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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十萬兩白銀

付巧仙究竟買了幾處鋪面幾座房屋,顧寒不知道,也沒問,只是隔一兩天就會聽營裡的姑娘們說,秋水閣又有哪家新店鋪開張、賣的是什麼、生意有多好之類。

聽得多了,顧寒也就放心下來,至少說明秋水閣在北寧府的發展十分順利。

…………

一行人來到聞香樓,顧寒的出現,自是又讓眾玩家好一番客氣,即便是少數NPC,似乎也聽過這個鎮蠻軍新晉「屯長」的名聲,或點頭致意,或舉杯遙敬。

客套過後,顧寒領著眾人來到二樓,佔了大堂近半的桌子,好酒好菜任上,謫仙也被于慶卓拉了過來,這傢伙只要不講故事,倒是不會突發「話嘮症」,反而在胡侃瞎掰等方面頗具功力,口沫一頓橫飛下來,不只將于慶卓幾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就連旁桌的姑娘們,也不時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而每當謫仙心癢難耐,想要說兩個故事解解饞時,眾人便顧左右而言他,毫無邏輯毫無道理的將話題轉移,這讓他又沮喪又開心,不住跟于慶卓念叨著人生得一知己是多麼難得。

每每這時,顧寒都能感應到于慶卓「幽怨」的目光。

酒至半酣,于慶卓幾人厚著臉湊到了秋水閣姑娘們那一桌,正聊得興起,噔噔的上樓聲突然傳來,一行七八人跨上二樓,為首的是一個面有傲氣的少年男子,體型雖然長開,眉目間卻略顯稚嫩,看上去不會超過十八歲。

「你們誰是『赤血劍』?」他環顧著身披赤甲的先登營眾人,冷冷發問。

顧寒轉頭瞧了他一眼,渾然未覺的繼續喝酒。

先登營眾人一部分貌似沒聽見,剩餘的跟顧寒一樣,看了眼便轉回了頭,無人回應。

休帥沒說話,他們可不敢擅作主張。

面對如此狀況,少年怒了。

但凡少年心性者,莫不是心高氣傲最好面子,這個看上去就帶著不可一世氣焰的少年,顯然也是此類,他蹭的一聲拔出手中長刀,刀芒閃耀而過,旁邊一張八仙桌頓時裂為兩半,斷口整齊光滑,地面絲毫未損,力道掌握得十分精巧。

滿以為這一手將眾人震住了,少年收刀回鞘,略帶自得的昂頭道︰「我再問一遍,你們誰是『赤血劍』子休?」

這一次,先登營眾人倒是都有了反應,齊齊望向少年,有人搖頭嘆息,有人悄聲嘀咕,隨後大部分人仍是回頭繼續喝酒,少部分人則好奇的看著少年,想知道他待會還會做些什麼,還有人高聲朝樓下叫道︰「掌櫃,有人劈爛了你的桌子。」

少年大怒,長刀再次出鞘,正想要攪了這頓酒宴,給他們點顏色瞧瞧,身子還未躍出,一道高大身影突然現於身前,眉頭深鎖,面色陰沉,正是林長。

「你做什麼?你想對鎮蠻軍將士動手?」

「你是何派弟子?不怕被格殺當場嗎?」

林長沙場征伐已久,渾身煞氣外露,兩句喝問驚得少年連退數步。

少年這時才想起對方「鎮蠻軍」的身份,臉色微微一白,冷哼道︰「我乃水秀山莊嫡傳弟子,你有膽動我一下試試?」

水秀山莊嫡傳!

連顧寒在內,眾人紛紛將目光轉了過來,這少年竟不是玩家!難怪……難怪如此飛揚跋扈,目中無人!這個年齡段的玩家,可沒有「腦殘」到這種程度的。

「應該是你試試。」

林長右手按上刀鞘,神情如冰,一字一句的回應。

少年面露遲疑,他初元境後期修為,對上鑄體境中期的林長,並非沒有取勝的把握,卻攝於林長駭人的氣勢,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放肆!」

少年身後的幾名伙伴面色大變,厲聲叫道︰

「你們侯府三公子都對李師兄客客氣氣,你是何人?敢跟李師兄這樣說話?」

「沒錯,你這廝如此囂張,是想挑起兩派不和?」

「我水秀山莊豈容爾等如此欺辱?」

岳山威震南疆,麾下數萬將士,背後還有葬劫寺撐腰,已算是一方勢力,與諸多頂尖宗派世家相差無幾,所以對方才會將鎮蠻軍與水秀山莊放在同等位置,稱為兩派。

先登營眾玩家聽了這番色厲內茬的質問,紛紛搖頭不止,極個別甚至笑出了聲,暗道這些孩子太過幼稚,就憑他們,還想代表堂堂水秀山莊?

顧寒輕輕敲了敲桌子,待得眾人安靜之後,他看向傲氣少年,緩緩道︰「我便是子休,你找我所為何事?」

傲氣少年一怔,不確定的問︰「赤血劍子休?」

「正是。」顧寒答。

傲氣少年沉聲道︰「我乃水秀山莊嫡傳七弟子李彥,聽聞你是北寧府武修以下第一人,特來與你比試比試。」

顧寒抬眼道︰「你是想爭這第一人的名頭?」

李彥傲然道︰「沒錯。」

顧寒失笑︰「你要喜歡就拿去好了,我不介意。」

李彥雙目圓睜,愣在了原地,好一會兒後才怒道︰「不行,名頭哪有讓的,當然是要靠實力來拿,所以今天你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

「堂堂水秀山莊嫡傳,莫非還要強人所難不成?也不怕丟了大派顏面?」顧寒輕笑。

「我樂意如此。」李彥道。

顧寒淡淡道︰「要是我決意不比,你又能拿我如何?」

「我……」李彥一時無言以對,對方隸屬於鎮蠻軍,不說身居何職,即便是個小小的兵卒,他也沒有任何辦法,難道還真把刀架在別人脖子上,硬逼著比試嗎?

他做不出來,也不敢去做,這種事情一旦傳到師門長輩的耳朵裡,至少得禁足半年。

「那你說,怎樣才肯與我比試?」李彥氣呼呼的問。

「我早就說過了,我並不在意那第一人的名頭,為何還要與你比試?對我可有什麼好處?」顧寒笑著反問。

先登營眾人一愣,旋即恍然,休帥這明顯是在下套呀!

「怎會沒有好處,我若輸了便真心服你。」李彥道。

「那只是你以為的好處,我要你服我作甚?又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當銀兩使。」顧寒循循善誘。

銀兩?

李彥雙目一亮︰「那我們就賭個彩頭,你要是能贏我,我便給你三千兩白銀。」

顧寒搖頭輕笑︰「三千兩白銀還不夠我一頓飯錢,也好意思拿來做彩頭,你們水秀山莊還真是小家子氣,這樣吧,我跟你賭十萬兩白銀,你要能贏我,十萬兩白銀我雙手奉上。」

顧寒說完,將一疊厚厚的銀票拍在桌上,每一張都是萬兩面額,共有十數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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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賭鬥

李彥心中又驚又怒,驚的是顧寒真拿出了十多萬兩銀票。他初出茅廬,還是處在師門長輩帶著四處逛逛、熟悉各地門派的階段,自身並不具備獨立行走江湖的能力,沒有歷練沒有奇遇,自然也就沒有收獲,面對這麼大一筆銀兩,說不心動那肯定是假的。

可問題是,他身上一共才幾千兩銀錢,拿什麼與對方去賭?

至於憤怒,無疑是因為顧寒那句「小家子氣」,李彥之所以如此猖狂跋扈,就是因為背後有師門撐腰。身為水秀山莊嫡傳,他自認完全可以不將其它大派的內門弟子,甚至某些長老的親傳弟子放在眼中,哪能容得了這些人惡意中傷師門!

稚嫩的臉龐漲得通紅,李彥牙關咬死,眼中怒意洶湧,這一幕被先登營眾人看到,莫不是暗自偷笑,暗道休帥這一招實在妙極,雖然痕跡明顯,但每一句話都精準切中了少年的命門。

對付這種性格的年輕人,激怒和嘲諷永遠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會不計代價的找回場子。眾人心中篤定。

「好,就跟你賭十萬兩白銀。」李彥思慮良久,終於重重點頭。

聽著他明顯底氣不足的話,顧寒搖頭失笑道︰「我這十萬兩已經擺上桌面,不知李少俠的在哪裡?」

「我這塊玉佩乃是師門所賜護身秘寶,至少價值萬金。」李彥扯開衣襟,露出脖子上一塊泛著蒙蒙青光的玉佩,

顧寒隨眼一瞄,不由心中暗定,這塊玉佩確屬武修期秘寶,散發出的能量波動與定神玉相差無幾,他猶豫了一下,淡然道︰「確實值得萬金,不過,既是師門所賜,不會是需要你水秀山莊的秘法輔助,才能正常使用吧?」

「只需用心念激發便可,你放心就是。」李彥悶聲回應。

「那好,就這般定下了,君子一言?」顧寒看向對方。

「快馬一鞭!」李彥傲然回視。

「接招。」

顧寒不再囉嗦,手掌一拍桌面,身子帶出片片殘影,瞬間奔臨李彥身前,平平正正的一拳,帶著閃耀光芒轟向對方面龐。

于慶卓等人齊聲驚呼,他們全然不曾想到,休帥竟會棄劍不用,使出一套低級拳法對敵。

「休要猖狂!」

受到輕視,李彥怒火中燒,身子不移不動,長刀橫斬而來,封住了顧寒所有的行進路線。

他這一刀,角度極為刁鑽,出手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後發而先至,讓先登營眾人赫然色變。

這傢伙,竟是隱藏了實力?這一刀與剛才劈桌那刀可謂天淵之別。

不愧是大派嫡傳,原來真有幾分狂傲的資本。

顧寒神色中無驚無喜,腳尖於地面一點,向後一個小跳,脫出了長刀籠罩的範圍,還未落地,便已化拳為掌,緩緩拍出。

李彥瞳孔猛縮,心中萬分驚詫。

他不是理解不了顧寒這一招的意圖,而是料想不到這人竟真敢這麼做。

此時他的長刀剛剛從顧寒身前劃過,而顧寒這一掌似慢實快,明顯是奔著刀背而來。

這正是讓李彥大感駭然之處,自己這一刀快若雷霆,對方難道能在刀勢將盡的瞬間拍中刀背?

怎麼可能?

這需要怎樣入微的洞察力?

雖是不信,李彥卻還是暗暗留了一手,身軀微轉,打算對方一旦拍中刀背,便順勢反斬,殺他個措手不及。

感應到對方手掌與長刀越來越近,李彥心中又驚又喜,突然,千鈞一髮之際,他看見顧寒手掌收縮,竟是改拍為抓,「噠」的一聲,重重扣住。

「這?」李彥驚訝得幾近無語。

扣住了?

不,並沒有!

李彥這一刀是蓄勢而出,力道驚人,即便以顧寒高達三百多的根骨,也不可能硬生生定住長刀,所以顧寒並未扣穩,長刀稍一停頓,便繼續朝前。

刀背彷彿被人狠狠「扯」了一下,李彥勁氣一滯,凜冽刀勢瞬即消散無蹤,必得重新蓄起,而這時,一道赤紅身影充斥視線,碩大的拳頭直奔下腹。

李彥大驚,身子朝後一閃,憑空移開數步距離,滿以為就此避開了這一拳,忽而感應到身側勁風再起,卻是顧寒不知何時緊隨而至,彷彿還是剛才的形勢,還是剛才那一拳,唯一不同的是換了個地方。

猛地咬牙,李彥再次閃出,落地後憑著感覺向身側揮刀,然而令他嗔目結舌的是,這次顧寒竟出現在了相反的方向,依舊還是那平淡無奇的一拳,只是距離自己的腹部,好似近上了一分。

「我就不信了。」

李彥再閃,再次揮刀,卻仍是沒有猜對方向,顧寒鐵拳再近一分。

「再來。」

又閃,依舊如是。

「好厲害!」

時至如今,李彥即便再狂傲,也不得不佩服顧寒極強的戰局掌控力,僅是一個細微的動作,便成功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其後處處料敵先機,憑著詭異的步法與極快的速度,幾乎讓自己連刀都揮不出來。

「不愧是北寧府武修以下第一人。」

李彥暗讚一聲,卻是不再閃躲,將劈到一半的長刀反向一帶,直取顧寒身側破綻。

「砰」的一聲輕響,顧寒一記鐵拳彷彿擊打在厚重的氣牆之上,空氣中蕩出一團波紋,難以寸進。

護身秘寶!

這貨竟是在這種時候激發了護身秘寶!

于慶卓等人心中一咯,不由對顧寒產生了些許擔憂,對方的秘寶不知道能持續多長時間,若是時間極長,豈非立於不敗之地?

然而,顧寒的神情卻是十分平靜,甚至嘴角勾出一絲笑意,飄身而退,抬起手指,一道電芒瞬間射出。

又是砰的一聲響,電芒在李彥左肩處炸開,波紋再起,未能傷其分毫。

李彥倒提長刀,擰身急進,臉上掛著志得意滿的笑容,心中暗想︰哈哈,現在輪到我進攻了吧。

他身法不在顧寒之下,又有秘寶護身,大可只攻不守,從而佔得上風。

這時,他突然看見顧寒將手伸到了腰間,不由眼楮一亮︰哼,終於要出劍了嗎?看你還敢不敢小看我。

隨後,一道暗紅光幕罩出。

李彥不由愣了愣,他的劍是紅色的?想法剛起,只覺頭腦昏沉,身軀難以自控,而前衝之勢仍在,眼看就要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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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技止於此

李彥晃著腦袋站起來,意識仍舊有些模糊,等再回過神來,赫然發現一把眼熟的長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握刀的手非常穩,握刀的人微笑從容。

周圍鴉雀無聲,他們何曾想到情勢會急轉直下,一道暗紅光幕的出現,讓激發了護身氣盾的李彥瞬間敗北。

那道暗紅光幕究竟是什麼?

若是攻擊型秘寶,又何以只打破氣盾而不傷本體?

「不算,你耍賴!」李彥撥開長刀,氣急叫道。

「我哪裡耍賴了?」顧寒笑問。

李彥一愣,頓時無言,是啊,他哪裡耍賴了?

就算一開始不知道,李彥現在也明白過來,那道暗紅光幕明顯是精神類的特殊秘寶,自己的護身玉佩需要心念激發維持,心念一散,氣盾自然告破。

他本想說顧寒使用秘寶,贏得不光彩,可問題是自己也用了,還是先用的一方。

而兩人都不用秘寶的話,按剛才的形勢,自己想要反敗為勝,很難!

最重要的是,對方號為「赤血劍」,卻劍不出鞘的將自己輕鬆擊敗,這要傳揚出去,臉往哪兒擱?江湖同道怎麼看自己?同門師兄弟怎麼看自己?

「我不管,你偷偷用秘寶,還是克制我這護身秘寶的精神類秘寶,這局不算。」李彥撅著嘴,就是不認。

眾人這才恍然,原來那暗紅光幕是精神類秘寶所發,難怪李彥衝到一半就莫名其妙的撲倒下去。

耍賴的是你才對吧少年……顧寒翻了個白眼,擺擺手,無奈的輕嘆一聲︰「不算就不算吧,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這個賭鬥是做不得數的,你們這些大派嫡傳,哪裡會在乎重信守諾,抱誠守真之類的東西,什麼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想來也只是隨口說說罷了,當不得真,哎,是我太過天真咯……」

他這一番話,明眼人都聽出來了,含沙射影以退為進,目的性十分明顯。

可偏偏李彥就吃一這套,他氣呼呼的摘下玉佩,拍在顧寒手裡,冷哼道︰「雖然你勝之不武,但這一局我還是承認我輸了,現在玉佩給你了,我們再來比一局,這次誰也不許使用秘寶。」

顧寒內心暗喜,不動聲色的收起玉佩,表面卻淡淡問︰「那這一局,你又想拿什麼做彩頭?」

「這一局我們誰若是輸了,就任由對方驅使三月,期間不得有任何異議。」說到這,李彥想起什麼,補充道︰「那些違背原則,濫殺無辜的事情除外。」

顧寒眉頭一挑,陷入沉吟,事實上他對這個提議很感興趣,李彥的實力雖然與自己略有差距,可再怎麼說也是大派嫡傳,比起燕北鮮那種層次的高手亦是不遑多讓。

最關鍵的是,要是能將這個水秀山莊嫡傳帶在身邊,暗中肯定少不了入化境高手甚至法相期高人保護,那自己行走江湖時的安全性,無疑將會大大增加。

「李少俠,你的人身自由,你自己能做主嗎?」顧寒隨口問。

「荒謬,我自己的事我若不能決定,難道讓旁人決定不成?」李彥駁斥道。

「我的意思是離開北寧府,隨著我江湖歷練。」顧寒也不惱,補充道。

「江湖歷練?」李彥一怔,他們水秀山莊弟子,一般要達到鑄體鏡才可下山歷練,嫡傳弟子則更甚,至少要鑄體鏡後期或玄念境,掌握了一定保命手段,才會被允許闖蕩江湖。

別說他現在還只是初元境巔峰,即便達到了鑄體境初期,師門也百分之百不會同意什麼歷練之事。

「哼,你怎麼知道一定是我輸?」李彥轉移了話題。

「這叫有備無患,不然我身在江湖之中,而你潛修宗門之內,這個彩頭,又哪來半點意義?」顧寒笑道。

李彥沉吟片刻,悶聲道︰「你盡管放心,就算我現在不能隨履行承諾,待我能夠下山歷練時,自會來尋你完成約定。」

「那要等上多久?」顧寒問。

「一年……不,半年即可。」李彥說完就後悔了,為什麼要回答他這個問題,這一問一答之間,好像自己注定要輸似地。

「那好,君子一言?」顧寒笑眯眯的看了過來。

「快馬一鞭!」李彥咬緊牙關,一字字回答。

「來吧,這次我讓你先出招。」顧寒收斂笑容,從腰間拔出青霄劍,立在了李彥對面,凝神以待。

他出劍了!

