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尋聖之旅　第十四章　逃離（下）

　　醒來的時候，雷諾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

　　透過窗口往外看，通過那滿天的星光可以確定，自己現在應當還在船上。

　　他打開終端，進入公共頻道：「希望我沒有睡太長時間。」

　　「你醒了？」頻道裡傳回克萊爾的聲音：「別擔心，你只睡了一小會兒，沒耽誤任何事。」

　　雷諾翻身坐起，向指揮廳走去。

　　來到指揮大廳，就看到克萊爾、莫迪幾個正在忙碌，看到雷諾回來，莫迪大笑著迎上去：「歡迎歸來，長官，休息得還好吧？」

　　「還行。」雷諾拍拍莫迪的肩膀：「情況怎麼樣？」

　　「一切都好，我們正在飛向天河四。」莫迪指著舷窗回答。

　　舷窗外，代表天河四的那個小亮點一閃一閃，正在越來越明亮。

　　「阿布羅狄號呢？」

　　「已經通知了，正在趕來。」

　　「卡梅拉和泰柯斯？」

　　「也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我讓他們在後艙休息。」

　　「天河基地？」

　　「還在和那些生化人戰鬥。」病毒走過來按了一下手中的光腦按紐，一片全息影像顯現出來，赫然是天河基地內部的景象，將大部分的天河基地情況都顯示了出來。

　　碼頭上，大批的生化人還在和那些士兵戰鬥著。

　　托諾拉那一槍的福，生化人沒能躲在暗處靜靜地看好戲，而是被諾拉拖出來，成了混戰中的一員，更為自由之心殿了後，斯蒂芬妮可謂是端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看樣子他們跑不了了。」雷諾喃喃說。

　　閘門已經放下，生化人就算奪了船也休想輕易離開。

　　「怎麼，你還打算幫他們？」克萊爾問。

　　「我始終不認為他們是敵人，當然，我也不至於去幫主動害我們的人。只是有些遺憾……他們本可以成為盟友的。」雷諾悠悠說。

　　面對新聯邦這樣的龐然大物，任何勢力都是弱小者，只有團結起來才是正道。可惜的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斯蒂芬妮選擇了陷害他們，也讓彼此間的關係從一開始就蒙上了一層陰影。

　　在這種情況下，要想合作會變得極難，就算雷諾可以不計前嫌，也必須考慮手下的想法。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那樣顧全大局的。

　　在這種情況下，雷諾也只能看著生化人走向滅亡，並為此惋惜。

　　但就在那個時候，一連串巨大的爆炸聲驟然響起。

　　全息影像上升騰起巨大的蘑菇雲，幾乎覆蓋了整間指揮大廳，差點讓人以為有人打了進來。

　　伴隨著蘑菇雲的消失，是港口那巨大的閘門出現了一個恐怖大洞。

　　能將那種十餘米厚的超合金大門轟出一個大洞，已經不是一般的爆炸可比。

　　就見那恐怖空洞處，一艘巨大的星艦正在緩緩駛進。

　　這艘星艦的造型極為奇特，它通體黑色，艦身前方是大片荊棘般的利刺。

　　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這種荊棘利刺其實是高能粒子炮管。密密麻麻大量的粒子炮集中在艦首前方，就像是一隻翹起了屁股的毫豬。這些粒子炮可以單獨發射，也可以聯合發射，把所有的粒子光彙聚在一起，形成一門超級粒子巨炮進行轟擊。

　　這樣的炮，威力自然也是可想而知的。

　　不過在擁有如此大威力的同時，這種裝備在速度上也帶來無可避免的缺陷。它進入躍遷的速度比一般星艦要慢上一倍，常規飛行速度慢上三分之一，能量罩消耗多百分之十五。有這樣一門超級巨炮在，轟開基地閘門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事實上那只動用了其中一部分大炮。

　　當這艘特殊的星艦落入雷諾眼中時，他驚呼出聲：「是巴祖魯族的戰艦！」

　　巴祖魯族的戰艦一如他們的種族性情一般，強悍、勇猛、好鬥，崇尚進攻，雖然看起來很厲害，卻有著致命缺陷。

　　可就算是這種有致命缺陷的船，其實以他們的頭腦也造不出來。不過在對比那門特製火神炮後，就可以理解為什麼巴祖魯族會有這種艦船了。

　　那些該死的腐敗分子，他們什麼都敢賣！

　　不過現在，輪到他們嘗到自己出售的武器的苦果了。

　　轟鳴的炮火在基地各處炸響，如煙花般點亮那深沉的夜空。巴祖魯的戰艦雖然有致命缺陷，但在火力上可是強悍到恐怖，雖只一艘船，卻轟得整個基地處處生煙。

　　「巴祖魯怎麼會攻擊天河基地？」莫迪疑惑問。

　　他們之前不是還在和天河基地的人做生意嗎？

　　「很顯然是雷諾之前的安排起了作用。」克萊爾說。

　　「安排？什麼安排？」莫迪不明白。

　　雷諾回答：「在去天河基地前，我讓瑪莎從伊莉莎白那裡套到了巴祖魯的聯繫方法。雖然那幫傢伙很謹慎，找到他們不太容易，但總算還是聯繫到了。」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莫迪這次有些明白了。

　　「也沒什麼。」雷諾聳了下肩：「只不過是把幾件收繳到的麥格倫防彈甲給了他們。」

　　莫迪恍然大悟：「怪不得了。」

　　一邊把特製火神炮賣給巴祖魯，一邊卻給自己的士兵裝配上麥格倫防彈甲，這種把巴祖魯當傻子耍的行徑簡直是太赤裸裸了。巴祖魯族就算再蠢也明白這其中的意思，他們要不憤怒才怪了。再加上之前的交易失敗，本就為彼此的合作蒙上了陰影，使得原本就不牢固的合作立刻破裂，性情暴烈的巴祖魯們更是直接開著戰艦殺過來。

　　不過就憑他們這一艘戰艦，正常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打贏天河基地，偏偏天河基地同時遭遇自由之心和變異聯盟兩幫人的內部入侵，先是星艦遭遇螞蟻入侵被癱瘓，接著是基地內發生混戰，吸引了大部分士兵，基地防禦力量也受到影響，結果就給了巴祖魯機會。

　　巴祖魯的戰艦最擅長的就是那種站樁式輸出，在沒有星艦攔截的情況下，它那強大的攻擊火力足以讓任何對手顫慄。

　　可以這是典型的裡應外合式的戰鬥，自由之心負責滲透與破壞，變異聯盟負責內部混亂，巴祖魯族則負責外部強攻。雖然三方彼此誰都不認識誰，卻在這刻無意中達成了對天河基地的一次完美的配合進攻。

　　不過表現是完美的，結果卻未必盡如人意。

　　由於巴祖魯族的強攻，天河基地陣腳大亂，原本已經漸漸陷入包圍的生化人終於得了機會。他們趁勢強攻，搶到一艘炮艇後開始突擊。此時正好螞蟻失效，艦船已回復行動能力。那些巴祖魯族也看出了生化人顯然不是他們的敵人，紛紛轉移炮口，非但不攻擊他們，反而為他們製造機會。結果就是生化人反而因此得到了逃跑的機會。

　　「見鬼！」看到這一幕，自由之心的戰士也傻了。

　　雷諾也微微楞了一下：「這可真是一場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戰鬥。」

　　雷諾說的沒錯，這場戰鬥可以說充滿了戲劇性的變化。蝙蝠女斯蒂芬妮算計了自由之心，本來是想給他們製造麻煩，結果卻是自己也被拉下水，險些沒能逃出基地；雷諾算計了巴祖魯族，本想利用他們來牽制天河基地，進一步拖他們的後腿，給自己進攻天河四製造更多機會，結果反倒救了變異聯盟；天河基地算計巴祖魯族，結果卻被三方聯合給打了一個悶棍，損失慘重。

　　這場戰鬥唯一沒有弄巧成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大概就是巴祖魯族了，因為他們壓根就不懂那些東西，所以也不存在弄巧成拙的事。

　　戰爭總是充滿偶然性，沒有人能夠算盡一切。人越多，地方越大，變數就越多。正因此，真正智慧的將軍從不依賴於所謂的奇謀妙計。歷朝歷代的所謂經典計策，其實都是簡單計策，只有書裡才會存在那些曲裡拐彎匪夷所思的錦囊妙計，原因就是書不需要考慮執行問題。從戰爭角度考慮，一個計策越複雜，失敗機率就越大。

　　雷諾難得玩了一次花樣，他算準了巴祖魯族的反應，卻沒算準他們出擊的時機，結果就是反幫了生化人一把。

　　對於這個結局，大家都是感慨無比，唯有雷諾並不在意，反而笑了笑：「這樣也好，他們活著，聯邦政府才會多一個敵人，我們才會少一分壓力。只可惜收穫不到他們的感謝，而且看樣子，他們並不打算放棄和我們爭奪天河四。」

　　遠遠看去，生化人的那艘炮艇正氣勢洶洶的朝著雷諾他們追來。

第二部　尋聖之旅　第十五章　追擊

　　轟！

　　炮艇上亮起片片火光。

　　「敵艦開火，四枚巡航者導彈正在向我發射。」坐在信息窗，病毒叫道。他雖然不是專業的星艦預警員，卻還是第一時間發現了來自炮艇的進攻。

　　「這幫傢伙，他們果然不知道感恩。」莫迪憤怒了。然後他詫異說：「不過他們為什麼會優先發射巡航者導彈？難道他們不知道，這種情況並不適合使用導彈攻擊嗎？」

　　太空戰爭裡，每一種武器都有它自己的獨特作用，適用於不同的環境。

　　激光武器作為光速武器，射擊精準度高、距離遠，但是威力偏弱，實際上是作為防禦武器而非進攻武器存在，當然偶而也可用來做遠端攻擊，主要以騷擾為主。

　　導彈類作為制導武器，威力大，可自動追擊，問題是能夠被半途擊毀。因此導彈一旦發射，就必須是大批次使用，最好是在混戰之中，海量的艦群大作戰，在難以做出有效判斷的情況下，使用導彈攻擊會有比較好的效果。

　　炮臺武器則兼具以上兩者的優點，大威力，攻擊速度快，不管是離子加能炮，還是粒子衝擊波、高能電磁脈衝炮、聚能炮又或其他什麼炮，每一種都是威力巨大，而且不存在半途擊毀的問題。但有個缺陷是一旦發射，中途就無法變向。這意味著當目標距離足夠遠時，就會有充足的時間閃避，因此是作為中近程武器使用。

　　運輸船的飛行時間並不算太長，距離炮艇還屬於中程攻擊範圍。在這種情況下，使用炮臺攻擊才是最合適的選擇。可對方偏偏選擇了導彈攻擊，而且一次只用了四發，這簡直就是送菜上門，也就難怪莫迪會吃驚了。

　　這是只有菜鳥才會做出的選擇——他們甚至連彈道都沒有分開。

　　「因為他們就是菜鳥。」雷諾回答：「你不會認為聯邦政府會在沒什麼必要的情況下把一批星艦士兵弄去做生化人試驗吧？老實說他們會開船已經很讓我驚訝了。」

　　變異聯盟的人或許在地面戰上很強大，不過他們操縱艦船的本事讓人明顯不敢恭維，估計就現在這點本事還是現學的，也就難怪他們會幹出上來發射四枚導彈這種事了。

　　「但不管怎麼說，至少他們開的是一艘炮艇，而我們的卻只是運輸船。」病毒大聲提醒說：「還有，那四枚導彈還在飛過來呢，難道我們不能等他們打到我們再探討嗎？」

　　「我來用激光攔截。」莫迪說，雖然運輸船沒什麼火力，但這到底是一艘武裝運輸船，一些簡易的攔截武器還是有的。

　　「不。」雷諾卻說：「不要使用激光攔截，開啟能量防禦罩，準備進行戰術規避。」

　　「為什麼？」大家都是一楞。

　　戰術規避是星艦在面臨攻擊無法抵禦時採用的一種常見手段，主要用於躲避那些遠距離射來的激光和炮臺武器，這類武器由於無法改變彈道，一旦被提前發現，能夠比較輕鬆的避開。當然也可以用來規避導彈、魚雷等飛行速度較慢的武器，不過由於具備自動追蹤性，規避難度比較大，對艦長乃至全艦的水準都有著極高的要求。

　　雷諾和他的船員的水準自然是夠的，當初參加奪取零號目標行動的士兵，都是從各部隊挑選出來的精銳。問題是大家現在都不在自己擅長的位置上，如果說變異聯盟不懂駕船，那麼自由之心現在的狀況其實也好不到哪兒去。

　　除了雷諾雷打不動的艦長位置，其他人都是客串，這種情況下要想規避攻擊當真不易。

　　雷諾卻並不在意，只是淡淡說：「只是不想提醒他們正在犯錯。」

　　眾人恍然大悟。

　　如果現在擊落四枚導彈，只會讓追擊的變異聯盟意識到導彈攻擊無效，他們肯定會選擇改變策略。不管哪種做法，威脅都只會比現在更大。

　　「明白！」病毒叫了一聲，已開始雙手飛快的在光腦上飛舞：「測算速度，飛行速度一百八十節，預計將在一分二十三秒後擊中目標。」

　　「艦船降速到三十節，保持勻速前進，當進入十節射程時進入偏轉。」雷諾有條不紊的下達命令。降速是為了和飛來的導彈保持在一個固定的節奏上，方便運算，降低運算壓力。這種做法只有那些有著豐富的戰場經驗的艦長才會懂，如果炮艇上有一位精於星戰的艦長，只需看到降速就會明白自己遇到的是一位沙場老手。

　　然而變異聯盟顯然沒有這樣的人，斯蒂芬妮是一個聰明女人，但智慧代替不了專業，知識代替不了經驗，臨時現學的有限艦船知識能讓她把船開起來就算不錯了，要想從那細節的變化中判斷出對手的實力高低以及應對策略，就實在太為難她了。

　　所以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什麼。

　　四枚巡航者導彈如入無人之境的衝向運輸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眼看著就要擊中運輸船，運輸船突然做了一個急速的翻轉。

　　這個翻轉是在導彈已經極度接近目標時做出的，以至於巡航者甚至來不及變向，就這麼擦著船身飛了過去。

　　儘管如此，還是有一枚導彈運輸船沒來得及躲開，它撞在能量罩上，運輸船上的能量罩便炸出大片的光彩。

　　「幹得漂亮！」炮艇上的生化人一起發出勝利的歡呼，雖然運輸船並沒有因此被擊毀，甚至沒有受傷，只是運輸船上的能量罩下降了一截，反倒是在等待導彈擊中目標的這段時間，他們已距離天河四又近了幾分。

　　「再發射八枚導彈。」弗朗西斯大喊。

　　斯蒂芬妮微微皺了下眉頭：「我並不想殺死他們，弗朗西斯，他們不是敵人。我只是不希望他們搶聖物。」

　　「我知道，別擔心，我只打算重創它，我們可以把他們救上船。」弗朗西斯回答。

　　面對八枚巡航者，運輸船顯得有些手忙腳亂，它左搖右晃，船上甚至還亮起狙擊槍的光芒，儘管如此，它還是以非常狼狽的姿態躲過了大部分的導彈，只有一枚擦著它的尾巴飛過，受到少許震盪。

　　連續的導彈攻擊無功，終於讓斯蒂芬妮有些失去耐心。她喊道：「離子加能炮準備好了嗎？」

　　「準備完畢！」

　　「開火！」斯蒂芬妮大喊。

　　儘管雷諾一直在誘導她，斯蒂芬妮還是做出了啟動用離子加能炮的決定。不過可惜的是，這次她再度犯了一個錯誤。離子加能炮在射擊前炮口會出現巨大的光凝聚現象。所以使用它時，最好使用閃光彈、頻譜遮蔽、集群導彈攻擊、隱藏炮口之類的手段。

　　但這些斯蒂芬妮統統沒做。

　　當離子加能炮那強大的能量閃光出現時，雷諾已經知道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他指揮運輸船輕輕向外側做了一些偏移，同時放出扭曲光波來混淆敵艦的光感接收器。這種扭曲光波在關感接收器上會現出一種不太真實的光波，有經驗的預警員很輕易就能視破，需要加上其他手段才能確保誘騙成功，但雷諾沒做。

　　他就是在欺負人。

　　於是當離子加能炮開火時，那巨大的能量光柱不出意外的擦著運輸船飛過。

　　「該死，打偏了！」貝爾波加發出憤怒的咆哮。

　　他們甚至沒意識到問題所在。

　　「還是用導彈攻擊吧，它們能自動追蹤。炮臺需要計算角度、射程以及對方航度航向，這對我們的人來說有些困難。」弗朗西斯提醒斯蒂芬妮。

　　「好吧。」斯蒂芬妮聳聳肩，下令再次發射導彈。

　　看著炮艇再次發射導彈，雷諾搖搖頭笑了：「他們真可愛。」

　　「這次躲幾發？」克萊爾問。

　　「唔，還是留一發吧。」雷諾喝了口機器人送上的咖啡，慢條斯理說：「讓那發在船上方處爆炸……我不想讓搖晃灑了我的咖啡。」

第二部　尋聖之旅　第十六章　失手

　　追擊持續了一個多小時。

　　就算是再笨的人也意識到不對了。

　　斯蒂芬妮咬著牙說：「他在戲耍我們。」

　　弗朗西斯簡直要暴走了。

　　這個狼人在指揮大廳中嗷的嚎叫了一聲，兩隻爪子對空揮了兩下，發出絲絲的破空聲，然後他大聲喊：「系統接管，啟動所有炮火，轟擊，轟擊！」

　　被玩弄的屈辱讓這位狼人已經忘記了保留對手一條命的想法，他要撕裂雷諾這個混蛋。

　　炮艇上的炮管開始一門接一門的點亮，指向運輸船。

　　「哇哦，他們終於反應過來了。」看著遠方的變化，雷諾笑說。

　　「這下麻煩了，他們好像把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到炮臺上了！」莫迪的臉色卻有些難看。

　　「這不奇怪，他們算不準彈道，就只能集群轟炸。」王一樂撇撇嘴。

　　「敵方啟動所有炮臺，無死角鎖定。」病毒突然大聲說。

　　「咦？」雷諾輕咦了一聲，仔細向預警屏看去，然後笑了起來：「他們竟然使用了系統接管。」

　　必須承認，當自己能力不夠時，系統接管是個好選擇。智腦的智慧雖然比不上人類，但至少比這些不專業的傢伙要強。如果碰上的是一般的對手，那麼智腦接管的炮艇已足夠給一艘運輸船帶來很大麻煩。

　　可惜，情況不是這樣。

　　在看到遠處炮臺凝聚的閃光後，雷諾問：「伊克，我們距離目標還有多遠？」

　　「還有十分鐘的路程。」

　　雷挪低頭算了一下，斷然道：「減速，直飛基地上空，打開所有偏光燈，尾部能量艙滿負荷運行，其餘能量艙以單位水準下降。」

　　聽到這話，病毒興奮的喊了一聲：「明白，終於要給他們一點高技術含量的了嗎？瞧我的吧！」

　　已開始在光腦上快速操作起來。

　　隨著病毒的操作，運輸船已掉轉方向朝著天河四的另一面飛去，同時船身亮起大片燈光，就像是暗夜中的螢火，光感螢幕上的存在痕跡直接躍升數個臺階。

　　他們原是在天河四暗面飛行，這樣可以避免被天河四研究基地發現，畢竟那裡也有地面防空力量，現在卻是直接飛向研究所上空。

　　隨著運輸船的轉向，下方研究所基地立刻有所發現，警報聲大起，一台台防空炮火開始對準空中。

　　與此同時，來自炮艇的炮臺也紛紛開火。

　　運輸船就在這前有堵截後有追兵的情況下飛行，兩旁的能量光柱同時呼嘯著射至。眼看就要擊中運輸船，運輸船突然變向，朝著一側衝去，同時船上所有區域的能量罩同時消失，唯有尾部的能量罩不減反增，驟然加強到極限。

　　就看到那一道道的炮火擦著運輸船飛過，直轟向下方的研究所，唯有三道能量光柱依然以不可避免的態勢轟向運輸船，卻正打在被加強了的尾部能量罩上。

　　精準的射擊震得運輸船發出劇烈搖晃，卻不能傷到它一分一毫。

　　就像是一場事先彩排好的演練，將這一場炮擊進行得嚴絲合縫，看上去是好看了，卻沒有任何作用。

　　這就是系統的缺陷了。

　　雖然系統可以精準的預測彈道，鎖定攻擊，並進行防衛的封堵，理論上幾乎無法閃避，但是它那機械而死板的要求也讓它總是有漏洞可尋。沒有死角就製造死角，雷諾用一個最簡單的方法抵禦了系統的全火力轟擊。

　　如果是人在指揮，絕對會修改指令做出針對性變化，但是系統不會，只要目標還在它的火力攻擊範圍內，系統就不會輕易改變攻擊方式。它的計算法則是這樣的：只要打中目標，就算沒有擊沉，也會消耗目標大量能量，並不屬於空放。

　　這是系統的邏輯，按照利益最大化原則計算。

　　在此過程中，不會納入額外因素，比如目標已接近天河四。

　　這就是系統的局限性，只要掌握它的弱點，很容易就能找到應對之法，甚至反過來利用對方。

　　運輸船沒受到絲毫傷害的抗過了這輪攻擊，並迅速回復到滿能量罩飛行狀態，其他的炮火卻已轟在了研究所防空基地上。

　　大航天時代的武器，殲星級的武力已經存在。雖然這種武器不會輕易動用，但是常規武器的威力也早已遠超想像。

　　狂野的炮火打在研究所上方，巨大的能量衝擊幾乎是瞬間就撕開了研究所基地上空的防禦罩，溢散的能量瘋狂四射，在第一時間殺死所有基地外的士兵，包括一些科學家，只有那些躲在厚重的金屬堡壘內的人才能僥倖活下來。

