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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PC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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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失去了才懂珍惜

「呸呸呸。」

莫冬雪連連輕啐,身旁的梨渦卻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淺笑仍是那副一臉懵懂的樣子,想來是反射弧太長的緣故,暫時還沒反應過來。

「嘖,寒哥,才幾個月不見,你可是越來越無恥了呢?並且下流,並且無恥。」莫冬雪義正言辭的啐罵著,可愛的圓臉上帶著不忿。

「這你就又錯了。」顧寒老神在在的說教道︰「其實我無恥下流的程度跟以前並沒有差別,應該是你這幾個月接觸了太多天真無邪的人,才會突然覺得我過於無恥,你說呢?」

梨渦再次噗哧笑出聲,淺笑奇怪的看著她,莫冬雪則是一副「我敗給你了」的神情,翻著白眼道︰「好吧,我也是無言以對了。」

說完拉著淺笑與梨渦坐下,朝二女道︰「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看上去風度翩翩,人模人樣,其實骨子裡比誰都壞,比誰都悶騷的傢伙,就是我跟你們提過的大Boss顧寒。」

「寒哥,我的閨蜜,杜麗,康曉。」

她分別指著梨渦與淺笑。

對於莫冬雪的「直言不諱」,顧寒倒是一點都不在意,整個酒吧裡的人都知道他是外冷內熱的悶騷性子,熟稔了的話,與他私下相處不必有什麼顧忌。

「你們好,我是顧寒。」他朝二女微笑點頭。

「你好。」康曉禮貌回應。

杜麗卻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噢了很長一聲,笑容詭異道︰「原來您就是傳說中的寒哥吶,這個名字我們可不知道聽小雪念叨多少回了,老說你人多麼多麼好,成熟穩重,平易近人,開得起玩笑,還特別照顧員工,我以前還不信呢,以為是小雪這丫頭暗戀你,才會幫你說這麼多好話,哎呀……」

她忽然驚叫一聲,卻是莫冬雪氣呼呼的掐了她一下,瞪眼道︰「你可不可以不要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隨後她也不待杜麗反駁,轉向顧寒試探道︰「寒哥,你看我介紹了兩美女給你認識,你作為我的大老板,怎麼著也要表示一下吧?」

她蹭飯的意思十分明顯,如果是兩人私下相處,顧寒肯定會調笑幾句再應下,但現今有「外人」在場,終歸不好這麼做,於是笑著道︰「好啊,你們不介意的話就一起吃吧,諾,都看看想吃些什麼。」說完將菜單遞給她們,又招呼老板拿過三雙碗筷。

莫冬雪征詢了康曉與杜麗的意見後,適當添了幾個菜,見二女神情中似乎有些不自在,她笑著安撫道︰「你們放心好了,寒哥人很好的,而且一點也不色,不會打你倆的主意,安啦。」

顧寒不樂意了,反駁道︰「喂喂,小雪,話能說清楚點嗎,不色我承認,但你這話我怎麼聽著就不對味了,好像我不喜歡女人一樣?」

莫冬雪驚訝道︰「寒哥你是喜歡女人的嗎?」

顧寒翻眼道︰「不然呢?」

莫冬雪嘻嘻笑道︰「那我怎麼沒聽說你跟酒吧裡哪個傳過緋聞啊?那些常來的美女客人裡面,好像也有些對你有意思的吧?」

女孩拋出的這個話題太過敏感,讓顧寒下意識摸了摸鼻子,定了定神,才裝模作樣的嘆息道︰「我這人對待感情是很認真的,而且,那些女客人的心思我一清二楚,她們看上的不過是我的肉體罷了,根本不關心我的靈魂,你說,我這清清白白的身子,能這麼輕易的交出去嗎?」

噗!

莫冬雪與杜麗同時噴了出來,再看向顧寒的眼神中已是滿含佩服,能把一個這麼扯淡的理由說得冠冕堂皇,這得需要無恥到怎樣一種境界?

就連康曉也反應過來,捂著小嘴在一邊偷笑,她明顯是那種在陌生人面前話少的性格,這一點倒是與游戲中恰恰相反,她在游戲裡第一次遇見顧寒的時候,可是嘚啵嘚啵說個沒完的。

莫冬雪決定不再跟顧寒扯這個話題,太沒譜了,想從他嘴裡套出點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簡直比登天還難,她好奇問道︰「對了寒哥,這幾個月你去哪裡了?都沒見你來酒吧,很多美女可都跟我說了,你再不出現,她們就不來光顧咱們店了。」

顧寒愕然︰「有這麼嚴重?」

莫冬雪點頭︰「當然了,你可是咱們店裡的台柱子,你不在,他們那幾個歪瓜裂棗根本撐不起場面。」說到這裡,她嘴角微翹,笑容邪惡道︰「再說了,你剛才不是說了嗎?很多女客人都是奔著你的肉體來的,你肉體都不在,光把靈魂留在那裡有什麼用?」

「咳咳……」顧寒劇烈咳嗽著,顯然是被莫冬雪這句話給嗆到了,連灌了兩口酒才緩過氣來,嘆息一聲道︰「我的肉體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過今晚有空,可以去店裡看看,你今天輪班嗎?」

「真的啊?我今天剛好上班,這不吃了飯就打算過去了。」莫冬雪欣喜道。

「怎麼一聽我要去店裡,你好像很興奮的樣子?」顧寒有些奇怪。

「哎呀,你是不知道,那些女客人每天問我你今天來不來,到底哪天來,你要再不現身,我煩都快煩死了。」莫冬雪嘟嘴道。

「沒有這麼誇張吧?我怎麼一直沒發現自己這麼受歡迎?」顧寒錯愕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就叫失去才懂得珍惜,以前你基本上每天都在,誰也沒覺得缺了你會少些什麼,現在你不在了,一個個可不稀罕起來了嘛。」莫冬雪道。

別說得我已經入土為安了一樣好嗎?顧寒內心腹誹一句,表面卻是故作恍然道︰「咦,還能這樣解釋?」

「本來就是這樣啊,這是人之常情好嗎?」莫冬雪理所應當道︰「你想想,你要是有個每天都能見到的朋友突然離開了,會不會覺得不習慣?會不會懷戀跟他待在一起的美好時光?」

好吧,到頭來我還是「死」了。顧寒欲哭無淚,決定不跟她扯這事了,招呼道︰「我懂了,先吃飯吧,吃完飯咱們去酒吧。」

說罷拿起碗筷開動,杜麗與康曉在莫冬雪的帶動下,也沒有太過客氣,紛紛盛飯開吃。

席間的氣氛頗為融洽,顧寒與莫冬雪閒扯著,杜麗時不時插科打諢兩句,康曉表現得最為積極,不過她的主要精力都放在食物上,小口咀嚼,吃相秀氣,速度卻非常快,食量也大得驚人。

到了後來,許是吃得開心了,她話也漸漸多了起來,不復先前的矜持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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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柳連城 (二合一)

用過晚飯,在莫冬雪的攛掇下,杜麗與康曉竟是都答應去酒吧放鬆放鬆,不過她們沒想著再讓顧寒做東,而是叫上了幾個小伙伴,打算弄一個小型聚會,也算是照顧一下顧寒的生意,回敬他請吃飯的人情。

酒吧與飯店隔得很近,步行也就十來分鐘,顧寒讓三女先過去,自己在附近一座商場精心挑選了幾樣禮物,這才慢悠悠趕往酒吧。

顧寒開的這個酒吧,是那種氣氛格調相對舒心的清吧,偶爾會請些喜好輕音樂的歌手來駐唱表演,加上經營得當,老顧客很多,雖是少了附近半大學生最中意的那種狂野不羈、離經叛道的迪廳味道,生意卻一直都不錯。

不過顧寒趕到的時候,卻意外發現酒吧內已經亂作一團,一個打扮得跟小太妹一般的姑娘,被一個彪形大漢捏住手腕,兀自掙扎不休,她的身後是杜麗康曉等七八名學生,雖是憤怒質問著什麼,卻無一人敢上前制止,只因大漢身旁,還立著十幾個凶神惡煞,一看便知不是什麼善茬的健壯男子。

顧寒掃了一眼酒吧各處,絕大部分顧客的眼神都落在對峙的這兩堆人身上,獨有兩男一女的一桌仍在悠閒喝酒,似乎一點都不關心這場鬧劇。酒吧經理楊東帶著幾個男侍應在大漢身旁好聲好氣的勸解著,地面上未有破碎的酒杯酒瓶,應是還沒有產生實質性的衝突。

無奈的嘆息一聲,顧寒將買好的禮物放在前台,朝人群走了過去,他的出現,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楊東和莫冬雪幾人紛紛圍攏過來,一邊跟他打著招呼一邊介紹事情經過。