是打算速戰速決?

李彥心下一沉,同時再次被自己的念頭震驚到,為什麼潛意識裡總會認為對方無法戰勝?是被其氣勢所懾?還是方才的失敗在心裡留下了陰影?

深吸一口氣,李彥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隨後身法展開,道道殘影將顧寒圍在中央,位置變幻不定,飄忽難測,仿若同時出現了四個身影。

這是?

移形換影!

滿級上乘輕功?或是滿級絕學級輕功?

于慶卓等人面色凝重,對李彥再沒有半點輕視之意,光是憑著這一手輕功,在絕大多數玩家面前就可穩穩立於不敗之地。

再加上他精深的刀法,即便在超一流高手中,也可排到靠前位置。

不愧是大派嫡傳,果然有兩把刷子。

「看刀!」

一聲大喝,仿若從李彥四道身影口中齊齊發出,令人難以判斷真假,旋即四道身影同時出刀,招式各有不同,或劈或斬,或掃或削,一時刀影漫天,襲向顧寒周身各處。

「糟糕!」

先登營眾人同時色變,李彥這一刀從四面八方而來,休帥如何抵擋?

顧寒面對此景,卻是不驚不懼,青霄一個斜斬,噹的一聲響起,直接封住了李彥長刀,漫天刀光與另外三道殘影,盡皆消散無蹤。

怎麼可能?

他怎麼做到的?

李彥雙目圓睜,難以置信,咬了咬牙,繼續展開身法,長刀再揮,又是捲出無數刀光,不過這一次,速度還要快上一分,角度亦更為刁鑽。

顧寒腳下未動分毫,青霄反撩。

噹!

再次架住李彥長刀。

李彥面色泛白,心中驚駭已極,自己這一招早已揣摩得爛熟於胸,即便師門長輩也多有誇讚,言已得刀法真意三分,怎會被這人輕易看出破綻?

還是接連兩次!

心中不願相信,李彥狂攻不止,一時金鐵交鳴聲不絕於耳,顧寒適時調整自己位置,青霄或架或崩,每一次都準確無疑的封住長刀。

李彥越戰越覺心驚,不知自己究竟是哪裡露出了破綻,被對方堪破真身所在!

又是一聲噹!

這次顧寒架住之後,青霄蓄力一彈,一式化為兩劍,重重撞在長刀薄弱之處,李彥身子一顫,被震退到三步開外。

「李少俠,技止於此嗎?」顧寒咧嘴一笑,青霄斜指,渾身氣勢急速攀升,眨眼從不動如山變成了侵略如火,煞氣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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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臨行準備

李彥面沉如水,他現在徹底明白,自己的攻擊對顧寒完全無效,不管將本體怎樣隱藏,都無法逃出對方的感應。

那麼對方的攻勢,自己又能否抵擋得住?

李彥沒有一點把握,他主修的是重攻輕守的刀法,講究大開大合一往無前,一旦陷入守勢,便失了刀法真意,已是離敗北不遠了。

想到此處,李彥剛待有所動作,顧寒已然隨勢而動,身法展開,依樣畫葫蘆,就如李彥方才所做一般,圍著他不停打轉。

但在一些小細節上,顧寒處理得與李彥略有不同,他的輕功中沒有「移形換影」的特效,是依靠著流雲步輔助,才勉強分出三道殘影,而這三道殘影,更不能模仿出接近真身的威能。

李彥都無需用心感應,便能輕易發現真身所在。

他心中不由泛出疑惑,這樣的攻勢,比自己那一招都大有不如,根本起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對方為什麼要使出來?

正在這時,顧寒動了,青霄帶出劍芒,橫揮而來。

李彥輕鬆架住,刀劍相擊,面色赫然一變,對方長劍上傳來的力道十分詭異,一波接一波,足有四五道,震得他手臂微微發麻。

他剛想暗運心法,將侵入手臂的勁氣化解掉,顧寒一觸即收,身影已經出現在另一個位置,又是一劍削出。

李彥瞳孔一縮,顧寒不論是所處的位置還是出劍的角度,都令他極為難受,不得不猛擰軀幹,以十二分的精神集中度劈出長刀,方才堪堪抵住這一劍。

而這時,顧寒已經再度游開。

又是現身於一個讓李彥想要吐血的位置,又是刁鑽至極的一劍。

李彥心中駭然,方才他為了回守已是拼盡全力,此刻正屬回氣艱難之時,雖是勉強可以再次抵擋,但於大局無益,只需再過幾招,終究會露出致命破綻。

他終於明白,從第一招手臂被震開始,自己就落入到對方的圈套之中,其後的第二招第三招,都不得不跟著對方的節奏變招,處處受制。

已是回天無力了……李彥輕嘆一聲,雙臂下垂讓出中門,直接放棄了抵抗。看著顧寒的長劍停在自己胸前一寸之處,他慘然一笑,大方承認道︰「我輸了,終是你棋高一著!」

「承讓。」顧寒收劍而立,微笑致意。

「多謝指點。」李彥忽而拱手一禮,面龐上非但不見懊惱,反而帶著幾分莊重之色。

他已然明白,顧寒是在以劍闡理,告訴自己交戰之時不要太過於拘泥一招一式,應懂得隨機應變,料敵先機,防範於未然。

這確實讓他受益匪淺,光是剛才那一招「八方來客」,就已琢磨出數種精妙變化,同時也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不足之處,以後能重點彌補,不至於再遇見顧寒這種層次的高手,就毫無招架之力。

「不過,若非我的法相期刀招還未熟練,無法正常使出,這勝敗之分,恐怕還是兩說……」末了李彥又言之鑿鑿的強調一句。

先登營眾人相顧無言,都這時候了,這貨竟然還死要面子?

要不要告訴他休帥已經練成了法相期劍招呢?

「……」顧寒也是被這個奇葩震住了,暗道水月山莊難道都是些這樣的人?一個傲嬌的小蘿莉那年飛雪!一個用生命在「要臉」的李彥!

「李少俠無需多禮,記住你的承諾便行。」顧寒好不容易回神,適時提醒。

「你放心便是,大丈夫言而有信,待我下山之日,定然先來尋你。」李彥說完,也不再逗留,帶著幾個小伙伴下樓遠去。

…………

臨近傍晚,眾人各自散去,顧寒獨身一人來到南城一處宅院,這是秋水閣在北寧府的隱秘據點。

他打算回蒼虛洞完成破境考驗,有些事情必須先跟付巧仙交代一番。

在孟茜的引領下來到一間彌漫著淡淡清香的房內,顧寒見到了等候在此的付巧仙。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少則一兩月,多則半年。」顧寒坐下後,看著二女直言來意。

這個消息讓付巧仙略微有些吃驚,現今的北寧府對於身為先登營統領的顧寒來說,正是練功和賺錢的絕好地處,她實在不明白,何以要離開這麼長時間。

「為什麼?」她直接問出了心中疑惑。

「我已經達成破境要求,打算先回師門參加破境考驗,然後在江湖上游歷一番,闖出些名聲……」顧寒如實回道,其實這個想法他很早以前就有,只是遠沒有現今這般迫切,「斷風吟」一事讓他明白,像他這種玩家中的頂級高手,偏安於一隅終歸進步有限,只有深入江湖,接觸各大派出類拔萃的精英弟子,甚至是與隱藏暗處的左道邪魔較量博弈,才是最快的成長方式。

能帶給他壓力的同階玩家不多,但與他實力相當的NPC卻遍地都是。

像今天的李彥,只要各方面都強上一些,且爭鬥經驗足夠豐富,他就無法應對得如此輕鬆。

頂尖功法的欠缺,終究是他現階段難以彌補的短板。

「可是……以鑄體境初期的修為闖蕩江湖,會不會太過危險了些?」付巧仙有些擔憂,上次的拍賣會仍舊沒有找到抵御精神控制的秘寶秘技,缺了這個,在危機處處的江湖中,一不小心就會遭人暗害,即便以顧寒實力之強,也不可能次次都化險為夷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游戲中也一樣,永遠都是危險與機遇並存。」顧寒輕嘆一聲,緩緩道︰「就目前來說,如果我想在短時間內受到師門重視,獲得修煉法相期功法的資格,只要這一條路可走。」

顧寒的語氣頗顯無奈,事實確實如他所說,玩家作為『外來者』,哪怕拜入了頂尖宗門,初始階段也不可能受到什麼重視,顧寒雖在北寧府有一定名聲,但畢竟是身屬鎮蠻軍麾下,所作所為再是大快人心,也只會得到軍方與朝廷的認可,蒼虛洞不會過於關注。

只有以蒼虛弟子的身份行走天下,仗劍揚威,甚至登臨武修榜,才是師門樂見其成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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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重回師門

付巧仙與孟茜都有些震動,先登營練功有多高效且不說,單是戰利品的收獲,就足以讓無數玩家眼紅。

出於好奇,孟茜曾經估算過,先登營每天的收益,顧寒至少要佔兩成,即便以現今1︰15的銀價,這也是一筆非常巨大的財富。

而顧寒能夠不被眼前利益所動,毅然決定深入江湖,去追尋更大更多且更具危險的機遇,不得不說,這是需要一定勇氣的。很少有人會敢於這樣去賭。

付巧仙輕嘆一聲,她知道這是頂尖大神都具備的素質,不懼艱險,不計得失,勇於挑戰,永遠不會因為現階段的榮耀而滿足。

「我能幫你做些什麼嗎?」付巧仙輕聲發問。

「你們安心發展就行,不用擔心我。」顧寒微微一笑,正色道︰「我這次來,是有幾件事情要說一下,只是在說之前,關於公會的發展路線,能不能先給我透個底?」

他看著付巧仙。

付巧仙一怔,旋即埋首道︰「其實在你答應跟我們合作後,公會的戰略部署全在無條件的支持你這一點上,想著先讓你發展起來,賺足眼球和名氣,就能吸引更多的高手玩家……」

「好吧,我明白了。」顧寒抬手打斷了她,沉吟一會,緩緩道︰「你這樣想並沒有錯,但是風險性太高了些,萬一我發展不起來,或者發展過程中遭受強烈阻擊,那麼對整個公會的打擊無疑將是致命的。」

顧寒停頓了一下,嘆息道︰「這並不是我對自身的實力不夠自信,而是游戲中不可預料的事情實在太多,稍微行差踏錯一點,都有可能瞬間從神壇跌落,所以,不能將賭注全押在我身上。」

付巧仙沒有插話,擺出安靜聆聽的姿態。

顧寒理了理思緒,繼續道︰「公會中現有的高手都在先登營,這些姑娘在玩家群中最多只能算一流高手,距離超一流還有很大差距,你們應該知道,實力這個東西,越往後是越難提升的。我可以跟你們實話實說,以我個人的觀察,這十一個姑娘中,有希望成為超一流高手的只有櫻花和麗詩詩兩人。」

「她們兩態度很端正,好學上進,天賦也不錯,足以成為公會未來的當家高手,值得重點培養。」

付巧仙螓首微點,默記於心。

「還有就是,僅有咱們自己培養出來的超一流高手仍然是不夠的,必須發掘引進,可以是其它公會不受看重的潛力玩家,也可以是知名的超一流高手,還可以是某些小公會的當家高手——這最後一類光是我先登營就有好幾個,不過他們都很有責任心,不會輕易拋下公會接受招攬,只能想辦法將他們整個公會都並購過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這對雙方都有好處。」

孟茜聽到這裡,疑問道︰「那這樣的話,我們豈不是要接收很多實力不足的新人?」

顧寒輕嘆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以秋水閣現今的名氣,不為此做出點犧牲讓步很難招到高手,這叫兩利相權取其重。」

孟茜微微點頭,若有所思。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付小姐,你必須成為超一流高手!」顧寒看著付巧仙,語氣十分認真。

付巧仙沒有過於驚訝,秀眉微蹙道︰「這我知道,可是不論公司還是公會,我都有很多事情要管,怕是沒什麼時間用來練功。」

她很清楚一個公會會長是否具備超強實力有多麼重要,雖說她自身並不弱,與櫻花、麗詩詩兩人可謂相差無幾,但確實沒法將太多精力放在練功上。

顧寒笑道︰「這一點不用擔心,我可以推薦幾個很靠譜的公會經理人給你,再讓孟小姐協助監督一下,你就完全可以放開手腳了。」

付巧仙還在猶豫,孟茜已經不滿的哼道︰「休帥,你怎麼還叫我孟小姐啊?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麼,叫我茜茜就可以了,老是孟小姐孟小姐的,不好聽不說,還顯得那麼生分……」

這幾天裡,她倒是早習慣了叫顧寒為休帥。

「休帥也可以叫我巧仙的。」付巧仙輕聲補充一句,實際上相熟的朋友都叫她巧巧,但這個稱呼她覺得太過親昵了些,所以沒好意思說出口。

「哦,好。」顧寒沒有矯情,隨口應下,看向付巧仙︰「這件事情先不急,你可以考慮好再給我答復,嗯,你們還有什麼疑問沒有?」

付巧仙沉吟一會,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明早。」顧寒答。

付巧仙張了張嘴,本想問一句先登營怎麼辦?可想到顧寒穩重的性格,肯定諸事都安排妥當了,於是選擇了沉默。

「休帥,要我們給你踐行嗎?」孟茜一張小臉略含期待。

顧寒笑著搖頭︰「好意我心領了,我還得去趟鎮蠻侯府,不能久留,再說這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的事情,就犯不著踐行了吧……」

孟茜一陣沮喪,嘟嘴道︰「人家以為這樣會有江湖感覺一些嘛。」

顧寒一時無語,臨別踐行一般都是給長時間不能見面的朋友舉辦,孟茜倒好,為了尋找什麼感覺也有要整這一出——她可是知道顧寒家地址的,現在交通這麼發達,想見面隨時都行。

付巧仙亦不由莞爾,笑罵孟茜太過孩子氣。

其後閒聊一陣,顧寒便告辭離去,直接來到了內城的鎮蠻侯府。

岳若惜對於他要掛職離開一段時間的事情,並沒有任何異議,二人隨便聊了一會兒,顧寒見天色漸深,便主動告退,回了先登營駐地。

…………

次日清晨。

顧寒登入游戲後,便駕著鐵背蒼狼直奔錦官城。

先登營的事情,他已經安排得十分妥當,加上謫仙這貨在于慶卓的勸說下,毫不猶豫的答應加入先登營,算是彌補了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先登營沒有超一流高手坐鎮的尷尬。

一路暢通無阻,顧寒費時一個多小時終於趕到錦官城,他沒有過多停留,從據點直接傳送回了蒼虛洞。

出了傳送陣,顧寒走進一間靜室中,盤坐冥想,試圖將自身狀態調整到最佳,借以應對即將到來的破境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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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生死幻境

破境考驗的地點設在一間名為「萬象閣」的高塔中,顧寒來到這裡時,塔外已經聚集了十多名男女弟子。

細細觀察一番,顧寒發現這群人中只有兩人修為達到初元境巔峰,其他人多是後期中期的修為,像是來觀摩鼓勁的親友團。

站在塔門左邊的青年,俊朗清秀,微笑從容,仿若十分自信,那十幾個親友團都圍繞在他身邊,正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論著什麼。

右邊男子則與顧寒一樣,是孤身前來,他皮膚黝黑,骨架寬大,看上去有幾分木訥,不過神色之中亦是十分平靜,見不到絲毫緊張。

兩人究竟是玩家還是NPC,顧寒不清楚,他們穿的都是內門弟子服飾,細微之處也看不出什麼端倪。只是現階段,顧寒並沒聽說有哪個玩家通過破境考驗,所以他猜測多半是NPC。

顧寒別著腿靠著塔牆上,靜待塔門開啟。

此時正屬清晨,朝陽初升,有微風輕撫而過,夾帶一絲淡淡花香,不時還能聽見幾聲清脆鳥鳴,令人感覺十分清爽,心曠神怡。

顧寒很喜歡這種靜謐,閉目養神,時間悄然流逝。

許久之後,突然吱呀一聲,沉重的塔門緩緩打開,一道尖銳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時辰已到,今日參加『破境考驗』的弟子,現在可以進來了。」

