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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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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人形靈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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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面色平靜,微笑道︰“他靈胎還未覺醒時,元氣修為便已經比普通的靈胎境界武者還要強,直追我當年,現在覺醒了,只會更強。牧兒努力了這麼多年,再加上你們用不計其數的四靈血滋補,能夠有這種成就也不算離譜。”

藥師還是震驚無比,喃喃道︰“可是,比你當年還要深厚,你乃是……”

“我不過是個老殘廢罷了。”

村長截斷他的話,笑道︰“不能用我來衡量現在的年輕人。我現在憂慮的是,牧兒的元氣沒有任何屬性,該如何讓元氣發揮出威力。咱們過去吧,不要讓他們等急了。”

藥師心頭微震,元氣正是因為有了屬性才能發揮出威力,秦牧的元氣沒有任何屬性,自然無法發揮威力。

盡管他覺醒了靈胎,盡管他的修為深厚遠超常人,但是發揮不出威力始終無用。

兩人來到篝火邊,聾子拔出自己的鐵耳朵放在酒里洗一洗,然後又插入耳洞中,將酒水倒入篝火中,火勢頓時猛烈起來,笑道︰“村長,我們剛才試了一番,牧兒雖然覺醒了霸體,但是卻無法發揮出霸體元氣的威力。你見多識廣,一定知道如何發揮霸體元氣的威力吧?”

這一刻,藥師覺得自己身邊的老頭腦袋大了三圈。

村長抬頭,眼巴巴的看了看身邊的藥師,藥師則扭過頭去,與馬爺踫杯喝酒。

“嗯,牧兒的霸體元氣強不強?”村長問道。

聾子看懂了他的話,贊道︰“強!他的元氣非常堅韌,難以擊散。”

其他人也深有同感,紛紛點頭。秦牧與灕江五子中的那位曲師兄對決時,他們便已經看出秦牧元氣的非凡之處,元氣貫入小木棒中,曲師兄的寶劍竟然不能斬斷,這說明秦牧的元氣著實強韌。

村長又道︰“他的元氣雄厚不雄厚?”

聾子道︰“雄渾得可怕!我在他這個境界,元氣修為不如他!”

他這麼說,其他人也大有同感,秦牧的元氣太渾厚了,渾厚的不像話,靈胎剛剛覺醒便像是已經修煉了幾十年似的。

村長循循善誘道︰“既然他的元氣這麼強韌,這麼渾厚,為何發揮不出威力呢?”

這次聾子沒有接話茬,而是一拍大腿,叫道︰“是啊!村長,為啥呢?”

村長險些被他憋死,感覺胸口好像被這個聾子插了兩刀,好在旁邊的啞巴激動起來,手舞足蹈,“啊啊”的說個不停。

“啞巴說得對!”

聾子醒悟過來,道︰“牧兒的元氣這麼強韌,這麼渾厚,卻發揮不出威力,這說明出問題的不是牧兒的霸體元氣,而是我們的功法不適合他,所以發揮不出威力。問題出在我們這邊!”

村長如釋重負,正要松一口氣,聾子又道︰“那麼問題來了,該如何發揮出霸體元氣的威力呢?我們都不懂,村長你見多識廣,有何高見?”

村長恨不得長出兩條手臂把這廝掐死,不過對于秦牧為何不能讓元氣發揮出威力,他還是知道其中的原因的。

四大靈體的元氣都有著各自的特性,比如白虎元氣有金屬特性,可以化作刀兵,防御力和攻擊力都很強,白虎元氣化作利爪便可以撕裂對手,化作盾牌便可以擋住對手的攻擊。

青龍元氣有雷的特性,掌控雷霆,還有些治愈的特性。

朱雀元氣則擁有火焰特性,猛烈霸道,藥師和鐵匠啞巴都是這種靈體,藥師煉藥,鐵匠的火爐,都是靠他們的元氣特性。

還有玄武元氣,主防御和控水,元氣在施展出來時擁有水的特性。

而秦牧的元氣因為沒有這些特性,威力便無法發揮出來,雖然修為強大,但似乎對實力提升作用不大。

但是知道原因,並不代表他知道解決辦法。

“牧兒,你的靈胎是什麼模樣?”村長向秦牧問道。

秦牧將自己靈胎神藏中的那個奇怪靈胎說了一番,篝火邊的眾人都是一怔,面面相覷,人形靈胎?

他們還是破天荒頭一次听說竟然有人形靈胎這種東西!

秦牧也有些納悶,道︰“婆婆,馬爺爺,你們的靈胎不是你們各自小時候的樣子?”

司婆婆搖頭,嘆道︰“不是。難怪是霸體,連靈胎的模樣都與我們不同,讓人羨慕不來。婆婆的靈胎是白虎靈胎,一頭小白虎。”

“我的靈胎是青龍。”馬爺道。

瞎子道︰“我的靈胎是玄武。”

啞巴又在啊啊比劃,說他的靈胎是朱雀。

村長眯了眯眼楮,陷入沉思,四大靈體得天獨厚,靈胎神藏天生便是開啟的,只需要喚醒靈胎便可以成為武者,而四大靈體的靈胎即便有區別,也往往是大同小異,難逃這四大類。

有些靈體並非是白虎青龍朱雀玄武,但也在這四類之中。

因此,四大靈體的元氣擁有四種不同屬性。

秦牧的靈胎是人形,沒有屬性,所以難以覺醒,元氣威力也難以發揮出來。

村長陷入苦思冥想,想要找出一個激發霸體元氣威力的辦法,即便他才智過人一時片刻也拿不出主意。

司婆婆見到他這幅表情,心中頓時醒悟,笑道︰“村長知道牧兒是霸體,但卻不知道霸體的修煉方法?”

村長臉色微紅,點了點頭。

一眾村民露出失望之色,瞎子喃喃道︰“你是我們之中見識最高的人,連你也不知道霸體的修煉功法,那麼牧兒這個霸體豈不是要荒廢了?”

篝火邊的眾人沉默下來。

屠夫突然道︰“霸體功法是人創造出來的吧?”

眾人不解,紛紛向他看去。

屠夫嘿嘿笑道︰“既然霸體的功法是人創造出來的,別人能夠創造出來,我們為何不能創造出來?就算我們創造不出來,牧兒自己也可以創造出來!老子誰也不服,所以老子的殺豬刀法就是老子自創的,你們若是被眼前的困難嚇倒了,老子也要瞧不起你們!牧兒,別讓我看不起你!”

秦牧重重點頭,只覺一腔熱血往上涌,大聲道︰“屠爺爺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們的厚望!”

屠夫哈哈大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其他人也笑了起來,剛才的凝重不翼而飛。

村長見到這幅場面,心中的結也不自覺打開,哈哈大笑。

“我欺騙他們說牧兒是霸體,騙他們有勇氣繼續活下去,沒想到自己鑽了牛角尖,執迷于如何圓謊。我卻沒想到,他們已經有了動力,我卻還在為圓謊苦惱。”

他心中的結打開,身心舒暢,秦牧的到來讓殘老村的村民有了活下去的動力,也讓他有了奮斗的動力!

藥師看了看他,露出笑容,村長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沒有露出這樣的笑容了。

“我覺得,一定要逼出霸體的極限,方能讓霸體元氣的威力顯現出來。”

篝火映照下,屠夫的面孔顯得倍加凶惡,惡狠狠道︰“不瘋魔不成活,霸體比靈體強,霸體元氣也一定比靈體元氣強,只是發揮出來的條件也一定更苛刻,所以一定要達到極限才能逼出其威力!”

瘸子點頭︰“牧兒的鐵鞋要加厚,鐵錠要綁的更多,要逼得他跑得更快!”

瞎子頓了頓竹杖,道︰“從前他的修行太輕松了,今後肯定要加倍才是,方能逼出他的潛能。”

馬爺道︰“不錯,逼出他的潛能,我們也要加倍努力才是。”

啞巴比劃著手勢,啊啊的說著什麼。

秦牧心中很是感動,同時覺得有些不妙,村里的爺爺婆婆對他的事這麼熱心他的確很感動,不過為何他們每句話都要帶“逼出”二字?

藥師眯了眯眼楮,加入討論之中,道︰“補!繼續給他補!補到他的元氣強韌到可以發揮出威力為止!我大墟中多得是奇珍異獸,奇花異草,我可以熬制靈丹妙藥,我村外的藥圃里各種靈藥應有盡有!足以補到他掐一下皮膚都能掐出些靈液來!”

“藥師,你這是要下血本了呢!”眾人紛紛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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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藥力催人猛


  


村外的藥圃很大,里面種的是藥師這些年從大墟中尋到的靈藥,早就讓村民們很是眼熱,只是藥師在藥圃中養了許多危險的小蟲子,讓人不敢進去偷藥。

大墟人跡罕至,靈藥數量極多,珍品也極多,藥師這些年采藥,將不知多少奇珍異草采來,移植到藥圃中,他很少動用這些靈藥,而今終于決定用在秦牧的身上!

要知道,他的眼界高,采到的靈藥都是珍品,隨便一株拿出去都能引起一片轟動,所以藥師絕對是下了血本!

篝火漸漸熄滅,村民們各自回屋歇息,秦牧也回到房間,睡在外屋,沒過多久便沉沉睡著,司婆婆為他提了提被子,看了看少年熟睡的臉龐,露出關愛的笑容。

“我的牧兒……不管你是不是霸體,你都是我養大的孩子,我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傷到你!”

她還是聰慧,從這次篝火慶祝時村長和藥師的表情中看出了許多東西,只是沒有說破。

她踮著小腳走到里屋睡去了。

第二天,瞎子拎著竹杖興沖沖的闖到屋子里,叫道︰“牧兒,趕快起來,天亮了,藥師……”

“老娘還沒起床,瞎子你膽敢偷窺!”

只听轟隆一聲巨響,秦牧張開惺忪睡眼,便看到瞎子從司婆婆的房間里飛出,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飛出了村落,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瞎爺爺真是了得!”

秦牧驚嘆,那瞎子在半空中還拄著竹杖,盤膝而坐,一臉無辜的樣子,就這樣被踢飛了。

秦牧起床穿衣洗漱,做早飯,然後與司婆婆一起吃了早飯,刷了鍋碗瓢勺,便見瞎子興沖沖的從村外跑了回來,叫道︰“死老太婆,你這一腳好狠,我差點沒有摸回來!牧兒,快過來,藥師給你做了味藥!”

司婆婆面色不善,狠狠的瞪了瞎子一眼,起身蹣跚的離開,道︰“我去瓖龍城買賣,瞎子,這幾天牧兒便交給你了。回來他若是少了一根寒毛,我唯你是問!馬爺,馬爺,牛車套好了嗎?瘸子,竹筏扎了嗎?”

秦牧連忙跟著瞎子來到藥師的鋪子,還未走進去便聞到一股濃烈的藥香味兒,然後便見一口大缸懸在空中,幾只朱紅色的鳥兒圍繞大缸飛行,鳥羽間火焰熊熊,將缸的外表燒得赤紅,里面傳來咕嘟咕嘟的聲音。

“牧兒,這是你的藥。”

藥師見到秦牧到來,取出最後一味藥,是一片青葉,投入到大缸里,這片青葉剛剛落入藥水中,只見滾沸的藥水頓時變得無比粘稠。

藥師隨手一撥,大缸飛速旋轉,接著叮叮當當的聲音從缸里傳來,那滿缸的藥竟然變成了半缸的白色藥丸,骨碌碌滾動,藥丸與藥丸撞擊,發出金屬般的脆響。

藥師揮了揮手,那幾只朱紅色鳥兒從窗欞飛了出去,消失不見。

大缸落地,秦牧咋舌︰“藥師爺爺,今天要吃這麼多丹藥?”

“你若是都吃了,你就死了。”

藥師不緊不慢道︰“我這一爐藥,用的都是最上乘的靈藥煉制,雖然是檔次最低的固元丹,但是一粒勝過其他藥師百粒。你一次只能吃一兩粒,不可多吃。”

秦牧將信將疑,從前藥師也給他吃過一些奇奇怪怪的藥,每次都是滿滿一海碗,而現在只吃一粒,藥力能有這麼強?

瞎子也有些不信,道︰“江湖騙子都說一粒抵過去百粒,你這藥真的這麼強?不過這藥倒是挺香的。”

藥師陰森一笑︰“要不你來將這一缸藥都吃了試試?”

“牧兒,你抓一把嘗嘗?”瞎子蠱惑道。

秦牧根本不會被他蠱惑,只捏了一粒送入口中。

這一粒靈丹下肚,他立刻覺得感覺不對。他的腹中像是有成百上千條火龍水龍金龍和木龍在翻江倒海,讓他的身體一會兒高一會兒矮一會兒胖一會兒瘦,時而體表結了一層寒冰,時而連衣服都冒出青煙,時而衣服發芽,獸皮上的毛瘋長,時而衣服被染上一層金屬顏色,即便是皮膚也變得硬邦邦的,整個人像是金屬鑄造而成的一般!

更可怕的是,有時各種不同癥狀一起爆發,讓秦牧苦不堪言。

他悶哼一聲,立刻催動“霸體三丹功”,以元氣來化解藥力!

瞎子臉色大變,失聲道︰“藥師,你這固元丹好像不是普通的固元丹!”

“不錯。普通的固元丹分為四種,火元丹,水元丹,金元丹,木元丹。”

藥師陰森一笑︰“固元丹針對四大靈體的四種元氣屬性而來,滋養滋補靈體的元氣,但是牧兒的霸體元氣卻沒有屬性,所以我采用了一種折中的法子,將四種屬性的靈藥煉成了這一味固元丹,內藏四種屬性,說不定能夠激發霸體元氣的威力。這種靈丹,只有牧兒的霸體元氣才能吸收化解,剛才你若是吃了這一缸固元丹,嘿嘿……”

瞎子打個哆嗦,四種屬性的元氣相互沖突,他若是吃了,只怕現在功力會被化解掉兩三成。當然,這是將一缸固元丹吃掉的後果,如果僅僅是一粒對他還沒有大礙。

“藥師,你煉的到底是補藥還是毒藥?”瞎子喃喃道。

突然,秦牧大叫一聲,撒腿狂奔,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瞎子不禁擔心道︰“四種屬性相互沖突,牧兒不會有事吧?”

“他是在消化藥力,無需擔心。”

藥師雖然這麼說,但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畢竟他是頭一次改良固元丹,也是頭一次煉出改良的固元丹,頭一次讓人服用,具體有多大的藥力,有沒有副作用,會不會吃死人,他心中也是不敢肯定。

當然這話他是不能說出口的,否則司婆婆一定找他拼命。

遠處的森林中,秦牧的吼聲傳來,接著一株株樹木倒伏,發出轟隆隆的巨響。

藥師眼角跳了跳,道︰“不會有事的,你放心。你听,他現在龍精虎猛得很!”

瞎子唏噓道︰“年輕人就是有活力。”

山林中,秦牧在林間飛馳奔走,拳腳快如閃電,瘋狂出拳出腿,向一株株大樹轟去踢去,一株兩人合抱的大樹只能承受他三拳兩腳便會被他生生擊斷!

難受。

太難受了!

藥師的固元丹藥力實在太強勁了,他奔跑之中催動“霸體三丹功”也無法化解,只覺身體被撐得仿佛要爆開一般,只能將瘸子和馬爺教他的武學瘋狂施展出來,發泄多余的藥力!

他的靈胎神藏中,小小的人形靈胎也在瘋狂吐納,汲取涌來的元氣,將元氣提純淨化,這個小小的秦牧也是被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小不點兒,死!”

突然,山林震動,一頭陷入暴怒的魔猿從山林間站起身來,怒吼咆哮,小山般大小的拳頭向正在破壞山林的秦牧狠狠轟去!

原來秦牧被藥力沖昏頭腦,不知不覺間又來到魔猿領地,那頭魔猿見到擅闖領地的竟然又是這個小不點兒,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當即不由分說便向秦牧攻去!

秦牧雙目赤紅,猛然抬頭,體內藥力瘋狂爆發,讓他全身元氣如同將要爆炸一般,竟然縱身一躍,一拳向那頭魔猿的拳頭轟去!

 ——

沉悶的巨響傳來,秦牧身形倒飛而去,連續撞斷幾株大樹,那魔猿興奮縱跳而來,抬腿鞭掃,向剛剛落地的秦牧掃去,粗大的腿腳仿佛一根黑黝黝的大柱子碾壓過來!

秦牧怒喝,一瞬間連續踢出不知多少腿,連續擊打在魔猿粗大無比的腿腳的肌肉和大筋連接之處,魔猿立刻感覺到自己腿上的力氣消失,不由分說一拳從上而下轟來。

秦牧抬手封擋,再次被打得踉蹌後退。

那頭魔猿近身,拳頭和腿腳破空,發出呼呼的聲響,掀起一陣陣狂風,向秦牧攻去,秦牧也如同陷入瘋狂一般,竟然與這頭異獸以硬踫硬,即便落入下風也絲毫不懼。

那頭魔猿愈發暴怒,也瘋狂起來,向秦牧拳打腳踢,一擊比一擊沉重。

一人一猿,一大一小,所過之處樹林倒伏,碎石崩飛。

突然秦牧縱跳如飛,從魔猿手臂上狂奔,下一刻便來到魔猿面前。

千手佛陀!

他的兩條手臂仿佛變成了百十條,打出了道道殘影,百十拳頭連續轟在魔猿軟塌塌的鼻子上。

魔猿痛得眼淚橫流,仰面便倒,巨大的巴掌掄了起來狠狠扇在秦牧身上,將他抽飛!

魔猿翻身爬起,鼻血長流,目光掃去,只見秦牧被自己抽得大字型貼在懸崖上,整個人像是被瓖嵌在崖壁中一般,不由很是滿意,道︰“小不點兒,死。”

那個被瓖嵌在崖壁中的小不點突然動彈一下,接著雙臂一撐,從大字型的印記中脫身,發瘋似的向他沖來。

魔猿嚇了一跳,雙拳捶胸,縱跳如飛怒吼著向秦牧迎去︰“小不點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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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石像的秘密


  


崖壁下的谷地中, , ,一聲聲重擊不斷傳來,巨響震得樹葉不斷嘩啦啦晃動,山間的鳥兒撲翅飛走,不敢停留。

而在谷地中,魔猿縱身躍起,懷抱巨石,從半空中狠狠向秦牧砸下。

秦牧閃身躲避,魔猿一擊不中,抱起巨石再砸,卻被秦牧縱身跳上巨石,身形彈起落在它的鼻子上,一掌印在魔猿的臉上。

雷音八式第三式,九龍馭風雷!

他的這一掌蘊藏九種力道,掌心中的第一重力量爆發,如同怒龍沖擊,讓魔猿仰面便倒。秦牧肩胯齊動,力量通達全身,調動所有肌肉,集中在掌心,第二重力量爆發,魔猿頭顱撞在地面上,腦袋下的亂石被震得開裂。

秦牧全身肌肉如同蛟龍纏身,蠕動,帶動九龍馭風雷的第三重力量爆發,那些碎裂的石頭開始破碎。

他全身肌肉劇烈跳動,第四重力量爆發,魔猿半只腦袋已經嵌入地面。

九龍馭風雷的第五重力量爆發,沉悶的震動從地面傳來,魔猿的整個腦袋都沉入地面以下!

九龍的馭風雷第六重力量爆發,如同六龍沖擊,秦牧這一重力量剛剛爆發,魔猿已然反應過來,小山般的拳頭便已經從一旁擊來,落在秦牧身上,將他向蒼蠅一般擊飛!

秦牧連翻帶滾落在地上,魔猿費力將腦袋拔了出來,晃了晃頭,碎石從濃密的毛發里飛出,咄咄四射。

而在另一邊,秦牧翻身躍起,再次呼嘯沖來,魔猿頭大,想了想,縱身跳上山崖,蹲在崖壁上,擺了擺手︰“小不點兒,不。”

秦牧腳步如飛,一路沖來,腳步在陡峭的崖壁上飛速點過,竟然從下向上,一路跑上山崖,向魔猿攻去。

魔猿大怒,一人一猿站在崖頂,縱跳如飛,打得亂石四濺。

過了良久,秦牧體內的藥力漸漸消耗殆盡,魔猿也是累得動彈不得,一人一猿都動彈不得,躺在山崖上呼呼喘氣。

一炷香過後,秦牧緩過氣來,坐起身子,呼吸吐納,調整氣息,心中不由一喜,他的元氣竟然在這短短時間內再有不小的進步,被煉得更強韌,元氣可以通達全身各個角落,歡快暢游。

他的身上也有更多的污垢,應該是與魔猿戰斗時,激發的藥力強大了他的元氣,煉出體內更多的雜質。

秦牧屈指一彈,指風破空,發出咻的一聲刺耳的聲響,如同利箭破空!

