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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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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

  古劍鋒,著名網絡原創文學作家,主要寫作類型為科幻類。

  原起點中文網作家,2013年5月加盟創世中文網,成為開站首批大神之一,創世中文網科幻類知名作家。

  作品列表:《星際盜墓》(完本);《機關師傳奇》(完本);《星際遊輪》(完本);《星際判官》(完本);《機甲天王》(完本);《超能戰神》(完本)

  他的作品對星際時代的把握可謂是駕輕就熟,同時還很好的把科幻、玄幻完美的結合到了一處,開創了星際玄幻的先河,他對於星際宇宙有著出色新穎的理解,對於這等超大場景的把握,有著非常熟稔的寫作技巧,故事更是在想像力上有著超乎常人的水準。

【小說類型】:修真文明

【內容簡介】:

  玉符如意,破法十方。威懾天下,萬古為尊。玉符宗棄子李輝戰天戰地,不斷刷新諸宗對他的看法,千萬符籙信手拈來,聚攏法櫃,修脈練竅,進修如意法身,踏上瀟瀟灑灑修道之路。  

【其他作品】:

超能戰神

機甲天王

星際判官

星際遊輪

機關師傳奇

星際盜墓


小弟聲明:[符鎮穹蒼]小說不需他人代貼,如有人代貼小弟將會要求版主刪除,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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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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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001章  玉符宗李輝

  大隆王朝,浩州,玉泉山。

  玉泉山脈最高峰高達三千九百丈,整條山脈終年積雪環繞,大隆王朝六十宗門之一的玉符宗就座落於此。

  遠遠望去,雪山上霧氣騰繞,萬古不破冰雪中赫然出現一條翠綠玉帶,其中鳥獸無數,叢林密布,奇峰疊起,每座山峰上宮闕林立,雕欄玉柱,華美絕倫。

  山風吹來,帶起絲絲涼氣,吹入玉符宗藏經大殿。

  大殿為眾殿最高,矗立在望天崖上,如一隻桀驁不遜蒼鷹俯瞰雪山,拋灑濛濛青光籠罩整條雪山玉帶,阻擋風雪靠近。

  感到冷風吹來,玉符宗長老葛雲濤打了個激靈。

  他忽然回身望去,只見大殿上不知何時多出一道身影,那稜角分明面龐帶著慍怒,晶瑩如玉雙手握得「嘎巴嘎巴」直響,卻又強自壓下怒火,如同實質目光看來。

  「師兄……」葛雲濤開口喚了一聲,之後便閉口不言了。因為他實在不記得身為玉符宗宗主的師兄已經多少年不曾動怒,這次玉符宗的劫數……

  「師弟,我叫你準備的六個門人選好了嗎?」聲如洪鐘,奇妙的是話音只有二人聽到,並未向外洩露分毫。

  聽到這話,葛雲濤面帶淒苦,追問一聲:「真的到了這步田地嗎?」

  「雲濤師弟,這次不是一門一宗欺壓我玉符,而是三門四宗共同出手圍剿,那些老傢伙怕死的很,不願摻和進這灘渾水中,怕是等不到那支筆復甦了!」宗主崔雲鵬面顯猙獰,把拳頭捏得咯嘣咯嘣直響,冷笑道:「哼,即便我玉符毫無勝算,也要崩掉他們三門四宗的好牙口。」

  「已經到了這步嗎?」葛長老嘴唇微顫,痛苦地閉上雙眼,這偌大基業豈是說捨就捨得下的?

  「快去把人帶來,必須早做安排,明暗交織,虛實結合……」強如玉符宗宗主,此刻也不願多想下去,心中雖有籌謀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遵旨!」葛雲濤步伐沉重地向殿外走去,大約一炷香後引來六道身影。

  這六人四男二女,皆是玉符宗外門弟子。崔宗主負手而立,銳利目光射向六人,強大神識如水波般流過,暗道葛師弟做事妥帖。可是當神識波動掃向最後一名英俊少年時,微微皺眉。

  「師弟,說說這六人的來歷吧!」

  「回師兄話,這第一人名叫莫星河,已靈動期大圓滿,即將整合靈紋踏入聚靈期,六人之中數他修為最高,與內門弟子相比也不遑多讓。不過這小傢伙機緣不錯,使用奇異手段將修為硬生生壓制回靈動初始,破而後立凝結出龍鱗紋,如今已重修到靈動第六紋!」

  「龍鱗紋?」哪怕一宗之主,當崔雲鵬聽到龍鱗紋也一陣默然,再次看向莫星河時有些遲疑。

  「師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此子機緣再好,與宗門延續傳承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不錯,你我二人真傳弟子才是人中龍鳳。」宗主點了點頭,目光變得格外凌厲,斬斷腦海所有惋惜,看向站在莫星河身邊的黛眉女子。

  此女素雅,即便中了葛長老手段,雙目不存一絲靈動,仍然讓人覺得她好似一朵玉蓮,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清麗脫俗氣質難得一見,那盈盈一握腰身更是讓大多數男人看到後,都恨不得百般憐惜。

  葛長老說道:「此女名叫白玉蓮,人如其名,性子清冷,寡淡,製符造詣深厚,因她不喜外門名利,所以少有人知她造詣。」

  「性子寡淡?」崔宗主搖頭:「繪符初期,性子寡淡或許可以增加製符的成功率,不過後面就難了,沒有情緒起伏豈能繪出錦繡?毀掉並不可惜。」

  別看這個白玉蓮惹人憐惜,可是玉符二老何等人物?再不多看半眼,轉而看向留著兩撇鬍鬚的第三人。

  「哼,這第三人本名章天化,要不是宗主讓我選人,還不知道外門之中藏著一名赫赫有名的採花賊。」

  聽到師弟如此說,崔宗主忽然伸手,在章天化身上拍打起來,臉上透出些許古怪,過了片刻說道:「如此根骨倒也稀罕,可以利用一番。」

  葛長老點頭,顯然早就洞悉章天化根骨一事。

  接下來到了第四人,這是名婀娜多姿女子,天生媚骨,即便失神站在原地仍自然而然展現出最美體態,此女名叫煉羅紗。

  第五人則其貌不揚,看上去就像一名莊稼漢,挽著褲腿,赤足站立,黑黝黝一張面孔看起來憨厚,讓人情不自禁就會放鬆警惕。

  葛長老指著黑面大漢說:「要說生存能力最高之人,不是修為最高的莫星河,不是擅長採花逃命的章天化,也不是媚態撩人的煉羅紗,而是這個高玉虎。」

  「哦?除了修為達到靈動六紋,他有何特別之處?」崔宗主反覆看去,卻覺得平凡無奇。

  「這個高玉虎是帶藝投師,曾經投入過六大宗門,玉符宗是第七家。別看他高高壯壯,外表憨厚老實,實則卻是刺客殺手一類人物,他進玉符宗似為章天化而來。」

  「哦?有趣!」

  崔宗主最後看向第六人,只見此子生得相貌堂堂,身材修長,目若朗星,器宇軒昂,乍眼看端的金玉其外。只是神識掃過,竟然連靈動一紋都不具備,修為低得令人髮指,稱得上敗絮其中,在六人當中實為草包。

  「師弟做事向來妥帖,怎會選了此子?」崔宗主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小子名叫李輝,自稱李英俊。師兄讓師弟選人並非遵循修為高低,而是能否活命,外門三千六百弟子之中,我仔細斟酌挑選,最後選了這個貌似草包的傢伙,因為他對於我等修士來說,存在感微乎其微,也許當別的人難逃羅網,他卻成了漏網之魚,取百密一疏之意。」

  「百密一疏?哼哼,三門四宗聯手圍剿,哪裡會有百密一疏?」崔宗主再難壓制情緒,臉上露出幾許悲涼,大袖一揮風雲雷動,只聽大殿上「嘩啦嘩啦」直響。

  驀地,藏經大殿上浮現出數十萬部典籍,有玉簡,竹冊,秘卷,貝書,發出各種聲響如瀑布倒捲,向六人所在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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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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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神秘銀光

  「轟!」

  幾個呼吸間,不知道多少部玉簡竹冊碎裂,在宗主點指下形成密密麻麻虛幻字符,化作漩渦向六人頭頂匯聚。

  葛雲濤看到這一幕,面上無悲無喜。藏經大殿事關重大,宗門典籍收錄於此,那是玉符宗幾千年的傳承所在,不要說犧牲六名外門弟子,就算犧牲內門弟子,乃至真傳弟子也在所不惜!

  「靈動!!!」

  崔宗主大吼,雙手向下按壓,不知道多少虛幻字符在這聲大吼下破碎,化作點點光芒向六人腦海擠壓。

  「聚靈!!!」

  又是一聲大吼,大片字符破裂,彷彿燃燒般消散。李輝六人身體狂顫,腦海中瞬間多了無數字符,快速分門別類串聯,匯聚成一部部虛幻典籍。

  「凝元!!!」

  宗主的吼聲在大殿上迴盪,六人齊齊噴出一口鮮血,神色萎靡不振,已經難以負荷大片碎裂字符鑽入腦海。

  葛雲濤嘆了口氣,暗道:「靈動,聚靈,凝元,這是前面三重修行境界,幾千年來藏經大殿收錄的典籍和符法確實多了些,以他們六人的微末境界難以承受。」

  「敕!」宗主隨手一揮,大袖射出道道金光。

  葛雲濤驚呼:「金闕三十六符?師兄你不是求來金蠶蠱,要用在人選身上強行提高實力刻錄我玉符宗典籍嗎?怎麼臨時……」

  「金蠶蠱?」宗主冷笑:「毒蠱宗在背後與三門四宗勾勾搭搭,又豈能安心使用?確定沒有動過手腳後,賜予你我真傳弟子做個保障,危險時亦可增加身體潛能,至於這六名外門弟子自然要用金闕三十六符刺穴,否則今天難以成事!」

  話音到此,傳來「轟」地一聲暴響,莫星河身前背後出現三十六張金色符籙,狂吐金焰飄浮在空中,正對全身三十六處穴位。

  葛雲濤看去時,雙目暗藏精光,有些猜不透這位宗主師兄是早有預謀,避用金蠶蠱提升六人修為,還是臨時起意換做金闕三十六符,而其真正目的是為了防範他這個師弟暗中出手佈置。

  又是「轟」的一聲暴響,白玉蓮身前背後也浮現出三十六張金色符籙。

  符籙上紫色符號爆發電光似要掙脫符紙,卻被死死限制在方寸之間。不要看每張符籙僅嬰兒巴掌大小,卻蕩起鋪天蓋地氣勢,彷彿每張符籙就是一片天,氣息聚在一起似要隻手遮天。

  葛雲濤身為長老自然知道,金闕三十六符類似天魔解體,用之損傷壽元,通常只有他這樣的宗門長老處於危機關頭才會使用。

  然而製符不易,他多年來也才湊齊一套半罷了,想不到宗主師兄竟然一口氣拿出六套,並且用在這些外門弟子身上。

  「哈哈哈!」崔宗主大笑,臉上現出一片兇戾,厲聲說道:「三門四宗!飛鳶門,劍鈴門,鐵琴門,寒湖宗,隱天宗,萬峽宗,紫垢宗,本宗要你們竹籃打水一場空,即便找到這六名外門弟子也是空歡喜。」

  隨後,這位玉符之主以極快速度揮舞衣袖放出數十道紫光,好似小劍,又似玉蟲,夾雜詭異嗡鳴射向六名弟子。

  「這是……萬象紫絕神符?」葛雲濤大驚失色,如果說宗主動用金闕三十六符,他還能平淡以對,可是當他看到這些紫光,臉色再難平靜,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崔雲鵬不管師弟如何震驚,盤膝坐了下來,對著數十萬部典籍大吼:「婆娑!」

  這「婆娑」是凌駕於「凝元」之上的第四重修行境界,據說神鬼莫測,大殿上除了相關層次功法外,還有數量眾多符法環環相扣與婆娑境相對應。

  李輝六人受到金符刺激,所有潛能用作擴充腦海,與之前相比面色稍有好轉,慢慢承受虛幻符號烙印,硬是「吃掉」大量典籍。

  「萬象!」大殿響起低沉吼聲,崔宗主面色發白,抬起雙手時十指熠熠生輝,無數星星點點細小符籙圍繞手指燃燒。

  這「萬象」境界猶在婆娑之上,所有典籍中有關萬象境界敘述並不算多,然而想要將這部分字符抽出印入六人腦海,難度提升數百倍不止。

  難,太難了!

  崔雲鵬一力催發,在莫星河,白玉蓮,章天化,煉羅紗,高玉虎五人身上還算順利,使虛幻字符漸漸化作漩渦,唯獨到了李輝這裡,無論他的手指燃燒多少星星點點符籙都無法成行。

  「混帳東西!修為差到這種程度,潛力更差,就算使用金闕三十六符強行搭建虛幻境界,也無法觸及萬象境分毫。」

  萬象境界字符在李輝這裡無論如何都無法靠近,氣得崔宗主不得不指向另外五人,將壓力轉移出去,連日來壓在心中的怒火全面爆發。

  「哼,既然你無法烙印萬象境界功法,也不能白白占用金闕三十六符,即便你是廢物,也要在本宗手中廢物利用!」堂堂宗主在滅門壓力下,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只見他用力揮舞袍袖,大殿上那些記載符法推論,遊記,瑣事,傳聞等等雜書轟然破碎。

  海量字符噴湧,宛如一團團,一簇簇墨跡,快速匯聚成汪洋大海,片刻間將李輝包裹進去。

  崔宗主對於另外五人格外關注,再也不願多看李輝一眼。

  葛雲濤看得面皮發緊,覺得自己千挑萬選反覆斟酌找出來的小鬼忒不頂事,不知道此子如何成為外門弟子的,還好另外五人不說一等一資質,也處於頂級行列,已經將萬象境界字符消化大半,這面色才略微緩和。

  玉符二老並未注意到,就在那大團墨跡字符海洋中,有一部古老遊記正在飄散,濺射出絲絲縷縷銀光,非常黯淡,以一種波瀾不驚姿態緩緩向李輝的額頭飄去,無視飄浮在外的金闕三十六符,無視已經印入九大穴位的強橫紫光,在幾息之間沉澱下來。

  李輝做了個夢,夢裡有人逼他讀書,還好讀的都是他平素喜歡看的雜書,總比宗門那些繞來繞去,令人昏昏欲睡的鬼畫符好看。

  正看到興頭上,忽見一條銀龍飛來,張口欲吞。他「哎呀」一聲大叫,心頭狂顫,驚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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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道髻銀蛇

  「我滴個天!這一覺睡得驚天動地,鬼哭神嚎,比當年在戰場上背十天屍體都累。小爺哪怕睡覺都能睡得如此與眾不同,真是玉符宗當代翹楚。」

  李輝打著哈欠,晃晃悠悠起身。

  房間不大,也就能擺下兩張雙人床。

  偏偏那木床雕龍刻鳳,鑲金戴玉,從高處垂下蚊帳,轉圈還繡著金絲。

  再看床邊放著金色的夜壺,紅木香案,筆墨紙硯,靠牆還豎起一圈書櫥附庸風雅,窗邊矗立著落地銅鏡,光滑可鑒。

  「啊!今天怎麼睡到這個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

  李輝撫向潔白賽雪睡衣,忽然低頭看到胸口印著斑斑血跡,眼角不由得抽搐一下,發出尖銳刺耳嚎叫:「不!怎麼會有血跡?我的寶貝睡衣!」

  「咳,咳,咳,哪來的血跡?我的睡衣,這可是價值一張銀錢符的賽雪綢緞,經過嫂子那雙巧手裁剪,花費整整十天才製成成衣!」

  心痛!無比的心痛!