俊秀男子看了眼黝黑青年和顧寒,見二人都沒有行動的意思,他微微點頭致意,率先走了進去。

黝黑青年緊隨其後。

十餘親友團沒有跟進去,按蒼虛洞的規矩,非參加考驗的弟子不得進入萬象閣,他們只能在原地等候。

顧寒也邁步上前,走進塔門時,他只覺得穿過了一層若有若無的屏障,眼前一暗,再睜開時,已是現身於一座十丈見方的殿堂之中。

這殿堂肅穆敞亮,一片紫黑顏色,一條不知何種石料製成的大道平鋪而上,大道兩旁,分立著十二根盤龍立柱,根根有如參天巨樹,粗大異常。

大道盡頭處,是一面平滑如鏡的巨大牆面,牆下立著一個中年男子,頭戴進賢冠、身著紫黑長袍,生得平頭正臉,相貌堂堂,頷下一縷短鬚,手中一把折扇,滄桑儒雅,氣度非凡。

顧寒走到近前,拱手一禮道︰「見過執事師兄。」

中年男子入化境修為,在不入「法相期」不為長老的蒼虛洞,應是管理萬象閣的執事無疑。

「把你們各自的身份銘牌交給我,我會安排你們的考驗順序。」

中年男子目光在三人身上掃過,終是緩緩開口,他的聲音嘶啞尖銳,與其容貌氣質大相徑庭。

顧寒三人連忙將身份銘牌遞上。

所謂身份銘牌,顧名思義,自然是證明各自身份的特殊物件,別看東西小,實際卻是用處頗大的。

它是由師門秘法特製而成,記錄著各自的基本信息,假如師門足夠重視的話,還會附帶法相期高人的神念或厲害法陣於內,借此昭顯身份,威懾敵人。

顧寒的身份銘牌是去北寧府前領取,本來僅是記錄了他蒼虛弟子的身份,不過現在,卻是多了掃蕩北寧府周遭暴徒,抗擊蠻族及敗血王朝入侵等諸多光輝事跡在內。

這是他升任屯長時,鎮蠻軍方面為他所更新,裡面還留有鎮蠻軍獨有的印記。

中年男子探測過銘牌內的特有氣息,再與顧寒三人逐一對比確認,好半響後,他才緩緩點頭道︰「嗯,身份都沒有錯,現在我跟你們說說這考驗的規矩……」他指著身後平滑如鏡的巨大牆面︰「這塊牆面便是能夠製造『生死幻境』的『萬象鏡』,你們只需將手放在上面,靜心感應,便會被引入幻境之中。」

「幻境中首先出現的敵人,會是一個跟你們修為相若的武者或妖獸,殺死之後,才會有數量更多且實力更強的敵人出現。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只需累計擊殺五名鑄體境初期的武者或妖獸,即算通過考驗。不過有一點你們要特別注意,你們在幻境中的停留時間是有限的,最多不會超過十分鐘,所以在能夠快速解決戰鬥的情況下,切記莫要拖延,以免後續戰鬥中時間不足。」

「幻境中受傷甚至死亡,你們的本體都不會受到任何損害,所以臨戰之時,大可不必有太多顧忌,當斷則斷,敢於搏命,也許不論是幻境還是現實,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顧寒心中一動,這樣來說,豈不是一個驗證自己真實戰力的絕佳機會?

他來之前,在論壇上看過其它幾家宗門有關破境考驗的帖子,方式各有不同,其中葬劫寺是體悟佛法禪理;天羅劍宗是感應劍靈,測試劍心通明的程度;駕靈宗則是與靈獸溝通;東林劍派是進入一些先賢聖地獲得認可。

蒼虛洞因為還沒有玩家參與破境考驗,所以顧寒並不知道考驗的具體內容是什麼,沒想到會是幻境中的生死搏殺。

這讓他又振奮又期待,想著終於可以全力施為一次,看看自己的極限究竟在哪裡。

「該交待的就這麼多,你們是否都明白了?」中年男子肅聲問。

「明白。」顧寒三人齊聲回道。

「那好,華雋師弟,你先來。」中年男子看向面容俊秀的灰衣青年。

「是,執事師兄。」華雋拱手應下,依照中年男子的指示,將右手放在眼前的「萬象鏡」上,陡一接觸,鏡面便亮出光芒,由昏暗轉為清晰,隨後華雋閉上雙眼,整個人逐漸陷入一種入夢般的狀態中。

而在此時的顧寒三人眼中,萬象鏡中顯現出一個栩栩如生的畫面,那是一處寬闊的廣場,華雋正手持一柄長劍站在廣場中央,與一名初元境巔峰的黑衣武者正面對峙。

「嘖嘖,這幻境中發生的任何事情,竟都能透過這塊萬象鏡反饋出來,跟看電視一樣,真有意思。」

顧寒暗暗讚嘆,而緊接著,華雋與黑衣武者同時動了,戰鬥一觸即發。

華雋一手劍法迅捷詭異,身法亦是快得驚人,黑衣武者雖是與他修為相當,但各方面的能力都明顯差了不止一籌,不到十個回合,便被他斬於劍下。

黑衣武者一死,廣場上就出現了兩個初元境巔峰的新敵人,華雋依靠精妙的步法,依舊應對得十分輕鬆,很快將二人斬殺。

隨後敵人的數目變成了四個,這一次華雋表現得小心了許多,耗費了些時間,有驚無險再次通過。

這時,鑄體境初期的武者出現,華雋以傷換命,很快獲得勝利。但在面對兩名鑄體境初期的武者圍攻時,他久戰不下,不得不使出一式耗損頗大的秘技才殺掉一人,而在他將長劍送入另一名武者的胸腔時,對方手中的長刀也劈中了他的小腹。

身受重傷的華雋對上四名鑄體境初期,支撐了不到片刻,便被亂刀分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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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北武烈王——陌言

站在「萬像鏡」前的華雋一下就被彈了開來,額角冷汗涔涔,不住大口喘息,煞白的面龐上仍舊留著濃濃的後怕之意。

想來即便是身處幻境之中,也無法坦然面對死亡。

中年男子輕嘆一聲,緩緩道︰「實力是足夠了,但戰鬥經驗還是欠缺了一些,在獨鬥那名鑄體境初期時,大可耐心尋找破綻,要是不受傷,在接下來以一敵二的過程中,就未必會遭受重創了,可惜……」

他語重心長,點撥恰當,顧寒與黝黑青年都不覺點頭認同。

華雋定住心神,細細一想,確如中年男子所說,自己表現得過於急躁了,於是躬身一禮道︰「多謝師兄指點,師弟受教。」

中年男子對他謙恭態的度頗為滿意,微微頷首,旋即轉向黝黑青年道︰「陌言師弟,現在你來吧。」

陌言?

顧寒雙目圓睜,晃了晃腦袋,確定自己沒有沒錯。

是陌言!還是莫言?

他看著黝黑青年,有些不敢置信,這貨竟然也在蒼虛洞?

在《第九世界》中,東俠、西怪、南侯、北王、中吞天。並稱為江湖五絕。

而當時的北王「北武烈王」,就是名為「陌言」。

也不知道這個皮膚黝黑的傢伙,是不是那貨?

顧寒有些不太敢確定,他當初跟北王照過幾面,甚至還激烈拼鬥了兩次,不過明顯不是黝黑青年這副模樣。

嘿,反正這裡有電視可看,待會我就知道是不是了……顧寒暗暗思量,精神也相對集中了些,雙眼緊盯著萬像鏡。

此時陌言已經進入到幻境之中,他從包裹裡掏出一把造型古怪的長刀,刀身頗長,約近四尺,刀柄亦有一尺有餘,另還有一個造型奇特的刀鞘插在腰間。

顧寒呼吸一滯,心中已經確定了八九分。

北王陌言極擅使刀,尤擅苗刀。

此「陌言」拿出的這把刀,分明便是一把按苗刀打造而成的特殊長刀,兼集了刀、槍兩種兵器的特點,既能當槍使,又能當刀用,既可單手握把,又可雙手執柄。臨敵運用時,輾轉連擊、疾速凌歷、身摧刀往,刀隨人轉,勢如破竹,殺傷力極大。

而且,如果顧寒估算無錯,這把刀應該還可以將刀鞘與刀柄連在一處,組成一把近一丈長的槍刀,運使槍法時,威力將更甚幾分。

《第九世界》裡,用苗刀的人本來就不多,用得好的更少,而北王陌言毫無疑問是箇中翹楚,刀槍雙絕的絕頂高手。

顧寒想到這裡,萬象鏡中的考驗已經正式開始了!

陌言身法極快,步法亦是奇詭非常,陡一出手,就展現出極強的實力和極高的刀法造詣,初元境巔峰的前三關七名敵人,均是毫無例外的一刀斃命,摧枯拉朽般碾壓過去。

鑄體境初期的前兩關,對他來說依舊沒有任何壓力,唯獨在第三關耽誤了一點時間,卻依舊是毫髮未損的破關成功,開始與一名鑄體鏡中期的敵人展開廝殺。

陌言的出色表現在顧寒意料之中,中年男子則略有些驚訝,華雋卻看得完全呆住了,他壓根沒想到,這個貌不驚人的黝黑青年會強到這種程度,他本來以為對方比自己還略有差距的。

很快,陌言再破兩關。

然而就在這時,就在陌言以極快的速度斬殺了這兩名鑄體中期敵人後,更令人詫異的一幕出面了。

他將刀柄與刀鞘一扣,一把八尺有餘的長刀赫然顯現,運使之間,點、撥、捅、挑、掃、勾、攢刺、回馬等槍招逐一使出,信手捏來,熟捻無比。

一時三人只見萬象鏡中槍花漫天,如瑞雪飄飄,梨花遍舞,四名鑄體中期敵人膽氣盡皆被奪,僅餘招架之力。

攻守皆可,遠近皆宜,最利群戰,苗刀組成的特殊長槍同樣如此……顧寒想到這些特點,不由暗暗點頭,心中完全確定了陌言的身份。

能把苗刀用到這種地步的,除了北武烈王陌言,難作他想。

頃刻之後,四名鑄體中期逐一敗亡,而陌言依舊毫髮未損,神色從容的迎來下一關。

這時,空氣中波紋一閃,一道白色身影憑空出現於殿中,出現在顧寒幾人身側。

他大概三十出頭年紀,一張臉旁稜角分明,高鼻深目,滄桑自生,渾身殺氣內斂,負手於身後,目光停留在萬象境上。

中年男子面色陡變,連忙快步上前,躬身施禮道︰「弟子張啟,見過楚師叔。」

顧寒瞳孔微縮,心道果然,這憑空顯身的白衣中年人果然是法相期高人。

華雋也連忙跟著見禮,顧寒隨後,楚師叔淡淡點頭,道︰「某方才暗觀天地,忽有所感,特意來此一看,張師佷,此子姓甚名誰?」

他看了名為張啟的中年男子一眼,旋即轉向萬象境中的陌言。

「回稟師叔,此子乃是異人,名為陌言。」張啟恭聲答道,異人的姓他們一直弄不太懂,所以一般是直呼其名,不做姓名分說。

「異人嗎?」楚師細細打量著鏡中的陌言,就如發現了一塊值得精心雕琢的璞玉,輕聲感嘆道︰「不錯,心意合一,物我兩忘,難得的是槍法已得八九分真意,稍加打磨便可入道,不知這刀法如何?」

他語氣中滿是讚嘆之意,明顯起了愛才之心。

一旁的華雋聽得目瞪口呆,心中全是羨慕,若是能被這位楚師叔收於門下,馬上就可從內門弟子晉升為親傳弟子,地位自此截然不可。

「不在槍法之下。」張啟如實答道。

「哦?當真?」

這句話滿含驚喜之意,卻並非出自楚師叔之口,話音剛落,眾人只見角落裡忽有一條長腿跨出,緊接著波紋一閃,一個昂藏八尺的大漢顯露身軀,豹頭環眼,燕頷虎須,形貌威武至極。

他手長腳長,手掌有如蒲扇,極為寬大,背負一把漆黑寶刀,笑意吟吟的看著張啟︰「張師佷,你剛才所說,不會是在誆騙我吧?」

見到這人出現,楚師叔眉頭一挑,隱現不悅,張啟額角冷汗涔出,惶恐見禮道︰「丁師叔說笑了,弟子方才所說,絕無半句虛言。」

「那便好。」丁師叔拍掌一笑,旋即轉向楚師叔,面色一沉︰「楚鶴鳴,這個人,你可莫要和我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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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法相榜

楚鶴鳴輕笑一聲,冷冷道︰「丁升,你這句話某就聽不懂了,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此子是某先看上的,怎麼,你這個後來者還要硬奪不成?」

丁升聳聳肩膀,咧嘴道︰「世間萬物莫不是能者居之,既然我能奪走,豈有放過之理?」

楚鶴鳴氣息一滯,面有些許慍色,冷哼道︰「大言不慚,且看各自手段吧。」

丁升微微一笑,卻是不再回話,轉過頭,凝神觀察著萬象境中的陌言。

這時陌言已經與兩名鑄體後期的敵人對上,雙方互有攻守,雖說陌言略佔上風,但在短時間內,怕是難以分出勝負來。

「厲害,不愧是北武烈王。」顧寒暗暗讚了一聲,陌言面對的敵人,非是普通的鑄體後期可比,估計是按頂尖宗門弟子幻化而成,實力至少要強上三四分,已是相當於一般門派的玄念境初期武者。

陌言以一敵二還能游刃有餘,可見實力之強。

「二位師叔,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張啟忽而看向丁升和楚鶴鳴,言語中帶著詢問的意思,似乎是想請示什麼。

「讓他繼續待著,看能否撐到玄念境。」丁升淡淡回道。

楚鶴鳴心中亦有此意,安撫道︰「張師佷放心,有楚某在此,此子斷不會有失。」

張啟欣喜應下,在幻境中待得太久,會對元神有一定損害,事後需要調養幾天才能恢復過來。

不過這兩位法相期師叔在,這一點自是無需擔憂了。

顧寒見戰況膠著,索性拿出信息晶盤,在論壇裡找了個有關「法相榜」的帖子細看起來。

他對楚鶴鳴和丁升的實力頗為好奇。

法相榜與武修榜類似,收錄著大雍及周邊四處地界的法相期高手。

不過因為法相期高人相對稀少,該榜單不像武修榜那樣多達千人,僅有三百人。

高居榜首的乃是蜀郡王氏第一高手「王天一」,修為分神境巔峰,半隻腳跨入真仙境的絕頂強者,人稱「聖手狂儒」。

其後依次是化血分神宗「絕刀」贏無忌;千幻鬼靈宗「鬼王」蕭午;乾元劍閣「裂天劍」魏颯;太樞派「寂滅真君」任長生;拘魂殿「陰師」謝安等人。

顧寒一路翻看下來,直到末尾才找到丁升的名字,楚鶴鳴卻是不在其中。他心下不由恍然,難怪楚鶴鳴對丁升一副頗為忌憚的樣子,原來是實力上稍有差距。

收起信息晶盤,萬象境中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陌言在面對四名鑄體境巔峰的強大敵人時,終是抵擋不住,渾身傷口遍布,血流如注,最後時刻,他將長刀送入一人咽喉,自己也被其餘三人結果了「性命」。

從幻境中退出後,陌言的身子晃了晃,險些栽倒下去,丁升臨得頗近,見此嘴巴一張吐出一口白霧,白霧迎風而漲,迅捷無聲的將陌言包裹入內。

楚鶴鳴慢了一步,只得冷哼一聲,收回了想要屈指彈出的青芒。

白霧散去,顯出陌言高大的身軀,此刻他面色紅潤,精神飽滿,除了神情中略帶詫異之色,哪有半點元神受損的模樣。

丁升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哈哈笑道︰「好好,好一個美玉良才,陌言,我乃本門三大執法長老之一,名為丁升,歸一境初期修士,你可願入我門下,做我記名弟子?」

他一開口就直言來意,甚至將在門中職位,修為境界都一股腦報了出來,顯然是想先下手為強,讓楚鶴鳴難有後手。

陌言還在愣神中,一旁的楚鶴鳴也開口了。

「陌言,某乃本門七位傳功長老之一的楚鶴鳴,在槍法一道上頗有心得,欲收你為門下第二位親傳弟子,你可願意?」

此話一出,顧寒等人皆是一驚。

按規矩來說,即便玩家天賦再高,NPC也不會直接將其收為親傳弟子,需得好生觀察一番,看是否奮發勤勉,身具俠心,符合宗門大義。

只有諸方面都考驗合格,才能從記名弟子轉為正式親傳弟子,從而得授法相期功法。

楚鶴鳴身為傳功長老,斷然不敢輕易違背這不成文的規定,那麼他如此做只會有一種可能,先給陌言一個親傳弟子的名頭,傳授法相期功法之事,則等到以後再說。

陌言老於江湖世故,自然清楚這一點,他想了想,露出一絲矜持笑容,拱手道︰「承蒙二位師叔青眼,弟子感激不盡,不過弟子想要同修槍刀雙技,而二位師叔卻各有所擅,這,實在是難以取捨……」

