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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幽冥

  陸峰向著葉思思疾馳而去,也就那麼片刻時間,陸峰已經站在了葉思思身前。沒有過多的話語,現在的情況也不可能有多餘的時間去說什麼。陸峰只是看著葉思思靜謐的輕笑著。本來焦急的雙眼在臨近葉思思的那一刻起,也變得古井無波了。簡單的說了兩個字「一起……」

  葉思思冰冷的臉頰如同亙古不化的冰川與最炙熱的驕陽相碰一般,漸漸的化開了。葉思思甜甜地笑著,輕輕的點了點頭。

  孟惘的臉上正掛著猙獰的笑容,「再次見到四象訣,就如同再見到張凡一般……」孟惘並沒有向葉思思緊逼,而是停頓了下來,似在思忖著什麼。只是孟惘沒沉默一刻,他臉上的笑容就愈加陰沉一分。此時廢墟之上的氣氛詭異得嚇人,就如同暴風雨臨近前的絕對安靜一般……

  葉思思回頭看向孟惘,眼中竟已然沒了先前的凝重之色,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種釋然。葉思思輕輕收回月華,將整把劍系在芊芊細腰之上。一雙玉手輕輕合十,雙目再次冰冷起來,「我和張凡在一定程度上的確是有一層難以割捨的關係。」葉思思頓了頓,又道:「不管你與張凡有什麼恩怨,我今天就用他教給我的四象訣了卻了吧。」

  說著,葉思思眼中閃過一抹寒芒,「四象訣,雷神怒!」葉思思話音一落,沉澱已久的天地元力瘋狂的肆掠了起來,整片廢墟之上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見的漩渦囊括了整片廢墟。或許是元力極速的旋轉,元力間相互的劇烈擠壓,不時傳出「吱吱」的聲音。片刻間,漩渦中已經有電光閃爍,同時有「嗡嗡」的聲音傳出,如同一陣陣悶雷一般。

  「雷神怒麼?」孟惘猙獰著道,「兩百年前,我敗在了這招之下,今天,我一雪前恥!」孟惘的臉上平添了幾分癲狂之色,只見他大袖一揮,已然昏迷的齊蒼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送出了廢墟,接著便看著葉思思殘忍的笑了起來。

  葉思思臉色開始蒼白起來了,嘴角再次溢出鮮血,眼中有了愈加濃郁的決意之色。陸峰就靜靜的站在葉思思的身側,一手扶著葉思思纖細的身子,一手握著絕世的斬天。

  陸峰舉起斬天,正欲向孟惘劈去之時,一股柔和的力量緩緩的將陸峰排擠開了。陸峰猛的看向葉思思,而葉思思卻是含笑以對,「對不起,不能一起……」

  「不行」陸峰這一刻如瘋狗一般的咆哮了起來,整個身子劇烈的顫抖著,奈何他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這股柔和的力量。陸峰被推出了這片廢墟,眼前的巨大漩渦就如同一堵雷牆一般阻斷了兩人。陸峰雙目已然佈滿血絲,在他的瞳孔之中,還依稀可見一個模糊的白衣女子在巨大的漩渦之中搖曳。瘦弱的身子如同雨中浮萍一般,搖搖欲墜……

  陸峰哭了……晶瑩的淚珠片刻間便模糊了陸峰俊美的臉頰。「不行!說好的一起!」陸峰癲狂的咆哮著,雙手瘋狂的結印,「風動天下,疾風勁刃」「幻劍訣,神泣斬」。陸峰整個人如同失去意識的猛獸一般,瘋狂的攻擊著眼前的漩渦,甚至這巨大的漩渦都隱隱間有些顫抖了,但也僅僅是顫抖而已。

  「夠了……主人」地裂獸在葉思思的授意之下,已經帶著石雄離開了這雷鑄的漩渦。地裂獸的眼中竟也抱著淚花,一雙瘦弱的蹄子將癲狂的陸峰整個抱住。

  陸峰整個人一頓,回頭看向地裂獸,眼中剎那的冷靜瞬間化作了癲狂,「小花,我要你破開這道漩渦!小花,你到底聽到沒有啊!小花,你……」

  陸峰的聲音越說越小,最終化作了一聲長長的悲嘆。陸峰已然發現,現在的地裂獸已經是傷痕累累,堅硬的鱗甲也在孟惘的兩擊之下,破碎了大半,就連頭上還有一個拇指大小的窟簍,還有鮮血不斷的湧出。甚至陸峰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地裂獸的氣息也在慢慢萎靡。地裂獸也已經是無力再戰了……

  「主人,我們走吧……主人,小花求你……」這一刻的地裂獸罕見的沒了半點的痞子相,多出了幾分可愛之色,只是這可愛中有著一絲悲傷。地裂獸不經意間已經不再稱呼陸峰為小主人了……或許在地裂獸心中,他的主人不是陸傲天,而是陸峰。

  此時的陸峰顫抖著身子,血紅著的雙眼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一聲慘笑,「我怕死,但我更怕失去。小花,你走吧……帶著石雄,我父親不會為難你的……」

  「不!主人,我不走,你不走的話,我絕對不會走的!」地裂獸雙眼也已經滿含淚珠。在遇到陸峰前,地裂獸根本就不懂何為珍惜,何為捨不得。而遇到陸峰之後,地裂獸已經知道了什麼叫做珍惜,而它知道,自己要珍視的便是眼前的陸峰!陸峰不走,地裂獸絕不會走的!

  這是是場死劫,陸峰若走,這一生或許都會在遺憾或懊悔中碌碌而過,陸峰不走,等待著的便是死!或許能與葉思思一起死在這裡,陸峰也算是滿足了。但又有多少的事還沒去做?又有多少的羈絆牽扯不斷?

  這一刻,陸峰似乎是對生死有了感悟。當你以為你活著時,你不一定活著,當你以為你死了時,你不一定死了。當你忘記了生死時,你才正真的活著!

  陸峰忽然仰天大笑,「好,我們不走!但我們也不死!」

  陸峰嘴角一彎,四周忽然升起了洶湧的肅殺之氣,一股霹靂天下的氣息狠狠的壓在這極速旋轉的漩渦之上。陸峰如萬古君臨的帝王一般,霸氣橫掃,四極八荒似乎都在為之顫抖。陸峰長劍一揮,直指眼前的漩渦,「我要你破,你就得破!」一道犀利的劍氣直接穿過洶湧的漩渦。霎時間,電光四射,雷聲轟鳴,巨大的漩渦瞬間炸開,飛沙走石間,整片大地都在顫抖。

  此時的葉思思,臉色蒼白得嚇人,在漩渦炸開的一瞬,葉思思瞬間色變,無雙的臉頰因此失了顏色。一口殷紅的鮮血從嘴角緩緩流出,葉思思整個人昏迷了過去……

  一片煙沙之中,陸峰大口的喘著粗氣,瘋狂的向那道搖搖欲墜的倩影狂奔而去。終於,在葉思思倒在冰冷的地面之前,先一步躺在了陸峰的懷裡。看著眼前的葉思思,陸峰只感覺鼻子一酸,眼淚再次滑落。只是輕聲呢喃著:「你真傻,為什麼要這麼做……」

  地裂獸的身子迅速的放大,立即托起陸峰三人,兩隻翅膀瘋狂的拍動,極速的遠去。可沒走出多遠,只聽見一聲猙獰的冷笑,一道元力屏障憑空出現,嘭的一聲,擋住了疾馳中的地裂獸。地裂獸只感覺一陣氣血澎湃,眼睛也有些模糊了,身子在極速的下墜,但地裂獸憑著僅存的一絲清醒,保持著身體的平衡。嘭的一聲,地裂獸重重的砸在了地面,而其後背的三人幾乎沒事。

  一片煙塵中,一個人影緩緩走出,直至清晰的出現在陸峰的眼中。此人當然是孟惘。此時他衣衫破爛,面頰上也滿是塵埃,略帶狼狽之意。但他氣息依舊雄渾,基本上沒受到多大的傷。

  孟惘猙獰的笑著:「本來我硬抗那道漩渦,還會受到不小的傷害,但沒想到你居然破了張凡的雷神怒,變相的幫了我。」說著,孟惘的臉上勾勒出了陰森的角度,「你說我要怎麼感謝你呢?陸少俠?」

  陸峰一聲長嘆,「動手吧……」陸峰輕輕的撫了撫葉思思的發縷,輕笑著閉上了眼。

  孟惘大笑著:「那麼我們就新仇舊恨一起算了,張凡給我的恥辱,弒我弟子的仇恨就在這一片鮮紅中結束吧。」孟惘雙手一拍,陰森著開口「血色幽冥!」

  霎時間,整片大地都如同被鮮血渲染過的一般,一股濃濃的死意無節制的瀰漫了起來。但,陸峰沒感覺,在陸峰閉上眼的一刻,他感受到了那股奇異的氣息,來自後背那把劍的氣息。這氣息就如同黃泉幽冥中的氣息一般,冰冷、幽深,但給陸峰的感覺卻有一種莫名的溫暖。

  這氣息慢慢的瀰漫,漸漸的,與這股死意對峙了起來,但也僅僅片刻,這股黃泉幽冥的氣息便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再過片刻之後,這片如血般鮮豔的大地再次恢復如常了。

  孟惘的笑容在其臉上凝固了,他不能理解,這在機緣巧合之下所學得的武學為什麼會無端失效。再一回頭,孟惘的瞳孔一陣收縮,他看到一把長劍閃爍著淡淡的幽光,漂浮了起來,而旋轉中,劍尖直接指向了自己。孟惘驚駭了,這一瞬,他的身體竟無法挪移半分,而那把劍給他的感覺就像一名瞬間能抹殺掉他的絕世強者站在他的身前一般,孟惘的心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孟惘感受到自己體內的力量在極速的流逝,片刻之後,孟惘更是感覺到靈魂都在慢慢的撕裂。眼中的恐懼之色更甚,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那把奇異的劍在汲取自己的一切,就如同自己吸收掉另外兩個老者時一般,只是現在角色被換掉了。

  陸峰也在這時睜開了眼,看著漂浮在空中的劍,瞬間明白了什麼。陸峰知道,這把劍,名為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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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劍天羽

  散發著淡淡幽光的幽冥飄飄然的懸掛間,孟惘已經開始發出痛苦的呻吟。陸峰則是一臉疑惑之色,但陸峰心中也輕輕的舒了口氣,知道這一劫算是險險的過了,或者說是莫名其妙的過了……低頭看了看昏迷在自己懷裡的葉思思蒼白無色卻又恬靜與安詳的臉頰,陸峰心頭有種說不出的心酸。

  孟惘的身體如之前的兩個老者一般,開始漸漸的枯萎了,或許不消片刻,孟惘也會同開始的兩個老者一般死去,對於孟惘而言,這的確是夠諷刺的死法……

  可,就在這時,本來明朗的天空卻是驟然一暗,幽冥所閃爍的淡淡幽光也是瞬間熄滅。幽冥似瞬間失去能量一般,叮的一聲,跌落在了地上。一聲狂笑迴旋,「哈哈哈……又一把神兵,可惜,此人可不能死在這裡。」空間一陣扭曲,出現兩個人影,其中一個,赫然便是暗魔門主——青鬼!

  陸峰瞬間色變,立即抽出斬天。此時地裂獸與葉思思已經重傷昏迷,而石雄卻是如石頭一般,沒了半點該有的生氣。現在能面對眼前兩人的就只有陸峰了。

  看著青鬼在孟惘的前額輕輕一點,孟惘本來蒼白臉上泛起了一點紅潤。陸峰又一次慘笑了起來,或許這就是命,這就是劫,總是在最絕望的時候出現點點生機,然後再陷入更深的絕望之中。

  青鬼長的十分英俊,但給人的感覺卻是陰森與恐懼。青鬼輕笑著看著孟惘,「入我窺天,你的靈魂血祭,我很感興趣。」

  看著青鬼妖異的臉,孟惘心頭是咯噔一聲,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根本就不敢與青鬼對視。

  青鬼哈哈大笑,轉眼看向了陸峰。眼中閃過一抹凌厲之色,「那麼……也該跟你清算一下我們之間的賬了。這十數年來,我可是每天都惦記著你呢。」

  陸峰無奈的搖了搖頭,眼中是一片死灰之色。斬天輕輕的收回了劍鞘,深深的看了一眼葉思思。陸峰認命般的閉上了雙眼,雙耳間,青鬼的笑聲延綿不止,不斷的刺激著陸峰早已絕望的心靈。當實力差距到了一定程度時,任你驚天霸氣,任你強悍的靈魂力量,也僅僅是增添笑料罷了。

  陸峰笑著,一陣釋然,「落到你手中,我沒掙扎之力。但若我不死,你暗魔必被我所滅!」

  青鬼目光一寒,任何人說這句話他的揮呲之以鼻,就連大帝楊桑之輩都一樣。暗魔的強大,青鬼這種高層才能正真的瞭解到。但陸峰卻是例外,十幾年前的絕世一擊,將暗魔的腳步推遲了五百年以上!任陸峰繼續成長,終有一天,暗魔會因陸峰一人而潰敗。

  青鬼冷哼一聲,「可惜,你活不了了。」這話卻是間接的承認了陸峰。

  陸峰雙眼依舊緊閉著,似乎是不想看到青鬼,或者說……不想看到另一個黑袍蒙面之人——柳劍橫!

  陸峰輕輕的搖了搖頭,「你是大師兄吧。雖說已經是暗魔的人了,我卻能感受到零星的霸氣。」

  黑袍人也看向了陸峰,冷漠的回答道:「是。」

  陸峰忽然一陣長笑,「今日我若不死,我他日必將讓你大徹大悟,或者……徹底毀滅!」陸峰瞬間癲狂了起來,還依稀記得風俢子輕聲呢喃「劍橫」兩個字時的蒼涼。

  柳劍橫沉默,青鬼大笑著,一掌隔空拍出,雄勁的掌力在極速逼近陸峰之時,化作了一張四隻眼睛的鬼臉。若被這一掌打中,結果只有一個!可就在鬼臉距陸峰不到一尺的距離時。有輕笑聲傳出,略帶蒼涼,有五彩的光輝揮灑,暖意瀰漫。

  四眼的鬼臉在這陣陣暖意之下,瞬間消散。兩道長虹從天而降,化作了兩個人影。

  青鬼嘴角一彎,陰森得嚇人,「諸葛清風嗎?不對,好熟悉,你……你居然是那個先知聖體!」這一瞬,青鬼表情扭曲得嚇人,簡直就是睚眥欲裂。

  色彩消散,兩個人清晰的出現在陸峰的眼前。一個是南宮婉,另一個與諸葛清風一般,是個青年。青年長得很俊,長髮飄灑,皮膚略顯白質,一身青色的長袍。整個人看起來飄逸瀟灑,給人以容易親近的感覺。

  青年笑著看向陸峰,「不愧的能與宿命抗爭的輪迴強者,剛才那番話,至少我這你這境界時不敢向這個階位的人說。」青年似乎是刻意的去看了眼陸峰後背的斬天,笑道,「我叫劍天羽,諸葛清風……的師兄。」

  青鬼冷冷的看著劍天羽,一聲冷笑,「你出現在這裡,就說明那可惡的老頭子沒幾天命了吧。」

  劍天羽的眼神明顯有些暗淡,一聲長嘆,「你走吧,你現在的狀態不是我的對手,算是還你當年的恩情,之後我們便是敵人。」

  青鬼忽然狂笑起來,「說得好,劍天羽!千年前的誓言就為了那麼一個人破裂。」青鬼長袖一揮,「你最好脫離窺天,他日窺天必被我暗魔所滅!」青鬼一個轉身,大手一抓,遠處昏迷的齊蒼竟也被青鬼抓了過來。劍天羽,雙目一凝,「你不能帶走他!」

  青鬼一聲輕笑,「別介意,這裡有股極濃的怨氣,我很感興趣,我帶走此人或許不影響吧。」

  劍天羽長長的呼了口氣,正欲開口。南宮婉忽然道:「你走。」

  青鬼一聲冷哼,眼中有一抹寒意,最終化作一聲陰森的笑容。柳劍橫深深的看了陸峰一眼,「我等那一天。」

  陸峰冷冷的看著柳劍橫,冷冷的道:「你的選擇是毀滅!」陸峰這話一出,明顯的注意到,柳劍橫的手,有過那麼一瞬的顫抖。只是陸峰不曾知道,在青鬼拍出那一掌時,柳劍橫的手也有過那麼一瞬的顫抖。

  青鬼與柳劍橫幾人在空間的一陣扭曲中,消失了。也在這時,有大批的侍衛將這一片區團團的包圍了。

  劍天羽輕輕的「嗯?」了一聲,卻並未出手。陸峰撿起地上的幽冥,緩緩收回劍鞘。無奈的攤了攤手,才想起這裡還是齊國的皇宮。

  團團的侍衛中走出一個身穿華服的中年人,一眼便能看出,此人是皇室子弟。先前這裡的戰鬥太過激烈,以至於這些低階的侍衛根本沒辦法靠近。現在已經沒了那股威壓,這些人也就圍了上來。

  劍天羽看了看陸峰,又看了看這中年人,輕道:「走吧。」

  陸峰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沒來得及開口,劍天羽就接著道:「一個國家不論施行什麼樣的政策都不是我們能夠干預的,其實我們都只是這世間掙扎求生的螻蟻而已……」

  陸峰輕輕的點了點頭,心頭卻有種說不出的複雜。劍天羽大袖一揮,空間便是一陣扭曲,幾人就在一大堆侍衛的眼中詭異的消失了……

  陸峰等人也就走了不久,整個齊國的上空有颶風咆哮,一股驚天的氣息蔓延到了齊國的每一處,整個齊國都為之顫抖。而倒塌的廢墟之上,一干侍衛還在驚愕之中,伴隨著一陣風的吹拂,一個老者憑空出現。來人正是風俢子!

  在陸峰的紫晶粉碎的那一刻起,風俢子就失去了與陸峰的聯繫。風俢子當然是極度擔憂陸峰,立即決定過來一趟。可紫晶卻因為傳送葉思思用完了。無奈之下,還專門去了一趟大黎皇宮。風俢子雖說是以極限的速度趕了過來,可終究還是沒見著陸峰。

  只是在這裡,風俢子從這些侍衛中知道了陸峰等人還活著。以風俢子的睿智,很快就猜測到了,帶走陸峰的人是窺天的人,只是風俢子有些迷惑,感受著殘存在這裡的氣息。風俢子知道有青鬼,有南宮婉,有……柳劍橫。唯獨一道氣息,略帶熟悉,卻不知道是誰……

  空間在極速的跳轉,而陸峰等人在劍天羽以及南宮婉的保護下,並未因為穿梭空間而感到吃力。陸峰也是疑惑著,不知道這是要去哪裡。同時也對這次齊國之行感慨頗多,這一戰真的是險象環生……

  葉思思與地裂獸也在劍天羽兩人的幫助下甦醒了過來。地裂獸醒來後便又是一副痞子的模樣,嘴裡不停的叨唸著雞腿之類的。而葉思思卻是一語不發,不時的皺一皺眉,似在想什麼問題。

  至於劍天羽與南宮婉這兩個大能,在陸峰的眼中就更加奇怪了。陸峰注意到,南宮婉的目光不時在劍天羽的身上掃過,似刻意為之。而劍天羽也似乎是在刻意躲避這目光一般……

  就在這時,葉思思突然說話了,而且目光冰冷的嚇人。「說!你那是沒說完的是什麼?」

  陸峰似乎預感到了什麼不詳的徵兆,忽悠般得回答道:「什麼跟什麼?我有什麼沒說完的什麼?」

  只見葉思思銀牙一咬,「就是你說的那個月什麼!到底是月什麼?」

  陸峰心頭一陣發麻,心頭一陣嘀咕這女人就是可怕呀……陸峰強行鎮靜的回答道:「我說的不就是月……月華麼?」

  葉思思的目光更冷,只是持續了片刻,終於稍稍緩和了一點。回答道:「不要哪天讓我知道了那個月什麼到底是月什麼。」

  陸峰真的是欲哭無淚。這問題夠嚴肅的,被葉思思知道了會不會被生撕了?

  眼前忽然一片光亮,劍天羽道:「我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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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柳銘恨

  本來陸峰與葉思思的對話使得目前的情景是相當僵硬的。諸葛清風的話語淡淡傳出,陸峰也是驀然回頭。前方果然依稀能見一道隱隱暗暗的光點。

  在這空間中跳轉,本來就有一種天昏地暗的感覺,前方的一道光點,也著實是有種使人心安的感覺。我們的地裂獸大人傷勢剛剛有點好轉,就是一臉齷蹉的樣子,看著眼前的光點,雙目中是精芒四射,就……像在看那夢寐以求的雞腿一般。陸峰當然也感到一陣心氣平和。至於目前的兩根木頭,葉思思與石雄,都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穿越過重重昏暗,終於是衝出了那道光亮的通道。眼前豁然開朗,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閃發著古樸氣息的「窺天」二字,其次便是眼前那氣勢宏偉的廣場。數以萬計的窺天弟子在這片偌大的廣場上,或舞劍,或推演,或者是交談……無論是做什麼,都給人一股生氣澎湃的感覺。

  陸峰一行人跟隨著劍天羽的腳步,緩緩穿越這片繁華的廣場。陸峰等人的衣著固然是引來了不少目光,畢竟窺天的弟子都有統一的服裝,陸峰等人走在這裡著實是太過顯眼了。但最主要的原因估計還是這個隊伍中有南宮婉存在,一路上向南宮婉問好的弟子是絡繹不絕。而陸峰也發現劍天羽的穿著跟著四周的弟子無異,就如同茫茫大海中的一滴水一般,根本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至少以陸峰看來,劍天羽在窺天的身份應該與南宮婉是一個檔次的。

  隨著周圍目光的聚集,已經有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了。

  「這是些什麼人?憑什麼能跟南宮師姐同行?」

  「還有那個人,明明就是與我們一樣是外門的弟子,憑什麼跟南宮師姐一起?」

  「這是個什麼東西?像狗一樣的魔獸?」

  「那個女子,好漂亮,就是……他的目光好冷。」

  這些話語雖說是壓得夠低,但還是有不少落在了陸峰耳中。陸峰倒是無所謂了。至於地裂獸倒是一路上支支吾吾個不停,不停的咒罵著這些窺天的弟子。南宮婉則是微微的皺起了眉頭,顯然對這些話語很是在意。

  但也就過了片刻,已經略微向陸峰一行靠攏的窺天弟子們,忽然讓出了一條道路,齊聲道「諸葛師兄」。陸峰看見諸葛清風正向這邊緩緩走來,臉上依舊是掛著一絲微笑。只是陸峰能隱隱感受到諸葛清風的眉宇間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像是仇恨,但這仇恨又如同暮雨間的淤泥一般,被一陣哀傷的雨沖刷得隱隱現現的。

  陸峰明顯感覺到諸葛清風的心中有事。張了張嘴,終究是沒去問。先不說現在是在人潮之中,諸葛清風不會回答。就算是沒人,終究不是自己的事,諸葛清風也未必會如實告知。

  陸峰很快注意到,諸葛清風身邊還有一個青年。青年不高,比起陸峰還要低上半頭。穿著與四周的弟子一同,普通弟子的服裝。他長得很俊,額下的那道劍眉給人以一股不敢直視的感覺。他的雙眼似乎總是在死死盯著某種東西一般,配上他那張俊美的臉,卻是徒增了幾分妖異之色。仿若他憎恨世間的一切東西一般。

  陸峰看向青年的同時,似乎他能感覺到一般,也是驀然看向了陸峰。陸峰能明顯感受到,他眼中的那股恨意明顯的消散了,轉而化作了一陣複雜之色。陸峰也是跟著一怔,忽然間感受到此人在某個地方見過一般。但陸峰知道,從未見過此人。

  諸葛清風與身邊的青年已然走近陸峰等人,他依舊微笑著,只是陸峰發現,他的目光在走過劍天羽的一瞬,竟有那麼一瞬間的凌厲,只是他掩蓋得很好,那抹凌厲之色轉瞬間變消散了。陸峰看得很明白,就連前方的南宮婉目光也滿是複雜之色在眼前的兩個男子之間徘徊……

  這些事情,其實陸峰也略感興趣的,但畢竟不是自己的事,陸峰沒理由去問。便是一陣輕笑,向著諸葛清風抱拳道:「諸葛兄。」

  諸葛清風一頓,似乎是剛回過神來一般,接著便是淡淡一笑,「陸兄,風采依舊。」

  陸峰是一陣苦笑,其實諸葛清風比起自己強太多太多了。至少說陸峰稱諸葛清風為「前輩」都不為過,而諸葛清風的話更應該由陸峰說出,現在有諸葛清風說出,陸峰反而是感受到一陣尷尬。一陣苦笑之後,才驀然問道:「諸葛兄,敢問將我帶來此處,是為何事?」

  諸葛清風一笑,「南宮師妹會去救你,的確是我的授意,但帶你來,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的……師祖。」諸葛清風說道師祖二字之時,眼中明顯閃過一陣暗淡。而陸峰也注意到,諸葛清風似乎是在有意無意的忽略劍天羽。畢竟去救自己的也有劍天羽,而諸葛清風並未提他。諸葛清風只在剛來時目光有掃過劍天羽,到現在為止,都沒看過劍天羽一眼。陸峰也略微的猜測到了一點,諸葛清風和劍天羽之間有些問題……

  不待陸峰迴答,諸葛清風接著說道,「我來的原因其實是帶他來見見你。」說著,諸葛清風看了身旁青年一眼。

  諸葛清風不說「他」是誰,但陸峰當然知道諸葛清風說的是其身旁的青年。陸峰當然是一臉的錯愕之色,陸峰可不會傻傻的認為,窺天中還有多少弟子崇拜著自己,就算是有,諸葛清風也不會專門帶個自己的忠實粉絲來見自己……

  錯愕歸錯愕,也就那麼片刻,陸峰一笑,看向青年,「你好,我叫陸峰,大黎陸傲天次子。」說著,陸峰便向著青年一抱拳。

  青年沒有抱拳,只是靜靜的看著陸峰,眼中閃過無數光彩。有欣慰,有哀傷,更多的是愧疚。但這一切,都在片刻間化作了滔天的仇恨!青年回答道:「我叫柳銘恨。窺天普通弟子。」

  青年的聲音很沙啞,陣陣滄桑之色迴旋,這完全不符合一個青年該有的朝氣。就仿若陸峰眼前的不是一個青年,而是一個歷盡無數辛酸苦辣的老者。而青年的名字也讓陸峰的心頭一陣顫抖,這名字是恨!他恨的是什麼?