  然而,很快又是一聲慘叫,比殺豬還難聽。

  「爹娘啊!你們的輝兒還沒有傳宗接代,難道就得了絕症不成?我才十七歲,為什麼會早生華髮?」

  李輝不敢置信地看向穿衣鏡,只見自己眼眶周圍變黑,像是十幾天沒睡覺,成了頂著黑眼圈的大熊貓不說,在額前硬是垂下一縷白髮,整個人哪裡像是十七歲?說是三十七歲還差不多。

  「我,我到底怎麼了?渾渾噩噩睡了一覺,還不如煉羅紗背地裡採陽補陰搞的那些姘頭。」

  「天啊!早知如此,我還不如從了煉娘子。」

  「不對,是不是煉羅紗這娘們昨天對我做了什麼?有可能,大大的可能。」

  李輝總覺得腦子不清醒,他咬牙從衣櫃中摸出小半段夜魂香,插在桌案上的香爐中點燃,猛吸幾口才覺得好受些。

  「這夜魂香很貴重,三年前伺候大管事金不斷,好不容易截留一段。哪怕只有殘香,起碼也值二十五張銅錢符!二十五張呀!」

  每當所用之物與銅錢符和銀錢符掛上關係,李輝就會覺得無比心痛,這些可都是錢啊!對於立志攢下大大身家的人來說,銅錢符和銀錢符無限約等於生命。

  「咳,咳,不愧價值二十五張銅錢符的殘香,這味道。呃,這味道,好像帶著一股餿味!」

  哪怕香已殘,質已變,李輝不在乎。

  他搬來木墩坐到穿衣鏡前,用手指夾著那縷白髮,從上到下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有味道。

  「這種風格勉強可以接受,只是改變大了些,從小鮮肉一下子跨入準大叔行列,估計很符合那些剛入門小師妹的胃口。」

  李輝已經找到潔白賽雪寶貝睡衣被污染的根源,原來自己睡夢中流了鼻血,而且連嘴角都帶著血跡,這件事很不尋常。

  「宗門內很多弟子勾心鬥角相互暗害,我為了上位幫金不斷管帳,背後得罪了幾個人,即便只是負責外門部分採買,達不到恨之入骨程度,暗中使些手段也正常。」

  「該死的,是誰在害我?我可不是為了自己撈錢。」

  「初霞山幾百張嘴等著小爺吃飯呢!外面兵荒馬亂世道不好,與幾年前相比,啥都貴得離譜!」

  想到難處,李輝一陣頭痛,直到把睡衣脫去,他才發現自己又一樁奇異。

  「這玩意哪來的?怎麼剛才沒有感覺到手腕上戴著東西?」

  李輝神色間一片凝重,他在戰場上廝混過幾年,跟著戰友學過保命本事,對於投擲暗器不說得天獨厚,也算小有天賦,尤其一手金錢鏢更顯犀利。

  想要練好金錢鏢,對於重量必須敏感。

  任何銅錢和金銀到了李輝手中,他都可以掂出多重來,偏偏眼前出了怪事,有一隻銀色手鐲戴在右手手腕上,他卻沒有察覺到。

  「怎麼會多出一隻手鐲?而且感受不到重量,好像不存在一般。」李輝覺得奇異,抬起手臂仔細觀看。

  這隻手鐲造型奇特,乃是一條手指粗細銀色小蛇,在手腕上纏了一圈半,看起來打造得十分精細。身上隱隱顯露紋路,卻看不清楚。不過那鱗片,那眼珠,那神態,活靈活現好像擁有生命般。

  真的很精緻,如同看著一條真蛇!要說與蛇唯一的不同之處,是這條銀色小蛇頭上生有細密毛髮,並將毛髮豎起扎成道髻,用一根金色小簪子固定好。

  髮梢不亂分毫,髮絲纖毫畢現,讓小蛇憑空多了一種獨一無二韻味,不似蛇類,倒好似一名隱居深山多年的道士。

  李輝碰了碰銀鐲,感覺指尖絲絲冰涼。

  這東西來路不明,他用力想要褪下,結果緊緊貼在皮膚上,紋絲不動。

  「怪了,明明存在卻感受不到重量,脫不下來。」李輝發了狠,從衣櫃中取出一把表面烏黑匕首。

  這把匕首稱得上吹毛利刃,他依靠練習暗器多年手勁,試圖精準斬斷手鐲,奈何連一絲痕跡都未留下,銀蛇還是那條銀蛇,安安靜靜盤在手腕上。

  不等李輝找來銼刀再試,只見窗前蕩起漣漪,從屋外飛進來一張半個巴掌寬,表面粗糙難看的黃色符紙。

  「李輝接令,限期十個時辰打點行裝,於明早之前離開玉泉山,前往白海十二墟市的靈龜城清點帳目,並將帳目副本帶回宗門。」

  這張粗糙符紙傳出話音後,燃成一縷青煙冉冉飄散,李輝忍不住皺起眉頭,心道:「讓我去查帳?這大大的不對呀!最近半年宗門不時進行大宗採買,大管事金不斷還要靠我上下其手暗中搗鬼從中撈取錢財。要不是這個做假帳本事,他也不會將我從雜役弟子升為外門弟子。」

  要說李輝這份做假帳的本事,他從軍時就偶有涉獵。

  後來退伍與大哥和二哥謀求生路,找來專門的帳房先生學習,用掉兄弟們大把撫恤金托關係成了大管事金不斷的小廝,辛苦了大半年才另闢蹊徑嶄露頭角,開始負責外門一些用度採買。

  當然,李輝的業務不止做假帳。

  他還身兼靈鳳綢緞莊和福緣酒樓的宣傳,平常在宗門錦衣華服,美酒佳餚可不全是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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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葉落而知秋

  宗門內很多門人弟子穿戴的衣物、配飾,均出自靈鳳綢緞莊。

  宗門內上到長老,下到靈動期外門弟子,無論宴請嘉賓還是祝福拜壽,同樣少不了福緣酒樓的美酒佳餚。

  這種勢頭近乎形成壟斷,究其根源與李輝的努力脫不開干係。

  李輝,人送綽號李英俊。

  他是外門弟子中有名的「人樣子」,英俊瀟灑又貌似年少多金,引得好多師姐師妹側目,若非修士更在意修為,恐怕芳心暗許者大有人在。

  每次靈鳳綢緞莊出了新款衣物,總能在他身上最先見到,那些師兄師弟為了引起眾多師姐妹注意,花錢追趕風潮者不在少數。

  這股風潮,自然是在李輝刻意引導下推波助瀾形成的,就連他白衣勝雪的睡衣都成了招牌。

  如此鑽營,按說李輝的身家應該不菲,可是事實並非如此,他除了幾套新款華服,再無其他!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確實是李輝的真實寫照!

  外門大管事金不斷是個吝嗇鬼,如果不把這頭吝嗇鬼餵飽,他絕對不會負責外門部分採買。

  像是採購制式成衣與中品食材,全部交給靈鳳綢緞莊和福緣酒樓。李輝擔著很大干係,要是沒有他在宗門照應,哪裡會落到這兩家頭上?

  只是今天早上醒來,當他察覺自己出現異狀,又突然接到外出執行宗門任務的敕令,沒來由的心中一緊,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也許這種緊張早就存在,只是沒有引起重視。

  「這命令來得太突然了,肯定是內門越過金不斷直接下令,否則金不斷那個吝嗇鬼可捨不得我出門,那樣他會少賺好多錢的,尤其最近半年採買猛增。」

  「最近半年?」李輝靈機一動,突然意識到自己的不安源於何處了。

  「是不是宗門出了什麼事?否則為什麼要進行這麼多大宗採買,恐怕比過去十年加起來都要多好多,尤其半個月前的幾項採買與製造火烈符和火潰符有關。」

  「這火烈符和火潰符可不簡單,列為大隆王朝戰略物資,我曾經在戰場上遠遠看到過,雖然宗門偶有囤積,但……」

  想到這裡,李輝打了個寒戰。

  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大大的不好!怎麼好好日子不過,偏偏往戰爭上面想,難道自己幾年前背的屍體還不夠?

  「要不是當年我年紀小,加上有股子機靈勁,受到一幫兄弟照顧,否則哪有機會活到今天?」

  「怎麼辦?山雨欲來,我不能欺騙自己。這種採買絕非偶然,而且金不斷走帳時極為小心,若非需要我直接經手,怕是連帳目都看不到!」

  「這裡面肯定有事,大為不妙。」

  儘管李輝想到了宗門戰爭,卻沒有想過玉符宗會滅亡,頂多覺得風雨飄搖,會影響好不容易越做越好的生意。即便如此,也說明他足夠聰慧,對危險的嗅覺遠超常人,一葉落而知秋。

  這時,李輝看向箍在手腕上的銀蛇手鐲,覺得如墮霧中,暗想昨夜一定發生了某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卻無論如何想不起來。

  這種情況讓他十分頭疼!

  「不知道暗害我的人是誰,也不知道兇險暗藏何處!而且宗門已經傳下敕令,即便金不斷管著外門諸般事務,也沒有權力阻止這種看似簡單的任務。」

  「這趟讓我前往墟市查帳,不會在路上被人做掉吧?」

  越想越覺得頭疼,哪怕小半夜魂香還在燃燒,仍然感覺頭痛欲裂,好像腦海中有很多雜念要蜂擁而出,卻礙於某種力量鎮壓不得宣洩。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趕緊交接職務,打點行裝才是正題。」李輝打水洗了把臉,覺得精神些許,略微思考從衣櫃中選了套白色箭袖袞龍服。

  這身袞龍服背後繡著蒼龍,張牙舞爪很是帶勁,周邊龍紋華美異常,只有世間王朝的王爺和皇子才能穿戴。頭頂配上一副獅子吼金冠,將長髮束起認真梳理一番,活脫脫一名英俊皇族。

  如此騷包,就算李輝做了兩年「人樣子」,也不多見。

  他從衣櫃中取出一副黃色包裹,想了想毅然向門外走去。明天出門遠行,不得不提前售賣。

  春光明媚,百花爭艷!

  宗門之外風雪交加,宗門之內卻感受不到半點寒意,走過藥園還能聞到沁人心脾泥土芳香。

  沿著阡陌小路向前,李輝的居所距離內門活動區域不遠不近。算算時間早課已經結束,想要見到那位程師兄,應該去法器閣。

  剛剛走了盞茶工夫,就聽破空聲傳來,幾道身影本來筆直穿行,忽然改變方向繞了回來。

  「哈哈哈,我道是誰穿成這個樣子,原來是騷包李英俊。」為首一名三角眼青年面帶譏諷。

  青年身邊瘦弱男子陰陽怪氣說道:「哎呀!我說小李子,今天這身衣服比兩天前那套還要扎眼。嘖嘖,你這膽量可不小,鄭師兄說那套衣物像宮裡的公公。這才兩天,你就穿成皇子皇孫模樣,等會有你好看。」

  李輝懶得和這幫人廢話,爹娘給了副好皮囊,這就是優勢,拿來給綢緞莊打樣子,展示衣物過人之處也沒礙著誰,偏偏有人看他不順眼。

  「呵呵,這小子不單單是個公公,而且還是個蠢貨!只知風花雪月,不知道刻苦修煉,皮囊再好有什麼用?」

  「說得是,我等修士應以修煉為重!」

  「聽說這小子連靈動一紋都未開啟,隨便拉出一個雜役弟子都比他強。」

  耳邊充斥著冷嘲熱諷,如果不是因為李輝掐著外門弟子部分用度,這些人恐怕就不是冷言冷語那樣簡單了,為了討好那位鄭師兄說不定會刀兵相向。

  李輝深深呼吸,手指關節輕輕顫動,似有寒光跳動。

  就在此刻,又有破空聲到來。

  貼著地面一丈多高,「轟隆」巨響向外擴散,只見一道身影緩緩收回背後大片黃色符紙黏連而成翅膀,目光不善看向李輝,厲聲訓斥:「小子,你又在搞什麼鬼?就算常人說宗門弟子堪比世間皇族,那是指內門弟子,你算個什麼東西,膽敢穿上這件袞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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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胡謅與明悟

  李輝的身體直顫,對方修為高深,話音如同驚雷,轟得他腦海「嗡嗡」直響。

  就算他擁有一手還算過得去的暗器功夫,頂天皮屬於世俗武力,怕是連對方收到身後的那對符器雙翅都無法突破。

  「急著去哪?」

  這時,陰陽怪氣男子堵住去路,眼神帶著譏誚看向李輝。

  「姓李的,你說你這草包,運氣怎麼就那麼好?受到外門大管事賞識,讓你負責外門這麼多弟子的吃穿用度,加上雜役弟子,怕是有將近萬人吧?本來這個位置應由我二弟承接,輸給別人也就算了,偏偏輸給一個連靈紋都未開啟的雜魚,你說我二弟能服氣?」最初調轉隊伍追來的三角眼露出冷笑,目光中閃過一抹擇人而噬冰冷。

  收起雙翅之人正是鄭師兄,他十分注重著裝,連袖口都繡著金線,樣子勉強夠得上俊朗,奈何那幫唧唧喳喳小師妹和看得上眼的師姐常把李輝掛在嘴邊。

  他本以為李輝有些跟腳,最近經過調查才知道,大家都被姓李的給耍了,那一套套華美衣物是在給綢緞莊打樣子,平常美酒佳餚招待同門則出自福緣酒樓贊助。

  淤泥般的小人物憑著鑽營,混在他們這些外門天驕中,尤其不知道大管事金不斷腦子裡哪根弦搭錯了,居然讓李輝成了外門小帳房,簡直讓人忍無可忍。

  他們這幫人今天早課就開始堵李輝,結果這小子可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更穿成這副騷包樣子,在場之人心中怒火更甚。

  李輝九歲因瘟疫背井離鄉,漂泊大半年要飯要了數百里路,什麼苦沒吃過?就在他以為進入繁華所在能吃飽飯時,軍隊拉壯丁把他充入行伍。

  四年軍旅生涯,就算跟著打鼓,跟著做飯,跟著背屍體,經歷了太多風雨,要命時每時每刻都在生死間掙扎,他已經學會即便情況再糟糕也要冷靜面對。

  要不是為了照顧那些兄弟戰友的家人遺孀,同時收留了好多戰爭遺孤,他何以處心積慮進入玉符宗?何以修為止步不前?

  其實他平素很努力,即便資質差,也絕對不會連一道靈紋都未開啟,是因為他的肩膀上扛著重擔!是因為他不離不棄,不願放棄自己的承諾!

  雖不能死同穴,但是袍澤的兒女,父母由他李輝來贍養。當年他年紀小,拖累了戰友,今時今日,他絕對不放棄任何一名親人。哪怕吃盡苦頭,哪怕受到屈辱,他也甘之如飴,因為值!

  不過忍到今天,既然感受到山雨欲來,宗門風雨飄搖,又存在看不見的敵人,甚至在睡夢中把他搞得如此淒慘。心中遵循一種直覺,似乎,大概應該挪挪窩,換個地方養一大家子人了。

  這是一種突如其來明悟!!!

  「咳咳,鄭師兄還有這位三角眼不知姓名的師兄,你們好大的陣勢。」李輝輕飄飄一句話令眾人瞪眼,他們實在猜不透淤泥一樣的人物,修為低到令人髮指地步,面對如狼似虎的他們居然面不改色,這底氣從何而來?