那魔猿心中一驚,連忙也坐了起來,做出防備的姿態。

秦牧舒展身軀,只覺肌肉酸痛,搖了搖頭︰“不打了。”

那魔猿听懂了他的話,松了口氣,伸手拔起一株手臂粗細的大樹,捋了把樹葉塞入口中慢慢嚼動,然後將大樹送到秦牧面前,甕聲甕氣道︰“小不點兒,吃。”

秦牧從樹上摘下一顆紅彤彤的水果,剝皮吃了,入喉潤甜。

魔猿鄙夷的看他一眼,嫌他吃得少,用力拍了拍胸脯︰“吃!壯!”

秦牧被他打得鼻青臉腫,忍住渾身的酸疼,站起身來,在這頭魔猿面前施展出雷音八式,然後拍了拍胸脯︰“練,壯!”

魔猿送他兩個白眼,繼續慢吞吞的吃著樹葉,鄙夷道︰“信,鬼。”

秦牧休息好了之後,從山崖上一躍而下,腳踩崖壁狂奔而去︰“明天,打!”

那魔猿眨眨眼楮,等到秦牧走遠,立刻跳了起來,有模有樣的學著秦牧剛才動作,雖然雷音八式很是粗糙,但是它畢竟力大無窮,竟然使出了雷音八式的幾分神韻,一拳轟出發出風雷之音。

魔猿呆了呆,露出狂喜之色,繼續打得呼呼作響,山崖上到處都是呼嘯的風聲,叫道︰“壯!壯!壯!”

秦牧回到村子,藥師立刻緊張兮兮的上前查看他的身體,一邊在他臉上抹些傷藥,道︰“有沒有什麼異狀?”

秦牧點頭,藥師更加緊張了。

“藥師爺爺的靈丹果然有效,我的元氣更強了。”秦牧道。

藥師終于松了口氣,笑道︰“這靈丹果然對霸體元氣有效。只要沒有吃死便說明我的路子是對的,這一缸丹藥你先收著,我去琢磨其他丹方!”說罷,興沖沖的走了。

瞎子拄著竹杖走來,笑道︰“牧兒,累不累?累的話,我教你一門上乘的瞳功。”

秦牧咳嗽一聲,道︰“瞎爺爺,我在這邊,那邊是茅房。”

瞎子轉過身來,對著正在磨盤上曬太陽的屠夫笑道︰“我思來想去很久,你的霸體元氣沒有屬性,我的功法你無法修煉,但是這門瞳功卻不需要有屬性的元氣,霸體元氣應該也可以修煉。你隨我來,我這門功夫叫做九重天開眼法……”

秦牧頭大,總覺得瞎子有些不太靠譜,硬著頭皮跟上瞎子。

他納悶不已,瞎子說要教他九重天開眼法,但是卻沒有教他如何煉眼楮,而是帶著他來觀摩村子里的四個石像。

兩人坐在村東角的石像前,瞎子眼眶空空,卻也對著石像猛瞧,仿佛能夠看出什麼。

秦牧知道村里的所有人都很古怪,甚至連村落四角的石像也很是古怪,——在殘老村,沒有不古怪的。

這四個石像雖然不高,但卻極重,重得可怕,重到秦牧晃也晃不動它們。

他現在的力氣很大,尤其是服用四靈血之後力氣越來越大,最近元氣開始淬體,洗筋伐髓,讓他身體越來越強壯,但還是無法撼動石像分毫。

兒時,他經常爬到石像上玩,但總是被司婆婆他們攆下來,告訴他不能對石像無禮。逢年過節,司婆婆他們還要給石像獻上供品,點上幾炷香,祈求石像保佑村子太平,保佑村民性命。這四個石像雕琢的並非是人,只是長有人形,村南角的石像長有鳥頭,蹲踞在石墩子上,兩只手扶著膝蓋,背部雕出兩只翅膀,似乎是正打算飛起。

村北角的石像是個龜背老者,手持拂塵,拂塵卻被雕刻成一條雪白大蛇,蛇身從塵柄中游出,盤繞在那龜背老者身上,蛇頭抬起遠眺。

村西角的石像是個女人的雕像,頭戴翎羽冠,腳下伏著一頭虎。

這女人雕像也很怪,眉心被雕出一只眼楮,眼楮里卻又雕出一個鳥窩,鳥窩里有三只小鳥。

而他面前的這個石像位于村東角,是龍頭怪人,身上背著個藥簍子,藥簍子里還有幾株植物。

瞎子要他仔細觀摩這石像,不過秦牧從前已經看到過石像不知多少次,甚至還爬到石像身上撒野,他實在不知道石像有什麼好看的。

“牧兒,你能搬起這石像嗎?”瞎子見他有些漫不經心,詢問道。

“不能。”

秦牧搖頭,石像實在太沉了,沉得不像是石頭,一人多高的石頭也就是千把斤重,以秦牧現在的力量背負千把斤重的石頭輕而易舉,但是這四個石像他卻撼動不了分毫。

瞎子循循善誘,道︰“你知道石像為什麼這麼沉重嗎?”

秦牧再次搖頭︰“不知道。”

“石像其實並不沉,一點都不重。”

瞎子面色平靜道︰“沉重的,並非是石頭,而是石頭雕琢出的東西。”

秦牧不解,石頭雕琢出的東西,不也是石頭嗎?

瞎子道︰“比方說,你跟隨聾子學畫畫寫字,你畫的畫寫的字,狗屁不通,一文不值,但是聾子寫的字畫的畫,萬兩黃金都換不來!兩張畫都是紙和墨,為何聾子的畫價值更高?”

秦牧似懂非懂,不過聾子畫畫的確是有一種非凡的氣韻在其中,勝過他良多。

瞎子抬起竹杖指著石像,道︰“這些石像若是出自普通人之手,一點都不重,但是雕琢它們的人來頭太大,而且雕琢的內容更是嚇人,所以石像的重量已經不能用常理來論。背一個石像,相當于……”

他面色古怪,過了片刻,道︰“相當于背著一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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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撒野瀆神


  


秦牧心頭大震︰“背石像,相當于背著一尊神?”

瞎子淡淡道︰“背神行走,其重無比。當年司婆婆他們為了救你,馬爺便背了一個石像帶著婆婆到了江邊,這麼近的一段路,即便是馬爺的實力也被累得幾乎垮掉。”

秦牧頭皮發麻,村子里的這些石像有這麼沉重?

那麼這些石像的雕刻者是誰?

石像上雕琢的又是什麼神?為何雕琢成他們的樣子便會如此沉重?

自己小時候爬到石像上拉屎撒尿,會不會被神嫉恨?

“你放心,雕琢這雕像的神早已經死了。牧兒,我讓你看石像,其實是修煉你的眼。我讓你看的是並非是普通的石像,而是神為神造的像!”

瞎子聲音振聾發聵,讓他耳膜嗡鳴,瞎子對著石像旁邊的一口竹筐吼道︰“牧兒,九重天開眼法,開的是神眼,既然是神眼,自然是要見神!用眼楮去見神,見神的勢,神的韻,神的氣,神的態,神的神!”

秦牧心神震動︰“見神?見石像中的神?”

“讓你的元氣進入眼楮,開你肉眼凡胎的第一重天!”

瞎子的竹杖輕輕點在秦牧的心窩,這次卻點得異常的準,秦牧立刻感覺到自己的元氣磅礡運行,沖向自己的眼楮!

修煉眼楮極為危險,秦牧的元氣已經開始淬體,淬煉出體內的雜質和多余的脂肪,但是雙眼是最難煉到的地方,幾乎可以說是禁區,稍有不慎便會瞎掉!

秦牧曾經問過村長如何煉眼,但是村長並沒有多說,只說輕易不要嘗試淬煉眼楮。

而瞎子卻催著秦牧的元氣向他的雙眼沖去,勢頭凶猛霸道,違背常理!

秦牧只覺雙目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他的元氣已經浩浩蕩蕩的沖入雙眼之中,他的元氣修為極為雄厚,但是被瞎子恐怖的修為壓得極為縴細。

眼楮才有多大?

但這一刻秦牧感覺到自己的眼楮似乎無比龐大,大如天!

他的元氣如龍,巨大的長龍進入大如天的眼楮之中,接著猛然迸發,元氣向天空噴涌,仿佛是一根頂天立地的柱子,然後滾滾的元氣流遍天穹,在天幕上形成奇奇怪怪的紋理,交織成網,有如天道綱常,布滿天空。

剛才的疼痛感也突然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舒適,前所未有的舒適。

“牧兒,記住天空中的圖案,那是九重天開眼法的第一重天,神霄天天罡陣紋。”瞎子的聲音從天外傳來,顯得很是高遠。

秦牧連忙用心記憶,他的元氣被瞎子催使,在眼楮內部布成了神霄天天罡陣紋,他能夠清晰的看到這些陣紋的走勢,結構,細節,不過天罡陣紋太繁瑣復雜,記憶下來需要時間。

瞎子一遍一遍的催動他的元氣,過了良久,秦牧的元氣幾乎耗盡,他這才將竹杖從秦牧心窩處移開。

“你記下多少?”瞎子問道。

“六七成。”

瞎子露出欣慰之色,道︰“這麼短時間,記下六七成已經很不容易。你恢復一下元氣。”

秦牧奔跑起來,催動“霸體三丹功”,讓自己的元氣快速恢復。

待到他的修為重回巔峰,瞎子道︰“你催動我傳授給你的天罡陣紋,再看看石像,是否與從前有所不同。”

秦牧當即催動元氣,進入自己的雙眼,元氣構建神霄天天罡陣紋,他只學會六七成陣紋,並不完整,但是元氣遍布雙眼,那種清涼能夠看透一切的舒適感再次傳來。

他抬眼看向面前的龍首老者石像,不由心神震動,曾經在他眼中很是普通的石像,突然間變得絢爛多彩!

那石像仿佛活了過來一般,仿佛變成了一尊頂天立地的神!

他甚至還看到石像四周迸發出縴細的毫光,道道毫光,襯托出石像神聖莊嚴!

他的心靈頓時遭到了石像的碾壓!

在他眼中,石像不再是石像,而是一尊活生生的神!

神的神、態、氣、韻和勢,將他的心靈壓垮,接著便要壓垮他的身體,讓他雙膝忍不住想要跪伏在地!

“繼續看,不要閉上眼楮,也不要跪下。”

瞎子冷冰冰道︰“你小時候還爬到石像上拉屎尿尿,小時候尚敢如此,為何長大了反而要跪?牧兒,九重天開眼法不僅僅是開眼,同樣也是開啟你的心靈,讓你直面世間的強大和險惡!”

“武者強大的不僅僅是招式的威力,心靈的強大更為重要!你的心若是敗給了一堆破石頭,你就算擁有再強大的武力也將一事無成!”

瞎子竹杖頓地,喝道︰“你若是與石像對抗,抗住了石像的壓迫,你的心靈也會壯大!想讓實力強大,先讓你的心靈強大,做自己的神,無所畏懼!”

秦牧額頭冷汗滾滾流下,死死對抗自己跪下來的想法,石像帶給他的壓迫感實在太強了,根本無法抵擋。

瞎子說無所畏懼,但他根本做不到。

沒有開眼和開了眼完全是兩回事。

沒有開眼的話,石像就是普通的石像,爬到上面屙屎撒尿都不會放在心上。但開了眼,石像就是一尊神,任何舉動哪怕是注視著這尊神,都是褻瀆!

瞎子道︰“破廟中神易,破心中神難。你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嗎?”

秦牧被石像震懾心魂,無法回答。

“說出這句看似大逆不道的話的人,正是大墟外的延康國當朝國師,被譽為神下第一人的存在!”

瞎子威風凜凜,喝道︰“牧兒,存于你心中的神,都是異神、偽神,打破它,才能豎起自己的神像!別說一個石像,就算是一尊真神站在你面前,你也決不能跪!”

他將竹杖插在一邊,解開褲腰帶,哈哈大笑︰“非但不能跪,反而要尿它!”

“尿它?”

秦牧呆了呆︰“尿一尊神?”

瞎子沖石像撒尿,哈哈笑道︰“對,尿它!小時候你尿過它不下百遍,現在不敢了嗎?”

秦牧咬牙,解開腰帶,一股熱流沖出,尿在石像上。

這一尿非同小可,秦牧眼中的神像還是神聖莊嚴,充滿了壓迫感,但那種壓迫心靈讓他跪下的感覺不翼而飛!

一老一少對“視”,哈哈大笑起來,很是歡悅。

村長正在門口曬太陽,听到兩人的笑聲轉頭看來,見此情形也不由搖頭︰“瞎子是個騷情的怪才,竟然用這種辦法讓牧兒破了心中神,強大心靈。換做其他人,都想不出這種古怪的辦法,但牧兒竟然偏偏跟著他一起尿,也是膽大包天。他讓牧兒尿石像,既是破牧兒心中的神,也是破自己心中的神,那個挖掉他眼楮的‘神’……槍中之神,回歸了。”

他知道瞎子為何這麼做。

瞎子手中的竹杖不是竹杖,而是槍。

當年瞎子走入殘老村時雙目皆毀,身受重傷,淒慘無比,像是一個討飯的叫花子,一身污穢。

但是瞎子的腳步卻很穩,手中的竹杖也很穩。

他走入村莊的時候,給村長的感覺像是怒龍橫卷八方沖入小小的村莊之中,瞎子的氣宇在村長眼中,如擎天之柱。

天下間能有如此槍法和氣概的,只有那位槍中之神!

但那位槍神最強大的地方並非是槍,而是他的眼楮,那是一雙神眼,能夠看破一切招式破綻的神眼!

而現在,瞎子將神眼傳了出來,傳給了秦牧。

練槍先煉眼,煉眼先煉心!

瞎子的眼是神眼,眼楮越強,便越能看到真實,看的越真實,便越能看到大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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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破心中神


  


這世間萬物並非像肉眼凡胎所見的那麼簡單,普通人看到的,和開了眼的武者所見的,完全是兩個世界!

村里的石像看似普通,但開眼的武者可以從石像中見到神,神魔留下的遺跡到處都是,開眼的武者能夠看到可怕的神魔,還有寺廟里的佛像,凡夫俗子看到的是佛像,而開眼的武者可以見到無雙大佛,碾壓心靈的無雙大佛!

倘若武者沒有強大的心靈,遲早會被自己所見的景象嚇死。

所以瞎子教秦牧煉眼,先教他煉心,把心中的神破了,才不會被嚇倒,今後才能有所成就。

佛門說,心中有佛,難以成佛。延康國師說破廟中神易,破心中神難。這兩種說法,與瞎子沖石像撒尿,都是同樣的道理。

前兩種需要磨礪心靈,一步一步的破除心中神佛,而瞎子的做法簡單粗暴,甚至有些偏激、瘋魔,但卻有效。

村長第一次見到瞎子時,瞎子身上帶來的意境強大無比,依舊如同怒龍卷八方,但是那時的瞎子雙眼都被挖出,瞎子垮掉了。

而現在,那個槍神又回來了。

這不能不說是秦牧的功勞,自從村子里多出了這個手腳俱全的小男孩,村民們身上的怨氣也漸漸的被沖散,瞎子為了教秦牧九重天開眼法,自己要先覺醒“神眼”,但是他的神眼已經被挖掉,只剩下心眼。

就在瞎子傳授秦牧時,村長感覺到瞎子的“神眼”的覺醒,那是心神眼!

他沒有了眼楮,以心代替!

村長緩緩的閉上眼楮,悠然的曬著太陽,心中默默道︰“心神眼將會超過神眼,槍神,也將超過從前的那個槍神。瞎子,你走出大墟時,你的敵人將會顫抖……”

秦牧尿過之後,哆嗦了一下,只覺身心舒暢。

石像再難壓制住他的心靈,他再看石像,便看出許多自己從前看不到的東西。這就像是從前自己的眼楮上蒙著一層紗,看到的都是模糊的景象,而現在這一層紗被剝去,世界真實的色彩便展現了出來。

他貪婪地看著四周的顏色,這種從未發現過的美讓他激動的想哭。

他來到村子里其他石像前,心靈再度被震撼,村子里的其他三個石像也如這龍首老者石像一般,迸發出濃烈的神光,散發出超凡脫俗的神韻,擁有神聖不凡的氣息!

不過,他可以用平常心去看,這些石像已經不能影響他的心靈。

九重天開眼法,他只修了第一重天便已經讓他欣喜若狂,後面幾重天又將會讓他的眼楮提升到什麼層次,見到什麼美景?

秦牧取出銅鏡,照了照鏡子,只見鏡子中自己的眼楮與平時有所不同,在眼瞳深處浮現出一道圓環,圓環中有著奇特的紋絡,像是電光交織。

這道圓環慢慢變得暗淡,徐徐消失。

秦牧閉上眼楮,催動自己的元氣小心翼翼的在眼瞳中構建神霄天罡陣紋,再次張開眼楮,又看到鏡子中自己的眼楮多出了一道圓環。

這道圓環,是神霄天的投影。

“倘若修成九重天開眼法,那麼眼中應該會有九重天環環相套的圓環,像是十個疊加在一起的眼瞳。”秦牧心道。

瞎子繼續指點他如何修煉完整的神霄天罡陣紋,過了許久,秦牧才將完整的天罡陣紋掌握。

“牧兒,休息好了吧?”

屠夫從石磨上“跳下”,抓起兩口殺豬刀,叫道︰“休息好了,便該練刀了!”

秦牧應了一聲,取來殺豬刀向屠夫沖去。

沒過多久,馬爺和瘸子打獵回來,立刻替下屠夫,繼續訓練秦牧。待到秦牧累得動彈不得,這才放過他。

下午,秦牧去鐵匠啞巴那里打鐵,啞巴比劃手勢,啊啊的說了片刻,秦牧點頭,若有所思。

啞巴說的是修煉的技巧,他說修煉如打鐵,要注意文火與旺火,除了文火與旺火之外,還有便是淬火,要用水來淬煉。

這是一文一武,一剛一柔,一龍一虎。

秦牧細細思索,越是品味越覺得大有道理,不禁對啞巴佩服不已,啞巴的話,讓他避免走很多彎路。

打鐵之時,啞巴又教他觀火,看著爐中火,比劃了一番。

秦牧眼楮一亮,按照啞巴所教,一邊觀火一邊調動元氣,催動“霸體三丹功”,他的元氣運行如同一個小火爐藏在胸腔之中,然後搬運到身體各處。

他覺得自己的元氣仿佛燃燒了一般,很是奇妙。

與此同時,他的靈胎神藏中,靈胎汲取光海中的能量,呼吸吐納元氣,他的靈胎竟然也在漸漸變化,吐出的元氣竟被點燃,火光纏繞著靈胎,讓靈胎如同沐浴在一口火爐之中。

秦牧驚訝,他的靈胎竟然也在淬體,觀看爐火,靈胎竟然生出這種奇妙的變化,讓他意想不到!

啞巴也在驚訝,好奇的打量秦牧,過了半晌,秦牧感覺到自己的靈胎所能承受的火力達到極限,連忙不再觀看爐火。

“啊啊!”

啞巴比劃兩下,將燒紅的鐵條放入水中,滋啦,冒出一股白煙,然後又比劃兩下。

秦牧眼楮一亮,觀看水缸,若有所思。

他的胸腔中漸漸傳來流水之聲,水聲潺潺,然後潺潺的元氣流入靈胎神藏中,竟然變成了涓涓的水流,與靈胎接觸,奇妙的事情發生,他的元氣竟然在淬煉靈胎!

他的靈胎經過水火淬煉,很是享受!

第二天大清早,秦牧起床,只覺神采奕奕,渾身上下充滿了旺盛的精力,他用啞巴教的方法修煉,的確事半功倍!

“再去找那頭魔猿打架!”

他興致勃勃,服下固元丹,又被強大的藥力沖擊得不得不沖出村莊發泄,而山崖下,那頭魔猿早就等待多時。

“小不點兒,趴!”

這頭魔猿修煉了秦牧傳它的雷音八式,自覺實力大進,看到秦牧沖了過來,立刻興奮的丟掉嘴邊的樹枝,擺出架勢,吭哧吭哧的笑道︰“趴,扁!”

秦牧沖上前去,魔猿如同移動的山丘,橫沖直撞,迎著秦牧沖來,突然施展出一招只身東海挾春雷,竟然帶著呼嘯的風聲,聲音越來越響,大風吹得四周樹木東倒西歪!

秦牧眼楮一亮,口中發出長嘯,竟然也施展出只身東海挾春雷,與魔猿轟然踫撞!

咚!

一聲沉悶的巨響傳來,一人一猿被各自的力量彈飛,那魔猿落地,立刻再度沖來,巨大的拳頭破空,轟得空氣震顫不已,一邊移動一邊出拳,空氣被震得嗡嗡作響。

秦牧驚訝,千手佛陀這一招,竟然也被這頭魔猿煉成了!

盡管魔猿施展的千手佛陀還有些生疏,招式的精妙還沒有掌握,但是千手佛陀的神韻它卻已經掌握,再加上這頭異獸力大無窮,千手佛陀在它手中,單純論威力,還在秦牧之上!

魔猿的身體太強大了,壯得不像話,修煉了雷音八式之後,身體更加強壯,每一拳的力量都大得嚇人!