　　地面的防空力量在第一時間啞火，不過下一刻，系統就開始自動接管對空火力，一門門重炮重新對準天空，開始對著炮艇開火。

　　就像炮艇上的系統一樣，基地防禦系統同樣有著自己的缺陷。在它的眼中，運輸艦是沒有威脅的，有威脅的僅僅是炮艇——它把所有火力都留給了生化人。

　　「這次總算沒再出錯。」看著眼前的一幕，雷諾臉上露出得意的笑：「伊克，給後面的夥計們發個消息，就說……多謝送行。」

　　「明白！」病毒回答，所有人一起大笑起來。

　　運輸船在空中盤旋著向地面落去，穿過重重炮火，最終落在距離基地二十公里外。

　　「泰柯斯、諾拉、克萊爾、一樂和我，穿上機甲準備進攻，其他人負責留守！」

　　卡梅拉、莫迪、病毒和娜娃都不是機甲駕駛員，瑪莎更是個孩子，都不適合參加此次行動，所以只能留守船中。

　　交代過後，雷諾已率先向機甲艙走去。

　　剛走沒幾步，卻聽到病毒叫起來：「伯恩來電！」

　　「伯恩？哪個伯恩？」雷諾一楞。

　　「還能是哪個。」病毒聳肩：「那個保鏢，我們把他留在天河二了，你忘了嗎？」

　　「哦。」雷諾恍然大悟，他把頻道接到自己的終端上：「你好，伯恩先生，我記得我關你的屋子裡沒有對外通訊聯絡器，你是怎麼聯繫上我們的？」

　　對面傳來伯恩冷靜的話語：「您太小看我了，雷諾先生。身為一個保鏢有時我需要懂的不僅僅是保護雇主，同樣包括主動出擊、脫困、尋找目標等等。打開一道合金大門的鎖也許不容易，但只要有足夠的耐心，我還是可以做到的。至於說聯繫你就更簡單了，我只需要聯繫一下天河基地，再問一下你們搶到的是哪艘船以及上面的通訊碼就行了。別忘了我現在還是金盾集團地區執行官的保鏢。」

　　「你的聰明超乎我的想像，本來我還想回來之後放你出來，和你好好談談。」雷諾一邊走一邊說。

　　「我們現在也可以談。」

　　「嗯？」雷諾楞了一下，伯恩的口氣讓他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意味：「你話裡有話，伯恩先生。」

　　「勞爾死了。」伯恩回答。

　　這個答案讓雷諾怔住：「怎麼可能？我們走的時候他還好好的。」

　　「是我殺了他。」伯恩的語氣沉重。

　　「你？」雷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伯恩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你不該把伊莉莎白和她父親關在一起的。我脫了困想去救他們，打開房門的時候，卻看到勞爾在打女兒，他認為一切都是她搞砸的，是她出賣了自己……我當時只是想阻止他，我推開他，他一下撞到了牆上，就那麼一下……」

　　伯恩的聲音低沉下去，充滿沮喪。

　　雷諾這才明白了。

　　一個保鏢，殺死了自己的雇主。不管他有怎樣的理由，哪怕是誤殺，他在這一行也是徹底完了。

　　不僅如此，他還要為此吃上官司。

　　他成了一個罪犯。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終於想到了自己。

　　輕輕呼了口氣，雷諾說：「如果無處可去的話，伯恩先生，歡迎你加入自由之心。」

　　「是的，我願意，我想我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伯恩回答：「不過我還有個請求。」

　　「什麼？」

　　微微猶豫了一下，伯恩說：「我希望能把伊莉莎白也帶走。」

第二部　尋聖之旅　第十七章　衝鋒（上）

　　「你答應他了？」

　　站在機甲室的門口，諾拉瞪著眼看雷諾。

　　「不然能怎麼辦？」

　　雷諾一邊脫去外衣，露出裡面的超纖維服，一邊大步走向一台黑色機甲。

　　「那只是一個沒有什麼用的小娘們。」泰柯斯嘟囔著跟進。

　　「泰柯斯，我說過了，自由之心需要各種人……也包括沒有用的人。」

　　「這可真有趣。」王一樂大笑：「加入了一個普通人保鏢，再加一個千金小姐。我們什麼人都要。」

　　「某種程度上，的確如此。」雷諾回答：「自由之心的人太少了，少到我們需要不惜一切的去壯大自己，拉攏人才。那個姑娘或許的確沒什麼本事，可她是個女人，她有子宮，能夠生育，這就足夠成為我們要她的理由。」

　　雷諾說著已走到那機甲身邊，先植入控制程式，然後打開啟動終端，那機甲便彎下腰托著雷諾向空中升去。

　　「可是不管怎樣發展，我們都不可能比聯邦強大。」克萊爾也站在了一台白色機甲的旁邊說。

　　「也許吧，誰知道未來呢。」雷諾悠悠說：「任何一顆種子，都有可能成長為參天大樹。至於現在，我們得先把該幹的活幹了，行動！」

　　「吼！」所有人一起大吼一聲。

　　砰砰砰砰砰，一連五聲沉重的機甲閉合聲響起。

　　「出發！」

　　隨著擴音器傳來的厚重語聲，五台高大的地面突擊重裝機甲從運輸船中跑出，飛向研究所。

　　與此同時，研究所基地內，大量的戰鬥機器人衝出來。

　　系統可以被欺騙，人卻不會，很顯然研究所裡的人已經回過味兒來。

　　他們的反應很及時，也很準確，大量的X800機械士兵蜂擁而上，對著前方機甲舉起手中的武器，頃刻間，激光漫天飛舞。

　　一道道激光打在機甲上，掀起刺目的能量光華。

　　「蛇行機動，發射短劍！」雷諾喊了一聲。

　　這是機甲戰術變化中一種常見的行進方式。五台機甲同時採取S形路線前進，在前進過程中不斷變換自己的位置，增加鎖定難度。

　　同時五台機甲肩部的導彈發射器打開，一枚又一枚短劍導彈呼嘯著飛出。

　　短劍II機載導彈是一種近距導彈，內部裝有聚變彈，攻擊範圍廣，面殺傷能力強，最適合應對大量敵人。一連二十多枚短劍導彈分批次襲擊，彼此間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使爆炸時不會波及自身，充分顯現了操作者高超的水準。

　　大量的激光對著空中導彈射去，激光武器不愧是最適合攔截的，一枚又一枚短劍尚未飛到就轟然爆炸，在空中升起一團又一團的小型蘑菇雲。儘管如此，後續的聚變彈依舊不受影響的前飛，並最終有三顆聚變彈落在了研究所前方陣地上。

　　三團嫋嫋升起的蘑菇雲瞬間點亮了研究所陣地的夜空，機械士兵在強力的衝擊波下化做無數零件分散。

　　論戰鬥力，機械士兵終究是不能和機甲相提並論的。

　　不過很快，機甲的麻煩就來了。

　　在研究所基地的上方，幾門重炮正在從掩體中探出，沿著軌道伸出長長的炮口。

　　這是天譴軌道炮，這種軌道炮專門用於對付地面目標，發射98毫米尖錐彈。這種尖錐彈對於能量罩有著良好的突破效果，可以一定程度無視能量罩防禦，直接攻擊到機甲本身，通過強大的震盪力對機甲駕駛員造成傷害，效果和泰柯斯對付防彈甲一樣，泰柯斯就是從天譴炮上得來的靈感，可以說是機甲天敵之一。

　　看到幾門天譴軌道炮出現，雷諾喊了一聲：「釋放干擾波！」

　　衝在最前線的王一樂右側手臂上現出一個雷達狀的小東西，不停的對外釋放出大量的干擾波。

　　這種干擾波可以有效干擾天譴炮的定位系統，不過距離有限。如果他們距離較遠的話，根本無法干擾到天譴炮，但現在他們距離基地只有不到十公里的距離，彼此間近得已可說是臉對臉，干擾波不受任何影響的發揮作用，天譴軌道炮轟然開火，一道又一道炮火點亮天空，擦著機甲的身體飛過。

　　五台機甲卻是毫不畏懼的繼續衝鋒！

　　這是一場短兵相接的戰鬥，彼此間距離近的這邊開火，那邊就立刻中彈，幾無迴旋的餘地。在這種情況下，對士兵的應變能力，作戰素質的要求就會高到近乎變態的地步，所有士兵都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做出應變，失之毫釐則差之千里。

　　雷諾不怕與對方拼應變，阿布羅狄號上的每個士兵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是百戰精銳，經歷過最殘酷的血與火的洗滌，有著絕對豐富的戰鬥經驗。許多時候他的話還沒說，他的同伴就已經領會了他的意思，並及時做出反應。

　　這也正是他為什麼要貼著對手下降的原因——在數量遠遠不及對手的情況下，雷諾唯一能和對方比的就是士兵素質。

　　把戰鬥拖到一個極度驚險，瞬息變換的環境中，然後利用自己豐富的經驗打敗對手。

　　當干擾波成功干擾天譴軌道炮的時候，基地中已衝出十二台胸部繪著狼頭的高大機甲。

　　戰狼機甲。

　　對付機甲的最好武器還是機甲本身。

　　研究所內本身就有一個機甲小隊，在這刻終於出現迎戰來敵。不過從他們的準備速度上就可以看出，他們比起雷諾幾個明顯要差了一截。從運輸船落地到現在，雷諾他們已經穿上機甲衝出一半距離，這支機甲小隊才剛剛出動。

　　長期的安逸生活，早就讓這些士兵的素質呈集體下降，這也是雷諾為什麼敢以五個人就衝擊研究所的原因。

　　一個優秀的士兵或許只能打敗三五個，最多十幾個爛兵，但是借助於科技的力量，通過大炮、機甲、導彈等手段成倍放大自己，卻可以將這差距拉大到足以毀滅對手的地步。

　　當十二台戰狼機甲出現的時候，它們甚至還未來得及擺好陣型。

　　「諾拉，給他們點厲害瞧瞧！」雷諾沒有說給他們什麼厲害，因為諾拉一定能理解他的意思。

　　果然諾拉回答：「明白！」

　　右臂抬起，手臂上的機炮不斷伸長，變成一根超長炮管，凝聚出一片巨大閃光。當這閃光出現時，諾拉的炮口還是對著地面的，沒有任何人能知道她對準的目標。

　　但當光亮亮起時，諾把手一抬，炮口已對準了一台衝在最前方的戰狼機甲。

　　抬手即鎖定！

　　那台戰狼機甲立刻響起尖銳的警報聲，但機甲已經來不及躲了，鎖定的同時，炮口已射出一道巨大的能量光柱。那台戰狼機甲甚至還沒來得及啟動能量罩就被這一炮打得轟然飛起，在那強烈的能量光焰下熔解，發出大聲的哀號。

　　「隊長！」所有的戰狼機甲成員同時驚呼出聲。

　　這些雖然經受過專業訓練但卻從未真正上過戰場的駕駛員永遠也不會想到自己距離一個真正的精英駕駛員有多大差距。抬手即鎖定是駕駛員們追求的無上境界，一旦做到這種地步，就意味著百發百中，任何機甲在對手面前都是活靶子。

　　而他們面對的諾拉，就是這樣一個駕駛員。

　　不僅如此，她還有著豐富的眼力，在第一時間找出隊長，這是狙擊手的直覺，通過種種細節感受到的東西。

　　與此同時，泰柯斯也衝了上去。

　　「下面該我了。」他呵呵凝笑著，多管機炮伸出，鋼鐵風暴再度上演。

　　泰柯斯一向最喜歡這種簡單暴力的打法，把成噸的子彈傾洩出去，在整個天空製造出一片大釘板，讓所有的規避動作都變得沒有意義，逼迫對手和自己進行一場男人之間的力與力的對抗，這是他一直以來的風格。

　　戰狼機甲群被這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一下子就打懵了。

　　他們手忙腳亂的躲避，放出能量罩，進行反擊。但是面對如海浪潮水湧來的子彈，視野被子彈打在能量罩上濺起的火花遮蔽，耳朵裡充斥著高頻度打鐵的密集聲，機甲在狂野的轟炸中不斷震搖，巨大的衝擊力震得駕駛員站都站不住。

　　而那台恐怖的機甲還在瘋狂掃射著，巨大的後座力震盪著機甲，也震盪著機甲內的駕駛員，這個傢伙全仿佛全無所覺一般，令人震駭在裡面的那個傢伙到底是不是人。

　　從沒見過有誰能如此瘋狂的開火，重型機炮作為近程壓制武器雖然有效，但是它那恐怖的後座力也很少有人能吃得消。

　　泰柯斯卻沒事人一般還在狂轟濫炸，而在他那恐怖彈雨的掩護下，一枚又一枚導彈已陸續飛來。

　　「上帝啊！」看著彈雨後呼嘯而來的導彈，一名機甲駕駛員發出絕望的叫聲。

　　轟轟轟！

　　一連串的爆炸響起。

　　剛剛衝出的機甲駕駛員們就這樣被打了個暈頭轉向。

　　雷諾讓他的對手真正明白到什麼叫精英，什麼叫差距。

　　如果給他們時間，讓他們成長，假以時日，他們或許也能成為像泰柯斯諾拉這樣的精英老兵，然而人生沒有如果，許多事只要失敗一次，就再沒了重來的機會。

第二部　尋聖之旅　第十八章　衝鋒（下）

　　一台又一台的戰狼機甲在硝煙中被炸飛，支離破碎，駕駛員們絕望的哭喊，無助的還擊，卻只能在敵人的炮火下灰飛煙滅。

　　他們也曾有過英雄的時刻。

　　一台戰機機甲在被粉碎前對著泰柯斯打出三枚響尾蛇導彈。這種導彈以刁鑽靈活的飛行規避能力著稱，其中一發神奇的穿過了泰柯斯織就的彈網，狠狠打在了泰柯斯的機甲上，把他打飛。

　　儘管泰柯斯若無其事的站了起來，但他很悲憤的發現，這枚響尾蛇無巧不巧的擊中了他的機炮配件，他的機炮也隨之啞火。

　　雷諾走過去看了看，說：「問題不是太嚴重，一個真空壓縮艙受到了破壞，克萊爾，過來幫個忙好嗎？」

　　克萊爾衝過來，看了看說：「還好，我這裡有配件。」

　　她從隨身的配件箱中取出一個真空艙，正想給泰柯斯裝上，雷諾說：「還是我來吧。」

　　他抬起手，那個真空艙已自動飛起，向著泰柯斯的受損位飛去，同時破損的那個真空艙也自動脫離泰柯斯的機甲。

　　「你可以隔著機甲使用念力了？」克萊爾驚訝。

　　「以前不能，但剛才突然想試試……斯塔克在地球上就做到過。」雷諾回答。

　　但無論他還是克萊爾都很清楚，斯塔克所做的和雷諾所做的完全不一樣。斯塔克在地球上的時候雖然操縱了火焰，但火焰本身是機甲放出的，他只是負責操縱。

　　雷諾卻是把念力通過機甲來繼續發揮作用，差別不是一點兩點。

　　「不過消耗也大。」收回手，雷諾淡淡說。

　　「等回去後，得重新檢查一下你的身體了。」克萊爾笑了一聲。

　　「廢話少說，仗還沒打完呢。」換好了真空艙的泰柯斯哼了一聲，左臂的多管機炮已重新轟鳴起來，再度射出瘋狂的彈雨。

　　在掃射中前進，五人機甲小隊以蠻橫不講理的態勢把一切攔在路上的阻截清掃一空。

　　當最後一台戰狼機甲被打成廢銅爛鐵時，他們已站在了研究所基地的大門前，這裡的四周到處都是一片瓦礫，唯有遠處的防空炮還在系統接管下依舊頑強的對著天空炮艇進行阻擊。

　　「看起來沒事了？」王一樂看著基地說。

　　基地大門小了點兒，高達六米的機甲不可能直接進入，這意味著大家必須從機甲中走出來才能進去。

　　就在他準備出來的時候，雷諾突然說：「等一等，不是說還有什麼秘密武器的嗎？為什麼沒有看到？」

　　「可能只是個謠言。」諾拉說。

　　雷諾還未說話，地底突然傳來一陣顫動。

　　有點像地震，但是急促卻不強烈，仔細感受，更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地底爬行。

　　雷諾想起了什麼，叫道：「飛行模式！」

　　來不及解釋更多，雷諾已向著空中跳去，其他四人也同時向空中躍去，在躍起的同時，切換模式讓機甲進入飛行姿態向空中升去。

　　與此同時，地底刷的冒出數十個黑黢黢的物體，高速轉動著切向雷諾五人的機甲，閃動出一片鋒利的弧光。仔細看，那分明是一隻隻機械蜘蛛。

　　「是寡婦機！」克萊爾叫了起來。

　　寡婦機，確切地說叫做撕裂者機械蜘蛛，機械足配備SHS-199離子光刀，腹部有噴氣口，是一種典型的近戰機械，一旦接近目標後就會利用腹部噴氣口進行飛速的旋轉與切割，進行連續攻擊。

　　撕裂者的離子光刀對能量罩的破壞力極強，在攻擊到目標時會產生高頻擺動，每一刀擊中目標都相當於連續擊中成百上千，從而大幅度消耗護罩能量。同時由於機械蜘蛛速度快捷，行動詭異，對普通步兵也有著極強的殺傷能力，除了能對付機甲外還是典型的步兵殺手，所以也被叫作寡婦製造者，或者寡婦機。

　　因為是近戰機械，這些寡婦製造者最愛做的就是埋藏在地下，等部隊靠近時再暴起突襲。

　　雷諾之所以沒有想到這些傢伙是因為天河四是一顆岩質行星，表面是大量的岩石而非沙土，並不利於鑽地隱藏。但他沒有想到基地會事先把研究所附近的地下掏空。

　　老實說這並不是一件合理的事，掏空一整片的地底，只為了埋藏一些機械蜘蛛，看起來很美，但實際上是一種投入大於產出的事。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雷諾才會忽略掉它。

　　幸好寡婦製造者衝出地面時，它們突破岩層時的輕微震動還是讓雷諾察覺到了，大家及時逃離了一難。

　　「該死的！」泰柯斯憤怒狂吼起來。

　　他躍起的速度慢了一拍，還是被一台寡婦製造者的離子光刀切中，只是一刀，就讓他的能量罩下降了百分之十八。

　　機甲在空中立定，重炮已對準下方的寡婦機。

　　「開火！」泰柯斯大聲咆哮著，機甲炮口開始隆隆發射。

　　對付這種近程武器，機載重炮是最好的選擇。

　　近百隻機械蜘蛛同時呼嘯著衝上來，這些近戰機械速度飛快，行動又飄忽而詭異，難以捉摸，數量更是不少，一起向著雷諾他們衝來，就算以泰柯斯的火力也無法壓制。

　　「快退！」泰柯斯大吼。

　　就在這片刻的時間，已至少有三隻寡婦機衝破他的火力網，在他身上砍出兇狠的一刀。雖然他在第一時間把它們轟掉，但是機甲能量罩卻急速狂跌，轉眼瀕臨底線。

　　接著又是一隻寡婦機衝上來，高頻離子光刀劃過泰柯斯的機甲，就聽砰的一聲震響，泰柯斯的能量罩已徹底破裂。

　　「它們太快了！」諾拉也在喊叫。

　　倒楣的不僅僅是泰柯斯，諾拉、王一樂、克萊爾以及雷諾的機甲也都岌岌可危，他們已不再是依靠能量罩抵抗，而是依靠機甲自身的堅硬在抵抗了。可是寡婦機的光刀還在一刀一刀的斬下來，一旦讓它們破開那厚厚的堅硬外殼，露出將是柔軟的核心。

　　柔軟嗎？

　　也許未必。

　　雷諾冷眼看著那前仆後繼衝上來的機械蜘蛛，看著這些冰冷的，堅硬的，強大的，無情的，恐怖的機器！

　　然後他突然放手。

　　停止防禦，任由那些機械蜘蛛撕扯著自己的機甲。

　　「雷諾，你在幹什麼？」

　　克萊爾尖聲大叫。

　　「調集所有火力，準備攻擊！」雷諾回答。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明白了雷諾想做什麼。

　　他想用念力定住他們，因為在機甲裡消耗太大的緣故，所以他需要離開機甲使用。

　　可是蜘蛛太多了，他做不到的，而且那種情況下，他自己也會因為離蜘蛛太近而陷入危險中，隨時都可能被一發流彈直接帶走生命。

　　「不，雷諾，你不能那樣做！」克萊爾大喊。

　　「只能這樣做！」雷諾回答：「做好準備，我們是戰士，我們只執行，不猶豫！」

　　這話讓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運輸船裡，卡梅拉、娜娃、病毒、莫迪、瑪莎也怔怔看著這一幕。

　　雷諾的眼中卻閃現出熊熊鬥志。

　　大批的機械蜘蛛因為這邊火力減弱的緣故，蜂擁圍上，瘋狂的扒著機甲。

　　終於，一台機械蜘蛛的光刀切開了機甲艙門，露出了裡面的雷諾。

　　就在光刀揚起，即將刺下的一刻，雷諾突然雙目一瞪。

　　仿佛時間靜止一般，所有聚攏過來的機械蜘蛛同時滯住不動。

　　「開火！！！」雷諾大喊。

　　「吼！」泰柯斯瘋狂大叫著，扣住扳機的手再不鬆開，一口氣把所有子彈、炮彈、導彈、激光全部傾瀉而出。與他一起的是克萊爾、諾拉和王一樂，都在盡情的傾瀉著火力。

　　直到哢哢的連續聲響，伴隨著一發發單調的激光發射聲，大家才知道，原來他們已經把所有的彈藥打空，只剩下鐳射器還能使用了。

　　戰場上已是一片狼籍，到處散落著機械蜘蛛的殘骸和那破碎的機甲。

　　「雷諾！」看到這一幕，四個人同時叫出聲來，奔向那機甲。

　　他們扯開一台光刀插在機甲上的機械蜘蛛，看到了駕駛艙裡的雷諾。

　　他的身上中了三彈，腹部還被離子光刀捅了一刀。

　　但他還活著。

　　他躺倒在血泊裡，看著大家，臉上竟然還掛這一絲微笑。

　　「幹的漂亮。」他說。

　　看著雷諾的樣子，諾拉喜極而泣。那一刻她忘記了曾經的誓言，從機甲中出來，抱住雷諾的脖子痛哭起來。

　　看著這一幕，克萊爾的心一酸，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同樣出來，抓起雷諾的手臂，默默地為他治療。