  「柳銘恨?你恨的是什麼?」陸峰知道這本不是自己該問的,但陸峰卻依舊是開了口。陸峰無端的感覺到眼前的青年與自己有著某種聯繫,而他恨的東西也跟自己有關。雖說僅僅是感覺而已,但陸峰還是忍不住問了。

  青年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恨意,「我恨的東西麼?」青年一頓,忽然輕笑一聲,「很高興能見你一次,告辭!」青年說完,便轉身離去。

  陸峰看著青年漸漸遠去的背影,就感覺在看著一團熊熊的火焰一般,陸峰甚至都感受到瞳孔一陣灼痛。陸峰沒有向諸葛清風繼續詢問什麼。因為陸峰認為,能告訴自己的,諸葛清風一定能夠告訴自己。

  青年或者該說是柳銘恨離去了,而四周的弟子也在諸葛清風的授意下漸漸散開了。諸葛清風依舊是淡淡的笑著,向著陸峰道:「或許關於柳銘恨的突然出現,你有很多疑惑。我只能告訴你,他的確只是來見見你而已,至於其他的,以後,我不說你也會知道的。」

  陸峰心頭一陣嘀咕,這話說了和沒說有什麼區別?但陸峰還是一笑,回答道:「諸葛兄可否帶我去見你的師祖了?」

  諸葛清風搖了搖頭,道:「我也該走了,至於師祖那邊,南宮師妹會帶你去。」說著,諸葛清風便輕輕轉身,離開了。

  只是在諸葛清風轉身的一刻,目光再次掃過劍天羽,這一次卻是極其自然,不帶任何情緒波動。而劍天羽也至始至終的沉默著,眉宇間的遺憾之色這時變得異常明顯了。

  接下來,劍天羽為地裂獸以及葉思思安排地方療傷,而陸峰也就跟著南宮婉向著那神祕的窺天老祖走去了,一路上,羨豔以及嫉妒的目光都可以將陸峰秒殺無數次了。至於石雄,劍天羽說會為安排一處安靜點的住處,而石雄果斷拒絕了,石雄的意思是就想在這裡多呆一會。這麼久以來,石雄是罕見的開了一次口,陸峰當然不會說什麼,劍天羽也是笑笑便帶著那至今未消散的遺憾之色走開了。

  穿過了不知道多少樓閣殿宇,眼前出現了一間古樸了房間。南宮婉停下了腳步,陸峰跟著停下,看著四周略帶幽深的氣氛,陸峰輕輕的皺了皺眉頭,但是終究是沒說什麼……

  此時,在一間空曠的房間中,兩個人影並肩而立,赫然便是諸葛清風與柳銘恨。

  「真的不打算告訴他,你的身份?」諸葛清風臉上已經沒了笑容,很平靜的問道。

  「就如同你不肯叫劍天羽師兄一般,現在我不會對他說什麼。不過,能這麼真切的看他一次,我真的感到……很欣慰。」柳銘恨輕輕的搖著頭,眼中依舊是恨意蔓延。

  諸葛清風一陣長嘆,「銘恨,銘恨……或許有一天,你會被這仇恨掩蓋掉了。我的……老友。」

  柳銘恨的嘴角忽然彎起了陰森的笑容,「若我被仇恨淹沒了,那麼我也會在這滔天的恨意中浴火重生!直至……」

  柳銘恨的話沒有說完,諸葛清風也沒有再說話了,輕輕的拍了拍柳銘恨的肩膀。轉身向門外走去,只是隱約間能聽到諸葛清風在呢喃著:「清靈,我該繼續恨他嗎?我的……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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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何謂輪迴?

  古樸的老屋門前,南宮婉門口靜靜佇立,陸峰跟著沉默。也就片刻之後,南宮婉一聲輕嘆,「師祖……」

  「進來吧,一起。」門內傳出蒼老而嘶啞的聲音,滄桑之意盤旋不絕。

  南宮婉應聲,輕輕的推開了風化多年的門。沉默著彳亍而進。陸峰緊跟南宮婉身後,走進了這道似乎與天地一樣古老的門。

  眼前是一張案几,而案几之後,盤膝著一老者。老者身上沒有任何元力波動,就如同普通的老者一般。但陸峰清楚,眼前的老者,絕對是同大帝一個階位的絕世強者。老者雙目緊閉,一張褶皺的臉刻劃著歲月的痕跡。片刻之後,老者雙目慢慢開闔,就如同已沉睡無數年再次開闔一般。他的雙目卻是異常的深邃,就如同雙目之中包攬了蒼茫萬物一般。陸峰雙目跟著一縮,就連心神都跟著猛的一顫,老者給陸峰的感覺就如同一面倒映著一切歲月的古鏡。

  老者靜靜的看著陸峰,雙目無神。陸峰感受著道道的滄桑之意,不覺間,前額已經有點點汗珠滲出。陸峰長長的吸了口氣,抱拳一個跪拜,「晚輩陸峰,拜見前輩。」

  南宮婉也是同時欠身一拜,「參見師祖。」

  老者沒有迴應,依舊是靜靜的看著陸峰。片刻後,他緩緩起身,乾瘦的身子與佝僂的背,陣陣的滄桑蕭條……「我看不透你……」老者輕聲喃喃道。

  陸峰沉默,老者繼續道:「老夫有一事想向你指教,還望你能為我解惑。」

  陸峰心頭一震,還是回答道:「若晚輩能回答上,必當回答。」

  老者的雙目閃過瞬間的光彩,也僅僅那麼一瞬,再次化作了深邃的黑洞。老者嘶啞的道:「你能告訴我,何謂輪迴嗎?」

  南宮婉,已靜立了片刻,長長一嘆,「師祖,我……」

  「沒事,你不用離開。」老者目光至始至終都在陸峰身上,側著身說道。

  南宮婉沉默,陸峰同樣是沉默。陸峰在老者問出這個問題之時,腦袋瞬間空曠,似乎是瞬間失去了思考一般。腦海中僅迴盪著「何謂輪迴」這四個字。陸峰的神色變得茫然了起來,陷入了某種說不清的境界中了。而老者也似乎很有耐心,就靜靜的等待著。

  何謂輪迴?何謂輪迴?陸峰忽然想到了夢中的寧飛,他笑著,「這次劫至,你一定能贏,這是……承諾」。又似乎是再次看到氣息奄奄的福伯,呢喃著,「我的三世……就這樣結束了……」陸峰猛地感到一陣刺痛,這陣陣的苦痛瞬間蔓延了全身,最終集中在了心頭。陸峰想到了紫月兒先後兩次彈奏往事引所刻印在腦海中的道道畫面。「或許,那就是所謂的前世,而今就是所謂的……今生」陸峰低喃著。

  一張張記憶中不該有的畫面卻卻確實曾在腦海中閃過,一些不該有的感覺也確實曾在心頭升起過。陸峰甚至認為那些所謂的畫面與感覺就是夢境,而自己所經歷的才是現實。但,夢境中的自己會不會嘲笑自己將現實與夢境顛倒呢?這一刻,陸峰來不及思考來世與今生,來不及思忖輪迴與轉世,似就連靈魂都徘徊在夢與現實之間。陸峰的眉宇間已經開始浮現出一絲掙扎之色了。或許,自十多年前,與陸傲天的那次對話起,這場如夢如煙的歷程就已經開始……陸峰一聲輕嘆,或許,在不知道多少年後,自己猛地睜開眼時,自己是霹靂天下的絕世強者,身邊有葉思思與紫月兒,身邊有寧飛與大帝。而自己也不叫陸峰,所謂……陸峰,就只是一個較長的夢而已……

  「臭小子!你給老子醒醒!」陸峰愈加迷茫的心神中突兀的傳出一個聲音。陸峰的神色有那麼一瞬間的清醒,但片刻後再次迷茫了起來。這聲音來自於魂涯,自上次沉睡後已經過了數月了,如魂涯所說,數月後他才會甦醒。現在的魂涯焦灼難以,剛一醒來,就感覺到眼前有股強大令人窒息的氣息,源自於窺天老祖。再就發現陸峰的心神竟已經完全迷惘了,這樣下去,會迷失掉自我,永遠在那半夢半醒之間徘徊。這樣,魂涯也就沒機會再見天日了。魂涯是一陣憤怒,每次甦醒都沒好事,「臭小子!給老子醒來!現在的你就是真真的你!」魂涯再次怒吼,但,陸峰無動於衷……

  陸峰感覺自己走在一片奇異的空間中,如一片蒼茫間,什麼都沒有。而自己也是毫無目的的行走著,又似乎是在尋找著那無窮遠的地方中存在著什麼。走著,陸峰忽然一頓,眼前出現一面鏡子,鏡子裡倒映著陸峰身後的一片蒼茫以及……一個陸峰。陸峰茫茫然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久久不語。但在兩個陸峰的對視中,可以看到,陸峰迷惘的雙目中漸漸的升起了光彩。片刻後,兩個陸峰同時大笑,這片空間猛的粉碎,眼前依舊是靜靜看著自己的窺天老祖,身側依舊是沉默著的南宮婉。

  窺天老祖看著從迷惘中回過神來的陸峰,笑了,臉上的皺紋也在這一輕笑下鬆開了不少。而陸峰體內的魂涯也是鬆了口氣,剛才任他如何咆哮,陸峰都無動於衷,魂涯真的想生撕了陸峰。而現在陸峰竟憑自己,魂涯還真的為之捏了把冷汗,同時也是凝重的觀察著眼前的窺天老祖。

  「可已知道,何謂輪迴?」窺天老祖問道。

  陸峰輕輕的搖了搖頭,「不能徹底悟透。」陸峰迴想著蒼茫中的那面鏡子,分不清鏡子裡的自己才是自己,還是鏡子外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窺天老祖繼續問道,「那你有多少體會?」

  陸峰抬頭望了望早已風化多年的天花板,又看了看身側神色迷惘的南宮婉,知道自己會走入那片奇異的空間是因為眼前這風燭殘年的老者。陸峰吸了口氣,字字清晰的回答道:「輪迴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所謂輪迴,它存在於閤眼與睜眼之間,夢境與現實之間,境內與境外之間。」說完,陸峰堅定的看著窺天老祖,「或許,閤眼與睜眼間就是一世,一個輪迴。或許夢境與現實就是前世與今生,一個輪迴,或許境內與境外的自己,是同一世間輪迴著的兩個自己。」

  窺天老祖輕輕點頭,「悟性很高,也的確是給了我更多的方向,或許將輪迴之理徹底想清楚,我能踏入天魂境,可惜,沒那個時間。」老者一聲嘆息,「我走過多少歲月了?我多少歲了?」老者似在問自己,陸峰卻有種老者在問自己的感覺。

  陸峰沉默片刻,目光中有過那麼一閃即逝的凌厲之色,「前輩,若我無法從那個奇異的世界走出,會怎麼樣?」老者深邃的雙瞳卻是轉身盯住了南宮婉,「不能醒來,就永遠是她的樣子。」南宮婉此時就如同一隻人偶一般,除了人偶不會出現的迷惘之色之外,就是一隻徹徹底底的人偶……

  陸峰雙目一凝,心頭翻起了驚濤駭浪,深深的吸了口氣,「前輩,我等可否離開這裡了?」

  老者輕輕的搖了搖頭,臉上竟有一絲慈祥之色,道:「暫時還不能,有件空間聖器要贈送於你,還有一道考驗你需接受。只有這樣,往後的那場大戰,我窺天才會傾力助你。」

  陸峰目光一冷,沒有任何言語。陸峰這一刻,竟在窺天老祖的身上感受到了濃濃的陰謀之意……就是不知道是否是自己想多了。

  此時,葉思思也在諸葛清風的幫助下,傷勢徹底的穩定了下來。她的目光很冷,傷好之後,就瞬息消失在了劍天羽所安排的房間之內。

  柳銘恨依舊是在那間空曠的房間之中,眼中有種所不出的複雜之色,但更多的依舊是那永不熄滅的恨意。他的身後空間泛起的一道漣漪,葉思思的身影浮現。

  柳銘恨一笑,就背對著葉思思,「我知道你會來,從我出現的那一刻起,你應該就察覺到我是誰了。雖說那隻魔獸實力也不弱,但並沒有這樣的感知能力。對吧,長公主。」

  葉思思抽出月華,冷冷的看著眼前的柳銘恨,「你的實力絕不是表現出來的這一點,動手吧。」

  柳銘恨依舊沒有回頭,「我能說的是,我不是陸峰的敵人,同樣也並非你樑國的敵人。至於我的實力,也就表現出來的這一點。」

  「我憑什麼相信你?」葉思思冷冷的問道。

  「沒有理由,就現在的我對你們沒有任何威脅。同樣,麻煩你告訴陸峰,他要找的另一個人在罪惡平原的最外圍。」柳銘恨淡淡的回答道。

  葉思思沉默片刻,收起了月華。「暫時相信你,畢竟你與陸峰……」

  「這件是隻希望你別告訴他老人家……五百年內,我定會給出個交代。」柳銘恨忽然回頭,語氣中竟有一分請求之意。

  「這就是你會在這裡等我的原因?」葉思思淡淡說道,「我可以答應你,但你最好別做對陸峰不利的事情。」

  柳銘恨一笑,「告訴陸峰,窺天最好別呆太久。」

  葉思思雙目一凝,沒有說話,輕輕的點了點頭。道道漣漪再次泛起,葉思思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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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聖靈殿

  古樸老屋之中,兩人沉默,一人迷茫。陸峰側身看著至今仍處於半夢半醒間的南宮婉,心頭有種發毛的感覺。陸峰狠狠一咬牙,看向窺天老祖,「請前輩賜教!」

  窺天老祖,這風燭殘年的老者很和藹的笑了,深邃的眼眸折射著一絲讚賞之色。陸峰卻在那絲讚賞之色中感到了更深的陰霾。「希望是自己想多了……」陸峰心頭嘀咕著。

  老者乾枯的手帶動陳舊的長袖一揮,兩人消失了,只剩下一臉迷茫的南宮婉……

  陸峰的雙眼一眨之間,眼前已經是另一番風景。一座高塔佇立,四周竹樹環合,綿延不止,飛鳥鳴其間,山花遍地開。蛺蝶舞弄,蜻蜓點水,陣陣花香迷茫,滿目綠意蔓延,給人一股賞心悅目的感覺。在看眼前的高塔,直插雲霄,似要衝破天際,奈何天道不仁,不能容下超越天的任何東西存在。高塔通體泛紅,似硃砂點綴萬年而成,氣勢恢宏。高塔一共九層,每一層都高得出奇。陸峰甚至能感到高塔中散發出的一陣滄桑,一陣孤寂。這高塔已佇立於此無數歲月……

  「此界為老夫曾經修煉所獨闢的一界,與外面幾乎完全隔絕。」窺天老祖淡淡開口。陸峰迴過頭來,沒有開口。窺天老祖繼續說道:「此塔,名為聖靈殿。」

  陸峰深吸了口氣,或許是眼前的景色的確怡人,漸漸地放下了剛才的結締。陸峰淡淡問道:「敢問前輩,有何指教?」

  窺天老祖一笑,乾枯的手指指著眼前十數丈外的聖靈殿,「不動用任何元力,攀上九重塔殿。三個月內沒能完成,則考驗失敗!」

  陸峰沉默,看著直插雲霄的聖靈殿,三個月?或許能上去,但……紫月兒還在紫府,三個月對現在的紫月兒而言……太久了。陸峰一聲長嘆。老者深邃的目光在陸峰身上一掃,似看透了陸峰的心事,淡淡道:「此界因融入時間晶體的緣故,時間流動與外界並不同步。三個月也就外界的半天。」

  陸峰聞言,輕輕點頭。抽出斬天,步步前行,既然老者說了不得動用半點元力,索性現在就開始。竹樹環合的聖靈殿四周並沒有路,陸峰也就一步一頓,伐竹取道而行。窺天老祖輕輕撫了撫下顎白冉冉的鬍鬚,微笑著點了點頭。

  陸峰這樣慢慢前行速度的確是偏慢,但陸峰也不急,不覺間前額已有點點汗珠,但陸峰渾然不覺。或許,這對陸峰而言,也是一種短暫的享受。時間漸漸流逝,陸峰也終於風塵僕僕的到了聖靈殿前。看著前方不到一丈處的聖靈殿,陸峰不由得一陣感慨。在十多丈遠時,感覺還沒多明顯。當真正站在聖靈殿時,才感受到那股渾然天成的恢宏氣勢,不知道多少年前,又有多少強者在這塔殿之前感慨這蜉蝣人生?

  陸峰迴頭看了一眼窺天老祖,窺天老祖輕輕點頭,長袖一揮,聖靈殿硃砂點綴著的大門緩緩升起。眼前一馬平川,只有一望無邊的青石板路面。

  陸峰沉吟片刻,緩緩向聖靈殿走去。就在這時,魂涯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別進去!」

  陸峰一頓,他在古樸老屋時便已經察覺到魂涯的甦醒了,但在窺天老祖面前,陸峰不敢有半點走神,沒和魂涯交流。魂涯的聲音突兀的響起,陸峰再次回頭看了一眼窺天老祖,此時這風燭殘年的老者已經是輕撫著鬍鬚,微笑的看著自己。陸峰深深的吸了口氣,輕輕的搖了搖頭,「有選擇麼?」似在問魂涯,更多的卻是在問自己。

  魂涯的聲音一頓,接著陰沉著道:「這座塔殿中散發著一種奇異的氣息,很強!我……還能助你一次,但我得……永久沉睡,直至你為我找到靈魂的容器之後,再以精純的靈魂之力滋潤於我,我便能再次甦醒。」

  陸峰聽著魂涯的話語,神色也是一陣古怪,緊接著便搖了搖頭。陸峰意味深長的說道:「我曾答應過你,我會幫你。」陸峰便不再理會魂涯,堅定的踏步而進。也就在陸峰後腳踏進聖靈殿的那一刻,陸峰身後的大門傳出陣陣轟鳴聲,緊緊的合上了……

  窺天老祖在陸峰踏進聖靈殿的那一刻,深邃的雙眸中閃過一絲說不清的複雜之色,轉瞬即逝,他臉上微笑依舊……

  此時,諸葛清風在葉思思的強烈要求之下,來到了窺天老祖長居的老屋前。諸葛清風門外輕叩許久,沒有動靜。葉思思終於是一劍劈開了這積塵依舊的木門。木門被劈開了,引入眼簾的僅僅是「沉默著的」南宮婉。

  諸葛清風兩人片刻便發現了南宮婉的異常。葉思思臉色一冷,月華冷冷的指向了諸葛清風。

  「放了陸峰!」葉思思就冷冷的道。目光冰冷得駭人。

  諸葛清風無奈至極,眼前的一幕同樣令他沒意料到。諸葛清風是罕見的一陣苦笑,短暫的接觸,諸葛清風也知道眼前的女人是不好惹的。一聲輕嘆,諸葛清風的身影剎那間模糊,一隻手詭異的出現在葉思思的背後,輕輕一拍。葉思思只感覺眼前一黑,緊接著便昏迷了過去……

  諸葛清風苦笑連連,他也只能這麼做了,現在說什麼葉思思都不會信的。不將她打暈就是被追著砍的命……諸葛清風眉頭一皺,「師祖,你到底做了什麼?」同時,諸葛清風也是一臉凝重的看向了南宮婉……

  陸峰前一刻還踏著堅定的步伐,下一刻,便在陣陣的轟鳴聲中,模糊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峰隱隱間聽到一個半嘶啞,半尖銳的聲音,感覺好熟悉。那是……福伯的聲音。陸峰猛的睜開雙眼,門外隱約的看到福伯佝僂著的身子,正大喊著:「二少爺,該起床練功了!」

  陸峰揉了揉睡眼,這裡的確是自己的房間,外面的也的確是……福伯。陸峰忽然會心一笑,「原來……那只是一場夢啊。這夢……好長……」

  「好了,我馬上出來,福伯。」陸峰一邊整理著衣物,一邊迴應著福伯。陸峰迅速整理好了一切,不經意間的一個轉身,陸峰的身子不由得一顫。自己的床榻旁什麼時候多了一面八尺高的鏡子?

  陸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鏡子中的自己也看著陸峰。陸峰想起了夢中的自己,分不清夢與現實而迷惘。夢的盡頭是自己踏入了名為聖靈殿的一座高塔……

  兩個陸峰同時指著對面的自己,輕聲問道:「我和你,誰真誰假?」

  久久佇立之後,陸峰驀然回頭,向門外走去。只是陸峰沒有發現,鏡子中的陸峰依舊在原地,嘴角勾勒出了一道意味深長的笑容……

  福伯看到陸峰,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二少爺,果然是天縱奇才。就僅僅是現在就已經有凌駕於我之上的實力了。」說著,福伯伸出已經有些褶皺的手拍了拍陸峰的肩膀。

  陸峰一顫,記憶中猛的閃過許多畫面。自己五歲開始跟陸傲天學武,八歲學會了幻劍訣,十歲拜風俢子為師,現在十四歲,盡得風俢子真傳,風動天下盡數領悟,更是有著魂階巔峰的實力。被當今的大黎帝王劉俊喻為這個時代最為耀眼的天才!

  那些記憶是那麼的真實,陸峰反手一拍,後背沒有斬天。陸峰一陣沉默,片刻後陸峰輕聲問道:「福伯,你知道寧飛嗎?」

  福伯一怔,笑著回答道:「寧飛?不知道,或許老爺知道吧。」

  陸峰輕輕的應了一聲,「或許,那只是一場較為真實的夢吧……」陸峰輕聲呢喃著。

  片刻後,一個白衣少年迎面走來,那是陸戰!那一襲白衣依舊是那麼灑脫,只是他那份灑脫中多出了幾分寂寥。陸峰怔怔的看著陸戰。似乎是在看記憶中的大哥,或者說是夢境中的大哥。夢境中闊別十年的大哥……陸峰突然目光一凝,這個世界中,關於陸戰的記憶再次在腦海中瘋狂的湧現。陸戰依舊是天驕,實力與自己並駕齊驅,但……陸戰終究是被陸峰大了幾歲,他本該有的光輝被陸峰生生的壓了下去。陸峰的記憶中,外人幾乎只提陸家次子,沒幾人會去提陸家長子。

  陸峰忽然想到了什麼,雙目猛的一凝,這……這不就是我最初最想要得到的嗎?夢境中的自己幻想著自己能與大哥同樣驚豔,而這一刻,這不就是自己最想要的嗎?陸峰想到了夢境中自己踏入聖靈殿的前一刻,那份堅定還歷歷在目……「或者,這根本就是幻象,這才是所謂的夢境……夢境中,我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陸峰輕聲呢喃著。

  陸戰聽不到陸峰的喃喃聲,笑道:「小弟,今天繼續昨天的那一戰!」依舊是傲氣澎湃。

  陸峰滿目複雜之色的看著眼前的大哥,現在已經不用繼續仰望的大哥。陸峰笑了:「嗯……大哥。」

  兩人並肩而行,剩下一臉欣慰之色的福伯看著兩兄弟漸漸遠去的背影。陸峰突然一頓,回頭看了一眼福伯,笑道:「或許根本就沒有寧飛這個人。」福伯也跟著一笑,並未在意。

  「到底什麼才是夢境,什麼才是現實?鏡中的我才是真實,或者現在的我才是真實?」這個疑問在陸峰的心頭盤旋不已。「寧飛,若你真的存在,那你能回答我嗎?」陸峰再次回頭,看了福伯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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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夢與現實

  陸峰與陸戰漸漸遠去了,福伯一人靜靜佇立良久,「寧飛嗎?好生澀,又好熟悉……」

  陸峰兩人走進了一間偌大的房間,這房間於陸峰而言,好陌生。夢境中的自己僅僅來過一次。這房間是陸傲天親自指導陸戰的地方,而夢境中的自己根本就沒多少機會進來。陸峰的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之色,跨越了那奇異夢境中十多年的界限。自己透過門外的縫隙,看著陸傲天一招一式的指導著陸戰。那時的憧憬之意,現在仍歷歷在目。之後的自己沉淪了,直到……李家的邀戰,自己才慢慢走進陸傲天的眼中。

  陸戰笑著,一襲白衣揮灑,一柄長劍在手,輕輕劃破虛空。陸峰長劍一提,「叮」的一聲,擋下陸戰犀利的一劍,笑了。這一畫面恍若昨天,卻更像是存在於虛無飄渺之中。曾幾何時,陸峰期待著能與絕豔天縱的大哥相對舞劍,曾幾何時,陸峰又憧憬著自己能在這房間中感悟武道。這一切,如夢如煙,現在卻是那麼真實的印刻在陸峰的眼前。

  兩個白色身影,在這一室之間,刀光劍影,酣快淋漓。這一戰,陸峰笑得很會心,笑得很滿足。似乎在不覺中,陸峰最想得到的已經飄飄然的來到了自己眼前。恍若昨天,但……昨天卻又感覺是那麼的遙遠。

  陸傲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來,只是專注中的兩人一直沒能注意。「好,好,好!今天,你們就練到這裡了。」陸傲天忽然大笑著道。打斷了兄弟兩人手中的刀光與劍影。

  陸峰看著陸傲天,自己的父親依舊是那麼的威嚴。而陸傲天眼中的欣慰之色不斷的在兄弟兩人間交錯,但更多的卻是在陸峰身上。這……又是曾經,或者說是夢境中陸峰多麼渴望得到的?