秦牧昨天修為大增,在元氣的滋潤下,力量也增強很多,今天又服下一顆固元丹,本以為會將魔猿打個半死,沒想到竟然佔不到半點上風,而且還有被壓在下風的趨勢!

————這周好多打賞,謝謝各位新盟主,新舵主新堂主,謝謝看花花落,神天氣4444,飄落的雪花77,風中書影,參生緣小刀,與世皆為敵,y小月,在彼中阿,shindao,大王派我來搗亂,阿鍇老師,戲劇性0,中國創造016, �琑@,4gd9,以及各位書友的打賞,無法一一列舉,不勝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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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二次覺醒

一人一猿在崖下的山谷中大打出手,碰撞激烈,秦牧雙臂酸麻,被魔猿壓在下風,漸漸難以支撐。

沒過多久,他便又被魔猿打得鼻青臉腫,那魔猿卻也沒有痛下殺手,而是繼續與他較量,留了一分力氣。

「吃,壯!」

魔猿一拳轟來,這一拳勁風沖蕩,竟然有九種力量,正是雷音八式的第三式,九龍馭風雷。它一邊打來,一邊還囑咐秦牧要多吃,吃得像它一樣壯。

「神霄天眼,開!」

秦牧元氣鼓蕩,衝入雙眸之中,在眼瞳中結出九重天開眼法的第一重天天罡陣紋,眼瞳中頓時彷彿多出了一層眼瞳。

神霄天眼開啟,秦牧頓時只覺眼前的天地萬物變得無比清晰,深邃,條理分明,即便是魔猿轟來的拳頭落在他的眼中,也變得奇妙起來。

他能夠看得出魔猿的拳頭每一根毛髮在空氣中的搖動,甚至看出魔猿皮膚下的每一根大筋每一條肌肉的運動方式,乃至於魔猿的力量走向!

瞎子傳授給他的九重天開眼法,讓他的眼睛發現了表象中的真實,讓他對敵我力量的掌控和掌握達到一種他從未想過的境地!

秦牧的拳頭迎上魔猿的這一拳,一人一猿的拳頭即將碰撞的一剎那,秦牧五指突然次第彈出,指頭破空,迸發出強弓勁孥弓弦迸出的刺耳呼嘯!

雷音八式第二式,彈指驚雷琵琶手。

馬爺的拳法並非全都是拳,其中也有指,彈指驚雷琵琶手便是其中精妙的指法。秦牧第一指彈在魔猿巨大的拳頭上,魔猿立刻發現自己的拳頭中力量全失。

秦牧第二指彈出,魔猿感覺到自己這條手臂中的大筋劇烈震盪!

秦牧第三指彈出,魔猿只覺自己手臂中的肌肉也在劇烈震盪,心中不由驚慌起來。

秦牧第四指彈出,魔猿身不由己手臂高高揮起,胸前破綻露出。

秦牧第五指彈在這頭龐然大物的胸口,魔猿只覺自己彷彿被幾百頭大墟蠻牛撞在胸口一般,身不由己倒跌飛出!

秦牧呆了呆,瞎子傳授給他的九重天開眼法未免太強大了吧?

強大的並非是他的招式,而是他的眼睛,他用神霄天眼輕而易舉看穿了魔猿的力量變化和走勢,尋出魔猿這一拳中的弱點,第一指擊中魔猿的破綻所在,直接化解了魔猿那威力驚人的一拳!

呼——

就在他出神的一剎那,魔猿暴起,一拳將秦牧擊飛,然後縱身躍到半空,雙手抱拳,向秦牧狠狠錘下,大地震動,秦牧身體落下之處被砸出一個深坑。

那魔猿咚的落地,一拳向坑中錘去,它的拳頭還未落到坑中,坑底秦牧的指頭又彈在他的拳頭上。

下一刻魔猿那巨大的身軀高高彈起,秦牧縱身從坑中跳出,追上半空中的魔猿。

九龍馭風雷!

嘭嘭嘭,一連串暴擊聲傳來,魔猿巨大的身軀被打得流星般墜落,連續撞倒十多株大樹。

過了良久,秦牧和魔猿打到山崖頂,躺下來呼呼喘氣,他們已經沒有了力氣繼續戰鬥。

神霄天眼雖然很強,但是對元氣的消耗很大,饒是秦牧修為深厚也有些吃不消。

休息了片刻,魔猿坐了起來,豎起一根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哥!」

秦牧也坐了起來,搖頭道:「我,哥。你,弟。」

魔猿大怒,伸出拳頭,胳膊上都是肉疙瘩:「我,壯!」

秦牧抓住它一根手指,將它掄了起來狠狠砸在地上:「我,更壯!」

魔猿翻身躍起,一人一猿又打在一處,很快又都沒了力氣,各自躺下呼呼喘氣。

秦牧恢復一些力氣,站起身來,在崖頂施展雷音八式,魔猿也翻身坐起,目不轉睛看著。

昨天秦牧只傳授它一遍,它只是學了大概,粗略的框架。而現在秦牧將雷音八式的各個細節展示給它看,同時為它講解每一招的發力訣竅。

這頭魔猿學得飛快,幾個時辰後便將完整的雷音八式掌握,看得秦牧頭皮發麻,懷疑這樣下去自己還能否打得過這個大個子。

「這傢伙還是個武學天才,異獸也能如此有靈性嗎?那麼它能不能修煉?」

秦牧想了想,坐了下來,教這頭魔猿如何呼吸吐納,把自己的「霸體三丹功」傳授給它。

魔猿有模有樣的學著呼吸吐納,「霸體三丹功」其實就是最簡單的導引功,行功方法非常簡單,只是搬運元氣導引元氣而已。

沒過多久,魔猿便基本掌握了導引功,呼吸吐納很是平實。這其實也與它的性子有關,它只吃素,而且生性好靜,心思很單純純粹,因此才能這麼短的時間內掌握導引功。

「這傢伙,真是武學天才。」

秦牧見他掌握如此之快,不禁由衷讚歎,道:「大塊頭,好好修煉,明天我找你再來打過。」說罷從山崖上一躍而下,向村莊而去。

魔猿目送他遠去,又坐了下來,低聲道:「小不點兒……」

之後十幾天時間,秦牧每天都來與魔猿交手,打過之後,魔猿便會請他吃果子,而秦牧也指點它如何修煉,而且還將瘸子的偷天神腿的腿法教給了這頭魔猿。

魔猿原本善於拳法,但腿功卻很不入流,但是學習了偷天神腿之後,腿法變得極為刁鑽,即便是秦牧一不留神也要吃虧。

秦牧的實力提升飛速,魔猿的進步也是快得嚇人,很快元氣便小有成就,與秦牧對決時,倘若秦牧不使出神霄天眼便無法佔據任何上風,相反還會落入下風。

這日下午,秦牧與魔猿打過架之後,像往常一樣在啞巴的鐵匠鋪打下手,依舊按照啞巴所教,在爐邊觀火。

他的靈胎神藏中,元氣如火,淬煉靈胎,一切看起來都和從前一樣,就在此時,靈胎突然瘋狂汲取神藏金海中的金色光芒,無數金光湧入他的靈胎之中。

秦牧手足無措,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而啞巴無法看到他靈胎神藏中發生的事情,自然不知道一場奇妙的變化正在秦牧體內發生。

靈胎吸收的金光越來越多,突然這小人兒不再吸收,也不在呼吸吐納元氣,陷入沉寂之中。

秦牧試著調動自己的靈胎,那靈胎還是一動不動。

「靈胎死掉了嗎?」

少年有些不安,過了良久,他的靈胎又徐徐恢復,甦醒過來。

秦牧鬆了口氣,繼續觀火,就在此時,他感覺到自己的元氣變得無比熾烈,那靈胎呼吸吐納時元氣被點燃,元氣流出靈胎神藏時竟然還沒有熄滅!

秦牧嚇了一跳,連忙停止觀火,但已經來不及,他的衣裳竟然自動燃燒起來!

一旁啞巴立刻舉起大水缸扣在他的頭上,將火焰熄滅。

啞巴抬起大水缸,秦牧早已被澆成落湯雞。

啞巴呆了呆,檢查一下秦牧衣服上燒著的痕跡,連忙丟了鐵錘和鐵條,飛一般衝向村長,連連比劃。

村長驚訝,連忙讓聾子和啞巴將自己抬過去,道:「牧兒,你再觀火試試!」

秦牧不知村長為何如此鄭重,再次觀火,他的靈胎神藏中,元氣再次化作火焰熔爐,環繞靈胎。

接著,一股熱浪從他體內湧出,他體表的溫度頓時飛速提升!

村長眼睛一亮,循循善誘道:「牧兒,你的心神不要晃動,心神守一,把你的手掌當成刀,劈出一刀讓我看看!」

秦牧心無所想,眼中只有面前的爐火,元氣自然而然的勃然而發,以手為刀,向前劈出一刀。

呼——

他的手掌竟然發出了火光,如同一口燃燒的火刀斬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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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手臂粗

鐵匠鋪中的眾人都不禁呆了。

秦牧的霸體元氣,竟然有了屬性,而且是火屬性,很明顯是朱雀元氣!

聾子正要歡呼,村長道︰“聾子,先別急。牧兒,你再觀水,不要多想,心神守一。”

秦牧如他所言,再次觀水,他的靈胎神藏中涌來的元氣化作潺潺流水,淬煉靈胎。小小的鐵匠鋪中擠滿了聞訊趕來的村民,馬爺,瘸子,屠夫,藥師,瞎子,都擠了進來,看著正在觀水的秦牧,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村長的聲音傳來,道︰“還記得瞎子教你的槍法嗎?你想象自己的手中就有那麼一桿槍,向前刺出一槍!”

秦牧抬手,一槍刺出,槍尖點點,抖出一個又一個大圓,就在他手中空空刺出的一剎那,他的元氣化作雪白的水汽沖出,竟在他的手中形成一桿長槍模樣,同時有潺潺的水聲傳來,水汽如同一條水龍,被他抖出一個又一個大圓!

“成了,成了……”

馬爺喜極而泣,落淚道︰“終于成了,不枉我們這些年的辛苦……牧兒,你長大了……”

他忍不住偷偷把頭扭到一邊,用自己唯一的胳膊抹眼淚。

瘸子臉上掛著憨厚笑容,喃喃道︰“我們的牧兒可以在大墟中活下去了……該死的,老馬,你不要抹眼淚,我都快被你弄哭了!司老太婆去瓖龍城買東西,不在這里,她如果在的話,哭得最狠的就是她!”

“哭什麼?”

藥師眼圈紅了,笑道︰“我們應該笑才對!將來就算我們老死了,牧兒也可以自己活下去,這是天大的好事,我們應該大笑!”

“是極,是極!”

聾子哈哈大笑︰“藥師,我雖然不服你,但是你這句話說得我服!”

小小的鐵匠鋪中傳來驚天動地的笑聲,響徹雲霄,秦牧看著身邊這些興奮的老頭,心中一股股暖流在涌動。

這些身上都有些殘疾,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點,一個個看起來凶神惡煞的老頭,是他的親人,最親的人!

突然,門外傳來司婆婆的聲音,笑道︰“你們這群老東西擠在這里鬼笑什麼?”

秦牧又驚又喜,司婆婆終于從瓖龍城回來了!

很快,瘸子將這件大喜事捅了出來,司婆婆也不禁又驚又喜,眼圈有些紅了,笑道︰“好事,好事,牧兒終于長大了……這是好事……”

她想到自己這十一年含辛茹苦,忍不住落淚,這小老太婆坐了下來,抹眼淚道︰“如果將來我們死了,牧兒也可以活下來了……別踫我,我是眼楮大沙子迷了風……”

村長悄悄舒了口氣,盤在他心頭上的陰雲終于隨著秦牧的霸體元氣有了屬性而散去,秦牧能夠動用元氣,讓元氣發揮出威力,也就坐實了“霸體”這個身份,村里的一場危機化解。

只是,饒他神通廣大,也不禁納悶不解,那就是秦牧的霸體元氣是如何突然間有了屬性的?

而且古怪的是水和火這兩種屬性!

要知道,作為靈體,都是單一種屬性,絕不可能有兩種。

秦牧明明是普通人的資質,但偏偏擁有兩種屬性,而且還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水火屬性,這就古怪了。

“普通人覺醒靈胎後,都會是兩種靈體嗎?”

他不禁有些茫然︰“啞巴到底教他了什麼,才讓他的元氣擁有了水火屬性?其他普通人也可以做到嗎?”

他知道這些日子村民為了讓秦牧的霸體元氣發揮威力,都是用盡了手段,藥師采用的是藥補,瘸子、屠夫和馬爺是瘋狂訓練,瞎子不惜傳授自己的神眼,聾子想讓秦牧以書畫入道,畫出神通,而啞巴到底用了什麼手段他就不知道了。

沒想到最後激發霸體元氣威力的,竟會是啞巴。

他只知道啞巴讓秦牧觀火,觀水,觀火觀水如何讓秦牧的元氣有了水火屬性,這里面的奧妙令他不解。

啞巴是村里的鐵匠,從不顯山露水。村子里最騷情的是瞎子,最張揚的是屠夫,最熱心的是冷冰冰的馬爺,最陰險的是熱情洋溢的瘸子,最踏實的是藥師,最無欲無求的是聾子,最善變的是駝背司婆婆,而最木訥的,就是啞巴了。

對于啞巴,村長幾乎一無所知,只知道他被人割掉了舌頭,而且煉器是一把好手,平日里為附近村莊的村民打菜刀耕犁撅頭之類的東西糊口。

從他指點秦牧,讓秦牧的元氣發揮出威力來看,啞巴的修為和造詣,只怕是村子里除了自己之外最高的。

“牧兒,你現在可以做到練氣成絲了嗎?”司婆婆期待的問道。

秦牧試著將自己的元氣束成細絲,下一刻,他的元氣脫體而出,手臂粗細,冒著火焰。

這條又大又粗的“元氣絲”卷起殺豬刀,一刀劈去,前方水桶粗細的木樁頓時被劈開,威力驚人!

眾村民看著這條手臂粗細的元氣絲,各自無語。

秦牧的元氣絲威力固然足夠強,但是練氣成絲,是要做到將元氣煉成細絲,這樣一來更加靈活多變,可以操控寶劍,以氣御劍,能夠施展出許多平日里施展不出的招式。

而秦牧這條元氣絲不能稱之為絲,稱之為元氣胳膊還差不多。

這麼粗的元氣絲,消耗也是極大。

瘸子撓了撓頭,道︰“我覺得元氣胳膊也不錯,相當多出一條胳膊,打架也是很威猛。”

眾人哭笑不得,司婆婆搖頭道︰“元氣絲更加靈敏,元氣胳膊那就太粗壯了,韌度強度和靈敏都大大不如元氣絲。牧兒,你要早日將元氣練成絲。”

秦牧點頭。

他只有在觀火之時才能讓元氣呈現出火屬性,類似朱雀元氣,但是只要不觀火,元氣還是普通的元氣。

而一邊觀火,一邊練氣成絲,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困難。

村長等人也看出了不妥之處,各自皺眉,秦牧只有觀火時才能施展出火屬性,觀水才能施展水屬性,這在戰斗中極為不利!

戰斗中,敵人會給你觀火觀水的機會?

他們原本覺得秦牧的霸體元氣擁有水火兩種屬性,非常厲害,現在則有些不敢肯定了。

“啊啊!”

啞巴比劃著手勢,笑得很是憨厚。

聾子看懂了,笑道︰“啞巴說得對,牧兒現在只是剛剛琢磨到訣竅,熟能生巧,他繼續修煉肯定可以掌握!”

水火兩種屬性的元氣,相當于同時覺醒了玄武靈體和朱雀靈體,在秦牧觀火時便是朱雀元氣,秦牧觀水時便是玄武元氣。

村莊里,秦牧操控胳膊粗細的元氣絲施展殺豬刀法,殺豬刀上下翻飛,時不時險些將他劈成兩半,每當遇到危險,一旁的瞎子便用竹杖隔開殺豬刀,免得他真的把自己劈死。

練氣成絲,以氣御劍,需要一步一步修煉,以元氣絲操控寶劍,御劍殺敵,但也極為危險,只有勤修苦練才能操控如意。

屠夫的殺豬刀法是戰技流派,盡管屠夫吸收了神通流派的一些優點,可以脫手御刀,不過戰技流派畢竟與神通流派的招式有著極大的區別,用殺豬刀法來訓練以氣御劍極為凶險。

屠夫的招式實在太瘋狂,太危險,瘋起來連自己都砍絕對不是一句空話。

而馬爺傳授給秦牧的雷音八式,則是純粹的戰技流派,不能使用以氣御劍的法門。

司婆婆傳授給他的天魔造化功,則屬于法術。瘸子的腿法,瞎子的杖法,聾子的書畫,藥師的煉藥術,啞巴的打鐵功夫,顯然也不能用來訓練以氣御劍。

所以為了修煉以氣御劍,秦牧只能用殺豬刀法這種危險的招式訓練。

村口,村長懶洋洋的曬著太陽,藥師站在一旁,回頭看了看正在拼命修煉以氣御劍的秦牧,突然道︰“瞎子將神眼傳給了牧兒,屠夫也將他的刀法傳授給他,還有瘸子的腿法,聾子的畫功……那麼村長,你呢?”

村長轉頭看著他。

藥師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我們各有所長,但是以氣御劍的造詣都不深,你的見識比我們任何一個都要強,你的本事比我們任何一個都要高,你為何不傳?以氣御劍,天下間,試問誰的劍法能比你更強?”

村長黯然,低頭看著自己不存在的手腳,低聲道︰“我想傳,但牧兒擔不起。當年我手腳齊全時也沒能擔起,否則我便不需要躲在大墟了……你知道我的手腳是怎麼斷的嗎?”

藥師搖頭。

“是劍傷。”

村長抬頭,木然道︰“我的手腳,是被劍斬斷的。傳了我的功便要擔起我的責任,我擔不起,現在的他更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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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靈胎功法

呼——

殘老村外的樹林中,秦牧一掌拍出,只見元氣自他手臂中涌出,如同火龍纏臂,面前的空氣頓時變得極度燥熱,空氣仿佛被點燃了一般!

他腳步移動,手掌連拍,空氣越來越燥熱,有如黃沙大漠,十日高懸,灼熱無比!

他用的是馬爺的拳法,雷音八式第四式,夸父追日風雷急。

突然,秦牧步法變幻,招式也隨之變換,一招一式如同江水滔滔奔流入海,他的元氣竟然從火屬性直接轉成水屬性,手臂上有水氣組成的水龍纏繞,連招之間濤聲澎湃,似乎有大水環繞他流動。

他的招法再次一變,雙手虛握,水汽如槍,如同長龍,翻江倒海。

這幾日,他一直在村子里磨礪自己的以氣御劍,專心磨礪元氣,只是他還是需要先觀火,才能讓自己的元氣擁有火屬性,然後方能施展以氣御劍。

隨著他一次次磨礪,觀火的時間越來越短,而現在他已經無需去看火爐,只要內心中想著爐中火焰,他的元氣便自動變得灼熱。

不過,屠夫的殺豬刀法是戰技派,秦牧擁殺豬刀法來磨礪以氣御劍,成效一直不大。

倒是他修煉馬爺的雷音八式和瞎子的槍法,收獲頗多,進步神速。

而今他施展雷音八式的第四式,夸父逐日風雷急,如同巨人奔行,掌心一震,空氣爆裂,炸開,這是元氣的威力!

當然,火屬性的朱雀元氣並不能完美的將馬爺的雷音八式威能發揮出來,最適合雷音八式的元氣是青龍元氣。

倒是水屬性的玄武元氣,可以將瞎子的槍法發揮得淋灕盡致。

過了良久,秦牧停下,服下兩枚固元丹,補充急劇消耗的元氣,細細思索自己元氣運用上的不足。

他原本只能服下一枚固元丹,便會被撐得發狂,而自從他的靈胎睡著甦醒之後,服下兩枚固元丹也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撐得慌。

“固元丹這種東西,魔猿可以吃嗎?應該不行,藥師爺爺說固元丹內有四種屬性,對不是霸體的人來說就是毒藥。不如改日,我給魔猿煉一缸固元丹。”

秦牧想起這個陪自己打架的大個子,心中微動,他這幾日沒有去找魔猿,也不知道這頭異獸將“霸體三丹功”練得如何了。

他縱身而起,步履如飛,向魔猿領地而去。他畢竟是少年,村莊里都是長輩沒有朋友,與魔猿算是不打不相識,幾日不見心中倒挺掛念。

沒過多久,秦牧來到魔猿所居的山谷外,突然山林中一個小山般的身影冉冉升起,正是那頭魔猿。

幾日不見,魔猿變得更加雄壯,見到秦牧之後欣喜異常,錘了錘胸脯,示意秦牧跳到自己肩膀上來。

秦牧縱身躍到它的肩頭,魔猿縱跳如飛,帶著他進入山谷,向谷內跑去。

秦牧還是頭一次進入魔猿的老巢,只見山谷中野鹿、野馬到處都是,還有些獐子,以及傻乎乎的 子,腹地有一處古老的遺跡,殘垣斷壁,破敗不堪。

那魔猿所住的地方是一個已經坍塌了一半的宮殿,宮殿前有一個破敗的半獸半人的石像,秦牧開啟神霄天眼,心頭微震。

這個石像與殘老村的石像一樣,落入神霄天眼中,石像中的神韻仿佛一尊頂天立地的獸神,猙獰凶惡,氣焰滔天!