原來,小太妹是莫冬雪她們的同學,恰巧認識今天駐唱的民謠歌手,而大漢一干人等明顯聽不慣這種悠揚緩慢的輕音樂,叫喊著讓換一首搖滾曲子,歌手不會就算了,偏偏架子還大得嚇人,懶得解釋,被喊得不耐煩了,就吼了一句什麼,於是矛盾升級,小太妹幫著出頭,眾同學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觀,就成了現今這種情況。

顧寒看了一眼癱倒在一旁的民謠歌手,這貨正捂著青腫的臉龐不斷嘶氣,顯然是剛剛遭受了一頓暴打,好在莫冬雪與康曉幾人並未受傷。

他轉頭看著彪形大漢,微眯著眼楮道︰「朋友,這人你們也打了,氣總該消得差不多了吧,我是這間酒吧的老板,也是他們的朋友,不如這樣,我們各退一步,你先把這小姑娘放開,有什麼事我們坐下來說。」

彪形大漢見顧寒沉穩淡定,語氣不卑不亢,姿態平正,全然不像這堆只會叫囂的年輕學生,臉色不由緩和了幾分,正要放開小太妹,酒吧門口忽然簇擁進來三十幾個手拿棍棒的年輕人,為首的是一個身材勻稱,相貌平淡無奇的男人,眼中帶著戾氣,臉色陰沉的掃視著酒吧內的每一個人。

見到這群人一出現,民謠歌手趕忙連滾帶爬的迎了上去,對為首男子嘰嘰咕咕說了些什麼,又指了指彪形大漢等人。

為首男子點點頭,在他的示意之下,三十幾人呼嘯而上,朝十幾名大漢圍了過去。

而這時,酒吧內原本端坐著的另外兩桌客人也紛紛起身,兩股人流很快匯集到了顧寒身邊。

民謠歌手跟在為首男子身邊,呲牙咧嘴的指著大漢︰「威哥,就是他,就是他第一個動的手!」

他有了底氣,氣焰頓時躥了上來,那憤恨的語氣似乎恨不得活刮了大漢。

名喚「威哥」的男子抬眼,冷冷打量著大漢等人,對方除了手裡沒拿傢伙,且人數上稍佔劣勢外,氣勢相較他帶來的這一群人確實勝過太多,個個魁梧壯碩,神情冷冽,不經意間散發出的暴戾氣息令人頗為心悸。

「你們把我兄弟打成這樣,說說吧,這筆帳怎麼算?」威哥沉著臉發問。

「你想怎麼算?」大漢看了一臉挑釁的民謠歌手一眼,語氣很是不屑的反問道。

「聽你的意思,今天這事是無法善了了是吧?」威哥冷笑一聲,他聽出對方壓根沒想著要私下解決。

「我不知道你們是混哪裡的,不過識相的話,最好拿著傢伙趕緊滾,不然的話,嘿嘿……」大漢嘴角掛著冷冷笑意,語氣有恃無恐,絲毫沒給對方留半分情面。

這句蔑視中帶著羞辱的話,讓威哥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狠狠盯著對方,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給你臉不要臉,兄弟們,給我廢了這逼!!」

他一聲令下,三十餘個手拿棍棒的年輕人還沒來的衝上去,兩聲大喝同時傳來︰

「等一下!」

「住手!」

頭一句正是顧寒所說,他看了一眼角落起身的二男一女,那句「住手」顯然是來自其中的一名男子,沒有管顧那麼多,顧寒陰沉著臉看著雙方,眉頭擰緊道︰「我不管你們是哪裡來的,打算怎麼解決這事,總之不要在我店裡動手,要打要殺,都請出去解決,不要影響了我做生意。」

他沒有將威脅的話放在明面上,但那凜然的姿態與不容置疑的語氣,都令人莫名有些膽寒。

「我草,你特麼算個幾吧,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威哥惡狠狠的朝顧寒怒罵出聲,突然,他的眼神轉到那迎面而來的二男一女身上,頓時就呆住了,臟話從脫口而出到戛然而止,愣愣的的盯著其中一人看了半響,連忙迎上去道︰「文哥,您怎麼在這裡?」

他躬身身子,臉含諂媚,神情恭敬中帶著懼怕。

「你是?」文哥斜眼瞟著他。

「文哥,我叫王威,是跟著剛哥混的,朱振剛,上次剛哥去拜會您的時候,我有幸見過您一次。」王威點頭哈腰著,別人不知道這人是誰,他心裡卻再清楚不過,如果說自己算是在星城某一片小地方比較罩得住的話,這文哥便是整個星城道上手眼通天的人物,真正跺一跺腳星城黑‧道都會抖三抖的巨擘大梟,星城至少有一半的娛樂場所,都是由他的人在罩著。

想到這裡,王威額角的冷汗便冒了出來,心中頗為慶幸,這二十幾個漢子明顯是文哥的手下,還好沒真動手,不然得罪了文哥,那事情就大條了……

「哦,是你啊。」文哥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起來了,正要說些什麼,他身旁的男子已經一把撥開王威,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顧寒面前,神色十分複雜,有不信,有激動,還有顯露無遺的喜悅,想要上前熱烈擁抱一下,見顧寒臉色並不怎麼好看,抬了抬手,終是沒敢放任,撓著頭,訕訕叫了一聲︰「哥!」

顧寒神情複雜,面前這個看上去不過二十六七的年輕男子,生得十分剛毅俊朗,五官立體,雙目有神,眉眼間略帶傲氣,正是自己《第九世界》中最好的兄弟之一,ID葉落秋來,真名柳連城。

「你怎麼來了?」顧寒擰眉問。

「這不想你了,來看看。」柳連城很快恢復了幾分鎮靜,轉頭見大漢還抓著小太妹,急忙喝道︰「誒,還抓著幹嘛?放手放手。」

大漢跟柳連城不熟,下意識看了自家老大文哥一眼,還未等文哥回應,就忽然見到柳連城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一腳重重踹在自己腹部,下一刻,他近兩百斤的身子就倒飛出去,砸翻了不遠處的一張桌子。

此刻的柳連城,沒有半點在顧寒面前的拘謹模樣,面色陰沉,眉頭深鎖,冷冷橫了文哥一眼︰「你就是這麼教的手下?」

文哥心底一涼,實際上他跟柳連城也不熟,只聽自家老大說過這人脾氣凶厲火爆,一定要小心招待著,切勿惹毛了他,不然別說自己,就是老大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柳爺,別生氣別生氣,我的錯,我沒教好手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他這一回……」文哥連聲致歉,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不清楚柳連城的底細,但老大對他的態度十分尊重,甚至可以說敬畏,其處在什麼樣的層次就可以揣度出幾分了。

王威看到這一幕,仿若晴天霹靂在眼前炸響,整個人一下就僵在原地,面色慘白如紙,冷汗涔涔,文哥對這年輕人態度如此恭敬,而年輕人又稱呼酒吧老板為「哥」,完蛋了,想到自己剛才罵了酒吧老板,他的腿肚子就開始不住打顫。

「行了!」顧寒面色不善的打斷道︰「楊東,你讓人把打碎的東西收拾一下,你們幾個,該喝酒喝酒,不喝酒就滾,別影響我做生意。」

他看著王威與文哥一干人等,也不待他們回應,冷冷朝柳連城道︰「你跟我進來。」

「哦。」柳連城乖乖應了一聲,朝文哥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把事情處理好,這才跟著顧寒走進一間包房。

等到包間門關上,文哥才長長出了一口氣,也不用楊東等人動手,招呼幾個手下把地面收拾乾淨,受傷的大漢送醫院,其他人則回座位上繼續飲酒,但這一次,聲音卻是都下意識地放低了許多,似是生怕打擾了包間裡的二人談話。

王威卻是犯難了,他不了解顧寒的性格,可不敢就這樣一走了之,萬一這大佬是個睚眥必報的主,那就真死定了。而留下來賠禮道歉的話,要是大佬見到自己,想起自己剛才罵了他,再要秋後算賬怎麼辦?

莫冬雪等幾個學生見情況急轉直下,也是各自鬆了一口氣,蒼白的臉色略微恢復了一些,他們還真怕今天這事鬧大了,要是打起架來,在這些凶惡大漢面前,他們少不得要吃虧。

「小雪,原來寒哥的能量這麼大啊?剛才吃飯的時候可一點沒看出來。」杜麗還覺得難以置信,抓著莫冬雪的手臂好奇問道。

「對啊,寒哥什麼時候這麼牛叉了?」醒悟過來莫冬雪也很奇怪。

「喂,是我問你好嗎?」

「我不知道啊。」

「好吧,我倒是忘了,你也才在這裡上了不到一年的班……」

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眾人,目光齊齊轉向楊東,這傢伙可是元老級員工,酒吧開業他就在這裡,一步步從一個小侍應爬到了經理的位置。

「誒,別這麼看我,我也知道得不多。」楊東邊回想著邊感嘆道︰「不過有一件事情我記得很清楚,那是酒吧剛開業不久,有幾個小混混喝醉了酒,跟我們起了衝突,把店子砸了個稀巴爛,後來寒哥來了,警察也來了……那些小混混就被送進了看守所,聽說在裡面被收拾得很慘,一出來就跟寒哥斟茶認錯,往後,就很少有人敢在店裡鬧事了。」

莫冬雪等人聽得半知半解,王威卻是喉結鼓動,下意識吞了一口唾液,他們這堆人是號子的常客,其中的門道自然清楚得很,首先打架鬧事,只要致人傷勢不太重的,最多不過是罰點款,拘留個十天半月,怎麼會弄到刑事拘留的看守所去?