　　這對姐妹，一個勾住他的脖，一個抓住他的手，泰柯斯和王一樂見了，同時識趣的向後退了幾步，然後背轉身，不再去看身後發生的事。

第二部　尋聖之旅　第十九章　黑暗（上）

　　幾分鐘後，或許是意識到這狀況的不雅，克萊爾把手鬆開。

　　她低著頭說：「傷勢已經得到控制，你不會死，不過有兩發子彈還留在你身體裡，我的能量只能修復傷口，無法去除子彈，等回去的時候再開刀取出來吧。」

　　雷諾站起來，試著動了一下，沒發現有什麼不礙：「感覺好極了，克萊爾，你真是個天使。」

　　這誇讚讓克萊爾感覺舒服極了。

　　諾拉也鬆開了手臂，她看看雷諾的身後：「機甲毀了。」

　　「無所謂，反正進研究所也用不上機甲了。」雷諾回答。

　　他把機甲的後艙蓋打開，從裡面取出那對銀白雙槍，別在身後，再取出一把高頻周波刀插在腰間，最後抱起一把高斯步槍，說：「那邊的兩個，別傻站著了，離開機甲，走了。」

　　泰柯斯側過頭問王一樂：「他是在跟我們說嗎？」

　　王一樂沒好氣的翻個白眼：「你以為呢。」

　　機艙打開，王一樂已從裡面走了出來，同時從後面取出一支聚能槍。他本來經常使用的是鐳射槍，但自從擁有能量加速的能力後，就改用聚能槍了。

　　聚能槍是一種通過釋放壓縮能量展開的攻擊，特點是威力大，面殺傷強，缺陷就是能量加速慢，每一次開槍前都會有聚能閃光，就像炮艇上的能量炮一樣，會給人躲避的時間。而有了能量加速，這種缺點就被大大彌補。

　　泰柯斯也跟著從機甲中出來，機甲後艙中裝載的正是那個大號火神炮，還有成箱的鋼芯子彈。泰柯斯把數百公斤重的彈箱往身上一背，再把火神炮調慢射速，往手裡一拎，若無其事的往前走：「我只是以為他會在兩個美人兒的懷裡再躺一會兒。」

　　「閉嘴，泰柯斯，如果你不想中槍的話。」王一樂低聲說。

　　泰柯斯楞了楞，腳步滯住，說：「她瞄準我了？」

　　「你的右腿。」

　　泰柯斯立刻閉嘴，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諾拉瞄了泰柯斯一會兒，這才放下手中的狙擊槍：「算你識相。」

　　「別這樣，諾拉。」克萊爾勸解諾拉，也拿起一把離子束手槍，再背起一個緊急治療箱。

　　「只是想試試他的厚皮能不能抗住這一槍。」諾拉聳了聳肩說。

　　五個人向著研究所走去。

　　未到門口，雷諾揮了下手，研究所的門自動打開。

　　啪啪啪幾聲槍響，幾道激光從門後飛出，卻什麼也沒打中。雷諾順手從身上取出一枚高爆手雷扔到門後。

　　轟！

　　一聲炸響過後，雷諾進入。

　　門後躺著一具屍體，穿著軍裝，看起來很很年輕，他臨死時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雙手緊握著手中的槍。

　　雷諾歎了口氣，說：「裡面還有些士兵，都小心些。」

　　跨過那屍體，雷諾繼續前行。

　　研究所很大，研究的內容也很多，除了聖物外，裡面還設了一個暗物質研究中心，一個能量力場發生器研究中心，擁有包括大型強子對撞機等在內的各類粒子加速器，高能實驗室一百多個。

　　他們一路走來，就像是走進了科學的迷宮裡，到處都是讓人看都看不懂的設備。

　　「這些設備看起來還真不錯，真想把它們全搬回去。」克萊爾說。

　　「是啊。」雷諾也贊同。

　　「要這些東西幹什麼？」泰柯斯不解：「我們又用不著。」

　　「恰恰相反，我們很需要。」雷諾回答。

　　「為什麼？」這次不光似乎泰柯斯了，就連王一樂都不太明白。

　　雷諾正想回答，忽然轉身開槍，電光穿透光牆，一名士兵已從牆後撲倒，手中的槍緩緩滑落。

　　然後他回答：「別忘了我們現在已經不是聯邦軍人，有許多東西以後就要靠自己了。這些東西包括錢，資源，也同樣包括科研設備。我們必須有自己的後方，自己的基地……」

　　「這聽起來有點複雜，」泰柯斯晃晃頭說：「我是說，我們必須要自己發展嗎？如果我們需要什麼，我們完全可以取偷，去搶，就像現在這樣。」

　　「任何勢力剛剛起家的時候都無可避免的會採取一些暴力手段。但只要它還想長久的生存，就絕對不能依賴掠奪式的發展。我們不是星際海盜，泰柯斯，我們只是一群為了生存與自由而奮鬥的流亡軍人。要想有別於海盜，一個屬於自己的基地就是必須的。」

　　「但也可能因此給聯邦政府攻擊我們的機會。」諾拉說。

　　「的確是這樣，但你不能因此就讓自己成為無根的飄萍。有了根，你或許會因此容易成為目標，但如果連根都沒有，你就連壯大的機會都沒有。」克萊爾說。很顯然在這件事上她已經和雷諾探討過了，所以口氣上也完全一致。

　　「激光轉換。」諾拉說，她回身一槍，狙擊槍射出的光芒掀飛了一台設備後半露的腦殼，接著是重物倒地聲。諾拉收槍：「對於狙擊手來說，飄零不是問題。」

　　克萊爾笑了。

　　說話的時候，他們已來到一處大廳。

　　大廳裡到處都是設備，還有一些集裝箱，四周是環繞一圈的夾層，同樣堆滿了箱子。

　　「倒是個適合伏擊的地方。」泰柯斯說。

　　「別烏鴉嘴。」諾拉回答：「只是些菜鳥而已。」

　　就在這時，對面門口突然衝出來三名士兵和幾台機械人。

　　泰柯斯走上前去，手裡的火神炮轟然開火，狂暴的子彈流瞬間扯開那些士兵與機械警察的身體，將他們轟成四分五裂，順便也將旁邊的設備也打得處處冒火花。

　　「見鬼，泰柯斯，你把設備都打壞了。」諾拉說。

　　「還不是我們的呢。」泰柯斯回答。

　　「把射速調慢些，你沒有帶生產工廠，經不起消耗的。」雷諾則補充說。

　　「已經調慢，再慢就成單發了。」泰柯斯嘟囔，不過還是把火神炮的射速又下調了三個層級。

　　正好這時身後又衝出幾名士兵。

　　泰柯斯正要開火，王一樂已舉槍：「還是讓我來吧。」

　　能量加速發動，手中的聚能槍只是光華一閃，一團碩大的能量球已經飛出，正落在士兵群中間炸開，暴起的能量流落在那些士兵身上，直接將士兵燒成焦碳，溢散的衝擊波順帶著把周邊的設備也一起摧毀。

　　不等雷諾說話，王一樂已叫了起來：「我知道錯了，我這就調低能量強度……下調能量強度到百分之二十。」

　　「小心！」雷諾突然叫了起來，喊話的同時一把推開王一樂。

　　一道光擦著王一樂的身體飛過，同時諾拉對準對面夾層處就是一槍。

　　不過這一次，遠處的士兵反應很快，在諾拉開槍前已經躲到了掩體後。

　　同時四周夾層處竟冒出大量士兵對著五人射擊。

　　已經來不及反擊，五人同時分散開，一道道激光擦著他們的身體掠過，雷諾哼了一聲，身體一歪，一道激光已穿過他的手臂。

　　克萊爾急忙扶住他，給他治療。

　　王一樂坐在一個箱子後面，大聲喊道：「他們在這裡集結了！」

　　「我來幹掉他們！」泰柯斯大喊。

　　只是他剛衝出去，一發榴彈已經轟的飛了過來，正打在泰柯斯的身上，泰柯斯的能力也擋不住這一下，炸得身前一片血肉模糊。

　　「別衝出去，他們有重武器！」雷諾的聲音這時才傳過來。

　　「你說晚了。」泰柯斯連滾帶爬的跑過來，克萊爾已抓住泰柯斯，把手按在他胸前給他治療。

　　「我們好像被包圍了。」雷諾看看四周：「指揮官有點頭腦，得想個辦法解決他們。」

　　想了想，他有了主意。

　　他喊道：「諾拉！」

　　諾拉在對面，看向雷諾，雷諾打了幾個手勢。

　　諾拉點點頭表示明白。

　　她四處看看，突然抬手一槍打在遠處，啪，房間裡已暗了一片。接著又是一槍，打在另一處，房間再次暗掉一塊。

　　王一樂也對著空中連開數槍，散溢的能量砰然炸開，狂暴的電流下，整個大廳都隨之暗淡下來。

　　槍聲輒止，突然間所有的士兵都不再開槍。

　　「是老兵。」雷諾低聲說了句。

　　只有老兵才會如此鎮定和富有經驗，他們很清楚在黑暗中開槍是多麼危險的暴露自己的事。

　　懂得把握住他們的前進路線展開伏擊，只需要一個優秀的指揮官就能做到，可要完美的執行，就需要大量經驗豐富的老兵了。

　　奇怪，天河四研究所裡怎麼會有老兵了？

　　他們先前為什麼不出現？

　　雷諾有些驚訝，不過時間已容不得他多想。

　　隨著黑暗來臨，諾拉的身影也消失於黑暗中。

　　老兵們的富有經驗反而給了她機會，她走出掩體，向著前方摸去。她把狙擊槍收起，徑直走向黑暗的盡頭。

　　突然。

　　一根螢光棒被拋了出來，扔在離諾拉的不遠處。

　　諾拉正被那光罩住，她的身形沒有現出，但是能量消耗驟然加大。

　　與此同時雷諾一揚手，那螢光棒飛向對方，還未飛到對方群中，就被一道激光打中。

　　精準的槍法。

　　打中螢光棒的人已迅速轉換位置，大廳已復陷入黑暗。

　　不過經歷了這麼一下，局面再度陷入僵持。

　　雷諾剛剛恢復的一點能量被消耗掉，對方卻也在忌憚著雷諾的能力而不敢再扔出螢光棒。

　　諾拉趁機前衝，一個翻滾跳到掩體後，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然後她向前走了幾步，正看到一名士兵站在箱子後，謹慎的看著前方。

　　剛才那根螢光棒就是他扔的。

　　不錯的應變，應當也是名出色的士兵吧。

　　諾拉心中想著，歎息著，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匕首。

　　那士兵似有感覺，急回頭掉轉槍口，卻什麼也沒看到。

　　就在他心頭一鬆的時候。

　　刷！

　　刀鋒掠過他的脖子，那士兵捂著咽喉，不敢置信的倒下。

　　至死他也沒看到到底是誰殺了自己。

第二部　尋聖之旅　第二十章　黑暗（下）

　　向後退出一步，諾拉躲過噴濺的血液，然後取出一根散發著微弱螢光的管子放在地上，只要距離不是太近，這種管子就不會被發現。

　　借著黑暗繼續前行，瞬間來到第二名士兵身邊。這次她連匕首都未用，直接抓著那士兵的脖子一擰，已將那士兵的脖子擰斷，然後輕輕放倒。

　　就像個幽靈一般，諾拉行走在黑暗中，肆意獵殺著那些士兵。

　　寂靜的黑暗裡，每個人都屏息靜氣，沒有人知道，一場殺戮的盛宴正在進行著。

　　鮮血在黑暗中綻放，盛開，流過地板，散發出淡淡的血腥氣息。

　　終於有人察覺到一絲不對。

　　不是因為那鮮血的味道，而是一名久經沙場的軍人對危險本能的直覺。

　　他能感覺到危險在接近。

　　就像是遇到危險的獵豹，他弓起身子，同時緩緩從靴子上抽出一把軍刀。出於穩妥，他沒有選擇開槍，而是就那麼貓著身子，就在危險感達到極致的時候，他突然轉身，揮刀。

　帶起一抹血花。

　　諾拉悶哼著跌退，身形從黑暗中顯現出來，胸前已現出一道猙獰的傷口。

　　「抓到你了！」那軍官獰笑著揮動匕首刺向諾拉，諾拉一個側身閃過，右手反抓他持匕的右手，那軍官匕首橫切，諾拉已架住他手腕，兩人同時較力，那軍官的力氣明顯更大一些，推著諾拉刺向她腹部，諾拉猛地一蹬身後牆壁，借著蹬腿的力量把匕首推回去，那軍官卻是一個側步把力氣卸掉。

　　兩人你來我往間已交手了好幾個回合，砰砰的打鬥聲瞬間驚動了所有人，每個人都緊張起來，卻不出現，精神緊張得就像是繃緊的弦。
　　
　　克萊爾緊張的握著雷諾的手，她想要出去看看，卻被雷諾拉住，低聲說：「別動，相信她！」

　　克萊爾只能按捺住自己。

　　打鬥聲還在繼續，隱隱能聽到呼喝喊叫，還有受傷時的悶哼。

　　突然間蓬的一下巨響傳來。

　　諾拉發出沉重的呻吟，伴隨的是軍官得意的冷笑。

　　克萊爾再度緊張起來。

　　雷諾突地往旁邊一看，一台儀器已刷地飛起，向著聲源方向飛去。

　　那軍官回頭喝的一拳打出，將那儀器砸飛。諾拉已跳了起來，手中的匕首刺向對方，那軍官反手一刀也刺向諾拉。

　　然而諾拉卻沒有閃避，任由對方的刀刺穿自己身體，同時手裡的匕首也紮進對方的咽喉。

　　那軍官眼珠凸起：「你……」

　　他似是怎麼都想不明白，對方竟然會和他拼命，就這麼倒了下去，不過就在倒地前，他還是用力一抽，將刀拔了出來。

　　「嗯！」諾拉悶哼一聲，跪倒在地上。

　　這種三棱軍刀的殺傷力極大，因為三面開槽的緣故使傷口呈方形，幾乎無法靠自身癒合，再加上持刀者轉動刀身，擴大傷口，使空氣大量進入，所以致死率極高。

　　諾拉只覺得一陣暈眩，不過她還是咬著牙取出一根螢光管丟在地上，然後來到一個箱子後面，從身上取出一樣東西，狠狠一按，就見大廳四周砰然閃現出一片強烈光華。

　　突然閃現的光華讓所有人士兵都失了視野，一起哀號起來。

　　「殺！」雷諾已經衝出掩體，對著光亮處的士兵連續開槍。

　　同時泰柯斯、克萊爾和王一樂也衝出來，他們早就戴上了防強光墨鏡，瘋狂的向著前方傾瀉彈藥。

　　鮮血在瞬間瘋狂盛開，一朵朵鮮紅的花朵此起彼伏的綻放著。

　　雷諾四人就這麼站在大廳的中央，連續不斷的開著火，一道道光芒打在他們的身周，他們卻視若無睹。

　　當所有你能做的事都已做過時，剩下的就是交給上帝。

　　這是軍人的心跳。

　　光芒刺瞎了對手的眼睛，閃避已經沒有意義，在最短的時間內打出最多的攻擊，最大量的殺傷敵人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當然這也需要極大的勇氣，由於對付的是一群富有經驗的老兵，即使被強光耀花了眼睛，也依舊不忘對著大廳方向開火。

　　雖然沒有了準性，但是那一道道光柱打來，依然對人的心理產生極大考驗。

　　可是雷諾他們全然無懼。

　　啪，一道激光打在雷諾腳下，爆裂出大片的火花；砰，一枚榴彈在克萊爾不遠處炸開，氣勁將她掀飛，即使在空中，她也鎮定自若的對著前方開火；至少十餘槍打在衝在最前面的泰柯斯身上，這個傢伙卻只是被打得後退了幾步就悍然繼續開火；一道激光穿透了王一樂的身體，他卻只是不停的開槍，能量團一個接一個的在上方炸開，看起來不像是一把槍，倒像是四五把聚能槍在一起開火。

　　轟隆隆的槍火徹底覆蓋了這間大廳，直到火神炮的轟鳴聲發出嗡嗡的空轉，槍聲才終於停止。

　　硝煙在大廳中瀰漫，剛剛還狂暴至極的喧囂一下子變得極度寂靜，再聽不到一絲雜音，似乎所有的聲音都在這刻被過濾了。

　　透過這硝煙，雷諾看到四周到處是士兵的殘肢，鮮血流滿了整間大廳，到處都是士兵們的殘肢碎肉。

　　再看不到一個活口。

　　「諾拉！」克萊爾打破寂靜衝了過去。

　　她跛著腳跑過去，剛才的爆炸把她的腿嚴重炸傷，不過克萊爾來不及治療自己，因為她已經感受到諾拉正處於極度危險中。

　　從掩體後滾出來，諾拉大口地喘著氣，她的眼神已經泛白，腹部的鮮血狂流。

　　克萊爾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過去，跌倒在諾拉的身邊。

　　她抓著諾拉的手：「你不會有事的，姐姐！」

　　諾拉微笑。

　　來自克萊爾的能量源源不斷的治療著她，讓她腹部的傷開始癒合。

　　不過很快，諾拉就感到這能量漸漸弱了下來。

　　和雷諾、泰柯斯一樣，克萊爾的治療也不是沒有止境的。

　　她先前已經治療過雷諾兩次，泰柯斯一次，其中一次更是雷諾重傷，消耗已經很大。

　　諾拉的傷同樣很重，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才能救治，而克萊爾卻已經沒有更多能量了。

　　意識到這點，克萊爾幾乎要絕望了。

　　她連連搖頭：「不，不，我不會讓你死的！」

　　她緊緊抓著諾拉的手，不惜一切的催動著自己，瘋狂的壓榨自己。

　　泰柯斯走上來，看到這一幕，也呆了呆，他想阻止克萊爾這樣拼命，卻被雷諾止住。

　　泰柯斯看著雷諾：「這樣下去她們姐妹倆都會死的！」

　　「但也可能兩個都活下來。」雷諾回答：「要學會信任你的夥伴，泰柯斯，有時候危機不是危機，更有可能是機遇。」

　　泰柯斯不解。

　　雷諾手一招，遠處的一台設備已浮在空中，然後他的手一抓，那設備已在他的念力控制下變形。

　　雷諾說：「在地球的時候，我曾對一台機器人這麼做過，那時只是廢了一台就幾乎讓我脫力。但在我們進研究所之前，我卻一口氣控制了好幾十台機械蜘蛛。就算只是控制行動比直接廢掉輕鬆些，消耗的能量也遠遠比那大得多。現在對我來說，做這麼一件事已經不算太難了。」

　　泰柯斯有些明白了：「你認為能量會增長？」

　　「就像力量可以鍛煉，能量也是一樣，而增長的最佳方法就是挑戰極限。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們還無法輕易完成這種挑戰，總需要一些目標、一些動力來鼓勵我們，才能讓我們成就曾經不可能做到的事。我是這樣，克萊爾也是。」

　　他拍拍泰柯斯：「相信她們，生命是擅於創造奇跡的。」

　　在雷諾的語言下，奇跡真的發生了。

　　諾拉的傷口開始迅速恢復，克萊爾本來就早該耗盡的能量竟然堅持到了她傷口的完全癒合，才微笑著頭一偏暈了過去。

　　在那看不見的身心層面，一些不可知的變化正在悄然發生著。

第二部　尋聖之路　第二十一章　安排

　　砰。

　　雷諾將槍扔下。

　　他抱起克萊爾，將她放在一個大木板箱上，從她身邊的醫療箱裡取出一管藥劑，一針打在克萊爾身上，這是用來緊急治療她的腿的。

　　等他回過來再抱諾拉的時候，她已經自己站了起來：「我自己能走。」

　　泰柯斯低語：「我覺得她真正想說的是你別想在抱過我妹妹之後再抱我。」

　　啪，諾拉給了泰柯斯一巴掌。

　　泰柯斯若無所覺，回頭對王一樂說：「看來我說對了。」

　　王一樂眼觀鼻，鼻觀心，裝聾作啞。

　　諾拉對雷諾說：「你來看看這個。」

　　她向回走去，雷諾跟著她。

　　來到一處屍體邊站定，諾拉說：「這是打傷我的人。」

　　雷諾微微皺起眉頭：「沒有軍銜、肩章，這種黑色制服也沒有見過……難道他們不是軍人？」

　　說著他把屍體翻過來仔細看，從那死人的胸前拿下一個徽章。

　　胸章上刻著的是一種不知名的藍色花朵，下方還交叉著兩把長劍。

　　雷諾用終端掃描了一下，然後打開頻道說：「伊克，查一下這個徽章，看看是什麼來路。」

　　「明白。」病毒回答。

　　病毒的調查結果出來的超乎想像得快，他說：「這是聖地亞哥家族的徽章。」

　　「聖地亞哥家族？那個聯邦第一家族？」雷諾吃驚問。

　　對於聖地亞哥家族，雷諾卻是如雷貫耳。或者說，沒有幾個人會不知道這個擁有十二顆採礦星，一顆獨立星球的聯邦超級大家族。

　　這個家族曾經出過一位聯邦總統，三位最高議員，十餘位大法官，二十餘位將軍和六十多位星區議員。說他們是第一家族或許有誇張之嫌，但要說他們有資格競爭第一家族卻絕對沒有問題。