想來魔猿每天晚上就是靠這個石像抵御黑暗侵襲,保全性命。

“這種神韻非凡,難道也是神為神雕刻的像?”

秦牧從魔猿肩頭跳下,一只傻乎乎的 子湊到跟前,嗅了嗅他的衣角,當成食物嚼了兩口。

魔猿將這只 子捏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到一邊,然後揮了揮手,示意秦牧跟上自己。

它是這片山谷的統治者,也是這片山谷的保護者,守護著這些動物,只對入侵者很凶。

秦牧跟隨著它走入這座破破爛爛的宮殿,隨即皺眉,這里到處都是野獸留下的氣味,應該是山谷中的野獸每當到了夜晚也會進入宮殿中躲避黑暗。

“小不點兒,看!”魔猿指著一面牆壁道。

秦牧抬頭看去,宮殿的牆壁上有一些殘破的壁畫,壁畫斑駁,有些地方已經脫落,還有些地方失去了顏色,只剩下寥寥幾幅壁畫還算完整。

這些壁畫,畫的是人在修煉時的圖案,有一些體內的箭頭代表著元氣的走勢。

秦牧看了幾眼,突然心頭一跳,他看到了“霸體三丹功”的元氣導引路徑!

魔猿一定是修煉“霸體三丹功”之後,覺得與壁畫上的圖案有些相像,所以引他來到這里!

不過秦牧還是很快發現不對的地方,壁畫上第一幅圖的確是霸體三丹功的導引圖,而第二幅圖則有所不同,雖然依舊是按照霸體三丹功的路徑,但是要復雜了一些。

第二幅圖的元氣導引路徑,進入了眉心的靈胎神藏!

元氣進入靈胎神藏後引出第三幅圖,這第三幅圖卻是元氣在靈胎神藏中的導引路徑,元氣並非是直接被靈胎呼吸吐納,而是在靈胎的腳下結成奇妙的元氣陣紋。

這種陣紋極為復雜,比瞎子傳授給他的神霄天天罡陣紋有過之而無不及,秦牧細細打量,潛心記憶,一邊以自己的元氣模擬,在靈胎腳下用元氣結成陣紋。

待到他將靈胎陣紋結成,不由身軀微震,頓時感覺到一股莫名的聯系將他和靈胎連接在一起!

他呼吸,靈胎也隨之呼吸,他做出動作,靈胎也隨之做出同樣的動作,他催動霸體三丹功,靈胎也催動霸體三丹功!

秦牧呆了呆,隨即大喜︰“這樣的話,豈不是相當于兩個我一起修煉?”

不過他立刻發現靈胎催動霸體三丹功並不能讓他的元氣修為增加,而是碾磨元氣。

他的元氣在靈胎腳下的陣紋中游走,吸收金海中的金光,再進入靈胎體內,被靈胎呼出,元氣融合金光之後變得更為堅韌純粹。

從前,他的靈胎也若有若無的吸收金光,但是沒有第三幅圖中記載的陣紋來的快捷。

“難道這是霸體三丹功的靈胎境界的功法?”

秦牧心中怦怦亂跳,村長說,他也不知道霸體的後續功法,沒想到在這里會得到靈胎境界的霸體功法!

他看向第四幅圖,微微皺眉,第四幅圖已經脫落了,只有一半,記載的應該是五行境界的功法。

這幅圖上有些動物的抓痕,應該是被生活在這里的動物給毀去的。

第五幅圖也很殘缺,第六幅圖干脆脫落了大半,後面的幾幅圖更是破破爛爛,難以辨識。

“這座宮殿已經破敗到這種程度,不知道上面的壁畫還能保持多久。”

秦牧嘆了口氣,壁畫能夠有幾幅圖流傳到現在已經極不容易了,他將第二幅和第三幅圖完全記下,又默默回憶幾遍,這才放下心來。

即便宮殿里的壁畫被完全毀掉,也會在他這里流傳下去,教給下一個“霸體”!

宮殿牆壁上的壁畫完整的所剩不多,除了“霸體三丹功”之外,還有一張壁畫較為完整。

那是一幅地圖,秦牧細細打量,找到了涌江所在的位置,不由心中微動︰“難道這是大墟的地圖?”

他沿著涌江一點一點的尋找,從江水流勢河道轉彎的走勢,終于尋找到殘老村的位置。

“咦?這里為何畫了一條龍?”

秦牧目光落在殘老村上游百十里地的地圖上,那里涌江的地圖上竟然畫了一條龍的形狀,令人不解。

“涌江龍王!”

秦牧心頭微震,這條龍的旁邊寫著涌江龍王四字,不知是什麼意思。

這幅圖上不僅僅有這一處奇怪的地方,還有其他地方也很奇怪,距離殘老村以東三十里地,畫了一口井,井邊也寫了四個字︰天井龍王。

還有一處地方也是一口井,寫著海眼龍王四字。

他還看到大墟地圖中更加遙遠的地方還有一艘船,船上畫著一顆太陽,旁邊寫著太陽船三字。就在太陽船不遠處,還有一個地方名叫太陽井,而距離太陽船很遠的地方還有一艘月亮船,船邊畫著一輪月亮。月亮船旁邊,也有一個叫做月亮井的奇怪地方。

秦牧目光搜尋,沒有在地圖上找到江心鎮壓吳女的古廟,也沒有在地圖上找到下游千里處的瓖龍城。

“這幅地圖,難道是大墟災變之前的地圖?”

秦牧搜尋片刻,心頭一跳,他找到了自己躲避黑暗而發現的那個峽谷遺跡,不過地圖上標的並非是遺跡,而是叫做神女關!

“果然是大墟災變之前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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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牆上人影

秦牧定了定神,大墟災變前的地圖很有用,這張圖上標明了許多大墟的遺跡,倘若外出打獵,來不及回到殘老村,便可以按照地圖進入這些遺跡躲避黑暗侵襲。

“有了這幅地圖,可以避開許多危險。”

他潛心記憶,將地圖記在心中,過了片刻找到了這片山谷所在地,只見這片山谷在地圖上叫做鎮央宮。

“鎮央宮?央就是殃,災禍的意思。”

秦牧跟隨聾子學習寫字畫畫,雖然不能說飽讀詩書,但是也學了一肚子的學問,喃喃道︰“鎮央宮就是鎮壓災禍的宮殿。這座宮殿,到底是用來鎮壓什麼災禍?”

他四下看去,卻見魔猿不知何時出去了,不在宮殿中,想來是這頭魔猿擔心自己留在這里會打攪他,所以跑出去了。

“大個子倒是懂事。”

秦牧走出宮殿,喚來魔猿,問道︰“大個子,這里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魔猿撓了撓頭,想了想,連忙向鎮央宮的偏殿跑去,秦牧快步跟上,他們後面那個傻 子也跟了上來。

“這!”

魔猿進入偏殿,伸手一指,秦牧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只見它指的是一面白牆,牆上畫了個人影,很小,只有拇指大。

秦牧上下打量白牆,除了這個小小的人影之外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那只傻 子一路嗅嗅,湊到牆邊,嗅了嗅牆上的那個人影,正要舔牆,突然一只手抓來,傻 子消失不見!

秦牧嚇了一跳,魔猿也憤怒捶胸,沖著牆壁怒吼,卻不敢上前。

牆壁上,那個小小的人影旁邊多出了一頭 子的畫,活靈活現,然後秦牧看到牆上那人竟然一點一點的活動起來,張開嘴,嘴巴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口中遍布釘子般的牙齒,然後將 子一口吃掉!

秦牧駭然,那牆上人影吃掉了 子之後,突然邁開腳步,向他們走來!

然後秦牧驚駭的發現,那人雖然沒有走出牆壁,但是身體卻越來越高,越來越大,漸漸地已經有正常人大小,還是沒有止住,依舊在向前走。

沒過多久,這個人影便已經充斥整面牆壁,甚至連偏殿的房頂也出現了他的陰影,那是一顆頭顱,張開大嘴的頭顱,接著他的手掌從這面牆延伸到另外兩面牆。

“小不點兒,走!”魔猿拉著秦牧跳了出去,沒有被這牆上的影子抓住。

那牆壁上傳來一聲怒吼,牆壁被震得晃動不休,煙塵彌漫,接著黑影從偏殿內部蔓延開來,眨眼間整個偏殿都被那個牆上的影子籠罩!

那影子試圖從偏殿的牆壁上掙脫,卻始終也無法掙脫出去。

“這就是魔?”

秦牧停下腳步,眨眨眼楮,回頭試探道︰“奇可多薩摩耶,般若般若薩摩耶,奇可多般若薩摩耶。”

籠罩偏殿的影子突然間安靜下來,接著這座大殿的窗欞洞開,如同兩只漆黑的眼楮,秦牧只覺自己仿佛被一雙可怕的目光盯上,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然後偏殿的大門轟然閉合,接著大門又自動打開,一開一合間,只听一個沙澀的聲音傳來︰“大自在真言。你是我族的後輩?真可憐,你的真言沒有學到真傳,難道我族已經沒落到這種程度了嗎?”

秦牧試探道︰“前輩懂得真正的大自在真言?”

“自然懂得!”

那門戶開合,傳出一個充滿了傲氣的聲音︰“我族的大自在真言蘊藏無上力量,那是開闢世界的偉岸力量,獲得大自在的力量!可惜,落在你的手中,怎麼就變成了這幅樣子?沒有一丁點的威力!讓這猴子退開,我傳授你真正的真言!”

秦牧看了看魔猿,魔猿搖頭,甕聲甕氣道︰“信,鬼!”

“這位前輩與我同族,不會害我,你先出去等候一下。”秦牧安慰道。

魔猿還是有些不太放心,被秦牧推了出去。

偏殿門戶開合,那個充滿魔性的聲音道︰“真言是行功之妙,蘊藏著神魔的力量,你只得真言的音節,未得其神韻,也未曾得到發揮真言的法門。這種法門,叫做大自在印,是我族核心絕學!我的力量被封印在這座大殿之中,無法持久,你注意看好了,我只教你一遍,能夠學到多少,便要看你的本事了!”

偏殿的牆壁上黑影不斷縮小,接著出現了一個不大的影子,與秦牧差不多高,那影子內部出現一道道線條,處在運動之中,那是元氣運行的軌跡。

那魔性聲音道︰“大自在印共有四種印法,魔神偉力印,天魔自在天印,大智慧印,最後一種印法則是三印合一,大自在天魔印!這是第一印,魔神偉力印!你的口中要伴隨魔音,方能將其威力激發,奇可多!”

秦牧目不轉楮,盯著偏殿外的牆壁上的黑影,潛心記憶行功路徑,他的體內,元氣也在按照軌跡運行。

“奇可多!”

他口中突然魔語迸發,秦牧立刻感覺到自己的體內涌出一股可怕的力量,這股可怕的力量促使著他的手掌五指結出奇特的印法,不受控般向前印去!

轟隆!

沉悶的響聲傳來,秦牧這一掌,竟然打出了他夢寐以求的雷音,掌心雷!

秦牧呆了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牆壁上的那個人影傳授給他的這魔神偉力印的力量竟然出奇的強大,在變化上不如馬爺的雷音八式,但是力量上卻要勝出雷音八式許多。

不過,這招魔神偉力印消耗的元氣也是極大,是雷音八式消耗元氣的數倍!

那牆上的影子蠕動,仿佛被什麼東西拉住一般,不由自主的回到偏殿之中,氣喘吁吁道︰“這座偏殿的力量太強,始終壓制我。我沒有多少時間了,你看好了,這是第二印,天魔自在印!薩摩耶!”

內牆的牆壁上,黑影體內元氣行進路線再次變化,不過偏殿內部昏暗,距離遠了便看不清。

秦牧振奮精神,不自覺的踏前一步,總算將牆壁上黑影的元氣行功和變化看清。

“薩摩耶!”

他默誦魔音,元氣運行,頓時另一種奇妙的力量從體內勃然而發,促使他的身體做出另一種動作。

他的面部不由自主露出微笑,手指做出拈花狀,一印拍出。

這一印的威力卻不如何強大,相反似乎沒有任何威力,然而秦牧卻感覺到雷音八式中有一門印法與天魔自在印的效果仿佛。

雷音八式第五式,日照陽魂空中煉!

馬爺傳授給他的這一招功法,乍看攻擊力並不如何強橫,但是這一招的精髓在于攻擊神通者的魂魄!

日照陽魂空中煉的訣竅在于拳如大日當空照,掌心陽雷煉魂魄!

而牆壁人影傳授給他的天魔自在印看起來也沒有多少威力,但針對的也是魂魄,與馬爺的日照陽魂空中煉拳理相通。

唯一不同的是,馬爺以大日陽雷摧毀對方的魂魄,至剛至猛,而天魔自在印則是一印將對方的魂魄拉入掌中,掌心就是自在天,將對方的魂魄在掌心中磨滅,更為陰險歹毒,令人防不勝防。

至剛至猛尚可以防御抵御,但是天魔自在印則令人防不勝防。

秦牧心中納悶,牆壁人影的印法與馬爺的拳法多有對照之處,兩者明明有著相同的拳理,但闡述拳理的辦法卻截然不同,一個是正道,一個是邪魔外道。

至于哪種更好,秦牧無法說清,只能說各有所長。

馬爺的雷音八式更適合正面對敵,以至剛至猛的拳法將對方擊垮,而大自在印更適合突然使出,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牆壁上的人影又縮小了幾分,似乎難以承受鎮央宮的鎮壓,氣喘吁吁道︰“你看好了,這是第三印,大智慧印……”

牆壁上的影子模糊不清,秦牧不自覺便又向前走了兩步,即將踏入偏殿的門戶。突然,他停下腳步,沒有進門,而是催動瞎子傳授給他的九重天開眼法,眼中多出一層眼瞳,牆壁上的影子雖然昏暗,但在他眼中卻變得清晰起來。

“你不進來,能看得清嗎?”那牆上的人影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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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小騙子,大騙子

秦牧畢恭畢敬道:“前輩放心,晚輩自幼修煉,腎水充沛,元陽飽滿,眼力好得很,能夠黑夜視物,自然看得清。”

牆壁上的人影晃動了一下,不過卻沒有進一步動作,而是繼續展示元氣行功的奧妙。

大自在印的第三印是大智慧印,大智慧印的行功要複雜了許多,那黑影中的元氣行功路線越來越快,即便秦牧開了神霄天眼也無法完全捕捉元氣行功軌跡,讓他忍不住想要踏入偏殿。

秦牧遲疑一下,一隻腳踏入殿門,另一隻腳卻留在殿外,總算能夠勉強捕捉到元氣行功路線。

他拚命記憶,但是很快那牆上人影便將大智慧印運行了一遍,他試著催動大智慧印,盡管將大智慧印施展出來,不過始終覺得欠缺了一些什麼東西。

他並沒有將大智慧印的行功路線完全記下。

“這是大自在印的第四印,也是最強的印法,前麵三印的一切威力都會融入到這一印中。”

牆上的人影越發顯得無力,影子越來越小,聲音越來越低,道:“不過這一印更複雜,我怕你無法看清。”

“前輩別擔心。”

秦牧露出憨厚笑容:“晚輩自幼腎水充沛元陽飽滿,眼力好的很,還能勉強看得清。”

牆上人影沉默,聲音越來越細微,歎道:“但是我堅持不下去了。你進來,殿內四角各有四根青銅長釘,就釘在地麵上,你將那四根釘子拔起來。這四根釘子紮在我的背上,隻要拔下來便可以讓我喘一口氣,隻要喘一口氣,我便可以將完整的印法傳授給你。”

他的聲音輕柔:“大智慧印你還沒有學全罷?大智慧印很複雜,但是威力也是極強,你不曾學全便無法將其威力全部發揮出來。而最強的印法則是第四印大自在天魔印!你將釘子拔起來……”

“前輩,我還是不學了。”

秦牧搖頭,從殿內抽回左腳,道:“太麻煩了,我笨得很,多半是學不會。”

牆上人影抖動一下,循循善誘道:“我可以教你第二遍,隻要你拔下釘子……”

秦牧更加為難,搖頭道:“前輩剛才說隻教一遍,若是讓前輩教第二遍,豈不是讓前輩食言?晚輩會更加愧疚。我這麼笨,有負前輩的期待。”

“不,你很聰明。”

那牆上人影聲音越發柔和,仿佛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者在教誨晚輩,輕聲道:“你隻看了一遍便可以將魔神偉力印和天魔自在印學會,大智慧印你也隻看了一遍便學得七七八八,你的資質極高,倘若再看一遍一定能夠學會大智慧印。我喜愛你的資質聰明,可以食言一次,傳授你第二遍……”

這個聲音說到這裏,突然頓住,然後聲音帶著森森寒氣,冷冷道:“你騙我功法?”

秦牧錯愕道:“前輩何出此言?”

“你騙我功法!”

牆上人影突然暴怒起來,影子越來越大,很快籠罩整個偏殿,影子猙獰凶惡,厲聲道:“你敢騙我功法!小兔崽子,我好心好意教你,你卻騙我!”

秦牧依舊站在殿外,任由麵前的魔影猙獰,搖頭道:“前輩說笑了。你不也是要騙我進去將你釋放嗎?”

那偏殿的門戶大開,窗欞如眼門如口,陰森恐怖,森然道:“你知道?”

“咱們本來就不同族,前輩先騙我說咱們同族,然後用大自在印引誘我,讓我一步步接近你,無非是有兩種目的。”

秦牧露出瘸子般的憨厚笑容:“第一種是讓我進殿,引誘我不斷靠近牆壁,然後你便可以將我抓住,控製我去拔掉大殿四角的青銅釘子。第二種就是利用我想得到完整的大自在印法的心理,讓我自己去拔釘子。我若是拔了釘子,那麼前輩便不止是吸一口氣那麼簡單,而是脫困,像是吃掉傻麅子一樣把我吃掉。不過……”

他笑得愈發憨厚:“我並不是麅子,我隻是將計就計,騙了你兩招半的印法。”

整個偏殿震動不休,門戶中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你娘蛋的,我要弄死你!等我脫困,我活活弄死你!”

殘老村的放牛娃撇了撇嘴,轉身離開,搖頭道:“你這種小把戲,瘸爺爺玩過不知道多少次了,把我從小騙到大,連婆婆給我買的糖人都騙了去不知多少回。你還想騙我……”

“我要弄死你的瘸爺爺!”那牆上人影怒吼。

秦牧轉身,認認真真道:“你別惹他,他會把你騙得褲頭底朝天的。”

那牆上人影突然安靜下來,安靜的有些詭異,輕聲細語道:“你剛才說我們不是同族?嗬嗬,小兔崽子,你想的太簡單了,你和我怎麼會不是同族呢……嗬嗬嗬,年輕的小魔頭……”

秦牧打個冷戰,突然想到自己破壁時傳來的九天之外的神音,又想到自己用魔語來對抗神音的事情,再結合這牆上人影的話,讓他有些不妙的聯想。

他連忙搖了搖頭,將腦子裏亂七八糟的聯想驅趕出去,轉身離開。

“嗬嗬嗬,你和我是一樣的,一樣一樣的……”背後,牆壁上的影子詭異的笑道。

秦牧皺眉,走出鎮央宮。

魔猿連忙迎上,向偏殿瞅了瞅,隻見那牆上人影又縮回偏殿,這才放心,向秦牧鄭重道:“信?鬼!”