而且號子裡還有人繼續「關照」,那就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牢頭想要針對你,手段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包管著讓你從進去到出來,每一天都能高潮迭起。

…………

「是她讓你來找我的吧?」

包間內,點上柳連城遞過來的一根煙,顧寒輕描淡寫的問。

「嗯。」柳連城點點頭,猶豫了一下,終是輕嘆道︰「哥,我實話跟你說吧,其實你在這裡開酒吧的事情,姐全知道,她不僅跟道上的人打好了招呼,隔三差五還會派人來看看你過得怎麼樣,這不,你連著好幾個月不出現,她就急了,派了好多人打聽你的消息,結果都是一無所獲,就只好讓我出馬了。」

嗯?不對,以她的能量,想要打聽到自己的住址不是什麼難事,莫非是付巧仙那邊封鎖了消息?

只有這種可能了!顧寒想到這裡,眼神有些朦朧,淡淡問道︰「她怎麼樣?這三年過得好嗎?」

柳連城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氣,還不就那樣嗎!……只是,哥,你也別怪我多嘴,我是真搞不懂你們倆,本來多好的一對搭檔,非要弄到今天這種地步嗎?」

顧寒微微有些發怔,半響後,終是長嘆一聲︰「這件事情,主要的錯在我,當時我太心急了,沒怎麼考慮她的感受,你知道的,我一直把她當成這世界上最懂我的人,從沒想過連她都會不支持我的做法……」

「怎麼可能不支持你。」柳連城連聲反駁道︰「她是一時沒想明白,當時說的也是氣頭上的話,事後一想,才漸漸開始後悔了,可那時候,你已經退出了游戲。」

顧寒深深吸了一口煙,淡淡笑道︰「我知道,我也是後來才想明白……行了,不說這事,你這次來找我,不僅僅是想見我一面這麼簡單吧?」

「哥你還是那樣,什麼都瞞不過你。」柳連城乾笑兩聲,旋即臉色一正,極為認真的說道︰「姐說她找到法子救香茹了,並且成功機率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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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江中巨島

顧寒愣了一愣,試探著問道︰「什麼法子?」

柳連城回道︰「是天網集團研發出的一種儀器,名為『無意識操控機』,能夠把人……」

其後的一些話,顧寒都沒怎麼聽得進去,他內心泛起陣陣暖意,思維也有些發散。

柳連城口中的「姐」,是他玩游戲開始就一起並肩作戰的生死戰友,黃金搭檔,也是他視為生命中最重要存在的女人之一,還是一個可以毫不猶豫為其傾注所有的刎頸之交;一個極度默契,從微小動作都可以看出對方想法的貼心伙伴;一個不論如何起於情,均會自覺止於禮的真正意義上的紅顏知己。

甚至可以說,十年的相知相伴,顧寒早已經將她當成了自己的親人,當成了上天珍貴的恩賜。

她姓琴,單名一個菲字,《第九世界》裡的ID叫「琴是非」,超級黑暗勢力「是非樓」的樓主。

「古今閣」之所以能以極快的速度從一家二流公會躥升為世界頂級,除了顧寒莫大的威望與皇甫春秋有效的管理手段外,「是非樓」的多次暗中幫襯,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

顧寒沒有想到的是,時隔三年,她竟還在為香茹的病四處想辦法,他很清楚,她的能量大多在暗面上,要搭上天網集團的渠道,肯定要費不少功夫。

而她這麼做的原因,只會是為了自己,她跟香茹都根本不熟。

「連城,你不用說了。」顧寒打斷了仍舊絮叨不停的柳連城,再次點上一根煙,狠狠吸上一口,聲音不覺變得有些沙啞︰「我已經重回游戲了,《飄渺之旅》開啟的當天就回去了,你說的這個消息,在那之前就有人告訴過我。」

柳連城瞪大雙眼,不敢置信道︰「哥,你說真的,你真的重回游戲了?」

旋即他又醒悟過來,顧寒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不由欣喜笑道︰「太好了,你在游戲裡叫什麼,回頭我加你。」

「子休。」顧寒道。

「莊子的字?」柳連城試探著。

「嗯,認識了一個叫『子非魚』的人,就隨便取了這個ID。」顧寒隨口解釋一句,隨後又道︰「子非魚是我現在的老板,我跟她簽了三年合約。」

「就是她把天網集團的消息透露給你的?」柳連城很快反應過來,他知道顧寒受不得什麼規矩束縛,會與別人合作,肯定有一定的原因。

顧寒點了點頭,把事情的經過大概說了一遍。

靜靜聽完之後,柳連城內心頗為觸動,他知道顧寒憑借自己的能量一樣可以獲得天網集團的渠道,五千萬美元更是不在話下,不過那需要欠的人情太多,以他的性子,肯定是選擇直接跟別人合作,各取所需,乾脆利落。

「我知道了,哥,我會讓人暗中關照『秋水閣』的。」柳連城心領神會,他所謂的暗中關照,自然是讓是非樓的人與秋水閣搭上關係,以後秋水閣在游戲裡有什麼明面上不方便做的事情,可以全權交給他們來處理,也算是替自家老大還一部分人情。

見顧寒緩緩點頭,算是同意了,柳連城心中一喜,感嘆道︰「哥,其實我這次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能說服你,讓你重回游戲,雖然我一開始真心沒什麼底氣,不過我是下了很大決心的,就算你打我罵我,我也要把該說的都說完,嘿嘿,現在倒好,都不用我說了……」

「哥,能看見你回來,我真的很開心,真的。」

聽了柳連城這一番情真意切的感慨,顧寒心下實則頗為感動,嘴裡卻沒好氣道︰「我說你丫能不能別這麼矯情,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對了,我還沒問你呢,外面那些人怎麼回事?」

「哦,他們啊,都是老雷的手下,我臨時借來用一下。」柳連城說到這,耷拉下臉,開始大倒苦水︰「哥你是不知道,這幾天我為了找你,可是什麼辦法都用了,先是讓幾個美女放話說想你,想把你釣出來,哪知道你根本不吃這套,等了好幾天都看不到人影,今天我本來是打算讓他們在這酒吧裡大鬧一場,看能不能把你引出來的……」

「草……你小子能不能想點正常的招?你不會直接問經理要我的聯繫方式?」顧寒仰天無語,敢情壓根沒什麼美女顧客想自己,全是這貨弄出來的把戲,虧得自己內心還小小竊喜了一把。

「你的手機號我早有了,只是你想想,我一開始可不知道你已經回了游戲,就算聯繫到了你,你也不會出來見我對吧?還是用這些招數保險一點。」柳連城信誓旦旦的說道。

顧寒怔了一怔,事情確實如他所說,若是自己沒有重回游戲,肯定是不會去見他的,想到這,他不由輕聲感嘆道︰「好吧,算你小子了解我,不枉我帶了你這麼多年,不說這些了,說說你吧,這幾年怎麼過的?沒少交女朋友吧?」

「嘿,哥,不是我跟你吹,那還真不少……」

…………

顧寒跟柳連城聊了許多,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十一點多了。

登上游戲一看,結果真如他所料,木筏不見了,而自己直接漂浮在江面上,要不是反應夠快,及時撲騰了幾下,怕是免不得要喝上幾口河水。

想著現在時間還早,睡也睡不著,他乾脆繼續朝前游著,看能不能再踫見個小島以做落腳之地。他現在跨入鑄體境,只需將法力運使到雙目,即便是夜間也能看清很遠距離。

眨眼一個多小時過去,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顧寒看到不遠處有點點火光亮起,到了近前,發現是一座巨型江中島,猶如小山一般屹立在大江之中,而那點點火光,明顯是有人在島上升起了篝火。

登上岸邊,顧寒先是暗運歸元功將濕漉漉的衣服烘乾,旋即小心摸到篝火附近,探頭一看,心下不由一緊。

十幾個打著赤膊的精壯男子圍在篝火旁,個個扎白色頭巾,腰間挎一把九環刀,光著的膀子上紋身密布,肌肉發達,極富爆炸力。他們旁邊不遠處,還綁著五名村姑打扮的年輕姑娘,神情灰暗,雙目無神,一片絕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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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浮屍