  兩人一戰便是一天,不知什麼時候,遠處的天邊已經升起了點點紅暈,那是落日餘暉……

  「這個世界,真的好美好……」睡前的陸峰輕聲呢喃著。

  時間漸漸流逝,寒冬走過,春風再綠,不覺間,三個春秋已經走過。陸峰不再如初醒一般,茫然於夢與現實的問題。只是陸峰每天早上醒來,都會在床榻旁的長境前,靜靜的佇立片刻。似乎這片刻的佇立才是他這一天最清醒的一刻,不知什麼時候,這以成為了陸峰的一個習慣……

  這是一個雨季,雨水淅淅瀝瀝飄灑不止。滴答滴答,順著房頂的赤色瓦片,成股而下,在屋簷前成一小股細流。陸峰靜靜的坐在屋簷前,雨水模糊了眼前世界,唯獨,眼前的那道細流卻是那麼清晰,如同一股脈絡,連綴著陸峰與另個虛無縹緲的地方。

  這一天,陸峰沒有與陸戰對戰。就這樣靜靜的坐在屋簷前,一坐就是一天,天色漸漸向晚,但陸峰依舊沒有去意。陸峰很喜歡現在的樣子,靜靜的看著滴滴雨水揮灑,股股脈絡流淌。雨一直在下,陸峰也一直靜坐。而這個雨季似乎格外的漫長,陸峰在這裡一坐便是一年,而雨依舊沒停。陸峰不知道的是,在自己坐下的那一瞬起,整個陸府中,所有人都已經消散了。化作了虛無的一部分,或者說他們本就是虛無。唯獨,那分不清是福伯還是寧飛的佝僂老者,依舊日復一日的打理著這陸府的一切。

  陸峰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閉上了眼,整個人已經進入了一種忘我的狀態。福伯就靜靜的站在陸峰身側,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似乎陸峰閤眼前,福伯就已經在身邊,但,陸峰不曾注意。

  「雨,永遠都是清醒的。它會沖刷掉一切汙垢,包括……幻境。」福伯笑著,他看著陸峰。若陸峰看見現在的福伯,一定會發現。他,不是福伯,而是……寧飛!

  寂滅的沙漏再次流轉,又一年走過。這時,整個陸府已經消失了,就如同陸戰他們一樣,化作了虛無。就除了……眼前的長境依舊。雨依舊在下,寧飛為陸峰撐著傘,依舊站在陸峰的身側。

  這一天,陸峰茫茫然睜開了眼。淅淅瀝瀝的雨也漸漸的停了下來。陸峰朦朧的眼看著朦朧的世界,唯一清晰的卻是身側的寧飛。

  「果然只是幻境,只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我,已經迷失了。」陸峰輕聲呢喃著,目光留在了寧飛身上。

  寧飛收起了傘,但在傘合上的一瞬,這把雨傘也漸漸虛幻了,直至完全消失。唯獨寧飛,依舊是那麼清晰的站在陸峰的眼前。

  陸峰雙目一縮,「你是寧飛!你是不是幻象!」陸峰迷茫的雙目中再次閃現出了光彩。

  寧飛一笑,「我等了你兩年,你終於醒了。」

  陸峰站起了身,一把握住寧飛乾枯的手,「告訴我!你是真的,告訴我,你還……活著……」陸峰雙目滿含希冀之色。

  寧飛輕輕的搖了搖頭,「若你能早點醒來,或許我們還能暢聊一番。但,已經沒時間了。」寧飛眉頭忽然緊皺,「我只是一縷意識,封印在你體內中最後的一絲力量,化作的一縷意識。」

  陸峰一顫,喃喃道:「是啊……是我親手將你埋葬的。」陸峰的眼角竟顯得有些溼潤了,身子也略微的顫抖起來了。真值朝氣蓬勃之年的陸峰身上也多出了幾分滄桑與蒼涼之意。

  寧飛搖了搖頭,「你戰勝不了的,永遠只有自己。這個世界是假的,唯獨你我為真。醒來吧,你還有太多的事情沒做。我能為你做的,終究只有這麼一點。」寧飛一聲嘆息,眼眸中也明顯有過那麼一瞬的暗淡或者說是不捨之意。

  寧飛的身體開始虛幻了,但他的話語沒斷,「記住,我不曾離去,下一戰,即使是隻剩殘魂,我也會助你一臂之力!」

  陸峰一把抱向寧飛,但僅僅抱了空。陸峰顫抖著,雙眼瞬間通紅,「不!」淒厲的嘶吼聲從陸峰的嘴裡傳出,整個世界都為之顫抖。

  寧飛微笑著,「以前的你不是這個樣子的,可我……卻似乎更在乎現在的你了。」說著,寧飛抬頭看著天,眼中閃過一陣陣追憶之色。寧飛的身體也在這一刻徹底的虛幻了。

  陸峰深深的閉上了眼,片刻後,陸峰雙目開闔。雙目中沒了悲哀,轉而化作了一道凌厲之色,「窺天老祖,你是在助我領悟輪迴,還是,另有所圖,我不在意。但你!卻讓我的兄弟再次在我的眼前消失,此怨,我記下了!」

  陸峰轉身,看向了那道長境,鏡子中的自己也看向了陸峰。陸峰冷笑著,鏡子中的陸峰一身灰衣,而本身的陸峰卻是一身白衣!鏡子中的陸峰跟著一聲冷笑。

  灰衣陸峰眼中帶著幾分譏誚之色,冷冷的道:「你真的打算徹底醒來?這個世界,不正是你最渴望的嗎?」

  「渴望?誰給你權利教導我的?你就是我的一道投影而已!」白衣陸峰冷冷回答道。

  灰衣陸峰眼中的譏誚之色更濃,」你早在幾年前就已經發現了我的存在,而你卻置若罔聞,其實,你根本就願意沉淪在這個世界中。我的確是一道投影而已,鏡子內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而鏡子外的你才是虛幻!我現在就在聖靈殿九重之上,而三十天的期限也僅僅不到一個時辰了。你能醒來嗎?對我而言,我才是真實,你……才是虛幻!」

  陸峰一怔,接著便是哈哈一笑。陸峰眼中的嘲諷之意卻是更濃。「我的確一度沉淪於這個世界之中,這世界中的確有我想要的東西。但現實中的我同樣已經擁有。而且,我身邊有紫月兒,有葉思思,而這個世界卻沒有!我還要等待……寧飛。我不會沉淪於此!」

  灰衣陸峰臉色一變,但很快便恢復了正常,「不錯,現實世界的確比幻想中更具吸引力。但不到一個時辰,你要怎麼回來?」

  陸峰一聲輕嘆,「這就是我的另一面嗎?或者說是另一個輪迴著的我。給我一種很令人憎惡的感覺。」陸峰雙目清澈,看著眼前的長境,或者說長境中的灰衣陸峰,這個世界瞬間崩潰,剎那間支離破碎。整個世界再度化作了一片蒼茫。陸峰嘆息著,「若你也算是我的話,就永遠停留在這片虛幻的蒼茫中吧。」陸峰大手直接向著鏡子一抓,整隻手直接伸入了鏡子內部,抓到了一臉震驚之色的灰衣陸峰。陸峰狠狠一扯,灰衣陸峰整個人被抓如了這片虛幻的世界。灰衣陸峰的臉色瞬間蒼白,整個人猛的向鏡子撞去,只聽見一聲轟鳴,灰衣陸峰依舊是在這片蒼茫中。他,回不去現實!

  陸峰看著臉色蒼白的灰衣陸峰,輕輕的搖了搖頭,慢慢向鏡子走去。整個人緩緩融入了鏡子之中。在灰衣陸峰的眼中,境內的白衣陸峰冷漠的看著自己。灰衣陸峰卻突然獰笑起來,「我一定會回來的!你再上聖靈殿九重之時,便是我回來之時!」灰衣陸峰面目猙獰,甚至都有些扭曲了,只是毒怨的目光如毒蛇般,死死的盯著境內的白衣陸峰。

  「這樣的我,很醜惡……」陸峰低喃,長袖一揮,鏡面瞬間崩潰粉碎,化作點點晶瑩,最終徹底消散了,帶著醜惡的陸峰一同散在了虛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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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窺天老祖

  陸峰眼前的世界瞬間瓦解,眼前的蒼茫漸漸的清晰。陸峰此時正赫然立於九重塔殿之巔,雲層之上,九重塔殿的窗口,陸峰憑欄而立。天色已經向晚,陸峰仰視滿天繁星,熠熠閃閃,似要照亮一片天地。雲層漸漸靠攏,繁光中泛著皎白霧色,略微刺目。陸峰更是透過層層霧色,在極遠的地面,竹樹環閤中的蒼老人影,那是窺天老祖!

  此時的窺天老祖也是一臉複雜之色,頭顱微微抬起,似在觀摩這已佇立無數歲月的聖靈殿,但卻更像是在淡淡的看著憑欄的陸峰。窺天老祖一聲長嘆,「或許,打破這禁忌的代價,真的……太大了。」

  陸峰聽不到窺天老祖的低喃聲,只是遠遠的看著那道蕭條的身影。彷彿那老者的身影不再帶有半點迷霧,就是一個遲暮之年的普通老者。陸峰眼色一陣暗淡,寧飛留在體內的那股力量已經蕩然無存了。陸峰沒由得感到一陣的空虛,「寧飛,你還會回來麼?」

  「你,還是陸峰?」這是魂涯的聲音,略帶小心之意的在陸峰心頭響起。陸峰跟著眉頭一皺,「他跟你說了什麼?」

  陸峰說的「他」,魂涯明白是誰,那個境內的灰衣陸峰,或者說是另一個陸峰。陸峰能感到魂涯是長長的鬆了口氣,「沒說什麼,我只是感到你的靈魂在劇烈的變遷,但在最終忽然又停止了。」

  陸峰沉默,不再理會魂涯。夢境與現實,正真身臨其境的人,又有幾人能分得清呢?或許在我的心靈甚至是靈魂上都已經留下了缺憾,他會抓住這個缺口再次回來,陸峰思索著。一聲輕嘆,「這所謂的缺憾,我又怎能將其補上呢?寧飛,我能對你的消散無動於衷麼?」

  這時,陸峰猛的感受到眼前的一切有些虛幻了。陸峰臉色驟然一變,體內的元力瘋狂的運轉起來。直至那種虛幻的感覺徹底消失之時,陸峰緊皺著眉頭,「這就是不讓我運轉一絲元力的原因嗎?」陸峰低喃著。

  陸峰迴頭,九重塔殿的景象包攬於眼,依舊是古樸的牆面,有著一些雕文,隨歲月的消磨,已經分不清是些什麼圖案了。而腳下依舊是經年已久的青石地板,唯獨,一面古樸的長境裝點著這片空曠的九重塔殿。陸峰感到身子一顫,甚至是靈魂都有些微微顫抖,沉默著走進那道長境。鏡面沒有倒映出陸峰,在這昏暗的塔殿中映出的是一片蒼茫。仿若境前根本就沒有人一般,陸峰看著鏡子良久,終於是側身離開了。

  而在這時,三個月期限中的最後一個時辰也在陸峰的沉默中走過了。窺天老者於聖靈殿底端,微微一笑,大袖一揮,陸峰伴隨著一陣空間漣漪的盪漾赫然出現在窺天老祖眼前。

  「你通過了。」窺天老祖會心一笑,滿臉皺紋也在這一笑下,鬆開了不少。

  陸峰明顯的感覺到眼前的老者與先前的窺天老祖完全不是同一個人。說不清楚是為什麼,就如同冥冥中的一種特殊的感覺一般。於寧飛消散的怨於此老者面前竟無端的蕩然無存了,陸峰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眼前的僅僅是一個和藹的老者,正慈善的看著自己。

  陸峰沉默了片刻,本來略微冰冷的目光也漸漸變得和諧,「敢問前輩,為何要我踏上那九重塔殿。」

  窺天老祖沒有回答,而是輕輕的撫了撫鬍鬚,輕聲道:「窺天無數年前的一代天驕,蕭晨所創。窺天一度興盛至極,可正值鼎盛時期的蕭晨老祖,忽然將窺天掌權傳給了其弟子,並定下了一系列的禁忌。從此,蕭晨老祖便失去的一切蹤跡。直到現在,都未曾出現過。」窺天老祖深邃的目光在陸峰身上一掃,陸峰沒有心急,而是靜靜的聆聽著。「唯一奇怪的是,這些禁忌全都是針對掌權者,若違反禁忌必遭詛咒,所謂詛咒便是噬魂之苦,直到靈魂徹底湮滅為止。而我,釋放了劍天羽,也算是違反了蕭晨老祖的禁忌之一,已經受了詛咒。」

  說到這裡,陸峰的心頭猛的一顫,但依舊是細細的聆聽著。窺天老祖道:「但如今真正受了詛咒之時,我才算是徹底的明白了,明白了很多。」說到這裡,窺天老祖的目光一陣犀利之色。「老夫,十五歲被收入窺天,一百七十八歲成為內門弟子,一千六百五十歲擊敗了內門所有弟子,三千二百歲成為窺天的大長老,帶領諸長老力戰當時不可一世的劍魔——無痕。一萬二千六百五十歲突破天人間隙,達人魂境,就任窺天掌教。五萬六千歲大慶之時,與絕世強者帝雲一戰,敗落,答應帝雲輔助還未出世的輪迴渡劫者。往後不知多少歲月的零星事情,我已經記不清了。只是在漫漫的歲月中枯坐而過,直到千年前,暗魔的極速崛起。」老者深邃的雙眸盯著陸峰,不再言語。

  陸峰聽到「帝雲」,猛的想起了大帝,「原來他的名字是帝雲,他是在多少年前就有安排了?」同時駭然的看著眼前的老者,眼前滄桑蕭條老者的一生竟是如此孤寂。他未提起過他的友人與愛人,陸峰何嘗不知道,修為實力到了他這地步,又能有幾人能陪著他呢?他的友人早已遠去,他的愛人也早已經是紅顏白骨了……

  寂靜的月色之下,兩人沉默,不再有飛鳥掠過,也不再有花香彌散,有的只是沾溼了兩人衣角的霧色。

  短暫的寂靜之後,陸峰終於是打破了這份沉寂,看著臉上有著追憶之色的老者,陸峰開口,「或許我能理解一些什麼,但還是請前輩告知,我為什麼要我踏上九重聖靈殿。」說到這裡,陸峰的眼中隱隱間還是有一道犀利之色,寧飛消散的那一瞬,那份痛苦,那份怨氣,絕不是憑著窺天老祖的一席話語就能遺忘的。

  窺天老者微微一笑,略帶慘淡,「少年,記住,老夫名為辰青陽。三個月中,你或許經歷不少,但那絕非我的本意。」

  陸峰沉默,隱隱間能感覺到,眼前的老者絕非最初的窺天老祖。陸峰輕輕點頭,不再言語。

  老者長袖一揮,整片空間都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四周的竹樹花草在這顫抖之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如生機瞬間消散了一般,極速的枯萎,直至完全化作了灰燼。緊接著,整片空間都開始劇烈的扭曲起來了,似乎是很快就要消散了。唯獨聖靈殿,這座直插雲霄的塔殿,依舊清晰,極速的縮小,不消片刻,便化作一座兩尺高的塔,窺天老祖輕輕的將他託在手中。接著空間便徹底崩潰了。

  陸峰錯愕的看著老者,只見其大手一揮,一塊拳頭大的透明晶體迎面而來,陸峰順手握住。這一瞬,陸峰感覺到濃濃的歲月之感,老者的聲音便淡淡傳來,「這是時間晶體,對你而言,現在或許沒用,但以後絕對會有大用。」在這同時,老者將手中的塔也向陸峰遞了過來,「此聖靈殿為空間聖器,記住,不要隨便將人容納進去。每一層都有一名強大的聖靈護衛,每次進入必須將元力運轉到極致,否則很容易迷失於幻境之中。當你真正意義上的攀上九重塔殿之時,你的很多觀點就會徹底顛倒。」

  陸峰怔了怔,接過了聖靈殿,來不及思考,便感覺到一陣沉重之意。陸峰有種預感,或許以後,再也見不到這位滄桑蕭條的老者了。

  陸峰看到,老者的手中同樣握著一塊透明的晶體。那不是時間晶體,而是在風俢子那裡見過的空間晶體。老者在這片蒼茫的空間中,握著透明的石頭微笑著看著陸峰,「這塊石頭不能給你,我留著有用。」

  陸峰沉默,大概猜到眼前的老者要做什麼了,也大概的猜到老者剛才所說的他明白了的是什麼,甚至,陸峰也知道了老者所說的詛咒又是什麼了。

  老者含笑著道:「去吧,你有你該做的事情。以後,天羽與清風會幫助你,同樣的,若以後你還能見到我,那就說明,我已經不再是我了。」

  說著,老者大袖再次一揮,陸峰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量推著自己不斷的遠去,而老者的身影也愈加模糊。那一瞬,陸峰感覺到的不是空間的隔閡讓老者模糊,陸峰感到的是濃濃的歲月隔閡,將老者的身影完全的模糊了,直至徹底的消失在了陸峰的視野之中。

  陸峰感到一陣陣空間的絮亂,甚至時間上都有些扭曲。但始終有種柔和的力量牽引著自己前進,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沒持續多久,陸峰的眼前逐漸的清晰起來了。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間古樸的老屋,南宮婉已經不在了,而古樸的門也躺在冰冷的地面。但這些陸峰都不曾注意,只是看了一眼老舊的案几,以及案几後的氈子,就如同老者依舊靜靜的坐在那裡一般。四角乾枯的油燈依舊閃著微弱的火光。但這一刻,四角的油燈忽然熄滅了,這似乎永遠不曾熄滅的油燈也終於油盡而滅了。就如同那滄桑蕭條的老者在一片蒼茫中緩緩模糊直至消散一般。但油燈依舊,就如同老者慈善的微笑一般,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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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逃

  已是黃昏時分,浮雲在天邊緩緩相聚,天邊輝映著一道紅暈,鮮豔奪目。

  陸峰離開了窺天,極限高空之上,諸葛清風,葉思思,陸峰以及地裂獸並肩而立,凝望著漸漸昏暗的天邊紅暈。一如看著那位遲暮之年的老者緩緩消散在一片蒼茫之間。

  石雄沒有離開窺天,他要學習推演之術,他要知道自己的未來。在陸峰的請求之下,諸葛清風答應留下石雄。

  諸葛清風眼中的哀意很濃,久久沒有話語,一路將陸峰一行送到這裡,已經有了離意。

  陸峰長長一嘆,感受著空間戒指中的一股沉重之意,那源自於時間晶體與聖靈殿,輕道:「他是一位可敬的老者,諸葛兄,就到這裡吧。」

  諸葛清風輕輕點頭,轉身而去。陸峰望著諸葛清風的背影,已不復那份瀟灑飄逸,輕輕的搖了搖頭。而陸峰搖頭的同時,諸葛清風遠去的背影一頓。這英俊的青年驀然回頭,略微遲疑,道:「陸兄,你需要一個護身之靈,你的實力將會成倍增長。」接著,諸葛清風便拖著他愈加伶仃的背影遠去了,直至消失在陸峰的視野盡頭。

  「守護之靈?」陸峰眉頭輕皺,「守護之靈是什麼?」看著已經消散在天邊的諸葛清風,陸峰輕輕一嘆。或許對陸峰這樣的小武者而言,不知道的東西還是太多了。

  「接下來要去哪裡?」一直面若冰霜的葉思思卻是突兀的問道。

  陸峰攤了攤手,漫不經心的回答道:「當然是去紫府,難道睡大街呀。」

  「紫府?」葉思思眉頭輕皺。陸峰恍然間想到了某樣可怕的事情,面色變得有些古怪,那古怪中有著一些忐忑。陸峰訕訕的問道:「什麼叫接下來要去哪裡?難道你還要與我同行?」

  「我答應父親,兩年之內必定回去樑國。」葉思思冷冷的回答道,接著眼芒一寒,「你到底有什麼沒告訴我?」

  陸峰欲哭無淚,這事敢說嗎?不說,紙又包得住火麼?陸峰是一肚子的苦水,各種念頭飛快的轉動,結果腦袋中就只剩下四個字,「聽天由命」……

  見陸峰久久沒有迴應,而地裂獸也在幸災樂禍的笑著,葉思思也大概猜到了一點。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反而是一臉嚴肅的說道:「有人要我轉告你,你要找的第二個人在罪惡平原的最外圍,還有就是,窺天最好不要呆上太久。」

  陸峰一怔,所謂窺天不要呆得太久,陸峰完全能夠理解,陸峰曾在窺天老祖的面前感到過一陣強烈的危機感,之後便煙消雲散了。陸峰大膽的猜測著,窺天老者的體內有著兩個靈魂,而那慈善的老者才是他本人,那個給他陰沉之感的人便是另一個靈魂。陸峰甚至猜到,窺天老祖體內會出現另一個靈魂是因為蕭晨的詛咒。陸峰還記得那微笑著的佝僂老者說的「若你還能再見到我,那麼,我就不再是我。」

  至於陸峰要找的第二個人,是什麼意思?陸峰一陣思索,若說陸峰要找的人,那便只有曾經風俢子說過的柳劍橫以及師兄賀祥。陸峰一陣沉吟,問道:「這是誰告訴你的。」

  葉思思輕輕搖頭,「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陸峰苦笑著搖頭,難道葉大美女去了一趟窺天,也被諸葛清風給傳染了?陸峰思索著,第一人指的一定是柳劍橫,陸峰已經見過了,另一人便是何祥,至今仍記得他那一臉的堅毅之色。「罪惡平原麼?或許可以去看看。」陸峰輕聲呢喃著。

  兩人乘坐地裂獸,很快就在齊國著陸了,兩人一獸遠遠的看著紫府。而此時黃昏已過,夜色已經降臨,街道之上依稀間燈火闌珊,而紫府那裡更是燈火通明。陸峰能清晰的看到,有一批士兵舉著火把,將紫府圍了個嚴實。

  陸峰目光一冷,緩緩向著紫府走去,而葉思思看著陸峰,也是若有所思,靜靜的跟著。隨著陸峰的靠近,迎面的幾名士兵也注意到了,火把對著陸峰高和道:「此地不準任何人靠近。」

  陸峰眼中閃過一陣寒芒,「死性不改嗎?」接著陸峰陰沉著一笑,「十息之內,全部滾!」

  迎面的一名士兵一怔,正想大喝什麼,而其身後卻是走出一個身穿華服的中年男子。他輕輕的拍了拍士兵的肩膀,做了一個不要說話的手勢。接著便面帶微笑的向陸峰走來。

  陸峰冷冷的看著這中年男子,正是在皇宮大戰之後才趕去的那名男子。陸峰冷冷的道:「上次有人求情,或許這次沒那麼好的運氣了,齊國的確是該改朝換代了。」

  中年男子臉上的笑容一凝,接著便是強笑著抱拳道:「少俠,我等並我惡意。我乃當今國君齊仁之弟,齊義。我等會蜂擁至此,只是為了等待你的歸來。」

  陸峰突然笑道:「齊仁,齊義?哈哈哈……當今霸權當政,你們也陪稱之為仁義?」

  齊義聽著陸峰的話語,也是目露慚愧之色,「我會來這裡,是我大哥的意思,其實所謂的齊國國君只是齊蒼的傀儡罷了……真正的當權者其實是齊蒼。」

  陸峰輕輕搖頭,「我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告訴我有什麼事情,否則,滾!」說著,陸峰的目光一冷。