秦牧點頭,深有同感:“大墟實在太危險了,像咱們這樣忠厚老實的,如果不學機靈一點,肯定會被騙得清潔溜溜,被吃得連渣都不剩半點。”

魔猿瞥他一眼,撇了撇嘴,道:“信,鬼。”

秦牧臉色微紅,叫屈道:“我可不是騙子,我是從小吃虧,這才勉強機靈一些。不過,這個地方隻怕你是不能再住下去了,鎮央宮破破爛爛,不知道何時就會坍塌,若是塌了,那個老魔頭跑了出來肯定會拿你出氣。”

魔猿搖了搖頭,看了看山穀中的那些野鹿野牛,默不作聲。

基本上大墟中能夠生存的地方,不是被人占了就是被其他異獸占了,魔猿若是帶著這些野獸搬家,恐怕一時片刻間找不到落腳的地方,黑暗來襲,必死無疑。

秦牧也沒有了主意,殘老村太小,根本擠不下這麼多的動物。

“小不點兒,來。”

魔猿向前走去,秦牧跟上它,卻見這頭魔猿帶著他來到山崖下,指著山崖上的掌印,露出期待之色。

山崖上的掌印是魔猿自己印上去的,它的巴掌極大,用自己的手在山崖上留下一個深深的掌印。

這個掌印代表著魔猿就是此地的領主,其他異獸見了掌印便會知道這裏是魔猿的地盤,便會繞道而行。

倘若其他異獸有心要占據這裏,便會前來挑戰,魔猿若是落敗,掌印便會被新的領主抹去,留下新的印記。

“你,印。”魔猿期待道。

秦牧詫異,不明白它的意思。

魔猿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印旁邊,道:“印。”

秦牧明白了它的意思,心中感動,在它的掌印旁邊重重一拍,山崖上頓時出現他的掌印。

魔猿露出笑容,指著山穀甕聲甕氣道:“我的,你的。”

秦牧心中的感動化作哈哈的笑聲,魔猿也吭哧吭哧笑了起來。

正在此時,突然半空中傳來一個聲音,道:“師尊,下方有人。”

秦牧連忙抬頭,隻見半空中一艘紙船飛過,紙船約有六七丈長,船上空間寬裕,站著幾個身穿青衫的男女。

然後,他看到更多奇怪的東西,幾隻紙鶴擁著另一艘紙船撲閃著翅膀飛來,紙鶴上竟然也站著幾個奇怪的中年男女,各自背負著長劍。

第二艘紙船上隻有一人,船上裝著一些貨物,看不清是什麼。

那艘紙船停頓下來,依舊漂浮在空中,一位老者坐在那裏,道:“千秋,問一問路徑。”

“是。”

紙鶴上一位年輕男子向下看來,道:“少年,知道殘老村怎麼走嗎?”

秦牧納悶,指了指殘老村的方向。

那年輕男子彬彬有禮,躬身稱謝,然後紙鶴上掉下來一塊金錠,紙鶴擁著紙船飛走了。

秦牧撿起金錠,納悶道:“這些人去我們村做什麼?難道是經過這裏的行商?不過行商不是應該去鑲龍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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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尋仇


秦牧將金錠收起,道:“大個子,你專心修煉,明天我再來找你。偏殿萬萬不能進去,那魔頭狡猾得很!”

魔猿點頭。

秦牧立刻動身回村,沒過多久他便來到殘老村外,遠遠隻見兩艘紙船停靠在村門口的空中,紙鶴落在村口的樹下,不過船上和紙鶴上都沒有了人,應該是已經進入村子。

他走入村莊,隻見船上發話的那個老者正坐在村長對麵,與村長說話,道:“聽聞貴村的司婆婆手藝了得,所以前來,想請婆婆幫忙剪裁幾件衣裳。”

村長道:“敢問要做什麼衣裳,尺寸如何?”

那老者道:“要做壽衣,一共九件,就按照你們村裏人的身材剪裁吧。我還聽說馬爺的木工很不錯,還要勞煩馬爺幫忙做九口棺材,棺材的長短,也按諸位的身材來吧。”

突然,那老者看到秦牧走來,露出驚訝之色,改口道:“我說錯了,是十件壽衣,十口棺材。千秋,把訂金付上。”

那個名叫千秋的男子上前,微微揮手,隻見村口的一艘紙船飄來,落在村長旁邊,秦牧立刻看到這船上的貨物竟然都是紙錢元寶蠟燭喪門棍白幡之類的晦氣東西!

那老者讓他把紙船停在村口,道:“這是十件壽衣十口棺材的訂金。敢問婆婆和馬爺,今天能夠做好嗎?實不相瞞,我這邊急著用。”

村裏的瘸子、鐵匠、藥師等人原本都在各自忙著各自的活兒,突然間都安靜下來。司婆婆顫巍巍走來,笑道:“十件壽衣,今天就要?客人,有些趕了。”

馬爺走來,冷冰冰道:“我手快,棺材今天就能做好。老先生能等一等嗎?”

那老者笑道:“是有些趕,不過諸位都是能人,應該可以趕出來吧?”

司婆婆瞥了瞥船上的元寶蠟燭,冷笑一聲,道:“你若是急著穿,現在便可以做出來,正巧我前幾日買來些布匹。”

那老者欠身道:“勞煩婆婆了。”

司婆婆走回屋子,搬出幾批布,抖手一揚,一批批布漂浮在半空中,接著一口剪刀從她的籃子裏自動飛出,在半空中咯吱咯吱剪裁,沒過多久,衣樣成形。

那小籃子裏又有一根根銀針飛出,穿針引線,在半空中嗤嗤來去,很快將一件件壽衣縫製妥當。

而馬爺則走到村外,來到江邊粗大的柳樹下,手指間青氣飛出,圍繞一株株柳樹嗤嗤亂轉,沒過多久,粗大的樹身被切成一口口白木棺槨。

這些白木棺槨飛來,落在村口。

司婆婆的衣裳也做好了,老太婆輕輕揮手,一件件壽衣各自落在棺槨上。

馬爺邁步走來,冷冷道:“你們帶的錢不少,所以為你們免費多做了兩口,十二口棺材,量身打造,你們躺下去保管不長一寸不短一分!老先生還滿意嗎?”

司婆婆笑道:“老身也免費多做了兩套壽衣,保證合身。”

那老者嗬嗬笑道:“滿意,滿意。”

秦牧見氣氛越發詭異,偷偷數了數,這些青衣人與那老者加在一起恰恰是十二人!

藥師走來,麵目陰森,但聲音卻很輕柔:“老先生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呢,好像是南疆的口音。”

那老者溫和笑道:“我們正是來自南疆,漓江一代。”

瘸子走來,滿臉堆笑,道:“漓江有個漓江派,聽聞是個大派,住在江邊,多有高人。我聽說漓江派的掌教叫做沐悲風,神通出神入化,伸手可斷江流。”

那老者連忙道:“不敢當,不敢當。老朽正是沐悲風,我漓江派其實隻是個混口飯吃的小門派,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平日在江上營生。老朽有五個師弟,承蒙各路道友看得起,稱作漓江五老。”

秦牧心中一突,臉色微變。漓江五老不正是死在司婆婆手中的那五個老者?

難道說這位沐悲風率眾前來,是打算為漓江五老報仇的?

他點明要做十口棺材,十件壽衣,分明是為殘老村所有人準備的,殺了村民之後,給村民穿上壽衣,裝入棺材中就地埋了,然後燒些元寶蠟燭!

而這些紙船紙鶴,也都是給殘老村的村民死後準備的!

沐悲風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慢條斯理道:“兩年前朝廷詔安,國師親自帶聖旨前來,到了我漓江派,與老朽坐談論道。一炷香之間,老朽心悅臣服,收下聖旨,謝主隆恩。我漓江派承蒙皇帝和國師看得起,封了老朽為南疆五苗府的府牧,官從二品,治理五苗。國師又封漓江五老為苗疆護府副都護,官從三品。我們畢竟是閑雲野鶴,雖然被封了官職,但依舊喜歡走動。”

村長笑道:“延康國是偽裝成國家的門派,皇帝有神下第一人之稱的延康國師輔佐,這些年國運倒是愈發興旺了,降服了不少門派,還讓各派弟子進入軍隊,開疆裂土。沐兄原本無拘無束,入朝為官便要被朝廷法度所左右,有些不太適應在情理之中。”

沐悲風道:“所以,我那五個師弟靜極思動,想要出來走走,他們帶著漓江五子進入了大墟。漓江五子是我這五個師弟收的弟子,小有點本事,我五個師弟打算帶他們曆練曆練。”

瞎子拄著竹杖走來,道:“漓江五老進入大墟曆練?還帶著弟子?大墟很險惡的,我不禁為他們擔心。”

沐悲風歎道:“是啊。大墟太險惡了,到處都是凶神惡煞之輩。他們已經走了兩個月,我遲遲不見他們歸來,心中知道隻怕是出了差錯,所以一路搜尋,僥幸找到了五個師弟送命的地方。我這五個師弟死得慘啊,從他們的碎骨上的傷口來看,殺害他們的人應該是天魔教中的高手,身材不高,與司婆婆差不多。”

他搖了搖頭,道:“而後,我又找到了他們弟子送命的地方,是一片峽穀,屍體都被野獸糟蹋了。唉,死得慘呢……從他們屍骨上的傷口來看,下手的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武者,與這位小哥差不多。我聽聞你們村裏有裁縫和木匠,於是前來,為殺了我師弟和師侄的凶手訂下壽衣棺材,等著將他們裝進去。”

他臉上露出些許傲氣:“我雖然是朝廷命官,但是畢竟做慣了山野村夫,不習慣朝廷的繁文縟節,所以還是按照江湖規矩來,自己前來為師弟和師侄報仇。千秋。”

這老者說到這裏,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在他身後,一位年輕武者上前,看向秦牧,正是那個在空中問路丟給秦牧一個金錠的男子,道:“我曲師弟是被用一根木棒施展刀法敲死,小兄弟,你背著一口刀,可否施展刀法,與我過過招?”

秦牧猶豫,看向司婆婆和村長他們。

司婆婆忍不住道:“牧兒,南疆民風彪野,下手就是狠手,絕不留情。他讓你出刀,你就施展……”

“住口!”

村長喝斥一聲,製止司婆婆說下去,淡淡道:“人家是按照規矩來的,沒有借朝廷和延康國師的力量來壓我們,我們也不能壞了規矩。誰也不許開口指點秦牧,也不許幫忙。”

他目光森然,看向秦牧,冷冷道:“秦牧,棺材和壽衣就在那裏,你若是仁慈忍讓,其中一口棺材就是你的!要麼他死,要麼你死!人家邀戰,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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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 漓江劍法

秦牧心頭怦怦亂跳,從背後拔出殺豬刀,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陣仗。

沐悲風的氣度,無形之中壓著他。

這個老者進村之後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給人以無邊的壓力。

與漓江五子的曲師兄交手,他是被逼到極點,不得不出手,而現在眼前的陣仗讓他有些發怵。

“我尿過村口的石像,還怕什麼?吳女,鎮央宮的魔,我都見過了,那時不怕,現在能怕?沐悲風再強,也不會比神魔更強!”

秦牧定了定神,慌亂的心情漸漸穩定下來,他看了看四周,眉頭微皺,村子不大,眾人站在這裏,加上他有二十二人,像是一根根木樁,而且每個人站的位置還都不同,身形錯落,將小村莊填得滿滿當當。

村長躺在擔架上,藥師站在擔架一旁,隻有上半身的屠夫矗在木樁上,馬爺斜靠木樁,司婆婆提著籃子,啞巴站在鐵匠鋪門口,聾子手裏提著杆毛筆還在滴答著墨汁,瘸子拄著拐杖單腿而立。

而沐悲風帶來的那些人站的位置也各有講究,每個人的位置都古怪得很,讓人很難在村莊裏快速移動,更別提戰鬥了。

這種場合,對於以氣禦劍的要求極高!

倘若以氣禦劍,需要小心翼翼,免得自己的劍碰到其他人,被其他人影響,要求劍法細膩無比。秦牧修煉的是屠夫的殺豬刀法,戰技流派的刀法是無法做到這一點的。

“就在這裏交手?”秦牧問道。

千秋點頭:“就在這裏交手!”

秦牧將殺豬刀插回背後的刀囊,空出雙手。

千秋見到秦牧將殺豬刀放回刀鞘,眼中精光閃動,秦牧寧願空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沐悲風此來之前已經帶著他們去查看過峽穀遺跡,從曲師兄被啃得隻剩下骨頭的屍骨上,沐悲風推算出了秦牧所使用的是刀法。

秦牧當時從地上撿了一根木棒,以小木棒為刀,敲擊曲師兄,在他的屍骨上留下了一個個細小的敲痕,留下敲痕的地方骨頭出現細微的裂紋。

從這裏便可以推斷出秦牧的刀法精湛,而且,秦牧的腳步移動速度必然也很快,隻有腿法精湛,才能不斷移動攻擊到曲師兄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沐悲風的本事超群,乃是天底下頂尖的高手,從秦牧留下的痕跡來判斷,秦牧用的一定是戰技。

戰技流派擅長近身,但是對以氣禦劍沒有多少造詣和建樹。

從那時,沐悲風便定下了殺秦牧的辦法,他們這些人在進入村子之後,每個人站著的位置不同,布下漓江水龍陣,故意留下九個陣眼,沐悲風站在龍頭位子上。

而其他人除了千秋之外,都是漓江派最頂尖的高手,為了讓漓江水龍陣不能發揮出合擊的威力,殘老村的村民便需要一個接著一個的堵住陣眼,村長和藥師堵住龍眼,瞎子堵住心眼,瘸子、司婆婆、馬爺、屠夫站在水龍陣四肢的關節處,鐵匠鎮住龍身,聾子鎮住龍尾。

那就會製造出像村子目前的情況,每個人站的位置都各不相同,身形錯落,讓人很難在這裏快速移動,很難以氣禦劍,除非在以氣禦劍上有著極高的造詣。

顯然,秦牧並非是這樣的人。

而他的弟子千秋正是這樣的人。

他雖然還是靈胎境界的武者,但是在以氣禦劍上的造詣極高,他元氣絲煉得纖細無比,控劍術達到驚人的造詣。他曾經以元氣控筆,三十丈外畫仕女圖,仕女圖上的發絲根根分明,紋絲不亂。

隻要秦牧以刀應戰,必敗無疑。

而秦牧將刀插回刀鞘,空手應戰,有些出乎千秋的意料,但是空手對上寶劍,怎麼看都是吃虧。而且他這次帶來的不是普通的劍,而是靈劍,六合境界的神通者神藏中孕育而生的劍。

靈劍無論鋒利、韌度、強度、靈性,都要遠勝普通的刀兵。

秦牧躬身道:“師兄,請。”

千秋還禮,背後劍囊中寶劍錚鳴:“師弟,請。”

秦牧腳步抬起,就在此時,千秋背後劍囊中寶劍蒼啷出鞘,元氣絲駕馭寶劍,寒氣逼人,劍光點點,向秦牧刺去!

那元氣絲纖細無比,肉眼幾乎無法看清,輕輕抖動,寶劍便刺出一個個劍花,從各個刁鑽角度向秦牧刺去,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繚亂!

作為武者,以氣禦劍修煉到這種水準,已經是難能可貴的成就!

秦牧步法移動,靈敏無比,在一個個站立不動的人之間穿梭,而千秋的那口劍速度更快,劍法之細膩,令人咋舌,對站立不動的其他人來說,他的劍沒有任何威脅力,但對秦牧來說,他的劍招招奪命!

那劍光令人防不勝防,讓秦牧即便施展出瘸子的偷天腿法也不可能逃過,這裏的障礙實在太多,每一個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人都限製了他的速度,不可能讓他將速度徹底發揮出來!

呼——

秦牧觀火,元氣突然變得無比暴烈暴躁,隱約一聲龍吟傳來,他的手臂隱隱浮現出一條火龍纏繞在手臂上。

這條火龍模糊不清,時而龍頭與拳頭融合,時而龍爪與指掌融合,變化不定。

劍光刺來,秦牧一拳迎上,拳頭即將與這口靈劍碰撞的一刹那,他五指猛然張開,他掌心間的空氣轟然爆炸,將刺來的劍尖震得搖擺不定!

當當當當當——

秦牧五指次第彈出,接二連三彈在劍尖、劍身和劍柄上,每彈出一記,便爆發出當的一聲大響,像是巨大的鐵錘狠狠的敲在劍上一般。

待到他第五指彈出,這口靈劍被他彈飛,千秋的元氣絲也被他的指力生生震斷。

秦牧腳步快速移動,身形在人群中交錯,飛速向千秋接近,兩人相距隻有丈餘,就在此時,千秋麵色木然,背後劍囊中又傳出一聲劍鳴,第二口靈劍從劍囊中飛出,向他刺來。

秦牧心中一驚,連忙後退,這時第三口靈劍飛出劍囊,然後是第四口,第五口,第六口,第七口……

十多口靈劍首尾相連,皆是被一道元氣絲貫穿了劍尖劍柄,第一口劍的劍柄抵著第二口劍的劍尖,第二口劍的劍柄又抵著第三口劍的劍尖,連在一起長達六七丈,有如一條活靈活現的銀龍在空中翻轉舞動,又像是漓江那千回百轉的江水。

漓江劍法!

南疆的第一劍法。

千秋的第一口劍靈動無比,上下左右翻飛,而後麵的劍則跟著翻飛,從人群中穿過,沒有碰到任何人的分毫。而從秦牧這個角度來看,恰恰隻能看到第一口劍的劍尖,無法看到後麵的劍。

他心中生出一種強烈的危險感,看不到,意味著未知,未知便無法躲避,無法預判!

漓江劍法,的確陰險凶悍!

就在此時,第一口靈劍抖出數十朵劍花,向秦牧刺來,劍光晃花人眼。

而這數十朵劍花背後,第二口靈劍從劍的隊列中脫離,被一道獨立的元氣絲連著,突如其來,向秦牧的脖子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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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得見神槍

秦牧毛骨悚然,不假思索抬手便去抓這口靈劍,隨即掌心一痛,被靈劍刺傷。

“牧……”

司婆婆忍不住叫了一聲,卻被村長瞪了一眼,沒有說下去。

秦牧抓住這口靈劍,靈劍在他掌心躍動,給他的手掌制造出更多的傷口,讓他的掌心血肉模糊,他的元氣雄渾,護住了手掌,並沒有讓這口劍斬斷他的手掌。

然而下一刻,第三口靈劍脫離劍的列隊,而後是第四口,第五口!

千秋目光閃動,勝局已定,秦牧年紀比他小,能夠修煉到這一步已經很是不弱,但是,秦牧畢竟只有兩只手,能抓住幾口劍?

突然,千秋瞳孔驟縮,秦牧雙手連抓,竟然像是長了數十條手臂一般,將他的一口口靈劍抓在手中!

他的劍還未刺出,便被秦牧抓住了劍柄!

雷音八式第八式,千手佛陀!

千秋臉色微變,元氣絲抖動,秦牧手中的一口口靈劍也在劇烈跳動,幾乎要掙脫秦牧的手掌,與此同時其他幾口劍紛紛向秦牧的雙眼和咽喉刺去!

秦牧此刻雙手抓住了五口劍的劍柄,還剩下七口劍,這七口劍攢刺而來,劍在空中嗤嗤嗤旋轉,如同陀螺一般,勢要將他的腦袋鑽透,將他的喉嚨鑽出一個大窟窿!

司婆婆不忍去看,突然秦牧爆喝,粗大無比的元氣破體而出,卷起背後的殺豬刀一刀斬下。

當啷——

這七口劍幾乎被同時斬斷,同時落地!

“這麼粗的元氣絲!”

千秋心中一驚,秦牧這一刀突如其來,讓他絲毫沒有防備,而且秦牧的元氣絲根本不合常理,粗得嚇人,刀中蘊藏的力量也大的不像話!

而那口殺豬刀,竟然也鋒利得不像話,比靈兵還要鋒利,還要堅韌。

秦牧那如此強大的力量,在加上鋒利無比的殺豬刀,斬斷他的七口靈劍輕而易舉!

他心中的震驚還未退去,秦牧突然抖手,將手中的五口靈劍向他擲去,靈劍破空,嗤嗤作響,速度快得難以想象。

千秋卻露出笑容,手掌一抬,元氣絲呼嘯而出,向那五口靈劍卷去,同時劍囊中又有幾口靈劍飛出。

他的劍囊看起來不大,應該放不下多少東西,但靈劍一口接著一口飛出,極為古怪。

不料,千秋的元氣絲剛剛纏繞在五柄射來的靈劍上,立刻臉色大變,秦牧恐怖的元氣竟然藏在劍身之中,滂湃澎湃,他的元氣絲還未纏繞住靈劍便被擊潰!

千秋反應倒也迅疾,劍囊中飛出的那幾口靈劍立刻向射來的五口靈劍擋去。

同一時間,秦牧邁步沖上前來,千秋立刻伸手一指背後,又是一口靈劍射出,迎向秦牧!

秦牧口中傳來一聲奇異的聲音,聲音很短,一晃而過,但卻蘊藏著莫名的音律,古怪,詭異,陰邪,伴隨著聲音的是這個少年的印法,拈花為印,距離千秋還有丈余遠近,便是一印拍出!

“薩摩耶!”

千秋只覺他的掌風撲面,卻沒有威力,正要專心擋下那五口靈劍,突然間靈魂飛出身體,被吸入秦牧掌心之中,不由嚇得魂飛魄散。

咄!咄!咄!咄!咄!

連續五聲輕響傳來,沒有了他的控制,那五口靈劍先後射入他的身軀之中,將他的身體高高帶起,向後落去。

 ——

村中心的掛著肉鋪旗子的柱子晃動了一下,千秋的尸體被掛在上面,頭顱垂下,一動不動。

秦牧掌心還在流血,突然重重一握,血漿吧唧作響,掌中千秋的靈魂也被他捏碎。

天魔自在印,善滅魂魄。

秦牧轉過頭來,露出笑容︰“婆婆,我贏了。”

司婆婆放下心來,隨即大怒︰“臭小子,你把手弄破了,回頭我打死你!血不能往身上抹,新做的衣裳抹髒了洗不掉,我也打死你!”