他說完,臉上已有幾分遺憾之色。

顧寒一眼就看出來這貨是故意如此,玩家不像NPC,眼界不知寬廣多少不說,也沒有太多尊師重道之心,許多事情都是從利益考慮。

陌言這話的意思,明顯是想同在二人門下修行。

這種事情並非不可,在成為正式弟子之前,被師門諸位長老同時看中並共同授藝的情況時有發生,只是正式拜師之後,便不可如此了。

丁升與楚鶴鳴也明白過來,稍作沉吟,前者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順水推舟道︰「此事無礙,你大可同時在我二人門下修行,這師尊誰當得好,你就正式拜誰為師便可。」說到這,他轉向楚鶴鳴,咧嘴微笑道︰「楚師兄,你的意思呢?」

他話語中帶著含而不露的挑釁之意,似是信心十足。

楚鶴鳴略作思量,淡淡頷首道︰「丁師兄所言在理,某沒意見。」

隨後二人齊齊望向陌言。

陌言自是喜甚,他也沒料到事情會進展得如此順利,當即躬身一禮道︰「弟子陌言,拜見二位師尊。」

對於陌言未執跪叩之禮,二人倒是不以為意,異人有自己的風俗,這一點不可強求。

丁升哈哈一笑,扶起陌言道︰「記名弟子無需上報宗門,你以後在刀道上有任何疑問,都可直接來尋為師,保你受益匪淺,進益驚人。」

他倒是毫不客氣,言語之中自信近狂。

相較丁升,楚鶴鳴卻是矜持許多,隨口補充道︰「為師亦然。」

顧寒見事情塵埃落定,笑著搖了搖頭,將心中油然而生的一絲羨慕甩出,轉向張啟道︰「張師兄,我可以開始考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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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考驗開始

張啟和華雋此時還處在震驚之中,尤其是後者,已是差不多懵掉了,他渾然沒想到兩名長老竟會都選擇讓步,將這個名叫陌言的弟子共收門下。

顧寒的詢問讓張啟回過神來,他這才想起,這裡還有個沒有參加考驗的弟子,而且還是自己原本最看好的弟子,他略含歉意的朝顧寒笑道︰「自然可以,子休師弟,你上前觸摸這萬像鏡即可。」

「好。」

顧寒邁步走到萬像鏡前,伸手一觸,眼前頓時白光一閃,他也來到了那寬闊的廣場之中。

青霄劍在手,顧寒閉眼調整好呼吸,讓自己進入到最佳戰鬥狀態,再睜眼時,不遠處已經出現了一名初元境巔峰的黑衣人。

黑衣人剛要動,顧寒已經率先出手,身子疾掠而出,劍光一閃,黑衣人仰面倒下,眉心赫然多了一道深深劍痕。

大殿中,領了考驗獎勵的陌言正要離開,無意間瞟到這一幕,腳步下意識停住,眼神落在萬像鏡之上,眉頭不自覺的微微鎖起。

丁升與楚鶴鳴也被他的反應吸引了注意,同時看向萬像鏡。

這時顧寒已經用極快的速度衝破了初元巔峰三關,而令人詫異的是,他面對鑄體境的敵人依舊表現得極為強勢,一招一式簡單利落,威力驚人,每每可以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出劍,以詭異莫測的步法閃避,且運使之間毫無滯礙,仿若行雲流水,渾然天成。

不到片刻功夫,顧寒連破數關,此時他所面對的,是四名鑄體境後期的黑衣人。

大殿中數人都有些驚愕。

張啟心道果然如此,他在看過顧寒的身份銘牌後,便確定此子實力非凡,才特意將其排在了最後一位,現在看來,其實力之強,還要遠遠超乎自己的意料。

因為即便陌言,來到此關所用的時間,也要比他多上些許。

華雋再次懵了,內心暗有怨念,師門裡的猛人怎麼都趕在今天來參加破境考驗?他們表現得這麼好,讓自己這個未曾通過的情何以堪?

丁升與楚鶴鳴均是面露遺憾之色,這名弟子擅長的是劍法,哪怕再是驚才絕艷,二人也注定與其無師徒之緣。

陌言則略感意外,他從子休這個名字便知道對方是一名玩家,不過其真實身份,卻是有些難以判斷。

《第九世界》裡,使劍的玩家最多,沒有四成也有三成,因此達到劍法近道者亦不在少數,怕至少也有十幾人。

這叫子休的究竟是其中哪一位,陌言還真有些摸不準。

正看著顧寒將四名鑄體境後期敵人逐一斬殺,眾人忽而感覺大殿一晃,一道極其火爆的聲音驟然響起。

卻是一個高胖的中年男子「撞」進了殿內,陡一落地,堅硬的地面頓時出現大片裂縫,交叉崩舞,蔓延極長,而這時,他的聲音才從極遠處傳來︰

「劍心天成的弟子,誰也不準和老子搶!」

竟是聲未至,人已到。

張啟看著裂開的地面,一張臉完全垮塌下來,卻是不敢有絲毫表露,上前恭聲見禮道︰「弟子張啟,見過祝師叔。」

高胖中年人一襲寬袍大袖,面貌威嚴凶惡,腰間跨著一個赤紅葫蘆,也不知是法寶還是酒壺,他沒有理睬張啟,目光直接投在萬像鏡上。

丁升揮揮手讓張啟退開,笑著朝高胖中年人道︰「祝師兄來得可夠快呀,我這傳音才剛發出去,你就已經現身於此了。」

楚鶴鳴這才恍然,暗道難怪這胖子來得這麼快,原來是有人通風報信。

祝師兄頭也沒轉,沒好氣的擺手道︰「廢話,咱們蒼虛洞多久才出一個像樣點的劍修弟子?更別說劍心天成了,老子不快點趕來,被人搶了去怎麼辦?」

他這話一點不假,蒼虛洞是煉體宗門,弟子中用劍者十不足一,至於劍心天成更是難得一見,有這天賦的NPC本就不多,蒼虛洞也不會刻意搜羅。而異人中雖有一些,卻泰半不會來蒼虛洞,都是去的天羅劍宗、東林劍派、乾元劍閣這幾個宗門。

丁升了解他的急躁脾氣,也不以為意,剛要回話,一道清遠悠長的聲音忽而傳來︰「祝師兄就這麼怕此子被人搶去了嗎?」

話音剛落,虛空浮動,一名中年道長臨空踏出,他著一襲白黑相間的八卦道袍,頭戴黑冠,手提拂塵,背負仙劍,容顏古拙無奇,一道濃黑劍眉斜插入鬢,雙眼狹長有神,顧盼生輝。

蒼虛洞乃是道家正統,不過規矩開明,只有一小部分人出家持戒修行。

這名道人的出現,讓祝師兄當即跳腳,喝問道︰「紫雲,你來這裡是想幹嘛?你可別太過無恥了,你座下明明有兩個弟子了,我可半個都沒有。」

紫雲道長微微一笑,輕描淡寫道︰「可貧道那兩名徒兒中,亦沒有劍心天成者。」

祝師兄大怒,擼了擼寬大袖袍道︰「好啊,紫雲牛鼻子,你一定要和我爭是嗎?那咱兩先幹一架,誰打贏了這人就歸誰……」

紫雲道長笑著搖頭︰「祝師兄息怒,在這宗門內動手,若是觸動了護山大陣,掌教真人怪罪下來,你我可都擔當不起。」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你們別攔我,老子今天一定教訓一下這個死牛鼻子。」祝師兄罵咧咧的想要上前。

丁升和楚鶴鳴哪還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連忙一左一右攔住了他,苦口婆心的勸著。

這時張啟忽而輕咦一聲,驚呼道︰「玄念境了!」

眾人齊齊轉頭望去,只見顧寒渾身浴血,面色蒼白,他的身旁,四名鑄體境巔峰的黑衣人均已倒斃。

「他怎麼做到的?」祝師兄顧不得裝模作樣,急忙問。

張啟支吾著回答不出,他剛才一直在關注著二人扯皮的事情,再回頭時,萬象鏡中就已經是這一幕了。

「他使出了法相期劍招。」陌言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法相期劍招!

祝師兄又驚又喜,拍掌一讚,原地來回踱步的碎碎念著︰「嘖,還未到鑄體境就領悟法相期劍招,果然是劍心天成,果然是……」

紫雲道長亦是輕輕頷首,面露滿意之色,旋即想起什麼,朝張啟問道︰「張師佷,你可知此子姓名?」

張啟連忙回道︰「回稟紫雲師叔,此子名為子休,在異人群中頗有俠名,現擔任鎮蠻軍屯長一職,在與蠻族和敗血王朝的戰鬥中,亦是立有諸多戰功。」

他說的這些,顧寒的身份銘牌上都有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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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玄劍判官——盛原

「哦,竟還有在鎮蠻軍中任職……」

紫雲道長喃喃念叨一句,不像詢問,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張啟摸不準意思,也就沒有回話。

另一邊,祝師兄卻是大笑道︰「哈哈,不愧是我祝無涯的弟子,俠肝義膽,為國為民,有我的風範。」

紫雲道長暗翻白眼,也不睬他,轉頭繼續關注著萬象鏡中的情況。

此時顧寒呼吸急促,面色頗為凝重,他面前站著的玄念境敵人身著紫色長衣,無論是氣勢、修為、實力,都遠超剛才那幾個鑄體境巔峰。

經歷了連番惡戰,現今的顧寒已是受傷頗重,加上連續使了兩次「白虹貫日」,法力幾近枯竭,想要搏殺對方,實在力有未逮。

「罷了,終究算是測算出了真實戰力,全盛狀態下,跟玄念境初期中那些較為厲害的人,應該可以一拼。」

想到這裡,顧寒也就不再浪費時間,在心中默念「退出」二字,旋即白光一閃,回到了大殿之中。

他與陌言一樣,也出現了元神受損的狀況,不過他的運氣明顯沒有陌言那麼好。

祝無涯和紫雲道長似乎都不知道他已經「超時」,或許知道,卻並不怎麼在意,身法極快的躥到他身邊,前者拉著他的手臂道︰「好徒兒,表現得不錯,回府後為師自有獎賞與你。」

他說完正想使勁將顧寒拉走,見紫雲道長已經握住了另一隻胳膊,頓時沒敢發力,生怕一下就把自己這個「好徒弟」扯成了兩塊。

「貧道紫雲,乃本門四大護教長老之一,子休,你可願入貧道門牆,持身正行,參修大道?」紫雲道長和顏悅色的詢問著。

「死牛鼻子,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顧寒都不曾發表任何意見,祝無涯已是義正言辭的駁斥道︰「他已經是我祝無涯的徒弟了,怎的還能拜入你門下?」

紫雲道長卻是不與他爭辯,只是靜靜的看著顧寒。

顧寒驚喜的感覺很少,更多的是疼痛,腦袋裡針刺一般的疼痛,暗暗腹誹著二人也不知道給自己療下傷,心下卻是在轉著另一個想法。

紫雲真人。

祝無涯。

這二人都是法相榜上的人物,比丁升的排名還高上不少。

他隱約記得,紫雲真人排在第一百八十幾位,祝無涯稍高一些,一百六十多,正想著是否要借鑒下陌言的做法,一道尖銳的破空聲由遠及近,刺目亮光瞬間在整個大殿中擴散開來,仿若突然塞入了一個太陽。

顧寒下意識閉上了眼楮,再睜開時,只見一人傲立於殿內,四十餘歲年紀,身軀高達九尺,極為雄壯,著一身褚色勁裝,面如重棗,容顏俊朗,神情冷漠,腳踏玄黑巨劍,一動不動卻有驚天煞氣溢出,就似殺神降世。

見到這人的裝扮和氣質,顧寒心中一動,猛的想起一個人來——蒼虛洞法相期第一人,法相榜高居二十六位的「玄劍判官」盛原。

大殿內一片安靜。

「真是難得一見,我蒼虛洞法相期三大劍修,竟是全來了……」張啟心中又驚喜又苦澀,他被踏劍男子的氣勢所奪,就連上前見禮都是不敢。

紫雲道長苦笑著嘆了一聲,彷彿已經放棄了收徒的心思。

祝無涯哭喪著臉,在踏劍男子面前,他絲毫不敢像先前那般呱噪,「玄劍判官」寡言少語,性情冷漠,惹惱了他,即便是同門師兄弟,即便是在宗門之內,也照樣是揍一頓再說。

盛原也不是不講理,只是在講不過的時候才會出劍——這是掌教真人對他的評價。可見很多事情跟他說道理是沒有用的,而有用的前提是能打贏他。

「這人我要帶走。」盛原看了顧寒一眼,冷冷開口,語氣中沒有半點商量的意思,完全是直接宣布了自己的決定。

紫雲道長和祝無涯對望一眼,都沒有阻攔,或者也可以說是不敢阻攔,他們可以預見到,一旦開口說了些不合他心意的話,那麼他腳下那把巨劍,就會去到他的手中。

被盛原揍過的人江湖上已是不可勝數,門內亦不在少數,其中大部分是有頭有臉的法相期長老,他們不想成為下一個。

盛原話音剛落,顧寒只覺全身驟然一緊,仿若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完全動彈不得,忽而一股大力隔空裹來,下一瞬間,他便出現在了巨劍之上,一道赤紅光芒罩住全身,急速躥出了大殿。

「師叔等等,我的考驗獎勵還沒拿!!」這一系列動作太快,顧寒反應過來時已然到了殿外,只得連忙提醒。

「叫師尊。」盛原回了他三個字。

「靠,你不要答非所問好嗎?能不能正常交流?我跟你說獎勵的事你跟我扯師尊?我的破境丹啊!」

這些話,顧寒一句也沒敢說出口,他現在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道拜在這樣一位奇葩強者強門下,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師尊,我的考驗獎勵還沒拿……」顧寒重複了一句,不過這次,他的語氣有所減弱。

「無妨,我有。」盛原依舊言簡意賅。

那就好……顧寒心下一鬆,暗忖道︰「破境丹這東西有價無市,應該值不少錢,回頭得找張啟把獎勵要到手才行。」

打定主意,顧寒開始悠然觀察著四周景色,這是他玩游戲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御劍飛行,雖然是御別人的劍。《第九世界》裡武學層次遠沒有這麼高,練到巔峰也就能御風飛行下,而且一次的距離無法長遠,三五百米就得換氣。

一路無話,二人落在山頂一處洞府前,盛原當先走了進去,顧寒隨後。

洞府布置得極為簡單,除了一張竹床、一張竹桌和幾把竹椅外,再沒有其它物件。

盛原坐在竹床上,示意顧寒也坐下後,他淡淡開口︰「我叫盛原,以後你是我的記名弟子,在江湖上遇見難事,可報我名號。」他停頓了一下,問道︰「你叫什麼?」

搞半天你連我名字都不知道?……顧寒很想抹一把額角並未存在的冷汗,終是不敢放任,恭聲答道︰「師尊,弟子名為子休。」

盛原點點頭,又道︰「你就在洞府中修行,等玄罡經圓滿,才可下山歷練。」他又停頓了一下,補充道︰「有什麼疑問,可以問我。」

咦,他怎麼沒有自稱為師的習慣?是嫌麻煩嗎?……顧寒腦子裡轉著這個疑惑,嘴上卻苦笑道︰「師尊,弟子玄罡經才第二重大成,要圓滿的話,還不知要費多少時間……」

「無妨,我幫你。」盛原道。

「這個可以幫的嗎?」顧寒詫異。

「可以,你要怎麼練?」盛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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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鑄體境

顧寒猶豫了一下,試探道︰「師尊,宗門內有沒有什麼特別炎熱的地方?我現在正練著一門淬體秘技,已是到了火淬階段,然後還有冰淬,完成冰淬便算圓滿了。」

見盛年不自稱為師,顧寒乾脆也不自稱弟子了。

盛年沉默了一會兒,道︰「等著。」

說罷身形一閃,已是從原地消失不見。

顧寒嚇了一跳,暗道這行事風格也太出其不意了,他不覺有些擔憂,師尊哪天心情不好隨手把自己給劈了怎麼辦?

一盞茶之後,盛原歸來,他從腰間解下兩隻馭獸袋,從中各自放出一隻妖獸,分別是一隻通體赤紅的火狐,以及一條雪白的寒谷冰蛇。

顧寒目瞪口呆!這便宜師尊也太厚道了吧?二話不說抓了兩隻玄念境妖獸回來,一隻渾身如火,正適合火淬;一隻寒意徹骨,正適合冰淬。

「練吧。」盛原道。

「呃……師尊,我在破境考驗時元神受損,至今還未恢復。」顧寒想起了這事。

盛原屈指一彈,一道紅芒射出,圍著顧寒轉了一圈,隨後從他眉心透入。

顧寒只覺精神一振,元神有損帶來的昏沉虛弱感,頓時消散無蹤。

「多謝師尊。」顧寒躬身謝過,旋即盤坐在火狐與冰蛇之間,運轉歸元功,借以抵抗侵襲而來的冰火之力。

「靠近點,用全力。」盛原朝兩頭妖獸吩咐一聲。

它們似乎能聽懂人言,各自向顧寒挪近了些,並竭力激發出體內妖力。

就不能慢慢來嗎?讓我適應下也好啊……顧寒心中叫苦不迭,本來冷熱齊發他勉強還可以承受,現在距離變近,力度變強,一時只覺半邊身子如墜冰窖,另外半邊如墮火爐,卻偏偏頭腦還異常清明,於是痛苦也相應增大了幾分。

抱怨歸抱怨,手上卻不敢有絲毫懈怠,調動著全身法力遍布於皮膚表層,隱隱形成一個薄薄光罩,雖是效用不大,卻多少緩解了一些。

時間一點點流逝,顧寒身軀的火抗和冰抗兩種屬性都有一定提高,漸漸適應了這種冰火兩重天的環境。

而這時,盛原再次發話,讓兩頭妖獸調換了位置!