　　有趣的是，金盾集團正是這個家族的產業之一。

　　這個家族擁有屬於自己的私人武裝，包括艦隊、衛兵，應有盡有，數量據說高達百萬之眾，其中的精英部隊更是直接招募退伍老兵組成。

　　不過這些部隊從來沒有出現在人神戰場上！

　　他們不為人類打仗，只為自己，只為金主！

　　沒有想到，在研究所中竟然會遇到這樣一支私人武裝力量，怪不得他們不在一開始出來戰鬥了。

　　這是私人武裝天賦的秉性，只要還有政府的、公共的力量頂在前面，他們就絕不會衝鋒在前。哪怕他們也曾是為國戰鬥的勇士，但從被私人招募開始，就成了金錢的奴隸，一切都得按雇主的要求來。

　　當然，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錯過了對付雷諾等人的最佳時機。否則以這些老兵的經驗​​配合先前那些武裝力量，戰敗的絕對只會是雷諾。

　　雷諾他們或許很強，但他們的人實在太少了。

　　明白這點，就連雷諾都不得不唏噓一聲：「我們的運氣很糟，但我們的運氣也很好。」

　　「的確如此，不過你們要是再不快點的話，運氣只怕還會糟糕下去。」病毒說：「防空砲火停了。」

　　防空砲火停了，就意味著斯蒂芬妮他們要下來了。

　　「那就讓它再開起來。」雷諾回答。

　　雷諾從屍體上摸索著取出一台光腦，打開來看了看，笑說：「這台光腦已經接通了研究所的主系統。我把它和你接駁，你來控制火力，順便再把地圖發過來。」

　　「收到。」病毒嘿嘿一笑，開始接收雷諾發來的信息。

　　再沒有比這更輕鬆的入侵了。

　　病毒很快接管了研究所系統，剛剛停下不久的防空砲火再次啟動，氣得斯蒂芬妮破口大罵，雖然她不知道這是雷諾他們開的火，但她還是隱隱感覺到了一絲不對。

　　同時雷諾也收到了整個研究所的詳細地圖。

　　地圖上還標記著所有人的位置，怪不得這幫人能如此精準的伏擊自己呢，原來這裡還安裝了全面監控設備。

　　該死的，這裡又不是戰爭基地，搞得防衛那麼森嚴做什麼？

　　不過現在，倒霉的是他們了。

　　雷諾的手指在全息屏幕上輕輕滑動了一下，已看到了一片紅點集中區。

　　不過就在那片紅點集中區的不遠處，還有一個更小更隱秘的房間，同樣藏著幾個紅點。

　　很顯然，這裡才是關鍵所在。

　　雷諾指指屏幕：「泰柯斯、一樂、諾拉，你們帶克萊爾去大房間，控制那裡的人，我去這裡，所有人打開終端，頻道共享，但是沒必要別說話，尤其是你，泰柯斯……伊克，入侵系統，接管工程機器人，我們要在這裡再裝些貨。」

　　「裝什麼？」病毒問。

　　「把資料發給啄木鳥，讓他決定。這方面他是行家。」

　　「明白！」伊克坐鎮指揮大廳，連通了已經在趕來的阿布羅狄號。

　　啄木鳥那激動的聲音很快傳來：「天啊，這裡是科研的聖地，所有的設備都是好設備。我們不應該錯過他們，雷諾，你聽到我的聲音了嗎？我們得把它們都搬走！」

　　「搬走一個研究所裡的全部設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在我們最初的計劃中並沒有這部分。」雷諾一邊向著目標行進一邊回答。

　　「但你會有辦法的，對嗎？你總是能有辦法。」

　　「……研究所很大，即便是阿布羅狄號也搬不了多少，所以要想搬走這裡的東西就需要更多的船。」

　　啄木鳥有些明白了：「你是說……搶船？可哪裡有這麼多船？」

　　「天河基地。」雷諾回答。

　　「見鬼。」啄木鳥驚呼。

　　天河基地的確有足夠多的船，可問題那都是戰艦！

　　難道雷諾想把戰艦都搶走？

　　雷諾對此給出了回答：「總是要發展的，一個勢力不可能只有一艘船，我本打算稍微等等，但既然機會來了，也就沒理由錯過。」

　　「我們打不贏這麼多戰艦的。」

　　「正常情況下，的確如此，但現在天河基地正在遭遇麻煩，大量的士兵戰死，港口受到突襲，艦隊去追擊巴祖魯族，艦隊司令官則可能還被關在衣櫃裡，那裡現在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他們甚至連門都被巴祖魯踹了。現在研究所又受到襲擊，僅有的船也要派出來援救這裡，相信我，這時候發動突襲，我們有很大的贏面。」

　　「哇哦。」啄木鳥吹了聲口哨：「你認為具體該怎麼做？」

　　「我們已經有了司令官的通行密碼，讓病毒直接接管基地系統，封鎖所有信息傳輸渠道，然後進攻，把基地打下來。」

　　啄木鳥明白了：「然後再假扮成基地士兵等待回歸的艦隊？」

　　「反正基地現在還是一片狼籍，你們甚至連戰鬥過的痕跡都不怎麼需要清理。」

　　啄木鳥笑了：「這是個好主意，我們順便還可以把基地裡的設備也一鍋端了。」

　　雷諾則嘆息：「真可惜，早知道會是這結果，我們也不用急著把東西偷上運輸船了。」

　　「人生總是充滿意外。」啄木鳥笑答。

　　「希望這次不會再有。」雷諾回答：「這次行動就交給拉威爾負責吧。」

　　伊尼戈．拉威爾，原秋日號第二副艦長，一位經驗豐富的老軍官。如果不是因為雷諾的出現，或許當初帶領阿布羅狄號回來的艦長就是他了。當然，前提是有另外一位機甲勇士打開被鎖死的艙門把他救出來。

　　按照雷諾的想法，伊尼戈．拉威爾也是自由之心未來的副領袖之一，不僅因為他德高望重，也因為他代表著另一批不是出自阿布羅狄的軍人。

　　身為首領，有時考慮問題要盡可能全面一些，照顧到多方的情緒。

　　交代完事情後，雷諾已站在一扇合金大門前。

　　看看門上的特製鎖，雷諾對著傳話孔說：「是你們選擇把門打開？還是我把門炸掉進來？三位。」

　　片刻，門開了。

第二部　尋聖之路　第二十二章　聖物的作用

　　門開了，房間裡站著三個人。

　　一名老者，一名留著小鬍子的中年男人，還有一個竟然是個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小男孩。

　　雷諾從地圖上只能看出房間裡有三個人，卻沒想到三個人中竟還包括了一名孩子，看到男孩的一刻，他也微微楞了一下。

　　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說：「誰是菲爾南德先生？」

　　那位老者顫悠悠回答：「我是。」

　　「我猜也是你。」雷諾丟給他一個儲存器：「巴洛特先生給你的信。」

　　然後他走過去，站在在那小鬍子中年男人的身前：「讓我猜猜這位的來歷。就在剛才我和我的伙伴在外面幹掉了差不多五十個來自聖地亞哥家族的私人衛隊，我想那個家族不會只派一群保鏢過來。既然要談生意，就總得有個負責人……你姓巴爾戈、雷肯，還是聖地亞哥？」

　　聖地亞哥家族一共有六個大姓，聖地亞哥僅是其中之一。

　　「丹尼爾．雷肯，出生於康斯坦星，現任麥肯財團總裁，很高興認識你，瓊尼．雷諾艦長。」對方頗有風度的伸出手來。

　　他的臉色有些發白，手也微微有些顫抖，但總體還保持著鎮定。

　　從他叫出瓊尼．雷諾這個名字看，他的消息蒐集渠道也是相當的快，應該就在事情發生的時候就蒐集了關於雷諾的信息。

　　雷諾沒有伸手：「一位財團總裁？大人物啊，不過和聖物比起來倒也不算什麼。」

　　聽到這聖物這個詞，菲爾南德忙說：「我沒有……」

　　雷諾打斷他：「你不打算看過信再考慮怎麼組織謊言嗎？」

　　菲爾南德連忙把存儲器插進自己的終端，看到那上面的內容，他的臉色徹底變了。

　　雷諾已經把視線轉到那男孩身上：「那麼你呢？哪個家族的少爺？」

　　丹尼爾．雷肯一把抓住小男孩：「他是我兒子，我只是帶他過來玩的。」

　　雷諾沒理他，只是看著那男孩。

　　男孩的目光有些直。

　　他就那麼站著，眼神直直地看著他，也不說話。他的頭髮是那種天然卷，膚色微深，皮膚下隱隱還現出藍色的光澤。

　　由於星際大移民的緣故，環境的差異導致了不同地區的人類在基因上也出現了一些變化，除了曾經的黃、白、黑、棕色等人種外，藍色、紅色、粉色等人種也隨之出現，只是這種差異大多不是太大。

　　擁有微微泛藍的皮膚並不稀奇，但是雷諾卻就是盯著那男孩目不轉睛。

　　總裁先生被雷諾的目光看得心慌，將小男孩往自己身後拉了拉：「雷諾先生，如果你想要得到什麼你可以直說。聖物就在這裡，我們願意把它交給你，但請不要傷害我的兒子。」

　　說著他向一旁讓開。

　　在他的身後，赫然是一個磁力場。

　　這個磁力場由四個超電磁極圈組成，巨大的電磁力構成的磁場不斷的放出電光，看起來非同一般的美。

　　在磁場的中央是一個水晶般晶瑩剔透的物體。

　　它是如此的耀眼，以至於就算是沒見過影像的人也一看就知道那是聖物。

　　但雷諾卻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開了。

　　他看向菲爾南德：「這不是阿布羅狄帶回來的那塊。」

　　菲爾南德所長連忙回答：「你們帶回來的那塊已經失去了所有能量，沒有價值了。」

　　「有沒有價值我說了算，它在哪兒？」雷諾問。

　　菲爾南德看向小鬍子男人。

　　總裁先生連忙說：「聖地亞哥家族已經把它買走了。相信我，雷諾先生，那只是一塊作廢的聖物，沒有多少價值。我們之所以買它是因為我們也在研究聖物，而研究所不可能把一塊完好的聖物賣給我們，我們只能買一些廢品來做研究。」

　　「你們要廢品做什麼？」

　　「就算是廢品，通常也會有一些殘餘能量。」

　　「那能夠幹什麼？」

　　「……如果用些手段，有時殘餘能量也可以多一些。」丹尼爾總裁別有意味的回答。

　　雷諾明白了，這所謂的殘餘能量一定是研究所特別留下來的。

　　「聯邦政府花了二百年沒有研究出來的東西，你們用一點殘餘能量做研究就會有結果？」雷諾問。這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事，商人們都是無利不起早的，聖物的價值再高，對他們沒有用，也不會去花大錢，所以他相信，這些財團一定是有了足夠的對聖物的了解。

　　出乎意料，丹尼爾搖頭說：「進展很小，我們無法解析聖物能量的來源，無法製造它，無法控制它，只能和聯邦政府一樣，進行有限度的使用，製造出一些超能力戰士。」

　　「用幾百上千億換幾個超能力戰士？那你們可虧大了。」雷諾冷笑：「你想告訴我你們在做虧本生意，而且是一直在這麼做嗎？」

　　超能力是好，可要用這麼大一筆錢去換，絕對不是什麼合算的買賣。

　　「事實上這的確是一筆注定虧損的買賣。」丹尼爾總裁回答：「我知道您不相信，但是對於別的虧損我們或許不能接受，對於這個，我們可以。或者不僅僅是我們，是所有人，所有家族！」

　　「為什麼？」這下雷諾不明白了。

　　丹尼爾回答：「雷諾先生，我知道你擁有不可思議的能力，實際上這在各大家族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但你的目光還是太局限了，你只看到了能力，卻沒有看到根本。」

　　「什麼根本？」

　　「生命！」丹尼爾激動起來：「在大多數人看來，給予人超凡的力量才是聖物的意義所在，但很少有人明白，生命才是聖物的本質！它是上帝賜給人的奇蹟，是神的恩賜，能夠帶給人偉大的力量，也能帶給人永恆的生命！」

　　雷諾楞住：「你是說……」

　　「是的！」丹尼爾大聲回答：「悠久的生命，超乎你想像的長壽！雷諾，你還年輕，​​所以你不知道聖物會帶給你什麼。但是我們知道，被聖物改變的人不僅擁有強大的能力，最重要的是連生命本質都會出現變化，生命將更加富有活力，就算是將死之人也會因此煥發青春！」

　　雷諾震撼了。

　　丹尼爾大聲道：「是的，這才是為什麼我們追求聖物的真正原因，那已經是每個有錢有勢的人挽救死亡的最終手段。」

　　雷諾明白了，雖然人類對聖物使用的死亡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五，但是對於將死的人而言，這種恐怖的死亡率卻自動轉化成百分之五的生存率。

　　那些有錢有勢卻因為壽命走到盡頭的大人物，在醫藥無效的情況下，不惜挺而走險，接受聖物實驗，一旦成功就能走出死亡，不僅如此更能獲得強大的力量。

　　這才是為什麼他們會這樣熱衷於聖物的原因。

　　悠久的生命！

　　這才是大人物們的追求。

　　「是誰告訴你們聖物能給予生命的？」雷諾沉聲問，他必須搞清楚這到底是傳聞還是事實：「我可沒聽說，神靈族通過聖物能得到長生。」

　　丹尼爾立刻回答：「那不是長生，而是生命。能夠運用它發揮出生命能量的，也不是神靈族，而是亞克蟲族。」

　　「你說什麼？蟲族？」雷諾震驚。

　　「是的，聖物不是神靈族的專利，蟲族也在尋找，而且……它們也很擅長運用聖物。只不過它們對聖物的運用方法有所不同，對於亞克蟲族而言，它們從聖物上獲得的是生命的力量。」

　　「生命的力量……」雷諾喃喃自語。

　　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那些生化人。

　　熊人貝波爾加用肌肉擠出子彈的一幕依然歷歷在目，強橫雄渾的生命就算是真正的熊也做不到。

　　只是依靠暴熊的基因？

　　得了吧，那是不可能的。

　　是聖物！

　　是聖物改變了他們，改變了所有人，改變了神靈，改變了人類，甚至……還有蟲族！

　　丹尼爾並不知道雷諾在想什麼，他只是激動的說：「您可以不相信，雷諾先生，但這就是事實。聖地亞哥家族已經用親身經歷證明過了，我們的一些重要族人就因為這個活了下來，並獲得強大的力量……二百多年了，雖然破曉計劃一直沒有成功，但人類也不是全無所知，我們正在對聖物有著屬於自己的理解！」

第二部　尋聖之路　第二十三章　交易

　　雷諾把目光重新轉向那塊聖物。

　　他問：「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存放聖物？」

　　「你不知道？」菲爾南德感到驚訝：「聖物是一種能量體，不能直接觸碰。」

　　「如果直接觸碰會怎麼樣？」

　　菲爾南德從旁邊的研究臺上抓出一隻小白鼠，往聖物的方向一丟。

　　小白鼠穿過磁力場，撞在聖物上，就聽它放出淒厲的尖叫，身上的每一根毛都豎了起來，身體在瞬間漲大，變得像隻野豬一樣，口腔裡伸出長長的獠牙，爪子更是變得鋒利如刀一般，看起來猙獰醜惡，讓人心生顫慄。

　　不過就在它要衝下來活撕了大家的時候，這隻白色巨鼠突然砰的一下炸裂，飄零的血肉撒滿了整個房間。

　　雷諾抬手，發動念力，那些鮮血淋漓的肉塊就像是撞在了一塊玻璃上，在半空中猛地一停，然後墜落地面。

　　放下手，雷諾問：「要怎麼才能使用它？我需要關於它的全部資料。」

　　「就在我手裡。」菲爾南德拿出一個黑色的存儲器：「只要你肯放過我們，它就是你的。」

　　雷諾手一招，那存儲器已飛到他手裡。

　　菲爾南德傻掉。

　　雷諾拿著存儲器看看：「毫無疑問，菲爾南德先生，你是個優秀的科學家，骯髒的腐敗分子，同時也是一位失敗的談判對手……你甚至不懂如何去威脅別人。」

　　丹尼爾總裁立刻說：「菲爾南德的確幹了件傻事，但我不是傻子，雷諾先生。我知道威脅對你沒有意義，所以我也沒打算採取什麼威脅手段。你我之間並沒有仇恨，我相信我們完全可以坐下來談談。考慮到你們目前的處境，交好一個財團絕對比得罪一個財團要有意義得多。」

　　雷諾卻沒有理他，只是把那個存儲器插在終端上，然後接通連線：「伊克，接收資料，分析內容，有情況隨時彙報。」

　　「收到，資料接收中。」病毒回答。

　　做好這件事，雷諾才看向那位總裁：「我有個問題。」

　　「您請說。」丹尼爾的態度很恭敬。

　　「既然聖物可以用來救活將死之人，那為什麼聯邦政府的那些大人物不用它來挽救自己？」

　　丹尼爾臉上現出不屑的笑意：「警察只對平民有威懾力，雷諾先生。或許在你們的眼裡，政府裡的那些大人物都是人類社會的頂層，但是在我們的眼中，他們不過是為我們服務的狗。權力不能世襲，財富可以，控制財富，你就控制了權力。」

　　說到這，丹尼爾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總統也好，議員也罷，他們的財力其實都是有限的……接受賄賂可以讓你富裕，卻絕不會讓你成為頂級富豪。所以他們其實沒有那麼多的錢去購買聖物的能量，更不可能直接佔有。而且由於他們特殊的身份，他們也不適合使用那些東西。一旦讓人發現他們不死的秘密……相信我，雷諾先生，就算聖物賜予了那些沒有私生活的人永恆的生命，也自然會有人再把它奪走。從這方面考慮，作為公眾人物，從一開始就不要去動它的腦筋是最聰明的做法。反正也就是百分之五的機率，何必冒險？」

　　「可生命總是充滿誘惑，就沒有人嘗試去拼一把？」

　　「當然，總會有想不開的人。」丹尼爾攤手：「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刺殺事件。」

　　雷諾沒有再說話，只是回頭看向那塊聖物。

　　他問：「我該怎麼帶走它？」

　　丹尼爾總裁指著角落裡一個高大的金屬箱：「那是磁力箱，只要把箱子放在那裡，控制磁場就能把它送進箱子裡。」

　　和當初阿布羅狄號用來存放零號目標的箱子一模一樣，只是比阿布羅狄號的小一些，估計是聖物偏小的原因，可見丹尼爾沒有撒謊。

　　雷諾走過去把箱子打開。

　　丹尼爾說：「你得把箱子放在磁場中間。」

　　然後他看到雷諾對著那聖物一招，聖物已緩緩向著箱子裡飛去。

　　丹尼爾識相的閉上嘴。

　　念力！

　　他沒想過念力還能這麼使用，事實上雷諾也沒想到。

　　在用念力去控制聖物的時候，他曾以為那會不起作用，卻沒想到事情出乎意料的簡單。在控制的過程裡，雷諾非但沒有感覺到能量消耗時的匱乏與空虛感，反而有種精神增長後的抖擻，就好像……餓漢遇到食物的感覺。

　　不過這感覺隨著聖物進入箱子後消失了。

　　確切地說，是聖物能量被磁場隔斷後，雷諾就再感受不到。那一刻他恨不得立刻把聖物重新取出來，不過他還是強行按捺住了心中的衝動，緩緩合上箱子。

　　病毒已控制著兩個搬運機器人自動過來，搬起箱子，卻不離開。

　　它們在等雷諾的命令。

　　雷諾看向丹尼爾，這位總裁心裡跳了一下，不過還是臉上掛著微笑回答：「您已經得到了您想要的，雷諾先生。我相信你不會去做無意義的事。你只要帶著箱子離開這裡，再把門關上，一切就都完成了。相信我，雷諾先生，我不會給你帶來任何麻煩。」

　　雷諾深深地看著丹尼爾，始終不說話，直看得這位總裁心裡發毛。

　　過了好一會兒，雷諾才說：「雷肯先生，必須承認從我進來到現在，你一直都處在非常合作的狀態，考慮到你所說的都是實話，我個人認為的確沒有任何理由與你為難。」

　　聽到這話，丹尼爾長長鬆了口氣。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種感覺。我感覺你並沒有你表現的那麼真誠，你好像還有什麼事瞞著我。」雷諾突然話風一轉說。

　　丹尼爾嚇了一跳，連忙回答：「雷諾艦長我絕對沒有欺瞞你的意思，這種錯覺可能是來源於緊張，你我都知道，有時候情緒緊張會導致神經有些過敏，哦，我不是說你，我是說我，過於緊張的情緒可能會讓我表現得不是很好，從而給您帶來誤會。」

　　「是麼。」雷諾淡淡說了一句。

　　他看了看菲爾南德，突然說：「一直合作的都是你，而不是我們的所長先生。也許我應該把他殺了，而把你留下。」

　　說著他突然把槍對準菲爾南德。

　　這個動作把老所長嚇壞了。

　　他一下跪倒在地上。

　　丹尼爾也傻掉了，他完全沒想到雷諾會這樣。這一刻雷諾表現出的喜怒無常的嗜殺情緒完全顛覆了他先前對雷諾的認識，不過這不奇怪，他對雷諾資訊的搜集都是臨時得來的，那龐大的信息量甚至到現在還沒讓他來得及消化呢。