  不等眾人發作,李輝冷冷一笑:「不錯,你們至少猜對了一件事,我李輝何德何能讓大管事如此看重,幾年前收在身邊悉心教導不說,又讓我管理外門採買。哼,你們覺得宗門大管事是吃素的嗎?隨隨便便安排一人,若是與他沒有干係,憑什麼拒絕那麼多人請托,偏偏扶持我這個修為低弱到連雜役弟子都不如的小人物上位?」

  此話一出口,眾人心頭暗凜,忍不住去想:「是啊!要說這裡面沒有古怪,誰信?」

  「還有!」

  李輝斷喝一聲之後,慢條斯理的說:「我憑什麼錦衣華服不斷?而且今天穿了袞龍服,靈鳳綢緞莊不選鄭師兄試穿他們的衣物,福緣酒樓不選這位三角眼師兄試吃他們的菜餚,偏偏把機會留給我?」

  「哈哈哈!」

  這笑聲來得狂妄,忽然一斂傲然說道:「看來本公子平素低調,以至於你們不清楚本公子的背景。金不斷等人不是討好我,而是討好我身後之人。話說百年前,葛雲濤大長老前往白海雲遊,曾經結下一段孽緣!具體我就不多說了,總之內情十分曲折,為了讓我衣錦還鄉,內門甚至下令讓我去靈龜城……」

  李輝踏步前行,用力推開攔路虎,繼續拉虎皮扯大旗:「諸位若是不信,不妨去內門宗法閣調查一下敕令,我區區一個外門弟子,何德何能要內門親自下令?若有半句虛言,到時……」

  話音遠去,身形瀟灑,以在場幾人高達靈動六紋的修為看不出絲毫膽怯,以至於心中生疑。

  「內門會對一個外門弟子下令?」鄭師兄不信。

  老實說李輝也不信,可是這道命令來得突兀。

  換做別人肯定不會聯想到內門宗法閣,偏偏他是吝嗇鬼大管事的寶貝疙瘩,也許還身兼替罪羔羊角色。

  在宗門暗地裡交易如此頻繁之際,萬萬不會把他放出去跑到那麼老遠的墟市查帳,往來一年半載都有可能,裡裡外外透著不尋常。

  起初,李輝滿嘴胡謅,可是說著說著,他突然感覺自己對此事重視程度不夠,如果說在宗門得罪了誰,頂天也就三角眼這種程度,與內門真的沒有太多干係,那麼到底是誰把他推得遠遠的?

  李輝最後說出那番話,甚至希望鄭師兄等人趕緊調查一下,說不定可以打草驚蛇看出端倪。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心機,那種夾縫中求生存的能力已經滲入骨髓,化作一種本能。對危險的感知更加敏銳,哪怕表面上宗門欣欣向榮,可是既然嗅到一絲詭異,那就絕對不會有所拖延。

  「走,今夜就離開宗門!」

  「離開之後也要小心,盡量抹去痕跡才行。」

  李輝不知道,就在他做出決定準備遠行避難之際,宗法閣還給數十名外門弟子下了命令。

  任務地點有近有遠,莫星河,白玉蓮,章天化,煉羅紗,高玉虎五人開始打點行裝,與同門告別,近乎都做出決定,要在今夜之前踏上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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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袞服換兜鏈

  直到李輝的身影完全消失,鄭師兄等人都未縱躍攔截。

  外門弟子誰敢拿宗門大長老扯虎皮?而且滿嘴孽緣內情,只要傳開就是死罪。在場這些外門弟子以己度人,覺得不可能有人如此大膽。

  問題是那個大膽之人已經嗅到危險氣息,要風緊扯呼離開宗門避難去,至於宗門戰爭之後變成何種格局,最好這些人全掛掉……

  外門,法器閣。

  樓高三十丈,分為十六層,金碧輝煌,飛簷斗拱,就連門外的大柱子都是沉香木打造。

  「程師兄!」李輝滿心歡喜,要知道這位程師兄可是難得一見大金主,二人在門前相遇。

  「李師弟。」程子桓微微點頭,二人有過一面之緣,當他看到李輝的衣物時,臉上露出不喜。

  「您可是咱大隆皇朝天潢貴胄,要不是沉迷煉器和製符,恐怕早已坐在當今萬歲的龍椅上。」

  李輝笑面對人:「皇族到底是皇族,應該注重著裝。您看看師弟我今天穿的這件裝扮可還過得去?您放心,這不是正宗袞龍服,只是蟒蛇服,師弟怎敢逾越?繡個樣子而已,而且只能穿一次,很快就會消散。」

  話音剛落,李輝在袖口輕輕一蹭,身上這件袍服立刻渙散,向外散發光影,帶著幾分炫目。

  「袞龍服!」

  看到光影即將離去,程子桓深深吸了口氣,目光中露出一絲緬懷。

  龍椅豈是那麼好坐的?大隆王朝眾子奪嫡,搞得天下大亂,好不容易休養生息,又趕上幾場天災,其中還有人禍。他這個皇子失勢後鬱鬱不得志,只能寄情於煉器和製符,沒想到一晃多年,還能看到如此正宗的袞龍服。

  不可否認,這件袞龍服穿在李輝身上,那是極為得體,而且隱隱透出威嚴,有時候心動就在不經意的呈現與失去間。

  「唉!且讓往事隨風散去吧!」程子桓哀聲嘆息。

  「師兄心存高遠,師弟我這種俗人只能仰望!不過這裡有一套真正的袞龍服,還請師兄多少留些念想,回朝探親時也好彰顯威儀。」李輝說得誠懇,此刻身上光影消散,僅留下一件素雅青衫,連頭上金冠都悄然崩解,原來他身上這件箭袖袞龍服僅徒具其型。

  作為人樣子就要有人樣子的操守,衣裝再華麗,也無法在心頭留下一絲半縷痕跡,為的僅僅是打開銷路。

  「多謝好意,還是算了。」

  程子桓經歷奪嫡,什麼風浪沒見過?當即擺手拒絕,無論李輝想要從他這裡得到什麼,辛辛苦苦修出的心境不能亂。

  「師兄,僅此一件。」

  李輝之所以選定這位過氣皇子,是因為偶然聽過對方說夢話,堂堂修士無法把持心境,做夢都在回憶皇朝威儀,不至於拒絕一件袞龍服吧?

  本來這是系列服裝的第一件,之後會將程子桓發展成固定客戶,可著勁往奢侈方向引導。

  反正就算再失勢,皇族也是皇族,要不然怎麼玩得起煉器和製符?那需要極大投入,而且聽說這位程師兄煉器水平極爛,能在法器閣占據一席之地,完全是海量資源堆積出來的結果。

  看到程子桓並未在意,李輝趕忙將包裹打開。

  「師弟我別無他求,只求一件您親手打造的包裹鏈,明天便要動身前往白海墟市,兩三年都見不到師兄,不能就近聆聽教誨。就這點要求,還請您成全。」

  「哦?」程子桓看到包裹中露出一角衣袂,心頭微顫。

  曾經這種服飾,他隨心所欲穿戴,現在卻成為懷念。

  想一想,已經失勢至此,龍椅上那個人不可能這樣無聊再做試探,而且這件袞龍服並未逾制。

  「只求一條兜鏈?」程子桓看向李輝問。

  「不錯,只求一條兜鏈,為了出外行走方便。」李輝認真點頭。

  原本他寄予極大希望,想要掛上程子桓這條線死活不撒手。可是計劃有變,索性當成一錘子買賣,用袞龍服求得包裹手鏈。

  應當還是賺,只是與原定計劃相比,那就差得太遠了!

  「好!既然師弟即將遠行,作為師兄理應贈送一條手鏈。」程子桓磨礪多年,那種皇子氣焰早已消散無蹤,有的只是午夜夢迴時的緬懷。

  若非如此,李輝可不敢接近這種人物。要知道他幾年前還在戰場上運送屍體,要不是大嫂和二哥咬著牙,傾盡所有將他送入玉符宗,否則哪有機會與皇族說話?儘管只是一名過氣皇族。

  程子桓醉心煉器,手頭不缺包裹鏈,他點頭收起李輝的「敲門磚」,隨手取出一條串聯六塊黑石的粗糙手鏈。

  「六兜鏈?」

  李輝驚喜,原本以為換來一條三兜鏈就能小賺,想不到這位程子桓師兄給了三倍回報。

  「呵呵!」

  程子桓哂然一笑,對於過去的緬懷暫且放到一旁,看到李輝接過手鏈時的癡迷神色,覺得也是種快慰。

  「師弟,嚴格來說兜鏈存放空間有限,無法容納法器,所以稱不上法器,只是增加些許便利的小工具。」

  「這已經很好了!」李輝真心讚嘆,來回翻看六兜鏈。

  顧名思義,六兜鏈只能收納六隻包裹,雖說包裹不能太大,而且取用時也不如正宗儲物手鏈便捷,但是存放衣物,符紙,繩索,筆墨紙硯,食物飲水已經足夠,總比扛著巨大包裹輕鬆。

  程子桓身居高位多年,總有幾分眼力,看人還是不差的。

  他發現李輝眼神清澈,應該沒有其他目的刻意接近自己,那套袞龍服應該是投其所好,用心結識煉器弟子罷了!求得一條六兜鏈,瞧把這孩子喜慶的。

  「多謝師兄,師兄待我太好了,師弟立刻叫一桌酒席供師兄享用。」李輝很感激,由於決定離開玉符宗,所以少了份功利心,在程子桓這裡得到超額回報,真心真意想要感謝對方。

  「也好,不過吃人嘴軟,既然師弟要遠行,我這裡剛好有個名額,保你進入法器閣挑選一件低階靈紋法器。」

  「啊?」李輝張大嘴巴,實在沒想到還有這種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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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闖禍

  直到李輝頭上頂著一團拳頭大青光步入法器閣,這才反應過來,程子桓真的給了他一次選取法器的機會。

  儘管只能選取一件三道靈紋低階法器,對他來說也極為難得了。

  這種名額往往需要一定數量的宗門貢獻,熬年頭也要熬上三四年。六兜鏈已經使他得到三倍回報,再加上一件低階法器,回報怕是超過十倍不止。

  這讓李輝心生感慨,覺得自己往後應該待人以誠。進入宗門以來,太過攻於心計,太過錙銖必較,導致心性一點點偏頗,修行也是修心。

  至於頭頂上這團凝聚不散青光,它就是取得法器的名額。

  「銅錢劍?」

  李輝眼前一亮,只見前方巨大石桌上懸立著三十幾把銅錢劍。

  這些銅錢劍需選取特定古錢,由眾多銅錢串聯編製而成,尺寸由五寸到兩尺不等。通常來說它們沒有多少攻擊力,卻可防範陰魂和毒蟲。

  在眾多銅錢劍中央,懸停一把銀錢劍。

  這把銀錢劍只有四寸來長,上面每個銀錢僅指甲蓋大小,卻牢牢吸引住李輝的目光。

  「居然有一把銀錢劍,光是賣掉上面的古銀錢就能換來五張銀錢符,五張銀錢符呀!都夠給初霞山那些小傢伙補一個月身子了。」

  李輝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挪開目光,繞過巨大石桌向前走去。

  這裡是法器閣第一層第一區,僅存放三紋以下低階法器,製器另有其他房間,附近兩名外門弟子離開後變得格外安靜,就剩下他一人。

  製器並非玉符宗重點,製符才是主業,所以法器閣也放著好多符籙。

  接下來李輝看到許多靈符飄浮在空中,只是符籙屬於一次性消耗品,就算少數符籙能夠多次使用,卻總讓人覺得沒有法器妥帖。

  其實符籙有符籙的好,比如激發容易,威力巨大,攜帶方便,功能多樣,對於使用者的修為要求極低。

  儘管李輝知道施展法器對使用者的修為有要求,可是在離開宗門前仍然希望得到一件,就算留作紀念品也好,等日後修為提高上去肯定有用。

  符籙暫不去看,只見周圍石臺上飄浮著一張張金屬大網。

  這些金屬大網在玉符宗有些名頭。

  面積稍小銀網叫「囚人」,主要用來羈押俘虜。面積稍大銀網叫「困鎖」,展開之後可以自動追擊敵人。

  此外還有兩種金網,面積稍小金網叫「天羅」,可以化作金霧穿越障礙兜住敵人。面積較大金網叫「蔽日」,專門用來遮掩行蹤,數十人躲在網下不易被發覺。

  「好寶貝,囚人,困鎖,天羅,蔽日,真好!」李輝看得心潮澎湃,口中忍不住讚嘆,真想有朝一日輕輕揮舞衣袖放出數十張金網銀網,單單想想那時的賣相,整個人就激動不已。

  他腳步不停,繼續向前走去,即便僅能挑選一件法器,也要趁機長長見識。

  前方石桌上,依次排列著鏡,盾,印,不過看上去有些粗糙,完全沒有金網銀網的賣相。

  遊逛半個時辰,期間沒有見到一名弟子,李輝大飽眼福。

  最後他站到一座三角石臺前,眼睛直勾勾看向劍身烙有三團鮮紅火焰紋路的鐵劍,緩緩伸出手去,彷彿害怕這柄鐵劍隨時跑掉。

  「器紋鮮明!這把大劍絕對屬於這裡的精品。」

  李輝覺得自己發達了,哪怕就此離開宗門,只要有這把三紋鐵劍作為壓箱底寶貝,遇到困難至少可以變賣熬過難關。

  腦子裡轉著美妙念頭,可是當右手觸及鐵劍的剎那,盤踞在手腕上的銀蛇手鐲似乎動了一下。

  「咦,這是?」不等李輝反應,銀蛇手鐲好像活了過來,張嘴輕輕一吸,只見幾點鮮紅亮光離開三紋大劍。

  這些鮮紅亮光僅針鼻大小,如細小煙花,不停向外濺射零散碎光,轉瞬間投入蛇口消失不見。

  「活的?」

  李輝嚇得趕緊收手,只是當他看向銀蛇手鐲時,沒有發現異狀,手鐲還是手鐲,剛才的情景如同幻覺。

  「見了鬼了。」

  幾息之間,李輝還在錯愕,萬萬沒想到插在石臺上的大劍出現大量裂紋,之後更以肉眼可見速度崩解。

  前一刻這把鐵劍氣勢不凡,賣相絕佳。

  下一刻已經崩潰破碎,掉在石臺上成了殘渣。

  「不,這與我無關。」

  李輝哭喪著臉,趕緊掃視左右,還好很少有弟子進入法器閣第一層,周圍沒有半道人影。

  「趕緊離開此地,肯定有人害我。」

  想到這裡,李輝轉身就跑,可是當他即將走出法器閣時,這才發現頭頂上那團代表選取名額的青光並未消散。

  「等等,冷靜,必須冷靜!」

  「名額還在,我就這樣出去,程師兄肯定生疑。不管暗中是誰給我套上這隻古怪手鐲,肯定在找我的把柄。」

  「再選一件,隨便選一件。」

  李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之後就近跑到存放銅錢劍的石桌前,特意伸出左手抓去。

  「嗡……」當手指就要觸及銅錢劍的剎那,指尖生出詭異銀芒,李輝眼睜睜看著一點微光從銅錢劍上飛出。

  「這?」針鼻大微光自動飛向銀蛇手鐲,片刻間消散無蹤,銅錢劍上出現細微裂痕,只一眼就看出已經失去靈性。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李輝抓狂,有些不信邪地伸手抓向另一把銅錢劍。

  結果沒有差別,就在他的手指即將碰觸劍身的同時,瞬間吸走一點青色微光,銅錢劍則遍布細微裂痕,顯然不能再用。

  「是誰?到底是誰在害我?」

  李輝感到頭痛,哪曾想眼前突然出現幻覺,地面和牆壁上出現一個個巴掌大字符,如同魚群快速游動。

  驀地,千萬字符向他襲來,嚇得他趕緊大叫拍打:「不要,不要過來。」

  這一胡亂拍打可不得了,桌面上三十幾隻銅錢劍,包括中央那柄銀錢劍,全部貢獻出一點或幾點微光,之後土崩瓦解。

  在李輝的視覺中,字符越來越多,有古篆字,有甲骨文,還有一個個旌旗般楷書,如同妖孽蹦跳猛竄,總有種被吞沒就不會再醒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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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靈符法器十二重

  銅錢劍,金網銀網,銅鏡,玉印,木盾,鐵劍……

  法器閣第一層法器遭殃了,隨著李輝不斷拍打逃竄,玉符宗積累多年的低階法器慘遭荼毒。

  崩潰!