  齊義臉色驟變,但還是強笑著道:「我等來此等候你,只是代齊國千萬百姓向少俠告謝而已。同時,也應我大哥之意,將此物交給你,」說著,齊義從其長袖之中掏出一張古樸的羊皮古卷,很是恭敬的遞到陸峰手中。

  感受著羊皮古捲上散發出的滄桑之意,陸峰雙目也是一凝。輕輕的打開羊皮古卷,陸峰面色猛地一變。他清楚的看到羊皮古捲上寫著幾個字,「四象訣,第四殘片。」同時,這幾個字眼也被葉思思眼角的餘光看到,她的身子也是跟著一顫。

  張凡十年前傳授四象訣給葉思思時也說過,四象訣是他在一片奇異的空間中得到的。其中分為四卷,分別記載在了四張羊皮古卷之上,當時他只得到三片,最後一片被毀。葉思思目露思忖之色,接著便是冷冷的抓過羊皮古卷,細細的看了一番,眉頭一皺,接著便是目露喜色。葉思思輕道,「這的確是四象訣。」

  聽得葉思思的話語,陸峰看齊義的目光也要和諧不少了,雙拳一抱,「多謝,但還請離開這裡。」

  齊義也是輕輕的鬆了口氣,「既然羊皮古卷對少俠如此重要,我等也想請少俠幫個忙。」

  陸峰輕輕點頭,天下總沒有白吃的午餐,陸峰輕道:「若能幫得上,必定相幫。」

  之間齊義面露喜色,道:「我大哥的實力被齊蒼封印了大半,只願少俠為其解開封印。」

  陸峰面色古怪的看著齊義,這還真看得起他這小小的靈階武者,「需要什麼樣的實力才能破開齊仁的封印?」

  「超越齊蒼,或者有與其相仿的實力也行。」齊義立即回答道。

  陸峰沉吟片刻,側頭看向了葉思思。葉思思眉頭一皺,總感覺在這紫府中有什麼事情是陸峰瞞著自己的,又看了看手中的羊皮古卷,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雖說地裂獸的實力肯定凌駕於齊蒼之上,但叫一隻小狗去,總覺得不怎麼好的。

  陸峰忽然笑了,眼中也閃過一陣狡黠之色,一臉嚴肅的道:「那麼,你們就先去吧。嗯,我就在這裡等你。葉大美女,快去快回。」

  葉思思冷冷的看了陸峰一眼,總覺得不對,本想叫陸峰一同前去的,但想到陸峰在這半天裡卻經歷了數年,還是有些不忍,沉默著跟齊義一同而去。

  陸峰看著長長的火把拖成一條火龍遠去,心頭也是長長的鬆了口氣。低頭看了看地裂獸,問道:「小花,我們該怎麼辦?」

  地裂獸訕訕的笑著,「什麼叫我們怎麼辦?該叫你怎麼辦。」接著便是一臉不屑的樣子。但陸峰明顯感覺到地裂獸的一臉猥瑣,絕對是在等自己求他。

  陸峰一聲長嘆,「本來想先去飽餐一頓,但你話都說得那麼清楚了,我自己去就是了。」說著便是一臉遺憾之色,緩緩走開。

  我們的地裂獸大人聽了陸峰的話一急,突然擋在陸峰面前,「主人,這個……小花也餓了。」

  陸峰臉上有著陽光般的笑容,看著一臉齷蹉相的地裂獸,笑嘻嘻的問道,「那你現在告訴我該怎麼辦。」

  地裂獸訕訕的笑著,「主人說怎麼辦,那就怎麼辦。」

  「好,小花,我們逃!離那危險的女人越遠越好!」陸峰道。

  地裂獸面色有些古怪,在這張獸臉之上,刻畫出這表情,看得有些滑稽。地裂獸道:「主人,逃?我怎麼感覺你會死得很慘,而且我還會跟著你倒黴。」

  陸峰笑著招了招手,「沒事,最多躲她兩年,等以後你主人我比她強了,就不怕了。」

  地裂獸舔了舔蹄子,「那你要給我一百個雞腿。」

  「好的,帶上月兒,連夜逃走。等完全脫離危險了,我給你兩百個雞腿。」說著,陸峰的眼中是精芒四射,如同脫離了狼爪的小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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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情劫

  皎白的月色之下,冷清的紫府之中。冷室內,小窗前,紫月兒兩隻白質的玉手託著精緻的頭,稱在窗臺之前,翹首望著天邊隱隱暗暗的星火。一雙如琉璃般透徹的眸子裡,懷著點點希冀,已經不再有那濃濃的哀意了。

  此時的陸峰就靜靜的站在紫月兒身後,臉上的複雜之色很濃。看著眼前的紫月兒,輕輕的嘆氣。但一片寂靜之中,即使是陸峰的輕嘆,也清晰的落在了紫月兒的耳中。紫月兒應嘆回頭,精緻的臉蛋之上多出了一分喜悅之色。

  陸峰沉默,複雜之色更濃。已經十多年沒見葉思思了,好難得見得一次,自己竟選擇了躲避。不知道這十多年裡,葉思思又有多少次在窗前仰望那圓缺不定的明月呢?

  紫月兒笑著,清澈的眸子對視著少年漆黑的眸子,「回來了?」聲音很甜,似乎是看到陸峰就很滿足了。

  陸峰笑著點頭,沒有言語,輕輕的撫了撫紫月兒纖長的秀髮。牽著紫月兒的手,於小窗之前,靜靜的看著熠熠閃閃的星空。

  時間就在這溫馨的靜謐之間緩緩流逝,當然我們的地裂獸大人在此期間也催促過陸峰兩次。第一次還好,陸峰只是輕輕的招了招手,示意地裂獸出去。至於第二次……地裂獸直接被陸峰一腳踢了出去。地裂獸一臉委屈之色的在門外盤旋良久,自言自語的說著:「難道小主人的腦袋又有問題了?」良久之後,地裂獸索性趴在門前,睡了過去。

  燭搖紅,剪西窗,對影成雙。陸峰很喜歡現在的感覺,可好景不長。不知何時,一道白色的倩影已經跨過了熟睡的地裂獸,站在了兩人的身後。陸峰也隱隱間感到背後一陣寒意,不待回頭,便有冰冷的聲音至後背傳出。

  「這就是令我感到不安的原因?」此時的葉思思面色略帶蒼白,結合那一襲白衣,卻有另一番風采。

  陸峰沉默著回頭,看著這道倩影,久久沒有話語。紫月兒同樣是應聲回頭,看著葉思思傾國傾城的面頰,微微一頓。卻是轉而略帶幽怨的看向了沉默的陸峰,白質的小手也不覺間鬆開了陸峰。

  見陸峰久久沒有話語,葉思思一聲嘆息,已經有些蒼白的臉上更多出了幾分憔悴之色。葉思思轉身,緩緩離去。

  看著葉思思背影一步一步的遠去,陸峰的雙目猛的一凝,眼中有著一陣果斷之色。悄無聲息間,陸峰已在葉思思身側,一把握住葉思思的玉手。「我讓你走了嗎?」陸峰眼中有著堅決之色。

  少年的手握住自己的手,少年的聲音淡淡的傳入耳中。葉思思的身子輕微的一顫,接著便是一笑。有些淒厲,有些哀怨,依舊是冷冷的道:「我不走的理由是什麼?」

  看著葉思思,陸峰忽然大笑。陸峰將葉思思的玉手狠狠一扯,其整個身子便沒入了陸峰的懷中。葉思思也是臉色驟變,按理說,陸峰要扯動葉思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那前提是葉思思不願。

  感受著那股源自於陸峰的溫度,葉思思感到一陣暖意,心臟跟著碰碰的跳動著。少年的聲音便淡淡傳出,「你見過有哪個女人敢在自己的男人面前這麼隨意麼?」

  聽著陸峰的話語,葉思思面頰一陣俏紅,為其無雙的臉頰之上更增添了幾分鮮豔。葉思思的嘴角微微的勾成了月牙狀,但一閃即逝。葉思思是意識到了什麼一般,猛的掙扎開陸峰溫暖的胸懷。

  紫月兒至始至終沒有一句話語,就靜靜的站在窗臺之前,幽怨的看著眼前的兩人。

  陸峰笑著,開始慢慢的述說他與紫月兒的經過。葉思思面色恢復了以往的冷淡,但卻是靜靜的聽著。直到陸峰說到「往事引」三字之時。葉思思纖細的柳眉也是微微一豎,仔細的看了看紫月兒。那雙清澈的眸子裡,卻有些模糊了。那不是幽怨,更像是一種迷惑,一生惆悵為誰彈的迷惑。

  而此時,紫月兒那雙清澈的眼睛也看向了葉思思。那一襲白衣滿了眼球,同時也在紫月兒的心中蔓延開來,葉思思真的好美。即使是面頰無雙的紫月兒心中也升起了點點的忌妒,轉而卻在雙目中化作了更深的迷惘。「或許,自己根本就是多餘的。」紫月兒呢喃著,但聲音很小,融入在窗外不知何時已飄起的風聲之中。

  葉思思靜靜的聽完了陸峰的一番述說,那雙如深潭般冷清的眸子不起半點漣漪。沉默中,葉思思輕輕一嘆,「或許還是我更應該離開。」

  陸峰眉頭一鎖,「如果我不要你走呢?」陸峰一把握住葉思思潔白的皓腕,眼中的堅定之意更濃。

  「那,月兒呢?」葉思思嘴角輕輕一彎,臉上卻是多出了幾分期待之意。

  陸峰沉默,片刻後,葉思思一聲輕笑。很是悅耳,但終究是淒涼,「你依舊是選擇沉默。」

  陸峰的手一顫,輕輕的鬆開了葉思思,雙目輕輕合上。耳邊悅耳的聲音再次響起,「兩年,無論怎樣,兩年內我希望你能給我確切的回答,而不是沉默。」

  閉目的陸峰在眼中的一片昏暗中,卻仍舊能感受到那麼一襲白衣在眼前飄搖不散。只是,陸峰知道,葉思思走了,就這樣輕輕的離開了……

  一聲長長的嘆息,陸峰轉而面向紫月兒,雙目開闔中,至雙瞳中的複雜之色更濃。陸峰忽然笑了起來,「月兒,就連你也想走?」

  紫月兒回頭看向窗外,看著那天空之中永駐的星河,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若我現在走了,你會更加難過的。」接著,紫月兒突然指著天邊一顆極亮的星火,「我若不能陪襯那一顆星火的光輝,那我就會遠遠的感受他的溫暖。」

  陸峰心頭一顫,他知道紫月兒在說什麼,這不需要過多的解釋。紫月兒忽然回頭笑道:「你能跟我說說你和他的事情嗎?」

  室內還殘留著源自葉思思身上淡淡的體香,陸峰一陣沉寂。輕笑著說道:「我第一次看見他,是在樑國,而我遇到他卻是在一次極大的危機中……」陸峰毫無保留,將他遇到葉思思的經過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

  葉思思一雙小手就稱著靈動的腦袋,靜靜的聽著。她聽的很認真,精緻的臉上不斷的變換著表情,甚至陸峰說道暗魔奪樑國皇權,陸峰去救她時,紫月兒竟傻傻的笑了起來,眼中的希冀之色很濃。

  夜格外的漫長,而兩人都很有耐心的談笑著,這根本就是笑待拂曉的節奏。門邊呼呼大睡的地裂獸被吵醒了幾次,接著就乾脆跑遠點睡了。睡意朦朧的地裂獸卻是輕輕的嘀咕著:「小主人或許會沉淪於這兩人之中,迷失掉……」

  這些話,陸峰當然是不可能聽到的。至葉思思離開之後,陸峰就只感覺一陣空虛,忽然想嘲笑自己最開始的想法。若陸峰真的帶著紫月兒逃,或許會鑄成一生最大的遺憾,但即使沒有,這局面陸峰有該如何選擇?這是一劫,一場情劫……

  知道初陽的第一縷光輝透過窗口照射到紫月兒精緻的側臉之上之時,陸峰看著那張傾城的面頰,心頭更生氣了另一番滋味。或許這就是命運,命、運命讓他在這一世再次遇到了這兩個人。「前世與今生,現實與虛幻?」陸峰輕聲的呢喃著,「若我看到的為真,那麼我定將彌補前世所欠下的一切。」陸峰柔和的看著含笑的紫月兒,雙袖中的雙手已經緊握。

  與此同時,那公墓之中。青鬼滿目猙獰的盤膝在一塊墓碑之上,「可惡,為什麼會是你?劍天羽!」於青鬼身外數丈處,暗魔老祖一聲冷哼,「那個先知聖體能出現,就說明辰青陽那老東西離死不遠了,蕭晨的詛咒可沒幾個人能夠抵抗的。」

  這時墓冢上空一陣空間扭曲,一道黑袍扭曲間清晰浮現,此人赫然便是暗魔大長老雪蒼子。只見雪蒼子單膝跪地,恭敬的道:「老祖,陸峰身邊那女人的體質很是特別。」

  暗魔老祖的雙目微眯,「哦?他的體質有什麼特別的?」

  「諸葛清風有個妹妹,名為諸葛清靈。他的體質為無視絕大多數結界禁錮的破界之靈,可惜此人因劍天羽而永久沉睡。而陸峰身邊那女人的體質與其極為類似。」雪蒼子道。

  暗魔老祖渾濁的雙瞳中竟閃過一陣光亮,」你可確定?」

  雪蒼子輕輕點頭,「我一開始就感覺他的體質有些怪異,因為他手中一塊結界之力極強的石頭,在他手中就如同一塊普通的石頭一般。我故意在其住處佈下簡單的結界,他居然是一踏即破!」

  暗魔老祖聽得雙目一凝,緊接著雙瞳中有火熱之色湧現,「若此事為真,那麼我等破虛實兩界的結界有望,到時候,整片玄天就是我暗魔的囊中之物!」

  說著,暗魔老祖忽然側頭看向一直沉默的柳劍橫,沉聲道:「劍橫,再辛苦你一下,你的傷應該是我們之中最輕的,去監視陸峰與那女子,暫時可以不動手。」

  只見柳劍橫輕輕點頭,因為蒙面,沒人能看到其表情,只是能看到柳劍橫的手輕輕的抖了一下,便沙啞著道:「他說我的選擇是毀滅,我也想看看他怎麼成長到可以毀滅我的地步。」

  空間一陣扭曲,陣陣破風聲中,柳劍橫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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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煉陣師

  自那冰冷的夜晚走過,幾天時間又悄悄然走過。苦澀的選擇中,陸峰終究是沉默。

  這一天,陸峰也終於整理好心緒,再次啟程。兩人乘坐地裂獸向著北玄域極西之地疾馳而去,目標,罪惡平原。

  而與此同時,在東玄域中部地區,一個比較幽深的林子之中。飛花與落葉交織舞弄之間,一個冷峻青年於草坪之上,靜靜的躺著。此人,赫然便是陸戰。而於其身側,楊桑盤膝而坐,似在等待陸戰的甦醒。只是,於楊桑的臉上隱隱間能看到一抹蒼白之色,顯然身上有著不輕的傷勢。

  在這飛蝶與蜻蜓舞弄之間,幾天時間又匆匆走過。這一天,白衣冷峻青年猛的睜開了雙眼。

  「我還活著?」陸戰輕輕呢喃,側身看到正盤膝看著自己的楊桑,眉頭輕皺。他感受不到此老者身上的能量波動。但陸戰又豈會傻乎乎的以為身邊之人會是一個普通老者。從神上一事開始,陸戰就知道自己身上有著令某些絕世強者所垂涎的東西。一如自己的身體。陸戰看著安靜的楊桑,冷冷的道:「你是誰?這裡是哪裡?」

  楊桑雙目緩緩開闔,那深邃的雙瞳之中複雜之色很濃,嘶啞的道:「我試圖想將你身上被解開的封印再次封印回去,可惜,我的能力終究是不夠,或許你以後只能是聖師了。」說到這裡,楊桑的話鋒一轉,竟有著一道凌厲之色掠過,「即使是這樣,我仍深信,立於這片大陸頂端的人,一定會是你!」

  對於老者怪異的話語,陸戰卻是冷眼相看。片刻後,冷冷的道:「是你救了我?」

  楊桑輕輕點頭。

  「那你對我又有何企圖?」陸戰雙目如毒蛇一般死死的盯著楊桑。

  楊桑卻是伴隨著一嘆輕輕搖了搖頭。

  看著沉寂的老者,陸戰眼中有果斷之色掠過,「那我是否可以離開這裡了?」

  楊桑輕輕搖頭,有些苦澀的道:「還不能,有些東西要給你。還有關於你的記憶的事情。」

  楊桑的前半句話,陸戰是呲之以鼻,而後半句話卻使得陸戰雙目猛的一凝。也在這霎時間,陸戰竟在這老者身上感受到了一抹熟悉之意,那感覺說不清楚,卻是讓陸戰對此人的敵意與戒備盡數消散了。陸戰道:「你能讓我找回失去的記憶?」

  「我有能力,但我暫時還不能那麼做。」楊桑的微微抬起,輕道:「五百年吧,對於武者或聖師而言,這時間不長也不短。到那時,我定會解開你的記憶枷鎖。」

  陸戰站起身來,略微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著。依舊冷峻的臉上卻有一絲失望之意掠過,轉瞬而逝。陸戰沉聲問道:「那你有什麼東西要給我?」

  楊桑伸出乾枯的手,於空中狠狠一抓,空間為之顫抖。空間扭曲中,楊桑的手上多出了一卷古樸的竹簡。楊桑滿目複雜之色,將此竹簡遞於陸戰身前。嘶啞著道:「這是一部聖技,名為冥王嘆息。」

  陸戰輕輕接過竹簡,在竹簡握入手掌的那一瞬,陸戰雙目一凝。「冥王一嘆,天昏地暗。」這幾字在陸戰的心神之間突兀的浮現出來。接著,陸戰感受到一陣奇異的氣息,眼前一陣昏暗,甚至連神魂都在跟著顫抖。陸戰輕輕的揉了揉頭,順手將竹簡收入空間戒指之中,一笑,「這部聖技很強。」

  楊桑輕輕點頭,「我叫楊桑,是一名聖師。」

  陸戰仔細的看了眼前的老者幾眼,終究是沒看出什麼來。便沉聲道:「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儘量。」

  「陸峰是誰?」

  楊桑深邃的雙目猛的一縮,沉吟片刻,嘶啞的道:「名為陸峰的少年,或許是你宿命中的敵人,或者是知交。」

  陸戰眉頭一皺,楊桑的話語很籠統,陸戰根本就不可能完全的理解。陸戰盯著楊桑,楊桑卻是不再言語,輕輕的搖了搖頭,整個蒼老的身子卻是開始虛幻起來了。

  楊桑走了,陸戰佇立片刻,卻是灑脫一笑。轉身而去……

  於東玄域中部,有個名為燁陽的城市。這座城市之中強者雲集,而資源豐盛。因此,這座城市之間大大小小的勢力交織極為複雜。但大致也可分為三大勢力。其一為蕭氏家族,統攬了這座城市近半的區域,控制著其間丹藥,武學等種種物品的流動。而蕭氏家主也極為神祕,幾乎不予露面,但卻有傳聞,此人曾與劍神一戰全身而退。其二為一個幫派,名為雲門。其中三大強者,穆雲,萬鵬,方振於此城之間,無人不曉。其三卻是一個拍賣所,名為無塵。雖說是個拍賣所,但只要是在這裡按正規途徑拍得物品的拍主,一個月內,絕不會被越貨。

  這一天,一名白衣冷峻青年涉足於此城。熙熙攘攘的大街之間,人流如蝗蟲一般湧動,白衣青年卻如同大海中的一滴水一般,絲毫不起眼。

  於一家客棧之中,白衣青年靜靜的坐著,一杯辛辣的白酒順著喉嚨流經全身,青年感覺全身一暖,正欲起身離開之時,一隻大手卻是狠狠的在客桌上一拍。

  一個滿臉鬍子,一肚子贅肉的中年大漢,正紅著臉,嘴中呼著陣陣白氣,一雙虎目惡狠狠的看著陸戰,「臭小子,這裡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白衣青年冷冷的看了大漢一眼,不予理會,於客桌之上,放下兩枚金幣,轉身就走。也在這一瞬,大漢粗壯的手背橫在了白衣青年身前,一隻大手往陸戰的手臂之上狠狠一握。大漢依舊呼著陣陣白氣,「臭小子,大爺在跟你說話呢!」

  白衣青年眉頭一皺,正欲動手之時,陸戰卻是雙目猛的一凝。陸戰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於大漢的手心蕩漾開來。不會有錯,這,絕對是聖力!

  在白衣青年失神的這一瞬,大漢猛的一扯青年的手臂,狠狠的道:「跟老子走,老子要你知道我的厲害!」

  白衣青年沉默中,猛的感受到了一股極大的危機感。而這股危機感卻不是來自於眼前的大漢。青年雙目變幻,接著一陣輕笑,「願意接受指教。」

  大漢拽著白衣青年,在眾目睽睽中,走出了客棧,很快就沒入了茫茫人海之中。陸戰於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隨大漢前行,直到那股危機感緩緩消散之後,青年輕輕的鬆了口氣。再看眼前的大漢之時,已經不復剛才的地痞模樣,反而有了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

  兩人繼續前行,穿過了數條街道,終於在一條較為窄的巷道之中停了下來。

  陸戰雙手抱拳,「多謝相救。」

  大漢一頓,仔細的看了幾眼這白衣青年,接著便是哈哈一笑,「小子的感知力倒是挺靈敏的。」

  而此時,於客棧之中,一個角落之中,一個面目陰霾,一頭紫色長髮的青年冷冷的笑著,「方翼,你這是要我給你一個面子嗎?」

  白衣青年一聲輕笑,「請問閣下高姓大名。」

  只見大漢擺了擺手,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道:「高姓大名什麼的就免了,我叫方翼,雲門方振之弟。」

  白衣青年看著眼前的大漢,若有所思,再次抱拳,道:「我叫陸戰,是一名聖師。」

  大漢哈哈大笑,「陸戰嗎?名字不錯,有興趣在我們雲門混一下嗎?在這武者主宰的時代,居然還有聖師存在,我想大哥會很感興趣。」

  陸戰不置可否,仔細的看了一眼方翼,問道:「難道你不是聖師?我在你的手心上明顯的感受到了聖力波動。」

  大漢聽了,卻是再次大笑起來,「誰說只有聖師才能擁有聖力?我是一名煉陣師,什麼力量我都會操作,別說是如今還尚存的聖力,就算是幾乎已經消散殆盡的玄力我都擁有那麼一點。」

  陸戰滿目古怪的看著大漢,那明顯是質疑。大漢卻是無奈的攤了攤手,只見大漢伸出手來,在空中胡亂的划著一些什麼。大漢的手指間有淡淡的光芒閃爍,在虛空中勾勒著奇怪圖案。說是圖案,至少在陸戰眼中,沒有半點脈絡可循。片刻之後,大漢嘿嘿笑著,道:「大功告成。」

  只聽見大漢一聲爆喝,「焚天火龍陣!」陸戰便看見剛才大漢所刻畫出的詭異圖案之中,猛的衝出一條數丈長的火龍,驚天的咆哮聲於深巷中蔓延開來,溫度急劇升高的深巷也跟著燃起了滔天火焰,火龍呼嘯中直衝天際,片刻之後,於天際間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大漢得意的看著陸戰,「怎麼樣,這次相信我了吧。」

  陸戰卻是沒有理會大漢,只是滿目凝重的看著火龍消散的地方,還有著殘留的聖力波動。沉默中,大漢猛的往他的寬大額頭一拍,「遭了,惹禍了,快跑!」

  不等陸戰迴應,大漢一把抓住陸戰,伴隨著一陣破風聲響動,兩隻身影疾馳遠去,而深巷此時也徹底被大火掩埋了。

  兩人消失後不久,於深巷外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其中還有不少強者。面目陰霾的青年赫然便在其中,只見他陰森的笑著「方翼?你真以為我欠你人情就不會向那臭小子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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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雲門方振

  陣陣破風聲在陸戰的耳邊響起,兩人卻是飛快了疾馳。回想著剛才方翼所說的煉陣師,以及剛才的焚天火龍陣,陸戰眉頭輕蹙。

  沉思之中,四周早已經沒有一人了,而眼前也呈現出一幢極為華麗的殿堂,大門牌匾上清楚的寫著「雲門」二字。這四周沉寂得極為詭異,仿若這裡沒有任何生命活動一般。

  兩人在這裡停了下來,只見方翼哈哈大笑著,「翼爺回來了,快給老子開門!」

  似沉默已久的大門在方翼的一吼之下,也緩緩的推開了。開門的是一個頭發花白,滿目褶皺,卻看起來很精神的老者。陸戰卻是雙目一凝,眼前的老者竟給了自己一股說不出的壓力。

  只見老者微微笑著,「小翼,回來了?你大哥在大廳等你。」

  方翼卻是嘴巴一撇,「不要叫我小翼,老子怎麼說也是大名鼎鼎的雲門第四爺!」

  老者卻是微微一笑,不以為意。只是蒼老的雙瞳在陸戰身上輕輕一掃,猛的一凝。老者張了張嘴,似想說什麼,卻是沒能說出口。雙目中有些奇異的色彩。

  方翼懶得理會眼前的糟老頭子,拉著陸戰就向前走,直接穿過了沉默中的老者。

  穿過大門後的院子,數丈之外便是一室大廳,大門外兩個面無表情的青年侍衛。只見方翼哈哈傻笑著,「大哥,我回來了!」

  陸戰沉默中,雙目中卻有一絲凌厲之色閃過。至始至終,方翼都抓住自己的手,這感覺讓陸戰很不好受。而陸戰也根本沒答應過要來雲門,就這樣迷迷糊糊的讓方翼給拉來了。

  陸戰面色一沉,被抓住的右手猛的一甩,掙脫了方翼肉嘟嘟的大手。陸戰沉聲道:「方翼,我很感激你相救於我,但有什麼事情請明說,我根本沒答應過要來雲門。」

  方翼也是一怔,似乎是沒想到沉默已久的陸戰突兀的冒出這麼一句話。只見方翼眉毛倒豎,虎目死死瞪著陸戰,道:「難道老子還會害你不成?我們可是過命之交!」

  陸戰眼角暴跳,看著眼前傻乎乎的大漢,陸戰真有種苦笑不得的感覺。什麼叫過命之交?為什麼剛認識就成了所謂的過命之交了?陸戰頓了頓,真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

  卻是在這時,大門內傳出清脆的聲音,「小翼,進來吧。」

  憨厚的大漢,不管陸戰作何感想,一把握住陸戰的手,直衝大門。於大門前,方翼一頓,不知道在想什麼。然後卻是猛的一腳將大門踢開。陸戰錯愕中在聽見方翼喋喋的道:「拉著一個人真麻煩,開個門都得用腳。」

  陸戰眼中的古怪之色更甚,什麼事兒?不是還有一隻手嗎?