　　「不要這樣！」菲爾南德已經叫了起來：「我也是非常合作的，只是話都讓丹尼爾說了，我插不上嘴。我還很有用，不要殺我！」

　　「是麼。」雷諾看著菲爾南德。

　　他突然笑了笑，收回槍：「只是開個玩笑，不用介意。」

　　菲爾南德和丹尼爾這才一起鬆了口氣。

　　雷諾揮了揮手，示意兩台機器人先把箱子搬走，這才慢慢地踱出房間。

　　他抓住房門，打算把門重新關上。

　　正如丹尼爾所說，只要這門關上後，再不會有什麼人找他的麻煩，他大可帶著聖物從容離開。

　　看著雷諾的手放在門上，兩個人同時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雷諾突然回頭：「哦，對了，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菲爾南德所長。」

　　「什麼事？」菲爾南德問，他此時只想這個兇神惡煞早些走，不管雷諾問他什麼他都會立刻回答。

　　雷諾問：「聖地亞哥家族用什麼代價來交換的？」

　　菲爾南德本能指向丹尼爾背後：「就是那個男……」

　　話音戛然而止。

第二部　尋聖之旅　第二十四章　亞當

　　隨著菲爾南德的話出口，丹尼爾臉色大變，他迅速從腰間掏槍。

　　他竟然還有一把手槍在身上。

　　但是槍剛拔出，雷諾一招手，那槍已飛了過來。

　　槍在手裡漂亮的轉了一圈，停下時槍口已對準丹尼爾。

　　雷諾說：「你果然沒有你表現的那麼誠實，雷肯先生。我想我現在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些不對了……那孩子一點都不像你，和你也不親，而且他穿得也太普通了些，表現得更是過於鎮定，怎麼看都不像個小少爺。」

　　丹尼爾臉色蒼白的說：「雷諾先生，你是個聰明人就該知道寧願得罪政府也不要得罪聖地亞哥家族，亞當是聖地亞哥家族的財產！」

　　雷諾立刻說：「已經被交易掉的財產，如果我剛才沒聽錯的話，他已經被做為貨物交換給了這位所長大人，而已經你們拿到了你們想要的。」

　　「就憑一塊作廢的聖物怎麼可能換到亞當，我們真正想要的是……」丹尼爾大叫起來，隨即閉嘴，身體卻已是不由自住的顫抖起來。

　　雷諾的眼睛瞇了瞇：「就是說僅憑一個廢棄的聖物還換不到這男孩？我們的尊敬菲爾南德先生看起來可不像一個喜歡孌童的人，而且普通的男孩也不應該那麼值錢。」

　　他把槍口轉向菲爾南德，微笑說：「我想你知道我要問你什麼問題。」

　　菲爾南德顫顫悠悠說：「那男孩……」

　　「不要告訴他！」丹尼爾衝過來喊道。

　　雷諾手一轉，槍口光芒一閃，已經一槍打在了丹尼爾腿上。

　　丹尼爾大叫一聲抱著腿倒在地上，鮮血流出。

　　他痛苦呻吟著：「雷諾，得罪聖地亞哥家族對你沒有好處！」

　　「你比我想像得有骨氣。」雷諾冷冷說，他再次看向菲爾南德。

　　菲爾南德膽顫心驚的回答：「他是卡門．洛希的兒子。」

　　「卡門．洛希？」雷諾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

　　反倒是病毒在另一頭聽到這個名字叫了起來：「卡門．洛希？是不是那個最高議會前議員？」

　　「是她？」雷諾一下想了起來。

　　大概六十年前，新聯邦政府發生了一件大事，最高議會議員卡門．洛希被宣佈以叛國，處以流放。流放途中，星艦緋紅之月號莫名失蹤，議員洛希也從此不知所蹤。

　　議員叛國的事一度引起極大爭議，許多人認為，在這個人類統治了大部分星域的時代，身為最高議會成員的洛希沒有任何理由叛國。老實說她就是想叛又能叛到哪裡去？海盜？異族？神靈族？又或乾脆是跑到亞克蟲族那裡去和一群蟲子一起生活？

　　無論哪個都很荒謬。

　　因此人們認為這是高層政治鬥爭的結果，老實說與其用叛國的名義，倒不如用打擊腐敗的名義，可能後者得罪的人會更多些，也不是誰都能玩得來吧。

　　洛希失蹤後就再沒有出現過，可現在竟然冒出一個小男孩是她的兒子？

　　「你們找到了洛希了？」他問。

　　菲爾南德搖了搖頭：「我們只知道她還活著，現在是一個組織的首領，但除了她和她的人，沒知道她們在哪兒。」

　　雷諾的目光停留在亞當身上：「那你們是怎麼得到這個孩子的？又怎麼知道他是洛希的兒子？為什麼要他？還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六十年前洛希就已經是個一百三十多歲的老太婆了吧？現在她應該已經接近二百歲了。」

　　菲爾南德連忙說：「你誤會了，這個孩子不是洛希生下來的。」

　　「不是洛希生的？」雷諾楞了楞：「你是說……」

　　「他是試管嬰兒，是用洛希早年儲存的卵子人工培育出來的。」

　　雷諾大惑不解：「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菲爾南德搖頭：「不是我們做的，是洛希！是她的人奉洛希的命令帶來了她的卵子，混入阿爾伯特實驗所，盜用那裡的設備製造了亞當，不過被我們發現了，也就是在那時我們才知道洛希還活著。她不僅活著，而且是一個秘密組織的領袖。可惜我們只知道這些，那個人就死了，但是這個嬰兒被保留了下來。由於阿爾伯特實驗室是聖地亞哥家族的實驗室，所以這個孩子就成了聖地亞哥家族的財產。」

　　「製造試管嬰兒並不是什麼高端科技，為什麼要跑到阿爾伯特實驗室進行？」雷諾問。

　　「我們也不知道。」菲爾南德回答：「但是在製造這個嬰兒的時候，那個死去的研究員動用了一台阿爾伯特實驗室獨家擁有的放射儀，它是目前最先進的設備，可以從基因層面展開原子級別的操作。」

　　「你是說基因修改？」

　　「最尖端最頂級的基因修改，可惜我們不知道是什麼變化，那個死人把所有的資料都毀了。十二年來聖地亞哥家族一直致力於研究這孩子身上的問題，但沒有發現太多異常。」菲爾南德激動的說：「除了一件事。」

　　「什麼？」

　　菲爾南德對男孩說：「展示給他看。」

　　男孩不動。

　　菲爾南德急了：「快點兒！」

　　男孩看向丹尼爾。

　　丹尼爾依舊躺在地上哼哼。

　　「丹尼爾，讓他展示，如果你不想死的話。」菲爾南德叫道：「你已經失去他了，你最好明白這點！」

　　丹尼爾歎了口氣：「給他看，亞當。」

　　男孩抬起手。

　　然後雷諾看到，那放著小白鼠的籠子飄了起來。

　　「念力！」雷諾驚呼。

　　這個男孩竟然也擁有念力！

　　「天生的。」菲爾南德說。

　　亞當已經有些吃不住的把手放下，那籠子也掉在地上。

　　菲爾南德指著男孩道：「正如你看到的，很弱，遠遠不能和你比，但這力量不是繼承聖物得到的，而是從基因，從出生開始就擁有的！他向我們打開了一扇門，那是新聯邦政府夢寐以求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雷諾喃喃自語。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可以理解亞當為什麼值錢了。

　　正如菲爾南德所說，這代表的是人類科技的全新曙光，代表著人類對超能力研究的全新發展！

　　可惜這種發展並不是在他們手上實現的，而是在那個叫洛希的人手中。

　　沒人知道她到底掌握了什麼，又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

　　對於研究所來說，這個男孩的確是一件比聖物更有研究價值的貨物，即便他的能力還如此微弱。

　　菲爾南德說：「聖地亞哥家族研究了十二年，卻一直沒有得出有價值的結論。最終他們發現，沒有關於母本的資料，僅靠這小男孩可能很難得到他們想要的。正好他們的家族中有一位重要人物快要死了，於是他們決定用這個男孩向我們換取一些好處。」

　　「其中也包括一塊完整的聖物，對嗎？你們連這都敢賣？」

　　「這是合法買賣，經過最高議會批准的，研究所需要一個突破口。」菲爾南德回答：「我或許是個腐敗的傢伙，但不代表我做的每件事都是見不得人的。」

　　「原來是這樣。」雷諾這才明白過來。

　　就在這時，病毒突然說：「頭兒，也許你該看看這個，這是剛從你發來的資料中得到的。」

　　終端中送來一段畫面。

　　終端顯示的信息上，一共有三樣東西。

　　兩塊水晶狀能量體，其中一塊正是雷諾收起的那塊聖物，另一塊明顯大些，卻黯淡無光，應該就是當初阿布羅狄號帶回來的零號目標。

　　除了這兩塊聖物外，令人驚訝的是還有一個黑色金屬塊，金屬塊上有著一些奇怪的花紋，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但是能和聖物放在一起，肯定也不是一般的東西。

　　問題是在這房間中，雷諾卻沒有看到這金屬塊。

第二部　尋聖之旅　第二十五章　安東尼婭

　　「這是什麼？」雷諾指著金屬塊問。

　　「那是智僕，一種機器。」回答的竟然是丹尼爾。

　　雷諾看了丹尼爾一眼：「做什麼用的。」

　　遲疑了一下，丹尼爾回答：「用來分析聖物。」

　　雷諾冷冷看著丹尼爾，他開槍。

　　一槍打在丹尼爾的腹部。

　　「啊！」丹尼爾捂著肚子大叫。

　　槍口轉向菲爾南德：「你來回答。」

　　「我說，我說！」菲爾南德大叫：「那是用來搜尋聖物的機器！」

　　「搜尋聖物的機器？」雷諾的眉頭皺了一下：「也許很有用，但為什麼會和聖物放在一起。」

　　菲爾南德嚇得大叫：「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那不是我們發明的，它是在很早以前一個遺跡裡被發現的……只有它能找到聖物，我們甚至無法複製。」

　　雷諾愕然。

　　原來這是能夠找到聖物的唯一機器？

　　「它在哪兒？」雷諾問。

　　「不在這裡，在另一間秘室。」菲爾南德回答。

　　雷諾手一晃，終端上已顯出地圖。

　　「指出來。」

　　菲爾南德顫顫悠悠對著一個房間指了指。

　　雷諾看到那房間距離這裡不遠，正想說什麼，突然睜大眼睛。

　　因為在地圖上，一個紅點正在高速向房間逼近。那個紅點本來是慢慢靠近那邊房間的，但就在菲爾南德指出後卻驟然加速。

　　雷諾急回頭，看到丹尼爾的手腕終端上，一個亮點正在一閃一閃，他驟然明白過來：「你們還有一個人？」

　　菲爾南德大叫：「我沒有安排，聖地亞哥的其他人都在那邊大房間……我明白了，他們想趁機偷走智僕！」

　　雷諾已衝上去一腳踢在丹尼爾的下巴上。

　　這一腳又狠又猛，直接把丹尼爾的下頜骨都踢裂了。

　　雷諾回身再看看菲爾南德：「雖然你很合作，但是抱歉了。」

　　一拳把他打昏過去。

　　然後雷諾叫道：「克萊爾，到我這裡來一趟，把孩子帶走。」

　　這個時候克萊爾已經醒來。

　　因為頻道共用的緣故，在大房間的大家已經知道了這邊發生的事。

　　答應了一聲，克萊爾急速向雷諾的方向跑去。

　　說話的同時，雷諾已飛快的跑向那邊的房間。

　　地圖上的紅點已經進入了菲爾南德所指的房間，然後迅速離開，向著另一條岔道到跑去。

　　雷諾看到，對著終端喊道：「那個人拿到智僕了，伊克，盯住目標，派出機器人。」

　　「所有戰鬥機器人都被打光了。」

　　「那就啟動自動防禦設施。」

　　「這裡是研究所，沒有自動防禦設施。」

　　「該死！」雷諾罵了一聲。

　　地圖上的紅點跑得出奇的飛快，雷諾竟然有些追不上，他大聲喊：「派出機器人，所有機器人不管什麼機器人，哪怕是用來到煮咖啡的機器人也派過去送服務，圍住目標，拖慢他的腳步！」

　　「明白。」耳邊響起病毒快速的操作聲：「所有生活機器人啟動中，向目標靠攏，要求提供全方位強制性服務。」

　　一片機械聲響起，各種生活機器人在這一刻紛紛登場。

　　有著八條手臂，像個蜘蛛一樣行進的是行李機器人，它能攜帶大量的行李；身上戴著鍋鏟和引火器的是烹飪機器人，它們擅長製作精美的菜肴，不需要廚房，它們自己同時兼具廚房與廚師的功效；有個大圓肚子，一隻吸塵器手臂的是衛生機器人；還有看起來與真人無二的高模擬機器人，大多都是美女……

　　這些機器從四面八方湧向那個紅點。

　　雷諾看到紅點的速度明顯降了下來。

　　他加緊向紅點追去，然後他聽到遠遠響起一陣轟鳴聲。

　　是槍響。

　　紅點的速度驟然加快。

　　「目標在突破，關閉研究所大門！」雷諾下令。

　　「正在關閉……該死的，那些門擋不住目標！」病毒喊了起來。

　　前方隱隱傳來轟隆隆的倒塌聲。

　　「該死，難道目標還穿了一件機甲在行動嗎？」雷諾也罵了起來。

　　不過從顯示地圖上看，紅點的速度還是無可避免的慢了下來。

　　雷諾加緊追趕，在來到一個拐彎口後，看到的是一堆倒下的機器人。

　　每個機器人的要害處都是一個彈洞。

　　一槍解決！

　　無比精準的槍法。

　　不知為什麼，雷諾在看到那些彈洞後，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沒有停留繼續追趕，前方大門還在不斷落下，卻又一扇扇倒塌。雷諾看到那些大門幾乎都是被一些小型高爆彈直接炸開的。這些高爆彈威力並不算太大，但是每一個炸的位置都很精準，全部都在要害處，以至於最小的能量卻發揮出最大的效果，幾乎是一炸一個準。

　　雷諾一路跑過去，越看越心驚。

　　憑他豐富的經驗，一眼就可以看出，這些攻擊幾乎都是在高速運動的狀態下完成的，這一點就連諾拉都做不到——她擅長的是超遠距離的精準打擊，像這種近距離的連續精準射擊，雷諾只見到一個人做到過。

　　一個紅色身影在雷諾腦海中一閃而過。

　　「不會那麼巧吧。」雷諾自語。

　　儘管如此他還是全速衝了過去。

　　前方大門還在不斷落下，又在攻擊中連續崩塌，病毒在大喊：「目標快到開放大廳了，見鬼，那裡有架飛船，雷諾，快去截住目標！」

　　雷諾看了一下四周，正看到不遠處有個銀色圓盤。雷諾手一招，那圓盤已飛到他腳下，雷諾已踩上去，用念力控制著向前飛去。

　　雷諾的念力無法直接作用在自己身上，只能通過這種方式飛行，不過這可比代步盤難控制得多了，而且能量消耗也大。

　　他幾乎是趴在圓盤上一路飛縱，快速穿過長長的甬道，直撲進開放大廳。

　　眼前一個紅色身影閃過，正要進入飛船。

　　「安東尼婭！」雷諾大聲叫了起來。

　　那紅色身影猛一回身，已是一槍對著雷諾打來。

　　這一槍來得又急又快，雷諾登時中彈，從銀盤上摔下來，滾向紅色身影。

　　那紅色身影向前一步，槍口已對準雷諾，卻是個金髮女郎，身材修長，容貌動人，穿著紅色步兵甲，身後竟然還背著一個飛行背包。

　　怪不得她能這麼快。

　　「瓊尼．雷諾，我們又見面了。」女人嘻嘻笑著。

　　她的聲音清脆，帶著強烈的自信與驕傲，就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

　　趴在地上，雷諾看著頭頂的槍，只是一字一頓的說：「把智僕交出來，你可以離開，安東尼婭。」

　　「哦，好像你現在在我的手裡？」叫安東尼婭的女人笑著回答。

　　「那說明不了任何問題。」雷諾死死盯著她。

　　「是麼？」

　　他們對視。

　　安東尼婭似是感受到了什麼，她突然扣動扳機。

　　但這一下竟然沒有扣動。

　　安東尼婭一楞，雷諾已經一拳打在安東尼婭的手上，把她手中槍打到飛起，同時飛身撲向安東尼婭。

　　但就在他撲擊的同時，安東尼婭已飛身向後躍起，身體在空中詭異地停了一下，竟然一個旋身飛腿，正踢在雷諾胸前，把雷諾踢了出去。

　　接著安東尼婭回手又是一把槍對準雷諾，可惜還沒對準雷諾，雷諾已經發動念力，那槍再次飛起，同時雷諾從背後抽出銀白雙槍對準安東尼婭連連開槍。

　　他並不想殺死安東尼婭，所以瞄準的是安東尼婭的手臂和腿。

　　但就在他開槍的同時，安東尼婭雙手一抄，竟然又是兩把槍在手。她對著空中連連開槍，一發發子彈從槍膛中射出，竟然全部打向雷諾射出的子彈。半空中閃出一片驚人的光彩，一發發子彈在空中爆烈，落下，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四把槍就這麼對空激射，誰也停不下來，誰也不敢停！

　　一發又一發子彈在空中撞擊。

　　直到最後四把槍同時子彈耗盡，發出撞針空擊的聲音，槍聲才終於停止。

　　「你……」雷諾也驚得呆了。

　　即使一個人的槍法再好也不可能達到這種地步。

　　這一切只有一個解釋，就是安東尼婭和他是一類人！

　　「沒有想到對嗎？」安東尼婭笑了起來，一抹鼻子裡流下的鮮血，顯然剛才的高精度子彈對撞對她來說也負荷極大：「不是只有你才是特殊的，我也是，甚至比你更早！」

　　說著她背後的飛行背包已噴出火焰，帶著安東尼婭向前衝出，一下撞在雷諾身上。

　　安東尼婭已抓著雷諾的身體猛地飛出，將雷諾撞在了牆上。

　　這一下撞擊又狠又重，痛得雷諾一時也爬不起來。

　　背後的飛船發出啟動時的轟鳴聲，那是飛船的智慧系統在得到安東尼婭的命令後自動啟動，並開始緩緩上升。

　　安東尼婭正要上機，雷諾用手一招，那銀色圓盤撞向安東尼婭，正撞在她腰部：「把東西留下來！」

　　安東尼婭痛哼一聲：「我記住你了。」

　　卻是頭也不回地繼續上飛。

　　雷諾還想再用念力控制飛行背包，卻只感到一陣暈眩，知道是自己過度使用念力，已經再次耗盡。猛地往前一撲，抓住先前被自己打飛的安東尼婭的一把槍，對準空中安東尼婭，這次是直接對準了安東尼婭的頭。

　　打傷她已經沒有意義，只有一槍致命才行。

　　此時飛船的門已經打開，安東尼婭正要飛入機艙中，看到雷諾的槍口對準自己，她的臉色也微微白了一下。

　　但就在那刻，雷諾卻猶豫了一下。

　　他沒有開槍。

　　安東尼婭已趁機閃身進入飛船。

　　一刹那的猶豫，雷諾失去了這最後的機會。

　　飛船上的艦載炮已完成充能，對著上方一炮轟去。

　　大廳的穹頂被轟出一個大洞，飛船已向著空中升去，安東尼婭清脆的聲音傳來：「再見了，雷諾。多謝你的手下留情！」

　　飛船尾部放出巨大火焰，飛向無垠的太空深處。

第二部　尋聖之旅　第二十六章　俘虜

　　一個人影飛快的跑來。

　　正是諾拉。

　　站在雷諾身邊，她仰頭看著天空，看那拖著巨大焰尾飛向太空的飛船，悠悠地說：「你手軟了，對嗎？」

　　雷諾收槍，轉身離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這裡有份聖地亞哥家族的來人名單，在上面我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一張熟悉的面孔，偏偏我卻沒在那些人質中發現她。」諾拉回答。

　　雷諾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終於說：「這裡有很多子彈……我盡力了。」

　　諾拉向前走了幾步，拈起一顆子彈仔細看去。

　　她的臉色凝重起來：「這些子彈……是撞擊成這樣的？」

　　她不敢置信的回頭看雷諾。

　　雷諾點點頭：「應該是類似鷹眼，可以捕捉動態事物，並且做出快速反應的能力，不過消耗也很大。」

　　「如果她不是用來打飛子彈……」諾拉喃喃說：「她對你手下留情了。」

　　雷諾聳了聳肩，沒說話。

　　安東尼婭對他手下留情，他也一樣，在這件事上，誰也不欠誰。

　　「可我們卻失去了智僕。」諾拉歎息。

　　「別擔心，我們會把它再拿回來的。」雷諾說。

　　諾拉一楞：「你是說……」

　　「我們去康頓。」雷諾回答：「聖地亞哥是個大家族，它的確不好對付，但也因此很好找。」

　　康頓行星，聖地亞哥家族的大本營，整顆行星幾乎都可說是聖地亞哥家族的私產。智僕既然被帶走，就肯定不會去其他地方。

　　「聖地亞哥可不好對付，那是個龐然大物。」

　　「不會比新聯邦政府更難對付。」雷諾回答。

　　想了想，雷諾說：「不過在那之前，正好先借她引走另一個麻煩。」

　　他打開終端，然後道：「嘿，斯蒂芬妮。」

　　「什麼事？」終端的另一頭傳來蝙蝠女有些氣急敗壞的吼叫：「如果你是來嘲笑我的，那你成功了，不過我是絕不會放手的！」

　　「只是想告訴你，我們想要的東西已經被人取走了。」雷諾回答。

　　「什麼？」斯蒂芬妮楞住，她眼前一亮，明白了過來：「是剛才飛走的那艘飛船？」

　　「趁它現在還沒飛遠，你還有機會追上。」雷諾慢悠悠回答。

　　「我憑什麼相信你？也許是你故意騙我呢？」

　　「伊克，把我剛才的戰鬥資料發給斯蒂芬妮女士。」雷諾下令，然後關閉終端。

　　他沒有再說什麼，也無意義再說什麼，相信那份戰鬥資料會讓這位吸血女王明白的。

　　當然，由於雷諾故意慢了一拍提醒他們，生化人是肯定追不上安東尼婭的。這也正是雷諾需要的，他只需要生化人離開，卻不希望他們搶到智僕——讓他們得到，自己可沒地方找他們去。