  解體!

  破碎!

  消散!

  近八百件低階法器成為過去,化作殘渣。

  等到李輝氣喘噓噓,眼前恢復正常時,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周圍,感到手腳冰涼,恨不得自己跟那些低階法器一起崩解消散。

  「完了,完蛋了,這些……這些難道是我搞出來的?」李輝不停吸氣,搖了搖頭難以置信。

  過了好一會,他才冷靜下來,發現所有靈符好端端飄在空中,並未受到銀蛇手鐲影響。

  「我笨啊!光想著拿法器,怎麼就沒有想過拿張靈符離開。」李輝追悔莫及,不過現在後悔已經無用。

  他伸手到空中,輕易拽下一張黃色符紙,上面描繪著淡淡符號。

  始終懸在頭頂上的青光「噗嗤」一聲輕響,瞬間消散三分之一。

  「難道選符籙有優待,還能多拿兩張?不對,符籙背面開二紋,只是二紋靈符中最為普通的雲紋符,算不得優待。」李輝無所謂,他現在就是秋後的螞蚱,不知道還能蹦躂幾下。隨意抓來兩張靈符,分別是青松符和流沙符,同樣符成二紋,論價值不能與法器相比。

  心中惴惴不安,他感覺愧對程師兄,當抬步走出法器閣時,已經記不得自己邁哪條腿出門。

  結果問過一圈才知道,程師兄早就鑽入煉器房醉心煉器去了,根本沒在門口刻意等他的意思。

  「這樣好,這件事太詭異了,也許連累不到程師兄!」李輝只能如此安慰自己,扯開大長腿風馳電掣向講壇旁的樓宇行去。

  日上正午,剛剛抵達公房,就見十數張帶有獨特標記的符紙射來,如箭頭撞在樓宇上,登時蕩起漣漪,話音響個不停。

  「警戒,法器閣所有三紋以下低階法器毀壞。」

  「奶奶的,是誰?老子年輕時辛辛苦苦打造的法器全碎了,後人再也無法借鑒學習。」

  「宗門有內鬼,找到此人扒皮抽骨。」

  「罪不容恕,死……」

  李輝差點昏過去,心想:「這麼快就被發現了?哪怕多給我半個時辰也好啊!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此事與我無關,真的與我無關。也許我被人利用了,對方肯定是宗門大敵,處心積慮破壞宗門和諧。」

  想到這裡,他趕緊踏門而入。

  整個公房亂作一團,正在下令偵查緝兇。

  李輝膽戰心驚,心知自己闖下大禍,要是被鎖定追查,跳到黃河都洗不清。唯一讓他略感心安的是,聽執法弟子抱怨法器閣從一層到五層管理鬆懈,屬於自行運轉,根本沒有詳細記錄。

  「我得趕緊了結職務。」

  想要離開宗門遠赴白海墟市,必須交還印信,理清手頭帳目。這是必要手續,李輝走入狹小帳房,這裡就是他做假帳,啊不,記錄帳目的地方。

  趕緊把幾筆尾款歸順,再將昨天擬好的帳目分門別類寫好,與平素不緊不慢姿態相比,今天快得不可思議。

  做好這一切之後,他趕緊歸置好帳本,從抽屜中取出拳頭大黑曜石大印,又從懷中取出一張類似金箔符籙,將符籙貼到大印上,起身開門前往總帳房。

  金不斷手下總共六名帳房,李輝只是其中之一。不用通稟,繞過屏風直接步入,大管事很少來帳房,大家自有一套運作方法。

  將帳本和印信放到櫃臺上,留下一張便箋說明緣由。當李輝轉身之際,目光忽然落到屏風旁的古老銅鐘上,不由得楞住。

  沒有辦法不楞住,以前或許沒想法,可是此刻怦然心動。

  李輝心細,偶然發現金不斷收受賄賂,黑掉採購款項後,並未將一文錢帶出總帳房,那麼他將錢財放在哪?

  這傢伙吝嗇到極點,也謹慎到極點,若非接觸得多,外人會以為他忠誠可靠,頂多在採買上撈些不痛不癢小錢,實則卻是玉符宗碩鼠。

  「機會!金不斷很在意這座銅鐘,目光曾有意無意圍著這座銅鐘打轉。試一試,必須試一試!」

  「反正已經闖下彌天大禍,如果不撈足好處,我若有個三長兩短,讓初霞山那些孩子和老人怎麼活?」

  「拼了,如果這座銅鐘屬於法器,那麼或許……」李輝的腦海瞬間轉過好多念頭,幾步來到銅鐘前,深深呼吸伸出手去。

  「法器!一定要是法器!」

  「而且藏著金不斷吞下的贓款。」

  這座銅鐘不知來自哪座深山寶剎,能有一人來高,表面佈滿銅鏽,看上去斑駁不堪,很難將它與法器聯繫到一起。

  「嗡……」隨著嗡鳴,銀蛇似在抬頭!!

  李輝看到自己的指尖冒光,自然而然做出抓取動作,從眼前這座一人多高古老銅鐘中,陡然抓出數百點芒光。

  「這麼多?選取三紋鐵劍時也就吸出五六點芒光,且光色沒有這麼耀眼。如果按照光點數量和光芒強度計算,難道眼前這座銅鐘是三紋鐵劍的幾千倍?」

  很震驚……

  「法器與靈符一樣,天然生出器紋,以九道器紋為最,對應靈動期九個層次。九紋之上可以生成三次異化,對應聚靈前中後三期,等於十二重威力,不知道這座銅鐘屬於第幾重。」

  李輝很少接觸法器,心中沒有具體概念,不清楚抓出數百道芒光意味著什麼。

  銀蛇手鐲從銅鐘內吸了數百點芒光後,身上顯現出淡淡虛紋,好似一個個細小符號,又似蝌蚪紋,十分奇特。

  對於這些變化,李輝並未察覺,因為他把全部心神放在眼前這座銅鐘上。

  鐘身正在碎裂,銅鏽與裂紋快速攀爬。

  驀地,裂紋附近顯現出大量回字紋,似要將損傷彌補回去,然而終究失去太多,頃刻間加速崩潰,化作銅粉散落到地面。

  「果然有東西。」

  「快,六兜鏈。」李輝連忙點擊六兜鏈上的黑石,那黑石忽然呈現出銀色符號,竟從手鏈中抽出一條藍色包裹皮來。

  「包裹皮才三尺見方!看來程師兄的手藝有待加強,最理想包裹皮要有五尺見方。」也不管銅鐘中藏了什麼,李輝一股腦裝滿四個包裹,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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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炫目橫財

  「回來了!」

  「終於回來了。」李輝雙腿發抖,坐在木床上緩了好一會,煞白小臉這才稍見紅潤。

  就算兩軍陣前面對千軍萬馬,也不敵今天兩個時辰冒的風險多。

  實在太驚險了!

  胡謅唬住鄭師兄那幫人,貿然結交程師兄換來六兜鏈,銀蛇手鐲吃掉玉符宗所有三紋以下法器,在帳房又吃了老吝嗇鬼金不斷用來存放贓款的古銅鐘。當然,重中之重躺在四個包裹中。

  「天啊!這一切是在做夢嗎?我還沒有醒過來是不是?」李輝用力晃了晃頭,給自己信心與勇氣,握了握拳按向手鏈,「噗噗」四聲輕響後,藍色包裹落到懷中。

  「看看有些什麼。」

  「老天保佑不是空歡喜一場。」

  「金不斷太摳門了,要是他稍稍大方些,我的修為也不會停滯不前,還得自己想辦法找錢。」

  心情很複雜,李輝覺得破壞古銅鐘,拿了銅鐘中暗藏的東西屬於偷盜行為。可是想到金不斷的為人,以及這些東西的來路,又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之前這個位置有四個帳房,其中三人為金不斷背了黑鍋,另一名帳房更慘,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知道內幕越多,距離完蛋越近。

  李輝小心翼翼打開包裹,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疊空白符紙。

  這些空白符紙華美異常,由金銀雙色絲線編織而成,像繡品多過符紙,夾在手指間散發出淡淡清香,沁人心脾。

  「這難道是空紋繡符?」

  「空紋繡符可不是靈動期弟子有機會接觸的東西,甚至很多達到聚靈期的內門弟子都沒資格使用。只有達到凝元期成為真傳弟子,登堂入室之後才能得到配額,卻也不能敞開使用。」

  這些空紋繡符對於李輝來說是傳說!

  「呵呵,兩百三十七張,太讚了,金老鬼從哪弄來這麼多空紋繡符?」某位小帥哥眼中全是金光,感覺幸福撲面而來。

  「這裡還有兩塊紅石?」

  「等等,這不會是血墨吧?可以替代上品朱砂。」李輝大開眼界,抓起兩塊雕有特殊花紋的長條血石仔細觀看。

  「好東西,是血墨,絕對是血墨。」

  第一隻包裹除了兩百多張空紋符紙和兩塊血墨外,還有一只黃梨木打造木盒。

  打開盒蓋後,李輝微微皺眉。

  只見盒中存放著一面巴掌大銅鏡,鏡面貼著三張由空紋繡符繪就符籙,看上面紫色符文筆脈走勢,應該是種禁法符,又叫封禁符。

  李輝並非因為三張禁法符而皺眉,兜鏈無法存放法器,這面遭到封禁的銅鏡佈滿裂痕,顯然在塞入包裹前已經祭了銀蛇手鐲的毒口。

  「這面銅鏡肯定不簡單,難怪銀蛇手鐲從銅鐘上一下子吸出來那麼多光芒,原來銅鐘內還有法器。」

  三張禁法符完好無損,符籙背面裂開七條葉脈狀紋路,使用指訣稍稍試探,就知道可以禁絕多種多樣力量。

  靈符九紋對應靈動期,九紋之後三次變異對應聚靈期,不過這只是單張靈符,大多數時候都靠大量低階靈符堆砌威力。靈符之上還有寶符,李輝從未見到過,就算內門弟子主持早課的時候,也未見拿出一張鑒賞。

  打開第二隻包裹,令他感到十分鬱悶,又見黃梨木盒,而且還是兩只。

  與第一只木盒一樣,每只木盒中封禁著一件法器,分別是一根長鞭和一塊玉璧,已佈滿裂痕失去靈性。

  從這兩只木盒中收獲七張禁法符,加上前面三張就是十張。

  這樣看收獲似乎不錯,可是銅鏡,長鞭,玉璧很有可能屬於高階法器,兩相比較讓李輝感到心痛,非常心痛。

  還好,第二隻包裹中除了兩只木盒還有一疊漂亮銀紙。

  「是銀錢符?」李輝的心情頓時好轉。

  銀錢符顧名思義,是修士使用的銀票。銀錢符之下還有銅錢符,每張銅錢符可以兌換一兩風磨銅,而每張銀錢符可以兌換一兩棲霜銀。

  等到打開第三隻包裹,李輝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金錢符?這麼多金錢符?」

  總共五百多張薄如金箔符籙捆成扎放在一起,每張大約成人巴掌大,這就是靈動和聚靈修士交易時經常使用的硬通貨,金錢符。

  每張金錢符可以兌換一兩龍鱗金,別看李輝管著外門帳目,卻只看到過兩次實物,足見此符金貴,等同金票。

  當然,無論銀錢符,還是金錢符,只是靈動期和聚靈期修士使用的貨幣,到了更高階會使用帶有靈氣的妙玉。

  李輝來了精神,因為在第三隻包裹中,有兩隻小口袋與金錢符放在一起。

  「好強的靈氣。」

  從口袋中倒出來十幾顆牛眼大玉石,有藍色,有綠色,有紅色,不用刻意感應就覺一股靈氣撲面而來,令人神清氣爽。

  「這是妙玉?」對此李輝無法想像,妙玉屬於認知之外的事物,無法用具體金錢衡量,因為以他的修為還觸摸不到那種層次。

  兩百三十七張空紋繡符,兩塊血墨,十張禁法符,五十八張銀錢符,五百六十六張金錢符,加上兩小袋共三十六顆妙玉,這就是三隻包裹的收獲。

  「好,接下來看看第四隻包裹。」當李輝打開第四隻包裹,首先一只水晶打造筆匣映入眼簾。

  想要製造符籙,除了符紙與朱砂等物外,還要有一支上好符筆。金不斷收藏的這支符筆看似普通,卻放在晶匣中,足見重視。

  筆桿斑駁,起碼有兩百年歷史,不過毫毛未損,且因為浸染朱砂或血墨久遠,所以筆尖已經變成紅色,甚至有向紫色轉化趨勢。

  「好符筆!」

  李輝還是有些眼力的,幾年來在畫符上頗下了一番苦功,雖然未能製成半張靈符,卻知道與自己修為低微脫不開干係。

  日日浸淫於此,自然知曉筆鋒由紅轉紫意味著什麼,那是日後成為紫氣符筆的無上契機。

  「賺大了,單單這支筆就賺大了。」心中歡呼,可是當他認清晶匣下面兩件事物後,只覺得心跳加速,那是兩件符器。

  「發達了,這是符器,使用時對修為要求極低,威力卻驚艷絕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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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山門相遇

  「兩件符器,一件主攻擊,一件主防禦,可惜沒有鄭師兄那種符文雙翅。」

  「地黃塵暴刀。」

  「青木八卦盾。」

  李輝看向兩隻大號「粽子」,發現符紙紮得相當結實,砍上一刀都不會鬆散,而且上面烙有名稱與備註。

  地黃塵暴刀的符紙是黃色的,青木八卦盾的符紙則是青色,時不時散發出懾人氣息,彷彿兩頭沉睡猛獸,只需一道指令就可以讓它們甦醒。

  雖然符器可以不斷使用,但是每次使用都會削弱些許,有著使用上限。可是若論威力和實用性完爆同階法器,而且對於修為要求不高,若非製作不易,恐怕早就風靡修士界了。

  「等離開宗門再試這兩件符器。」

  李輝始終擔心被宗門鎖定追查,還有金不斷那裡更可怕,所以趕緊收拾行裝,將緊要物品打包放入六兜鏈中,再另行打了個包袱。取出在法器閣得到的雲紋符,青松符,流沙符貼身藏好,這三張符用得好未必不能發揮神效。

  整個過程不超過半炷香,他起身掃視一圈,有些留戀,有些惆悵,之後握了握拳,邁步出門。

  「走吧!這幾年我低頭做人,不敢招惹半分是非,是因為肩上擔著四百多名孤寡遺孀,可是這絕非修士界常態,想要走上修行路必須去爭,爭機緣,爭氣運,爭一口氣!」

  「佛為一炷香,人為一口氣,既然有幸接觸到修士界這片廣闊天地,我李輝真的不想讓自己埋沒。從小艱辛漂流戰場求生,讓我明白一個道理,只有變強,不斷變強才能在這風雨飄搖的世道裡活下去。」

  從跨出小屋那一刻起,李輝的心境發生重大變化。正所謂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潔,待到雪化時。

  今日所有遭遇非但沒有壓垮他,反而讓他揮起慧劍斬落身上枷鎖。

  少了束縛之後,正如青松雪化,他欲爭一世傲然,欲踏一方天地,修長身影向前,竟然散發出幾許飄然意味。

  翩翩美少年在阡陌小路上越行越遠,不知山間何時刮起旋風將青衫吹得獵獵作響,卻無法阻擋腳步……

  距離山門越來越近,李輝本以為自己孤身一人,不知從何方傳來咯咯輕笑。

  「咯咯咯,英俊弟弟,姐姐我前一刻還在想,這一路上形單影隻,好生無趣!想不到片刻間就看到你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隨著話音,香風徐徐吹散。