「這莫非是傳說中的江賊?」顧寒內心泛起一絲火熱,馬匪、江賊、山賊,這三種NPC,往往都是身家不菲之輩,「打劫」他們收獲肯定不會少,而且這十幾個江賊中,修為最高也不過鑄體境後期,其餘全是鑄體境初中期水準,對付起來問題不大。

打定主意後,顧寒沒有急著動手,先圍著篝火悄悄摸索一圈,確定了周圍沒有其它江賊,他才悄無聲息的掏出青霄劍,摸近到一個合適的偷襲地點。

「一,二,三……十三個人,要想全部留下的話,不能先殺最強者,以免他們受到驚嚇四面逃竄,這大江邊上,想追都不好追。」

心中暗暗做好計較,顧寒瞧準一個鑄體境中期的江賊,身法展開,無聲無息的掠了出去,他從起到落不過一眨眼時間,待得眾江賊發現他時,已是晚了。

劍鳴輕響,青霄劍迅捷刺入那名鑄體境中期江賊的後心,同時左手臨空一點,一道有若實質的氣勁飛竄而出,貫穿了旁邊一名江賊的頭顱。

面對如此突然襲擊,眾江賊有些不及反應,直到兩名同伴皆已身死,那名鑄體境後期的小頭目才猛地回神,左手一抖射出一道寒芒。

與此同時,其餘江賊紛紛拔刀,有直接衝過來想要與顧寒搏殺拼命的,亦有擰身後撤以免應對無措的。

瞧見這一幕,顧寒雙目大亮,一記破空指擊飛寒芒,身子乘勢而進,迎上兩名江賊,青霄劍左右分刺,兩聲慘叫之後,原地留下兩具眉心洞開的屍體。

這是,他察覺到身側勁風呼嘯,朝後一步小退,險險避開劈來的長刀,青霄橫劃,一顆頭顱飛起,鮮血泉湧而出。

瞬息殺五人,他感覺法力略有不濟,果斷抽身後撤,途中又是瞄見一道寒芒電襲而來,青霄收至身前一架,崩飛了這柄速度極快的飛刀。

落地後已是緩過氣來,毫不停留再次前衝,而這時,顧寒發現對方迎上來的八人中,有五人幾乎是串在一條直線上。

「好機會!」顧寒大喜,默運法決,整個人突然騰空躍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且迅捷無比的弧線,而他留在原地的殘影,卻仍在保持著直刺的姿勢,勢成劍出,殘影手中的劍尖突然爆射出一道極為璀璨的巨大劍光,仿若跟隨著真身的行進軌跡,霎那間洞穿了一條直線上的所有物體。

驚鴻三式第一式——白虹貫日。

五名江賊,包括鑄體境後期的小頭目在內,均是來不及慘呼便倒地而亡,死狀各種各樣,有身首分離者,有腹部破開者,有七竅溢血者,甚至還有半邊身子完全消散在劍光之下者。

「法相期劍招!」

「快,逃命!!」

顧寒剛落地,剩餘的三名江賊已是嚇得魂飛魄散,分從三個方向狂奔而去,他自然不會放任他們離開,身子一閃,來到最近的一人身邊,青霄劍朝其喉嚨劃去,旋即看也不看,猛地朝前方一個縱躍,人在空中左手連點兩下,兩道氣勁先後爆射而去,將另一名即將扎入橫江的江賊擊殺於半空。

而最後一人,因實在隔得太遠,已是跳入水中蹤影全無。

「母親的,還是晚了一點。」顧寒懊惱的啐罵一聲,心中對高階輕功的渴望愈發迫切,他現在身法屬性太低,才一百四十多點,而內元與根骨已是接近五百點,並且隨著「潛龍心經」等級的不斷提高,這種兩極分化的情況還會愈發嚴重,不早點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光是速度這一項,就早晚會被那些主修玄字和黃字功法的高手甩出幾十條街去。

「先搞定身法秘技和高階輕功,再想精神防御的事情吧,畢竟前兩者還算比較容易弄到,後者的話,好像我這個層次還暫時接觸不到。」顧寒一邊收拾著戰利品一邊盤算著,完事後,他沒有直接清點收獲,而是先將五名姑娘鬆綁,這一鬆可不得了,姑娘們齊齊跪拜在地,聲淚俱下的千恩萬謝著。

顧寒身為一個現代人,雖然經歷過許多次,也還是受不了這種感謝方式,不過他也沒有親自上前扶起五位姑娘,自從客船上見識到那刺殺一幕後,他對表面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普通人多了幾分警惕之心,示意幾位姑娘起身後,緩緩問道︰「你們可有誰記得來此的路線?這些江賊的船又是停在何處?」

有一名江賊落跑,此地著實不宜久留,所以可行的話,他打算連夜帶著這幾個姑娘離開,這並非是他同情心泛濫,而是江湖之中,許多微小的劇情都可能引發回報極大的後續任務,雖說這種可能性十分微小,但在無需冒險的情況下,他很樂意一試。

「公子,我有記。」一位皮膚黝黑的姑娘怯弱回道,她見顧寒沒有發表意見,似是示意自己繼續說下去,定了定神,鼓起勇氣道︰「我們都是青竹村的漁家女,村子在橫江北岸,與這裡大概有三百里水路,這些惡賊的船停在那邊,都是小船,速度很快。」

她指著西邊的河岸。

小船速度再快又能快到哪裡去,能有每小時十公里就算不錯了吧……顧寒心中略微發苦,三百里水路,起碼得費去大半天時間,而自己明顯沒有這麼多時間陪她們耗。

「你們乘船離開這裡吧,按來時的路線回村。」顧寒交代了一句,又給了她們一些乾糧和清水,在姑娘們感激涕零的叩謝下,目送著小船緩緩駛入了黑暗之中。

正打算回身查看一下戰利品,忽而,他的視線被上游漂浮下來的一個白色物體吸引住了,運功雙目望過去,似是一具屍體,而且看穿著打扮,像極了跳船逃生的關飛那廝。

「關飛雖然在最後時刻跳進水中,但也許他並沒有躲過左老魔的隔空一擊,他身上可是至少有著一柄靈器級寶劍的!」

想到這裡,顧寒哪裡還會猶豫,縱身跳進水中,朝著那具浮屍快速游了過去。

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眼看已是不足二十米,顧寒內心正感振奮,突然,平趴在江面上的浮屍轉過了頭,對他露出一個陰森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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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易容術與斂氣秘法

顧寒嚇了一大跳。

此時夜已深沉,且又是在這風平浪靜的橫江之上,一具漂浮而下的「屍體」突然轉過頭,嘴角微揚,面色慘白,瞳孔中泛出幽幽綠光,如此詭異突兀的一幕,確實讓人不自禁的心生陣陣寒意,頭皮發麻。

這一點上,即便是大風大浪歷經許多的顧寒亦不例外,心跳在一瞬間怦然加速,正滑動向前的手腳也下意識的有了停滯。

不過,他很快又反應過來。

若是在現實中遇見類似事情,他肯定不敢妄動,但游戲裡的話,雖是有著環境的襯托渲染,氣氛更為恐怖幾分,卻並不能影響他做出冷靜思考。

游戲中,的確有陰魂厲鬼存在,亦有練屍僵屍這幾類死靈生物,但大多是被邪道修士通過秘術刻意祭煉而成,平白生成的概率非常低。並且,若生前沒有達到法相期境界,身軀與元神都足夠強大,對武者一般不會具備多大威脅。

這人從面貌上看,確是關飛無疑,以他最多玄念境巔峰的修為,就算變成邪靈鬼物,也只會是保留了一部分本能的普通僵屍罷了,沒有法力護體,只需隨手一劍,就能將其斬成兩半。

而另有一種更大的可能,便是這貨壓根沒死,但因身受重傷的緣故,感應到有人靠近而又無力反抗的情況下,只能故意裝作「詐屍」,想著借以嚇退來人。

「我草,這逼怎麼想出這招來的?差點嚇死老子。」顧寒咬牙切齒低罵一聲,若是普通的NPC或者新手玩家,恐怕還真會這一幕嚇住了,想到這,他一掌拍在水面之上,整個人借勢躥起,踏月行使出,腳尖在水面連點數下,踏波前行,眨眼欺近到關飛身旁,單手成爪,穩穩扣住其腳踝,冷哼道︰「要你裝神弄鬼!」

說罷將其倒提而起,拖行於水面之上,回身朝島上奔去。

顧寒故意提著關飛的腳踝,將其面部浸入水中,這一路疾馳下來,在水面上劃出一條長長波紋,即便能閉住呼吸,但河水的順勢灌入絕對無法避免,因此回到岸邊後,明顯被嗆住的關飛再也演不下去,劇烈咳嗽了幾聲,噴出一大片水漬,才勉強坐直身子,朝顧寒抱拳一禮,很不自然的笑道︰「子休……子休兄,咳……咳……多,多謝相救。」