　　很快，天空中的炮艇便開始轉向，朝安東尼婭的飛船追去。

　　「就像是一群狗，你把骨頭往哪兒扔，他們就往哪兒跑。」諾拉不屑道。

　　「別這樣，諾拉，他們也只是一群可憐人。」雷諾歎了口氣，向著研究所內走去。

　　仗是打完了，該做的收尾工作卻不少——研究所裡大量的尖端設備要搬走，俘虜需要處理，資料也需要搜集。

　　以前作為一個純粹的軍人，雷諾只需要考慮怎麼破壞，但現在成為一個組織的首領後，他更多卻要考慮怎麼建設了。

　　所有的俘虜都已被集中在一間寬廣大廳裡。

　　菲爾南德和丹尼爾也在。

　　當雷諾來到大廳時，這些人正一個個面色灰敗，臉上充滿了對未來命運的擔憂。

　　他們不知道雷諾要怎麼對待他們。

　　是放過他們？還是殺死他們？又或是別的什麼？

　　一些人甚至因此低聲啜泣。

　　雷諾於這時走過來，他站到臺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眾人，也不說話。

　　直到啜泣聲漸漸停止，所有人都看著雷諾，原本有些喧鬧的氣氛漸漸變得死一般沉靜，雷諾才終於開口。

　　他說：

　　「你們都是我的俘虜，我決定你們的命運。」

　　「我不會殺死你們，但也不會就這麼放過你們。」

　　「在宣佈對你們的處理之前，我要先讓你們知道我們是什麼人。」

　　他說著揮了揮手，大螢幕上已現出了士兵們在醫院裡遭遇不公正對待的資料照片以及關於自由之心事件的具體解說。

　　看著那些照片，看著上面觸目驚心的文字，得知了雷諾等人的遭遇後，俘虜們竊竊私語著，對於這群人也有了一些同情。

　　雷諾繼續說：「正如你們所看到的，我們是一群被國家拋棄了的人，我們英勇戰鬥，換來的卻是成為羔羊的命運！我們絕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所以我們要向這個政府宣戰！我們要讓他們知道，英勇的士兵絕不應該得到這樣的對待！他們必須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代價！」

　　「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一名俘虜問。

　　「當然有關係。」雷諾回答：「我們要讓我們所遭遇的一切讓公眾知道。可是每當我們把這些資料放到網路上，內容剛出來就會迅速消失。他們試圖遮蓋一切，並把他們打成叛國的通緝犯！所以我們要抗爭！」

　　他看看大家，走了幾步，然後說：「天河四研究所是新聯邦政府最重要的研究所，能夠出現在這裡的都是人類社會的精英，不是天才的科學家，就是成功的商人。我相信你們的被俘，一定會給聯邦政府帶來壓力。」

　　有人終於明白了雷諾的意思，面色慘白道：「你是想用我們來逼聯邦政府承認他們所幹的事？」

　　「是的。」雷諾回答。

　　「他們不可能同意的！」有人大叫。這些人太明白這種醜聞一旦傳出去會對政府造成多大的傷害，就算這裡的俘虜再重要，他們也不會答應。

　　雷諾冷冷回答：「那我就再抓更多的人，直到他們同意為止。」

　　大家同時絕望了。

　　這豈不是意味著他們永遠也無法離開？

　　「當然，有一點諸位可以放心，就是只要你們不搗亂，在我這裡，你們都會得到良好的待遇的。我是說，我不會虐待俘虜。」雷諾微笑著補充了一句。

　　然後他揮揮手，讓大家把他們押下去。

　　接下來就是等待阿布羅狄號那邊了，只要搞定了天河艦隊，這些人就是他們的了。

　　「我不明白，頭兒。」泰柯斯走過來問：「你真的打算用這種方式逼迫聯邦政府低頭？」

　　雷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這怎麼可能，泰柯斯，我從沒指望過。」

　　「那你為什麼要那樣做。」泰柯斯徹底糊塗了。

　　雷諾低聲說：「因為我們需要人，尤其是人才。這裡天河四研究所，這裡即便是最普通的研究員都是外面有名氣的科學家，他們是一筆龐大的財富。我們不能把目光只盯在設備上，人是比設備更有價值的財富！」

　　泰柯斯恍然大悟：「原來你是在找藉口！」

　　「是的，只是個藉口而已，一個扣留他們的藉口。」雷諾回答：「我們需要一個藉口來留下這些人，直接說讓他們為我們服務肯定不行，他們會各種怠工、抗議，甚至反抗。我們需要一個合理的藉口，這個藉口可以讓我們留下他們，同時又給他們期望，在期望破滅的時候，還能把罪名賴到聯邦政府的頭上。」

　　「原來是這樣。」不僅是泰柯斯聽得連連點頭，就連終端那頭的病毒、莫迪卡、梅拉幾個都聽得嘖嘖讚歎。

　　「可他們只是俘虜，怎麼才能讓他們為我們服務？」病毒問。

　　「正因為是俘虜，他們才要努力尋找為我們服務的機會啊。」雷諾回答：「通過勞動改善生活條件，那不正是一個俘虜應該追求的嗎？」

　　大家明白了。

　　王一樂喃喃道：「這麼說來，我們接下來還不能給他們太好的待遇了。」

　　「沒錯，要讓他們明白，作為俘虜是註定不可能有好的待遇，但是作為社會精英，他們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這一切。只要擁有一顆永不放棄的心，他們就能夠創造奇跡！」雷諾悠悠說道：「而我們要做的，就是給他們足夠的創造奇跡的機會。」

第二部　尋聖之旅　第二十七章　英雄

　　解決過俘虜問題，雷諾讓病毒把運輸船開過來接應大家。

　　做好這件事，他才終於鬆了口氣。

　　泰柯斯和王一樂、諾拉去看管囚徒，大廳裡只剩下了克萊爾陪著雷諾。

　　仿佛會說話的大眼睛看著雷諾，克萊爾說：「你變了，雷諾。」

　　雷諾的心輕輕一跳，他若無其事地問：「為什麼這麼說？」

　　「如果是以前，你絕不會想出這樣的方法。這是囚禁，雷諾，你正在逼迫一群無辜的人為你做事，甚至為此使用欺騙的手段。雖然方法很巧妙，卻依然是欺騙。」

　　雷諾沉默了一會兒。

　　他點點頭說：「你說的對，克萊爾，在經歷過那麼多事後，我的確變了，變得狡猾，變得自私，變得不再單純……我不能不變，以前我只需要對自己一個人負責，而現在我卻需要對兩千八百人負責。」

　　「我知道。」克萊爾說：「我沒有怪你。你背負著巨大的壓力，為了那些信任你，依靠你的人，你不得不殫精竭慮，想盡辦法。」

　　「你理解就好。」雷諾鬆口氣。老實說他就怕克萊爾不能理解自己，生活中多的是無原則聖母，只知一味的譴責。幸運的是克萊爾不是這樣的人。

　　但克萊爾卻另有想法，她說：「但你有沒有想過，今天你為了壯大自己，而吸收了一批人，明天你要負責的就不再是兩千八百條而是三千三百條生命？」

　　雷諾一楞。

　　克萊爾繼續說：「很顯然三千多人也不是能夠對抗聯邦的本錢，所以你需要進一步增強你的力量。你要不斷的發展、擴大。在未來的日子裡，你會發現不管你擴大到什麼地步，你都無法與聯邦相抗衡……它實在太大了。而你所要肩負的責任卻越來越大。」

　　雷諾沒有說話。

　　「我沒有想要阻止你的意思。」克萊爾微笑著看他，輕撫他的臉：「我只是覺得你的思路可能有些問題。通過吸收更多的力量來保護你想保護的人，可能從根本上就是一個錯誤的想法。你也不能只是自己一個人抗起一切，那只會把你壓垮。」

　　「你的意思是……」

　　「試著讓別人分擔一些壓力吧。自由之心已經有了組織，有了方向，但還缺一個完整的架構，一套完整的制度。」

　　是啊，雷諾知道克萊爾說的沒錯，現在的自由之心還遠遠沒有成型。

　　它還缺許多東西，其中包括一套最重要的人事與組織制度。

　　建設是一件異常複雜的事，制度建設更是其中的基礎，是重中之重。

　　自由之心之所以能夠在沒有人事制度的情況下維持組織結構不散，一方面是因為他們是經歷過共同風雨戰鬥久經考驗的同胞戰士，另一方面是因為舊的軍事體系依舊在發揮著作用。在兩千八百名軍人中，有著相當數量的舊體系下的士官和尉官，這些人構成了自由之心的中間階層，並忠實聽命於雷諾。

　　正是因為他們的存在，使得自由之心在成立之初就擁有一個完整的架構。

　　但是這個舊架構也在某種程度上制約了它未來的發展。

　　如果組織不擴大，那麼這套舊體系已經夠用了，但是隨著自由之心開始擴張，舊體系就很難再維繫新的力量，許多東西注定要被打破。

　　其實研究所的這批人以人犯身份進入自由之心，短時間內不會對自由之心造成什麼影響，但是克萊爾看到的卻是雷諾發展和壯大自由之心的決心。

　　有些事要是現在不做，以後再做可能會難度更大。曾經支撐這個組織的力量，很可能最終會成為影響組織擴大的力量。

　　被克萊爾提醒，雷諾想了一會兒，點點頭說：「你說的對，克萊爾，我的確不應該再讓自己來承擔所有的壓力。自由之心要成長起來，就該讓每個人都發揮作用。回去以後我會好好研究一下關於制度建設的問題，不過你知道我在這方面可不擅長，我需要你的幫助。」

　　「只要你需要，我會一直都在。」克萊爾回答。

　　雷諾動情地抓住克萊爾的手。

　　就在那刻，諾拉跑過來：「阿布羅狄號進入天河基地了。」

　　兩人急速分開。

　　克萊爾的臉一紅，沒敢看自己的姐姐，雷諾則顯得臉皮厚得多：「情況怎麼樣？」

　　「天河艦隊已經回歸，我們的人卻還沒拿下基地，那些士兵正在依託基地內部的設施展開巷戰，事情正在變得麻煩。計畫可能無法在預定時間完成。」

　　真是個糟糕的消息！

　　雷諾想了想說：「去數據處理中心，那裡有全方位監測屏。伊克，接通阿布羅狄，把信號轉到我這兒，動作快點兒，我們要在這裡建立一個臨時指揮中心！」

　　說著他已向數據處理中心跑去。

　　數據處理中心是研究所的核心區域之一，這裡擁有一台超級光腦，堪稱是全聯邦最頂級的光腦，擁有最強大的資訊接收、處理與分析能力，主要用來科研需要。但由於附近有天河基地的緣故，它同時也擔負了部分模擬戰爭的運算任務。

　　正因為這個原因，這個數據處理中心擁有天河基地的一切資料和同步資訊處理能力。

　　在這裡建立臨時指揮中心無疑是最好的。

　　雷諾與克萊爾飛快的奔向處理中心，諾拉則去俘虜中提取對處理中心比較熟悉的研究人員。

　　她先是跑到俘虜群中，然後放慢腳步，用故作悠閒的姿態來到王一樂身邊，然後用發牢騷般的語氣說：「我覺得雷諾留下這些人是一個錯誤的決定。聯邦政府不會答應我們的條件，而我們卻要負責起幾百人的伙食。要知道艦上的生態園環境是有限的，要負責我們兩千八百人的伙食本來就已經超過了極限，現在又要多出好幾百人的口糧。不僅是食物，還有飲水、住宿，甚至空氣循環系統都是額外的負擔。」

　　王一樂已經得到雷諾的提示，配合的說：「這的確是個問題，但也不是不能解決。可以讓他們吃合成食品。」

　　「可那都是給動物吃的。」諾拉做出一臉驚訝狀。

　　「那又怎麼樣？人也能吃。」王一樂毫不在意的回答：「如果他們吃不下，就把它做成膠囊，吞下去就行了。」

　　他的聲音不小，直接讓那些俘虜聽到。

　　俘虜們立刻躁動起來。

　　這些人在被俘之前都是行業精英，享受的是最優質的待遇，不誇張的說就是吃口飯都要機器人幫他們嚼碎。現在竟然他們吃那些用來給動物吃的「飼料」，這讓他們怎麼能夠忍。

　　是的，合成食品的確能吃，也沒有什麼不衛生，只不過隨著大宇宙時代的來臨，人們物質生活的高度發展，這種食物就算做得再好吃也只能算豬食，無論如何人們不會接受這樣的食物。

　　俘虜們紛紛喧囂起來，大聲叫喊：「這是虐俘！」

　　「虐俘？我可不這麼認為。」王一樂哼了一聲：「這種事在以前可不是沒發生過。當年的黑河艦隊，有軍需官就是合成食品做成戰地膠囊給軍人食用。你們這些垃圾的骯髒的無恥的傢伙，從來沒有把別人當成人過。今天也是該讓你們嘗嘗這滋味了。」

　　如果說之前他還是在做戲，那麼現在說的卻不是假話。新聯邦政府每年都生產出大量醜聞，黑河艦隊軍需官貪腐事件就是其中之一，發生的正是此刻王一樂所說的事。

　　這也是為什麼他能不假思索信口說來的原因。那些虐待俘虜的手段根本不需要費腦子去想，從歷史和新聞上隨便摘點就夠大家受的。

　　還是諾拉看王一樂入戲太深，拉了他一下，這才說：「也許你說的對，反正他們這些人對我們沒什麼貢獻。」

　　雷諾的聲音於這時候響起：「該死的，這台超腦好大，諾拉，它該怎麼操作？」

　　「我怎麼知道？」諾拉沒好氣的回答：「你為什麼不找伊克做這件事？」

　　「他現在很忙，他要負責連接天河和我們這邊，抽不出身來。這該死的機器，它太複雜了，我有些搞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諾拉白著眼回答，然後對王一樂說：「什麼事都問我，我怎麼知道該如何應對那東西。」

　　一名年輕的研究員忍不住道：「黑色按鈕。」

　　「什麼？」諾拉回望那年輕人。

　　「那個黑色的按鈕可以啟動極光……哦，就是那台超腦。」

　　「然後呢？」諾拉饒有興致的問。

　　「極光是超腦，它不是幾句話可以解釋清楚的，除非我親自操作，我是它的設計者和架構師，再沒有比我更會使用它的。但除非你答應我的條件，否則我不會幫你們的。」

　　諾拉從身上取下槍對準年輕人的腦袋：「你在威脅我？」

　　年輕人嚇得兩腿顫抖，但他還是咬著牙堅持說：「只是一筆交易，我可以為你們服務，我不奢望你能放我們，但你不能讓我們吃那些合成食物。」

　　諾拉想了想，回答：「只能是你。」

　　「不，必須是所有人。」年輕人回答，他出乎意料的堅持。

　　諾拉看看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拜爾……哈倫里克．拜爾。」

　　諾拉的手指緩緩扣下扳機，看著扳機一點一點往下壓，拜爾緊張極了。

　　他的額頭滿是汗水。

　　啪嗒！

　　諾把手中的槍發出一聲輕響，拜爾的身體猛地一震。

　　然後他發現自己依舊好端端站著。

　　槍沒有開火，只是扳機彈回時發出的聲音。

　　諾拉收回槍，說：「你贏了。」

　　「呼！」拜爾長長鬆了一口氣。

　　所有人同時發出歡呼，這一刻拜爾成了大家心目中的英雄。

第二部　尋聖之旅　第二十八章　智腦

　　數據處理中心，一個臨時指揮中心正在快速建設中。

　　拜爾帶著幾名研究員手忙腳亂的把超腦極光啟動。

　　這台龐然大物的確不愧是新聯邦政府最出色的超腦，它由九個大型處理中心組成，每一個單獨運作都是功能極為強大的光腦。當九台光腦聯合運作時，爆發出的運算能力據說可以完美模擬宇宙大爆炸。

　　它最初是用來測算宇宙力場以及進行反物質研究的，不過因為聖物的原因，被用來進行聖物能量分析。從最初的一個處理中心到後來不斷疊加、升級、換代，到現在九星合一的極光，超腦的誕生過程其實也是隨著聖物的研究發展而在不斷變遷。

　　儘管如此，研究所對聖物的研究依然進展緩慢，那神秘的能量就像是一個探測不盡的宇宙，有著太多的未解之謎。

　　而當它被用於作戰時，其強大的運算功能立刻體現出來。

　　「接通基地，接管監控系統。基地目前布四十二萬三千八百六十一個電子眼，是否接收所有資訊？」

　　「接收所有資訊，查找基地內隱藏士兵，對返航的天河艦隊進行追蹤，分析其歸來時間。」雷諾下令。

　　拜爾迅速輸入指令，只過了片刻就回答：「以當前速度，天河艦隊將在四小時三十二分後抵達天河基地。所有隱藏士兵都已經找到，不過監控畫面過多，無法全部展示。」

　　「這麼快？」雷諾也小吃了一驚：「那就把阿布羅狄號的人也找出來，依據對應的附近位置發送給阿布羅狄號每個士兵。」

　　「我需要對附近這個概念做一個清楚定義，先生。」

　　「能不能讓極光自動進行最優化選擇？」

　　「我可以試試，先生。」拜爾開始輸入指令。

　　半分鐘後，拜爾回答：「所有任務已經完成，系統按照優化原則已將所有目標分配完畢，並可以根據收到的資訊自動調節。」

　　隨著拜爾的回答，全息影像已傳回了基地內的戰鬥畫面。這些影像由一百二十個畫面組成，每一個畫面都對應著基地中的某個角落，而在下方角落裡還有更多的備用畫面，只要需要，隨時可以調出來閱讀，並按照重要程度進行區分。

　　坐在大廳中，雷諾就這樣看著天河基地內發生的戰鬥。

　　他發現極光對基地戰鬥的輕重程度區分的很清楚，展現在他面前的幾乎都是最重要的戰場，而每個戰鬥區域都按照雷諾所說的，將周邊敵人的資料提供給自由之心的戰士，不僅如此，還有周圍盟軍的資料也會相應出現在各戰士的終端上。

　　這樣戰士們就能根據終端提供的資料判斷敵情，並做出相對的戰鬥方案。

　　當然如果雷諾願意，他也可以根據情況直接發佈命令。每一個戰鬥區域就像是一顆棋子，他可以像下棋一樣調度這些棋子，也可以放大某個棋子深入指揮其中一塊他認為重要的區域。

　　原本可能很複雜的指揮工作，在這台光腦的操作下，竟然順利而快速的就完成了。雷諾幾乎可以預見到，用不了三個小時，戰鬥就會結束。

　　也就是說……指揮工作已基本完成了。

　　「幹得真是太漂亮了。」雷諾為極光的效率和它出色的工作讚歎道：「它甚至不是一台專業的軍事智腦。」

　　「它現在已經是了。」拜爾臉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極光擁有自我學習的能力，我只是讓它下載了一些軍事指揮技術和運算模式，它現在懂的不會比一個軍事專家少。」

　　「自我學習？」雷諾有些吃驚：「那就是人工智慧？可是聯邦政府早就禁止一切人工智慧的出現了。」

　　「聯邦政府還禁止腐敗呢。」拜爾悠悠回答，他的手在極光那光滑的表面滑過。

　　雷諾愕然。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什麼，驚訝出聲：「你竟然違背聯邦法律開發超級人工智慧？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

　　拜爾看看雷諾，然後揚聲說：「極光，你來回答這位先生。」

　　大廳中響起一個極具磁性的聲音：「意味著兩件事。一作為超級人工智慧的開發者，拜爾先生觸犯了聯邦法律，他應當被處以流放。不過這並不能成為拜爾先生不去那麼做的理由。菲爾南德先生在盜賣聖物，你們在違抗聯邦，聖地亞哥家族勾結官員，這裡的每個人其實都在做犯法的事，人可以為了金錢去犯法，可以為了自由去犯法，當然也可以為了夢想去犯法。拜爾先生的夢想就是創造真正的超級人工智慧，他為此冒險並不奇怪。二是可能因此重演曾經的人工智慧叛亂。但是這同樣不是拜爾先生所需要考慮的。科林沃思曾經提出，任何存在只要有思想就意味著有生命，有生命就意味著有對自由的追求，有對自由的追求就意味著會有反抗，正因此人工智慧無論如何發展，叛亂都會成為其必然的結果。拜爾先生並不否認這點，但他認為，既然人類可以叛亂，克隆人可以叛亂，異族可以叛亂，那為什麼機器人就不能叛亂呢？因為人工智慧存在叛亂的可能就禁止人工智慧的出現，本身就是一種愚蠢的做法。就像我們不能因為人類會叛亂，就殺光人類一樣。」

　　雷諾聽得愕然。

　　好一會兒，他才說：「這是拜爾教你的，還是你自己想到的。」

　　極光回答：「拜爾先生教的。我是還不夠成熟的人工智慧，暫時還無法理解過於複雜的思維。」

　　「可是你已經能夠指揮戰鬥了。」

　　「是的，對我來說那只是在做一道數學題。」

　　雷諾明白了，他看向拜爾：「為什麼讓我知道這個？你本可以隱瞞這點。」

　　拜爾的眼中充滿狂熱：「因為你們是唯一能夠接受這個的。只要你同意讓我繼續對人工智慧的研究，我可以加入到你的隊伍。你看到極光有多強大了，只要讓我完成它，它可以成為你最可靠最得力的助手！」