…………

一天後。

顧寒雖是經受了前所未有的煎熬和折磨,收效卻十分顯著,只用了一天時間,就將《鍛骨法》練到圓滿,鐵甲功直接滿級,玄罡經也達到了第三重小成境界。

接下來,他打算直接衝擊鑄體境。

「師尊,我現在想先突破到鑄體境,到時就可以修煉一門上乘護體,相信對玄罡經的進益會起到很大作用。」顧寒飽含期盼的看著盛原。

盛原點頭,算是同意了。

「那,破境丹呢?」顧寒問。

「不用。」盛原搖頭道︰「效果會更好。」

那你一開始說你有是嘛意思?……顧寒愣了半天,問道︰「萬一失敗了怎麼辦?」

「休息幾天。」盛原回答得理所當然。

放我走,我想回家……顧寒內心哀嚎著,他並非不注重基礎,卻不覺得需要注重到這種吹毛求疵的地步,尤其現在是游戲初期,是增長實力擴大優勢的黃金階段,如果為了這一點點瑕疵白白浪費幾天甚至更久的時間,實在太過得不償失。

可是,他現在完全沒得選,除了乖乖聽這「師尊」的話,只剩判出師門一條路。

原來太厚道了也不是什麼好事……顧寒內心長嘆一聲,老老實實盤坐於地,調整自身狀態。

不一會,他感覺法力充盈回滿,精神狀態亦是上佳,於是吞下一顆回法丹藥,調動著全身法力,開始進行艱難的衝關之路。

游戲中的鑄體境,又被稱為後天境界。鍛煉提高時,講究次在血肉,首在骨骼,後生前長,後殺前藏。

因此這鑄體境,實際上就是用法力不斷淬煉強化自身骨骼,骨骼強健之後,身體的經脈血肉自然會隨之不斷增強。

而其中最重要的,則是對脊椎的強化。

人體的脊椎由上至下共分為頸椎、胸椎、腰椎、椎、尾椎五個部分,其中脊椎七塊,胸椎十二塊,腰椎椎各五塊,尾椎四塊。

衝關鑄體境,便是需要用法力打通第一塊頸椎和最後一塊尾椎,其後一旦將所有脊椎全部打通,便代表著踏入圓活無滯,其輕如羽的玄念境,可以開始精粹元神,助長神念。

不過游戲嘛,自然不需要玩家真的去打通什麼骨骼,只要不斷練功即可——除了衝關階段。

在整個衝關過程中,不能中斷停歇,必得要一氣呵成,期間若是法力不夠或精神不濟,衝關絕難成功,身體也會因此大受損害,這便是所謂的通則順,不通則損。

此刻,沉下心來的顧寒小心控制著體內法力,先將其聚集在第一塊頸椎處,隨後集中全部精神,讓法力一點點滲透進骨骼之中。

這個過程其實十分簡單,沒有一點技術含量,只需讓法力不斷滲透,最終使骨骼表面泛出淡淡銀茫,便算打通。

但同時也極為困難,因為沒有任何取巧之處,法力夠則通,法力不夠必然不通。

時間悄然流逝,顧寒耗去了體內近五分之三的法力,終於打通了第一塊頸椎,這還是歸元功時刻運轉,且還有丹藥加快法力補充的情況下。

這讓他多少有些忐忑,卻又不敢多想,因為衝關過程中不能中斷,中斷即告失敗,所以在頸椎骨打通的同時,顧寒就壓下雜念,控制著尾椎骨周圍的法力發動了「攻擊」,不過這一次,他將節奏放到了最慢,以期能獲得更多的時間來回復法力。

一分鐘……

三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過去,顧寒感覺法力已經到了枯竭的邊緣,精神也開始出現不濟,頭腦昏沉,意識模糊。

重重一咬舌尖,劇烈的疼痛立刻讓他清醒過來。

正是這時。

「噗!」

一聲清脆而細微的聲響突然在顧寒的腦海中炸起,旋即兩塊骨骼同時泛出淡淡銀光,大股大股的能量從中湧出,快速滲透到全身各處,淬煉血肉,強化臟腑,精神與法力也開始快速回復著,整個人像是瞬間活了過來。

顧寒大喜,這分明便是鑄體境成功突破的徵兆!

隨後,他很快定下心神,運功繼續調息,等到境界穩定下來,才緩緩收功,拿出信息晶盤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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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妖血融煉

系統提示︰恭喜您衝關成功,突破壁壘,跨入鑄體境初期境界,獲得100點根本屬性相應增長︰根骨加29,體魄加21,身法加18,內元加32。獲得50點自由屬性。法力總值提升百分之一百一十八。法力效果提升百分之四十四。身體強度增加百分之五十三。

「這……法力總值百分之一百一十八,法力效果百分之四十四,我記得突破初元境後期的時候,數值提升比這個低很多,難道真是不用破境丹突破會更好?」

想到這裡,顧寒略帶疑惑的朝盛原望去,後者似是知道他在想什麼,神情不變的淡淡道︰「沒騙你吧,效果更好。」

可我差一點沒衝關成功你造嗎?……顧寒內心長嘆一聲,他算是知道這個便宜師尊的行事準則了,有什麼要求他會適當滿足沒錯,但修行過程中不能絲毫忤逆他的意思,他覺得怎麼做對你好,你就必須這麼做,不論代價是否太大,也不論會經受多少痛苦與折磨。

是幸也是不幸,痛苦與快樂並存……顧寒暗暗總結一句,壓下紛亂的心思,從包裹中掏出那本上乘護體《妖骨功》,遞給盛原道︰「師尊你看,我是打算修煉這本護體,不過條件頗為苛刻,師尊能否助我?」

他語氣中隱含幾分期待,《妖骨功》的苛刻條件只是相對他自己來說,對於盛原這種分神境大能卻是揮揮手就能辦到的事情,而且以盛原耿直的性子,應當不會拒絕。

盛原掃了一眼秘籍,頷首道︰「可以,不過妖骨精華駁雜不純,吸收越多,身體損害越大,一旦定型,對以後修煉上乘煉體有害無益,甚至於還可能因此停滯不前,所以你必須輔以洗髓伐毛之法,否則不可練。」

顧寒一怔,心中暗有慶幸,要不是盛原這麼一說,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他還真不知道,順勢問道︰「那麼師尊,這洗髓伐毛之法,具體該如何操作?」

盛原拿出一塊灰黃色的玉簡,遞到顧寒手上︰「這是洗髓之法的藥方,你將上面的藥材各買一百份來,便足以將這本護體修煉到圓滿境界。」

顧寒打開一看,面色不由頗為古怪,這張藥方上一共只有十六種藥材,每樣都不算罕見,卻皆屬常見藥材中價格較貴的那一類,而且一份的分量還很足。

要買滿一百份,只怕得花上不少銀錢。

「去吧,宗門坊市有賣,我去幫你抓妖獸。」盛原說完,身子已是消失不見。

顧寒無奈,只得跑去宗門坊市忙活一番,半個時辰後,他回到洞府時,一張臉卻是完全垮塌了下來。

他還是低估了這張藥方的坑爹程度,十六種藥材合為一份,每一份便需要近兩千兩白銀,為了買足一百分,他不止花光了身上所有銀兩,還賣掉了所有備用裝備。

雖說知道盛原不會坑自己,但為此花掉這麼大一筆錢,顧寒還是十分肉痛的,這可是他全身上下最後的積蓄——上次拍賣會賺到的錢,他都直接用來還債了,目前只欠付巧仙一億六千多萬華夏幣。

「好在我還有破境考驗的獎勵沒拿,有了那顆破境丹,應該就能翻身了……」顧寒悄悄安慰著自己。

一刻鐘後,顧寒按著藥方中的描述,剛剛調配出一份洗髓伐毛的靈液,盛原忽而憑空顯身,他將二十多具鑄體境中期的妖獸屍體丟在地上,淡淡道︰「你吸收了妖骨精華後,就用靈液浸泡身軀,直到將藥力完全吸收為止。」

說完人又不見了。

「是。」顧寒朝著空處喊了一聲,旋即把一具妖獸屍體解剖完畢,將手按在一根骨骼上,運使著《妖骨功》中吸取妖骨精華的小法決。

一絲絲溫熱的能量順著他的掌心傳入體內,包裹住了各處骨骼,點滴滲透,不斷強化鞏固。

半個小時後,二十餘具新鮮骨骸都已化為枯朽,顧寒瞧了一眼妖骨功的等級,果然從0級升到了0.26級,不由喜甚,三兩下脫光衣裳跨入盛滿靈液的木桶,將整個身子蜷縮著浸入靈液內,運轉歸元功,全力吸收著靈液中濃厚的靈氣。

等他將藥力完全吸收,盛原再次歸來,又丟下了數十具妖獸屍體。

華夏好師尊啊,我要為你點讚……顧寒熱淚盈眶,樂顛顛繼續調製著靈液。

…………

時光飛逝,轉眼七日過去。

這七日間,顧寒除去下線休息和訓練外,一心一意沉浸在《妖骨功》的修煉中。

「嘩啦……」

收功而起的顧寒從木桶中跨出,抹掉水漬,隨手披上一件乾淨衣裳,回望桶中顏色淡紅透明的靈液,此時靈液中磅礡濃厚的靈氣已然十分稀薄,再用來浸泡吸收,已是起不到多少功效了。

「呼,剛好用完,師尊算得真準。」

顧寒長長呼出一口氣,臉上頗有幾分唏噓,這七日內,盛原負責斬殺妖獸並帶回屍體,他則負責吸收妖骨精華及洗髓伐毛,現今這最後一份靈液用完,《妖骨功》正好達到了滿級9.99級,渾身骨骼變得硬如鋼鐵,等閒難傷。

《玄罡經》也因此跨入第八重境界,距離第九重大圓滿僅有一步之遙。

「只是這玄罡經要怎麼從第八重練到第九重呢?我已經沒有護體功法可練了。」

顧寒愁悶,他現今身上僅有幾十兩碎銀,別說像樣點的,就是一本低級護體功法都買不起,而盛原又有言在先,玄罡經不到圓滿,自己是不能下山的。

「怎麼辦?難道我要淪落到賣身上的裝備?」顧寒抓頭。

這時,虛空忽而一陣波動,盛原跨步而出。

「師尊。」顧寒連忙行禮。

盛原淡淡掃了他一眼,頷首道︰「不錯,玄罡經第八重,只需完成『妖血融煉』,就能達到圓滿境界了。」

妖血融煉?

完成可達圓滿?

顧寒沒有感到半點欣喜,對盛原秉性已是十分了解的他,本能的察覺到一絲不妙,試探性的問道︰「師尊,這妖血融煉是什麼?」

盛原破天荒的揚起了嘴角,露出些許笑意,解釋道︰「將一種上古凶獸的精血融入你體內,吸收煉化後,即有脫胎換骨之效。」

顧寒心中的不安感逐漸濃烈,再問道︰「什麼上古凶獸?境界如何?」

盛原淡淡答道︰「歸一境中期的黑焱魔猿。」

顧寒雙目睜圓,呆在了當場,眾所周知,凶獸身軀的強悍程度遠超普通修士,歸一境凶獸更甚,已是達到血肉有靈的恐怖境界,哪怕是一滴血,亦有著自主意識,所以這黑焱魔猿的精血一旦融入體內,可不是說煉化就能煉化的,心性不堅者,元神當即會被吞食破碎,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並且,僅靠著心堅志固也遠遠不夠,還需要極為強橫的軀體和修為來抵御精血侵蝕。

自己現在才鑄體境初期,元神不夠強大,修為更是低淺至極,哪能驚得住歸一境凶獸精血的摧殘?

師尊你到底是想鬧哪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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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凶獸殘念

「不用擔心,這魔猿精血我已消除了部分戾氣,就算煉化失敗,也不會危及性命的,最多虛弱一段時間。」

見顧寒滿臉苦色,盛原好心安撫一句。

我怕的就是這個好嗎?……顧寒心中幽怨,沉吟一會後,旋即問道︰「師尊,您說的一段時間,究竟是多長?」

「少則十天,多則半月。」盛原答。

「那煉化的成功幾率呢?」顧寒又問。

「六成。」盛原道。

還好,有六成……顧寒心下稍安,他現在「受困」於此地,即便賣了身上裝備來買一本不錯的護體功法,沒有練功對象,也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將玄罡經從第八重提升到第九重,既然有六成幾率,還不如賭上一賭。

他相信,以盛原的性子不會閒著沒事來誆騙自己,說能脫胎換骨,便定能脫胎換骨,說有六成,便定有六成。

想到此處,顧寒終於打定主意,沉聲問道︰「師尊,咱們什麼時候開始這妖血融煉?」

「隨時可以。」盛原道。

「那好,我先調息一會。」

顧寒說完,正待盤坐於地,盛原打斷道︰「去府外。」

洞府外有一處百米見方的寬廣石台,顧寒在盛原的示意下,坐在石台中央調息,盛原則懸浮於半空。

半柱香後,顧寒調息完畢,他睜開雙眼的同時,盛原揮手灑下一片星辰般地砂石,掐動法決,砂石迎風猛漲,瞬間化為二十四顆巨石落於石台之上,顆顆巨石錯落有致,相互間隔不長不短,隱有靈氣牽連。

顧寒頗通陣法之道,不由大為驚嘆,只因這便宜師尊竟是在舉手投足間,布下了一個巨大的六芒星斗陣。

陣中靈氣湧動,法理暗藏,即便未曾激發,亦讓人有深不可測之感。

「準備好了?」盛原淡淡問道。

「嗯。」顧寒點頭。

盛原手中法決連掐,道道法力直接躥入法陣陣眼,二十四顆巨石頓時光芒大作,一塊透明中無數星辰閃爍的幕布憑空而起,將顧寒罩入其中。

「咦,怎麼我的法力恢復速度加快了,元神也清明了許多,是這六芒陣的作用?」顧寒暗暗驚嘆。

這時,盛原手掌攤開,一個古樸而精緻的錦囊攸然現於掌中,囊口微啟,緩緩飛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光球。

光球表面電芒躍動不止,顧寒將目光透入其中,只見有物體在不斷變化、左衝右突,竭力想要破開電芒禁制的樣子,定楮一瞧,那物體竟是一股猩紅黏稠至極的血液,靈性十足,幻化成各樣事物,時而如張牙舞爪的猙獰怪獸,時而如獠牙外露的鬼臉,時而化為利劍又削又刺,時而變成重錘鑿擊猛敲。

「這凶獸精血中殘留著一縷元神殘念,你只需抹去這縷殘念,便能將精血化入自身,切記。」盛原叮囑道。

「弟子謹記。」顧寒認真回應。

「沉靜心神,要開始了。」盛原提醒道。

顧寒聞言立即屏氣凝神,歸元功暗運,以防措手不及。

盛原催動法決,手指朝空中光球緩緩一點,光球表面頓時雷芒連閃,由外而內劇烈壓縮,雷芒臨近,猩紅血液發出一聲痛苦哀嚎,呻吟掙扎不止。

然而雷芒似乎天生克制此物,不過片刻功夫,猩紅血液便好似耗盡了氣力,停止躁動,變得乖巧溫順起來。

「開!」盛原一聲低喝,光球中雷芒頓時不再壓縮,而是緩緩朝外擴散,張開一個小小口子,血液在他強大的法力牽扯下,一滴連一滴如雨線般躥出,飛至顧寒頭頂,盤旋片刻,隨即俯衝而下,沒入顧寒眉心。