  不管方翼是如何的白痴,陸戰還是認真的打量著大廳。這一室很廣,四壁都有著一些紋路清晰的壁畫,地板是精木鋪蓋,血紅色的地毯輕輕的鋪在上面,為這一室平添了幾分妖異之色。大廳前方是一張長桌,兩旁是一拍椅子,顯然此處是雲門高層議事的地方。而長桌之後正站著一個黑衣青年。

  青年身子修長,面目俊秀,雙目中有著一種犀利之感,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配合上那一身如墨般的黑衣,更有種令人敬畏的感覺。

  陸戰看到青年的同時,青年也看向了陸戰。在雙目交匯的那一瞬。青年雙目一縮,臉上有些驚訝之色。但很快便恢復了過來。青年對著陸戰淡淡一笑,抱拳道:「雲門,方振。」

  陸戰心中疑問甚重,但還是笑著抱拳道:「陸戰。」

  方翼在旁邊隨便找了張椅子,排身一坐,很得意的傻笑道:「大哥,陸戰可是我冒著生命危險從潛森手上救回來的。」說著,他很自豪的對著自己比了一個大拇指。

  方振卻是不理會方翼,向著陸戰笑問道:「我兄弟或許是有些魯莽,但天性如此,還請諒解。方振於此,想請求陸戰兄弟在雲門留下。」

  「我留在雲門的理由?」陸戰直接反問道。

  方翼此時卻是虎目對著陸戰狠狠一瞪。「什麼理由不理由的?老子告訴你,我們可是過命之交,還需要理由?」

  陸戰眉頭緊皺,方翼白痴的話語說一次就夠了,還說第二次?陸戰冷冷的道:「你的確是救了我,但你就肯定我自己不能脫身?」說著,陸戰眼中閃過一抹凌厲之色,「還有,不要隨隨便便的說我們是過命之交。我陸戰的過命之交可沒那麼不值錢!」

  大廳中的氣氛卻是在陸戰的這一席話之下有些凝固。而青年方振卻是淡淡的笑著,漆黑的眸子盯著陸戰,「若你留在雲門或許能讓聖師再度崛起,你可願意?」

  「你是聖師?」陸戰冷冷的反問道。

  「不是。」

  「那你可知道,如今天地間的聖力根本就不足以培養出高段的聖師。」陸戰眼中有些譏諷之色。

  「你可知道虛實兩界?」青年卻是不怒,問道。

  陸戰眉頭輕皺,對此根本就不感興趣。青年卻是笑道:「我是一名煉陣師,主要精通陣法與結界。而這片大陸如鏡子的正反兩面一般,存在著虛實兩界。曾經聖力與玄力所謂的消散,其實只是沒收入了虛界而已。我們所處的世界可以說鏡子之外,稱之為實界。而所謂的虛界,便是鏡子之內。但是,所謂的虛與實。境內與境外,誰又能說得清呢?」

  「那又如何?」陸戰對方翼的話語升起了興趣。且不說真假,至少境內境外的觀點或許會影響一生。

  青年笑容很濃,「我說過,我是一名煉陣師,若我能練成四極蒼穹大陣,或許就能夠略微的壓制住虛實兩界的結界,從而使兩界的能量互通。這樣,或許聖師就能在往後的歲月裡慢慢崛起。」

  陸戰忽然一笑,道:「若我現在說我對聖師崛起一事不感興趣呢?」

  青年笑容一凝,接著便是輕輕搖頭,「我雲門並非蕭氏,即使你不感興趣,我也不會為難於你。」

  陸戰不語,方振卻是伸出手來,在空中開始勾勒圖案。一如,方翼刻畫焚天火龍陣一般,那些隱晦的圖案曲折縈繞,完全無跡可尋。青年漆黑的眸子中很是平靜,靜靜的勾勒著難尋脈絡的圖案。大廳之內,這在這時安靜了下來。

  時間大約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青年的額間竟已生出了一絲絲汗液,似乎這樣輕輕比劃也是極大的消耗。而這完全說不出形狀的圖案的最後一筆也被青年輕輕劃下。陸戰雙目猛的一縮。陸戰面對著眼前這圖案竟有種身處蒼穹之間,看著無盡悠久的歲月一般。

  青年輕輕輸出一口氣來,「陸戰兄弟,想必你也感受到了陣法的奇特。其中所包含的能量極多,唯獨聖力以及玄力太過稀薄了。曾主宰這片大陸的三大能量缺少兩種無法使我的四極蒼穹大陣完整,也就無法打破虛實兩界的強大結界之力。」

  陸戰輕輕點頭,他的確感受到了這圖案中斑駁的能量,其中的聖力卻是極為稀薄,陸戰也知道為什麼方振要讓自己留下了。陸戰笑問道:「我或許可以留下,但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麼?」

  「說。」方振聽到陸戰的回答,雙目中竟有些激動之色。

  陸戰輕聲問道:「我想知道,對於破開兩界結界,對你而言,有什麼好處?」

  陸戰話音一落,只見方振的雙目中滿是火熱之色,方振回答道:「我們煉陣師,只要有足夠的能量就能過做出足夠強大的陣法。甚至,能夠抵抗天階強者。」

  陸戰輕輕點頭,沒有話語。陸戰隻身涉足於東玄域,其實其心中也想有個落腳點,而現在雲門給了他。或許方振有著不小的野心,但對陸戰而言,也都無所謂了。陸戰只想做兩件事,其一便是無限的提升自己的實力,其二便是找到綠衣女子。其實關於陸峰的問題,陸戰根本就不怎麼在意,或許對這名字有些奇異的感覺,但陸戰不覺中更期待於平靜。

  青年笑得很開心,道:「雲門為燁陽三大勢力之一,我為雲門三巨頭之一,從今天起,你為我方振的兄弟。」說著,方振長袖一揮,一塊巴掌大的金牌落入陸戰手中,金牌上刻著一個金燦燦的「振」字。陸戰看著金牌,方振的聲音幽幽傳出,「此金牌唯有兩人擁有,一人是方翼,一人是為你們開門的老者於青,你是第三人。持此牌可在燁陽橫行,甚至於東玄域都有著一定的威懾。」

  陸戰順手將金牌收進空間戒指之內,向方振道過謝。然後談論了一些聖師以及煉陣師的問題。煉陣師一途是一條奇異的道路,不需要自身多強大,只需要完美的控制天地間的力量,以及承受這些能量反噬的體魄而已。當這兩項足夠之時,可戰任何武者聖師。

  兩人相談已久,而方翼竟不知在什麼時候於椅子上睡著了,呼嚕聲不時傳出。對於方翼,方振也多次向陸戰致歉。而陸戰看著正酣睡的方翼,心頭無端升起了一絲好感。或許,多少年後,兩人真的能成為過命之交。

  此時陸戰的雙目之中寒芒閃過,「潛森麼?我陸戰會來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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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冥王嘆息

  陸戰進入雲門之後,翩然間,半年時間已經輕輕走過。陸戰在雲門中,自然也是得到了極好的待遇。半年中,陸戰也為方振煉陣提供過兩次聖力。

  平靜的生活使得陸戰的心神也跟著寧靜了下來。從一開始的迷茫,漸漸的找到了前進的方向。正是這平靜之中,陸戰的實力卻是突飛猛進,陸戰數月前已經突破了聖靈境瓶頸達到聖魂境。

  「破魂,凝魂,升魂?」陸戰輕聲呢喃著。這六字或許平常人並不懂,但只要是武者或者聖師就一定知道。對武者而言,靈階之後便是魂階,這一階段對於武者聖師今後的成就影響極大。因為這一境是靈魂的一個蛻變過程!而「破魂,凝魂,升魂」便是魂階或者聖魂境的三個階段。

  寧靜的屋子裡,案几,床榻以及幾張椅子簡單的擺設著。這是陸戰的住所,並算不上豪華,但卻是陸戰向方振要求的。房間之內還有一名面目清秀的女子。此女身子高挑,一身紫衣。於兩鬢間有兩條辮子輕輕垂下,而背後的長髮如瀑如墨般的流動著,配合一張清秀的臉頰,更顯得清純美麗。

  女子於案几前,輕輕的為陸戰沏茶,而陸戰就靜靜的坐在案几之後的椅子之上,輕皺著眉頭。看著女子漂亮的大眼睛,陸戰輕輕搖頭,不予理會。

  此女是方振安排在陸戰身邊的,至於有何深意陸戰並不想管。但於陸戰而言,身邊總有這麼一個人在,感覺心煩。無奈之下,陸戰緩緩的合上了雙目,感受那股屬於聖魂境的強大力量。

  這時,精木所制的門外有輕叩聲響起。女子溫婉的看了陸戰一眼,便開門去了。但並未等到女子將門打開,嘭哧一聲,門自動打開了。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大漢闊步走進,大笑中發出刺耳的聲音,「陸戰,是我!」

  陸戰雙目張開,眉頭一皺,淡淡的道:「你又把我的門踢壞了。」

  來人自然便是方翼,這個憨厚的大漢哈哈傻笑著:「不就是一個門嗎?老子再給你換個更好的。」大漢撓了撓腦袋,又瞪著大眼睛有些憤憤的道:「還不是因為你,我才養成了踢門的習慣。」

  對此,陸戰也是懶得理會。這半年內雖說平靜,但也有兩件事令陸戰心煩。總是帶著溫婉笑容的女子當然是其中一件,而方翼三天兩天就來踢一次門便是第二件了。

  陸戰輕輕的嘆了口氣,「說吧,今天又有什麼事情。」

  方翼哈哈大笑著,「很重要的事情。」說著,方翼得意的向著陸戰勾了勾手指。

  陸戰眉頭鎖得更緊。方翼是純屬那種無聊得沒事找事的人,什麼重要的事?陸戰已經上了數次當了。

  陸戰輕輕搖頭,「有話直說,沒事就走。」

  見陸戰那不溫不熱的態度,方翼卻是大手往案几上狠狠一拍。「老子知道潛森在哪裡了!」方翼氣沖沖的道。

  陸戰雙目一凝,接著便是一笑,「他在哪裡?」

  方翼頭一側,不理會陸戰。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在等陸戰點頭哈腰的求他。陸戰見方翼的樣子也是不予理會,雙目再次合上。房間內再次寧靜的下來。

  時間持續了一炷香之久,方翼終於是忍不住了,「他在蕭氏的一間地下交易所。」方翼有些憋屈的道。

  陸戰一笑,雙目睜開間,一道刺骨的寒芒閃過。輕輕的拍了拍方翼的肩頭,又忽悠般的跟方翼談了一會兒,便將方翼打發走了。而紫衣女子也在陸戰示意下,離開了房間,簡單的房間之內,就只有陸戰一人。

  陸戰冷笑著,「潛森,我說過我會來找你的。」說著,陸戰一拍空間戒指,一卷古樸的竹簡出現在其手中。

  關於潛森,陸戰也在方振方翼兩兄弟那裡知道了一些信息。潛森是蕭氏的人,在這燁陽城中也算是一號人物,實力在魂階升魂境初期的樣子。但為何當日潛森要向陸戰出手,方翼兩兄弟也不清楚。

  陸戰冷峻的臉頰漸漸的變得凝重起來,輕輕的打開了竹簡。那自然便是在楊桑那裡得到的冥王嘆息。這半年內,陸戰也打開過冥王嘆息數次。但每次都感到一陣天昏地暗,根本就無法看清上面寫著一些什麼。這一次情況依舊一樣,一片昏暗之中,陸戰的凝重之色更重。

  冥冥之中,有古老的聲音在陸戰的心頭響徹,「冥王一嘆,天昏地暗」。這聲音就如同一股肆掠的能量在陸戰的身體內猛的炸開一般,陸戰感受到一陣氣血澎湃,陣陣刺痛由內及外。一口鮮血噴出,陸戰沉默中搖頭。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這樣。

  感受著那股源自身體的刺痛,陸戰正欲將竹簡捲上之時。陸戰雙手一頓,笑道:「我今天就要看清楚你到底是什麼模樣!」

  陸戰顫抖的雙手緊緊的握著竹簡,體內的刺痛感愈加嚴重,又一口鮮血噴出,陸戰卻是忍著驚人的痛苦倔強的看著手中昏暗的竹簡。

  昏暗之中,陸戰依舊是什麼也看不清,劇烈的痛苦使得陸戰的意識也漸漸模糊了起來。但即使是這樣,陸戰依舊是死死的看著手中的竹簡。感受著意識的慢慢模糊,陸戰已經感受不到劇烈的刺痛感了,整個身體已經麻木了。就在陸戰意識完全模糊的前一瞬,陸戰的耳邊卻是有古老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冥王者,掌一切死物。冥王嘆息者,集無盡死氣,鎮壓一切生機……」

  陸戰麻木的身體猛的一顫,這一刻陸戰才完全明白,竹簡不是用來看的,而是用來聽的。陸戰已經佈滿血絲的雙目中有一絲清明之色閃過,嘴角微微一笑,緊接著,陸戰搖搖欲墜的身子終於是倒下了。

  而陸戰緊握手中的竹簡卻是自動的捲上,竟自動沒入了陸戰的空間戒指……

  靜等在門外的紫衣女子佇立良久之後,也隱隱間感覺到了不對。房間之內太過寧靜了。終於,女子忍不住踏進了房間。而映入眼簾的卻是靜靜躺在地面的陸戰。陸戰的衣角渲染了點點血跡,嘴角的鮮血還未乾涸,整個面部浮腫,手肘露出部分也有些經脈鼓起,看起來觸目驚心。

  但那張堅毅的臉卻是那麼的恬靜……

  女子當然是被嚇得花容失色,一聲尖叫聲響起。慌張間將陸戰扶上床榻,然後便是慌慌張張的去找方翼去了。其實在紫衣女子眼中,方在整個雲門,方翼是與陸戰關係最好的人。

  陸戰重傷垂危的消息很快便傳開了,而其中最為著急的卻是方振。兩天之內,整個雲門是雞飛狗跳,亂成一團。方振是想盡了一切辦法都未能弄醒陸戰,正搖頭嘆息之際,陸戰卻是幽幽睜開了眼。

  對此,陸戰的解釋便是,「突然累了,然後就睡著了。」但這誰會相信?但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陸戰的狀態越來越好,久而久之,方振也不再過問此事了。

  這一天,烈日當頭,偌大的庭院之下,陸戰方振兩人相對而立。

  青年漆黑的眸子看著精神愈加飽滿的陸戰,會心一笑,「陸戰兄弟約我所謂何事?」

  陸戰輕笑著搖頭,「雲門中也就你們兩兄弟算是熟人,我最近習得一部聖技,想向方振門主對練一下。」

  方振眉頭輕皺,「或許,你的聖技在我眼中並沒有那麼強。」看著陸戰冷峻的臉龐,方振一笑:「既然是陸戰兄弟的意思,那方某樂意奉陪。」

  陸戰一笑:「換個地方吧,怕弄壞了這麼好的院子。」

  方振輕輕搖頭,「我會設下結界,不至於破壞到這裡。」

  陸戰輕輕點頭,猛地向後一躍,與方振拉開一定距離。大笑著看著方振,雙手猛地合十,然後變換著古老的印結。一股精純的聖力在院子內瘋狂湧動。

  方振輕輕搖頭,這氣勢看起來的確很強,但在方振的眼中,真的太弱了。方振修長的手指輕輕在空中刻畫陣圖,斑駁的能量也漸漸的絮亂起來。

  陸戰手中的最後一個印結完成之後,本來有些火熱的雙眸中變得清明起來,「冥王嘆息!」……

  陸戰的聲音清晰的傳入方振的耳中,方振眼神猛的一縮。似古老的嘆息聲在方振的耳中響起,方振的神色瞬間變得鄭重起來。極速的刻畫著玄奧的陣圖。瞬間完成,方振冷和,「荒古囚天陣!」

  隨著方振一吼,玄奧的陣圖瞬間瓦解開來,於陸戰四周,四道光柱沖天而起,斑駁的能量肆掠呼嘯著。「此陣並無攻擊性,陸戰兄弟可全力進攻。」方振的聲音幽幽傳出。

  陸戰大笑,如墨的長髮無風自動,抬頭間,陸戰的身後赫然出現一道數丈高的虛影。半虛半實間,能略微看清,那是一道人影,猙獰的獠牙,倒豎的巨瞳,手提一盞已經熄滅了的燈籠,一身金色的鱗片將其包裹,恍若一尊遠古魔神一般。

  巨影周身有濃濃的黑氣蔓延,一如死氣實質化一般。不見巨影有何動作,只是一聲長長的嘆息聲緩緩傳開。精純的聖力瞬間瘋狂起來了,濃濃的黑氣在四條光柱之間瀰漫開來。

  黑氣漸漸包裹光柱,而光柱就如同被腐蝕了一般,漸漸的,一道兩道的裂縫蔓延開來。片刻之後,四條光柱完全崩潰了,黑氣開始無休止的蔓延。院子內的花草瞬間凋零,青石地板竟也開始產生一道道的裂縫,快要崩潰開來了……

  這時,陸戰單膝猛地跪地,背後的虛影瞬間消散,黑氣也隨之消失了。陸戰大口喘著粗氣,卻是面帶笑意的看著完全處於震驚狀態中的方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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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堂主

  黑衣如墨的方振直愣愣的看著面色潮紅的陸戰,一臉的不可思議之色。環視已經徹底死寂的庭院,方振耳邊似乎還回旋著陸戰那句,「換個地方吧,怕弄壞了這麼好的院子」。

  至於陸戰,幾口粗氣喘過,面色也漸漸恢復了過來。陸戰淡淡一笑,「方振門主,是我過分了。」

  陸戰的聲音幽幽的傳入耳中,方振也是尷尬一笑,輕輕的搖了搖頭,「是我太託大了。」漆黑的眸子在陸戰身上流動一遍之後,方振長長一嘆。荒古囚天陣的封鎖能力,只有使用者的方振才清楚。即使方振並未盡全力,但作為雲門三大強者之一的他,這所謂的未盡全力也是非同小可的,卻是被陸戰的冥王嘆息以摧枯拉朽之勢完全的崩潰了。

  陸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角,抱拳道:「多謝方振門主,如此陸某便告辭了。」

  方振沉吟一陣,似在思索著什麼,接著便是一笑,「陸戰兄弟,明日午時可否到大廳談些事情?」

  陸戰眉頭微皺,這兩天本就準備去找潛森算賬。看著青年黑色的眸子,陸戰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再度回到那間簡單的房間,紫衣女子正輕哼著不知名的曲子清掃著房間的塵埃。陸戰一嘆,每次看到眼前溫婉的女子就感覺心煩,但偏偏又不好說。

  女子看到陸戰,輕柔一笑,卻是不語,漂亮的大眼睛中有著一股說不清的色彩。接著便是匆匆收起手中的掃帚,踏著輕盈的步伐出去了。

  而女子剛走不久,門外又是噗通一聲巨響,方翼再次破門而入。這憨厚的大漢完全不理會嘴角抽搐的陸戰,一進來就是一隻大手搭在陸戰的肩上,哈哈大笑著:「陸戰,你居然衝破了我大哥的荒古囚天陣。」接著,另一隻大手在頭上一撓,「雖然我大哥只用了一層不到的力量。」

  陸戰無奈的看著眼前的大漢,偏偏沒有升起半點厭惡感,一嘆之後。又忽悠般的談了一點事情,將方翼打發走。

  方翼走了之後,陸戰輕輕關上門,再次拿出古樸的竹簡。嘴角微微一彎,「升魂境初期麼?或許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強?」再次回想起半年前客棧之中那股強烈的危機感,陸戰卻是自嘲般的一笑,「所謂的危機感,在時間的堆積下,也就是一個笑話罷了。」

  豎日正午之時,依舊是烈日當頭,陽光將整個燁陽渲染得金燦燦的。

  陸戰闊步走進雲門的議事大廳,其內數人也是在陸戰進來之時齊齊的看向了他。陸戰眉頭微皺,正前方三人,正是穆雲、萬鵬、方振三人,而兩側還站著幾人。

  這幾人陸戰沒見過,而穆雲與萬鵬在這半年裡陸戰卻是見過數面。穆雲與方振一樣,都是青年模樣,只是喜穿白衣,而面目並不算英俊,只是他的一言一行之間中有種說不出的威懾之力。而萬鵬卻是如方翼一般的大漢模樣,只是與方翼那種痞子在氣質上又是天差地遠。萬鵬人如其名,有著一雙銳利的眼睛以及健壯的身體,如同水擊三千里的大鵬一般。

  這兩人對於陸戰的態度卻並非如方振那般熱情,反而是一種不溫不熱的態度,對此陸戰反而感覺更為適應。此時兩人也是以奇異的目光掃視著陸戰。

  至於兩側的五人,三男二女。三名男子看起來都十分平凡,長相氣質上都沒有特別突出的地方。兩名女子中,其中一女長得也算漂亮,只是他的紅得過分的嘴脣很是令陸戰生厭。至於另一女,卻是令陸戰一頭一鎖,此人赫然便是半年內一直為陸戰整理房間的紫衣女子。此時依舊是溫婉的笑著,漂亮的大眼睛看著陸戰冷峻的臉頰。

  不待陸戰開口,青年穆雲卻是忽然開口了。只見穆雲向著陸戰和煦一笑,「陸戰兄弟,半年來在雲門可還習慣?」

  陸戰笑著道:「穆雲門主說笑了,方振門主對我很熱情,我過得也算舒適。」

  穆雲優雅的招了招手,道:「我與萬鵬分管雲門另外兩處分舵,與陸戰兄弟相交甚少,態度上也顯得冷淡,還請不要太過在意。」

  「穆雲門主太過客氣了,今日不知有何事相商?」陸戰含笑間卻是很直接的問到了重點。

  穆雲銳利的雙眸在陸戰身上一掃,「聽聞陸戰兄弟竟能破開方振的荒古囚天陣,對此,我等皆感驚訝。我雲門在一次與蕭氏的衝突中,一名堂主隕落,而陸戰兄弟既然實力足夠,穆某懇請陸戰兄弟擔任雲門的第六名堂主。」

  陸戰雙目一縮,穆雲居然是說這件事。顯然兩側的五人便是雲門的五位堂主,而陸戰震驚的是,那名紫衣女子竟然是雲門的一名堂主。陸戰的目光在紫衣女子身上輕輕一掃,又看了方振一眼,沉默片刻。陸戰笑道:「陸某何德何能擔任如此重要職務。」

  「陸戰兄弟說笑了,荒古囚天陣,即使方振僅用一半的力量也絕對需要武者中王階的實力才可能破開,以聖師中破魂境初期就能做到這點,陸戰兄弟的前途不可估量。」萬鵬此時卻是突兀的開口,銳利的目光在陸戰身上流動。

  不待陸戰開口,萬鵬卻是話鋒一轉,有些嚴肅的道:「擔我雲門歷任堂主只有三條途徑,第一是我們三人均認可此人實力。」說著萬鵬側身看了看身側的方振與穆雲,其意不言而喻。「第二便是能力敵任何一位堂主。」說著,萬鵬銳利的眼神一掃陸戰,「第三條便是三百名以上的幫眾提名舉薦。」

  聽得方振的話語,陸戰眉頭輕輕一皺,「萬鵬門主的意思是,你們三人的意見並不一致?」

  穆雲輕笑一聲,並不英俊的臉頰之上卻是多出了幾分俊逸,「陸戰兄弟挑選一名堂主吧。」

  「這是何意?」陸戰沉聲問道。對於堂主之事陸戰根本就不在意。思索中,陸戰雙瞳卻是一縮。萬鵬以及穆雲是在試探自己?接著便是輕輕搖頭,這完全沒有理由。那麼,不說方振,此二人絕對有些算計。極短的時間內,陸戰也只能想到這麼一點。