  李輝打了個寒顫,瞪大眼睛看到腳踏符光快速躍來身影。

  「呃,煉師姐。」

  符光消散,曼妙身影轉過身來正對李輝,媚眼之中滿是驚訝,隨即再次咯咯笑道:「小英俊怎麼把額前一縷黑髮染白了?難不成這次要吸引某位小師妹關注?嘖嘖,要姐姐說啊!你對靈鳳綢緞莊還真是賣力,連姐姐我都給你打了幾次樣子,這份廣而告之能力宗門無人能及。」

  「咳,原來是煉師姐。」李輝輕咳一聲,對於這位煉羅紗煉師姐的調戲早已習以為常。

  起初接觸她是為了在女弟子間打開成衣銷路,結果打開銷路之後,這婆娘就挾恩自重,每次見面都要調戲一番。

  說起來,煉羅紗修煉媚功採陽補陰,不過做得極有分寸,從未在宗門鬧出過人命,與她交好的男修也大多心知肚明,各取所需罷了。

  她看不上李輝的修為,只覺得逗弄小鬼有趣。

  其實煉羅紗從未將李輝當做男人看待,頂多當做半大小子,而心中還有一份別樣惡趣味。

  「師弟,你瞧你這肌膚比我還要好,第一次相見時差點把你當成女扮男裝的師妹,我們這次離開宗門,不如你男扮女裝,我改口稱你師妹如何?」

  「煉姐,您抬抬手,別拿師弟打趣了。」李輝苦笑:「只聽說出門在外女扮男裝的,從未聽說過男扮女裝。」

  「怎麼不能?只要有師姐我在,誰敢起歹心,立刻剁掉兩條腿中間那條腿。」煉羅紗喜滋滋抽出寬刃短刀,似模似樣做出劈砍動作,嚇得李輝頭皮發麻,只覺得胯下涼颼颼的。

  「呵呵,師姐……你也出門呀?師弟我接到敕令,要前往白海十二墟市的靈龜城清點帳目。」

  「巧了,順路,宗門給我下令,要求前往白海十二墟市的巨貝城購買清目靈水,要買五大缸那麼多,沒有兩三年根本湊不齊,我還以為得罪了誰,被變相發配到那麼老遠的地方。結果問過才知道,好多外門弟子接到命令,去浩州天南海北各個地方,也不知宗門抽什麼瘋。」

  「很多人接到任命?」李輝微微一楞,暗自琢磨起來,卻想不通這背後有什麼緣由,不過他這裡又是白髮,又是銀蛇手鐲,很不正常。加上帳目上顯露的苗頭,總感覺有一股巨大壓力環繞,想要遠遠避開。

  「嗯,嗯!」煉羅紗拼命點頭,姿容極為可愛,嬉笑間逗笑:「你這小鬼太有趣了,幾天不見總有驚喜。快告訴姐姐,這份妝容是誰給你畫的?將整個人畫老了,越看越有味道,看起來成熟得不要不要的,連師姐我都怦然心動。」

  就在李輝抓狂,要說話之際,只聽有人朗聲笑道:「哈哈哈,這不是煉師妹嗎?想不到竟在山門相遇,緣分,緣分!」

  青光閃爍,破空聲落定。

  來人有著兩撇小鬍子,其貌不揚,恍惚間雙眼亮得驚人,渾身上下爆發可怕氣勢。

  「章天化?」煉羅紗後退半步,全神戒備。

  別人不知道章天化跟腳,煉羅紗卻清楚的很。因為二人多次交手,彼此試探路數,掰著指頭猜都能猜出些許端倪。

  「哈哈哈,師妹可想煞死我了,離得多遠就嗅到處子體香,那些蠢貨都以為你採陽補陰,以我豐富經驗卻看得出你在修煉奇功。本以為要獨自前往白海,沒想到有師妹相伴,感謝宗門給我章某人機會。」

  這裡正熱鬧,通往山門的路上又有人來。

  黑黝黝一張面龐,赤著腳,挽著褲腳,肩膀上扛著一把鋤頭,鋤頭上吊著包裹,好像剛幹完農活,從地裡回家的莊稼漢。

  「高玉虎?」章天化心頭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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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你敢耍我?

  別看高玉虎一副莊稼漢打扮,面黑,不修邊幅,在外門卻頗有威名。

  這威名是怎麼來的?全靠打抱不平,幫助敵對師弟化解恩怨,幫助窮困師妹站穩腳跟,獲得頗多讚譽,不過這種存在簡直就是修士界異類。

  章天化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高玉虎都會覺得心驚膽戰,彷彿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這是種直覺,如同兩塊相互排斥磁石,需要站在天地兩端才會心安。

  煉羅紗瞇起雙眼,挺起腰桿面向小鬍子章天化咯咯笑道:「哎呦,章師兄,你瞧你在宗門連真名都不敢用,聽說當年有個採花賊得罪了厲害人物,不得不遠避他方。當然,師妹我只是猜測,那位仁兄與師兄一樣姓氏,且賊眉鼠眼,那雙賊眼呀!專盯著人家姑娘的胸脯看。我高師兄一身正氣,最看不上這種人。」

  「哼,小娘皮,你我應該脾性相投才對,甚至可以結為雙修,不知道為何如此抗拒,難道是因為……」章天化忽然看向李輝。

  李輝雖說修為低微,卻不是怕事的人,再說現在擁有兩件符器,這膽氣無形當中壯了許多。

  章天化的眼神令人很不舒服,又沒事找事故意牽扯他人,其用心何等險惡?李輝也知高玉虎素來仗義,不會坐視同門師弟挨揍,所以昂然道:「就你也配與煉師姐雙修?而且開口閉口把雙修這種事掛在嘴邊,毫無羞恥之心,女修跟了你鐵定倒霉。」

  「你?」章天化立起雙眼,覺得不可思議,曾幾何時這種修為成渣的小東西也敢與他叫囂?

  沒有,真的沒有,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不知好歹蠢貨。然而高玉虎腳程不慢,幾句話的工夫已到近前,握緊手中鋤頭。

  「臭小子,日後有你好看。還有煉師妹,你我二人自有緣分。」章天化出於種種考慮,不願在山門附近動手,就算高玉虎修為不凡,以他手段只要離開宗門,有的是辦法修理無知之輩。

  話音未落,章天化腳踏符光躍身離去。

  高玉虎抬頭遠望,李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錯覺,那種眼神好像獵人看待獵物,之後對煉羅紗點點頭,大步流星朝著山門趕路。

  等到這二人離去,煉羅紗忽而轉身,美目看向李輝,嫵媚笑道:「小師弟剛才好有氣勢,就衝你挺起胸膛為師姐說話,在玉符宗這些年值了!不過你修為太低,速度太慢,與你結伴同行只是戲言,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有緣再見。」

  說著,煉羅紗飛身而起,距離地面三尺來高,留下話音:「師弟,我還是覺得你男扮女裝比較好,因為我可以叫師妹。」

  「走了?」李輝有些不適應,幾息前還很熱鬧,轉眼間冷冷清清,走得一個不剩。

  他並不知道,煉羅紗最後調笑一句之後,眼神逐漸變冷。章天化什麼脾氣秉性,整個玉符宗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只要看上的女人,哪怕得罪厲害人物也會冒著天大風險出手,那種癡狂接近於變態。

  如此一來,再與小師弟結伴同行已不可能,所以還是盡快趕路為妙,不要落入章天化的陷阱。

  李輝緊趕慢趕,終於在太陽快下山的時候趕到山門。

  玉符宗的地盤太大了,儘管對於那些頂尖宗門,在雪山中開闢修煉場所不算什麼,可是對修為低微弟子來說還是大。

  山門高三十六丈,由特殊楓木搭建而成,如同一個探出地面的巨大三角,上面刻滿了不知名符號。由於歷史悠久已經風化變黑,抬頭望去時只覺得古老滄桑撲面而來。

  「要離開了嗎?」

  李輝回頭望向生活了四年之久的宗門,說不上心中是什麼感覺,心知這一走也許就再也不會回來,有些茫然。

  「我在想什麼?毀了那麼多法器,又狠狠坑了金不斷一把,現在沒有動靜並不代表追查不到我身上來,這條小命還不能扔,得把初霞山老老少少安排好。」

  想到這裡,他再不遲疑,緊走幾步跨越山門。

  耳邊「滴」的一聲輕響,有淡淡青光掃過,在空中凝聚出一片符號,與早上下達敕令時那張粗糙符籙一般不二。

  對此,李輝並未感到吃驚。

  敕令之所以用一個「敕」字,便在於它擁有一定效力,可不是隨隨便便發出的。

  眼前光色旋轉,展開一座門戶,李輝邁步而出。

  剛剛踏步出來,就聽狂風呼嘯,夾雜著雪花拍在臉上,讓他渾身一哆嗦,感到冰寒刺骨。

  「好冷!」

  有修為和沒有修為在這個時候體現出來,儘管李輝尚未修煉出一道靈紋,但是稍稍引動天地靈氣還是可以做到的。

  只見風雪化作一條煙氣蟒蛇,從空中呼嘯而來,到了地面將李輝團繞進去,改變了身體附近風速。

  在相對乾爽的氣流推動下,速度一下子提升上去。

  風還是那麼冷,好在吹著後背,可以借力在雪地上滑行。只要堅持兩個時辰,順著巨大雪坡衝到半山腰,那裡要暖和得多。

  剛開始借風滑雪時,還覺得蠻有意思,可是滑了半個時辰天色漸黑,周圍千篇一律全是風雪,這就難免孤獨寂寞了。

  「看來還得積極提升修為,最起碼人家半個時辰肯定滑下雪坡了。」李輝楞神的工夫,感覺腦後冷風不善。

  「嗖,嗖嗖,嗖嗖嗖……」

  「這是破空聲?」兩道身影落到前方,身後破空聲不斷。

  「李輝,你敢耍我?」

  符文雙翅正在收攏,赫然是那位鄭師兄。

  三角眼青年落到鄭師兄身邊,回頭面容陰冷怒斥:「姓李的小鬼,你的謊話編得太離譜,說什麼葛雲濤大長老孽緣,內門下敕令讓你衣錦還鄉。狗屁,全是狗屁,內門這次給四十多名外門弟子下令,大長老百年前閉關多年衝擊萬象境,根本沒有離開過宗門。」

  「和他廢什麼話?這種小人物殺了就殺了,讓他感受一下修士界的氛圍。」儀表堂堂鄭師兄說話時與往日截然不同,身上騰起好大煞氣。

  大隆王朝所有宗門競爭激烈,玉符宗人員混雜,充斥著三教九流,在這種環境下任何一個人想要立足,唯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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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獨戰群修

  李輝被包圍了。

  前方是鄭師兄和三角眼,因為這二人速度很快,所以從頭頂上躍到前方攔截。身後同樣有人到來,沒有二十號也差不多,人多勢眾。

  這麼多人包圍,可謂落入絕境,插翅難飛!

  「鄭師兄,我們素無恩怨,為何苦苦相逼?」李輝的臉色很難看,身體慢慢後退,像是極為膽怯,在場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的手指正在彎曲。

  「哼,滅殺你還需要理由嗎?」鄭師兄露出獰笑,他們這些人動用護符取得一次離開山門的機會,自然不是無的放矢。金不斷手下帳房的位置多少人盯著,尤其最近半年宗門一改往日作風,變得財大氣粗起來,門派越發興旺,這個位置就更加金貴了。

  正好內門給外門弟子下令,隱有整肅門派邊緣區域之意,也許下一步就是開疆闢土,巧的是這個李輝也在命令之中。

  為了一勞永逸解決麻煩,死人自然比活人好,背後稍稍運作一番,事後金不斷不會追究的。

  在場眾人冷笑,收拾一個實力低微的小鬼,哪用得著這麼多人?不過鄭師兄這個人特別喜歡排場,三角眼投其所好把手下全帶了出來,如此方顯一呼百應。

  突然,李輝站定,不再後退。

  「疾!」

  不知道什麼時候,李輝給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套上了如同鳥喙的鏤空鐵指套,隨著他一聲清越呼喝,只見一溜火星向前。

  速度太快了,除了鄭師兄反應過來,背後轟然撐起雙翅,三角眼眼睜睜看到符光亮起,接著風雲鼓動,剎那之間騰起大片雲霧將附近籠罩。

  這霧色打開太快,方圓五十丈內不可視物。

  「不好,雲紋符。」

  「笨蛋,雲紋符哪有這等威力?必是六七紋的雲蒸霞蔚符。」

  雲霧中傳來喝罵,李輝也很震驚,因為他使用的符籙就是一張最為普通的雲紋符,可以形成兩層薄霧,也不知道放在法器閣多長時間了,上面雲紋模模糊糊都快失效,威力竟有這麼強?

  為了快速激發這張靈符,李輝特意戴上了請人精心打造的鐵指套,鏤空縫隙中撒了用作引燃的白磷,可是符光展開太快,這指套好像沒起作用。

  來不及思考,雲紋符帶來的效果對他有益就行。李輝腳下快速滑步,抬手就是幾點寒光。

  「不好,暗器!」

  「該死,快增加防禦。」慘叫聲戛然而止,這些弟子絕非善男信女,反應速度不慢,入門後沒少在外殺人越貨,在濃烈霧色中盡量避免洩露方位。

  接下來,李輝抖手射出大量寒芒。

  「叮叮,叮叮,叮叮……」

  響聲不斷,這是金錢鏢,來源非常簡單,就是掰成兩半的銅錢。不過李輝自覺實力不夠,在銅錢上餵了很多亂七八糟毒素,戰場對他來說,從來都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方。

  蛇毒,蠍毒,蜈蚣,蟾蜍……

  這些東西在宗門內還是比較常見的,加上依靠採買便利,特意搞來不少見血封喉的魔猴液。

  「左側十步。」李輝快速移動,手中寒芒不斷。

  「東南方向十五步外。」他在投擲暗器的時候,索性閉上雙眼全靠聽聲辨位,出手又狠又準。

  實力低微怎麼樣?沒有開啟靈紋又如何?只要對方不是刀槍不入,只要存在破綻,就要按照他的節奏走。

  李輝四年來所思所想就是拿這些外門弟子作為假想敵,甚至樂在其中,興趣越來越濃。雖然他從未出過手,但是在腦海之中早已將螞蟻撼大樹模擬了千百次,對於這些外門弟子的手段和戰鬥方式了如指掌。

  「叮……」

  隨著響聲與顫音,銅錢鏢傳遞的力道越來越大。為了訓練出這份手勁,李輝不知吃了多少苦。

  「殺!」心中一聲怒吼,李輝竟然突破了暗器手法瓶頸,同時爆發出十二點銳利寒芒,加速向目標射去。

  這時,他趕緊挪動身形,貼著地面竄出去三丈遠。

  只聽「轟隆隆」一聲響,剛才站立的地方炸裂,騰起大量水蒸氣,熱量向周圍擴散,卻未能衝散雲霧,反而產生連鎖效應使雲霧變得更為濃烈。

  片刻間又是一連串「叮叮」聲傳來,證明李輝無恙,氣得三角眼暴怒:「混帳,這小子從哪弄來的雲蒸霞蔚符?」

  靈符背面會形成天然紋路,九紋最高,不過六紋七紋已經不低,低階靈動修士使用六紋靈符只能用身家豐厚來形容。另外,在沒有步入凝元期修出神識前,就算擁有偵查類靈符也需在階位上凌駕對方符籙才可發揮作用,顯然這幫人沒有七紋偵查靈符。

  短短十幾息,鄭師兄和三角眼一連使用了五張偵查類靈符,卻受到雲霧遮掩無法洞察臭小子具體位置,也正是這片刻工夫,李輝已射出三百枚金錢鏢。

  「夠本了,太夠本了,這張雲紋符真讚,不愧法器閣出品。」李輝心中一陣慶幸,原本預計要比現在危險得多,最多射出三十枚銅錢鏢就要逃逸,甚至已經做好拿出符器轟轟烈烈拼殺的準備,萬萬沒想到僅一張雲紋符就如此了得。