他倒是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了顧寒。

呵!想套交情?顧寒暗暗撇嘴,表面卻是不置可否的打量了他幾眼,忽而神色一變,急急問道︰「你那柄劍呢?」

靈器級寶劍,顧名思義,是具備一定靈性的兵器,無法收入儲物囊,而此時關飛兩手空空,哪還有那柄寶劍的半點影子。

聽著顧寒如此一問,關飛算是明白過來,對方的主意全打在自己那柄寶劍身上,他苦苦一笑︰「關某躍入水中時,那劍便與乾坤袋一並遺失了,想來是已經沉入江底。」

說到這,他見顧寒面色沉了下去,急忙補充道︰「不過子休兄也無需太過失望,關某雖無財物在身,卻有兩種秘術可以傾囊相告,想必能讓子休兄受益匪淺。」

他從顧寒的神情就能判斷出,若是自己拿不出極大的好處給他,定然沒什麼好果子吃。

顧寒眉頭一鬆,覺得對方頗為識趣,他原本是打算拿其首級去神武堂換取高額懸賞,畢竟,這人殺手的身份已是毋庸置疑,雖是不清楚具體出自哪個組織,不過從暗殺手法來看,以前這類生意肯定沒少做,神武堂必然有著與其相關的懸賞花紅——就是不知道具體價值多少,如果他說的那兩種秘術等階太次,或許還不如拿去換賞錢。

見顧寒神色變幻不定,瞧不出真實想法,關飛猶豫了一下,輕嘆道︰「子休兄,實不相瞞,關某雖姓關,卻並非燕平關家之人,亦不叫關飛,而是通過一種易容秘法,將面貌調整得與其有八九分相像,另外,關某還會一種斂氣秘術,能夠將玄念境後期的修為壓低到鑄體境,不是法相期高人,絕對無法看出半分端倪。」

易容術和斂氣秘法?

顧寒瞳孔一縮,不由大為心動,行走江湖,難免踫到些不好用真實身份處理的事情,尤其是等到名聲漸起以後,就真是想低調行事都難了,若是能學到這易容術與斂氣秘法,等於平白多了無數個身份,那麼不論是暗中行事還是躲避仇家或邪魔左道追殺,都能相對方便許多,實在是居家旅行,江湖歷練的必備技能。

「這兩種秘法,可是你們組織的不傳之秘?」顧寒凝聲反問,易容術並非難得一見,市面上時有出售,唯獨斂氣秘法十分罕有,幾乎不曾聽過,但即便是這樣,為此招惹到一個敢跟拘魂殿對著幹的恐怖殺手集團,還是些划不來,他可不想時時刻刻都處在擔驚受怕之中。

關飛解釋道︰「子休兄盡管放心,這兩種秘術均是關某偶然獲得,與門內並無多大關係,再者,江湖上精通此類秘術者亦是不在少數,因此即便是在門內,也絕非什麼不傳之秘。」

他娓娓道來,試圖打消顧寒的顧慮。

這種話,顧寒當然不會全信,但他已有應對辦法,淡然笑道︰「那好,你先將這兩種秘法說與我聽,且待我試過效用,再決定是否放你離去。」

關飛面色一喜,試探道︰「子休兄,此話當真?」

「自然是真。」顧寒點頭道︰「我可以立下元神誓言,若真如你所說,自會任你離去,不過你也必須立誓,不得透露今日你我之事。」

這是最妥當的辦法,游戲中一旦違背元神誓言,不論是玩家還是NPC都會受到極為嚴重的反噬,輕則元神大損,重則心靈出現漏洞、從而影響各種瓶頸的突破。總之這條系統設定十分嚴苛,他不相信對方會為了這一點小小的仇怨,甘願用如此巨大的代價,朝殺手組織曝光自己的真實身份。

「好。」關飛毫不猶豫的點頭。

其後二人各自敲定了一份自認沒有漏洞可鑽的元神誓言,先後發下,關飛才朝顧寒要過一塊傳念玉簡,用神念將兩種秘法記錄在上,交到顧寒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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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父親

顧寒將元神透入玉簡,細細研讀之後,腦袋裡好似被憑空灌入了許多知識,拿出信息晶盤一看,心下不由大喜,果然是兩門層階頗高的武修期秘技。

其中易容術名為「容貌變化術」,是武修期上乘秘技,共分三個階段︰初始,精通,圓滿。

初始階段能細微改變一個人的容貌與體型,至於其後兩個階段,許是剛剛學會的緣故,暫時還看不到相關信息。

而斂氣秘法名為「隱氣決」,層階更是高達絕學級,與「容貌變化術」一樣,也是分為三個階段,達到初始階段的效用是可以隱藏兩期修為,好比玄念境中期武者,運使此法決後,看上去便與鑄體境後期相差無幾。

這兩種秘技均是對身體機能巧妙運用的法門,其中「容貌變化術」注重肌肉與骨骼的變化,而「隱氣決」是對體內法力的隱藏,與鍛骨法那類需要一點點鍛煉提高的秘技截然不同,是故只需理解到位,很容易就能達到初始階段。

這一點上來說,如果顧寒是偶然之下獲得的這兩種秘技,光憑信息晶盤中的解釋來揣摩研究,那肯定是兩眼一抹黑,進展緩慢。

但現在有關飛在一旁指點,那就全然不同了,這廝明顯是箇中大拿,一些細節末梢與關鍵之處的講解淺白易懂,頗為精闢,顧寒按著他的解釋做出相應調整,很快掌握了其中奧妙,兩種秘術順利跨入初始階段。

「果然神妙非常……」

半刻鐘後,顧寒看著水面中的自身倒影,不禁摸著臉龐喃喃感嘆一聲,此刻他已是變成了一個雙目狹長,面容陰冷的長臉男子,身形也拔高了一分,而修為更是從鑄體境初期降到了初元境後期水準。

乍看上去,與他本來的形貌、氣質乃至實力上,都再無半點相似之處。

「這易容術不愧是上乘秘技,初始階段就能有如此效果,那麼達到精通或圓滿後,就算變成身形與年齡都差距極大的老頭或小孩,想來也並非難事。」顧寒心中十分滿意,這種無需借助外物來裝扮掩飾的易容術,最是不著痕跡,興許真如關飛所說,不到法相期境界,將很難看出其中破綻。

至於「隱氣決」,自是無需多說了,只要顧寒願意,隨時可以把修為下調到初元境中期。

回到關飛身旁,內心喜甚的顧寒露出燦爛笑容,幾乎忍不住想握著對方的手說幾句「合作愉快」「下次有機會繼續」之類的客套話,到了嘴邊,卻是淡淡招呼道︰「好了,關兄,我已經試過效用,確無什麼問題,你現在可以走了。」

「多謝。」關飛大喜,拱手稱謝後,他張了張嘴,卻又面露猶疑之色,躊躇了半天也未見開口。

顧寒心領神會,丟過去一瓶普通療傷丹藥,輕描淡寫道︰「我只能幫到這裡了。」

關飛探手接過,面露激動之色,掏出兩顆丹藥放入嘴中,再次拱手道︰「子休兄囊助之恩,關某沒齒難忘,今日若能平安離去,來日必有厚報。」

別裝了,我們還是以後都不要見面為好……顧寒暗暗撇嘴,表面卻是恰到好處的點點頭,拱手道︰「那我就不送關兄了。」

言下之意,趕人的意思十分明顯。

關飛自是不好再留,又說了幾句客套的謝話,便繼續裝成浮屍,順著江水而去。

顧寒見天色不早,退出了游戲,今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得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才是。

…………

上午九點,顧寒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回到心心念念的故鄉江城,站在的熟悉的家門前,想著時光荏苒中的點滴,一時內心五味陳雜。

他眼前是一座佔地寬廣的別墅,是當年賺到大錢後幫家裡置辦的,妝點得頗為雅致,綠茵叢生,空氣清新,很有些鬧中取靜的味道。

深深吸一口氣,稍稍平復翻湧的心緒,顧寒按響了門鈴,此刻的他深刻體會到什麼叫近鄉情怯,離家三年,期間杳無音訊,父親見著自己,該是冷言冷語的責罵還是沉默以對?