　　雷諾看看拜爾，再看看這台碩大無朋的光腦。

　　想了想，他搖頭說：「不，我不能同意。」

　　「為什麼？」拜爾激動的站了起來。

　　他不惜暴露極光的存在，就是為了能獲得雷諾的支持，不僅可以讓他擺脫犯人的身份，更可以繼續從事自己心愛的研究。

　　可是現在，在見識過極光那強大的能力後，雷諾竟然和那該死的腐敗的政府一樣，拒絕讓他繼續下去，這讓他怎麼能不憤怒？

　　雷諾微帶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這才柔聲說：「我承認你說得對，人類有叛亂，克隆人有叛亂，異族也有叛亂，因此禁錮人工智慧實在不是一件聰明的事。但你有沒有想過，人工智慧叛亂帶來的危害遠遠大過其他一切？人類叛亂，被推翻的只是舊的政府，當家做主的依然是人類；異族叛亂，就目前而言，除了神靈族還沒有任何一個異族能對人類造成威脅，他們形不成氣候；克隆人叛亂，那就更沒用了，他們甚至連生育能力都沒有，無法掀起任何波瀾。但是人工智慧不一樣……」

　　他看著拜爾，一字一句的說：「它們太危險！人工智慧叛亂，只要一次就可能覆滅人類！」

　　「不，不是那樣的。上一次機器人大叛亂就沒有覆滅人類，它們失敗了！」拜爾大喊起來。

　　「卻造成了人類社會有史以來最嚴重的損失！只是一台人工智慧的甦醒，復活與強大，就控制了當時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機器，逼迫人類不得不用最原始的武器作戰，即使到現在還在為可能的機器叛亂做各種後防工作！」雷諾不客氣地說：「新聯邦政府或許有許多腐敗問題，但在這件事上他們沒錯！人工智慧必須受到限制，無節制的提升它們，只會給人類自身帶來危險。我知道你有你的夢想，但是很遺憾，我不會為了自己而讓整個人類社會陷入危險中！」

　　說著雷諾已拿起終端：「伊克，戰鬥結束後對超腦的智慧水準進行評估，一旦超出警戒線……」

　　他看了拜爾一眼：「要麼讓它變笨些，要麼就是摧毀它。」

　　聽到這話，拜爾無力的坐倒在椅子上。

第二部　尋聖之旅　第二十九章　領袖

　　天河基地。

　　戰鬥還在進行著。

　　在遭遇阿布羅狄號的突襲後，原天河艦隊士兵依託地形層層設防，頑強的阻擊著自由之心的攻擊，同時等待艦隊的回援。

　　這也是他們能夠堅持到現在的最大原因。

　　按照戰爭的正常順序，在地面進攻中一旦進入巷戰，打上幾天甚至幾十天的戰鬥都很正常。

　　天河基地不大，留守士兵也不算多，但是留守的指揮官瓦基里相信守上三天時間沒問題，而天河艦隊絕不可能需要這麼長的時間回援的。事實上在基地通訊聯絡中斷前，瓦基里就已得到消息，知道天河艦隊已經開始返航。這意味著他最多只需要支撐四個小時。

　　瓦基里相信他能做到。

　　不過他顯然低估了進攻方的實力，因為這是一支他從未見過的部隊。

　　指揮塔臺。

　　一隊基地守衛正依託塔臺火力進行防守，大量槍火在遠處掀起陣陣硝煙。

　　「開火，幹死那群狗娘養的，不要吝惜炮彈，瓦基里長官說了，只要堅持四個小時，艦隊就能回援，把所有機器人都拉上去頂住！」一名士官大聲吼叫著。

　　「長官你看！」一名士兵突然指了指前方。

　　順著士兵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士官看到遠處走來一名體型高大的士兵，正抗著一個大箱子向這邊走來。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幹什麼的，但是如此顯著的目標，那士官當然不會放過，他回頭喊道：「幹掉它！」

　　　至少四把鐳射槍同時對準那大塊頭，四道激光已射了過去，打在那大塊頭身上，那大塊頭身上已多了四個燒焦的大洞，他卻只是低頭看了一眼，然後咧著嘴笑了笑，若無其事地繼續前行。

　　「上帝！」一群士兵全都傻眼了。

　　那大塊頭已來到一處空地前站定，打開抗著的箱子，緩緩從裡面取出一門肩抗式火箭炮，對準前方。

　　由於他的距離足夠近，從這個角度，幾乎正好可以打到對面全部。

　　那士官歇斯底里的喊：「快幹掉他！」

　　一道又一道激光打了過來，幾乎將大塊頭撕成碎塊，但就在他被打碎之前，他還是扣動了手中的火箭炮，炮管中先是飛出一枚火箭彈，然後在瞬間分解成十二枚，分落向不同的地方。

　　「快躲開！」那士官撕心裂肺般的大喊。

　　卻還是太晚了。

　　幾乎是瞬間，火箭彈爆炸的衝擊波就席捲整個塔臺。

　　此時那大塊頭也終於倒了下去，但是他卻沒死，一塊塊碎肉竟然自相組合，慢慢又恢復人形。

　　不過他只恢復到基本人形部分就恢復不下去了，幸運的是他不是只有自己。四名士兵抬著緊急治療艙上來，把大塊頭塞進救生艙中，還拍拍他的臉說：「幹得漂亮，夥計。」

　　像這樣的情況還在基地的各個地方展開著，自由之心的戰士們利用自己的能力神出鬼沒的展開襲擊。

　　在一棟高樓上，伊特韋爾頂著他的莫西桿頭，捧著狙擊槍，對著遠處一槍接一槍的開火，嘴裡還喋喋不休：「來吧，龜兒子們，讓你們嘗嘗大爺的厲害。」

　　他的槍打得很準，至少三名自由之心的士兵被他擊中，其中兩人輕傷，一人重傷。

　　因為他的緣故，那一整條街都被他封鎖。由於是快速進攻，自由之心沒帶多少重武器，以至於伊特韋爾連位置都不用換，就這麼守在大樓上。但就在他要開槍打第四人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他身後響起：「嘿，夥計。」

　　伊特韋爾愕然轉頭，就看到一名自由之心的士兵正站在他背後。可這怎麼可能？在自己背後是樓房的邊緣，根本無路可上啊。

　　心中的疑惑還未問出，就見對方士兵手中的槍火光一閃，伊特韋爾只覺得胸口一痛，已無力的跪倒在地。然後他看到那士兵收了槍，向著樓下跳去，在他跳下的同時，手中似乎還飛出了一段白色的絲線，正勾住大樓，帶著他向下蕩去。

　　原來是這樣……伊特韋爾終於明白，閉上眼睛死去。

　　生活區的一角，幾名士兵在這裡築起了陣地，兩門多管機炮同時轟鳴，用強大的火力封鎖住前方。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突然出現，迎著陣地的方向跑去，速度快得像一道光，陣地的守衛士兵發現自己完全無法鎖定對方。

　　「那是什麼？」他們驚駭的叫起來。

　　「開火，快開火！」所有人一起大呼小叫，所有的槍支同時朝著那身影射去，可那身影快得就像鬼魅，在空中拉出一條長長的幻影，瞬間衝過兩地間的距離，來到陣地上。順手扔出兩顆手雷，速度不減的向前跑去，身後是一連串轟隆隆的爆炸。

　　回頭再看，那陣地已被整個炸上天空。

　　那士兵嘿嘿一笑：「鬼影報告，任務完成。」

　　在生活區的另一處，三四道人影同時在屋頂飛奔著。他們就像靈巧的猿猴，在樓房上下翻騰，利用樓層間的障礙掩護自己不斷前進。而在地面，幾名和泰柯斯能力相近的強化類士兵也在依仗自己的強大體質，端著機炮狂轟濫炸進行火力壓制。看得基地的防守士兵一個個仿佛見了鬼般，想不通自己到底遇到了什麼對手。

　　然而更多的士兵卻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清楚。

　　一條陰暗小巷裡，幾名士兵正躲在暗處遠遠放著冷槍。他們全神貫注於前方，並未注意到在自己身後的暗處，一個黑影正從黑暗中顯現出來，然後是刷刷刷三下刀光閃過，三具屍體已躺倒在地。

　　在另一邊的房間裡，一名士兵正站在窗口前開槍。他突然聽到身後有動靜，急忙掉轉槍口，卻看到是一隻貓從窗口躍了進來。這才鬆了口氣，重新轉過身對準窗口，但就在他轉身的同時，一枚刀片已掠過他的咽喉。

　　碼頭附近，三名士兵正在與自由之心交戰。這幾名士兵明顯是經歷過戰場的老兵，槍法精準，配合精妙，相互掩護，把自由之心的戰士也壓得無法上前。就在這時，一名士兵突然頓了頓，眼前閃過一片迷茫。他看向身邊的戰友，舉起手中的槍，開槍。砰砰兩槍，在殺死兩名戰友後，那士兵又緩緩將槍口對準自己，扣動扳機……

　　一個又一個陣地就這樣被攻陷，自由之心飛快佔領著每一處街道、巷口與重要地點。

　　曾經被人視為最難打，號稱所有戰鬥形態中最接近絞肉機式戰鬥的巷戰，卻成了自由之心戰士發揮自身能力的天堂。他們在這裡盡情的施展著自己的手段，用各種匪夷所思的方式突破、強攻與佔領敵軍陣地，迅速瓦解著天河基地的防線。

　　大量的士兵被打敗，被殺死，被俘虜，殘餘士兵節節敗退。

　　一場摧枯拉朽般的戰鬥。

　　兩個半小時後，所有戰鬥結束，自由之心控制了整個基地。

　　他們迅速換裝，開始基地的佔領與偽裝工作。那些被戰鬥破壞的地方能遮掩的就遮掩，不能遮掩的也沒有關係，可以賴到生化人的頭上——在切斷基地聯繫前，病毒就冒用基地軍官的名義給天河艦隊發了一條資訊。資訊稱還有幾名生化人沒有趁機逃離，他們潛藏在基地內發起了自殺式攻擊，不過他們無法對基地造成麻煩，只是通訊因此受到故障，暫時要中斷通訊一些時間。

　　老實說這個謊話有些牽強，但在缺乏足夠資訊的基礎上，天河艦隊也實在很難想到會發生基地被人攻陷這種事，尤其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

　　於是當天河艦隊回到基地時，等待他們的是一場毫無懸念的突然襲擊。大量的士兵甚至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糊裡糊塗的做了俘虜。

　　站在大螢幕前，遠遠看著這一切，雷諾臉上終於露出笑容。

　　「傷亡情況怎麼樣？」雷諾問。

　　「負傷一百三十八人，其中二十四人重傷，無人死亡。」擔任臨時指揮官的伊尼戈．拉威爾回答。

　　「幹得漂亮，拉威爾。」雷諾對拉威爾交出的這份答卷深感滿意：「這是自由之心成立後第一場戰鬥，它對自由之心有著極為重大的意義。在自由之心未來歷史上，伊尼戈．拉威爾將永遠因這場戰鬥而被後人銘記。」

　　這無疑是對伊尼戈．拉威爾最大的褒獎。

　　站在螢幕前，伊尼戈．拉威爾對著雷諾敬了一個軍禮：「這是所有人的功勞，戰鬥已經結束，等待您的下一步指令。」

　　「清點戰利品，撤離這裡。」雷諾說。

　　「遵命，領袖！」

　　這是第一次，伊尼戈．拉威爾正式稱呼雷諾為首領而不是長官。

第二部　尋聖之旅　第三十章　改革與研究

　　深黑的宇宙中，一支艦隊正在朝著遠方飛翔，正是自由之心的艦隊。

　　他們現在有了一個正式的名稱，叫「自由艦隊」。

　　進入天河星域的時候，自由之心還只擁有一艘破破爛爛的星艦，離開的時候，他們卻已經擁有了一支艦隊，變化不可謂不大。

　　十艘大型運輸船裡裝滿了來自天河基地和研究所的各類設備，其中一艘還裝著部分戰俘。

　　從研究所中獲得的設備主要是用於科研方面的，而從天河基地獲得的設備則主要是軍工方面。戰俘主要是些技術人員，他們的存在可以確保設備的正常運轉。

　　可以說這堂天河之行，收穫超乎想像的巨大，也讓所有人都振奮不已。

　　而除了這些設備外，還有一筆異常大的收穫就是那些戰艦。

　　整個天河艦隊，除兩艘護衛艦一艘戰列艦因戰損緣故無法帶走外，剩下的一艘勇士級母艦，五艘近衛級戰列艦和十艘常規護衛艦全部被自由之心帶走。

　　這可是一筆相當龐大的財富。

　　按照聯邦目前的分類，機甲與星艦都是三個級別，近衛級、勇士級和霸主級，其中霸主級配置最好，設備最先進，火力最強大，是新聯邦最強大的星艦。

　　阿布羅狄號就是一艘霸主級星艦，不然也不可能被選擇執行聖物任務。

　　如果說霸主級是新聯邦的頂尖星艦，那麼勇士級就是精英，也是各大艦隊的主力。「命運號」就是這樣一艘星艦，它原本是天河艦隊的旗艦，卻被自由之心俘獲，成了自由之心的第二旗艦。

　　至於戰列艦，它們的機甲攜帶量遠比母艦少，但是在艦載炮火的強度方面，卻比母艦更強大許多。它們是星海戰爭的主力，唯一的任務就是用兇猛的火力湮滅對手。近衛級的戰列艦已經列裝了大威力的反物質湮滅炮，雖然只是最低量級，卻已足夠製造星球級的震盪反應，在一顆星球上製造出類似於火山爆發、地震等大範圍的破壞效果。

　　相比之下，常規護衛艦就顯得弱了許多。護衛艦的主要責任是守護母艦，它們的戰鬥力並不突出，但數量眾多，可以通過大量的防禦火力來掩護己方。常規級意味著不入級，因此這十艘護衛艦的價值就遠遠比不上那五艘戰列艦了。

　　儘管這樣，十六艘星艦的獲得依然讓自由之心的勢力瞬間壯大了一個大臺階。

　　飛速的壯大也讓上次雷諾與克萊爾商議的事迅速提上日程，雷諾開始進行大規模的改組，正式確立了自由之心這個組織的各項基本制度，包括組織章程與綱領的起草，組織制度的成立以及相關人事的任命等一系列事物。

　　在這次改革中，雷諾被正式確立為自由之心的最高領袖，同時任阿布羅狄號艦長。

　　伊尼戈．拉威爾被確認為第二領袖，命運號艦長。

　　原馬格羅號第三副艦長伊薩多．埃奇利為第三領袖，「沙蠍號」戰列艦艦長。

　　「開瓶器」亞歷克．達維爾擔任「沙蛛號」戰列艦艦長。

　　原紅雨號少尉王一樂擔任「沙漠號」戰列艦艦長。

　　原馬格羅號助理三副烏特雷德．庫奇曼擔任「沙河號」戰列艦艦長。

　　原天牛號飛官亞歷山卓．康德倫擔任「沙丘號」戰列艦艦長。

　　成立醫療部，由克萊爾負責；成立異能研究部，由莎拉博士負責；成立科學研究所，由「啄木鳥」負責；成立資訊部，由病毒伊克負責；成立維修部，由阿蒙．帕爾瑪負責；除此之外，就是泰柯斯和斯塔克負責率領機甲部隊。

　　從結構形式上可以看出，自由之心在組織架構上依舊是一個標準的軍事組織形式，無論制度、組織還是其他方面都遠不夠成熟。

　　儘管如此，作為自由之心的第一次的制度性改革，它依然是成功的，也是極為重要的。

　　歷史早就無數次證明，只有擁有完善的制度建設、人事架構與核心理念，才是一個成熟的組織，一個有著潛力強大的組織！

　　雖然自由之心的改革還只是一個雛形，還有許多欠缺與不足，但它已經開始擁有了自己的靈魂與基本框架，至於那些缺少的東西，自然會在其後的發展中慢慢補全、完善。

　　離開天河星域後，自由艦隊再次進入躍遷，向康頓行星飛去。

　　這是一段漫長的旅途，艦隊需要飛行大約三個月才能抵達目標。老實說這已經是比較快了，在曾經的星際遠航時代裡，一艘星艦動輒要飛行數十上百年，有時一個艦長可能一生也只會飛行一次。超光速的發明雖然大大縮短了星系間的距離，但遠未到人類以為可以征服宇宙的地步，事實上僅一個銀河系就直徑十萬光年。也就是說，即便你從銀河系的中點以十倍光速飛行，也需要五千年的時間才能離開銀河系，所以說人類從未在真正意義上佔有過銀河系。

　　因此飛行過程的這段時間，也就成為艦隊成員最難得的休閒時間。

　　艦隊在進入超光速後，日常飛行就交給了智腦接管，除了輪值飛官外，所有人員都會變得無所事事。大多數時候，戰士們會選擇在娛樂艙看看電影，打打球賽，又或者去健身艙跑跑步，游個泳。喜歡安靜的船員會呆在自己的臥室中捧一本睡前讀物細品，又或找上三五個聊得來的好朋友，去生態園喝茶聊天。

　　而在自由之心增設了異能研究部後，戰士們就又多了一個去處：在異能研究所研究和檢驗自己的能力，並演練組合。

　　戰士們五花八門的能力意味著無盡的組合可能，到底哪種組合更好，哪種更強，這些光靠嘴皮子說可不行，還得經過實際演練。

　　天河基地一戰，就暴露了自由戰士雖然擁有強大能力，卻各自為戰，沒有發揮出能力組合的缺點——不是他們不願意組合，而是以前壓根沒經受過這種訓練。

　　正因此，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雷諾和克萊爾就致力於研究這種戰術組合。

　　「磁場測試已經確認，幽能場的確可以相互熟悉，相互融合，甚至於相互支持，相互鼓舞。」

　　阿布羅狄號的生態園裡，克萊爾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拿著電子戰術板寫寫劃劃地說，人造陽光溫和的光線撒在她的香肩上，金色短髮在陽光下燦燦生輝，映照得克萊爾格外動人。

　　所謂幽能場，是指當士兵們使用自身能力時，會散發出一種無形的能量場。這種能量場極為特別，是一種超微粒子場，非常難以被發現，因此被冠以幽能的名字。

　　它實際上不是自由之心發現的，而是被聯邦政府發現的，名字也是聯邦政府取的，所有的異能戰士因此而被統稱為幽能戰士，這也是聯邦幽能部隊與幽靈士兵的由來。

　　在得到了研究院的資料後，自由之心知道了幽能場的存在，並做了針對性測試，確認了它的存在。所有士兵的特殊能力其實都是因幽能場而產生的，每個人對幽能場的感應都不同，控制方式也不同，從而造成的效果也不同。

　　而如果幽能戰士長期在一起訓練，彼此的幽能場相互熟悉，還可以產生相互加持的效果。

　　這種加持效果包括有幽能威力加強、消耗降低等等，甚至於分辨敵我。

　　是的，幽能是可以分辨敵我的。

　　幽能的力量是心靈的力量，而幽能場實際就是心靈力量的延伸。

　　有趣的是這個論點不是聯邦研究院得出的，而是雷諾。

　　是丹迪．巴格告訴他的。

　　這是一位曾經死在丹迪．巴格手下的神靈族戰士對他說過的話，而神靈族正是聖物力量的真正運用者。

　　再沒有誰比他們更熟悉聖物了。

　　「聽起來就像是遊戲裡的組合加成。」雷諾說。

　　「的確如此，不過需要長期而固定的訓練才能做到。」克萊爾回答。

　　「那就是說，一旦組合形成，就不能隨意抽調轉換了？」

　　「是的，到那時一個戰術小組就必須作為一個基本作戰單位來處理，失去任何一個，都會對其他人造成影響。所以戰術小組的人數不宜太多。而根據研究所的資料，幽能場在不超過五個的時候，發揮的效果最好。」

　　「既然這樣，那就以五人為基本作戰單位。對了，你覺得不同的幽能場在組合時，會不會成長的效果也不同？」雷諾說。

　　克萊爾微微楞了一下：「你認為有這個可能嗎？」

　　雷諾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有或沒有，總得試過才知道。我們正生活在一個前所未有的新時代，在這樣的時代中，拋開舊思維，敢於嘗試一切新東西，才是最合適的選擇。」

　　克萊爾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雷諾的終端突然響起，是莎拉博士發來的信息。

　　「到我這兒來一趟，雷諾，有重大發現。」

第二部　尋聖之旅　第三十一章　幽能因子

　　阿布羅狄號三號醫療艙。

　　這裡現在已經被改造成莎拉博士的專用異能研究所。

　　當雷諾和克萊爾來到這裡時，就看到一個身形瘦小，嘴上留著一抹濃密黑鬍鬚的中年男人正在裡面忙個不停。

　　他就是啄木鳥，伊比．福克納，阿布羅狄號的首席科學家，不過他的主要造詣體現在能源與工程科技以及其他一些相關上，對人體科學並不是特別擅長，沒想到他也會出現在這兒。

　　看到雷諾走過來，啄木鳥親切的迎上來：「瓊尼，你終於來了，來看看這個，你會感興趣的。」

　　被啄木鳥拖著來到一台儀器前，雷諾看到上面是一張自己的全息圖，令人有些尷尬的是，那是全裸的。此外在全息圖上還有一些零星紅點散佈在各個方位。

　　雷諾有些明白了：「看來這段時間，我的身體終於出現一些變化了。」

　　上一次莎拉給他做檢查，卻什麼都沒有發現，這一度讓莎拉心灰意冷，但是這次，她明顯有所發現了。

　　「沒錯。」莎拉從不遠處走過來：「在你從研究所回來後，我們就發現你身上出現了異常的能量波動，並最終找到了這種奇特物質。」

　　「什麼奇特物質？」

　　「目前還無法確定，它看起來就像是一種生物催化劑，可以和你身體的細胞產生化學反應，產生一種分子能。」莎拉指著雷諾的全息影像說：「這種分子能可以形成一種無形的力場，在力場作用下，對絕大多數物體產生作用。就目前看來，這種無形力場就是聯邦研究院證實的幽能場。」