  雙手微顫,體力降低,此刻李輝不得不收手,繼續投擲暗器威力將大打折扣,需要時間緩衝。

  然而,敵人沒給他時間。

  淤泥一樣的小人物居然在傑出弟子面前耍威風,鄭師兄心頭升起一股怒火,由眾多靈符黏連而成的符文雙翅用力震動。

  「呼,呼,呼,呼……」呼嘯聲起,鄭師兄旋轉飛起,渾身靈力瘋狂暴漲,使雲霧快速向他匯聚,竟然交織成巨大龍捲,快速將遮掩視線的雲霧引走。

  忽然,視野清晰起來,太陽已經下山,不過天邊殘留一絲餘光,李輝的戰績躍然眼前。

  兩名弟子正拖著身子後退,三名弟子已經毒發,還有兩個傢伙竟在互相攻擊,其餘等人受傷使用了藥符壓制毒性。

  「李輝,死來!」三角眼手中騰起符光大步向前,來之前他一萬個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結果。

  李輝反應何等之快?彈指間激發第二張靈符。只是他的眼神有些異樣,因為使用這張靈符的時候,右手手腕上的銀蛇手鐲忽然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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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雪崩與棲霜鎮

  「疾!」三角眼手中射出符光,尚在空中,李輝已經將一張淺灰色靈符按在雪地上。

  老實說,他在雪地上使用這張符,不知道可以發揮多大效用。只是但凡起到一點作用,就能讓他順著雪坡滑出去百丈遠,從而躲過群起而攻之。

  想法很好,只是忽略了一點,雲紋符在他手中爆發出驚人威力,眼前這張按在地面上的流沙符同樣如此。

  腳下「咔嚓咔嚓」怪響,萬古不化冰層竟然出現大量龜裂,本來可以讓地面化作淺淺流沙的靈符使雪地崩潰開來,轟鳴聲大作,裂紋瘋狂向外擴散。

  「怎麼回事?」

  「地動山搖符?該死,該死,真該死,這小子到底撈了多少好處?」

  叫聲混在一起,可不得了了。

  就連剛剛落到地面的鄭師兄都看得發呆,動靜實在太大了。不止動靜大,很多地方冰雪翻滾向下,嚇得他「嗚嗷」一聲怪叫,瘋狂向上拔起身形。

  李輝膽戰心驚,他只想藉著一小片崩潰的冰雪順勢滑行,可是這張流沙符威力如此巨大,使腳下如雷霆奔走,頃刻間身影就被捲入,從而躲過了三角眼的攻擊。

  「青松符,疾!」危機關頭,李輝摩擦雙指,點燃了青松符。

  這是從法器閣得到的第三張靈符,於瘋狂傾瀉的冰雪中撐起青芒,同樣超水平發揮,激發出普通青松符不可能達到的防禦水準。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

  如同千軍萬馬奔走,從上空看去,山腰向上被啃掉一塊。

  高達十丈的青松虛影將李輝包裹在內,隨著冰雪瘋狂衝擊,虛影由十丈縮小到八丈,再由八丈縮小到五丈,最後跌落到九尺。

  此刻,李輝已經昏天黑地衝到山腰,等於隨著雪崩衝過一個時辰才能走完的路程,而且沒有停下來,繼續向前撞向山石,巨松,冰雪。

  最後護持身體的青松虛影應聲破碎,他整個人從高處落入森林,儘管摔在泥土上,衝力還是讓他咳血,受了些許內傷。

  大約半盞茶工夫,林中響起咳嗽聲。

  「咳,咳,用雪崩趕路,滿宗門去找,誰有我拉風?」李輝擦著嘴角,晃晃悠悠起身。

  他不敢久留,取出一顆藥丸吞咽。鄭師兄有符文雙翅相助,未必會被雪崩掩埋,如果追上來必定不會像先前那般大意,見面肯定下死手。還有一點,這麼大動靜必然引起宗門關注,節外生枝沒好處,能走多遠走多遠,不要把自己留在危險中。

  吞下藥丸後,李輝感覺略微好轉。像是法器閣那種符籙,他身上再無半張,但是行走江湖的必備物品不缺。

  行出去兩刻鐘,走過蜿蜒山路,忽然看到山腳下出現星星點點燈光。棲霜鎮到了,這是玉泉山因為玉符宗形成的中型城鎮。

  李輝對此地頗有好感,因為鎮子的名字很帶勁,銀錢符可以兌換棲霜銀,所以「棲霜」二字無時無刻不帶著銀光閃閃特效,可惜就要遠走他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回來。

  棲霜鎮到了夜晚非但不關鎮門,反而比白天還要熱鬧,不少雜役弟子醉生夢死,還有碰運氣想要入門的江湖人士在賭場豪賭。酒樓和青樓必不可少,這裡比世間大多數規模宏偉城池都要繁華。

  摸黑進鎮,李輝輕出一口氣,暗道:「還好天黑,姓鄭的王八蛋沒追來,暫時逃過一劫。」

  進入棲霜鎮後,他輕車熟路。這裡每條街道心中有數,就算半年時間沒下山,可是半年之前每個月都要跑下來小住兩天。

  轉了兩次街角,確定身後無人,他沿著一條小巷向前。

  時間不大來到破舊木門前,先是「咚咚咚」敲了三聲,接著慢慢敲了四聲,反覆三次,木門微微晃動打了開來。

  帶毛大手一把將李輝拽了進去,有人甕聲甕氣說:「老幺,可算把你盼來了,每次下山都在白天,怎麼今天晚上過來?」

  「二哥!」進入小院後,借助微弱燈光看到粗壯大漢,李輝十分激動。

  大漢與李輝差不多高,不過身子往橫向長,能裝下三個半李輝,敞開衣襟露出胸毛,袖子上全是油污。

  「嘿嘿,半年了,想死哥哥嘍!」大漢用力拍了拍李輝的肩膀,知道老幺進入玉符宗後別看依然瘦弱,身子骨可是越來越強,不怕他拍。

  「今天過來有重要事情說,快把大嫂叫來。」李輝開門見山,在這棲霜鎮上,他最親近的人就是二哥和大嫂,而且世上沒有比這二人更親的人了。

  二哥不是親二哥,卻比手足更親。大嫂也不是親大嫂,卻亦姐亦母,遇到任何困難都是三人商量解決。

  「看樣子真有事。」二哥名叫朱天賜,是個粗中有細之人,就算滿臉橫肉,當他看到李輝時也格外柔和。

  這種情感絕非外人所能想像,那是死人堆中一次又一次相互扶持建立起來的深厚情誼,而同隊前前後後兩百多人到今天就剩下他們兩個,何等殘酷?何等悲壯?

  二人默契十足,朱天賜沒有多問,取了一支短笛出門。

  本來二哥上面還有個大哥,幹練,機警,沉穩,帶著沒有地方去的朱天賜和李輝回鄉,準備迎娶指腹為婚女子季夢雪,可是人心難測。

  軍隊裡主管撫恤的官員雖未刁難,卻讓他們三個帶著撫恤金離開,言明把撫恤二百多名陣亡戰士家屬的任務交給三人,之後就不管了。

  哪曾想那官員在路上設伏,大哥鐵錚錚一條漢子,沒有死在戰場上,卻中了江湖人的毒藥。

  回鄉之後,大哥快速做出安排,用僅剩的撫恤金打通關節,聘請帳房教李輝做帳,臨死時還在說對不起兄弟,把重擔壓在老二和老幺肩膀上,他這個大哥不稱職,更對不起尚未成婚的季夢雪。

  大哥走了,李輝泣不成聲,季夢雪有情有義,與家裡人鬧翻,嫁給了一個死人,更背上撫恤孤寡老人戰爭遺孤的重擔。

  黑夜中響起笛聲,這是在召喚寄居靈鳳綢緞莊的嫂子季夢雪,而朱天賜居住的小院正是福緣酒樓後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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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告別

  不多一會,朱天賜轉了回來,大步流星走入廚房。

  這裡火光沖頂,十名大漢正圍著竈臺忙活,當他們瞥見朱天賜,趕緊端正姿態,把嘴裡還未咽下去的食物咽下去。

  「小六,盯著點,今天大廚休息,有難做的菜式到偏房喊我一聲。」

  「好嘞,您擎好吧!大多數菜式我都能做。」十個廚子中,身形最苗條的廚子回話。

  朱天賜是福緣酒樓二廚,也是大廚的徒弟。能夠得到這份殊榮,除了他原本在軍隊中就負責伙食外,主要歸功於李輝。要不是有人在玉符宗照應,升為外門小帳房後更多加關照,否則以老朱的粗鄙,很難入大廚法眼。

  能在棲霜鎮上經營酒樓,滿足往來宗門弟子和修士的口味,這大廚可不是一般人,多多少少帶著修為。

  可惜!朱天賜實在不是修行的料,做個二廚都勉勉強強,更不要說以食入道踏上修行路。

  「吱呀」一聲門響,朱天賜帶著兩隻食盒回到偏房,李輝早已等在這,並從床底下取出一隻黑色酒罈,隨手拍開封泥,頓時小屋中酒香四溢。

  「你小子從十一歲起就開始貪杯!」朱天賜呵呵一笑,踢腿把凳子劃拉到身後,之後坐下來擺弄食盒,很快小菜上桌。

  「酒可是好東西,活血化瘀,壓驚解愁,世上要是沒有這東西相當無趣。」李輝起身給二哥倒上一海碗,他自己也來上一海碗,想了想又多倒一碗,這是給嫂子準備的。

  正此時,又是三短四長敲門聲,朱天賜出去開門。三人聯絡時格外小心,要是彼此遇事或受到威脅可就不是這樣敲門了,會變成另外一種敲法。

  大哥臨死前說玉符宗不是善地,他在戰場上多少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結果卻死在江湖人的毒藥下,這就是前車之鑒。無論到什麼時候,什麼地點都要小心再小心,尤其身在玉符宗。

  幫著金不斷做假帳,這背後擔著多大干係?說是用生命達成心願都不過分。李輝和朱天賜的最大心願是照顧好初霞山老老少少,而大嫂季夢雪是為了完成未婚夫臨死前心願,儘管二人並未拜堂成親,卻敬重對方是可歌可泣漢子。

  時間不大,只見一名青衣白衫女子走進來,李輝趕緊起身相迎:「大嫂。」

  「幺弟!」這名女子表面樸實無華,可是對著燈光細瞧就會發現天生麗質,人如芙蓉,清純脫俗,無論從任何角度看都讓人覺得無比舒服。

  女子輕喚一聲,看向李輝之際,眼前不由得一亮,隨即眼底有些黯然將所有異樣死死壓住。

  「半年不見,大嫂越發容姿過人了!」李輝不吝讚揚,他和朱天賜私下裡合計過,都不希望嫂子守寡,商定等條件好些立刻勸嫂子找個好男人嫁掉。

  畢竟歲月不饒人,如果不是修士,女人二十四五的年紀可不算小了,在普通家庭已經是幾個孩子的母親。

  聽到李輝讚揚,季夢雪抬手將雜亂秀髮挽到耳後,眼底多了抹神采。可是當她看到李輝額前白髮,立刻驚問:「幺弟,你怎麼了?小小年紀為什麼多了一縷白髮?難不成練功走火入魔?」

  「哈哈哈,嫂子太會聯想了,玉符宗好歹是榜上有名宗門,功法千錘百煉,就算想走火入魔都不容易。」李輝憨笑,即便心底覺得不妙,卻不願表露出來,那樣會讓大嫂和二哥擔心的。

  經過一番解釋,三人落座,邊吃酒邊聊天。

  李輝將這半年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道來,當喝掉第五碗碧血釀後,他壓低聲音說:「我覺得宗門最近風頭不對,似乎有大事要發生,而且內門直接給四十幾個外門弟子下令,很少出現這種越級下令情況。」

  頓住話音,李輝點向六兜鏈,取出一個包裹來。

  朱天賜和季夢雪羨煞地看向手鏈,雖然他們不是修士,但是在棲霜鎮住得久了,不再像當年那樣懵懂無知。

  李輝取出事先捆好的東西,推給二人交代說:「這裡有五十八張銀錢符,三百張金錢符,還有半年來我攢下的零碎銀兩和風磨銅製造的以一當百銅錢。」

  「金錢符,三百張?」二哥和大嫂同時楞住,不敢置信地看向老幺。

  「機緣巧合下我坑了外門大管事金不斷,你們不要問我怎麼坑的,知道越多越危險。」李輝略顯躊躇,壓低聲音說:「小心存放這些財物,小心再小心,用的時候更要小心,非修士動用金錢符容易引來禍患,可是我手中偏偏金錢符最多,又不能在棲霜鎮大肆兌換。」

  朱天賜和季夢雪相視一眼,知道東西來路有問題,而且問題還不小,需要避開棲霜鎮。

  銀錢符也就罷了,通過一些渠道可以轉手,金錢符就太扎眼了,百分之百引起關注。有心還給李輝打算等等再看,可是外面的世道越來越艱辛,初霞山太需要這筆錢財了。

  「大嫂,二哥,我要前往白海,兩年之內很難回來,所以不得不將燙手山芋交給你們,而且這次離開玉符宗後,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幺弟,不管你如何決定,二哥支持你。」朱天賜將胸脯拍得山響。

  「阿輝,既然決定離開玉符宗,為什麼還要去白海?不如和我們回初霞山吧!」季夢雪喜歡將李輝叫做阿輝,目光中夾雜著一絲熱切,心底帶著期盼。

  「不行,我此刻太危險了,就算中途去了別的地方也不能回初霞山,怕把禍患帶回去。今夜就走,不能耽擱。不過你們放心,只要脫離兇險,我會立刻回去。」李輝大口喝酒是為了與兩個最親近的人告別。

  朱天賜和季夢雪同時默然了,縱然心中有千言萬語,此刻也不知道從何處說起,只剩下悶頭喝酒,心裡很不好受。

  就在這個時候,鄭師兄和三角眼進入棲霜鎮,雙目猩紅地在街面上掃視,不多一會召來百名雜役弟子,沿著街道搜索。

  「快,去靈鳳綢緞莊和福緣酒樓,那混蛋和這兩個地方有牽扯。」三角眼目露兇光,雪崩使他的手下全完了,今夜非報此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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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暴露

  華燈初上,福緣酒樓賓客如雲。

  吃飯外加聽小曲,還算愜意。不管菜式如何,只要知道玉符宗很多外門弟子照顧這家酒樓的生意,這就足夠了。

  玉符宗弟子說好,那麼它就是好。即便不好,能做到這點,背景也不簡單。其實大家捧場的真正想法不在吃飯,而是為了抓機會結識宗門弟子。

  修士可以說一不二!

  修士可以呵斥皇族!

  修士可以長生不老!