片刻之後,一名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大概五十歲上下,皺紋深深,兩鬢斑白,身軀略微有些發福,見到顧寒後,他明顯愣了一愣,旋即下意識加快了幾分腳步,走到院門前,卻是沒有當即開門的意思,而是凝神細細打量著顧寒,眉頭微蹙,眼神中包含的感情十分複雜。

「爸!」顧寒強自笑著喊了一聲,實則內心極為酸楚,確如姐姐顧憐所說,父親這幾年蒼老了不少,不止鬢角的頭髮白了許多,就是渾身上下透出的精氣神,也比以前大有不如。

「進來吧。」顧山田盡量想讓自己笑得溫和慈祥些,但怎麼看都頗為不自然,他打開門︰「你姐姐她們都去美國旅游了,家裡就我一個人,待會你二叔和小姑他們會來。」

他隨意嘮著家常,恍若三年前那件事給兩父子間造成的芥蒂早已淡去,此刻只餘游子歸來的喜悅與感動,語調哽咽,雙目也隱有泛紅。

顧寒心內恍然,姐姐倒是了解父親的性子,知道告訴他自己今天要回來,父親很可能無法接受,多半會躲到外面去。

二人來到客廳,顧山田沒有問兒子這幾年都去了哪裡,過得怎麼樣,讓他給過世的母親上了柱香,便囑咐道︰「待會你二叔他們過來了,你記得開下門,我去買點酒菜回來。」

顧寒起身道︰「爸,要不我去吧,您在家歇著。」

顧山田搖頭道︰「不用,你又不知道他們喜歡吃些什麼,你就待在家休息就成。」

顧寒想了想,頷首道︰「那好,對了,您就別買酒了,我買了兩瓶,是白酒中的藥酒,口感不錯,勁道也足,還有補氣活血的功效,您和二叔肯定喜歡。」

「嗯。」顧山田略顯欣慰的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出了家門。

見時間還早,顧寒想著先洗個澡,去掉因炎熱造成的汗漬,他來到自己的房間中,這裡仍舊與當初離開時一般無二,乾淨整潔,不曾沾染一絲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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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水賊

瞧著熟悉的擺設與布置,顧寒鼻頭一酸,喉間似是被某樣東西哽住了,淚水在眼眶中不住打轉。

他母親早逝,由父親一手拉扯長大,說相依為命一點都不過,因此在他的世界裡,沒人能比至親之人更為重要。

坐在柔軟的床上,顧寒拿起床頭一張舊照片,上頭是一位二十餘歲婦人與一個半大小童的合影,看著看著,一幕幕往昔如舊黃歷般在心頭翻閱,淚水逐漸模糊了雙眼,不過須臾,這位自十六歲後再未掉過一滴眼淚的錚錚漢子,竟是已經淚流滿面。

…………

等到顧寒調整過來,總算想起現今還沒到傷春悲秋的時候,在衣櫃裡挑了一身寬鬆的換洗衣服,剛洗過澡,屋外就傳來了清脆的門鈴聲。

二叔與小姑兩家人結伴而來,見到顧寒之後,自是大喜過望,小姑性子柔和,忍不住熱淚盈眶,拉著顧寒就問長問短起來。

顧寒笑著應對幾句,不一會兒後,顧山田回來,一家人其樂融融聚在一塊,顧寒幫著小姑擇菜,準備中飯的食材,剛剛大學的堂弟和臨近高考的表妹則湊在一邊,問一些以往游戲中的事情,他們從小就將顧寒當成偶像看待,知道這個哥哥在《第九世界》中很是出名,至於顧寒就是謫仙墨青這件事,因為他們當初還並未接觸游戲,倒是並不知曉。

隨後的氣氛逐漸融洽,用飯時顧寒也喝了兩杯,言語間便放開了些,說了一些這三年孤身在外的事情,不過他避重就輕,說出口的多是輕鬆的事,愁悶苦惱則隻字未提,因此並未怎麼影響氛圍。

下午眾人聚在一起打牌聊天,晚飯後,送走了二叔與小姑兩家人,父子兩並沒有做什麼深入的交談,僅是閒扯一會,便各自休息。

次日一早,顧寒準備好早飯與父親一起用過,便借口酒吧有事先行離開,臨走時,他承諾有空就會回家。

…………

剛剛登入游戲,顧寒就聽到一陣陣嘈雜的叫喊聲。

「頭兒,你看那道光,那裡有異人『降臨』。」

「快,過去看看。」

「是,頭兒。」

顧寒心頭一緊,所幸他有個在隱蔽處下線的習慣,因此上線時的白光雖是引起了注意,卻並未直接讓他陷入重圍之中,探頭朝外一望,只見岸邊停靠著兩艘黃色大型帆船,起碼有兩百多名水賊分散在河灘各處,而此時,五六十人正朝自己所處的位置分奔而來。

「草,什麼情況?不會是特意來圍捕我的吧?」顧寒擰起了眉頭,飛速朝後退去,對方人數太多,且不知是否有玄念境高手在內,還是暫避鋒芒為好。

他一現身,就立即吸引了許多水賊的注意。

「青色長衫,這傢伙穿的是青色長衫。」

「就是他,是他殺了童四哥他們!」

「快追,別讓他跑了。」

顧寒略感吃驚,腳步不停的同時,心中也泛起疑惑︰「不對!我都下線快三十個小時了,為什麼還會有人堵在這裡?他們不可能知道我還留在這座島上的?」

一時想不明白,顧寒也就不再多想了,開啟踏月行,飛速朝著河岸奔去。

情勢危急,當然是逃命要緊。

十餘個身法全開的水賊在後緊追不捨,速度竟是與顧寒不相上下,其中有兩個甚至還要快上幾分,定楮一看,赫然是兩名鑄體境後期的水賊。

好在顧寒距離河岸相對近上許多,且不時回身射出幾記破空指,角度刁鑽,預判精準,極大的阻礙了那兩人的行進速度,終於在水賊臨近前,率先踏上了水面。

「噠噠噠……」

仿若燕子抄水般的聲音接連響起,顧寒依靠著滿級踏月行「踏雪無痕」的效果,在水面上凌波飛度。

但是,他並未就此甩開這些水賊。

那兩名鑄體境後期,一個與顧寒一樣,踏著水面急追而來,另外一個,一頭扎入水中,猶如裝上了馬達一般,分波裂浪,疾馳而進,速度竟絲毫不在施展輕功的二人之下。

「潛游秘技!」顧寒臉色一變,他很清楚水賊最可怕的地方在於極佳的水性,只是沒想到,竟然真會遇見精通潛游秘技者,看來這群傢伙不是一般的水賊,想必在這寬闊的橫江之上,也因有名有號才對。

而這時,岸邊又有十餘名水賊躍入水中,施展著潛游秘技追了上來,就連停靠著的兩艘大型帆船,也有一艘收錨啟動,直朝顧寒這個方向駛來。

「尼瑪,這是不弄死老子誓不罷休?」顧寒大罵出聲,同時心念急轉,他不清楚這個巨型江島所處的具體位置,自然也不知道哪個方向能夠通往河岸,若是胡亂跑上一氣,在這廣闊無邊的橫江之上,很容易就會法力耗盡,要知道,施展特效所消耗的法力,至少是普通狀態的兩倍有餘。

「老子就陪你們好好玩玩。」

見對方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顧寒也下了狠心,提出青霄劍,轉身飛迎過去。

他折轉過程極為流暢,速度未有絲毫遲滯,仿若倒彈而回。

踏波而來的水賊本就相隔不遠,此刻面對如此變故,幾乎措手不及,剛待拔出腰間長刀,突然見到顧寒騰空而起,身子如芒似電,一道巨大而璀璨的劍光緊隨其後,穿刺而來。

「法相期劍招!」

這名水賊雙目睜圓,其中滿是懊悔與絕望,他只看到顧寒從頭頂躍過,隨後劍光驟然襲來,透體而出,直朝著身後分波急進的同伴撞去。

兩聲淒厲的慘叫聲幾乎同時發出,顧寒抓住那名潛游而來的水賊屍體,解下他的儲物手鐲,腳下絲毫不停,轉了個方向朝著巨島左側而去。

見到法相期劍招之威,見到兩名鑄體境後期的同伴瞬間被殺,身後窮追不捨的十餘名水賊紛紛被震懾住,不約而同停下動作,不敢再追,而這時,那艘大型帆船突然打出旗語,十餘水賊反應過來,急速游了過去。

頃刻之後,水賊接連跳上帆船,各自站定一個位置,似乎在運行著某種陣法,他們齊齊低喝一聲,整條帆船忽而冒出淡淡黃光,速度陡然加快一倍不止,猶如一隻在水面上急速穿行的箭矢,朝著顧寒暴射而來。

「草,這麼快?」

顧寒大驚,渾身法力急速匯聚於雙腿之上,速度瞬間加到極致,不遺餘力的亡命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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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鬼虺

帆船前頭有一名面如鍋底的大漢扶欄而立,他一頭青色長髮,面部有一道猙獰刀疤,赤裸著的上身極為精壯,左右腰間各跨著一柄短叉,玄黑如墨,寒芒閃閃,一望便知鋒利異常。

此刻,他瞧著狼狽奔逃的顧寒,嘴角揚起一絲冷冷笑意,對方的速度與這經過陣法加持的帆船相比,實則是小巫見大巫,只需再過片刻即可趕上,到時他要親自出手,虐殺這敢於殺害自己屬下的小子。

顧寒心中仍舊十分冷靜,他卻是已經無路可逃了,但只需在帆船追上前轉到小島左側,那裡有一面極為陡峭的岩壁,恰是一處視野盲點,帆船體型頗大,轉向必然艱難,自己可以乘著這個機會,借助匿氣丹的特殊效用從水底逃脫。