村長目光幽幽,落在面前的坐著的沐悲風身上,道︰“沐兄,你的弟子敗了,可要取下來給他穿上壽衣放在棺材里?”

沐悲風抬頭,看著千秋被掛在柱子上的尸體,搖頭道︰“我會帶著他的尸身回去,將他好生安葬。倒是這位小哥兒明明有著深厚無比的修為,卻用的是魔功魔音,手段下作,令我不齒。”

他指的是秦牧擊殺千秋的那一招,天魔自在印,雖然他不曾見過這種印法,但是秦牧口中傳出的卻是魔音,那麼秦牧用的當然是魔功。

他能夠看得出來,秦牧的修為磅礡深厚,比千秋還要深厚許多,但是好像沒有經歷過多少生死磨礪,有些放不開,無法完全綻放實力。

用魔功取勝,在他看來只是取巧,令人不齒。

村長目光閃動,他也不知道秦牧是從哪里學來的魔功,竟然將對手的魂魄從體內拉出煉死,著實是一種陰險手段。

村里出身自正宗魔道的,只有司婆婆。難道是他傳授給秦牧的?

村長輕聲道︰“牧兒,滅人魂魄有傷天和,這種手段盡量少用。”

秦牧連忙點頭。

村長看著對面的沐悲風,道︰“還有十一口棺材空著。”

沐悲風眉目低垂,道︰“既然棺材和壽衣做好了,自然要用上。”

村長道︰“請。”

沐悲風起身︰“請。”

灕江水龍陣轟然啟動,他身後灕江派的那十位高手氣勢爆發,與沐悲風的氣勢連成一線。

嘩啦——

江水滔滔,水氣彌漫,小小的殘老村中突然間多出一條長河,水浪滔天!

這種流轉的水勢,正是大墟南方的灕江!

沐悲風與那十位灕江派高手站在這個小小的滔滔灕江之上,只見灕江中無數口飛劍在江中穿梭,銀光閃閃,如同細小無比的游魚。

灕江派以劍術著稱,這個門派的劍術在南疆可謂是頂尖的水準,灕江十位高手再加上掌教沐悲風施展出這套灕江水龍陣,所動用的飛劍之多,令人難以想象!

司婆婆與灕江五老爭斗時,灕江五老之首的齊雁冰的劍丸中,藏著六千八百四十二口劍,那已經是多的可怕。

而現在灕江水龍陣中的劍,則是齊雁冰的劍丸中藏劍的十倍之多!

數以萬計的飛劍在水中組成了一條龍,由飛劍組成的銀龍,無數劍光在銀龍體內流轉,這些劍在不斷的運動之中,即將興風作浪!

這等恐怖的劍陣,秦牧從前見所未見,甚至想都不敢想!

劍陣一發,只怕便可以摧毀殘老村!

村長依舊靠在擔架上,對面前恐怖劍陣依舊沒有多少表情變化,輕聲道︰“瞎子。”

瞎子抬頭仰面,似乎在看這座灕江水龍陣的奧妙,但是他的眼眶中空空如也,沒有眼珠子,豈能看得見?

無數利劍發出尖銳的嘯聲,如同怒龍爆發出凶殘一面,破空向殘老村鋪天蓋地般壓來!

瞎子單手提起竹杖,向射來的無數劍光點去,輕聲長吟︰“我有屠龍技,今日破灕江——”

叮。

一聲清脆的踫撞聲掩過所有利劍發出的嘯聲,接著半空中那條看似能夠摧毀一切的銀龍身軀僵直,然後嘩啦一聲無數劍雨紛紛落下,咄咄咄插在地上。

瞎子輕輕挑起竹杖,那大水組成的小型灕江竟然被他一杖挑起,跟著灕江崩潰,無法組成大江的形狀,成片成片大水從天而降。

瞎子口中長吟不絕,邁步在水中行走,足底不沾水面,手中竹杖點來點去,一位灕江高手被他點了一下,眉心炸開,杖尖從他後腦穿出。

另一人抬手抵擋,竹杖從他手心穿過,接著刺穿他的胸膛。

瞎子從灕江頭走到灕江尾,身後一具具尸體從空中跌落,接著與沐悲風照面,兩人身形交錯而過,這一瞬間秦牧根本看不清兩人到底交鋒了多少次,使出了多少神通。

沐悲風落地,向前走了兩步。

而瞎子口中的那句“今日破灕江”,江字剛剛吐出,字音還未落地。

“瞎子,我知道你是誰,沒想到你躲在這里,更沒想到你的眼楮被毀掉之後還能有如此實力!”

沐悲風說出這句話,面色突然變得蒼白,在村長面前坐下,輕聲道︰“我們灕江劍派靠江生活,習俗是水葬,尸體見不得土,還請道兄成全。”

村長輕輕點頭︰“放心,門口就是江。”

“得見神槍,死而無憾!”

沐悲風吐出最後一口氣,含笑而終。

秦牧繞到他身後,嚇了一跳,只見沐悲風的後腦洞開,被刺出一個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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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劍丸

村里到處都是水澤,到處都是利劍,幾乎無法下腳,一具具尸體也讓人有一種詭異恐怖的感覺。

村長打量四周,皺了皺眉頭,開口道︰“瘸子,你去收拾一下,裝殮好,不要讓他們曝尸荒野,送他們沿江下去罷。元寶蠟燭和紙船紙鶴也都燒給他們。”

瘸子一瘸一拐上前,瞥了瞎子一眼,笑呵呵道︰“騷情,還吟詩,吟得狗屁不通。”

瞎子大怒,嘴角的胡須吹得飄起來︰“你想吟還不會呢,你大字不識幾個!”

司婆婆連忙道︰“瘸子,裝殮時好東西要留著啊,不要裝到棺材里,總歸值點錢,下次也好賣掉換點油鹽醬醋!”

“好 !”

大墟中,最貴的不是金銀珠寶,而是油鹽醬醋綾羅綢緞,這種東西大墟中沒有,只能商隊從外界運到瓖龍城,然後大墟的居民用奇珍異寶和獸皮去換,完全可以說鹽巴比金子還貴。

司婆婆每次都是拉著一車的寶物,帶著幾頭牲口前往瓖龍城,賣掉牲口和寶物,才能換來一些油鹽醬醋。

藥師上前,為秦牧上藥,包扎他手上的傷,搖頭道︰“空手抓劍,你的元氣還沒有強到那等程度,下次別逞強。”

秦牧只覺手心涼涼的麻麻的,感覺不到疼痛,道︰“我的控劍術不行,做不到灕江派那人那般靈敏,我感覺到自己有一身力氣,卻無法打出去。”

“很正常。屠夫這廝的控劍術太差,教不了你。”

藥師笑眯眯道︰“咱們村有人會高深的控劍術,可惜不想教你。”

村長面色微沉,硬邦邦道︰“藥師,這里水多,送我回屋!”

藥師笑道︰“那麼村長要等一下了,我還在給牧兒包扎傷口。”

傷口包扎好了之後,秦牧看到鐵匠啞巴在撿地上的劍,撿起一口,輕輕抖了抖,便見數以千計的飛劍自動飛來,叮叮當當與啞巴手中的劍踫撞在一起,這些劍竟然統統消失,合並成了一口劍,令他不禁嘖嘖稱奇。

他也上前,撿了一口劍輕輕抖了抖,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啞巴咧嘴笑了笑,嘴巴里沒有舌頭,啊啊了兩聲,然後兩只手搓了搓手里的劍,那口劍竟然被他搓得越來越小,眨眼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銀丸子,只有指頭大小。

秦牧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劍,也想搓一搓,看看是否能搓成一個小銀丸,藥師連忙道︰“別搓,剛剛包扎好的傷口!啞巴,你別逗他,否則我毒死你!”

啞巴笑個不停,從秦牧手中將飛劍搶了去,然後把那個銀丸塞到秦牧手中。

 嚓。

秦牧听到自己的肩頭傳來一聲輕響,然後整個人被手里的銀丸壓得趴在地上。啞巴嚇了一跳,拍了拍腦門,他剛才忘記了這是幾千口劍匯聚在一起才煉出的劍丸。幾千口劍加在一起,重量是何其之重?

秦牧措不及防,自然被壓得胳膊脫臼,整個人都趴在地上。

啞巴正要將秦牧的胳膊接上,突然被走過來的司婆婆一腳踢得飛出村莊,不知落到哪里去了,只听村外的空中傳來啊啊的聲音,越來越遠。

司婆婆陰著臉,給秦牧接上胳膊,怒道︰“不會說話的都是壞胚,一肚子壞水!牧兒,這些劍是母子劍,幾千口劍中有一口是母劍,其他的都是子劍,只要找到母劍,便可以將子劍統統收回。不過灕江派的劍丸沉得很,你現在還拿不起來。”

她撿起一口劍,也如啞巴那樣輕輕抖了抖,數千口寶劍嘩啦啦飛來,融入到這口母劍之中。

司婆婆笑道︰“想要將母劍變回劍丸,不需要搓,啞巴是在耍你。你只需要將元氣與母劍相容,便可以縮回劍丸。同樣,你用這種辦法,也可以發出母劍中的子劍。”

秦牧打量她掌心的劍丸,眨眨眼楮,納悶道︰“婆婆,你房間里好像有這樣的銀丸子,有好多!”

“有嗎?”司婆婆眨眨昏花老眼,納悶道。

“有!”

秦牧記了起來,他在司婆婆的房間里見過這種銀丸,數量不少,有的被丟到床底下,還有的在不穿的鞋子里,還有角落里也有不少。

他小時候,甚至還把這些銀色丸子當成彈珠玩,彈來彈去。

他甚至還見到過司婆婆養的老母雞,把這種銀色丸子當成沙石吃到肚子里!

現在想想真是可怕,萬一這些銀丸子在老母雞的肚子突然噗嗤一下變成了一口劍,那副場面真是慘烈。

幸好這種事情沒有發生。

司婆婆目光閃動,道︰“你小時候能夠拿得起來,自然是普通的銀丸子,不是劍丸。”

秦牧不太相信,道︰“我還在啞巴爺爺的鐵匠鋪里,見到過一個大箱子,箱子里面滿滿的都是這種銀丸。”

司婆婆昏花老眼眨呀眨,眨得比秦牧還要溜,笑眯眯道︰“你覺得啞巴能這麼有錢嗎?”

秦牧被她說的有些迷茫,啞巴的確看起來不像是如此財大氣粗的人,他分明就是一個只會打鐵出力的苦哈哈。

司婆婆笑道︰“不要多想,咱們村都是普通人,一個個都是窮得叮當響的苦哈哈,而且還都是老殘廢。咱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村子,一切都很正常。你懷疑啞巴那一箱子都是劍丸,還不如懷疑牆角的水缸也是個寶貝兒呢!”

秦牧看向她說的那口水缸,水缸放在鐵匠鋪的屋檐下,等下雨的時候用來接雨水,不過古怪的是秦牧從未見到這口水缸的水滿過,無論多大的雨,缸里始終都是半缸水!

而且,這口缸的水也從未少過,更未見底過,啞巴打鐵用水很多,一桶一桶的往外舀可是缸里的水還是那麼多!

司婆婆見到他懷疑的小眼神,也覺得這個例子有些不對,連忙道︰“你不會覺得藥師門口的一堆破瓦罐也是寶貝兒吧?”

秦牧看向藥師門口的破瓦罐,瓦罐里放著一些不知名的藥草,里面養著一些蜘蛛、蠶、蜈蚣之類的小蟲子。

剛才大水彌漫,瓦罐里進水,幾只蟲子爬了出來,站在瓦罐沿上斗來斗去。突然一只黑蜘蛛發怒,渾身上下都是火焰,接著蜘蛛膨脹,變成桌子大小,向其他小蟲子噴火。火焰中,幾只金色的蠶蟲長出翅膀,變成一尺多長,從火里飛出,撲在蜘蛛身上吱吱便咬。

藥師探出頭來,呵斥一聲,那些蟲子連忙縮小身體,又回到瓦罐中老老實實呆著。

秦牧愈發懷疑,司婆婆干笑兩聲,訥訥道︰“這些都是正常的,再普通不過……”

秦牧試探道︰“婆婆,外面的人也都像瞎爺爺一樣會飛?”

司婆婆點頭︰“外面的人都會飛。”

秦牧道︰“外面的也都像我們村子里的人一樣,都是靈體?”

“全都是靈體!”

“外面的人也都像咱們村的人一樣厲害?”

“厲害得很!否則婆婆和瞎子他們便不會被逼得躲入大墟中了!你不要總想往外面跑,當心死在外面,外面的人,比瞎子凶多了!”

……

秦牧將信將疑,大墟外面的人真的如司婆婆所說這麼厲害,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江邊,瘸子收拾好尸體,裝殮入棺,馬爺將一根根木楔子拍入棺材蓋,釘上棺材,然後將一口口棺材推入江中,讓這些棺材沿江漂流而下。

江流湍急,下游會有許多暗礁亂石,這些棺材很難漂流到大海,途中便會被撞破,尸體也會沉入水中,變成涌江大魚的食物。

“灕江派,可能會從南疆除名了。”

瘸子看著遠去的棺材,幽幽道︰“掌教死了,門中高手也都死了,這個門派很難存活下來。”

“我現在想的不是這些。”

馬爺搖頭,看向遠方︰“我現在想的是那位神下第一人。沐悲風是南疆五苗府的府牧,延康國師親自將他招安,封官從二品。他死了,灕江五老也死了,會不會驚動這位神下第一人?”

瘸子搖頭,斷然道︰“會驚動他!但是他絕對不敢進入大墟!”

馬爺看他一眼︰“你別忘了,一個延康國師奈何不得大墟,但是國師背後則是延康國!延康國,是一個掛著國家名頭的大派!這樣的龐然大物,怎麼會不對大墟虎視眈眈?這里,可是有著無數寶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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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神記 第三十四章奶奶廟

瘸子心頭微震。

難道延康國師和延康國真的膽大包天,連大墟這種詭異可怕的地方也想涉足,也想吞併?

不過馬爺有一句話沒有說錯,延康國的確是偽裝成國家的門派!

延康國以武立國,以武治國,官員分為九品十八階,從正一品的國師、太子太保,到從九品的將仕郎、典儀、博士(不是現今的博士,指的是博學多才的人,從九品的是書學博士、醫博士、算學博士、卜博士等官職),都是武道出身,有的乾脆就是其他門派的教主、宗主、掌教。

至於這個國家的士兵,也都是一個個武者,能征善戰,外可以攻城略地,內可以鎮壓叛亂,絕對是一個無比可怕勢力。

當一個門派偽裝成國家,用國家的方式治理自己的疆域,統一資源,降服其他門派,統一管理自己疆域內的武者和神通者,將疆域內所有的門派為己所用,那麼這個國家將會是何等強大,何等可怕?

這些年,延康國不斷擴張,疆域越來越廣,越來越大,吞併瞭如灕江派這樣的門派,也吞併了一個個小國。

而今,延康國的國土已經來到大墟的邊緣,被大墟擋住了去路。

擋住這個國家的是大墟的黑暗和詭異,大墟,每當夜晚降臨便會出現黑暗侵襲的詭異事情,進入黑暗必死,這讓延康國不敢進入大墟。

而大墟中的兇險還不僅於此,這裡異獸極多,怪事頻繁發生,處處不祥,延康國師和延康國想要兵臨大墟,並沒有那麼簡單。

不過,大墟的兇險並不能嚇阻延康國師,瘸子知道這個男人,對他的性格有所瞭解,畢竟自己的腿就是被他斬斷的。

沒有什麼恐怖能夠嚇倒他,沒有什麼危險能夠阻止這個男人!

他一定會進入大墟!

甚至,說不定那個男人現在便已經在遙望浩瀚無垠詭譎莫測的大墟!

村莊很快又恢復寧靜,小型灕江崩潰變成的水也很快被泥土吸收,第二天土地便被驕陽曬乾,硬邦邦的。

秦牧這次得到了一個劍囊,是灕江派弟子千秋的那個,劍囊長六尺,並不大,用的是小鱷魚的皮打造而成,有束腰的帶子,還有兩條肩帶,可以背在背後。

元氣進入劍囊,鱷魚嘴巴便會張開,從鱷魚嘴處吐出一個劍鞘和劍柄。

武者練氣成絲,元氣絲纏繞劍柄,便可以拔劍,以氣禦劍。

第一口劍拔出之後,劍鞘中便又會冒出一個劍柄,拔出第二口劍,還會出現第三口劍。之所以叫做劍囊,便是這個道理。

灕江派是南疆的劍派,所煉的劍很有獨到之處,這劍囊中藏著一口母劍,母劍是不能動用的,已經與小鱷魚皮融為一體。

從劍囊中拔出來的都是子劍,秦牧試了一下,一共可以拔出二十八口子劍,加上被他用殺豬刀劈斷的那七口,一共是三十五口之多。

至於灕江劍派是怎麼將三十五口劍藏在這麼個小小的劍囊中的,他便不知道這裡面的訣竅了。

二十八口劍對秦牧來說不算沉重,他身上帶著許多鐵錠,腳上還穿著鐵鞋,胸口和腰間也藏著鐵錠,重量加在一起上百斤,重量與劍囊卻也差不多。

秦牧把背著劍囊當成一種修行,可以省去鐵鞋等重物,更方便行動,不過讓他以氣禦劍他便不成了,灕江劍法細膩毒辣,他的控劍術根本達不到那種水準。

「若是能夠學到灕江劍法便好了。」

秦牧暗嘆一聲,灕江劍法很是精妙,尤其一手連劍術更是精彩絕倫。村裡人馬爺、屠夫、瘸子、藥師、瞎子對劍術都不在行,啞巴有一箱子像是劍丸一樣的東西,而司婆婆也有類似的銀丸,如果那些銀丸是劍丸的話,那麼他們應該也精通劍術。

只是秦牧詢問司婆婆,司婆婆卻不願教他,啞巴也連連擺手,似乎是有所忌憚。啞巴悄悄用手語告訴他,現在不學,會有更好的劍術等著他,學了就沒了,人家就不會教他了。

秦牧不知他口中的人家是誰,只得作罷。

元氣行功之妙他還沒有完全掌握,比如說馬爺的拳法,他還沒有完全做到在攻擊之時元氣行至周身。

元氣行至周身,可以最大限度的提升身體各方面的素質,無論力量還是敏捷亦或是速度、反應,都達到極致!

雷音八式修到高深境界,可以掌發雷音,拳打雷霆,他只能靠魔神偉力印做到掌心雷,但雷音八式目前還做不到。

倘若能夠做到這一步,再次遇到千秋這樣的武者,他便可以空手接劍,不會被對方割傷手掌了!

「你缺乏實戰。」

馬爺來到秦牧身邊,淡淡道:「你的修為要超過灕江派的那個弟子,你所學的拳法,腿法,刀法,棍法,都要強過他的灕江劍法,但是你與他交鋒時卻束手束腳,施展不開。」

秦牧連連點頭,他也感覺到了,千秋的劍法精湛,連劍術出人意料,但是自己的反應有些差強人意,竟然直接抓劍。

現在想想,千秋的實力其實並沒有那麼強,秦牧一刀斬斷他七口劍,一招天魔自在印將他魂魄拉入掌心中,這說明秦牧的元氣修為比他要超出許多!

馬爺繼續道:「沒有實戰磨礪,你很難將自己的實力發揮出來,這就是灕江五老帶著弟子進入大墟歷練的原因所在。閉關苦修,自己一個人猛練,是成不了真正的高手的。所以……」

秦牧露出期待之色,他一直在等著馬爺和司婆婆他們允許自己出去打獵,現在終於等來了這個機會!