  萬鵬以及穆雲皆不再言語,唯獨方振輕輕一嘆,「陸戰兄弟,請吧。點到為止就好。」

  此時,溫婉的紫衣女子甜甜一笑,上前輕聲道:「我願與陸戰公子一戰。」

  「凌煙紫?」穆雲一頓,卻是輕輕搖頭,「其他人都行,唯獨你不行。」說著便是招了招手,示意凌煙紫退下。而凌煙紫臉色也是微變,但卻是沒有言語,輕輕欠身,然後後退而去。

  萬鵬此時哈哈一笑,「自古俊傑均與美人相稱,既然煙紫不行,那麼就紅杉吧。」說著萬鵬看著那名嘴脣紅得過分妖豔的女子。

  女子卻是輕聲一笑,「願與陸戰公子一戰。」

  陸戰沉吟片刻,卻是微微點頭。

  此時的方振卻是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陣複雜之色。緩緩走近陸戰,輕輕吐出兩個字,「小心。」

  陸戰疑惑的看著方振,方振卻是不予解釋,只是指尖輕輕的在陸戰的衣角上刻畫著玄奧的圖案,片刻間便完成。方振卻是仿若無事般的回到原來的位置。

  穆雲長袖一揮,笑道:「就在外面的庭院吧。」

  沉默中,一行人來到了庭院中央。陸戰與紅杉兩人隔數丈相對而視,穆雲等人卻是站在了兩側觀看這一戰。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帶著一些說不出的意味,似憐憫一般,唯獨凌煙紫卻是滿目堅信的模樣。

  正對著灼灼陽光,陸戰也感到一陣暖軟,有些沉重的心情也微微一鬆。對著前方的女子抱拳道:「陸戰。」

  女子咯咯笑著,卻是漫不經心的回答道:「陸戰公子,叫我紅杉就行了。」

  陸戰看著女子有些令人生厭的紅脣,雙目微眯,雙手猛的合十,冷和「無盡幽冥!」

  隨著陸戰的一聲冷和,本來暖軟的陽光之下卻是漸漸的升起了一陣陣的寒意。女子的腳下突兀的出現一道井口大的黑洞,巨大的吸扯力極速的蔓延出來,幽冥的氣息驟然間迴旋了起來。

  女子眉頭微微一皺,接著便是咯咯輕笑了起來,「好奇怪的招式。」接著便是輕輕一踏,極速旋轉的黑色漩渦卻是在這一踏之下瞬間停滯了下來。

  陸戰雙目微微一凝,來不及思考,女子卻是已經突進至身前,一條血紅色的紅綢化作一條紅線直接擊打在陸戰的胸膛之上。只是紅杉沒有注意到,甚至是萬鵬以及穆雲都沒注意到。在那電光火石之間,陸戰的衣角出,有淡淡的幽光閃過,一閃即逝。

  看似無力的綢緞卻是剛猛得駭人,陸戰整個人被擊得倒飛數丈,轟隆一聲,於青石地面上留下數道裂縫蔓延開來。陸戰同樣是在這一擊之下鮮血狂噴,那一襲白衣也為之鮮豔。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裂縫的匯聚之處。渲染著鮮紅的白衣身影靜靜的躺在那裡,沒有一絲呻吟。方振是惋惜著搖了搖頭。穆雲與萬鵬的嘴角則是勾勒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至於凌煙紫,可隱約看見他的眼眶之中似乎有些晶瑩。

  紅杉此時卻是咯咯輕笑著,「太弱了,你是第一個被我一擊斃命的挑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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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你是陸戰

  陸戰雙目緊閉,靜靜的躺在那裡。剛才紅杉的一擊已經使得陸戰胸骨碎裂,甚至連內臟都有些破碎了。但即使是這樣重的傷,陸戰依舊沒有斃命,甚至連意識都是前所未有的清明。這一刻,陸戰也算是明白了,穆雲與萬鵬竟是要除掉自己,雖然不知道理由,但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此時的方振長長一嘆,在他的眼中,陸戰的確是已經歸墟而去。他在萬鵬提出讓紅杉與陸戰一戰之時,方振就知道穆雲與萬鵬是想除掉陸戰。因為,那個看似和善的紅脣女子,心腸卻是極度的狠辣。曾為堂主之位而選擇與其一戰的強者們同樣是如陸戰一般,被這狠辣的女子生生的抹殺。方振也因此在陸戰的衣角上刻畫了一道防禦陣,匆匆之下,終是沒能擋下紅杉這一擊。

  方振眼中的複雜之色很濃,低喃著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陸戰兄弟,是我害了你。」而其雙目中也有意無意的在穆雲兩人身上掃過,有些寒芒湧過,一閃即逝。

  紅杉此時卻是咯咯輕笑著,向著靜躺著的陸戰輕聲道:「對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是那麼弱小。」似在道歉,但她的臉上哪有半分歉意……

  這聲音卻是清晰的落在了陸戰的耳裡。陸戰心神一顫,弱小嗎?或許是這樣,即使有方振的相助,我也沒能擋下她的一擊之力。陸戰心中呢喃著,清明的意識也漸漸開始模糊了。或許意識完全消散之時,陸戰也就真的化作塵埃了。

  隨著陸戰意識的漸漸模糊,陸戰的身體也漸漸的散發出淡淡的死氣。但意識越是模糊,陸戰就越能感受到那股死亡的氣息,而隨著這股氣息的漸漸蔓延,陸戰感受到了強大的力量在體內流竄。「是冥王嘆息嗎?」陸戰的意識完全消失之前,陸戰發出了最後的疑問……

  穆雲的嘴角有著意味深長的笑容,但並不明顯。他向著紅杉輕輕的招了招手,道:「既然陸戰如此弱小,你也不必太過自責,回來吧。」

  紅杉笑著,鮮豔的嘴脣異常的妖豔。她螓首輕點,揮弄著手中血紅的綢緞,踏著盈盈步伐,向著穆雲的方向走去。

  就在這時,驚變突起,一道紫色的殘影閃過,恍若一道電光一般,瞬間便到紅杉的身後,纖細的手掌狠狠的拍向紅杉的後背。

  電光火石之間,紅杉只感受到後背傳出的冰涼之意,猛的側身,險險的躲過了這一掌。但急促的破風卻是在其面頰上狠狠摩擦而過,紅杉白質的留下了數條傷痕。鮮紅的血水自傷口處流出,配村著其妖豔的紅脣,這一瞬卻多出了幾分猙獰之意。

  紅杉面色冰冷,死死的看著眼前不復溫婉之意的凌煙紫。血紅的長綾狠狠的向其抽去,凶悍的元力自其紅綢之中劇烈的蔓延開來。凌煙紫身形暴退,避開了紅杉凶悍的長綾,長綾狠狠的擊打在兩人之間的青石地面。轟隆巨響傳出,一陣煙塵瀰漫,紅杉這一擊將地面竟擊出了數丈深的巨坑。

  「凌煙紫,你這是何意?」紅杉冷冷的問道,雙目之中寒意湧動。

  凌煙紫只是輕輕拔劍,不予迴應,只是那劍鋒磨過劍鞘的咯吱聲有些令人生寒。庭院之中,肅殺之意再起。

  兩人的急促交手其實也是在瞬間完成,場中也就只有方振穆雲以及萬鵬三個人能看清楚。但這突兀的戰鬥就連他們也是無法立即介入的。此時,穆雲皺著眉頭,「凌煙紫,為什麼襲擊紅杉?」

  穆雲的聲音很輕,但卻在凌煙紫耳中響起了驚雷聲。兩人根本不是一個階位的。凌煙紫感受到全身氣血翻滾,喉嚨微甜。這個柔弱溫婉的女子卻是倔強的壓下噴血的衝動,冷冷的道:「紫雲堂堂主凌煙紫向紅杉堂主求教。」

  穆雲目光一冷,凌煙紫的用意即使是傻子都能明白,他是想為陸戰報仇。穆雲冷和,「凌煙紫,注意自己的身份。」

  這一和之下,驚雷再次在耳邊響起,凌煙紫終於是無法承受了,一口鮮血吐出,紅潤的臉蛋也漸顯蒼白。一絲鮮血殘留於嘴角,有些觸目。但她卻是完全不在意,就看著數丈外的紅杉,冷冷的道:「請賜教。」

  「放肆!」穆雲的臉色終於是陰沉了下來,冷道。整個人化作一道白色的光線,空氣中傳出劇烈的摩擦聲,有電光嘶嘶作響。精純的元力在穆雲的手中瘋狂凝聚,伴隨著雷鳴般的轟鳴聲,穆雲身臨凌煙紫身前,驚天一拳凶猛的擊向凌煙紫的胸口。

  凌煙紫慘笑著,冰冷的面頰卻是恢復了往日了溫婉。她,漂亮的大眼睛輕輕的合上,似在等待死神的宣判。因為,穆雲這一拳之猛,任何一位堂主都絕對無法生還。

  剛猛的拳風已經先行擊在了凌煙紫身上,剛勁的拳頭也即將擊至。凌煙紫嘴角溢出更多的鮮血,全身氣血都似乎已經倒流,緊接著便有驚天巨響在凌煙紫耳邊響起,拳頭並未落在凌煙紫的身上……

  凌煙紫疑惑的睜開了眼,只見眼前一道若隱若現的光幕將其完全護住,擋下了穆雲的驚天一拳。而眼前的穆雲面色卻是陰沉得可怕,青年再不復雲淡風輕的模樣,嘶啞的咆哮著,「方振!你又是何意!」

  方振雙手合十,漆黑的眸子中卻是有寒芒閃過,「你們除掉陸戰,或許還不能觸及我的底線,但凌煙紫是我手下的人,還輪不到你穆雲在懲處!」

  穆雲一頓,怒極反笑,「好你個方振,竟會為她與我動手。」穆雲長袖一揮,「那你說該如何懲處?」

  方振冷笑,「懲處?凌煙紫何過之有?他向紅杉邀戰,難道你穆雲手下的人就不敢應戰?」

  穆雲聽了方振的回答,卻是忽然大笑了起來,「好,我就看看到底這兩位堂主孰強孰弱!」白影一閃,穆雲再次回到萬鵬身旁。

  方振走近凌煙紫,輕輕的擦拭其嘴角的鮮血。輕聲道:「對不起,我只能做到這麼多。我還不能理解為何你會因陸戰向紅杉出手,但我卻會全力庇護於你。」

  對於方振的話語,凌煙紫卻是沒有還以好顏色,只是冷冷的回答道:「陸戰之死,你也脫不了關係。」

  方振苦笑,一粒丹藥至其手中拋出,「吞下它,能暫時壓制你的傷勢。」

  凌煙紫也不客氣,纖細的手接過方振手中還有餘溫的藥丸,仰頭服下,不再言語。

  方振苦笑著搖頭,緩緩走開。

  紅杉此時卻是獰笑著,漂亮的臉蛋卻是顯得那麼醜惡。紅影閃過,攜破風聲出現在凌煙紫身前,血紅的長綾狠狠一揮,竟是抽向了凌煙紫溫婉的臉頰。

  凌煙紫面色冰寒,包裹著元力的長劍一挑,劍鋒劈在了長綾之上。柔軟的長綾未斷,反而是傳出陣陣咔哧的摩擦聲,有火星在這劇烈的摩擦中閃耀。

  洶湧的元力激盪,一瞬間,煙塵瀰漫。紅杉的嘴角一彎,長陵繞著長劍蜿狠狠的蜒,抽在凌煙紫的臉頰之上。於那張溫婉的臉蛋之上,一道長長的血痕驟然出現。

  凌煙紫面色驟變,紅杉卻是得勢猛進,一腳狠狠踢在凌煙紫的胸膛之上。凌煙紫雖說在那一瞬還是倉促中凝聚出了一道元力屏障,但匆匆之下,終究是無法抵擋紅杉的凌厲攻勢。凌煙紫被紅杉一腳橫劈出數丈距離,沿途留下觸目的血跡。

  紅杉冷笑著,「不自量力!」

  凌些潮紅,呼吸也愈加急促了起來。而煙紫捂著胸口,面色有些蒼白。而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中,遠處的紅杉又一次臨近了,嘴角勾勒著殘忍的笑容。

  紅杉手中的長綾狠狠刺出,這趨勢,似乎是想將凌煙紫整個透體穿過。而凌煙紫此時卻是有些無力,只是拼命的在身前凝聚一道厚實的元力屏障。但那攜驚天之勢而來紅綾,顯然不是這道屏障能夠抵擋的。

  方振面色驟變,於其身前,極速的刻畫著玄奧的陣圖。可一隻手卻是突兀的握住了方振,將方振的陣圖打斷。方振目光一寒,冷冷的看著正冷笑著的穆雲。

  長綾以摧枯拉朽之勢,瞬間粉碎了凌煙紫身前的元力屏障,長綾攻勢不減的擊向凌煙紫嬌弱的身子。

  此時的凌煙紫眼中卻是一陣釋然之色,帶著溫婉的笑容看向剛才陸戰靜躺的地方。凌煙紫雙目猛地一凝,他驚駭的發現本應靜躺著的陸戰卻是不見了。耳邊有熟悉的聲音響起,那麼堅毅而又自信,「你是在看我嗎?」

  凌煙紫顫抖著回頭,陸戰赫然立於身後,雙目之中有熱淚流淌,卻是發作了溫婉一笑。

  陸戰輕輕摟住凌煙紫的纖腰,順手一拍,勢不可當的紅綾卻是在陸戰的輕輕一拍之下,瞬間崩潰,化作了煙塵,消散了。

  陸戰不理會四周怪異與驚駭的目光,只是輕柔的看著眼前曾令自己感到心煩的女孩,問道:「為什麼?」

  凌煙紫被陸戰摟著,面頰殷紅,猶豫半響,有些羞澀的回答道:「因為,我喜歡你。」

  陸戰一頓,輕笑著問道:「為什麼?」

  「因為,你是陸戰!」凌煙紫這次是不作任何思考,直接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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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震懾

  時間回到一刻鐘之前。

  兩個女孩在庭院之間戰鬥,煙塵飄舞之時,靜躺著的陸戰意識中的最後一絲清明之色也消散了。

  陸戰恍惚中睜開眼,有的只是混沌一片,昏暗之中卻是有淡淡的幽光閃耀。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氣息於混沌之間盤旋。

  這氣息中有濃濃的死氣,或許就是九幽地獄中傳出的駭人氣息吧。陸戰感受著這股令人心悸的氣息,發現自己的體內力量卻是急劇的膨脹了起來。迷惑之中,耳邊卻有古老的聲音想起「冥王滅蒼,怎可墜於幽冥?」

  「冥王滅蒼?」陸戰輕聲呢喃著,而「滅蒼」二字似有魔力一般,隨著陸戰的輕喃,陸戰迷惘的雙目中再次變得清明起來,眼球之上,黑白分明。

  眼前的混沌世界驟然粉碎,靜躺著的陸戰睜開了眼。那一瞬,紅杉的長綾正好衝破凌煙紫的元力屏障。千鈞一髮之際,陸戰的身影如同鬼魅,出現在了凌煙紫身後,輕摟著女孩的纖腰,順手一拍,粉碎紅杉無堅不摧的長綾。

  陸戰沒死,突兀的出現,救了凌煙紫。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臉不可思議之色。穆雲的臉色變得極為陰沉,青年的前額間似乎有筋脈跳動,但片刻後便化作了冰冷的一笑。而紅杉臉上的驚駭之色更甚,面部有些扭曲,被凌煙紫劃破的臉蛋之上再次滲出了鮮血。至於萬鵬,卻是輕嘆著搖了搖頭,目光在陸戰與方振兩人身上掃過,沒有任何表情。

  「陸戰兄弟?」方振的臉上也有些激動之色,半年的接觸,兩人不算刎頸之交,卻也能算關係不錯的朋友。方振臨近陸戰,看著陸戰冷峻的臉頰,心頭卻有說不出的苦澀。就在方振距陸戰不足一丈的距離之時,方振的臉色突變,漆黑的眸子中滿是驚駭之色,瞬間與陸戰拉開了距離。

  此時,穆雲、萬鵬,以及幾位堂主都滿眼的驚駭,驚駭之中更有恐懼之色蔓延。因為,他們感受到了一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氣息在庭院之間湧動。而那股凶悍得令得一切都沉寂的氣息竟源自於陸戰!

  陸戰正對著凌煙紫輕柔的笑著,輕道:「用時間來沉澱吧,至少現在我對你還沒有心動的感覺。」攬著凌煙紫纖腰的手也慢慢的鬆開了。

  凌煙紫殷紅的臉蛋上面有著失望之色浮現,但卻是一閃即逝,漂亮的大眼睛中很是清澈,溫婉的道:「我會等。」

  也在這時,陸戰反手一招,一股柔和的力量將凌煙紫送於方振身前。輕笑中,寒芒湧動,陸戰的氣息急劇攀升,強悍的氣息瞬間瀰漫了整個燁陽城。

  陸戰的臉上掛著很是柔和的笑容,卻是令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陣陣心悸。「弱小嗎?紅杉堂主?」陸戰輕笑著。雙手輕輕合十,「無盡幽冥。」

  陸戰的聲音落下,庭院之間頓時狂風大作,本炙熱的陽光變得陰寒了起來,而天空竟化作了灰濛濛的一片,烏雲直壓這片庭院。凶悍的聖力瞬間佔據了庭院間的每一寸空間,呼嘯中,似要吞滅一切。

  紅杉雙目之中,極度的驚駭,他的身體竟在陸戰的輕輕一喝之下,凝固了,無法動彈半分。腳底下再次有黑色的漩渦盤旋,一股強大得似要吸進一切的吸扯力至漩渦之中蔓延出來。

  在場所有人瞬間色變,立即瘋狂的提升這股驚駭的吸引之力。唯獨方振、凌煙紫兩人,在這力場之間無事。

  陸戰的嘴角一彎,更強悍的吸扯力於漩渦之間傳出。紅杉首當其衝,雖說紅杉早已經將自身力量提升到了極致,卻是仍舊無法抗衡半分。雙目之間有著驚恐與絕望之色湧動,瞬息便吸進了漩渦之間,消失不見了。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紅杉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及發出,就徹底的消失了。接下來的卻是那三位堂主,實力與紅杉相仿,當然是無法抵抗這股驚人的吸扯之力。

  很快,一名堂主在絕望之中,消失於漩渦之中。另外兩位堂主也是將至。

  穆雲嘴角抽搐,臉上有著驚天的怒意湧動。再這樣下去,就連他都無法繼續抵抗下去。穆雲從懷裡掏出一枚木牌,猛的捏碎。有些血絲的雙目猛地鼓起,一聲咆哮:「木魑,還不出來!」

  隨著穆雲的咆哮,黑壓壓的天空有些扭曲,陣陣漣漪泛起,一道黑色身影憑空出現,同樣是一股極強的氣息蔓延開來。

  黑影一出現就是眉頭緊皺,「怎麼可能會是帝級的聖師?」

  看見突兀出現的黑影,穆雲的輕輕的送了口氣。而黑影凌駕於上千丈的高空之間,大手向著黑壓壓的天空猛的一抓,烏雲破碎,陽光再次投射到庭院之上。

  陸戰眉頭一皺,對著高空的黑影冷冷的道:「想看幽冥嗎?」

  黑影一怔,看著微微仰頭的陸戰卻感受不到半分仰視之意,反而是一種漠視。

  穆雲眼角一抖,冷和道:「木魑,想除掉此人的是你,現在又想將禍水推給我嗎?」

  隨著穆雲的聲音迴旋,萬鵬雙目中瞬間變得冰寒了起來。而方振漆黑的眸子中同樣是一股肅殺之意。

  黑影長長一嘆,於高空間一陣扭曲,出現在了陸戰的幽冥黑洞之上,雙手極速的打出數個印結,一聲低吼「暗影血陣!」

  於黑洞四周,有著數道暗紅色的光柱把勢而起,將黑色的漩渦完全封印其中。驚人的吸扯之力終於是漸漸的緩了下來,漸漸的消散了。

  陸戰冷漠的看著眼前的黑衣之人。長相十分平凡的青年,只是眉宇間有著濃濃的煞氣,一般人望而生畏。「要戰?」陸戰冷冷的道。

  木魑雙目凝重,輕輕的搖了搖頭,「我沒信心打敗現在的你。」

  「那就滾!」陸戰眼中寒芒閃過,突然爆喝道,恍若驚雷之聲響起。

  陸戰的話語使得木魑瞬間色變,眉宇間的煞氣於怒火中熊熊燃燒。「帝級聖師又如何?我同樣是帝階武者!」

  陸戰不再廢話,冷漠中出現在木魑身前,手中凝聚著濃濃的聖力以及……死氣,驚天一拳猛的擊向木魑。木魑瞳孔一抖,手掌之間黑氣瀰漫,有著強烈的元力波動,以此一掌接陸戰的驚天一拳。

  轟……

  一聲震人耳膜的轟鳴聲於徵兆之中響起,整片院子瞬間顫抖了起來。有著陣陣的坍塌聲響起,煙塵瀰漫了所有人的視線,無人知道,這一擊中,孰勝孰負。

  片刻之後煙塵沉澱下來,陸戰眉頭微皺,於其手中有著詭異的黑氣縈繞。而木魑面色卻是有些蒼白,嘴角掛著血跡,其手掌之上空空如也,卻是有著一股死氣傳出。

  「這黑氣讓我感到很不舒服,那不是屬於幽冥的黑。」陸戰看著手中的一團黑氣,手掌輕輕一握,黑氣消散於指尖。

  木魑雙目一凝,雙目之中殺意很濃。但卻是被其生生的止住了,冷冷的道:「我為暗魔門主,你從今天開始,面對的將是一個無法想象的勢力。」

  陸戰冷漠的看著木魑,「滾!不然就死!」

  木魑面色鐵青,卻是不作言語,轉身消散於一片虛空之中。

  陸戰冷冷的看著穆雲、萬鵬兩人。手中開始結出複雜的印結。

  看著木魑的離去,穆雲的心頭已經升起了絕望之色。身為雲門三大強者之一,現在在這如同冥王轉世的青年身上卻是顯得那麼蒼白無力。一股死亡的氣息在穆雲的心頭蔓延。

  陸戰冷冷的道:「冥王嘆息需兩息時間施展,說吧,暗魔是個什麼樣的勢力,為什麼要除掉我?」

  穆雲額尖冷汗直冒,聽得陸戰冰冷的話語仿若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雖然陸戰並未說回答了就會放過他,穆雲依舊是立即回答了起來。

  「暗魔是個極度強大的勢力,保守估計,其中天階強者有著一掌之數。而帝階強者至少是上百。其野心極大,遍佈四片玄域,似乎是想要統帥整個玄天。」穆雲回答得很快,此時看了一眼陸戰,冷峻的臉頰之上沒有一點情緒波動。只是冷冷的回答道:「還有不到一息的時間。」

  穆雲手心之中也開始冒出冷汗,「木魑為東玄域中,暗魔的門主,他再一個月前突然出現在了我面前。以一顆破帝丹為報酬,要我除掉你。他並未說明原因。」

  此時,穆雲有些驚恐的看著眼前冷峻的青年,仿若正面對著掌管一切死物的冥王。陸戰冷冷的道:「你可以去看看幽冥之色了。」

  一尊上百丈高大的虛影赫然立於陸戰身後,仿若一尊萬古神魔一般,令人望而生畏。一聲長長的嘆息中,濃濃的死氣盤旋著將穆雲環繞。穆雲驚恐的咆哮著,全身元力毫無保留的凝聚起來,抵抗這源自幽冥地獄般的嘆息。

  僅僅片刻,穆雲便在這股黑色的死氣之中化作了乾屍。但還未結束,穆雲的屍體極速的衰老,乾屍愈加乾枯,最後化作了一具森森白骨。然而,白骨仍繼續在陳舊,最終竟化作了點點粉末消失於天地之間。

  所有人為之倒吸一口冷氣,這是多麼可怕的招式,恍若將歲月無限的推移一般。穆雲可是聖階巔峰的武者啊!即使是屍骨也需要上千年才會腐朽,而將其化作塵埃,無異於將歲月推移了上萬年!

  此時,陸戰仿若一尊殺神,冰冷的目光望向了萬鵬,百丈高的神魔虛影同樣是面朝萬鵬。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再次於庭院之間瀰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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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脫離雲門

  面對著如同冥王臨世般的陸戰,萬鵬卻是出奇的平靜。雙眸之間有著一股清明之色,看著有些陰沉的陸戰,輕笑而不語。

  這些,陸戰自然是不會理會。在陸戰看來,欲置自己於死地的人,必須死!陸戰雙手合十,眸子中滿是冷冽之色。偌大的庭院,現在或許可以稱為空地之中,濃濃的殺意瀰漫。下一擊,萬鵬必死!