  沒有成為修士,沒有真正進入修行界,世人眼中只看到顯赫,從而胡亂猜測與盲目追捧……

  「嘩啦」一聲響,幾名大漢穿過酒樓朱玉門簾,蠻橫無理呼喝:「掌櫃的過來,我們找人。」

  掌櫃抬頭,微微皺眉,心中不解:「這些雜役弟子向來知分寸,看在酒樓與玉符宗錯綜複雜的關係上很少跑來作威作福,今晚這是怎麼了?」

  不等掌櫃行動,又有幾名雜役弟子走入酒樓,單看氣勢就覺得不凡,紛紛抬手掐住黃色符紙默念,身體旋轉一圈尋找無果,相繼搖頭。

  「掌櫃的,玉符宗李輝與你們店誰有關係?」後進來的短襟大漢單刀直入詢問,因為鄭師兄和三角眼的保證,使他對福緣酒樓毫無顧忌。

  「李輝?」掌櫃明顯遲疑,就像不認識李輝似的,想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恍然道:「你是說李英俊吧?好像與我們後廚某個廚師是老鄉,很久沒見他了。」

  李輝和朱天賜行事小心,即便給福緣酒樓打廣告拿回扣,也刻意避開店中眾人,而是親自與酒樓老板聯繫,朱天賜最多作為同鄉穿針引線從而得到一份優待。

  此外,就連對外使用名字都不叫李輝,而叫李英俊。

  短襟大漢心中一沉,看掌櫃反應就知道李輝與福緣酒樓的關係沒有想像中那麼牢靠,不過既然來了,總得把事情調查清楚。

  「去後廚,問清李輝與哪個廚子有關係。」

  十幾號大漢讓店小二引領向後廚走去,兩盞茶的工夫詢問一圈,終於在偏房找到朱天賜。

  沒進屋就聞到酒氣,等進了屋看到半醉半醒二廚,劈頭蓋臉就問:「二廚朱天賜,你與李輝是同鄉對嗎?」

  「李輝?哪個李輝?」朱天賜打著酒嗝起身說:「哦,你說李英俊?半年沒見了,聽說他在玉符宗高升,哪裡看得上我這種鄉下人?拿著酒樓許諾的好處白吃白喝倒是真的。」

  這些外門弟子以己度人,想想也是,李輝成了金不斷手下帳房,換做他們也看不上這種粗鄙廚子,哪裡會折身結交?

  「哼,走。」

  為首大漢沒有半句廢話,今夜誰找到李輝誰立大功,在這廚子身上浪費時間只會讓其他幾路雜役弟子搶占先機。

  此刻,就在後廚小院門外,李輝與季夢雪貼身站在一起,躲藏在陰暗角落中。

  二人聽到院中動靜,同時鬆了口氣。這時才發現彼此靠得如此之近,趕緊後退分開,季夢雪雙頰一片緋紅,只覺得心中怦怦直跳,還好天黑看不清面色。

  「大嫂,二哥這裡暫時沒事,我這就把你送回去,時間緊迫。」

  「嗯!」

  季夢雪點頭,腦子有些凌亂,隨著李輝疾步前行。可是未等走出小巷,忽然纖纖玉手被大手抓住,向後帶入懷中。

  「該死,街面上到處都是雜役弟子。」李輝的話音響在耳邊,然而季夢雪瞪大眼睛,只覺得嬌軀發顫,她被幺弟抱在懷中,他竟然被阿輝抱在懷中。

  「大嫂,你一定要小心,盡快回靈鳳綢緞莊,我想辦法引開這些人。」

  直到脫離懷抱,季夢雪仍在發楞,她感覺自己辛辛苦苦堅持五年的一切,在這個懷抱中無可救藥的土崩瓦解了!

  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堅守得住!!

  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孑然終老!!

  曾經以為自己耐得住空虛寂寞!!!

  然而,不知何時,那位青梅竹馬的身影已經悄然淡去,甚至連具體樣貌都感到模糊,反而是漸漸長大的李輝經常出現在腦海中。

  「阿輝!」季夢雪試圖抓住什麼,她不想分開,不想失去,可是最終什麼都沒有抓到,感覺就像幾年前聽到噩耗時一樣,心中空落落的,不知念頭跌往何處……

  李輝踏著街角陰影,好不容易避開視線轉過兩條街道,用目光快速掃了一圈,面色凝重。

  「這麼多雜役弟子找我,不知道是姓鄭的使力,還是金不斷在背後發動。不管是誰,我都得鋌而走險將他們引開,否則只要有人順藤摸瓜遷怒大嫂和二哥,絕非我能承受的後果。」

  「不想了,只要大嫂和二哥安全,只要他們帶著錢財順利回歸初霞山,我的這番努力就沒有白費。」

  事實上,不等李輝露頭,街面上兩名雜役弟子手中掐符,像是掐住一段無形引力,悄然之間偏轉,齊齊指向街邊。

  「找到了!」

  「在前面。」

  隨著呼喊,有身影快速射來。

  「不好,他們是如何找到我的?」李輝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即便想出面引敵人注意,卻絕對不是眼下這種情形,這不對,大大的不對。

  近乎出於戰鬥本能,他抬手打出十幾點寒芒。

  金錢鏢再度立功,略微阻擋了這些雜役弟子合圍。

  李輝哪敢停留?連隨身包裹都不要了,找準方向瘋狂逃竄。就算動用符器,也不能在棲霜鎮眾目睽睽下顯露。

  奔跑路上,他的雙手帶動殘影,手指不停發鏢。

  隨著「叮叮」亂響,細碎火花濺射。

  這些雜役弟子使用了低階防禦靈符,儘管只是低階,卻仍然可以攔下暗器。

  等到李輝距離鎮門只有十丈遠,雙手在身上摸了個空。心頭不由得一沉,路上已經耗光所有銅錢。

  呼嘯聲起,不用看都知道,是鄭師兄那對招搖翅膀。

  「怎麼辦?」

  李輝突然看向右手手腕。

  到了這個時候,如果他還沒有猜到,那三張普通靈符超常發威,與這隻來歷不明銀蛇手鐲有關,那他也太笨了。

  危機關頭,死馬全當活馬醫,他從衣袖中抽出黃梨木盒中那種用來鎮封法器的禁法符,掐動指訣輕聲喝道:「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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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燃燒的雙翅

  漂亮的符紙在燃燒。

  符紙上,如同剃刀的紫色符號瞬間放大,似有一道紅光向外橫掃。

  李輝暗道:「能用。」

  「轟隆隆」一聲巨響,響起慘叫聲。

  不遠處,本該飛在空中,正準備凌空下死手的鄭師兄如流星隕落,身體與青磚地面來了次親密接觸,半邊臉都刮花了,看上去血肉模糊,背後符文雙翅顫顫巍巍收縮回去,似遇到天敵。

  鄭師兄大口吐血,他飛得有些高,速度又一等一快絕,結果符文雙翅突然出了問題,以至於來不及反應,轟然撞擊地面造成不輕內傷。

  他幾次想要起身,都覺得全身乏力,骨頭好像散了架子似的,不敢置信地看向李輝,瞪破眼角大罵:「豎子,你到底貪污了多少宗門錢財?居然買了一張如此厲害禁空符。不,連靈力都禁錮住了。」

  「禁空符?」李輝可不認為這是禁空符,之所以坑了姓鄭的一把,應該是銀蛇手鐲暗中搞怪。

  不由他多想,遠處身影正在衝來。李輝三步併作兩步,沒有衝向鎮門,而是衝向鄭師兄。

  「你要做什麼?」鄭師兄急忙模向腰間,不料手背鑽心般疼痛,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如同鳥喙的鐵指套已經釘入鄭師兄的右手,沒有銅錢鏢,這鐵指套也能充當暗器。李輝快步跑到近前,雙手好像翩翩起舞蝴蝶圍著「傷員」猛拍。

  鄭師兄狂叫。

  腰間的百寶囊沒了,背後的符文雙翅被硬生生拽走,手腕上的九兜鏈更加保不住,連暗藏在衣袖中的兩張六紋靈符都被順手牽羊抽走。

  「李輝,我鄭天翔與你不共戴天。」

  「原來你叫鄭天翔。」李輝看到三角眼衝殺過來,他用力拔出刺入鄭師兄手背的鐵指套,帶起一溜血線,轉身就跑。

  不跑幹什麼?對方人多勢眾,而且那兩個雜役弟子手中所持符紙居然能鎖定他,總覺得心頭惴惴不安,所以趕緊逃之夭夭。

  剛剛越出鎮門,李輝已經將鄭天翔的符文雙翅背到身後。

  「起啊!飛起來,快。」

  李輝併攏雙指,調動體內稀薄靈力,掐動操控符器的法訣。

  今天他第一次使用符器,先前只在去年早課上涉獵過,也僅僅是看著主講符器的內門弟子在講壇上如此掐訣。

  「起,起,起……」

  此時此刻,李輝將心提到嗓子眼,成功他就脫離險境,失敗他就遭遇圍殺,可謂生死一線間。

  「不要跑,臭小子。」

  三角眼手持一把長劍,劍身上「滋滋啦啦」作響,瞬間抽離出大量電弧,顯然是件難得法器。

  驀地,李輝的右手手腕微微閃亮,那是一種別人看不到的柔和銀光,符文雙翅竟然呼啦一聲熊熊燃燒起來。

  在鄭師兄的憤怒目光中。

  在三角眼的猙獰敵視下。

  李輝化作一道刺眼強光,爆發出震耳欲聾轟鳴,頃刻間劃破夜空,向視野盡頭爆射。

  「哇呀呀呀!」

  眼前浮光掠影,分不清天與地,李輝大叫:「果然不靠譜,太快了,停下來,趕快停下來。」

  背後「呼呼」燃燒的雙翅根本不為所動,僅依靠符器自身力量逞威。這樣瘋狂消耗對符器的損傷極大,也許用過一次再也不能使用。

  穿過荒原,飛過堤壩,將森林與河流拋到腦後。

  李輝暈頭轉向,死死掐住收攏符器的法訣,索性閉上眼睛不去看天旋地轉。有生以來第一次飛行,感覺非常不好。

  還好這對翅膀品質不錯,飛行時擋住迎面而來疾風,否則光是承受風壓就會小命不保。

  狂飆出去不知道多少地界,大約兩炷香後,李輝感覺背後一陣鬆動,當他睜開眼睛嚇得嚎叫。

  「蒼天啊!不要。」

  符文雙翅正化作飛灰飄散,眼見下方影影綽綽,似來到一片水田上空。

  「救命!」李輝的聲音都變了,嘴裡喊著救命卻不知向誰求救。儘管速度有所減緩,高度卻越來越低,距離地面僅十餘丈。

  眼見地勢變換,遠方出現燈火,李輝心頭凜然,暗道:「要是遇到建築物或大山,那我今天就算徹底廢了,必須在這片水田著陸。」

  想到這裡,他撫向衣領,又一張禁法符夾到指間。

  「禁!」這聲大吼帶著決然,帶著瘋狂。

  紫色字符瞬間放大,眼見紅光來回掃動,李輝背後轟然暴鳴,熊熊燃燒的符文雙翅就此崩潰。

  道道符光濺射,李輝這一刻深切體會到兩炷香之前,鄭師兄有多麼「悲壯」。這是拿著小命與大地建立深厚友誼!太深,太厚,以至於不得不吐血。

  衝擊力量劇烈得超乎想像,就算李輝將身體抱成一團,仍然「噗」地一聲噴出鮮血,似在血霧推送下,十分蠻橫不講理地在水田中犁出十幾丈水溝。

  停下來的瞬間,李輝就暈了過去。

  如果事情僅僅到這,那麼他這條小命算是交代了。偏偏在這個時候,他身上那些重要穴道冒出絲絲縷縷金光,憑空生出一股吸力。

  只見金光升騰,彷彿時間倒退,李輝撞擊水田後噴灑的鮮血一絲一縷騰到空中,聚成一滴滴鮮血向他飛來。

  損傷正在快速復原,只是額前白髮由一縷變成兩縷,再由兩縷變成三縷,眼角出現魚尾紋。

  漸漸的,身上已經亮起三十六點金光,就當這些金光完成使命即將隱退之際,戴在手腕上的銀蛇手鐲輕顫,似抬起蛇頭。

  蛇眼兇悍立起,李輝身上三十六點金光驟然放大,隱隱見到金光中有符籙遊走。

  水田中,銀蛇好似與金光進行一場大戰,只是實力相差懸殊,金光一觸即潰,不得不受驅使。

  不知道過去多久,李輝額前黑髮大半變白,不過渾身氣勢節節攀升。以他為中心,周圍靈氣瀰漫過來,如同沙漏垂落。

  「噼哩啪啦!」他身上三十六處穴位響成爆豆,隨後眼角皺紋稍稍消退,又過了好一會,異象才相繼消失。

  朦朦朧朧,渾渾噩噩,李輝看到周圍全是書架。

  心底似聽到呼喚,當他抬手時,已經抱起一本古老雜書。翻看之後才知道是本遊記,通篇以惋惜口吻講述另一片大陸見聞。

  忽然,李輝翻開頁面看到一物,心頭不由震動,那是一條道髻銀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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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開啟靈紋

  「書,古書。」李輝大叫,想要看個清楚,可是情緒陷入波動,無法維持剛才那種狀態,立刻清醒過來。

  「怎麼回事?我沒有受傷?」

  直到起身轉了三圈,他才確定自己沒事,就是衣服破破爛爛,身上竟然連道傷疤都沒有。

  抬頭觀望,滿天星斗,簡單辨識了下時辰,還不到後半夜,算算時間也就昏過去兩個時辰。

  「好奇怪,我到底怎麼了?明明摔得很慘,為什麼一點傷勢沒有?」李輝渾身泥濘,坐在田壟上沉思。還好他墜落在水田中,聲音沒有那麼大,加上莊戶人家睡得早,所以直到現在都很平靜。

  「等等,我醒來前看到一本書。」

  「對,就是一本書,好像是本遊記,記得前面這樣寫。」

  「余陳夢德,四十三歲修入萬象境,雖為玉符宗頂門大弟子,卻無意接掌宗門,以浮光掠影法身遊歷天下,意外進入有別於戊土大陸的奇異所在。

  那片大陸的修士才是真正修士,經天緯地,移山填海。老夫曾經自命不凡,可是與彼方修士相比,資質平庸得一塌糊塗,憾哉!惜哉!

  此大陸稱為九芒,面積廣闊無邊,我等所在戊土大陸與之相比,不過海外一小島爾!

  為了搞清彼方修士資質超然奧秘,老夫使用了一生只能使用一次,且用過之後大為削減壽元的返老還童丹,之後投入九芒宗門,從小修士做起。

  功夫不負有心人,老夫臥薪嘗膽多年,終於探知九芒各大宗門隱藏手段,難怪他們對於妙玉礦脈的需求如此之大。

  原來他們是借助無上靈氣凝聚出一顆特殊種子,使之成長為法櫃。這種法櫃如同神龕,需以天下各類頂級靈氣和妙玉為香火為貢品供養祭煉。

  老夫到今天才恍然大悟,九芒各大宗門開闢的試煉場所,修煉場所,閉關場所皆以前人凝聚法櫃設置而成,只是用了巧妙障眼法,使外人無法窺探玄機。

  搞清法櫃運行原理後,老夫才知所需龐大,只有在九芒大陸這種洞天福地無數的地方方可使法櫃成長。多年努力化為烏有,恨不能生在九芒,恨不能成為經天緯地修士。不過老夫並未放棄,試圖借鑒法櫃諸般特點,結合我玉符宗廣大符籙造詣,研製出廉價方法,直到有一次探訪遺跡,從時空廢墟撈出一條銀蛇……」

  李輝捂著腦袋齜牙咧嘴大叫:「不記得了,怎麼到這裡就沒了?後面的部分呢?銀蛇究竟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套在我的手腕上。」

  無論他怎樣回想,全都截止於描繪銀蛇手鐲頁面的那一刻,遊記後面還有很厚的部分,答案應該就在其中,奈何閉上眼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難道必須再暈一次?還有那些書架,見了鬼了,為什麼我會看到那麼多書?」

  李輝時而仰望,時而低頭,沒人幫忙,這一切謎題需要他自己尋找答案。思考良久,當回過神來,隱隱發現自己有些不對。

  「這是……什麼感覺?」

  「澎湃?」

  「激烈?」

  「等等,難道說我即將突破桎梏,開啟靈動一紋?」

  李輝只覺得口乾舌燥,反覆確認自己的感覺,心情十分緊張,最後能夠確定,體內靈力處於飽和狀態,全身上下大部分穴位出現飽脹感,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穴道中衝破而出,這正是進入靈動期的徵兆。