顧寒當即發出一道悶哼聲,臉色一片紫青,極為可怖,凶獸精血入體的瞬間,他只覺一股強大、蠻橫、凶厲地氣息衝入腦海,元神當即一陣暈眩。

「穩守靈台,元神集中。」盛原低喝道。

這一聲低喝,如雷霆般在耳畔炸響,令顧寒瞬間清醒,不然怕是剛一交鋒,元神就將受創不輕。

哪怕如此,顧寒仍舊應對得極為艱難。

元神相爭本就步步驚險,何況戰場還是在顧寒自己的眉心識海。

就如兩軍對壘,一者攻城,一者守城,顧寒便是那守城者,不僅僅要抵擋敵方攻勢,還需忍受「城池」遭到破壞時所造成的極致痛楚。

識海受損是怎樣的疼痛!顧寒這次是深刻體會了一把。

無需通過軀體,直接作用於意識,就如有萬千把刀刃在腦海中劈砍穿刺,別說肌肉,就是經脈、血液和丹田都在抽搐不止。

要不是先前破境考驗時有過類似體驗,在如此劇烈的疼痛下,顧寒恐怕很難集中意識,來抵御元神殘念的如潮攻勢。

「不錯,一開始便能撐住,煉化幾率就更大了。」盛原面含欣慰的自語一句,對顧寒的表現顯然頗為滿意。

這句誇讚,顧寒卻是不曾聽到,此刻的他,全身心都沉浸在與元神殘念的搏殺之中,他不知道元神殘念究竟能發動多少波如此猛烈地攻勢,因此操控元神時極為認真小心,盡量不將力量浪費在無用之處,同時又頗顯果斷狠辣,該戰便戰,該捨便捨,絕不因局部的失利而使大盤崩壞。

雙方你來我往,不知衝突了多少回合,顧寒漸漸掌控了局面的主動,應對起來相對從容。

時間悄然流逝,元神殘念的攻勢終於不復以往犀利,漸漸有些再而衰三而竭的趨勢,顧寒見此大喜,抓住機會果斷發動反擊。

誘敵深入,以多打少,圍點打援。

顧寒充分發揮了運動戰的精髓,作為一個游戲圈中曾經的一流「權杖」,他的戰術素養又豈是區區凶獸殘念可比。

在他狂猛的反擊之下,肆掠已久的元神殘念變得躁動起來,原本還算有模有樣的守勢逐一瓦解,很快出現了大規模的潰敗,先是亂糟糟毫無頭緒地四處亂竄,而後團縮在識海角落處,慌亂顫動不已,似是知道大勢已去,本能的生出了畏懼。

顧寒自然不會放過如此大好良機,控制著元神乘勝追擊,圍剿堵截,很快便將剩餘的元神殘念盡數消滅。

與此同時,失去殘念支撐的凶獸精血被顧寒納入血液之中,先是回歸心室,繼而流經全身,所過之處,肌體鼓脹震動,一股股磅礡強橫的力量源源不斷地生出,浸入臟腑骨骼,改造身軀。

顧寒心中暢快,卻並未得意,沉下心神鞏固收獲,漸漸的,他的呼吸愈發平穩悠長,心肺跳動有力,血肉之力亦在逐漸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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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潛龍心經

如果說顧寒一開始不知道盛原讓他進行這妖血融煉的真實用意,那麼現在總算明白過來。

在將妖骨功練到滿級後,他全身骨骼確實已是硬如鋼鐵,然而皮膚血肉的強度相對來說太過脆弱,缺少了這一層關鍵緩衝,若是被實力強橫的敵人直斬要害,滿級妖骨功也未必能起到多大作用。

拿出信息晶盤一看,玄罡經已經第九重大圓滿,另還有幾條系統提示,都是說皮膚韌度增強及血肉臟腑得到強化的消息。

「母親的,好在老子有實力有見識有毅力有悟性,普通人落在這貨手裡,還真不一定經得住折騰……」顧寒略帶自得的自誇一番,旋即看向收起六芒陣緩緩落於地面的盛原,心中對其是又愛又恨,同時還有幾分慶幸。

玄罡經圓滿,自己終於可以下山歷練了,至少短時間內不用再被其折磨。

「隨我進來。」盛原輕飄飄撂下一句話,轉身走進了洞府。

顧寒連忙跟上。

洞府內,盛原端坐於竹床之上,朝盤坐在地的顧寒緩緩道︰「現今你玄罡經圓滿,又兼劍心天成,足以闖蕩江湖磨礪自身了。」略作停頓,他補充道︰「作為我的弟子,可以修習法相期功法《潛龍心經》,不過礙於宗門規矩,我只能先傳你鑄體篇,其後的玄念篇和入化篇,往後再教你。」

顧寒大感驚喜,他本以為往後的主修功法得暫時空缺一陣,須得自己去找與歸元功同類型的上乘心法。沒想到這便宜師尊會直接傳授法相期功法,要知道法相期功法的武修篇與武修期心法是大為不同的。

前者是整合類功法,而後者僅是單純的心法,

像蒼虛洞的法相期功法,除了心法與煉體功法外,還有相應的護體功法或特殊效果。

只是,蒼虛洞的法相期功法沒有三四十種也該有二三十種,為什麼偏偏就《潛龍心經》可以修習?

這貨又擅作主張幫我定好了?顧寒有些咬牙,不過想到盛原為了將法相期功法傳給自己,多少算是違背了宗門規定,二者相抵,他心裡也算是好受了些。

雖然以這便宜師尊的性子,未必會真的在意那些所謂的宗門規矩。

顧寒沉吟一會兒,頗顯遲疑的問︰「師尊,練了這『潛龍心經』,以後還能轉修『天罡化龍真經』嗎?」

盛原頷首道︰「一脈相承,自然可以。」

顧寒大喜,重重點頭道︰「多謝師尊。」

「潛龍心經」的鑄體篇被盛原用神念記錄在一塊玉簡上,直接交到了顧寒手中。

讀取之後,玉簡由青轉白,光芒散去,顧寒腦海中赫然多了一門功法。

潛龍心經鑄體篇(天)︰蒼虛洞法相期入門功法,該功法共分九重,每一重內元加140,體魄加110,根骨加90,身法加30(不包括第九重),第九重內元加280,體魄加220,根骨加180,身法加60。

「真棒啊,竟然加所有根本屬性……」顧寒欣喜的盤算著以後的發展路線。

「你有沒有修行上的疑問?沒有就可以下山了。」盛原忽而說道。

咦!顧寒抬頭,這就直接讓我下山了?身為師尊,在弟子闖蕩江湖前也不送個護身秘寶什麼的?

當然了,這種事情顧寒也就腹誹幾句,問是肯定不會問出來的,以盛原的性子,要給早就給了,略作思量,他從包裹裡拿出兩樣東西,分別是一枚足球大小的蛋和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石。

「師尊,這兩樣東西,您能否識得?」顧寒誠懇請教,他拿出的正是出生小鎮釣到的那枚神秘的蛋,以及那赤犬妖王體內懸在心臟下的玉石。

盛原微一眯眼,手一攤,那枚巨蛋便好似被什麼力量牽引著,緩緩飄落到他的掌心,他細細看了一會,淡淡回道︰「是一顆玄蛇的蛋,你從哪裡弄來的?」

玄蛇?顧寒面露茫然,如實回道︰「是我無意間從河中釣起,師尊,這玄蛇是什麼妖獸?」

「不是妖獸。」盛原搖頭道︰「是妖族,一種力量不算強大,粗通法術的妖族。」

妖族!顧寒神情一呆,妖族是玩家可選的種族,不過現階段並未出現於主游戲世界,聽說他們要玄念境以後才可學會「化身術」,鬼族亦是一樣。

天生即有靈智,是妖族與妖獸最大的區別。

自己無意中釣到的一枚蛋,竟然是妖族中的玄蛇一族?

見顧寒神情變幻不定,似有疑惑,盛原隨口解釋道︰「妖族存世已久,大多生活在南疆,海外島嶼,或是幾處妖族秘境中,極少部分潛藏在人族世界。」

話止於此,至於妖族潛藏在人族世界的目的為何,盛原似是沒想多說。

「那這顆蛋?」顧寒看著盛原手中的巨蛋,面露猶疑。

「我幫你孵化出來,需要一段時間,孵化後,對你來說也算不小的助力。」盛原簡單回應。

「多謝師尊。」顧寒誠懇道謝,話音剛落,只覺身體一緊,血液翻湧流動,急速匯聚與胸間,一滴猩紅欲滴的血珠從胸口躥出,浸入巨蛋表殼,淡化消散。

「取你一滴精血,以作氣息標識。」盛原解釋一句。

你就不能提前招呼一聲嗎?顧寒無語,精血的流失讓他略感虛弱,渾身氣血之力似乎瞬間萎頓了一個層次。

緊接著,盛原又將眼神投向那塊出自赤犬妖王的玉石,面無表情道︰「這塊肉比較少見,是妖獸全身生命精華的濃縮所在,能吃,有好處。」

能吃?顧寒略感詫異的問︰「什麼好處?」

盛原耐心回答︰「固本培元,充盈氣血。」

顧寒猶豫了一下,終是相信了盛原的說法,將「玉石」用水沖洗乾淨,丟進嘴裡咀嚼兩下,肉質很緊,費了好大力氣才咬開外皮,也就是這時,一股溫熱的液體從肉塊中流出,順著食道流入胃部。

很快,顧寒就感覺熱流自小腹中升起,並逐漸朝四肢百骸蔓延,而奇怪的是,這股蘊含強大生命能量的熱流並沒有滋養顧寒的血肉細胞與骨骼,在他體內「漫無目的」的瞎逛了一圈,閒庭信步,好似一個站在店門口卻無論如何不跨入店內的觀光客。

顧寒無法控制這股熱流,只能眼睜睜看著,心中幽怨難以概述。

不知過了多久,熱流似乎「玩賞」累了,將顧寒體內的器官組織基本觀賞完畢後,穿透重重阻隔,齊聚到了顧寒的胸口處。

顧寒精神一振,心中冒出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立刻集中全部精神,密切關注著熱流的一舉一動。

無數道熱流匯聚成一處,彷彿正在開一個無比重要的絕密會議,不一會後,熱流們終於達成一致,合為一股,並緩緩朝顧寒的心臟處湧去。

熱流陡一踫觸到跳動不休的心臟,顧寒就不覺舒爽的呻吟一聲,他敏銳的察覺到,心臟正被一點一點的溫柔強化著。體內因精血流失造成的虛弱感逐漸消失,血液流速加快,心臟跳動得愈發有力。

感應到這種情況,顧寒大喜過望,心臟是身體的供血中樞,心臟越是健康強壯,各方面的防御能力與恢復能力都會相應提高。

這肉塊,果然是好東西。

片刻後,強化完成,顧寒趕緊拿出信息晶盤一看,根骨、體魄、身法三項屬性都各增長了幾點,當然這些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身體強度百分之八以及恢復能力百分之十二的提升。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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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劍入江湖風雲起
第一章 渡口酒肆


大雍共分十七州,蒼虛洞所在的「豫州」臨近東海,交通便利,物豐人眾,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

舒陽城乃是處在豫州南部的一座郡城,北近潮湖,東靠閬雀山,南臨大雍第一長河——橫江。顧寒趕到這裡時,正是中午時分,他想乘船順流而下,去往炎州州府「長元城」。

那株兩百年的玉蓉花,被他存在長元城的錢莊裡,並未按石達的遺願轉交給混元宗的伍小青姑娘,在正式闖蕩江湖之前,他想先把這個托付完成——他本來就是打算到了鑄體境,具備一定實力後才去混元宗拜訪。

畢竟石達雖是在死前好意提醒了自己,卻明顯不是什麼好鳥,與他相熟的伍小青也不一定就是良善之輩。

行走江湖,小心無大錯,多懷一份謹慎與敬畏,就等於是多給自己添一道護身符。

說起這事,顧寒也是頗為無奈。

他原本是想先傳送回長元城,完成囑托後便深入江湖,縱情於五湖四海。

可盛原那便宜師尊,美其名曰為了讓他不過度依賴宗門,憑自己的能力闖蕩江湖,借以得到更好的磨練,禁用了他使用師門傳送陣的權利。

也就是說,顧寒現在只能通過據點傳送回蒼虛洞,而無法從蒼虛洞傳送到各城據點。

這一點上,顧寒倒是服氣的,並不覺得盛原有做錯什麼。

所謂江湖歷練,自是應該盡量減少傳送陣的使用,用車馬行走的方式踏遍千山萬水,尋有道者而訪之,尋有趣事而探之,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接觸到那些僅聽聞而未親見的江湖秘辛,作一個身臨其境的局中人。而非只能端坐酒館茶樓,吃著點心喝著美酒,聽說書人胡侃亂蓋的的閒散看客。

他唯一的怨念是,怎的就不能先傳到長元城再封禁這個權利?

游戲中此時正值六月,又兼舒陽城靠海臨江,氣候濕熱,即便有鐵背蒼狼代步,頂著烈日趕了一個多小時路程的顧寒,也已熱得滿身大汗,又饑又渴,因此進城後,他直接鑽進了渡口邊一家酒肆,尋了個空位坐下,大聲招呼道︰「店家,一壇黃酒,一份酸梅汁,其它下酒菜也隨便來上幾個。」

在師門內賣掉破境丹後,他身上已有八千多兩白銀,算是暫時脫離了一窮二白的困苦階段。

「好咧,客官您稍坐,馬上就來……」跑堂小廝朗聲應下。

舒陽城的玩家並不多,渡口旁玩家更少,因此這家酒肆雖是生意極好,幾近於人滿為患,卻大多是背劍跨刀的NPC,喝酒划拳,大聲談笑,十分熱鬧。

顧寒隨意掃了一圈,發現其中實力最為強勁的幾個人,也不過是鑄體境中後期的水準,不值得過於關注,於是他趁著這間隙,索性拿出信息晶盤,惡補起江湖各個方面的知識來。

他前段時間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練功上,對這些關注較少,如今即將步入江湖,自是須得做好情報工作。

片刻後酒菜齊上,顧寒灌下一大口冰鎮酸梅汁,感覺通體涼透,渾身舒泰,不由哈出一口氣,朝仍在倒酒的小廝道︰「生津開胃,消暑解讒,爽快,小二哥,再幫我來一碗,不,兩碗。」

「好咧,酸梅汁兩碗。」小廝回頭喊了一聲。

櫃台當即有人應下,頃刻功夫便已做好,小廝來回跑了一趟,將兩碗酸梅汁平放在顧寒身前,笑嘻嘻道︰「客官,您的酒菜都已上齊,看是否還要再添點什麼?」

顧寒搖了搖頭道︰「不用了,不過有個事,須得向小二哥打聽打聽。」

小廝依舊笑容徇爛︰「客官盡管相詢便是,這渡口周邊的事情,小人還是略知一二的。」

顧寒哈哈一笑︰「也不是什麼緊要事,我想順流直下炎州,不知這渡口上,可有通到長元或附近城鎮的客船?」

小廝未作思量,直接回道︰「真是巧了,午後便有一艘客船直通長元,往常那艘客船都是上午起航,但今日不知是什麼緣故,突然將時間改到了午後,可不就讓客官您給撞上了嗎。」

還有這種事,運氣好到炸啊這是……顧寒內心暗喜,表面不動神色,隨手丟給小廝幾兩碎銀︰「多謝小二哥不吝告知。」

小廝接下一看,大喜道︰「喲,客官,您出手可真闊綽,小人在這裡待了三年,可還頭一次見到有人幾兩幾兩的給賞錢……」

顧寒笑容一僵,這話聽著怎麼有種被罵人傻錢多的感覺?他笑著搖了搖頭,示意小廝退下,旋即放開手腳,盡情享受著美酒佳餚。

正吃得開心,邊上忽而響起一道清朗聲音︰「這位兄台,能否行個方便,讓我兄妹二人與兄台同桌共箸?」

開聲的是位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穿一身極為妥貼的紫色勁裝,頭戴黑冠,手提一柄帶鞘長劍,五官硬朗,頗有英氣,此刻正面露笑容的拱手見禮著。

他旁邊的少女看上去比他年紀略小,身段高挑,清秀俏麗,著淺色翠羽衫,一雙大眼靈動清澈,似是樂觀開朗之人。

二人容貌氣質皆是不俗,衣著兵刃也非普通,一看便知不是尋常門派的武者,不過神情中都帶有幾分疲倦,彷彿也是趕了很長的路程。

同桌共箸?是拼桌的意思吧?顧寒有些沒聽懂這個成語,一邊繼續消滅著食物,一邊隨口道︰「二位不用客氣,請便就是。」

「多謝兄台。」紫衣男子拱手一禮,與秀麗少女端坐於顧寒對面,各自點上吃食,乘著酒菜未上的當口,少女朝顧寒好奇問道︰「兄台可是異人?」

她注意到了顧寒桌上的信息晶盤。

顧寒咀嚼著一口牛肉,含糊回應︰「嗯,是異人。」

少女眼放光芒,輕聲繼續︰「這次異人降臨不到三月,卻已有四人殺入武修榜,實屬前無古人之盛舉,也不知後續還會有多少人榜上有名。」

她這句話似感嘆似詢問,言語之間多是向往崇敬之意,顯然是因為「歷史」的緣故,對異人頗具好感。

在游戲世界的歷史中,異人往往是在大災變到來之前大規模降臨並極速崛起,挽救世人於水深火熱之中,是極為正面的存在。

有四個人上武修榜了?顧寒略顯詫異,他在回師門之前,還只有斷風吟一人居於武修榜末位,這才不到十天時間,竟已有四人在榜,速度不可謂不快。

既然對方起了個話頭,自是多少有幾分攀談之意,顧寒也樂得接受,順勢問道︰「哦,不知分別是哪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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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都派