  而與此同時,在一處空間斷層之中,楊桑雙目閉合,盤膝而坐。面色已經不再蒼白,半年時間中,與神上一戰中留下的一些傷勢已經痊癒。

  此時楊桑突兀的睜開乾癟的雙眼,渾濁的瞳孔跳動著。「大哥甦醒了?」楊桑自語著,緊接著便是搖了搖頭,「不會這麼弱小,應該是冥王嘆息吧。」

  楊桑雙目再次合上,這片空間完全歸於沉寂之中……

  「陸戰兄弟,先別急。」就在陸戰欲再次施展冥王嘆息之時,方振焦急的聲音卻是突兀的響起。

  陸戰打著印結的雙手一頓,微微側頭,眉頭微皺。方振立即說道:「陸戰兄弟,我與萬鵬打了上百年的交道,他的為人我還算是瞭解。他絕對不會刻意加害於你。」

  陸戰的眉頭卻是皺得更深,「但結果卻是欲除掉我。」

  陸戰不再理會方振,冰冷的看著萬鵬。而這滿是威嚴的大漢眼中卻有著一種解脫之色。陸戰身後的高大虛影終究是一嘆,濃濃的死氣伴隨著幽冥的氣息將萬鵬湮沒。

  「嗯?」陸戰輕嗯一聲,雙手一鬆,包裹著萬鵬的黑氣緩緩消散。

  萬鵬的面色極度蒼白,容顏變得十分顯老,甚至連衣裳都顯得有些陳舊。僅僅是這麼一瞬,萬鵬已經受到了不小的傷害。而萬鵬還未反應過來,耳邊便有陸戰冰冷的聲音響起,「你身上有什麼東西?竟讓我感覺到類似幽冥的氣息?」

  「你是說那東西就源自於幽冥嗎?」萬鵬聲音有些蒼涼。狠狠一抓自己的長袖,其粗壯的手臂露了出來。其上刻著一個黑色的印記,有著淡淡的死氣瀰漫。若是陸峰在此,必能一眼看出,這是噬魂印記!

  陸戰雙目微凝,「說吧。」

  萬鵬慘笑,「暗魔半年內不知在何處得到了此等邪術,以此印記控制了大多數的強者。此印記如跗骨之蛆,當暗魔需要之時,便會透過此印記將刻有此印記的強者的力量吸乾殆盡,包括肉身精華,直至化作一具乾屍為之!」

  此時的萬鵬雙目瞳孔抖動,面部扭曲,雙拳緊握,於手臂之上有經脈鼓起,看著使人一陣心悸。「東玄域本就混亂,各種勢力交錯,大大小小的鬥爭此起彼伏。不知何時開始,暗魔已經完全滲透整片東玄域。而今,這片玄域勉強能與其抗衡的勢力也就劍宗等少數幾個勢力了吧。」

  陸戰眉頭微蹙,萬鵬的確是說出了一些信息,但這與暗魔欲除掉自己卻是沾不上半點邊。萬鵬表情愈加激動,「陸戰兄弟,動手吧!」

  陸戰的雙瞳中閃爍著淡淡的幽光,似乎能洞察一切一般。修長的手指輕輕向萬鵬手臂上的黑色印記輕輕一點。只見黑色印記化作實質的黑氣緩緩離開萬鵬的手臂,沒入陸戰的手指之中。僅僅片刻,萬鵬手臂之上那片觸目的印記已然消散。

  萬鵬眼中有驚異之色,但更多的卻是激動。但不等萬鵬開口,陸戰的聲音幽幽傳出,「強者的尊嚴不容凌辱,我不殺你,從此你我兩清。」

  此時的方振也不再平靜,輕輕問道:「陸戰兄弟,今後作何打算?」

  陸戰輕輕抬頭,驕陽之下,陸戰的臉龐顯得璀璨。「我打算離開雲門,這裡不想再呆下去了。終有一日,我陸戰之名將如如今驕陽一般,傳遍整片玄域。」

  方振輕輕點頭,目中有著那麼一絲遺憾之色。陸戰於方振而言,絕對是練成四極蒼穹大陣不可缺少的絕大助力,但今日之事,陸戰已然不可能輕輕一嘆,眼中十分複雜。

  萬鵬於此時向著陸戰重重抱拳,帶著兩名倖存的堂主離去。

  萬鵬離去。這片空地之中還瀰漫著淡淡的煙塵,寂寥中只剩下三人。

  整片燁陽城無法平靜,陸戰的無盡幽冥以及冥王嘆息太過強大,引發了一些天地異象,早就被一些強者所注意到了。而陸戰強悍的氣息更是使得一些人膽寒,不少勢力都將目光投向了雲門。

  無塵交易所中,一名老者眉頭緊蹙,自語著:「穆雲隕落,或許燁陽的三足鼎立之勢將徹底瓦解。還有,那股令人感到心悸的氣息,究竟是何方神聖?」

  蕭氏之中,一個滿目威嚴之色的中年男子,同樣是緊皺眉頭,「雲門聚變,或許,該找萬鵬算算賬了。至於那名聖師……」

  整片燁陽城今日格外的沸騰,無數人都議論著雲門以及那股懾人的氣息。但這些,陸戰渾然不知。

  時間漸漸推移,已是夕陽在山,黃昏將至。陸戰在方振的強烈要求之下,答應再逗留一晚。此時陸戰就靜靜的坐在案几之前,而凌煙紫依舊是溫婉的笑著,為陸戰沏茶。

  此時的陸戰,實力再次回到了凝魂境初期。

  看著笑容恬淡的凌煙紫,陸戰輕道:「我要離開這裡了,那麼你……」

  「我當然是跟著你一起走了。」凌煙紫嫣然一笑,接著便是輕輕的撇了撇嘴,「現在的你這麼弱小,我擔心你。」

  陸戰輕輕搖頭,「你走了,方振身邊便沒人了,你放心?」陸戰早就發現凌煙紫與方振之間有著一定的聯繫,故此反問道。

  「方振大哥嗎?他身邊還有方翼與于飛。」凌煙紫滿不在乎的回答道。

  陸戰輕輕點頭,不再回應,輕輕的呡了一口凌煙紫剛沏好的茶之後,雙目就此閉合。

  次日,初陽剛剛升起,陸戰依舊是雙目緊閉,靜靜的做著。凌煙紫就託著下巴,看著陸戰。

  「彭通!」一聲,大門再次被人踢開。陸戰也被驚醒,眉頭緊皺。這不用想就知道,來人一定是方翼。

  「混賬陸戰!」人還未到,方翼那刺耳的聲音便是響起,接著便是一個大漢的映入眼簾。「陸戰,我們可是過命之交,你居然想一拍屁股就走!」

  「你是來送我的?」陸戰問道。

  方翼的一臉蕭然之色在陸戰的一問之下,卻是變作了一臉不捨之色。「誰會來送你?老子今天跟你絕交!以後別說認識老子!」說著,方翼將一張摺疊成巴掌大小的布塞在了陸戰的手心裡。方翼輕道:「根據這張圖,能找到潛森。」

  陸戰輕輕點頭,不予迴應。陸戰知道,方翼這樣的人很容易傷感,還是早點走的好。向著方翼招了招手,便向門外走去。而恰巧,方振出現在了門前。

  青年的眸子變得古今無波,向著陸戰一笑:「陸戰兄弟,方某前來送你。」

  陸戰點頭,對於方振,陸戰有著一定的好感。只見方振抓住陸戰的手i,在其手心之上刻畫著奇異玄奧的圖案,有著斑駁的能量於其手心流動。片刻之後,陣圖刻畫成型。方振輕笑道:「陸戰兄弟,此陣或許對你有點幫助,至於別的,我也拿不出什麼東西了。」

  陸戰搖了搖頭,「方門主說笑了。」說著向方振招了招手,便離去。凌煙紫跟著陸戰一同離開。方振輕嘆,看著那一襲紫衣,沒有話語。

  兩人走過大門,名為于飛的老者為其開門。之後,兩人的背影終究是消失了。

  此時,雲門,一間房間之中三人並肩。

  「那少年必將站在這片大陸的最頂端。」于飛嘶啞著道。

  方振漆黑的眸子中閃著幽光,「他的成就會超過我們兄弟?」于飛有著驚人的預知力,對於于飛的這句評價,方振很是在意。

  老者沉默半響,再次嘶啞著開口,「你們兄弟或許會成為他的助力。」

  方振輕輕點頭,漆黑的眸子中似乎不再平靜。

  蕭氏之中,一間大殿之內。一名身披華服,眸光如電,滿目威嚴的中年男子冷笑著,向著其下方兩名青年道:「那名聖師離開雲門了。」男子微微一頓,「我要活的!」

  兩名青年之中,有一名赫然便是潛森。至於另一人,身子修長,眉清目秀,十分俊美,一雙眸子清澈透底,黑白分明。兩人向著男子一個半跪抱拳,齊聲回答道:「遵命!」

  無塵交易所中,一名老者滿目褶皺,鶴髮童顏,顯得格外精神。老者對著一名肌膚潔白若雪,臉蛋晶瑩光滑的漂亮女子嘶啞著道:「那名少年聖師離開雲門了。」

  女子輕輕點頭,向著老者欠身,緩緩退出。

  老者的聲音再次嘶啞著傳出,「儘量拉攏此人,若無法帶回也要與其結下善緣,此人今後的成就不可限量。」

  女子漂亮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但沒有言語,消失在了老者的視野範圍之內。

  這些,陸戰當然不會知道。離開雲門之後,陸戰便攤開方翼所給的地圖,向著方翼標記的方向疾馳而去。

  陸戰看著凌煙紫輕笑著:「解決掉這件事之後,我們就遠離燁陽城,去所謂的絕強勢力——劍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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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屍傀

  清晨的燁陽格外寧靜,清風微拂,整片城市中蕩著淡淡的漣漪,令人神清氣爽。

  於一道寬敞的街道之中,兩名青年並肩而立,似在等待著什麼。四周空無一人,格外寂靜。

  這時,有破風聲響起。白衣陸戰同凌煙紫在沿途留下道道殘影,最終停留在了兩名青年面前。

  清風拂過,捲起四人的衣角與發羽,淡淡的肅殺之氣慢慢瀰漫,裝點這份還殘存著的寂靜。

  「誰是潛森?」陸戰冷冷問道。

  一頭紫發,滿目陰森之色的青年嘴角一彎,勾勒出一陣殘忍之色。「我欠方翼一個人情,所以你上次逃過一劫。」

  凌煙紫素手輕輕一捏,有著狂暴的元力波動,空氣中隱隱間能聽到嗡嗡的轟鳴聲響徹。而這溫婉漂亮的女子面色也帶上了一層霜,只要是陸戰的敵人,她就一定會出手!

  潛森旁邊的俊俏青年輕輕搖頭,五指一張,然後對著空中狠狠一抓,有些肆掠的元力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青年淡淡的道:「紫雲堂堂主,凌煙紫?」

  凌煙紫不予迴應,只是面色更冷。而俊俏的青年再次淡笑著道:「我想那名聖師不會願意你插手的,靜觀吧。」

  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看著目光平靜而懾人的陸戰。陸戰輕輕點頭,輕輕一拍空間戒指,取出一柄長劍。黑髮輕輕飄舞,一襲白衣帶著犀利的劍勢,一劍刺向紫發潛森。

  潛森微微一怔,一名破魂境初期的聖師能刺出如此犀利的一劍。雖說還不足以威脅到他,但這也極為驚人了。潛森嘴角一彎,一頭紫發在破風聲中向後飄舞。隨著劍勢臨近,有「哧哧」的摩擦聲響起,潛森的雙指如同鉗子一般,狠狠的夾住陸戰的劍身。劍身前進半尺之後,再難前進半分。

  潛森的嘴角勾勒著殘忍之色,「你,不是我的對手!」另一隻手成爪狀,對著陸戰的胸膛狠狠一抓。同樣犀利的一爪,於空氣中摩擦出刺耳的破風聲,驚人的元力聚集於潛森的五指之尖。

  陸戰雙目微微一凝,但那一臉的平靜之色依舊,似嘲諷,似漠視一般。潛森的手爪將至之時,陸戰的身影卻是如鬼魅般的出現在潛森身後,精純的聖力聚集在陸戰的拳頭之上。「轟隆」一聲巨響,陸戰這一拳狠狠的轟在了潛森的後頸項之上。

  潛森滿目震驚之色,眼前的陸戰已經慢慢消散,指尖仍夾著陸戰的長劍,這已然是一片殘影。後頸項傳出的劇烈咔哧聲提醒著他,自己被這名低上自己數個境界的聖師擺了一道。這種極速的身法,使得潛森眉頭緊皺。

  這是幻影天步,若是陸峰在此,必能一眼認出。陸戰本已失憶,但隨著戰鬥的本能,竟施展出了從陸傲天手中學得的幻影天步。對此,陸戰卻是非常平靜,一如在反抗魅影之時,第一次施展出無盡幽冥一般,這些不值得陸戰太過在意。

  相反,此時的陸戰面色並不是很好看。因為這一拳打在潛森後頸項之時,陸戰感覺如同擊打在冰冷的殭屍身上一般,並非常人該有的血肉之軀。而背對著陸戰的潛森,雙目更加妖異,反手一抓,狠狠的抓在陸戰的胸膛之上。陸戰面色瞬間煞白,噴血倒飛出數丈。胸前五道森森爪印向外汨汨湧著鮮血,凶暴的能量在陸戰的體內肆掠亂竄。

  「很驚訝?」潛森陰森著道。

  陸戰呼吸有些絮亂,緩緩站起身來,輕輕擦拭掉嘴角的鮮血。低頭看著胸前的五道森森爪印,「血肉之軀都該有的血液,在你的身上,我感覺不到。」

  潛森冷笑著:「血肉之軀永遠會因傷勢或者疼痛而影響到自身的實力,因此,我放棄了自己的肉身,現在的我,非生非死,或許你可以稱呼我為神!」

  潛森很平靜,但讓人聽來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似乎很有趣。」陸戰微微一笑,「我不喜歡鮮血的紅,我更喜歡幽冥的黑!」

  陸戰雙掌猛的合十,目光凜冽,「你這半生半死的屍傀,還在沉睡於無盡的幽冥之中吧!」

  寬敞的街道之上,瞬間瀰漫上了說不清的氣息,似死神的召喚一般。潛森的腳下,一道黑色的漩渦極速旋轉,要將潛森整個人生吞進去。

  潛森眉頭緊皺,接著便是譏誚的一笑,「如果說你的漩渦鏈接著幽冥,那麼……」潛森話未說完,一腳狠狠一踏黑色漩渦,極速旋轉的漩渦竟瞬間停滯,然後緩慢的消散了。

  「那麼,冥王也不敢收我!」潛森面目猙獰著道。

  陸戰本就有些煞白的臉上更多出了幾分蒼白。陸戰呼吸更加絮亂,剛才的一式對陸戰的消耗太過巨大,沒想到被潛森輕易破除。陸戰的雙目變得愈加凝重起來。

  潛森哈哈大笑著:「我的身體不會受傷,不會疲憊,你是無法戰勝我的!」

  陸戰輕輕點了幾下胸膛的幾個穴位,將剛才因使用無盡幽冥而不斷湧出的鮮血給止住。輕輕一拍空間戒指,又一把長劍握於手中,「我會讓你的身體化成灰的!」

  陸戰白衣染血,卻依舊飄逸瀟灑,一柄長劍輕輕舞動,一道接一道的劍氣不斷劈向潛森,街道兩旁的酒樓茶肆,在陣陣劍氣的摧殘下已經破敗了不少。潛森卻是巍然不動,冷笑著,雙目中譏誚之色很濃。任由犀利的劍氣擊打在他引以為傲的身體之上。其衣衫破爛,身體卻是毫髮無損。這犀利的劍氣竟無法給他帶來半點創傷!

  陸戰雙目冷冽,長劍向地面狠狠一插,雙手開是結出複雜的印結。霎時間,陸戰長髮無風自動,白衣飄舞,空中開始瘋狂的凝聚出一道接一道的劍氣,色彩斑駁耀眼,氣息極為駭人。

  「這並非聖技。」陸戰輕聲呢喃著,雙目中有著沉思之色,但轉瞬即逝,「但我的聖力不會辱沒這部強大的武學!」

  無數道劍氣很快便瀰漫開來,遮擋了蔚藍的天空,齊齊指向潛森。潛森微微一怔,這般數量的劍氣使得潛森感受到了威脅。其雙手猛的合十,狂暴的元力在其周身極速的凝聚,片刻間便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見的屏障將其護住。

  陸戰一聲爆喝,無數劍氣瘋狂的刺向潛森。與其堅實的元力屏障瞬間相碰。刺耳的轟鳴聲瞬間傳開,大地為之抖動,陣陣煙塵瀰漫,遮擋了一切。

  俊俏青年眉頭一皺,大手向著陸戰一抓,而凌煙紫目光冷冽,窈窕的身子擋在陸戰身前,修長的手指對著俊俏青年一指。另一陣轟鳴聲響徹,天地能量瘋狂肆掠。

  俊俏青年輕輕搖頭,收回手掌,目光落在了那片氤氳的煙塵之中。凌煙紫同樣並未動手,就靜靜收在陸戰身前。

  片刻之後,煙消雲散,只見潛森呼吸略微急促,其胸膛之上有著一道森森劍痕,嘴角卻是冷笑不止。「你激怒我了。」潛森冷冷的道。其雙手開是結出複雜的印結,本來有些沉澱的天地元力再次瘋狂怒號起來。

  潛森目光冷冽,「陰死冥火!」

  只見潛森的雙掌中出現兩團黑色的火焰,正沸騰的跳躍著放大。沒有奇高的溫度,反而有著一股陰森。很快,兩團黑色的火焰相融,化作一團,再瘋狂蔓延出來,將陸戰完全圍住。

  潛森冷笑著:「家主雖說是要活的,但留下一絲氣息也算是活的。」

  陸戰看著漆黑的火焰,眸子中異常的平靜。雙手一合,「不知道這是什麼武學,但為何陷入絕境之時,這部武學會無端浮現在我的腦海之中?」陸戰輕聲的呢喃著,「我為聖師,但我不會辱沒於你!」一股懾人的氣息在黑色的火焰之中開始慢慢升騰起來,有著一柄令人心悸的龐大劍氣在急劇的凝聚。

  火焰外面的潛森沒有察覺,只是猙獰的笑著。俊俏青年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輕咦了一聲,眉頭鎖得很緊。唯獨凌煙紫是溫婉的笑著,她離陸戰最近,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氣息,她知道,陸戰贏了……

  猙獰笑著的潛森,笑容突兀的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無法置信的神色,以及驚駭。一柄長達數丈的劍氣閃爍著耀眼的光彩,直接刺破了黑色火焰的包圍圈,懾人的氣息猛的蔓延開來。

  黑色的火焰緩緩消散,白衣染血,略微狼狽的陸戰正喘著粗氣,冷冷的看著潛森。潛森大感不妙,這一劍太強大了,正如陸戰所說,其引以為傲的身體會在這一擊之下化作劫灰!

  潛森想動,卻發現自己竟無法挪移半分,只能眼睜睜看著這柄劍氣在其眼中放大。於此刻,潛森終於嗅到死亡的味道了。

  一些畫面開始在潛森的腦海中閃過。

  那時的他還只是一個少年,父母雙亡,整日為吃而愁。直到遇到了蕭氏家主,直到修行武道,直到喪心病狂的讓蕭氏改造自己身體,成為蕭氏的試驗品。茫茫然之間,潛森早已忘記了,最初的願望僅僅是一日的溫飽而已。

  劍氣臨近的前一瞬,潛森的雙目卻是有了前所未有的透徹。一聲長長的嘆息,「原來,世俗早就改變了曾經的那個少年……」

  轟鳴聲響起,煙塵瀰漫,飛沙走石,潛森於煙塵之間,化作了劫灰。無人聽見,那名寒酸少年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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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冥王陸戰

  劍芒如虹,霞光升騰。潛森終是消散於一片荀燦之中。

  俊俏青年目光有些凝重,犀利的目光猶如毒蛇一般死死的盯著面色有些蒼白的陸戰。

  陸戰呼吸急促,剛才的激戰幾乎耗幹了體內的力量。神色有些萎靡,只是那堅毅的眼神始終不變,即使是現在的陸戰,依舊頑強得像一座萬年不朽的大山佇立。

  「譁……」破風聲響起,俊俏的青年終是出手了。雙拳中夾雜著澎湃的元力,剎那間狂風大作,呼嘯間有轟鳴聲響徹,宛若亂石穿空之勢。

  陸戰呼吸依舊急促,面對著強於潛森不知多少的青年,陸戰沒有反擊之力。感受著那極速臨近的澎湃能量,一股刺骨的寒意升起。陸戰的雙目卻是出奇的透徹,他能感受到空間戒指中的那捲竹簡正散發著無盡的能量,寒意瞬間驅散,體內的能量再次澎湃流淌。他同樣能清晰的看到,凌煙紫花容失色,青年出手的一瞬間竟同時施展了不知名的神通將凌煙紫暫時的禁錮住了。

  陸戰嘴角微微一彎,剎那間面向正好臨近的俊俏青年。青年自信的表情瞬間大變,那一瞬,他嗅到了死亡的氣息。青年不做猶豫,腳掌狠狠一蹬地面,止住前衝之勢,轉而極速後退數丈,與陸戰拉開距離。

  「我的目標不是你,走吧。」陸戰沒有看向青年,而是低頭輕輕拍了拍胸膛之前那五道森森爪印。深可見骨的傷痕,在這幾拍之下,竟也肉眼可見的癒合起來。

  青年額間汗珠凝聚,剎那間面若白紙,雙目種依稀間能看到淡淡的恐懼之色。那一瞬,他看到的似乎不是陸戰,那感覺宛若掌盡一切死物的滅世冥王。僅僅是那氣息,就讓青年感到窒息。

  凌煙紫在此時衝破禁錮,漂亮的大眼睛冷冷的看了青年一眼,卻是向著陸戰走進。紫衣中泛著淡淡的清香,初陽漸漸升騰而起,火紅的日光流淌在那一縷紫紗之上,一條曼妙的曲線顯得格外的動人。

  但這些依舊是沒能落入陸戰的眼中,陸戰看著眼前漂亮的少女,輕笑著道:「謝謝。」

  凌煙紫撇了撇嘴,她當然知道陸戰並未太過留意於自己的美貌。但依舊是溫婉的笑著,輕輕的點頭。隨著靠近陸戰,凌煙紫心頭卻是升起了一種苦澀。此時的陸戰猶如當時於雲門施展蓋世神威一般,強大到令人窒息。感覺上陸戰猶如變成了另外一人一般。這感覺對凌煙紫而言,很不好受,眼前的陸戰猶如隔著一層迷霧一般,讓她感覺到兩人忽近忽遠,生怕有一天,自己無法再跟隨在陸戰身邊,她的眼中也因此有著那麼一抹惆悵之色。

  凌煙紫始終是溫婉的笑著,那一份惆悵被很自然的掩蓋了下去。但終究是被陸戰捕捉到了。陸戰忽然輕柔的道:「我始終是我,永遠不會變。」

  凌煙紫玉手輕輕一顫,輕輕點頭。

  而此時,那名俊俏的青年依舊沒有離去。他壓下心頭的恐懼,倔強的站著,不進不退。

  陸戰目中閃過寒芒,抬手間,正要將其鎮壓之際。一隻粉嫩白質的手握住了陸戰,凌煙紫輕道:「我們走吧。」

  陸戰沉默,緊盯著俊俏青年的雙目卻是突兀的一凝,在青年身上,陸戰感受到了另一股氣息的波動。仿若青年的體內存在著兩個靈魂一般。

  陸戰遲疑之際,凌煙紫卻是挽著陸戰的手,回頭走去。陸戰沉默中轉身,潛森已死,的確是該離開了。

  突然,陸戰感覺後脊一涼,眉頭驟然緊皺。

  此時的俊俏青年面目不再清秀,扭曲著的面孔猙獰而醜惡。獰笑著,一把冰冷的匕首不知何時已經握於手中,泛著寒芒,夾雜著陣陣破風聲,直刺陸戰後頸項。

  陸戰回頭間,抬手一拍,一把握住匕首鋒刃。鏘鏘聲突兀迴盪起來,陸戰與匕首間有著火花閃爍,極度耀眼。

  這時,青年猙獰的笑了,另一隻手狠狠的握住陸戰抓住匕首的手,冷笑著道:「一時之強而已。」

  陸戰的目中閃著幽光,淡淡的道:「可惜這一時還未過。」陸戰另一隻手猛的拍向青年的胸膛,結結實實的落下,一陣低沉的聲音傳出。

  一掌下來,兩人依舊相對而立。青年的笑容更盛,嘶啞著吼道:「破靈石所凝練出來的匕首,瞬間壓制靈魂力量,你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陸戰面色驟變,這一瞬已然感受不到冥王嘆息的存在,自身的力量也完全的回到了破靈境初期。如青年所說,現在的陸戰的確是一個弱小的聖師。