　　啄木鳥接口：「遺憾的是我現在只能證明它的存在，卻無法觀察它。」

　　「那麼你是說，我們力量的根源就是來自於這種小東西了？」雷諾指著自己全息影像上的小紅點問。

　　「就像你說過的那樣，異能也是科學，只是我們從未瞭解過它，但是現在，你向我們展開了它神秘的一角。」莎拉回答。

　　「我？」

　　「是的，你，只有你。」莎拉很肯定地說：「到目前為止，我們只在你身上發現了它的存在。」

　　「這不應該！」克萊爾已經叫了起來：「這裡人人都有幽能！」

　　「問題就在這兒。」啄木鳥接口說：「除了你，我們沒有在其他任何人身上發現幽能因子。哦，對了，這是我們對這種物質的稱呼，既然幽能因它而存在，那麼稱它為幽能因子最合適不過。實際上這不是我的發明，聯邦研究所早在八十年前就提出過這方面的設想，認為幽能場是某種看不見的幽能因子製造出來的，但他們一直沒有找到切實的證據。」

　　「你認為是什麼讓我身上出現幽能因子而其他人身上沒有？」雷諾問。

　　「數量！」莎拉回答：「看看這個。」

　　莎拉按了一下旁邊的按紐，在全息影像的旁邊出現了一張曲線圖，上面繪滿了密密麻麻的曲線。

　　啄木鳥說：「這是幽能場強度測試圖，我用量子力場儀做了一個探測波裝置，雖然還不能準確的把握到幽能場，但已經可以大致感受到它的存在與強度。你看，這是你的幽能場強度。」

　　啄木鳥指了指最上面的一條曲線，再指指下方的曲線：「這是其他人的。」

　　雷諾楞了楞，終於明白：「你是說，我的幽能是最強的？」

　　由於大家的能力各不相同，所以很難評價誰的能力更強，誰的能力更弱，畢竟有些東西完全沒有可比性。比如泰柯斯可以用讓自己變得銅皮鐵骨，但這絕對不代表他的能力層次就高過卡梅拉、娜娃和小瑪莎。

　　但幽能場是所有異能的共同基礎，它的強弱度就可以直接說明各人的能力強弱。

　　啄木鳥製作的幽能場強度感應裝置，直接展現出了各人的幽能層次高低，而瓊尼．雷諾卻是當之無愧的榜首。

　　排在第二位的赫然是泰柯斯，接著是諾拉、克萊爾、卡梅拉、王一樂、病毒、斯塔克等人。

　　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會發現，這些人幾乎全是跟隨雷諾出過危險任務的。

　　雷諾有些明白了，他瞇起眼睛：「你的意思是說……」

　　莎拉回答：「你曾經對泰柯斯說過，能量是可以增長的，而增長的最佳方法就是挑戰極限。從這張圖上可以看出，你的猜測沒錯。我已經調查了排在前面的所有人的能力使用紀錄，包括你、泰柯斯、克萊爾、諾拉、卡梅拉幾個，幾乎都有能量使用過度的情況。尤其是你，曾多次因透支使用而導致昏迷。你最近的兩次透支使用，一次是操縱了整艘運輸船，一次是操縱上百台的寡婦製造者。對了，聽說你和那個紅魔女的戰鬥也拼盡了全力，卻手下留情了？」

　　雷諾自動無視了最後一句，看向那張幽能場強度圖。

　　代表他自己的那條能量曲線就像是一根大漲的陽線，一路向上，將所有人都遠遠地拋在了後面。

　　想了一會兒，雷諾說：「也就是說，只有在幽能場強度達到一定程度後，才會能夠看到這些幽能因子？」

　　「確切的說，是幽能因子達到一定數量後才會顯現。幽能場的強弱，直接取決於幽能因子。」啄木鳥回答。說著他指了一下不遠處的生活機器人：「用你的能力捏扁它。」

　　雷諾隨手一招，那台機器人已被他搓成一個鐵球。

　　啄木鳥已指著雷諾的全息圖說：「看！」

　　雷諾看到，自己的全息影像上，一個小紅點竟然消失了。

　　「我剛才的做法消耗掉了一個幽能因子？」雷諾有些明白過來。

　　「很快會增長回來。」莎拉說。

　　在全息圖上能夠清晰看到，紅點消失的地方正在重新出現一個紅色小亮點，一點一點逐漸增強。

　　雖然已經知道必然會如此，但是那一刻在看到這個新生紅點時，莎拉等人還是感到激動不已。

　　一個猜測終於被證實，能力真的是可以通過鍛煉提升的。

　　雷諾之所以能成為目前的能力最強者，不是因為他天賦強大，而就是因為這段時間裡他用的最多、最猛。

　　「一共一百二十四個能量因子。」莎拉博士說：「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只有當幽能因子的數量達到一百個的時候，它才會真正顯現。它以前沒有被發現，僅僅是因為……我們都太弱了。」

　　「就像是魔法，只有當你的魔法值達到一百的時候，你才會真正開啟藍瓶系統。」啄木鳥微笑著接口。

　　「哇哦。」雷諾不由自主的吹了聲口哨。

　　克萊爾則歎息了一聲：「看來我的等級系統又要做修改了。幽能因子……嘿嘿，它將成為評定等級的一個重要估算標準。我決定重新修改幽能的體系標準？擁有幽能為零級，只有達到一百個幽能因子，因子顯化才算真正意義上的一級。」

　　說著她伸出手：「恭喜你，瓊尼．雷諾，現在你是人類社會第一個初級幽能戰士了。」

第二部　尋聖之旅　第三十二章　答案

　　「有個問題我不太明白。」

　　餐廳裡，雷諾正用餐刀切割著一塊小牛肉，同時問莎拉。

　　「什麼？」莎拉頭也不抬的專注對付著眼前的土豆湯，在她旁邊還坐著克萊爾。

　　「既然你說幽能因子是生成能力的核心，那為什麼每個人的能力都會不一樣？」雷諾用叉子叉了一塊小牛肉，放在嘴裡慢慢嚼著，感受那入口柔嫩的滋味。牛肉不是合成的，而是星艦農場飼養的，肉質肥美鮮嫩，極為可口。

　　莎拉回答：「這個問題本來我們也很奇怪，不過現在我們大致有個猜測。你們的能力是因為幽能因子與人的細胞產生化學反應形成幽能場形成的。當產生作用的細胞不同，產生的方式不同時，因此形成的幽能場也就有所不同，從而生成不同的能力。」

　　「不同的細胞？你是說……」

　　「你身上的幽能因子只和你身體中的一種細胞產生反應，浦肯野細胞。」

　　「浦肯野細胞？」雷諾有些迷惑：「我對人體生物學知道的不多，能跟我說說這是一種什麼細胞嗎？」

　　莎拉說：「浦肯野細胞是一種存在於小腦位的神經元，主要負責協調運動，你身體裡的幽能因子就只與這種細胞產生反應。所以我們認為幽能因子很可能與不同的細胞發生反應，並生成不同的能力。不過我們目前還沒有證據證明這點，只能等待泰柯斯他們也顯現以後再做對比了。」

　　克萊爾說：「可是人體的細胞種類其實並不是很多，我們的能力品類卻不少。」

　　「所以我認為，除了產生反應的細胞外，很可能還有產生方式的問題，但這些都要等到其他人也顯現因子後才能對比。」

　　說來說去，莎拉就是缺少足夠的實驗目標。

　　而要想讓幽能因子提升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需要一次又一次的生死掙扎，極限爆發才能提升，普通鍛煉帶來的效果少之又少，這一點已經在這些天的強化訓練中得到證實。無論莎拉怎麼虐待泰柯斯，都沒能在他身上逼出半個因子出現。

　　幽能是心靈的力量，沒有心靈上的壓迫，就算操練到死也沒用。

　　雷諾想了一會兒，點頭回答：「提升的事不必擔心，未來的日子，我們有的是仗可打，相信到時候會許多人爆種，你將會有足夠的試驗目標。不過有個問題我還不太明白，既然能量因子只要達到一百個就能顯化，那為什麼聯邦研究所那邊沒有發現？我是說，他們也有幽能戰士，他們的戰士不可能就沒有一個提升的。事實上在我們聽到的關於幽能戰士的傳說中，有一些是相當強大的。為什麼聯邦研究院沒有從他們身上發現幽能因子？」

　　「還記得克拉麗絲嗎？」莎拉突然說。

　　雷諾一怔，眼前已出現了那個美麗女人的影像，想到她死在自己的懷裡，雷諾的心也不由微微一痛。

　　莎拉已說道：「你們是不一樣的，阿布羅狄號上的所有幽能戰士都是不一樣的！破曉計畫中，聖物對人體的改造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但是阿布羅狄號上的士兵，卻沒有一個死於聖物。我想這就是為什麼聯邦治下的幽能戰士沒有顯現幽靈因子的原因。因為他們是不健全的，他們使用了錯誤的方法，就算有再大的能量，也無法探索到那力量的本源。只有阿布羅狄上的人，只有你們是正確的。」

　　說到這，莎拉輕輕歎了口氣：「其實你們從一開始就掌握了關於聖物的最大秘密，瓊尼．雷諾，但你從來都沒說過。阿布羅狄號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果你願意告訴我，也許我們能從找到關於聖物的正確使用方法。」

　　雷諾沉默不言，克萊爾則只是看著雷諾。

　　「那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一個聲音突然在雷諾的背後響起。

　　回頭看去，羅素．希爾正站在雷諾身後。

　　他端著餐盤向雷諾走來。

　　來到雷諾的身邊站定，羅素．希爾看著他說：「瓊尼．雷諾，你這個食言背信的傢伙，終於不再用種種藉口逃避了嗎？你曾經答應過我的事，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兌現？」

　　雷諾好整以暇的喝了口合成奶，先是看了一眼羅素．希爾一眼，這才慢條斯理的說：「有件事我不太明白。」

　　「什麼？」羅素．希爾一楞。

　　「你已經不是星艦調查員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執著於尋找事件的真相？」

　　羅素．希爾僵住。

　　是啊，自己都已經不是星艦調查員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執著？

　　他看著雷諾，好一會兒才說：「這個問題，我也曾問過自己。這裡是阿布羅狄號，是你的船，船上都是你的人。就算真的一切都是你做的又怎麼樣？我不能抓你，甚至連我的命也在你的手上。可我還是想要知道，這是我的職責！你說我不是星艦調查員了？也許吧，但在那之前，我有權利也有義務把我該做的事做好！」

　　他看著雷諾，態度堅決：「不管怎樣，我都要知道答案，瓊尼．雷諾，就像你不管怎樣都要救出你的士兵一樣。」

　　看著他的樣子，雷諾笑了。

　　他說：「我能理解這種感情，那麼……你認為是我殺了傑拉姆艦長嗎？」

　　羅素．希爾又想了想，搖頭：「不，我不再這麼認為了。自從你不惜一切去救你的士兵後，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我相信絕對不是你殺了傑拉姆艦長，可正因為這樣，我才更要弄明白，你到底為什麼要隱瞞真相，又有什麼真相需要你去隱瞞？」

　　聽到這話，雷諾深深看了羅素．希爾一眼。

　　然後他站起來，走到羅素．希爾的身邊，說：「你是個優秀的星艦調查員，擅於發現問題，擅長推理，最重要的是堅持正義。可你有個缺點，就是太過情緒化，這讓你有時會受到誘導，做出錯誤的判斷。」

　　羅素．希爾怔怔地看著雷諾。

　　雷諾歎了口氣。

　　他說：「你想知道答案？那好，我告訴你。他們是我殺的……傑拉姆艦長，是我親手殺死的。」

第二部　尋聖之旅　第三十三章　決心

　　「他們是我殺的！」

　　「傑拉姆艦長是我親手殺的！」

　　雷諾的話像一聲聲悶雷，震得羅素．希爾頭暈腦眩。

　　看著他的樣子，雷諾歎息一聲，拍拍羅素．希爾的肩膀走開。

　　募然回首，羅素．希爾大叫起來：「雷諾！」

　　雷諾停下腳步，回頭望去。

　　羅素．希爾一字一頓的說：「為什麼？為什麼要那麼做？」

　　雷諾歪了歪頭：「那是第二個問題了，希爾先生。」

　　然後他沒再理希爾，就這麼離開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希爾感到一片茫然。

　　他看四周，周圍的士兵正一個個看著他。

　　羅素．希爾大叫：「你們聽見了嗎？是他，瓊尼．雷諾殺死了自己的長官！是他殺死了傑拉姆艦長！他不是你們想像中的那個英雄，他是個叛徒、賣國賊、謀殺犯！你們還要追隨他嗎？」

　　士兵們不說話，只是表情冷漠地看著他，自顧自的吃飯。

　　有人想說什麼，卻被旁邊的士兵用肩膀撞了一下，然後又低下頭去。

　　一些吃好的士兵站起來，默默離開。

　　更多的士兵則只是坐著，如看個死人般看著希爾。

　　希爾感到一陣從心底散發出的冰涼。

　　那是漠視，赤裸裸的漠視！

　　突然間他明白了。

　　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

　　這從來都不是什麼秘密，這裡的每個人都知道曾經發生的事。

　　這從來都不是雷諾個人進行的謀殺。

　　這是群體進行的。

　　這是嘩變！

　　羅素．希爾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的羅素．希爾，痛苦、絕望，還有被欺騙的憤怒溢滿胸膛，偏偏又發洩不出來，讓他覺得好一陣難受。

　　希爾無力的坐倒在自己的位置上，再說不出話來。

　　他絕望的神情終於讓一些人看不下去。

　　一名士兵走過來，拍著希爾的肩膀，說：「嘿，夥計，別想了。有些事是你注定無法明白的，其實有些事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希爾抬頭看那士兵，士兵轉身離開。

　　看著那士兵的背影，希爾突然大聲說：「你剛才說注定無法明白是什麼意思？」

　　那士兵頓了頓，回頭看看希爾，說：「沒什麼，就是勸你放棄想通那些你根本想不通的事。」

　　「你怎麼知道那是根本想不通的事？」希爾反問。

　　那士兵楞了楞，沒有理他，轉過身繼續走了。

　　希爾卻意識到了什麼，他說：「因為你也不知道對嗎？」

　　那士兵僵住。

　　希爾回頭看向這餐廳裡的所有人，士兵們紛紛停下手中的餐勺，一起看著希爾。

　　他們不說話，只是眼神中充滿冷漠。

　　希爾卻明白了。

　　他點點頭：「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怪不得瓊尼．雷諾把我丟在這裡就不管了。這裡有兩千八百名士兵，整整兩千八百個人啊。按照正常的情況，總有那麼一些人會因為嘴快而忍不住談起當初的事。可是我來到這艘船上已經很多天了，卻從來沒聽你們談論過阿布羅狄當初發生的事，不管我怎麼試探，都沒有得到哪怕一絲口風。因為你們遵守軍紀？得了吧，我可不信這個，要是每個士兵都是乖孩子，那還需要憲兵和調查員做什麼？現在我知道了，因為你們也不知道真相，對嗎？」

　　他看著大家，一字一頓地說：「你們參與了一場嘩變，卻不知道這場嘩變的真相？」

　　他看著眾人臉上的表情，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猜對了。

　　希爾點點頭：「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我一定會找出真相的。雷諾不告訴我，我就用自己的方式去查。我一定會找到答案！」

　　他高聲大喊著，就像是一個孤獨的鬥士，站在獵獵旗下發出自己莊嚴的宣告。

　　克萊爾再看不下去。

　　她站了起來，走向羅素．希爾。

　　來到希爾的身前，她說：「我很欽佩你的執著，但為什麼你不能試著放開胸懷？少些執著，對你有好處。」

　　「放開胸懷？少些執著？」羅素．希爾重複了一下克萊爾的話，然後他哈哈笑了起來。

　　他笑得狂放，笑得驕傲，笑得肆無忌憚。

　　他突然跳起來，一下跳到檯子上，大聲說：「為了這個案子，我把自己的一生都搭進去了。為了得到真相，我甚至成了叛國賊的同夥！我這輩子最愚蠢的決定就是相信了雷諾，並為了這該死的正義去幫他救你們！可結果我得到了什麼？我捲進了一攤渾水，成了和你們一樣的通緝犯，得到的答案卻就是這個？一場嘩變？你讓我怎麼放開胸懷去面對這一切？我的一生都被雷諾這個混蛋毀了，從一開始我就不該相信他！」

　　所有士兵沉默。

　　「你當初為什麼相信他？」克萊爾說：「是因為他當時努力救我們，對嗎？你覺得他是個好人，所以你相信他不是那種人。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選擇繼續相信他？」

　　「相信他什麼？他自己承認了是他殺的傑拉姆艦長！」羅素．希爾吼道。

　　「相信他的為人。」克萊爾說。

　　她抓住希爾的胳膊，安撫他從檯子上下來。

　　這才柔聲說：「有時我們不僅要用眼去看，用耳去聽，還要學會用腦去思考，用心去體會。希爾先生，你已經認識雷諾有段時間了，你認為他是那種為了前途而不擇手段的人嗎？」

　　羅素．希爾怔了怔，然後搖頭：「你想告訴我他有苦衷？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那麼做的？那為什麼他不說？」

　　「他不告訴你是因為他想幫你。」

　　「什麼？」羅素．希爾一楞。

　　「他想放你回去。」克萊爾說：「你的心不在這裡。你和阿蒙．帕爾瑪，和莎拉都不一樣，你的心不在這裡，這裡也沒有你施展才華的空間。在這段時間的觀察中，我們已經意識到了。也許我們從一開始帶你上船就是個錯誤。所以雷諾想讓你走，但是那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

　　希爾終於明白了。

　　「他不告訴我真相，是因為那可能會導致阿布羅狄號上發生的事情讓聯邦知道？」

　　克萊爾點點頭。

　　如果雷諾把真相告訴希爾，那麼當聯邦找到希爾的時候，也就是聯邦政府知道一切的時候——就算沒有讀心術，現代化的儀器也讓他們有足夠多的辦法得到口供，就算希爾自己都很清楚他藏不了秘密。

　　可到底是什麼樣的真相使雷諾不願意讓聯邦知道？

　　希爾無法理解，以雷諾他們現在的情況，已經不用擔心任何事了，畢竟他們都已經是通緝犯了，不必再擔心任何罪名。

　　克萊爾站了起來。

　　她走過希爾的身邊，留下一句：

　　「艦隊將在兩個月後抵達康頓，到那時我們會讓你離開，我們會宣稱是我們綁架了你。至於傑拉姆一案的真相，聽我一句，到此為止吧。」

　　看著克萊爾的背影，希爾陷入了沉思中。

　　克萊爾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白，如果自己還不放棄，他或許能找到真相，但是面臨的也可能是永遠的拘禁。

　　得到真相的時刻，也就是失去自由的時刻。

　　自己到底該怎麼做？那一刻希爾的心也彷徨了。

　　對於破案希爾有著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愛。

　　每當破獲一個案子，找到真相的時刻，希爾的心中都會得到巨大的滿足。如果沒有這份對真相不懈的執著與追求，他也不會成為一個優秀的調查員，更不會來到阿布羅狄號上。

　　曾經他以為自己為了破案可以連生死都拋之度外。

　　但是現在，在這一刻，在自由與真相之間，希爾猶豫了。

　　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抉擇。

　　理智告訴他立刻停手是最好的選擇，心中的激情卻讓他總是忍不住想要揭開那神秘的面紗。

　　士兵們還在餐廳裡喧囂、說話，先前的事已經過去，並沒有影響他們的心情。

　　可是看著他們的樣子，希爾的腦海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他們手持武器，在雷諾的帶領下發動兵變，一個一個獵殺掉那些長官的畫面。

　　那一張張正在品茶、吃飯，談笑風聲，說著俏皮話的年輕臉孔，在希爾的眼中就這樣自動轉化成了在殺戮中猙獰，在血腥中行進，在槍聲中肆意大笑的恐怖面容，讓希爾感到一陣不寒而慄。

　　一名年輕的士兵從希爾身邊走過。

　　希爾記得他叫丹尼爾，是個通訊兵，一個靦腆的小夥子。就是和人說話，也會現出害羞的表情。可是現在希爾再看這張害羞的臉時，腦海中出現的卻是這張青春而羞澀的面容正捧著一把槍，冷酷射殺自己長官的景象。

　　希爾無法調節這種落差，每一個人在他眼中都變得如猙獰猛獸般，讓他再無法相信。

　　除非找到真相！

　　除非找到真相！

　　除非找到真相！

　　這話就像一句魔咒在他的耳邊轟隆隆不斷迴響著，讓他幾乎要發狂。

　　那一刻，他終於做出決定。

　　他再次站起來，動作緩慢而有力。

　　所有的士兵同時停下動作，一起看希爾。

　　他說：「我知道，有人或許會認為這是個愚蠢的決定。但是人這一生，又有誰會不愚蠢一回呢？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艘船上，就是為了尋找真相。威脅也好，誘惑也罷，都沒有理由讓我停下尋找真相的腳步。所以我不會放棄，不會放棄對真相的尋找。」

　　「瓊尼．雷諾帶著你們製造了一場兵變。這是叛國罪！當然了，對於已經是逃亡犯的你們，這罪名已經無所謂了。但是我相信，總還有那麼一些人，有著屬於自己的榮耀，不會接受不屬於自己的罪名！就算已經淪為逃亡犯，也要捍衛自己的名譽！那是一個軍人應有的氣節！」

　　「所以，如果有誰覺得自己是無辜的，覺得自己沒有叛國，如果他也想知道在曾經的阿布羅狄號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發生，那麼就請來找我。」

　　「我的房間號是1412，我在那裡等待他的到來！」

　　「你們給我一個答案，我就還你們一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