見顧寒放下碗筷,擺出一副凝神靜聽的姿態,俏麗少女矜持一笑︰「這四人按武修榜排名,依次是七殺樓親傳弟子『八臂靈猿』離殤,目前排名九百四十七位;葬劫寺嫡傳弟子『佛童』清遠,列在九百六十一位;金陵趙氏內門弟子『七絕鬼手』聞人安,排在九百七十二位;最後一位便是那化血分神宗的嫡傳弟子『定魂刀』斷風吟,九百九十七位。」

顧寒眉頭一挑,面露沉吟,少女所說的七殺樓和「八臂靈猿」離殤他都沒聽說過,不過從這外號來看,應該是擅使暗器的高手。

至於「佛童」清遠,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成為葬劫寺嫡傳,他很懷疑是「聖佛」那貨。

而什麼「七絕鬼手」聞人安,也只能從外號上判斷拳掌功夫了得,ID同樣不曾聽過。

斷風吟雖是排名沒有變動,但有一點很值得關注,那就是他從內門弟子直接躥升為了嫡傳弟子,這絕逼是個巨大的飛躍。

大派嫡傳的挑選,從來都是慎之又慎,小心再小心,即便天賦或手法再高,沒有通過相應考驗仍是白搭。

而一旦成為嫡傳弟子,就無需像顧寒這樣,還要師尊偏幫才能學到法相期功法,只需境界達到,就可以研修相對應的宗門核心功法,若是天資極為出彩的,甚至可能在武修期就得以一窺絕世神功真容,哪怕只能從中悟出些許皮毛,也足以將同輩許多猛人甩出十幾條街來。

「這些變態……」顧寒暗暗咬牙,同時心中隱隱有些振奮,他很清楚以自己現在的實力,要登上武修榜並非什麼難事,但需要補足的地方同樣有許多,好比輕功步法等階偏低,好比身法屬性不高,好比精神抵御暫缺。

登上武修榜一舉成名,可謂有利有弊,而如果是運氣成分居多的話,決計是弊大於利。沒有相應實力卻排名過高,光是應對蜂擁而至的挑戰者,就是件十分讓人頭疼的事情。

「真是厲害,實乃吾輩之楷模……」顧寒裝出一副心馳神往的模樣,旋即話鋒一轉,問道︰「對了,不知這『七殺樓』是什麼地方?」

紫衣男子反問道︰「兄台竟不知道七殺樓?」

顧寒微微一窘︰「在下初入江湖,見識淺薄,倒是讓二位見笑了。」

紫衣男子面龐發燙,暗暗責怪自己太過冒失,別人要是知道「七殺樓」還問什麼?如今見顧寒坦然承認,不帶絲毫虛偽造作,不覺生出了幾分好感,微笑解釋道︰「七殺樓乃是當世絕頂宗門之一,具體由何人所創已是不詳,該派頗為隱秘,不知具體所在,不知何人主事,風格亦正亦邪。據江湖傳言,其之所以名為『七殺』,是取自七種頂尖殺人手法之意,分別為刀、劍、棍、拳掌、指法、暗器、魔音。」

看來江湖上名聲不顯的頂尖勢力還是有許多的……顧寒暗自留心,拱手道︰「兄台見多識廣,在下佩服。」

「兄台說笑了,在下也是剛剛游歷江湖不久,閒來喜歡聽些江湖秘聞,看些武林雜記,卻當不得『見多識廣』之稱。」紫衣男子謙虛回應後,很自然的另起了一個話題︰「對了,我二人是新安『天都派』弟子,在下名為夏侯白,這是我師妹,『雲柳劍』黃玉燕,不知兄台是何派弟子,高姓大名?」

他頗為自矜,僅是在顧寒面前報出了師妹黃玉燕的江湖稱號,卻並未刻意提及自身。

新安天都派,這個門派顧寒倒是聽說過,新安是豫州十四郡之一,境內「天都峰」乃大雍境內有數的名山大川,素有天下第一奇山美譽,而立派於天都峰峰頂的天都派,以劍法與輕功著稱,雖非名震八方的超級大宗,在一兩州境內亦是頗具名氣。

「在下子休,慈蓮山蒼虛洞弟子,今日方才下山,在江湖上卻是沒什麼名號……」顧寒略顯「尷尬」的笑道,他自是不好意思提什麼「赤血劍」、「萬里追雲劍」之類的諢號,那都是玩家相互吹捧出來的,在江湖之中可做不得準,說出來非但沒有意義,反而徒惹人笑,再者,即便有他也不會說,交淺莫言深,凡事需警惕,他的江湖經驗可比這兩個「菜鳥」老辣太多了——他只是見識淺薄而已。

「子休兄竟是蒼虛洞高足?」黃玉燕小嘴微張,頗為驚訝,蒼虛洞乃豫州境內名副其實的第一宗門,隸屬於大雍十三太宗之一,掌教正一真人修為通玄,人稱「天龍仙尊」,乃當世有數的陸地真仙級人物,與他們「天都派」相比,其地位可謂處於雲端之上,僅能仰望,高不可攀。

「在下天資有限,修為淺短,在門中僅是普通內門弟子,與嫡傳親傳子弟差距甚大,二位不用過於在意的……」顧寒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他沒有刻意欺瞞,在未曾正式拜盛原為師前,他的確只能算內門弟子。

停頓了一下,顧寒又補充道︰「再說了,吾等行走江湖,交的是萍水相逢之情,講的是除魔衛道之義,何需論什麼門第出身?」

夏侯白與黃玉燕愣了愣,顧寒這話豪情自生,絲毫不拘於小節,令人不禁暗自讚嘆,不愧是出身頂尖宗門的弟子,果然不同一般。

「子休兄此言大善,甚合吾意。」

夏侯白心中震動,滿上一碗酒,高舉道︰「在下敬子休兄,聊表敬意。」

說罷滿飲碗中酒,喝得涓滴不剩。

「子休兄,小妹也敬你一碗。」黃玉燕亦是端起一碗酒,開懷滿飲,直到喝得俏臉如霞,哈氣連連。

顧寒哈哈一笑,亦是滿飲一碗,放下酒碗後,三人之間的關係似是拉近了一些,他饒有興致的問道︰「二位風塵僕僕趕來舒陽,可是要乘船順江而下?」

夏侯白頷首道︰「正是,我二人奉師命去南岳為一位長輩祝壽,順便還要辦些私事。」

顧寒聞言笑道︰「卻是巧了,在下正是要去長元,方才小二哥有說過,午後便有直通長元的客船。」

南岳處在炎州中部,要從豫州去到那裡,不論坐船還是騎行,都得先經長元。

「那太好了,我們可以同行。」黃玉燕臉現雀躍。

「正愁無人同船共飲,若能與子休兄同行,實乃大善。」夏侯白喜道。

顧寒笑著拱手︰「在下初臨江湖,對諸事不甚了解,一路上可要勞煩二位多多指點了。」

「這個好說……」二人欣然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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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古怪

橫江是大雍第一長河,水量磅礡濃厚,常年不竭,長萬餘公里,最寬處可達數萬米,橫貫於大雍境內,故名為橫江。

顧寒三人在橫江旁等了一刻鐘,登上一艘巨型木質帆船,長達百餘米,高寬均有數十米,排水量決計超過萬噸,幾乎相當於現實中的大型客輪。

即便如此,這樣的船在大雍也遠遠稱不上「大船」。

因為游戲的仙俠背景,諸多科技都遠遠領先於真實古代,船是平底而非尖底,吃水淺,水深水淺都能走,阻力小、航速快,能走八面風。船帆乃是妖獸皮製成,船體以堅硬的妖骨連接,用陣法加固,甚至還豢養著許多海獸,做拖行加速之用。

這還僅是船隻,相傳有些製造工藝達到巔峰的宗門,甚至能研發出飛天器具,出入青冥翱翔寰宇,亦是不在話下。

這些知識,顧寒自是不會知曉得如此詳盡,多是夏侯白與黃玉燕告訴他的。

此刻三人正坐在客船二層的酒館內,喝著冰鎮黃酒,嚐著各色小吃,廳堂前的高台上,還有歌姬伶女助興,舞姿婀娜,琴聲悠揚,好不愜意。

大雍交通便利,人口眾多,即便從豫州南下炎州的客船每日一趟,乘船的客人亦是不在少數,這艘據說能夠滿載三千人的客船,在舒陽便已搭載了近半乘客,沿途還會在一些江邊城鎮短暫停留,客上客下,船中乘客只會越來越多。

因此,這家滿座不過兩百人的酒館內,此刻已是座無虛席,大部分是背刀負劍的江湖人士,小部分身著華服,舉止得體,僕人隨從立於身側,像是身世顯赫的世家子。

一般的普通百姓,可消費不起這「豪華游輪」。

三人淺酌慢飲,恣意閒聊,正是興起時,顧寒忽而瞧見對面有一白衣劍客快步走來,目光緊緊盯著身前的夏侯白。

夏侯白心有所感,順著顧寒的目光轉頭,立即大喜,起身相迎道︰「關兄,你怎麼在這裡?」

白衣劍客微笑抱拳道︰「夏侯兄,自南陽一別,已有數月時間了吧?沒想到能在這裡與夏侯兄相遇。」

「已是半年了,可想煞兄弟我了,來來……關兄快請坐,可要跟我好好說道說道,這半年來你都去了哪裡游歷?」

白衣劍客也不客氣,大大方方落座,掃了顧寒與黃玉燕一眼,問道︰「夏侯兄,不知這兩位是?」

夏侯白連忙介紹道︰「關兄,這位是蒼虛洞內門弟子子休,這是我師妹黃玉燕。」

因顧及著顧寒沒有江湖稱號,夏侯白並未將黃玉燕的外號報出來,以免顧寒臉上不太好看。

隨後,他又將目光轉向顧寒二人,面帶興奮道︰「子休兄,師妹,這位是燕平關家的關飛兄弟,江湖人稱『絕心劍客』。」

末了他怕顧寒不明白,又補充一句︰「燕平關家乃是天羅劍宗輔宗八家之一。」

顧寒這才恍然,游戲中大部分超級宗門都有附屬門派或旁支宗門,像蒼虛洞在豫州境內就有好幾家B級宗門依附,這天羅劍宗所謂的輔宗八家,想必也是類似於這種情況。

不過,這樣的宗門世家,實力大概也就與天都派相差彷彿,夏侯白語氣中何以這般推崇?莫非這關飛是族中的核心嫡傳?

「夏侯兄抬愛了,不過是朋友送的諢號,上不得台面,倒是蒼虛高足看了笑話。」他的目光落在顧寒身上,恰到好處的頷首道︰「子休兄,見笑了。」

他話雖說得客氣,言語之中卻略帶傲然,顯然是並未將顧寒這蒼虛洞的區區「內門弟子」太過看重。

「好說好說。」顧寒笑著回應,表面功夫做足,卻是沒了後話,別人不待見自個,他自然也不會太過熱絡。

夏侯白恍然不覺,繼續道︰「關兄是燕平頗負盛名的劍俠,與我相識於南陽,我二人結伴游歷時,恰好撞見『拘魂殿』危害百姓,關兄俠肝義膽,當即拔劍連傷四人,這才驚走了眾邪魔,救下一家老少五人性命。」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以免被旁桌聽到,以他們的實力,得罪了左道邪魔可不是什麼能夠大肆炫耀的事情,得留心報復。

顧寒聽得有些奇怪,這拘魂殿在整個大雍地界可謂凶名赫赫,名列左道八宗之一。其門下強者如雲,高手眾多,個個殘忍嗜殺,陰毒狠辣。

這樣一個強橫魔門,怎會無故去殘害尋常百姓?這逼格也太低了吧?

更重要的是,關飛與夏侯白境界相若,都是鑄體鏡後期水準,竟有實力逼退拘魂殿之人?莫非他也掌握了法相期功法,身具武修榜實力?

邪魔外道不同於正道大宗,其中實力弱的早已被各種殘酷冷血的內部試練所淘汰,成為冢中枯骨,荒野游魂,餘下的要麼實力超凡,要麼心狠手毒,絕沒有易於之輩。

就算關飛很強,也僅是天羅劍宗的旁支弟子,連本宗內門都未入,不該具備著連傷四人的實力,除非拘魂殿派出的都是些鑄體鏡初中期的小嘍囉。

而這樣的話,夏侯白就沒必要刻意強調此事了。

想到這裡,顧寒不由暗暗留了個心眼,提防起這關飛來。

其後四人隨口閒聊幾句,關飛便說起這半年來游歷時的所見所聞,也就是這時,顧寒才對這貨刮目相看,發現他吹噓顯擺的功夫含而不露,不著痕跡,已是到了極高的境界。

這傢伙說起故事來全然不像謫仙那麼絮叨,著重講些各地的人文風俗,行俠仗義懲奸除惡之類的事情則一筆帶過,似是不值一提,夏侯白二人自然不樂意,連番追問之下,他才勉為其難的大說特說一番,讓夏侯白與黃玉燕情不自禁的心生嚮往,敬仰不已。

顧寒聽得搖頭暗笑,這種事情,也就夏侯白與黃玉燕這種初出江湖的雛兒會信,稍微有點江湖經驗的,都能發現其中破綻百出之處。

難怪關飛這傢伙,見到夏侯白時會是一副大喜過望的表情,敢情是找到了合適的吹比對象。

正在關飛吹得開心的時候,酒館內突然爆發出一陣喧雜吵鬧的聲音。

顧寒轉頭一看,卻見是幾個世家公子打扮的年輕男子躥上高台,肆意調戲著歌姬伶女,言語間毫無顧忌,且還手腳並用,或摟或抱,輕薄非禮,極為過分。

顧寒不由皺起眉頭,這四五個公子哥均是鑄體境中後期修為,氣息浮躁,根基不穩,沒有半點高手氣質,也沒有實力深不可測的僕人在旁,哪來的底氣在這裡鬧事?

要知道,這種大型客船都是有著大宗門背景的,就算沒有法相期高人坐鎮,也必然有一兩個入化境巔峰的武者隨行,這幾個不開眼的傢伙是沒帶腦子出來嗎?

有古怪!

顧寒心中一緊,隱隱覺得有些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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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殺局

高台上的情況愈演愈烈,幾個世家公子都像是喝高了,醉意醺醺,臉色通紅,將一名歌姬與三名伶女圍在中央,彷若是在自家後院與美侍逗樂,旁若無人般輕薄著。

四女縮抱在一團,梨花帶雨,嚶嚀哭泣,竭力反抗的同時,殷切目光也投向在座的江湖俠士,似是在渴求著有人出手搭救。

圍觀眾人大多敢怒不敢言,處在江湖之中,不清楚對方背景的情況下貿然招惹,殊為不智。

何況這是在客船之上,自有護衛插手,實在無需他們管顧。

顧寒安然飲酒,冷眼旁觀,今天這事頗多蹊蹺之處,恐怕不是普通的調戲橋段這麼簡單。

然而他可以做到從容鎮定,有人卻看不下去了。

「呔,放肆!」

身旁關飛拍桌而起,臨空跨過數丈距離,穩穩落於高台,厲聲喝道:「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膽敢調戲良家女子,當真無恥之尤。還不住手?」

他這一聲喝問氣勢凜冽,義正言辭,頓時驚得幾名世家子紛紛轉頭,見是一個鑄體鏡後期的武者,一人不由嘿笑道:「小子,我勸你一句,若不想平白受苦,就莫要多管閒事?」

關飛冷哼道:「不知悔改,今天我必然要好生教訓你們一番,讓你們知道知道,江湖中可不缺胸有熱血的好漢。」

夏侯白讚道:「關兄真俠士也,我著實不如……」

他在為沒有及時出手而懊悔。

「關大哥好樣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才是江湖男兒。」黃玉燕雙目泛光,俏臉酡紅,就連稱呼,也從「關兄」瞬間上升為了「關大哥」。

你們不覺得這個橋段很狗血嗎?……顧寒暗翻白眼,心中已有打算,關飛打得過還好說,若是打不過,夏侯白這貨肯定會上去助拳,興許黃玉燕也會,那自己再視情況決定出不出手。

當然,能不出手,顧寒是盡量不會出手的,今天這事太過古怪,總讓他有種莫名的危機感。

高台上,關飛與幾名世家子各自說了幾句老掉牙的台詞後,拼鬥一觸即發,然而整個過程卻大出顧寒意料。

不過三五下,關飛就乾脆利落的將幾人打得癱倒在地,哀嚎呻吟不止,他展現出的實力,的確遠超普通的鑄體後期武者,但那幾個世家子弟,卻比顧寒想像中還要弱得多,除了修為尚可,其它幾無可取之處。