「所以我和婆婆、瞎子他們商議之後,做出了決定。」

馬爺鄭重萬分道:「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去趕廟會了。」

「去廟會趕集?」

秦牧露出失望之色,喃喃道:「不能去打獵嗎?」

馬爺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小肩膀,道:「趕集也是考驗,你通過了考驗,方能獨自出村打獵。好好幹!」

秦牧哭笑不得。廟會是附近村落的盛會,他聽司婆婆提起過,趕廟會的日子往往是初一十五,附近方圓一兩百里的村子都會前往廟會,拿出各個村子的貨物,互通有無。

每當到了廟會的日子,馬爺、屠夫、瞎子、啞巴、司婆婆、聾子和藥師都會前往距離這裡二十里地的奶奶廟,但是從前都不許秦牧去奶奶廟趕集,每次都讓他留下來陪著村長和瘸子。

而瘸子比他更慘,司婆婆說瘸子手賤,是嚴禁他去廟會趕集的,怕他忍不住將廟會偷得一乾二淨。

相比趕廟會,秦牧其實更想去打獵。

距離初一的廟會還有兩天時間,秦牧繼續修煉,偶爾跑去鎮央宮山谷找魔猿打一架,閒時則去藥師的鋪子幫忙,順帶學習煉製固元丹。藥師養了幾隻鳥兒,渾身帶著火光,煉藥的時候這些鳥兒會從窗外飛來幫忙。

煉壞了十幾爐靈藥之後,藥師的臉都有些青了,好在秦牧終於成了一爐靈胎,這才讓藥師的臉色緩和一些。

秦牧立刻帶著這一爐提升青龍元氣的固元丹,興沖沖前往鎮央宮山谷,藥師本想提醒他要先檢驗固元丹是否會吃死人,想了想又止住了。

「我上次給牧兒煉製固元丹,也忘記檢查藥力是否會吃死人……」

藥師心道:「魔猿是個大個子,反正也吃不死……應該吃不死,由他去。不過牧兒這次煉的固元丹每一顆都有拳頭這麼大,魔猿真的吃不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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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神記 第三十五章 趕集

「吃,壯!」

鎮央宮山谷中,秦牧取出一枚自己煉製的固元丹,拳頭大小,向魔猿比劃一下,道:「壯,結實!」

魔猿撓了撓頭,接下這枚固元丹,吞了下去,沒有任何反應,納悶道:「壯?」

突然,這頭魔猿發狂,全身毛髮瘋長,腦袋上也長出一個樹苗,然後長成一個大樹杈子。

——應該是有一顆樹種子落到魔猿的毛髮裡,結果被固元丹刺激,開始瘋長。

它的個頭也在瘋長,肌肉不斷隆起,骨骼便的更粗更壯,將這頭魔猿撐得嘶吼不已,砸來砸去,秦牧上前阻攔,被魔猿一拳錘在地上,魔猿第二拳敲擊地面,將他從泥土裡震得彈起,然後被魔猿一拳砸飛。

秦牧沖了回來,魔猿怒吼聲不絕,一人一猿又在山谷中大打出手,打得亂石崩飛。

這頭魔猿服用了秦牧煉製的固元丹之後,體格變得更大,更強,力量也提升了一大截,秦牧與它正面對抗,自身的力量竟然被它碾壓,根本無法與魔猿力量抗衡。

迫不得已,秦牧只得將自己的元氣化作火屬性,滾燙的元氣在他體內運轉,背後肌膚上隱隱浮現出一條大龍的龍紋,龍的四肢則與他的四肢相連,龍爪恰恰處在他的手掌的位置,與他的手指重合。

五爪火龍!

火屬性的元氣屬於朱雀元氣,不過秦牧並非是朱雀靈胎,而是人形靈胎,他背後顯現出的龍紋不是元氣帶來的效果,而是馬爺傳授的雷音八式行功之後帶來的效果。

馬爺的雷音八式,元氣行功,奧妙無比,元氣在體內的走勢形成一條龍紋,遍佈全身。倘若是馬爺這樣的青龍靈體施展雷音八式,元氣中帶有木和雷霆的屬性,背後的龍紋便是青色,雷霆交織。

不過秦牧沒有煉成青龍元氣,只能用朱雀元氣,所以背後的龍紋旁邊有朵朵火雲。

他催動雷音八式時,身體上才會浮現出龍紋火雲,只要不施展雷音八式,這些奇特的紋理便會漸漸暗淡消失。

秦牧元氣行功,力量大增,總算能夠與魔猿正面抗衡,不過魔猿發狂,根本不按常理出招,拼著挨揍也要揍他,最終一人一猿都鼻青臉腫,仰面躺在地上呼呼喘氣,動彈不得。

魔猿腦袋的大樹杈已經長成了一株水桶粗的大樹,上面掛著紅彤彤的果子,固元丹的藥力消失,大樹也不再生長。

秦牧煉的這一爐固元丹的確有些問題,藥力太強,太橫,不那麼中正平和,也就是魔猿身體強大能夠承受得住藥力的衝擊,換做其他靈胎境界的武者,只怕都會被撐得爆體而亡。

現在藥力耗盡,魔猿的身體開始緩緩縮小,但還是要比從前高出許多,也強壯許多,讓秦牧也覺得自己煉製的固元丹只怕是出了點問題。

不過從魔猿的表現來看,應該問題不大,即使有問題也是好事。

他從魔猿腦袋上的果樹上摘下一顆果子,剝皮吃了,入口很甜很潤,還帶著一股藥香味兒。

魔猿坐起身來,從自己腦袋上將大樹拔下,這株大樹的樹根爬的它滿臉都是,魔猿捋下一把樹葉和果子,慢吞吞的吃著。

秦牧將剩下的固元丹交給它,囑咐道:「一次只能吃一粒,萬萬不可多吃。還有,要打架出去找其他異獸打架,不能把鎮央宮拆了。」

魔猿雙眼放光,連忙將固元丹收了起來,連連點頭。

秦牧煉的固元丹太大,藥師煉的固元丹只是有小指的指頭大,而他煉的固元丹手法不純熟,有普通人的拳頭大小,因此這一爐固元丹的數量不多,只有二十多枚。

秦牧放心離開,這頭魔猿等他走遠,立刻取了一枚大得不像話的固元丹,興沖沖的趕往最近的一個異獸領地尋仇去了。

隔壁的那頭異獸與它有仇,經常侵犯它的領地,掠奪野獸填飽肚子,將它痛打了幾次,秦牧的手掌印在崖壁上,那頭異獸知道又來了個當家的,最近一段時間才沒有進犯。

魔猿趕到仇家那裡,張口將那枚固元丹吞下,咆哮一聲,衝入仇家的領地。

兩天後,終於到了廟會的日子,司婆婆帶著布匹,馬爺帶上一些自己新做的家具,藥師背著藥簍,屠夫將昨日瘸子捕獲的一頭異獸放在車上,應該是打算廟會上屠宰賣肉,屠夫賣肉,瘸子分錢,兩人分工明確。

啞巴也帶上自己的爐子和打鐵用具,聾子帶著筆墨紙硯,叫上秦牧,眾人栓了牛車,趕往奶奶廟。

牛車上東西被塞得滿滿噹噹,骨碌骨碌向奶奶廟駛去,秦牧駕著牛車,興致不高。趕集這種事原本對小時候的他還有些吸引力,不過他現在見識比以前高了許多,趕集也就沒有那麼有趣了。

不過到了奶奶廟,秦牧還是被嚇了一跳,廟會比他想像的要大要熱鬧,圍繞奶奶廟遺蹟有著長達十里的集市,到處都是一個個攤位,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這不是十里八鄉的人,而是方圓一二百里的各個村子的村民,大半都聚集在這裡!

「鎮央宮的地圖上,這裡不叫奶奶廟,而是叫做天狼宮。」秦牧詫異,不知道為何這裡會被改稱奶奶廟。

牛車駛入集市,秦牧看到各種稀奇古怪前所未見的東西都被擺在一個個小小的攤位上,還有在集市上捏糖人的,炒菜做飯的,還有做雜耍的,吐火的,賣異獸的,賣礦石的,賣珠寶的,賣閨女的,林林種種,應有盡有。

「在下父女牛家村人,路經貴地,一不求名,二不為利,只為小女年已及笄,尚未許得婆家,因此比武招親,願尋得個武藝超群的好漢……」

秦牧看前面很是熱鬧,停下牛車,湊頭觀望,原來是在奶奶廟比武招親的,擂台上男女打得激烈。他看了幾眼,沒了興趣,繼續向前走,卻見奶奶廟竟然有好幾家比武招親的擂台。

這些擂台都是建在土檯子上,台上是來自各村的少年男女,很多都是年輕的武者,當然也有白髮蒼蒼的老年人跳到台上要比武招親,台下噓聲一片,將老頭轟下去。

「有些村子裡的男丁少,之所以比武招親其實是打算招個上門女婿。」

司婆婆警告秦牧道:「做了上門女婿就是別人村的人了,你不能上去!」

秦牧點頭,他倒有些手癢,瞎子笑道:「牧兒上去也無所謂,打了這家打那家,把奶奶廟的比武招親擂台打一遍,娶他十幾個姑娘……」

司婆婆瞪他一眼,瞎子不敢說話,連忙閉嘴。

殘老村在奶奶廟有著固定的攤位,沒多久牛車便來到這幾個攤位前,秦牧幫助屠夫搭好肉鋪,又去幫馬爺將家具搬下來,再為啞巴支起鐵爐,幫司婆婆擺好裁縫鋪,然後又幫聾子打水研墨,將聾子畫的畫寫的對聯掛起來。

準備妥當之後,秦牧看到瞎子的竹杖上掛著一個幡,坐在一張桌子前,幡上寫著「六爻八卦,算命消災」等字樣,心道:「瞎爺爺還會算命?」

藥師將藥攤擺在旁邊,一旁的屠夫已經將那頭異獸開膛破肚,把肉掛上,殘老村的村民吆喝起來,跟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

「牧兒,旁邊有個空擂台,你去將這幅字掛上。」

聾子揮毫如飛,寫了一幅字交給秦牧,道:「掛好之後,不要下來,站在檯子上就行。這是你今天的生意,太陽落山後你還能站在擂台上,便算你通過廟會考核了。」

秦牧看了看那幅字,只見寫的是:腳踢湧江無敵手,橫掃大墟八百村!還有個橫批:靈胎境第一。

秦牧看了看旁邊的擂台,擂台上有兩根油光錚亮的木柱子,柱子中間還掛著一塊橫匾,匾上無字,應該是貼橫批的地方。

「聾爺爺,我會不會被人打死?」秦牧回頭問聾子道。

這時,他看到一旁的瞎子又取出一個幡,上面寫著「輸贏百萬,買定離手」幾個字,顯然是打算趁著他打擂的時候大賺一筆。

而司婆婆已經先在瞎子的賭攤上押了一筆,藥師則興奮的取出傷藥擺在藥攤上,等待擂台上的傷員下來,馬爺正在做枴杖和擔架,屠夫則在那裡出售「蛟龍寶血」,壯體神藥!

秦牧臉色頓時黑了,這群焉壞焉壞的老頭老太太變著法兒做生意!

「聾子,你給寫個批註,只許靈胎境界的武者上去。」

司婆婆想了想,道:「萬一跳上去一個神通者,豈不是把牧兒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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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神記 第三十六章大雷音寺

「牧兒,廟會其實是個見世面的好地方。」

馬爺將做好的一副枴杖放在家具前頭,向秦牧語重心長道:「大墟中村落很多,也有不少是在外界混不下去的高人,被逼得不得不進入大墟。他們在這裡定居,也收了弟子,只有廟會的時候才可以將這些人和他們的弟子聚集起來。在這裡,你幾乎可以見到天下流派的功法和技業!」

秦牧似懂非懂,思索道:「我沒有經過實戰磨礪,修為難以化作實力,所以馬爺讓我抓住這次機會,趁著廟會期間,與各個流派的武者交鋒?」

馬爺露出期許之色:「是這個道理。」

「可是賣枴杖是怎麼回事?」

秦牧不解道:「為何瞎爺爺還設了個賭局?而且屠爺爺賣的異獸明明不是蛟龍,為何要吆喝自己出售的是蛟龍寶血?為什麼藥師爺爺早就準備好了傷藥?」

馬爺乾咳兩聲:「大人的勾當,小孩子不要多問,還不上去?」

秦 牧只得登上擂台,將聾子寫的那幅字貼在擂台的柱子上。

過了不久,擂台下聚集了越來越多的各村村民,人聲鼎沸,秦牧也覺得聾子寫的字有些不妥,但是一會兒工夫就吸引來這麼多人,還是將他鎮住了。

「腳踢湧江無敵手,橫掃大墟八百村!好大的口氣!少年,看你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就算從娘胎中便開始修煉,修為也不過爾爾!」

一個聲音大義凜然道:「你掛著這麼囂張的一幅字,是向我們大墟的村莊挑戰嗎?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秦牧臉色微紅,內心羞愧,隨即反應過來向瞎子怒目而視,這個聲音很是耳熟,可不正是出自瞎子之口?

瞎子愈發大義凜然,聲音很有蠱惑性,道:「我大墟中難道便沒有了真正的男人,讓這小子在上面囂張?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屁孩,你們能夠忍得住?我大墟男兒的血性何在?」

此言一出,非同小可,頓時便有十幾個年輕男子跳上擂台,秦牧臉都青了。

「不過我大墟的好漢也不能他看輕了。」

瞎子聲如洪鐘,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人家既然擺下擂台,咱們也得守規矩,人家是來挑戰的,不是來打群架的,咱們也要一個一個來。這少年是靈胎境的修為,上去挑戰的,也須得是靈胎境,不能丟了各自村莊的臉面。」

他話音剛落,那十幾個年輕男子各自走下擂台,只剩下一個年輕人留在上面。

秦牧舒了口氣,道:「這位師兄如何稱呼……」

「要打便打!誰跟你套近乎?」

那年輕男子突然伏地,體內元氣迸發,竟然在體表形成一道道虎紋,如同一隻斑斕猛虎!

他的手掌和腳掌有犀利如刀的元氣化作利爪,猛然一躍,速度之快浮光掠影,向秦牧撲去!

隨著他這一撲,秦牧竟然覺得自己彷彿被一頭無比兇猛的異獸盯上,惡風迎面而來,彷彿虎嘯山崗,這種氣勢是他所不具備的,應該是生死歷練中才參悟出的訣竅!

「其他村的武者,果然都有著獨到之處!」

秦牧背後浮現出龍紋,周身有龍紋纏體,腳步移動,如同長江倒掛,奔流入海,濤聲如雷。他以水屬性的玄武元氣催動雷音八式的第一式,雖然無法做到掌心雷,但是卻將江水從高山之上倒掛而下衝入大海中的氣勢暢快淋漓的發揮出來!

兩人甫一碰撞,秦牧這一拳對上對方,玄武元氣的水屬性威能爆發,竟然在他的拳頭周圍形成一個龍首模樣,駕水奔騰,洶湧衝來!

那個年輕男子頓時感覺到對方的力量無比強大,摧枯拉朽般擊潰自己的元氣,心中一驚,便被秦牧這一招劈飛。

就在他被劈飛的一剎那,此人竟然雙足離地向秦牧的胸口蹬去,他的腳掌如同虎爪,鋒利至極,嗤的一聲撕破秦牧的衣裳,險些將他開膛破肚!

秦牧匆忙之下單足立地,仰面便倒,另一條腿閃電般踢出,將那人踢得在半空中連翻帶滾,跌倒十多丈外,飛出擂台。

那人翻身躍起,剛要站穩,突然腿發出咔嚓一聲脆響,卻是腿骨被秦牧那一腳踢斷。

藥師的聲音悠長的傳來:「上好的傷藥,斷骨隔天痊癒,不耽誤打獵。」

馬爺高聲道:「枴杖一對,龍眼木打造,結實無比。」

瞎子朗聲道: 「運道不好,可以來我這裡,給你逆天改命。」

「福字一對,洪福臨門。」聾子大聲道。

秦牧臉色一黑,站穩身子,剛才的情況險到了極點,而藥師和馬爺還在關心他們的貨能否賣出去!

「不過馬爺他們說的沒錯,我缺乏生死歷練,剛才那人修為並不高,比我低得多,被我一招擊飛,卻能在被擊飛的一瞬猛虎蹬腿,險些將我開膛破肚,反敗為勝!」

秦牧長長吸了口氣,眼中光芒閃爍:「我在這方面的經驗太少了,廟會是個難得的機會,可以與方圓二百里的村莊中的武者交鋒,汲取他們的戰鬥經驗!這個擂台,我一定要守到底,守到最後!」

擂台下,人越來越多,人聲鼎沸。剛才秦牧與那個年輕人爭鬥,被眾人看在眼裡,立刻看出秦牧的修為很是深厚,但是經驗不足。

能夠在大墟生存下來,每個村基本上都有武者,甚至有的村還有神通者,因為大墟危險,村民尚武,充滿了野性,驍勇善戰。

很快,又有人跳到擂台上,是個女孩,元氣是玄武元氣的異種,但是出手卻很是狠辣,甫一碰面元氣如同一條大蛇纏繞住秦牧的雙腿,將他緊緊勒住。

這個女孩纏住他雙腿之後,如同一條女人蟒,在他身上遊走,身前身後,痛下殺手。

她的元氣詭異,化作一條大蛇纏繞周身,這種元氣不同於純正的玄武元氣,只是玄武元氣中的一部分。

龜蛇為玄武,她的靈胎應該是蛇,沒有龜,屬於玄武靈體這一大類中的分支,因此身法也詭異莫測。

秦牧以千臂佛陀擋住她的詭異攻勢,這女孩儘管身法詭異,但秦牧如同長了千百條手臂一般,身前身後到處都是手,短短片刻她便中了數百拳,被打得昏迷過去。

而馬爺也順利的賣掉一副擔架。

秦牧頭一次遇到如此詭異的身法,也受了點傷,好在不重。

擂台上,戰鬥還在繼續,而瞎子的算命攤位上也有許多人前來賭誰勝誰負。大墟中沒有統一的貨幣,交易都是以物易物,覺得價值差不多便換,賭也是如此,什麼玉石礦石珠寶牛羊,直接押上。

瞎子的背後已經堆積了一堆貨物,各種東西都有,還有一隻老母雞,五彩羽毛,一人多高,雞嘴裡長滿了鋒利的尖牙,看起來很兇,拍拍翅膀,翅膀下煙塵四起,沙子如同箭雨咄咄四射!

這是一頭雞婆龍,不是普通的老母雞,而是龍與雞的後代,雖然體內龍血不多,但是生出的雞蛋卻是一寶。

「下一場,貧僧賭我的弟子贏。」

突然一聲佛號傳來,一個老和尚擠到算命攤跟前,嘩啦一聲將禪杖放在桌子上,壓得桌腿沉入地底。老和尚坐在瞎子對面,合十道:「這是賭注!誰來與貧僧對賭?」

瞎子心中凜然,開口道:「大雷音寺?」

那老和尚道:「大雷音寺。」

瞎子回頭,看向馬爺,道:「老馬,你來。」

馬爺放下手中的枴杖,坐在那老和尚對面。那老和尚抬頭看向馬爺,面無表情道:「師弟。」

馬爺面無表情道:「師兄。」

「你將我大雷音寺的神通外傳了,破了我大雷音寺的規矩。」

那老和尚白眉長垂,低聲道:「當年你自斷一臂,送到寺中,說是將大雷音寺的神通還給大雷音寺,你的手臂現在還存在千佛塔中。而今,你卻將我大雷音寺的神通外傳了,傳給了擂台上的那個少年,出爾反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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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神記 第三十七章 振聾發聵

馬爺胸膛起伏,顯然心情並不平靜,冷冷道:「我自斷手臂,送到大雷音寺,將大雷音寺的神通還了,為何還要追殺我,讓我妻離子散?既然執意要我死,為何我不能將大雷音寺的神通外傳?」

那老和尚搖頭道:「師弟,一條手臂並不代表全部神通。」

馬爺嘿嘿低笑:「我身上的神通也並非是全部來自大雷音寺,難道你們也要將我身上的其他神通廢掉?我是出身自大雷音寺,但當年我是靠自己的雙手打出去的,當時你們不敢阻攔我。等到我有了妻兒,你們又找上門來,我為了妻兒的安危這才甘願自斷一臂,還了你們大雷音寺的神通!」

他面目陰沉:「然後呢?你們追殺我,讓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那老和尚白眉聳動:「規矩是規矩,改了便不是規矩。紅塵俗世,干擾修行,師弟,其實我們並非是要殺你,而是要救你脫離紅塵苦海,重新回到大雷音寺修行,以成正果。當年你若是不動凡心,打出大雷音寺,而今大雷音寺如來的位子,便是你的了。你若是肯隨我回寺,老如來肯定會非常欣慰,如來的位子,還是你的。」(宅豬註:如來民間說法指的是釋迦摩尼,但是佛門專業說法,如來指的是佛,只要是佛,都是如來。佛經中說,如實道來,故曰如來,指的是佛這個境界。)

「回去?」

馬爺木然道:「當年我是殺出來的,若要回去,自然也要殺回去!」

那老和尚面色一沉,嘆道:「如來會很失望。這台上的少年,是你的弟子罷?你傳授了他雷音八式,但是卻沒有傳授我大雷音寺的心法,如來大乘經。」

他看向擂台中正在與一個青年男子爭鬥的秦牧,道:「如來大乘經乃是降魔之法,沒有修煉這門心法,雷音八式煉得再強也是虛有其表。今天我帶著弟子前來,明心,來見過師叔!」

他的身後,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和尚上前,手掛佛珠,合十施禮:「師叔。」

老和尚白眉飄揚起來,道:「明心也是靈胎境的武者。我的禪杖押在這裡,師弟是否對賭?」

司婆婆眉毛挑起,正要說話,馬爺面無表情道:「清規戒律,都是狗屁。我和你對賭,我的腦袋,比你的隙棄羅禪杖份量如何?」

老和尚頷首道:「份量相差無幾。」

瞎子、司婆婆和藥師等人大皺眉頭,正要勸阻,馬爺斷然道:「牧兒若是輸了,你拿我的頭回大雷音寺去見如來,若是牧兒贏了,禪杖留下,你有多遠滾多遠。」

「善哉。」

老和尚向那明心小和尚道:「今日為師要收回叛寺者身上的大雷音寺神通,你勝了,便是你的功德。」

明心稱是,邁步向擂台走去。

擂台上,與秦牧爭鋒的那個青年男子是個劍法高手,走的是灕江五子中的曲師兄的路子,寶劍離體不超過三尺,與曲師兄不同的是,他的劍不大,更像是匕首,長短八寸,小,但是更危險!