  「太好了,太好了,我終於熬出頭了。」

  「不行,不能在這裡突破,要找處遮風擋雨地方。」

  這時,李輝心中全是開啟靈動一紋各種注意事項,已將銀蛇手鐲拋諸腦後,甩開大長腿沿著田壟「噌噌噌」向村莊走去。

  快要靠近村莊時,他感覺渾身上下多處穴位發熱,心中不由得一緊,慘笑:「第一次衝穴這就開始了?就算我苦苦等待四年,也不用這麼急吧?」

  豈料不等踏出十步,很多邊緣隱穴也開始發熱,這是第二波衝穴。

  「悠著點!太快不穩,開啟靈動一紋十分重要,日後靈紋有多大潛力全看第一次。」

  李輝越著急,開啟速度越快,不等他進入村莊,渾身上下八十一處大穴,三百六十五處隱穴如同針扎,感覺極為酸爽。

  一方面刺痛逐級加強,好像有好多鋼針恨不得把身體刺穿。一方面好似脫去束縛,如同背負磚石多年,正在一塊接著一塊卸下負擔,整個身心感到愉悅。

  痛並快樂著,只有開啟靈動一紋的修士才能體會。然而李輝與他人稍有不同,不知何時體內最為重要的三十六處穴位鯨吞旺盛靈力,使身體逐漸失去飽脹感。

  「咦,這是怎麼回事?」李輝無比震驚,如果靈力只能滿足這三十六處要穴,那麼他的晉升必將停滯,也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開啟靈紋。

  「不,絕不。」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靈力,對,靈力由靈氣轉化而來,我有妙玉啊!我有妙玉。」李輝趕緊點擊六兜鏈,取出包裹翻找妙玉。

  總共三十六顆牛眼大小妙玉呈現眼前,那種色彩斑斕妙玉往往摻雜著五行類靈氣,只有酷似羊脂白玉的妙玉才是首選。

  剛好六顆妙玉如同羊脂,李輝趕緊盤坐下來,也不管堵不堵人家村口,將六顆妙玉全部握入掌中,閉上雙眼加強感應。

  還真別說,妙玉入手之後立刻緩解了三十六處穴位製造的緊張局面,體內失衡靈力也在妙玉神奇功效下逐漸恢復平衡。

  隨著衝穴波動一次次加深,李輝深切體會到穴位並不孤立,穴位與穴位之間存在聯繫,儘管這種聯繫還很脆弱,但是經脈已經呼之欲出。

  經脈如葉脈,更像一張立體大網,身體就是通過這些經脈協調穴位,從而傳達各種複雜指令。

  慢慢的,李輝又有體會。經脈好像海洋中的航道,那些穴位如同島嶼,身體就像蘊藏生機與神秘的大海,如果船隊往來頻繁,勢必繁榮昌盛使各處島嶼加快建設。

  不過,即將開啟靈紋的剎那,李輝否定了前面的感受,覺得人體如寶藏,經脈與穴位是絞索與絞盤,專門用來從人體寶藏中釣起潛能。

  「咔嚓」一聲輕響,有什麼東西似破殼而出。與此同時,李輝的右手手臂閃現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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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雞爪子?

  天濛濛亮,上河村的公雞跳到柵欄上,挺起胸膛潤了潤喉嚨「喔喔喔」叫了起來。

  不多一會,有名中年婦女挎著菜籃子,從村口慌慌張張往回趕,還沒有進院就喊道:「鐵栓他爹,有個乞丐堵在村口,就那麼直挺挺坐著,可把我嚇壞了。」

  「乞丐?」男人邊穿衣服邊走出屋門,打著哈欠說:「年景不好,乞丐有啥特別的?幾年前打仗那會滿大街都是乞丐,你個懶婆娘不想趕大早去城裡賣菜,少找藉口。再不去小心我用門栓伺候你,滾。」

  男人一臉不耐煩,這年景人命爛賤,幾兩銀子能買個黃花大閨女,他早就看黃臉婆不順眼了。

  「沒良心的混蛋,要不是我誰給你生鐵栓?」女人雖然這樣說著,卻終究畏懼丈夫,向村中最高建築望去,立刻有了幾分膽量,挎起菜籃子再次向村口走去。

  公雞已經打了三遍鳴,女人磨磨蹭蹭來到村口,瞪圓眼睛。

  外面天災人禍不斷,上河村之所以勉強維持溫飽,是因為出了一位修士大人,他老人家在外漂泊多年,晚年葉落歸根回到這座小村莊定居。

  就在村口,留著三綹鬍鬚的修士大人正死死盯住年輕乞丐的手臂,神情極為激動,卻又極力忍耐,並未驚擾對方。

  「呼!」李輝用力一呼,吐出滿腹濁氣,緊接著又是一吸,呼吸間顯得極為綿長。

  當他睜開雙眼看到面前站著一位儒雅長者,趕緊起身行禮:「多謝前輩護持,晚輩昨夜僥倖開啟靈紋,總算正式踏上修行路了。」

  說話的工夫,李輝拍打衣衫,搞得塵土飛揚,臉上帶著尷尬,實則借助拍打將掌心已經碎成粉末的妙玉拋灑出去。

  防人之心不可無,大哥臨死前不知道叮囑了多少句,這些年幾乎將小心謹慎當做一種本能。

  「哈哈哈,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見到一位俊彥在村口正式踏上修行路,這就是你我之間的緣分。」儒雅長者極為灑脫,雖說他的修為不高,僅僅維持在靈動六紋,但是見識還算不錯。

  靈紋的種類浩如恒河星宿,誰都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種。不過修士存在這麼多年,經過漫長歲月總結歸納,通過靈紋顯現時暴露的光色,面積和類型,分為下三門,中三門和上三門。

  就算下三門,那也叫入流,如果連下三門都無法進入,只能掃落到不入流行列。除非在後續聚攏靈紋過程中異變,這樣才可以將基礎稍稍彌補回來。

  靈紋好壞對於日後修行極為重要,即便處於靈動期,好的靈紋對身體的強化加成也極為可觀。

  通常來說,銅錢大小,色澤偏暗,呈現雲紋,石紋,木紋,霜紋,火紋等紋路,這些靈紋就是不入流。同樣銅錢大小,可是色澤如汞凝聚出凌厲的雷紋,這就勉強入流了,歸為下三門的第三門。

  開啟第一道靈紋,通常會在四肢形成,所以先用尺寸來衡量,比如二寸紋,三寸紋,四寸紋。

  衡量過尺寸,接下來看光色,通常以金色為尊,銀色為貴,至於其他雜色也並非羸弱到不可想像,只是對體質的強化沒有金銀兩種色系強。

  裁定色系後,判斷靈紋種類才是重中之重。如雲紋,雨紋,木紋,鏽紋,火紋等最為基礎的自然五行靈紋,無論色澤多麼尊貴,尺寸多麼恐怖,最後都要差上一籌。

  就像符籙一樣,屬性單一符籙威力有限,複合型符籙威力強勁。

  因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天地在於演化,威力同樣在於演化,這個道理無論放在符籙上,還是靈紋上皆通,所以諸如風火紋,水火紋,陰陽紋,滾木雷石紋等靈紋,天生占盡便宜。不過五行靈紋只是增加身體某種屬性的親緣性,還有靈紋凌駕於複合型靈紋之上,那就是獸紋。

  獸紋通常只得一鱗片爪,像是最有名的龍鱗紋,這種靈紋在防禦上得天獨厚,而諸如豹眼紋和鷹眼紋,在洞察和偵查上出眾。

  這位上河村的儒雅長者看到李輝的手臂之所以激動,是因為那正是最為難得的獸類紋,長度達到恐怖的九寸不說,色澤更接近金黃。

  李輝也很激動,四年來默默無聞,今日終於揚眉吐氣。

  此刻,手臂上的複雜紋路已經淡去,將所有異狀收斂到皮膚下,他能感受到澎湃氣機,那是逐日攬月一爪抓破山河的恐怖存在。

  「是雞爪紋!應該不會錯,孩子你得到了最為尊貴的雞爪紋呀!」儒雅長者撚動鬍鬚,紅光滿面,為自己見證中三門靈紋誕生而高興。

  「雞爪紋?」李輝好懸沒趴下,心說:「雞爪子和鷹爪子能一樣嗎?單單由右臂傳來的抓破山河意境就絕對不是雞爪子。如果是鷹爪紋,以這靈紋的色澤和尺寸肯定能排入上三門。」

  儒雅長者隱居山村,很久沒有與修士交流了,所以顯得格外熱情,大笑邀請道:「開啟靈紋是喜事,走,去我那裡換身衣服歇歇腳,順便讓鄉親們準備些吃食,你今天肯定餓得很慘。」

  李輝急忙抱拳:「長者賜,感激不盡!」

  開啟前兩道或前三道靈紋會饑餓難耐,因為體質提升需要補充養分,至於體質提升多少,稍後再測試不遲。

  儒雅長者特意讓村民奉上食物,是為了安李輝的心,修士有修士的規矩,防備之心必不可少。

  日上三竿,李輝坐在院子裡大快朵頤。

  村民將牛羊牽到院子裡現殺現宰,之後由十幾名廚子快速烹調,鐵板上的牛排有個七八分熟就趕緊送上,生怕誤了修士大人享用。

  儒雅長者坐在一旁調侃道:「我要是有女兒或孫女,肯定要把她嫁給你,想不到隨便在村口撿個年輕後生竟這般俊俏,只是這額前白髮……」

  「孫叔,您快別說了,這白髮昨天早上才出現,僅僅一天就成了我的心病。」李輝滿臉不解和鬱悶,繼續奮鬥大吃大嚼。

  「哦?你這白髮昨天才出現?怎會如此?」儒雅長者出手如電,扣住李輝的手腕,號脈之後臉色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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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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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壽有缺

  「李輝,你使用了天魔刺穴神法激發潛能衝關?」

  「不,要比天魔刺穴神法柔和,要不然你不會如此安穩。」

  儒雅長者孫正陽站起身來,在院子裡來回踱步,最後看向李輝說:「這種狀況太棘手了,你正在燃燒生命,本來應該沒有這般強烈,卻不知道受何種因素影響,使這種消耗猛烈如火。」

  「啊?」李輝心神搖曳,腦海如同轟鳴,將昨日種種串連起來,只覺得自身充滿詭秘。

  心中隱隱生出明悟,覺得孫叔說得對,以自身資質真的可以輕鬆破關嗎?而且到了必須消耗妙玉的地步?

  妙玉是什麼?那是真傳弟子才會使用的東西,結果在他手中僅僅半宿消耗掉六顆。

  孫正陽看到李輝的反應就知道,這小子多半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不過身為長者,有些話他得說,遂斟酌一番開口道:「孩子不要怕,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福禍之間往往隨緣而變。雖說你在燃燒生命,卻並非沒有解決辦法,如果你能一直快速提升下去,說不定可以撫平損失。」

  「燃燒生命?壽數?」李輝這時才反應過來,追問:「您是說我成了短命鬼,沒幾天好活了?」

  「不會,不會的!」孫正陽越看李輝越喜歡,真不希望此子喪失信心,鼓勵道:「本該活不過兩年,因你修成靈紋激發生機最少增加到三年。」

  「還能活三年?」李輝目光深沉,毅然摒除雜念說:「多謝孫叔告之,老實說我能活到今天已經賺了,既然還有生機,三年之中轟轟烈烈拼一場也好。」

  孫正陽有些驚奇,他從未見過修士對壽數如此看得開,此子隱然間爆發出驚人氣魄與意志!

  李輝是怎麼想的?自己家鄉遭瘟,九歲出外飄泊,以十歲之齡開始行伍生涯,二百多名戰友死了,僅大哥,二哥和他這個老幺存活下來,這就是賺!

  之後連大哥都毒發身亡,鐵錚錚漢子挨過了戰場,卻挨不過江湖人算計,而他這個爛命小鬼仍然活了下來,還是賺。

  此外,同時進入玉符宗的雜役弟子,不論資質好壞,因結仇,因賭資,因吃醋,因內門弟子發脾氣,至少死掉兩成,這裡面沒有他,依然賺到。

  生命如此脆弱,李輝賺了將近十年,知道還能賺上三年,又有什麼值得沮喪的?

  這種狀況非但不會打擊他,反而更加堅定了他快意恩仇,出外闖蕩一番的決心。心想:「我就三年好活,從今天往後無論拼死誰都是賺。」

  孫正陽有些撓頭,沒想到李輝這小子如此看得開,還以為要細心安慰一番,結果這小子心裡特敞亮,不過還是給對方希望,撚了撚鬍鬚說:「也不竟然,老夫自詡醫術不錯,可是分跟誰比,你可知白沙坡天籟城?那裡有一位醫道聖手隱居。」

  李輝微微一怔,雖說能夠快速重整旗鼓安定心神,卻並不代表他對自身狀態不感興趣,搞到這種境況總有個原因吧?如果是人為因素促成,那麼對方出於何種目的,何種心態如此做?

  簡而言之一句話,就算死也要做個明白鬼。

  儒雅老者露出笑容,他看出來李輝將他的話聽進去了,至於能不能找到那位醫道聖手,那是機緣,強求不得,即便不成總歸有個努力方向不是?

  李輝邊吃邊與孫正陽聊天,請教修士在外闖蕩心得。這位孫叔久未與修士交流,打開話匣子就成了話嘮,正好李輝初出茅廬急需經驗,哪怕別人的經驗拿來也好,所以聽得極為認真。

  「孩子,你看上河村這些村民,再看看我們這些修士,在你開啟靈紋那一刻起已經成為涇渭分明兩種階層,隨著修為提升,修士逐漸出塵,再也不要將自己當成他們之中的一員。就算有高人遊戲人間,或為收徒,或為修煉,關鍵就在遊戲二字上,凡人就是凡人,而我們修士就是修士,二者即便混在一起也會形成清晰分界。」

  「修士有自己的圈子,因為經常發生紛爭,每次出手波及範圍不小,所以遠離百姓是對他們負責。你記住,看到那些魔道中人荼毒生靈,能救一把就救一把,天下百姓不易呀!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兩百年天災不斷,似乎不光我們大隆王朝如此,附近幾處國家也不大好過。」

  「其實,天災不算什麼,畢竟修士手段不凡,只要肯於庇佑一方,還是能安穩度日的。怕就怕人禍,還有王朝派系亂鬥,對天下損害極大……」

  孫正陽絮絮叨叨,無形之中將自己的認知灌輸給李輝。他能落葉歸根守著一村人還算豐衣足食過小日子,足見心地善良,屬於散修中堅守原則,最為難能可貴的一群人。能夠依靠低微修為活到今天,在夾縫中求生存的功夫自然不差。

  毫不誇張的說,李輝受他指點真是緣分和造化,比坑了大管事金不斷還要有用,無論對日後在外闖蕩,還是見機行事都有著極大幫助。

  日漸偏西,孫正陽從屋中取出一份地圖,放到原木桌上,指著一角說:「你瞧,這裡就是我們大隆王朝,在整個戊土大陸居於東南角,周邊類似王朝還有好幾個,不過都不如大隆距離海域近,再向上跨越二十幾個國家,方可進入大陸中央,那裡有修士最為嚮往的國度。」

  「最為嚮往?」李輝覺得自己吃得差不多了,從早上一直吃到將近傍晚,中間去了十六七次茅廁,沒看村民的臉色都黑了嗎?再吃半天估計能把上河村吃垮。

  「不錯,最為嚮往,那裡是大夏王朝,如今眾多王朝的發源地。」孫正陽捋著鬍鬚一副緬懷的樣子。

  「孫叔去過?」李輝有些吃驚,以孫正陽的修為能跑到那麼老遠的國度去?

  孫正陽老臉一紅,哂然道:「沒去過,不過傳授我醫術的修士正是來自大夏,可惜老夫當年沒抓住機會。」

  李輝正打算問一問九芒大陸,忽然感到身上諸多穴位發熱,體內靈力再次洶湧澎湃,與昨夜感覺相同。難道僅相隔一個白天,他又要開啟靈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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