圍觀人群大聲喝彩,尤以夏侯白與黃玉燕為甚,關飛八方抱拳,微笑致意,一派劍俠風姿。

這幾個不中用的世家子,不會是他請來的託吧?顧寒看著關飛,暗暗揣測,不過很快他就否定了這一想法,只因酒館入口處傳來一聲爆喝:「呔,何方鼠輩,敢傷我家公子?」

話音未落,一道青色身影掠向高台,速度快逾閃電,雙掌連拍,凶狠凌烈,罩住了關飛胸前大穴。

「關兄小心!」夏侯白驚呼出聲。

玄念境高手!顧寒瞳孔猛縮,來人的真實修為他完全看不透,估計至少是玄念境中後期境界。而且掌法迅捷,氣勢雄厚,絕非一般玄念境武者可比。

「噗!」

關飛猝不及防,被一掌拍中胸間,一口鮮血噴出的同時,整個人倒飛而出,狠狠撞在高台木牆之上,落地後,喉間鼓動,又是吐出一大口鮮血,面龐霎時慘白透底,氣息變得極為虛弱。

眾人這才看清那道青色身影,竟是一個管事打扮的中年人,面容普通,氣機內斂,雙目中隱隱有神光射出。

他瞄了癱倒在地的幾名世家子一眼,見一個個鼻青臉腫,受傷頗重,不由怒火中燒,剛想上前將關飛依法炮製一番,忽而有人大喝一聲:「住手!」

卻是夏侯白與一位華服公子同時起身,前者還未有所動作,後者已經展開身法,輕盈躍到高台之上,攔在青衣管事身前,微微笑道:「尊駕怕是誤會了,這件事情,是你家幾位公子輕薄姑娘在先,這位兄台僅是看不過去才出手教訓,而且下手頗有分寸,未曾傷其性命,亦不曾留下暗傷,二者相抵,還請尊駕看在楚某面上,能夠網開一面。」

這人身著紫色華服,容貌清逸俊朗,話語間雖是溫和有禮,卻透出一股頤指氣使的上位者氣息,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

「咦,這不是南川楚氏的楚三公子嗎?他怎麼會在這裡?」高台之下,忽而有人驚呼。

「楚三公子?武修榜排入前百的『驚雷劍』楚中臨?」有人疑問道。

「聽說他馬上就要破至入化境了,是南川楚氏這一輩最傑出的弟子之一,將來登臨法相也絕非難事。」有人感嘆道。

「嘿嘿,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咱們乘坐的這艘船,本來是上午就要啟航的,就是因為楚三公子臨時有事,未能趕上,東家才會故意拖延到下午,藉此討好楚家……」有人悠悠解釋道。

原來是南川楚家的嫡三子,難怪譜這麼大,顧寒聽得不由恍然。

南川楚家是大雍最頂尖的世家之一,《洞虛劍典》與《焚神決》都是絕世神功,當代家主雖非通玄境的陸地真仙,亦是法相榜排名第十一位的絕頂強者。

人的名樹的影,楚中臨都無需自我介紹,台下眾人就已將其身份和盤托出,青衣管事臉色瞬息三變,沉吟半響,終是躬身道:「既然楚三公子出面,小人自是不敢放任,請允許小人先將幾位公子帶回療傷。」

他語氣恭敬謙卑,且不說決計打不過楚中臨,即便打得過,他也絕對是不敢得罪對方的,南川楚家這樣一個龐然大物,隨便揮揮手就能讓他們這種小世家小門派灰飛煙滅,屍骨無存。

「尊駕請便。」楚中臨笑容和煦的回應後,正要去檢查一下關飛的傷勢,身子才剛轉過去,異變陡生。

他身後的青衣管事猛然暴起,一雙肉掌直朝其後背拍去。

與此同時,癱倒在地的幾名世家子與瑟瑟發抖的歌姬伶女齊齊扑出,一改先前模樣,手中寒芒顯露,攻向楚中臨周身要害。

殺機四起,八面而來。

眾人雙目睜圓,幾乎不敢置信,這竟是一個精心佈置的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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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左道魔梟

幾位原本不堪一擊的世家子驟然爆發出駭人的實力,就連嬌弱無力的歌姬伶女亦是氣勢陡變,冷意濃烈,殺氣勃發,每一個人,都展露出了玄念境以上的修為。

圍觀眾人都呆住了,夏侯白呆住了,黃玉燕呆住了,即便是歷經無數風雨的顧寒,也同樣呆住了。

他並非詫異於這一幕的出現,事實上他對此早有預料,真正令他難以置信的是,這個遊戲世界中竟然有如此高深的斂氣法門,不止可以壓低自身的真實修為,竟還能返璞歸真,偽裝得與普通人一般無二。

他剛才絲毫沒有看出那些伶女的破綻之處。

演技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偽裝得有如常人。

這讓他不禁冷汗連出,假若自己與楚中臨調換過來,將決計無法破開這個殺局。

而此刻,身處殺局正中的楚中臨同樣面色大變,倉促之下激發護身秘寶,一層淡藍光幕罩住全身,同時身子一低,右手在腰間一抹,一道驚雷般的劍芒猝然發動。

他反應已算極快,然而在圍殺眾人有心算無心之下,終是慢上了一拍。

青衣管事雙掌重重拍上藍色光幕,耀目紅光爆出,幾道肉眼難見的微小寒芒從他掌心透出,直接打散了光幕,射入楚中臨後背之中。

楚中臨悶哼一聲,身軀重顫,正是這危如累卵之際,身為大世家嫡子的素質展露無疑,強自咬牙,長劍去勢不停,撲到近前的二男一女躲避不及,當即被劍芒削成兩段。

面對這血腥場景,剩餘六名殺手卻是恍若不覺,前衝之勢未有絲毫遲滯,六把兵刃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刺入楚中臨體內。

噗噗噗噗!

一連串如中敗革的聲響,六把兵刃入肉不足一寸便死死卡住,難以再進。

楚中臨面露猙獰笑容,剛想順勢反擊,身後忽而響起一道急促劍鳴聲,殺意與劍氣凝為一束,刺得人遍體生寒。

他赫然轉頭,卻見是早已身受「重傷」的關飛,此刻神情如冰,躍身撲來,手中長劍寒光奪目,殺意森森。

「靈器級寶劍!」楚中臨心如死灰,滿面絕望之色,他此刻新力已盡,後力未起,恰是無法躲避無法招架的尷尬境地,而等閒難傷的護體神功,決計無法擋住如此劍客,如此寶劍。

「噗!」

又是這樣一道聲音響起,不過這一次,卻是毫無阻礙的洞穿了楚中臨的身軀,長劍從前胸刺入,後背透出,眾人能夠清楚看見,透出的劍尖未沾絲毫鮮血,凜冽依舊。

楚中臨眼中滿是震驚與不敢置信,身軀緩緩癱軟,瞳孔焦距飛速渙散。

「三公子!」

直到這時,隨其前來的家僕護衛這才大呼出聲,紛紛擰身躍來——變故發生得太快,僅在電光火石之間,他們著實難以反應。

「走!」

關飛低喝一聲,劍芒連閃,破開船體木牆,當先躍入橫江之中。

青衣管事等人正要跟上,一聲驚雷般的爆喝忽而傳來:「哪裡走?」

話音未落,青衣管事與另外六名殺手眼前一黑,紛紛癱倒,即便是紮入橫江的關飛,也傳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聲,旋即動靜全無。

直到此時,顧寒等人才見到一名黑衣老者出現在酒館中,腳下踩著氣若游絲的青衣管事。

「並非憑空出現,可見不是法相期高人,速度卻快得肉眼難以捕捉,莫非是已經突破入化境巔峰,跨入『假相』境界,與法相期僅有一步之遙?」顧寒略感愕然,而緊接著,他看見黑衣老者瞧見楚中臨的屍體後,怒意勃發,目眥欲裂,一股巨大磅礴的威壓散發出來,一時電閃雷鳴,狂風大作,萬物莫不震顫。

「勾動天地之力,果然是『假相』高人。」顧寒凝神戒備,忽而瞧見黑衣老者大手一抓,從楚中臨屍體上捉出一條扭動不止的陰魂,其面貌五官,卻是一副陰狠惡毒的模樣,與楚中臨截然不同。

與此同時,黑衣老者容貌與氣勢陡變,無盡的威壓中帶上了濃烈死寂之意,魔焰滔天而起,一些修為略低的武者,只是凝神看了一眼,便覺頭暈目眩,欲要嘔吐。

「他,他不是南川楚家的人!」

「死意濃郁,魔氣環繞,這分明是左道邪魔。」

「這人好像是拘魂殿的十二散使,左相徽左老魔!」

「怎,怎麼可能?如此左道魔梟怎會出現在這裡?」

拘魂殿十二散使之一的左老魔?

顧寒內心駭然,轉頭瞧了楚家那幾名家僕一眼,見他們無不是一副驚懼莫名、瞠目結舌的神情,顯然對於左老魔潛藏於楚家之事並不知情。

再結合「楚中臨」的陰魂與他本人面貌千差萬別,事情就可以大概串聯起來了。

應該是拘魂殿囚禁了楚中臨,再讓人扮成他的模樣,而這假扮之人,很有可能與左老魔關係匪淺,不然他不會如此憤怒。

至於拘魂殿在陰謀奪取什麼,是否真的成功混進了南川楚家,還是暫時處在「混進」的過程中,又是哪方勢力派出如此多殺手來壞他們的好事。

這些顧寒都來不及多想,他從左老魔恢復真身便知道,這廝定是要大開殺戒了,將陰謀敗露的怒火發洩在這些無辜路人之上。

以這魔頭「假相期」的修為,整條船上都沒有人能與其正面相抗,即便是入化境巔峰也不行,除非是武修榜上排在前二十的那些絕頂英才。

思量至此,顧寒一步步小心後退,生怕引起了左老魔的注意,他來到夏侯白與黃玉燕身邊,聲音壓得極低,朝前者道:「夏侯兄,待會混亂一起,二位就見機逃命,最好跳入橫江之中潛游離開,萬萬莫要緊隨人群。」

顧寒冷靜囑咐,以現今的情況,他也只能幫到這裡了。

夏侯白還有些發怔,似乎被一連串的事件弄懵了,關飛是殺手,楚中臨是他人假扮,黑衣老者是魔門散使,這些往常一年半載都不定能碰見一件的事情,全堆在一刻鐘之內發生,讓他這個初入江湖的菜鳥震動無比。

「嗯,子休兄也要當心。」夏侯白輕輕頷首,若不是顧寒開口提醒,恐怕他現在還難以回神。

這時,人群中終於有人承受不住巨大壓力,急退兩步,伺機朝窗口撞去,這一動,酒館內百餘人緊隨而動,左老魔亦從原地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是顯身於人群之中,黑色掌影漫天而起,周遭十餘人頓時軟軟倒下,立斃當場。

顧寒也動了,直接朝​​著關飛撞破的那個缺口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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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巧遇

顧寒判斷得很精準,時機掌握也恰到好處,他動的時候,正是左老魔衝進人群的瞬間,因此他幾乎是穿過左老魔留在原地的殘影衝出了缺口。

對於顧寒的身法之快,膽量之大,夏侯白與黃玉燕都有些驚訝,不過也顧不得思量太多,此刻魔頭當前,自然是逃命要緊,不做耽擱,果斷尋了一個相反方向掠去。

察覺到有「獵物」想逃,左老魔冷哼一聲,周身立即躥出數十道黑氣,電射而出,朝四面八方追了過去。

顧寒此刻已經躍到空中,感應到身後鬼氣濃烈,他急忙轉頭一看,只見一道黑色陰魂張牙舞爪撲了過來,陰森凌厲,純論氣勢,竟是不在玄念境武者之下。

顧寒心中一動,身子扭轉,一掌迎面拍出,掌心電芒閃爍,隱帶雷光。

陰魂本能的停滯了一下,才發現這並非克制自身的真正雷芒,僅是頗有幾分形似,頓時大怒,變幻著模樣再度撲來。

顧寒哪還會給它機會,身子一縮,直接扎入了江水之中。

陰魂在江面不住盤旋,使勁嗅了一嗅,發現聞不到顧寒半點氣息,不由氣得嗚哇怪叫幾聲,似是十分不甘,又晃悠了一陣,才一步三回頭的飄回客船。

顧寒一進水中就吞下一顆匿氣丹,埋頭朝遠處潛游,他根骨高力量大,游速自然頗快,等到匿氣丹效果耗盡,他浮出水面回頭一望,巨型客船已是變成一個小小黑點。

「轟隆!」

還來不及慶幸,天空之中突有陰雲聚集,急速挪移到客船上方,一道道雷電交叉蹦舞,噴薄欲出。

「這左老魔想毀掉整條客船?他瘋了嗎?不怕引來附近的法相期高人?」顧寒暗暗心驚,感覺左老魔已經有些喪失理智了,若是真有法相期高人趕來,憑他假相期的修為能否逃掉都不一定,更別說正面相抗。

而更讓顧寒擔心的是,萬一大戰真起,恐怕方圓數十里都會遭受波及,想到此處,他連忙斷了「打掃戰場」的心思,奮力朝遠處游去——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若是因貪心而掛在餘波之下,就真是得不償失了。

他可不想跌回初元後期,再嘗試一次衝關的酸爽滋味。

借著太陽校準方向,顧寒不緊不慢的游著,他並不知道客船究竟在橫江上航行了多遠,只知道環目四顧全是江水,一眼望不到盡頭,為了節省體力,確保安全,不得不適當放慢游速。

要知道這橫江之中,可是時有巨型水怪出沒的。

毫不停歇的游了一個多小時,顧寒發現不遠處的江面上赫然有一處凸起,似是一個江中小島,他頓時精神大震,馬力全開游了過去。

這是一座不過足球場大小的微型小島,島中凸出,四面低矮,島上有幾顆小樹頑強生長著,這對顧寒來說是一個好消息。他將小樹砍下,費了片刻功夫做成一個簡易的木筏,便乘著順流而下。

這一次,顧寒的運氣就沒有那麼好了,他駕著木筏飄了三個多小時,也沒有見到哪怕一座小島。

感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加上此時已近傍晚,現實中的肚子餓得咕咕叫,顧寒猶豫了一會兒,終是選擇了下線。

至於上線之後是在木筏上還是河流中,那就不得而知了,他可從沒試過這種運動中的下線方式。

爬出游戲倉,顧寒走到陽台伸了伸懶腰,扭動幾下身體,大口呼吸一陣,才漸漸恢復了幾分精神。

這幾天,他為了達成下山歷練的要求,基本很少出門,除了訓練就是游戲,已是感覺負荷過重,頗有幾分疲憊。

放鬆過後,走進廚房打開冷櫃,顧寒的臉就垮了下來,營養餐竟然沒有了,拿起手機,想著先叫一個月的營養餐上來,忽而瞧見幾條語音留言,打開一看,全是姐姐顧憐發來的。

留言的內容雖略有不同,卻無一例外的都是在提醒著他,明天老爸生日,讓他務必回家一趟。

回了消息讓顧憐放心,顧寒乾脆也不叫營養餐了,洗個澡換身衣裳,打算去外面吃點好的,順便幫老爸買上兩樣生日禮物。

事實上,這三年來他雖客居異地,卻從沒有真正恨過父親,即便有些事情理念不同,也因此受過一些傷害與委屈,卻從未有過怨恨。

這其中最重要的因素,自然是因為血濃於水的父子親情,其次才是他自身的行事觀念所導致。

他是父母含辛茹苦拉扯成人,但世界觀與人生觀,卻是受了游戲中一些人的影響,才慢慢定型。所以他的性格一點都不像父親,反倒更像游戲中遇見的一個亦師亦友的長輩。

在那幾年裡,那位長輩教會他許多游戲技巧,也讓他明白許多人生道理。總結來說就是一句話——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

顧寒的住處跟山南師大隔得較近,周圍有許多特色小菜館,走進經常光顧的一家,點上幾個小菜,要上一瓶啤酒,正打算開吃,迎面走進來的三個姑娘吸引了他的注意。

三女均是容貌出色,身材姣好,穿著打扮前衛靚麗,青春飛揚,很是奪人眼球。

顧寒也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兩眼,這種三美同行的場景,在游戲中很常見,現實生活中就比較稀罕了。

然而就是這兩眼,讓他詫異的發現,這三個姑娘他竟然都認識,左邊那個可愛的圓臉姑娘,是酒吧裡的侍應莫冬雪,另外兩人一個純淨秀美,一個高挑火辣,正是游戲中遇見過的小吃貨淺笑與她的好閨蜜梨渦——她們兩都沒調整容貌,一眼就能認出來。

顧寒的真實容貌還是頗為扎眼的,就如孟茜所說,很有幾分輕熟男的味道,加上身材頎長,穿著得體,很容易便能吸引到旁人的目光,尤其是女人,更尤其是女學生。

所以他還沒來得及打招呼,莫冬雪就看見了他,巧笑嫣然的蹦了過來,露出兩個淺淺梨渦︰「寒哥,好久沒見你了,最近都幹嘛去了?」

顧寒與她的關係很好,平常沒少開些不痛不癢的玩笑,於是故作高深的一笑,淡淡回道︰「幹大事。」

莫冬雪噗的一聲,差點沒把口水噴他臉上,撅嘴道︰「你放過『大事』好不好,它還只是個孩子,卻不知道被你幹了多少回了。」

「這你就錯了。」顧寒搖頭輕笑道︰「我不是光幹大事的人,有時候我還會幹幹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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