這口小劍時不時會從奇怪的地方刺出,比如腋下、胯下,還會鑽入他的衣服中,在秦牧與他對拼掌力時從他袖筒中鑽出!

以氣御劍,控劍術高明到這種程度,已經不比灕江弟子千秋遜色多少,要超過曲師兄許多。

而且,此人竟然還在戰技上有著高明的造詣,他的掌法很是精深,氣勢如巍峨大山,掌心勁力一吐,便有山紋從掌心中乍現。

不過此刻擂台上的勝負已經分明,秦牧力大招猛,步法迅捷,那青年男子與他對拼第一掌時便吃了個大虧,秦牧雄渾的元氣直接將他的元氣壓垮!

秦牧施展的是九龍馭風雷,九重力量雖然只爆發了三重,但已經讓他肺腑受傷,儘管劍術精妙,但敗局已定。

秦牧腳步錯亂奔行,如千百條亂蛇在草叢中遊走,忽東忽西,忽前忽後,讓那青年男子看不出他的攻擊是從何而來,下一刻,他後心一痛,被秦牧一掌擊飛。

那青年男子落地,怔了怔,向擂台上的秦牧躬身謝道:「多謝小哥兒手下留情。」

剛才秦牧那一掌雖然印在他的後心,力量很大,但力量並不剛猛,沒有傷到他的心肺,否則以秦牧的實力,絕對能夠將他的五臟六腑都打得粉碎!

「師弟要休息嗎?」明月一直靜靜地站在那裡等候,待到秦牧將這青年男子擊敗,這才開口問道。

秦牧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這和尚年紀輕輕,身穿白色緇衣,不染一絲塵埃,連腳下的鞋子也是白色,人也很是白淨。儘管剃光了頭髮,但是猶自顯得很是英俊,讓人不覺生出好感。

他正要回答不用,突然司婆婆的聲音傳來:「休息,一定要休息!」

秦牧不解其意,還是如司婆婆所言,坐下來休息,調理氣息。他的「霸體三丹功」適合在奔走時修煉,儘管他已經迎戰了十多位武者,但元氣卻沒有消耗多少,依舊處於巔峰狀態,只是身體有些勞累。

司婆婆端了杯水走上擂台,送到秦牧手中,低聲道:「牧兒,無論你用什麼手段,這一次一定要贏,萬萬不能輸!你馬爺爺與老賊禿賭上了,把自己的性命押上去了!」

秦牧心頭一跳,連忙向馬爺看去,馬爺臉色淡然,聲音傳來:「牧兒,霸體無雙絕不可能會輸!我相信你。」

他儘管這般說,秦牧還是有些慌神,村裡的人雖然都是他的親人,但是他最親近的除了司婆婆之外便是馬爺,當年是馬爺用一條胳膊背著石像與司婆婆一起出村,將他從江邊撿回來,救了他的命!

倘若自己輸得話,豈不是害了馬爺的性命?

此時藥師也大皺眉頭,馬爺相信秦牧是無雙的霸體,對秦牧有信心,但是秦牧畢竟不是霸體啊。

他現在有些後悔當初要幫村長隱瞞那個善意的謊言了,倘若早點告訴他們真相,馬爺也就不會押上自己的性命了。

馬爺正是因為對秦牧的信任,這才與那老和尚賭上自己的性命!

突然,藥師目露凶光:「牧兒若是敗了,那就殺了這老禿驢和小禿驢,不能讓馬爺送死!」

擂台上,秦牧迫切想要穩住心神,只是牽扯到自己最親的人的性命,這顆心怎麼能安定下來?

啞巴比劃著手勢,啊啊幾聲,瞎子拄著枴杖悠悠道:「不用提醒他,這次廟會是一場考驗,過去了,他就長大了。過不去,還是小孩子。」

過了片刻,秦牧緩緩站起身來,看向對面高高瘦瘦的小和尚,徐徐道:「和尚,你心中有佛嗎?」

明心雙手合十,肅然道:「我佛常在心中。」

呼——

秦牧吐出一口濁氣,體內元氣變得霸道而激烈,竟有一種無法無天的氣概從他小小的身體中噴湧而出。

「我!」

他踏前一步,小小的身體中湧出的氣勢甚至給人一種豪情壯骨如神屹立的激昂之感,聲音振聾發聵:「心中無神、無佛、無魔!我就是神,就是佛,就是魔!」

此言一出,坐在馬爺對面的老和尚露出驚容,轉頭向秦牧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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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如來大乘經

那小和尚明心聞言不由勃然大怒,呵斥道:「大逆不道,你膽敢辱佛!」

秦牧露出笑容,一顆心徹底安寧下來,眼神中流露出無以倫比的自信,不管這個小和尚的實力如何,不管他的功法如何,他在心境上已經輸了!

馬爺對面的老和尚猶豫不決,秦牧的那一句話看似無法無天,別說辱佛,就算是神和魔也同樣侮辱了,但是落入他的耳中卻不是大逆不道,而是至理名言!

心中無佛,方可成佛。

心中有了佛,便再也無法成佛。

心中無魔,方可成魔。

心中有了魔,便再也無法成魔。

明心的境界未到,體會不了這句話,而他已經深有體會。老和尚是在踏入天人境界後,才領悟出這句話的真諦,但是他現在已經修煉到了生死境,心中的佛還是無法打破,修為越深,越知神魔可怕,越知如來廣大。

知易行難。

相同的道理從秦牧這個小娃娃的口中吐出來,顯得極為古怪。更為古怪的是,這個小娃娃竟然說自己打破了心中的神佛!

秦牧年紀太小了,根本不可能觸摸到這句話的真諦,既然無法觸摸到真諦,那麼怎麼可能將心中神佛打破?

打破心中的神佛,是要經過苦修的,是要有頓悟的,否則心中的佛還是佛,魔還是魔。

「不管怎樣,他沒有得到我大雷音寺真正的絕學,就算心境再高,也不會是明心的對手。」

老和尚眼觀鼻,鼻觀心,似乎入定下來,對台上的勝負毫不放在心上。

擂台上,明心高高瘦瘦的身體隱隱浮現出金光,這小和尚竟然給人一種他是一尊佛陀的感覺,神聖,莊嚴,廣大,帶給人無以倫比的心靈壓迫!

擂台下,聚集了各個村子的男女老幼,都被吸引過來,原本人聲鼎沸,而此刻明心體表散發金光,立刻讓所有聲音突然齊齊消失,鴉雀無聲。

他們幾乎在同一時間閉上嘴巴,有如遭到當頭棒喝一般!

這便是佛門的心法,如來大乘經。

這門心法的修行之路與其他門派的心法不同,走的路子由表及裡,表是體表,體如來,裡是心,心如來。佛門稱之為體如,心如。

明心儘管只修煉到體如的表層,但是佛相一出,便可以給人當頭棒喝!

司婆婆等人不由又緊張起來,明心還未出手,但這種氣勢便可以先給秦牧一個下馬威,打消他的鬥志。

試問,誰敢向佛出手?

但秦牧就敢!

秦牧身與心合,心與意合,意與拳合,拳與氣合,氣與身合,與此同時,他的靈胎與他的身體一起動作起來,身與靈合,施展出九龍馭風雷!

他的步法是瘸子的偷天神腿,速度極快,明心還未眨眼秦牧便已經來到他的身前,明心還未抬手,秦牧這大氣磅礴的一拳便轟擊在他的胸口之上。

九龍馭風雷這一招,共有九重力量暗藏在一拳之中,第一重力量如同一條火龍從秦牧拳眼衝擊在明心心口處,傳來噹的一聲巨響。

明心體表金光突然明亮起來,隱約浮現出一口金色大鐘。

秦牧第二重力量接踵而至,第二重力量是雙龍絞,兩條龍勁相互糾纏向明心的心窩鑽去!

當——

又是一聲鐘響,兩股力量來的太快,兩聲鐘響幾乎在同時發出,震耳欲聾!

然後,便是九龍馭風雷的第三重力量,三龍碎石勁,接著便是第四重力量的四龍撲殺,第五重力量五龍煉魔勁,第六重力量的六龍輪迴勁,第七重力量七龍倒海!

連續七重力量爆發,七聲鐘響連成一片,明心體表的金光大鐘終於暗淡,讓這個高高瘦瘦的小和尚退後一步。

第八重力量八部天龍力爆發,明心再次後退,體表的金光大鐘又恢復光彩,秦牧第九重力量九龍風雷爆發,明心體表的金光大鐘嘩啦破碎。

秦牧驚訝,即便是魔猿也扛不住九龍馭風雷的完整的九重力量,每次秦牧與它打架時都是用到六七重的力量便收手,免得將魔猿打死打傷,而這個明心竟然不躲不避,生生擋住了完整的九重力量!

他聽到司婆婆的話,這次沒有任何留手,已經用上了全力,甚至調動靈胎神藏的力量,但僅僅是將明心逼退幾步而已。

「你沒有得到雷音八式真傳。」

明心腳步移動,足底元氣炸開,速度極快,手掌一抬,雷音迸發,一拳轟來,竟然爆發出龍吟。

轟隆——

這一拳還未轟擊在秦牧身上,便見他的元氣化作一條青龍,儘管很淡,但卻猙獰凶惡,霸道無比!

九龍馭風雷的第一重力量,竟然被他元氣顯形,顯化出來,可見他的元氣也非常雄厚,更為關鍵的是,他有與雷音八式完美契合的心法,而這恰恰是秦牧欠缺的部分!

秦牧硬接這一擊,只覺這第一重的力量竟然出奇的強大,然而這一擊還未完全接下,九龍馭風雷的第二重力量雙龍絞便接踵而至,兩條龍形元氣相互攪動,將秦牧雙臂扭得彎曲,然後第三重力量三龍碎石勁直接轟擊在他的雙臂之上!

秦牧雙臂見血,腳步錯動,連連後退,擂台竟被他踩得亂石崩飛。

四道龍氣撲殺而至,秦牧悶哼,元氣衝入雙眸之中,神霄天眼立刻開啟,手中元氣化作一桿長槍,持槍刺去,從撲殺而來的四龍之間穿過,叮的一聲刺在明心的掌心,明心的五龍煉魔勁還未爆發,便被這一槍刺得元氣渙散。

兩種力量碰撞,秦牧手中元氣所化的長槍也崩潰散去。

秦牧眉頭挑了挑,看向明心的手掌,那裡有一滴血順著指尖流下。他的掌心被剛才那一槍刺破了。

當然,秦牧雙臂血肉模糊,傷勢比他嚴重很多。

秦牧長長吸氣,元氣陡然變得熾烈,身形一動向明心撲去。

隻身東海挾春雷!

這次他用的不是水勢,而是火勢,有如一條滾滾火河從天而降,奔流入海,要將大海點燃一般!

明心小和尚不為所動,抬手迎上,眼睛無比明亮:「沒有心法,都是虛妄,徒有其表。」

他施展的也是隻身東海挾春雷,掌一動,便是掌心雷迸發,一聲雷,摧破魂,雷聲響起,秦牧那慘烈如火的氣勢直接瓦解!

然而就在此時,秦牧雙手陡然燃起火光,以手為刀,如同瘋魔一般向明心砍去!

殺豬刀法,日曜東海千疊浪!

這是無比瘋狂的一招,屠夫的刀法,不瘋癲難以發揮出至高的威力,勢要有一種大日初升,東海千浪疊加,以無雙的刀勢斬破一切的勢頭,砍碎一切的勢頭!

砍砍砍砍砍!

千浪疊加,千刀疊加,沒有砍不死的,沒有砍不碎的!

明心臉色微變,然而秦牧卻皺了眉頭,他看出明心即將施展出的招法,雷音八式的第八式,千手佛陀!

這個小和尚以手掌迎上他的手掌,有如一尊千手佛陀,擋下他的狂刀!

秦牧心中微沉,他的手並非是真正的刀,而是以手為刀,明心的防禦極強,很難將其手掌斬斷。

「那就快!再快,更快!快到你接不住我的刀!夜戰連城風雨!」

秦牧人如瘋魔,瘋狂斬下,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快,快,快,快刀斬佛頭!

「這世界上,沒有殺豬刀法砍不死的豬!」秦牧元氣狂暴,惡狠狠道。

噹噹噹噹噹——

明心以千手佛陀瘋狂抵擋,突然間沒有擋住被秦牧手刀斬在咽喉,體表大鐘爆發出一聲鐘鳴。接著便是第二刀突破他的千臂佛陀防禦,同樣斬在他的咽喉處,又是一聲鐘鳴。

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第六刀!

秦牧一刀比一刀快,接二連三斬在明心同一個位置,那就是咽喉處!

「師兄,當年你我同門學藝,彼此都很熟悉,你的千手佛陀有一個破綻。」

老和尚對面,馬爺淡淡道:「看來你將這個破綻也傳給了你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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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日照陽魂空中煉

老和尚白眉跳動,立刻知道他說的破綻是什麼。他早年學藝時,有一次貪睡誤了如來的講課,而那一課講的正是千手佛陀這一招。

佛門講究緣字,老和尚錯過了這次緣,無法向如來請教千手佛陀的精髓,只能從師兄弟那里學得千手佛陀,但畢竟不是如來真傳。

他的千手佛陀中的確藏著一個讓人無法覺察的破綻,老和尚自己也發現了這個破綻,想要彌補破綻,哪知越補越漏,窟窿越補越多。

解決問題,需要先尋出問題所在,千手佛陀這一招極為復雜,需要眼耳鼻舌身意等方方面面的配合,變化之多數不勝數,任何一個細小的破綻都不可能是由一個原因引起,很有可能是由數個甚至十數個看似沒有關聯的原因引起。

老和尚從年輕時便開始尋找破綻的原因,但找到現在也沒有找到。他的千手佛陀中出現了破綻,作為他的弟子,明心的千手佛陀自然也會出現同樣的破綻。

這個破綻太細微,只有攻擊速度無比之快時,才能讓這一絲破綻顯露出來。這絲破綻是手臂在抬起經過咽喉下一寸時,元氣變得稍微有些薄弱。

遭到敵人快速攻擊時,手臂因為元氣薄弱,抬起速度會稍慢一線,就這一線會讓咽喉出現一晃即逝的破綻。老和尚修為太高,很少有人能夠逼出他的這一線破綻,但是明心不同。

論修為渾厚,秦牧還在明心之上,而秦牧以手為刀,奇快無比,就在短短片刻,他已經連續百次斬在明心的咽喉處!

在六十八次時,明心體表的金光大鐘便已經破碎了一次,雖然明心再次聚集元氣,金光大鐘再現,但是秦牧的刀已經切在明心的咽喉處!

明心喉嚨處血流不斷,很快將純白緇衣染得血紅。

老和尚嘆了口氣,道︰“傻孩子,你的千手佛陀擋不住他的刀,不會換招嗎?”

明心醒悟過來,自己只顧著接下秦牧的刀,卻忘記了只顧著防守,自己只會陷入挨打的境地,而自己的金光大鐘卻可以幫助自己短時間擋住秦牧的刀,給了自己擊敗對手的機會。

是秦牧太瘋狂,將他嚇住了,忘記了自己的長處!

他突然變招,手掌握拳,當空一震,拳頭如同大日金光,耀眼無比!

日照陽魂空中煉!

這一刻,竟有佛音從他的印法之中傳來,佛音悠揚高遠,而且伴隨著掌心雷,轟隆一聲巨響,足以煉殺魂魄!

他的日照陽魂空中煉,與秦牧的這一招威力不同,威力超過秦牧所煉的日照陽魂空中煉數倍!

秦牧遭受這一招的沖擊,頓時渾渾噩噩,三魂齊動,七魄皆驚。

咄咄咄!

秦牧抬起手指,一連串讓人眼花繚亂的指法點在自己的眉心、尾骨、肚臍、天靈、喉結、心窩、會陰、肺室,鎖住自己的三魂七魄!

天魔造化功!

司婆婆傳授給他的天魔造化功,原本是用來定住魂魄鎖住精血剝皮制衣的魔功,此刻竟然被他封鎖自身魂魄,不被明心這一招煉化魂魄!

“薩摩耶!”

一聲急促的魔音傳來,秦牧拈花微笑,手掌一震,天魔自在印轟出,明心魂不守舍,險些被拉出身體。卻在此時,秦牧招法一變,從魔功轉為佛功,日照陽魂空中煉!

明心的日照陽魂空中煉是拳頭為大日,雷音震散魂魄,金光煉化魂魄,而秦牧的日照陽魂空中煉卻是拳頭為大日,熾烈的朱雀元氣讓拳頭燃燒,火光是元火,烈度驚人,可以熔化鋼鐵。

秦牧拳頭五指叉開,掌心空氣頓時爆炸,巨大的沖擊撲面而去,將對方的魂魄炸得散亂。

老和尚與馬爺的日照陽魂空中煉有所不同,顯然老和尚的才是正宗,而馬爺卻經過了改良,注重了威力。

只是秦牧沒有如來大乘經,無法將威力全部發揮出來。

明心剛剛被沖擊得神魂動搖,險些離體,隨即只听一聲低喝︰“薩摩耶!”

秦牧竟然再次變招,由掌變印,拈花微笑,天魔自在印再次轟出,他將佛門和魔道的兩種印法來回切換,竟然暢通無阻,絲毫沒有澀滯之感,看得司婆婆與那老和尚等人都是心頭大震,震撼莫名。

佛魔沖突,這是必然的事情,運轉魔功再催動佛功,必然會無比困難,絕不可能像秦牧這般切換如意。

“是霸體元氣。”聾子露出笑容,低聲道。

司婆婆听在耳中,心頭微震︰“聾子說得對,只有沒有任何屬性的霸體元氣,才可以毫無滯礙的切換佛功魔功!牧兒的確是霸體,村長沒有看錯!”

那老和尚突然起身,念了一聲佛號,秦牧的天魔自在印頓時失去了威力,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和明心分開。明心正要重整精神,與秦牧再拼個高低,突然眼前發黑,身軀晃了晃。

他咽喉險些被秦牧斬斷,失血太多。

“我輸了。”

老和尚看了馬爺一眼,招手喚來明心,道︰“師弟,這次是我輸了,但下次未必。明心,我們師徒雲游四方,還沒有落腳之地,不如就在附近尋個善緣,找個村莊住下。”

明心咽喉還在流血,走上前來,老和尚為他包扎傷口,上了傷藥,意味深長道︰“師弟,禪杖沒了,還可以再造,但頭顱只有一次。你輸了一次,便是全盤皆輸。還有這位小施主,你修煉魔功,陰險毒辣,已經入了魔道,當心沉淪地獄永世不得超生!”說罷,帶著明心飄然而去,足不沾塵。

秦牧跳下擂台,目送老和尚師徒遠去,看到馬爺面色凝重,顯然是在為老和尚的話而擔憂,連忙道︰“馬爺爺,婆婆,倘若有機會,他會不會殺了我們?”

司婆婆冷笑道︰“降妖除魔本身便是老賊禿的吃飯勾當,若是有機會的話,我們的下場不會比吳女更好!至于馬爺……”她搖了搖頭。

馬爺將大雷音寺的功法外傳,這已經是觸犯了大雷音寺的大忌!

秦牧不解道︰“那我們為何不干脆殺了他以絕後患,為何還要等著他來尋釁生事?”

司婆婆眼楮一亮,贊道︰“牧兒越來越有霸體的風範了!藥師,啞巴,瞎子,要不要索性做了這老賊禿和小賊禿?”

那老和尚雖然已經走遠,听到這話不由加快腳步,呼的一聲縱身飛起,帶著明心揚長而去,心中再也沒有了在殘老村附近住下來的念頭。

司婆婆等人也沒有追趕過去,而是繼續忙著自己的活兒,聾子突然感慨道︰“大墟越發是不中用了,什麼妖魔鬼怪都敢進入大墟惹是生非。”

瞎子點頭,深有同感︰“讓我們這些老實人不得清淨。老馬爺,總是這樣躲著不是辦法,哪天只要你說去大雷音寺,我們這些老骨頭也可以陪你去走走。”

馬爺心中感動,卻沒有流露出來,而是將禪杖提起,道︰“當年我打出大雷音寺,自然也可以殺回大雷音寺,無需你們幫手。牧兒,這是你贏的,歸你了。”

秦牧接過禪杖,卻沒有想象中的沉重,這禪杖明明將桌子腿壓得沉入地下,但到了手中卻很輕便,納悶道︰“這禪杖很貴重嗎?馬爺爺為何要用頭去賭它?”

“貴重?也不算貴重。”

司婆婆打量禪杖,笑眯眯道︰“知道瓖龍城吧?這禪杖最多也就是能買下一座瓖龍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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