他還有三顆匿氣丹在手,足夠半小時之用,在水底之中,有暗流洶湧,有諸多水中生靈掩護,即便有感知入微的玄念境巔峰武者,也將很難探查到自己的蹤跡。

一人一船的距離在飛度拉近,眼看著顧寒將要轉到峭壁之後,一頭青色長髮的水賊頭領忽而升起不妙之感,果斷下令全力催動加速陣法,帆船的速度頓時又快了幾分,眨眼間衝到巨島左側,青髮頭領定神一望,只見江面上水波盈盈,哪裡還有顧寒的身影。

「怎麼回事?人呢?」

「隱入了峭壁之內?還是潛入了江水之中?」

青髮頭領面色瞬間陰沉至極,神念急速延伸出去,卻並無半點線索,他猛一咬牙,縱身躍入江面,深潛探索一遍,依舊一無所獲。

「都給我下水搜尋,峭壁那邊也去幾個人,今日務必要找出這小子。」

青髮頭領大聲發號施令,船上眾水賊聞言,紛紛躍入江中,八面潛游搜尋。

一刻鐘後,近百名水賊搜遍了方圓十里的水域,卻仍舊沒有找到半點蛛絲馬跡,青髮頭領心有不甘,嚴令擴大搜索範圍,似是不相信顧寒會無緣無故消失無蹤。

與此同時,在另一艘帆船停靠之處,顧寒悄悄從水中冒頭,順著船錨,無聲無息攀援而上。

這群水賊的精銳之士都隨著那艘船追殺自己去了,留守在這裡的大多是些初元境的小嘍囉,並不具備絲毫威脅,顧寒小心感應著周邊異動,在未曾驚擾任何人的情況下,順利潛入了一間房內。

這是一間頗顯整潔的臥房,房內各種擺設俱全,看上去應是某個小頭目所有,尋常嘍囉,可不會具備獨占一室的資格。

在房內搜尋一番,除了幾樣並不值錢的珠寶外,沒有其它有價值的東西,顧寒也不去踫,安心盤坐於房內,運功恢復著耗損巨大的法力。

片刻後,他突然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傳來,共有兩人,均是平穩悠閒,正在小聲交談著什麼,顧寒心中一動,收功摸了過去,屏住呼吸,側耳凝聽二人的對話。

「屈大哥,這島上的陵墓早已被人挖掘過了,頭領帶我們守在這兒,不知究竟想要做什麼?」這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謙卑恭敬,語氣中帶著詢問與好奇。

「這個任務是『黃水賊』大當家親自發布,至於具體內容,實在不便明說!」一個中年男子低聲回答,他停頓了一會,補充道︰「總之不會讓弟兄們在這島上白受罪就是,這次任務一完成,吃香喝辣個一年半載,絕無問題。」

二人停在了顧寒藏身臥房的門口,恣意閒談著。

「『黃水賊』大當家!『翻江手』白術白老大?」年輕男子的聲音急促了幾分。

「正是。」中年男聲篤定道。

年輕男子頓時大感興趣,沒有直接詢問,而是旁敲側擊道︰「聽弟兄們說,頭領獲得了一件極品秘寶,屈大哥,您老深受頭領器重,不知這事是真是假?」

中年男子笑著回應道︰「確有其事,那件秘寶,便是白老大借給頭領的,只要完成了這次任務,也就無需歸還了。」

「哦?」年輕男子追問道︰「不知是何秘寶?是否與此次任務有關?」

中年男子聲音略沉︰「有時候太好奇可不是一件好事,該知道的我自然會說與你聽,不該知道的,莫要多問。」

年輕男子惶恐答道︰「是我多嘴了,多謝屈大哥提點!」

中年男子頗為欣慰的嗯了一聲,猶豫了一會,終是輕嘆著道︰「其實以你我交情,這事也並非不能說與你聽,不過,你可不要再告訴其他人了。」

「一定一定,絕不會讓他人知曉。」年輕男子連忙答應。

「白老大晉升法相期已有兩年之久,卻一直沒有一頭像樣的水系靈獸供其驅使,是故常常為此抱怨,頭領得知這島上常年出沒著一條鬼虺,借助陵墓內的濃厚陰氣修煉,打算將其擒住送給白老大,據說這條鬼虺,已是快要突破到入化境了。」

年輕男子倒吸一口涼氣,驚問道︰「可是那昨日上島的那頭雙爪大蛇?那竟是可以蛻變成鬼頭蛟的鬼虺?」

彷彿對年輕男子的驚訝很是滿意,中年男子笑道︰「沒錯,正是鬼虺,一旦渡過天劫,便可晉升成法相期鬼頭蛟的鬼虺!」

年輕男子疑問道︰「那頭領為何還去追殺那青衣小子?萬一鬼虺這時從陵墓中出來,豈非功虧一簣?玄念境巔峰的妖獸,我們可都不是對手。」

中年男子神神秘秘的道︰「你可知道我們這次為何會帶來十二面血幡?」

年輕男子道︰「小弟實在不知!還請屈大哥解惑。」

中年男子低聲道︰「那十二面血幡,能夠組成專門克制鬼虺的禁錮大陣,這陣法不止能夠攪亂周圍的天地靈氣,阻止鬼虺釋放法術,還能削弱其力量,一旦鬼虺受困其中,短時間內絕對無法逃脫,它回到不到水中,就翻騰不出多大風浪,憑頭領玄念境巔峰的修為,要將其生擒可謂輕而易舉。」

年輕男子聽了,極為興奮道︰「這禁錮大陣,現在已經布置在了陵墓洞口?」

「當然!」中年男子信誓旦旦的道︰「不然頭領怎會如此放心的去追殺那小子,少則三五天,多則七八天,那頭小蛇吸夠了陰氣,自然便會自投羅網!」

聊到這裡,二人忽而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吱呀」的開門聲,下意識回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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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脅迫

顧寒本來是打算在這船上偷偷摸摸搜刮一番,然後在那頭領的船回來之前開溜,不過聽到二人的對話後,他再三斟酌,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

極品秘寶可遇而不可求,不為此博一把,實在枉來江湖上歷練一番。

何況以他現在的實力,未必就不能與玄念境巔峰的水賊頭目戰上一戰,當然,前提是在單對單的情況下。

…………

開門的聲音驚動了憑欄閒聊的二人,他們同時將頭轉過來,卻感覺有一道凜冽殺氣驟然臨身。

顧寒速度極快,閃身來到二人後方,左手點住了中年男子穴道,右手掐住年輕男子脖頸,用力一扭,一道輕微的喀嚓聲響起,年輕男子當即翻出白眼,氣絕身亡。

將一人一屍抓進房間,顧寒微笑看著面露驚駭之色的中年男子,緩緩道︰「想活命的話,就乖乖聽我的話,我現在解開你的穴道,記住了,若是你敢大喊大叫,下場會跟他一模一樣。」

顧寒指著年輕男子的屍體,他之所以先殺了這名年輕水賊,就是為了殺雞給猴看,中年男子這般大年紀卻只有鑄體境初期的修為,又喜好吹噓顯擺,武道之心不說被磨得乾乾淨淨,也肯定是十去八九,這種人通常會比普通人更為惜命,也更容易遭受控制。

中年水賊腦袋連點,嘴裡不停發出嗯嗯的聲音,他完全被殺伐果斷的顧寒嚇住了。

顧寒解開他的穴道,中年水賊果然緊閉嘴巴,擺出一副老實聽話的姿態。他很清楚,即便大聲叫喊引來船上同伴,也絕對留不下這青衫劍客,頭領和諸多好手都不在,對方完全可以殺了自己再輕鬆逃遁。

「你們倆叫什麼名字?」顧寒問道。

「我,我叫屈進,他叫黃越。」中年男子掃了身旁的屍體一眼,喉結鼓動,聲音壓得很低。

顧寒默記於心,旋即將黃越扒了個精光,翻擺著屍身,細細研究著他身上各處特徵來。

屈進瞳孔猛縮,心底陣陣寒意冒起,眼神中的恐懼也濃烈了好幾分,暗道這人不會是對男屍有特殊的癖好吧?