  這些其實也就發生在一瞬,凌煙紫反應過來之時,已經是這般情況。漂亮的大眼睛中頓時泛出寒芒,素手輕捏,精純澎湃的元力湧動,準備雷霆一擊解決掉青年。

  「你若動,他立即死!」青年陰森著道。

  凌煙紫雙手一凝,澎湃的元力漸漸的沉澱了下來。只是那雙美目中有著驚人的怒火湧動。

  太陽已經升起,漸漸的有種燥熱感升騰起來,清風無法泛出半點漣漪。而這片燥熱中,青年的笑聲顯得格外的刺耳。

  此時,卻有著淡淡的淺笑聲迴盪。是個女子的聲音,很輕柔,很動聽,如天籟般繞樑不絕。

  一襲白衣飄過,一名身子修長的女子突兀出現。玉手輕輕一捏,青年與陸戰間似有著一股力量將兩人反排開來。

  陸戰輕輕皺眉,抬頭看著白衣女子。女子非常漂亮,猶如銀河般的長髮如瀑如墨的流淌,瓜子臉,睫毛很長,柳眉彎彎,鼻子微挺。面部瑩白光滑,頸項恍若天鵝。纖細的蠻腰瑩瑩一握,細腿修長,整個身子該凸該翹的地方皆是那麼完美,一條極為優美的弧線不知吸引過多少目光。

  即使是陸戰,在看見女子的瞬間,也是片刻失神,但也僅僅是那麼片刻而已。

  陸戰看著白衣靚麗女子,雙手抱拳,沉聲道:「多謝。」

  女子向著陸戰淺淺一笑,露出瑩白的貝齒。接著便看向青年,輕聲道:「你是蕭天,還是蕭望?」

  青年滿目陰沉之色,長袖狠狠一揮,猙獰著道:「無塵的手越來越長了。」

  女子彎彎的柳眉微微一豎,卻是平靜的道:「蕭天不會是這副模樣,你是蕭望。」素手輕輕一劃如銀河般的長髮,撇嘴道:「你走吧,無論你是誰,都不會是我的對手。」

  此時凌煙紫也走近了陸戰,目光在白衣女子身上走過,雙目中竟有著一點忌妒之色。陸戰卻是對著凌煙紫輕笑著搖頭,「你應該是我目前為止見過最漂亮的女子了。」

  凌煙紫聽著很開心,嗔視了一眼白衣女子,不再理會。

  此時的蕭天,或者說是蕭望眼神極速的變換著,似在掂量著什麼。片刻後,終究是離開了。

  陸戰為此,再次向白衣女子道謝。而女子看著陸戰,美目中也有著驚訝之色,畢竟剛才陸戰對凌煙紫說的話也落入了她的耳中。凌煙紫的確是很漂亮,但女子對自己卻更為自信。但眼前的陸戰對自己卻是不為所動,這使得白衣女子對陸戰更為好奇。

  女子簡單的說明了她前來相助的目的,希望陸戰能進入無塵交易所。但陸戰卻是果斷的拒絕了。女子提出了許多利益始終是無法打動陸戰。最終是淡淡一笑,向著陸戰道:「我叫幽雨,希望你能記住無塵這個人情。」

  陸戰含笑點頭,這人情其實幽雨不說陸戰也會記下的。最終,幽雨化作一道白芒走了,而陸戰也與凌煙紫兩人離去。

  轉瞬間,一個月再次走過。整片燁陽城發生了驚天變化。萬鵬重傷退隱,方振正式解散雲門,一大勢力就此消散。無塵與蕭氏依舊是明爭暗鬥不斷。但這些,自然是不會牽扯到遠在千里之外的陸戰兩人。

  於一道綿延千里的山脈之中,陸戰極目遠眺,「應該不遠了,不知道所謂的劍宗會是什麼模樣。」陸戰低喃著。

  此時,於一道空間斷層中,楊桑緊閉著的雙眸再次開闔。眸光如電,抬手間狂風大作,電閃雷鳴。楊桑踏出了這片空間斷層,立身於東玄域萬里高空之上。

  「你覺醒之後會埋怨我嗎?大哥……」楊桑低喃著,其手中握著一卷竹簡,楊桑輕輕打開,其上清楚的刻著「冥王輪迴」四個字,楊桑對著四字注視良久,長長一嘆,再次將竹簡捲上。

  於九天之上,楊桑一聲驚天咆哮,「冥王陸戰!」其音滾滾,恍若雷霆咆哮,剎那間蔓延千里。

  整片東玄域中氣氛極度壓抑,一股至強的氣息瀰漫整片玄域,使得無數強者色變。「冥王陸戰」四個字更是清晰的傳入東玄域每個人的耳中,無數人為之汗顏。陸戰就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陸戰也不例外,這聲音在陸戰耳中迴盪,「我是冥王?」陸戰輕皺著眉頭。而其身側的凌煙紫溫婉一笑,輕輕挽住陸戰的手,兩人繼續前行。

  山脈的另一頭,一座偌大的殿宇之上。一名面目英俊,側臉卻有著一道刀痕的青年佇立。其劍眉威嚴,雙目有神,黑色的髮絲在風中亂舞,後背上一把大劍斜掛,整個人如同一尊戰神一般。

  青年蹙著眉,「冥王嗎?會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眉頭一鬆,青年淡淡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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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趕魂少年

  自那苦澀的一夜走過,半年多的時間翩翩然輕擦。陸峰與紫月兒兩人依舊是乘坐地裂獸向著北玄域極西地域疾行,只是,兩人間多出了一層隔閡。

  這是一片廣袤的大陸,半年多的時間裡,陸峰走過茫茫大漠,穿越崎嶇山川,經過無數小國與強國。期間,陸峰看遍繁華與屍骸,而那斷壁殘垣,血流漂櫓的戰場無數次的觸動陸峰。

  這一天,陸峰再次著陸補給食物。入目處依舊屍積如山,鮮血橫流,還有著微弱的呻吟聲繞樑。

  陸峰立於一座坍塌的大殿之上,長長一嘆。所謂戰爭,永遠都是罪惡的代言詞。

  「叮……」有著清脆的鈴聲迴盪,在這一片淒涼之中,這鈴聲穿越了整片戰場,清晰的傳入陸峰的耳中。

  抬望眼間,滿目蒼涼,屍山堆積,蔓延至視野盡頭,而那盡頭之外,卻有著那麼微弱的天籟之音迴盪。

  陸峰驚訝間,決定前去看看。而紫月兒輕輕扯了扯陸峰的衣角,輕聲道:「我們走吧。」

  半年時間走過之後,紫月兒似乎不再如初見時的機敏靈動,眉宇間不時有著淡淡的憂傷。而這滿目的蒼涼,無疑使得紫月兒更加的傷感。

  陸峰沉吟片刻,輕輕搖了搖頭,拍了拍地裂獸精緻的頭顱。輕道:「小花,先帶月兒離開這裡吧,我到前面去看看。」

  地裂獸有些遲疑,雖說只是一處再無生人的戰場,地裂獸依舊是不放心。陸峰卻是淡淡的道:「沒事的,我並不弱。」

  地裂獸終於是帶著紫月兒離開了,陸峰所說的確不錯,半年裡,陸峰的實力再次提升,已經是靈階七重的實力,在一些小國已經可做優秀的將領了。

  一人一獸離開之後,陸峰沉默著前行。三步五步間便有屍體擋住去路。陸峰很尊重死者,不曾踏過任何一具屍首,而是繞道而行,因此,陸峰的前行速度很慢。

  數柱香的時間之後,陸峰終於在視野盡頭處看見一個黑袍少年。很遠,陸峰看得並不清楚,只是隱約看到,其身前有著一個畫框,一手握筆,另一隻手腕上掛著一個金色的銅鈴,清脆的鈴聲便是從中傳出。

  陸峰依舊沉默,這匆匆一眼,陸峰已然看出,這是一個趕魂少年,蕩著悠揚的鈴聲,希望能夠指引這些沉睡的白骨回家。陸峰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前行,希望能看清這少年的模樣。

  隨著前進,少年也漸漸清晰。少年約摸十三四歲,個子不高,眉清目秀,雙目十分清澈,黑白分明,長長的黑髮輕輕垂下,沒入那一身黑袍之中不見蹤影。

  少年一手拿著筆,在畫框前刻畫著什麼,由於畫框背對陸峰,陸峰並不能看見。陸峰猶豫片刻,繼續走近,想要看清少年在刻畫著什麼。

  此時,少年也注意到了陸峰。輕輕抬頭,清澈的雙目中沒有半點漣漪,匆匆一瞥,再次埋頭描撰。

  陸峰吐了口氣,距少年已經不足十丈距離。這裡也是戰場的邊緣位置,周遭的屍首並不多了。陸峰三步並兩步,迅速走近少年。於其身側靜靜佇立。

  畫框上描撰的是一個女子,少年下筆很慢,只有一個模糊的面部。陸峰卻是靜靜觀看,等待少年完筆的那一刻。

  怨念盤旋,恍若無數將士在悲泣,戰死沙場,迷茫的雙目再也找不到回家的方向,迷茫中撒下熱淚,最終堆積成無邊的怨念繞樑不絕。

  陸峰靜靜的看著,感受著這濃濃的哀意,無端的回憶其兩國大戰時,那些埋骨他鄉的將士,心中觸動極大。而少年就慢慢的描撰著,恍若周遭無人,每一筆都刻畫得極為認真。

  沉寂中,不知過了多久,少年終於將最後一筆劃下。剎那間,薄霧冥冥,陰風怒號,這是大雨將至的徵兆。

  大風吹動了少年的黑袍,露出其瘦弱的身子,吹動陸峰的長髮,吹得畫框鏘鏘作響。陸峰凝視畫框,其上刻畫著一個白衣女子,只是最後一筆刻下後,女子的面部依舊模糊。能清晰的看到女子的雙目中依稀包裹著一縷淚花,卻不曾滑落。他嘴角微張,似在述說,又似在歌唱。她背生一對潔白羽衣,纖細手指指著前方,若在為亡靈們指引方向一般。

  陸峰心頭猛的一顫,目光停留在女子的面龐之上。輕輕一嘆,「能告訴我這是誰嗎?」

  少年側頭,清澈的雙眸看著陸峰,輕聲道:「天神!」

  陸峰瞳孔一縮,兩字恍若驚雷,在陸峰耳中炸響。「天神?」陸峰低喃,剎那間明白了不少。

  將士們背進離鄉,奔赴戰場,不畏生死,最終血灑疆場。可謂出不入兮往不反,悲壯慷慨。而戰死沙場的將士們卻被鮮血模糊的雙目,再也找不到回家的方向,是為平原忽兮路超遠,可悲可泣。

  白衣女子為天神,不忍戰死的將士們埋骨他鄉,連魂魄也無法迴歸故土。終是出現,指引亡魂回家。她忍著眼淚,掩蓋心中悲痛,她倔強的歌唱著安魂曲,希望亡靈們早日安息。

  少年輕輕晃動手腕,銅鈴聲再次響起,卻不再清脆,更像是亡魂的哀嚎。陸峰為之沉默嘆息,將士,永遠悲哀。

  狂風間,傾盆大雨終是嘩嘩落下,擊打在戰場的每一片土地之上。擊打在將士的徵袍之上,叮叮作響,擊打在坍塌的殿宇之上,沒入廢墟的縫隙之中,飄散在有些凝固的鮮血之上,血液為之流淌。最終是擊打在了畫框中,女子的雙目之上,順其臉頰滑下……天神,終是沒能忍住那一滴淚花。

  雨水無止息的流淌,似要將整片戰場洗刷乾淨。入眼處透骨蒼涼,蔓延至視野盡頭的屍山血海全沉寂在了這一場大雨之中,朦朦朧朧,很不真實。

  青年黑袍完全溼透,貼在了他瘦弱的身子之上,但他卻不為所動。他的眼角有水花,不知是其淚水,還是滴落在其臉上的雨水。但他的雙目卻不再清澈了,他聲音有些嘶啞,輕聲叨唸著:「趕魂人淚寒,願所有亡魂早日安息。」其手腕上的銅鈴依舊叮叮作響,混在淅淅瀝瀝雨水的嘩嘩聲中。

  此時,畫框之上,天神徹底被雨水洗刷乾淨,畫紙被雨水滲透,擊出不少縫隙,最終是化作了一團脫離畫框,落在了血與雨洗刷過的土地之上,再被雨水衝散,化作了塵埃。

  少年收拾畫框,背在後背之上,轉身就要離去。

  陸峰沉默著,少年的禱告能指引亡魂們的方向嗎?陸峰不知。但這滿目的瘡痍,卻是當權者的傑作。君臨天下者,又有幾人能聽到在戰場上的哀怨聲?

  看著少年遠去的身影,陸峰不禁一個寒顫,這對於一個武者而言,極為罕見。陸峰忽然放聲問道:「淚寒嗎?亡靈們真的能找到回家的方向嗎?」

  少年頓了一頓,沒有迴應,再次踏步,直至消散在迷濛的雨霧之中。

  陸峰長長一嘆,生於這個時代,就註定在死與生中掙扎。繁華與沒落終究是一夕之間的事而已。趕魂人,終究是溫柔的職業,望亡魂們能迴歸故土,早日安息。

  陸峰於廢墟之上虔誠禱告,願那故鄉的杳杳飛花會眷顧這遠征他鄉的將士們。

  陸峰離開了廢墟,乘坐地裂獸再次啟程。途中,陸峰將趕魂少年的事告訴了紫月兒與地裂獸。地裂獸這極品卻是傻笑著道:「趕魂人是不是鬼王?」

  陸峰當即給了地裂獸一個爆慄,這貨能再極品點嗎?

  紫月兒對此卻是不語,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但這事終究是告一段落了,戰場到處都是,要改變現狀,那就顛覆這片玄域,這是陸峰所想。

  這時,淚寒依舊揹著畫框在大雨終前行。其身後有著虛幻的人影跟著,無人能見,或許就是靈魂吧。淚寒很哀傷,卻依舊是忍著眼淚,倔強的歌唱著安魂曲,其身後的亡靈排著隊伍,整齊有序的跟著。

  終於,在一座被焚燬的城市之中,其身後有亡靈哀嚎著出列,於廢城之中慟哭,最終徹底的虛幻消散了。

  淚寒的哀意更濃,但腳步依舊不停,揹著畫框,身披黑袍,繼續前行,前往下一座城市。

  最終,他身後的亡魂終於全部離開,只剩下淚花孤身一人。他輕輕的搖晃著手腕之上金色的銅鈴,叮叮作響,於人海之中,消失了。

  這些,陸峰當然不會知道。或許多少年後,這位值得尊敬的趕魂少年還會出現在陸峰的眼前,但那終究是後事。陸峰當前要做的卻是前往罪惡平原去找自己的師兄。

  途中,陸峰經過一個強國,名為衛國。這赫然便是齊國的依附國,兩國相距極遠,為何會成為依附關係,陸峰不解。但也不做停留,繼續前行。

  在與衛國的接壤處,四面環山,高山環繞中間,卻有著一片淨土,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而屬於一個學院,名為星辰閣。

  陸峰與紫月兒在此涉足。按照陸峰的安排,要先將紫月兒送進星辰閣,自己再去罪惡平原。畢竟那種禁地太過危險,陸峰不想紫月兒與其涉險,紫月兒卻是螓首輕點,欣然答應了下來。

  於一座大殿之前,兩人一獸佇立,身前大殿的牌匾之上清晰的刻著「星辰閣」三個大字,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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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星辰閣

  這裡四山環合,清淨悠揚,的確是一片淨土。這片地域很廣,其中也有不少城市,甚至有著一些教派勢力,唯獨沒有皇室。然而在此屹立千年而不倒的星辰閣,無疑為這片地域的統治者。

  星辰閣位於這片地域邊緣,靠著一座高山,顯得超凡脫俗。但正是這略顯偏僻的地方,吸引著無數貴族子弟。因為這裡走出過無數強者,有的稱霸一方,有的甚至建國君臨一方。千年來,星辰閣底蘊極深。在整片北玄域中,當屬除三大霸國外的最強勢力!

  陸峰等人屹立在星辰閣前。殿宇恢弘氣派,佔地廣袤無邊。每一磚每一瓦皆是精緻石料打磨而成,沒有鬼斧神工的渾然天成之感,卻有巧奪天工的華麗之派。硃紅色瓦礫熠熠閃閃,使得無數的豪門子弟趨之如騖。

  陸峰不由得一陣感慨,這的確是巧奪天工之作。其實若風俢子在此,一定會如同上次在樑國一般,輕蔑一撇,黎國皇宮可比這裡華麗多了。

  陸峰凝視前方,星辰閣大門前靜靜佇立兩名身披長袍的冷峻青年。抬頭間,盡顯一副心高氣傲之態。

  陸峰眉頭微微一蹙,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看門的兩人實力不弱,竟已是靈階初期的實力。這在一般的小國也算極為強大了。「星辰閣的底蘊的確很深啊」陸峰輕聲嘀咕。

  兩人一獸踏上層層臺階,於兩名青年身前。陸峰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風路,慕名來訪。」

  其中一青年眉頭一皺,冷聲道:「風路?沒聽說過。」

  陸峰抱拳的雙手微微一僵,這也太直接了吧?陸峰看得兩人心頭有些窩火,這都是些什麼人?看得一個個冷峻威武的樣子,眸光卻是在紫月兒曼妙的身姿上不停閃爍。

  陸峰強壓下心頭的火氣,細聲細語道:「兩位,我們欲入星辰閣,不知有何條件?」

  青年一聲冷哼,輕蔑的眼神中想是在看土包子一般,冷聲說道:「招生院試三天後開始,到時候在來。」

  陸峰啞然,在臨近星辰閣的一座城市中的確是模模糊糊的聽到星辰閣招生院試一事,原來是這樣。陸峰與紫月兒對望一眼,陸峰無奈搖頭,輕聲道:「三天後再來吧。」

  陸峰等人離開了星辰閣,在臨近星辰閣,名為凰悼的城市中駐足。但這一路上,陸峰心頭的確是有些窩火,想起那兩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就有些抓狂。不就兩個看門的嗎?我們的陸峰大俠怎麼說也是堂堂大黎忠義侯次子。

  但窩火也只能是忍住了,陸峰可不認為星辰閣會是好啃的骨頭。

  在凰悼城中,陸峰帶著紫月兒在一家客棧中住了下來。

  第一天十分平靜,陸峰與紫月兒並未離開客棧,只是也從吃客住客們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信息。

  星辰閣招生院試每五年一次,從數萬上十萬的參試者中挑選三百到五百不等的弟子。這一年卻是極為鼎盛的一年,周遭各國中均有天資絕豔的天才前來參試,也因此,這幾天的悼凰城格外的喧譁。

  星辰閣每五年均會有一次天地異象發生,相傳在星辰閣中,一處神祕的祭壇內。每五年都會有一道白虹貫穿長空,使得日星影耀,光彩奪目,為一奇觀。白虹貫日之時,星辰閣外便會有一道通向另一界的強大結界,而那一界便是每次參試者的試煉之地。但其結界之強,星辰閣每次都會出現數名高層合力擊穿結界,打開通道,但維持一個月之後便會關閉,等待五年後的再次開啟。

  陸峰皺著眉頭,這星辰閣的確是有些神祕莫測,白虹貫日之異象也令陸峰十分好奇。或許,在白虹外的另一界中會有意想不到的機遇。陸峰心頭嘀咕著。但接著便是一臉凝重之色,因為隕落在那一界的青年俊傑也是多不勝數。看了看身邊紫月兒恬靜的臉龐,陸峰沒由得長長一嘆。

  「月兒,我們一起參加院試吧。」陸峰沉吟片刻,輕聲道。畢竟紫月兒一人去,陸峰實在不放心。

  紫月兒沒有如往常一般螓首輕點,而是輕輕捏了捏指頭,問道:「為什麼?」聲音輕柔,很動聽。

  陸峰一嘆,沒有迴應。她對於葉思思的出現果然還是很在意的。沉默之中,兩人均不再言語。

  次日,陸峰牽著地裂獸與紫月兒在街上閒逛,其實也是想進一步瞭解星辰閣。兩人走在一起,男的英俊帥氣,女的美麗怡人,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至於地裂獸,陸峰思忖半天,終於是叫掌櫃的弄了一條長鏈子,套在了地裂獸的頭上。地裂獸當然是悲憤不已,這什麼情況?還真把我們偉大的地裂獸大人當狗養啊?

  但陸峰大俠的解釋是,「小花,這魚龍混雜的地方不宜太過張揚,我不想別人知道我的存在,說不定會有飛來橫禍。」雙目晶瑩剔透,清澈而無漣漪,少年認真的看著地裂獸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地裂獸當然是呲之以鼻,打死不幹,這不是要把狗鏈子往自己頭上套嗎?當陸峰說出一百個雞腿之後,地裂獸的堅持瞬間崩潰。傻笑嘻嘻的將鏈子套在頭上,還刻意將嘴巴凸出一些,雙耳直豎起來,除了那一身鱗甲,還真像是一隻狗……

  陸峰滿意的點著頭,暗道,小花跟自己久了,開始有些覺悟了……

  就這樣,俊男俏女牽著一隻哈巴狗走在大街之上,無數目光無條件匯聚過來。僅僅片刻,本來擁擠的大街變得更加是水洩不通。

  陸峰輕笑著搖頭,「好多人在偷看你。」

  「哼,還有很多漂亮女孩在看你呢。」紫月兒撇著嘴道。

  陸峰哈哈笑著,其實這感覺也的確不錯,就是前方,真有些水洩不通……

  熙熙攘攘的人流有些停滯,在陸峰前方匯成一團,但其目光當然不在陸峰兩人身上。兩人雖說吸引目光,但還未到能影響交通的程度。

  陸峰輕咦一聲,在前方感到了元力波動,而且不弱。在這擁擠的大街之中,動用元力,對武者而言也算是不成文的禁忌。畢竟武者沒必要去影響正常人的生活。

  陸峰頓生好奇之意,給地裂獸遞了個眼色。我們偉大的地裂獸大人瞬間嗷嗷犬吠,於重重人牆之中排開一條通道。陸峰闊步而進。

  被排開的眾人當然是不滿了,有人冷冷的道:「哪來的狗?主人哪去了?」

  紫月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陸峰也跟著一笑,不予理會。只有地裂獸在那裡吱牙咧嘴的,很是不滿。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赤發青年與一名青衣女子。

  赤發青年面目有些妖異,但也還算英俊,華袍微微漂浮,赤色長髮跟著飛舞,頗有些英俊瀟灑之意。引得圍觀的少女們不時送出一縷秋波。其身側有一隻半丈高的凶獸,形如獅子,只是頭上有一對角,也為赤色,一聲斑駁的*有些懾人。看起來格外威武。

  至於青衣女子,面目瑩白,很是美麗,紅脣之下有一顆黑痣,使得她美麗的面頰上更多出另一番韻味。只是現在她面色很寒,冷冷的看著面前的赤發青年,貝齒輕咬,似乎對此人很是討厭。手中一柄三尺長劍,隱隱間有元力匯聚。

  陸峰啞然,原來感受到的元力波動來自於青衣少女。陸峰輕輕托住下巴,心頭好奇之意更濃。

  赤發青年微笑著,一縷赤發飛舞,卻是很輕柔的道:「小公主,上次一別已是數年不見,不知小公主意下如何?」

  青衣女子頓時目光一寒,同時面頰上微微泛紅。別人不懂赤發青年的意思,她心頭卻是非常清楚。一聲嬌喝,「胥赤巖!我不想看見你!」

  雖說是滿含羞怒,但這聲音卻是很動聽,更是吸引圍觀青年們火熱的目光。那窈窕的身姿,凹凸有致,起伏誘人,無疑使得更多的人垂涎。

  感受到來自四周火熱的目光,青衣女子更加羞怒,惡狠狠的瞪了胥赤巖一眼,轉身而走。

  胥赤巖卻是詭異一笑,一隻手橫在漂亮少女身前,微笑著道:「小公主,後天的院試我想與你組隊,不知意下如何?」

  漂亮的小女孩卻是一聲冷哼,「誰會願意與一個淫魔組隊?」

  少女的話語頓時引出一片喧譁,圍觀的少女們有的更是捂著臉叫了起來,青年們更是哈哈笑著,對著赤發青年指指點點,蔑視之意很濃。

  「你!」胥赤巖對著小公主狠狠一指,很是憤怒。卻是一個「你」字之後在也沒有隻言半語。

  「你什麼你?你還不承認嗎?我叔叔就是這樣告訴我的!」小公主輕哼著,嬌喝道。

  眾人的喧譁聲更加嘈雜,不少漂亮女孩更是竊竊私語著,也是對著胥赤巖指指點點,不時傳出一陣陣的輕笑聲。

  小公主不再理會已經完全震怒的胥赤巖,轉身就走,與陸峰擦肩,嘴邊還傳出不屑的哼哼聲。

  胥赤巖震怒,對著陸峰身後的小公主大吼道,「你給我站住!」

  奈何小公主根本不予理會,提著一柄三尺長劍,帶著青色背影沒入人群之中。

  胥赤巖暴怒,冷冷看了一眼陸峰「滾開!」

  陸峰一頓,雙目中有些古怪的神色。這跟自己有什麼關係?這樣想著,陸峰雙目猛的一凝,右手一抬,堪堪擋住胥赤巖迎面擊來的一拳。拳風亂竄,吹得陸峰長髮一陣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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