不過很快,他就推翻了這個荒誕的想法,只因這人念動法決,身軀忽然詭異的縮矮了幾分,五官也在急速變化,不過須臾,就「化身」成了另一個黃越,隨後對方又將髮型擺弄一陣,換上了從黃越身上剝下來的那件褐色勁裝,修為境界也從鑄體境初期突降到初元境後期,儼然便如黃越復生一般,不刻意觀察,幾乎看不出任何破綻。

屈進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明顯是想頂替黃越的身份,混進自家隊伍之中,至於他到底想要圖謀什麼,卻是難以猜測了。

「不知這黃越,擅長的是哪一種武功?」顧寒一邊清點著黃越的儲物囊,一邊隨口發問。

「刀法。」屈進沒敢有絲毫隱瞞,每個人所擅長的武功,都能從一些相應特徵上看出端倪,好比使拳法者手骨堅硬,使劍法者手腕粗大。以對方表現出的心智眼界,在這些方面故弄玄虛無異於自尋死路。

「嗯,果然有一門刀法。」顧寒笑著從儲物囊中掏出一本秘籍,是一門叫做《長河刀法》的高級武學,他沒有猶豫,直接選擇了修煉,這樣以後冒充刀客時,也不至於形似而神非,被精通刀法的高手輕易瞧出破綻。雖說他並不擅長刀法,但武學之道,一點通而百點明,想要刀法入門對劍術近道的他來說,並非什麼難事,何況這門刀法還是天字武學,能夠用來修煉「潛龍心經」,算是一舉兩得。

「以後我便是黃越,你仍是屈大哥,明白了嗎?」顧寒悠悠發問,同時又拿出另外幾個儲物囊,這都是殺這些水賊收獲到的,不過還並未來得及清點。

「明,明白。」屈進連忙點頭。

這時,顧寒又發現了兩樣有價值的東西,一樣是水中潛游秘技,武修期高級秘技,名為「分水訣」,應是追擊自己的那名鑄體鏡後期水賊所貢獻,另一樣是一種斂息秘技,名為「龜息法」。

與斂氣秘技不一樣,斂息秘技的效用與匿氣丹差不多,除了不能讓呼吸心跳靜止,內息時長甚至猶有過之,可以大幅度延長在水中的憋氣時間。

將兩種秘法先後學會,顧寒笑嘻嘻的朝著屈進請教起來,頃刻之後,在屈進的盡心「指點」下,顧寒兩種秘技均已理解得頗為透徹,只需實際演練幾遍,應該就能跨入初始階段。

將諸多儲物囊收起,顧寒滿意一笑,淡淡吩咐道︰「張嘴。」

「啊?」屈進愕然。

「張開你的嘴。」顧寒語氣略沉。

屈進面色煞白,隱含恐懼與擔憂,卻不敢有絲毫忤逆,老老實實張開了嘴巴。

顧寒屈指一彈,將一顆黑色藥丸送入他嘴中,隨即輕輕拍了他的腹部一下,屈進身軀一弓,頓時將藥丸囫圇吞下。

「你剛才服下的,乃是我師門秘製的『三日斷命散』,無色無味,奇毒無比,沒有我的獨門解藥,即便是法相期高人也難解此毒。」顧寒神色間一如既往的風輕雲淡,微笑分說著。

屈進感覺腹部一陣劇烈刺痛,額角冷汗涔涔,頓時信了五六分,旋即想到對方鑄體境初期的修為就掌握了法相期劍招,肯定是出自了不得的頂級劍宗,有這種奇門毒藥實在不足為怪,於是了又信了幾分,他越想越覺悲戚,苦著臉道︰「少俠,何必要這樣?」

「有備無患嘛。」顧寒輕輕笑了笑,內心泛起些許得意,他身上哪裡有什麼「三日斷命散」,純粹是胡謅嚇唬對方的,喂給他的分明是一顆普通的解毒丸,至於那腹部的刺痛感,不過是他在那看似輕巧的一拍中加了幾分暗勁,這才讓其服用後有了些特殊感受。

「你不用擔心,三日後我辦完了事情,自然會給你解藥,屆時你只需將所有事推到黃越身上,沒人會懷疑你與我有過『勾結』。」顧寒見屈進一臉想死的表情,又好聲安撫了一句,免得他不顧一切的做些魚死網破之事。

「好好,少俠,我一定盡心盡力幫你完成圖謀……不不,幫你完成計劃。」屈進連忙表著忠心,他知道顧寒是不死不滅的異人,死一次還可以再次「降臨」,僅是實力大損而已,但自己不行,死了就永遠死了,塵歸塵土歸土的死了。

「去找點重物來,把黃越兄弟水葬了。」顧寒對屈進的態度頗為滿意,看這情況,不出意外的話這貨應該是不會背叛自己了。

穴道被解開後,屈進老老實實去找到幾樣重物,綁緊在黃越身上,將其沉入水中,旋即又將一些痕跡清理乾淨,這才領著顧寒繼續在甲板上閒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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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鬼虺出洞

大約半刻鐘後,水賊頭領所在的那艘船就回來了,他們前後找到了半個多小時,卻連顧寒究竟是如何消失不見的都沒搞清楚,自然是沒有獲取半點頭緒,一個個既奇怪又憤怒,罵咧不停的回到島上。

帆船甲板上,顧寒站在屈進身旁,冷眼旁觀著這一切,這段時間內,他已經朝屈進了解到這個水賊團伙的大概情報。

橫江中下游一共有兩股水賊較為有名,分別是「白波賊」與「黃水賊」,兩股水賊的頭領均是天人境高手,白波賊頭領名為李長樂,江湖人稱「混元龜」,一身橫練功夫已臻化境,刀槍難入,水火不侵,據說他身後還站著大雍南方八州首屈一指的綠林組織「聚義盟」,站著法相榜高居十七位的「雷火天王」萬景陽。

而黃水賊的頭領則是兄弟二人,大當家「翻江手」白術,二當家「裂江刀」白慶,其中白術已是達到天人境中期,白慶入化境初期,列在武修榜二百三十七位。

黃水賊後台同樣很硬,據屈進透露,左道八宗之一的「黑龍山」便與其關係匪淺。

這兩伙水賊,控制著橫江中下游大部分水域,來去自如,縱橫睥睨,已有七八年之久。

只不過,他們傷天害理的事情雖是幹得不少,主要收入卻並非來自於攔江劫財,他們以身家性命相要挾,控制著許多沿江漁民,強迫其無償幫著進行水產養殖及資源捕撈,自身則盤踞在各處河口要道收取「護河費」、捕殺水獸、劫掠小商家小船隊。

除了這些「欺下」的惡劣行徑,他們也擺足了「媚上」的姿態,不會招惹大雍朝廷及那些頂級宗門世家,甚至對周邊的各大勢力還時有孝敬,分寸把握得恰到好處。

大雍帝國這些年內憂外患不斷,對這類癬疥之疾無心管顧,又因其中諸多勢力盤根錯節,且一直沒鬧出什麼大動靜,便放之任之,未曾清剿。

面對此般情況,小商行小船隊還好,破財便能免災,僅是少賺一點而已,真正苦的是祖祖輩輩都賴以橫江為生的諸多百姓,自身無力反抗,朝廷又不聞不問,完全是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含淚離開了這片延續了無數代人的水域,遷居內陸以求安穩。

顧寒所混進的這伙水賊,正是依附於黃水賊麾下,頭領叫做鄒固,自號「蹈海夜叉」,江湖人稱「青頭蛟」,玄念境巔峰修為,一手奇門雙叉使得爐火純青,等閒的入化境武者都非其對手,亦是名列武修榜的人物,目前排在八百七十四位。

「屈大哥,不知這兩艘船哪一艘是頭領的休息之處?」顧寒雙眼微眯,瞧著河灘上略顯氣急敗壞的鄒固,低聲朝屈進問道。

屈進詫異的望了過來,下意識地以為這人是想要行暗殺之事,雖說他修為不過鑄體境初期,但有法相期劍招在身,有「黃越」的身份作為掩護,如果是在頭領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驟然發難,未必不能一舉功成。

「頭領的房間在那艘船上,第一層正中那間便是。」屈進回答得很快,表面故作負手挺胸的模樣,語氣卻十分低沉恭敬。

顧寒轉過身子,略顯慵懶的靠在欄桿上,笑容燦爛道︰「回頭畫一幅那艘船的結構圖給我。」

他語調平穩無波,臉上熱絡的笑容同樣是裝出來的。

「好。」屈進痕跡不顯的點頭。

其後半天,顧寒都是跟屈進混在一起,他需要在這傢伙的幫助下,用最短的時間熟悉「自己」的身份。

黃越入伙不到一年,歸於屈進這個小頭目麾下,相熟的不過小隊中八九人,屈進將這些人的名字昵稱,形貌特徵,以及和黃越的關係都向顧寒做了一個詳細介紹,以免他在平時相處的過程中露出明顯破綻。

黃越的性格略顯跳脫,愛說愛鬧,好奇心頗重,對於這類全新角色的詮釋,顧寒無法拿捏得十分到位,於是他裝著喉嚨有恙,逢人不說三句話,若實在有人糾纏得緊,便示意屈進找借口將自己扯走。

沒有事情分派下來的時候,顧寒會讓屈進陪著練練刀法。

水賊這種亡命群體是純粹的以實力為尊,資歷年齡什麼都是狗屁,所以河灘上借著對練增進修為的水賊並不在少數,屈進也說平時經常指點那幾名瞧得頗為順眼的手下,黃越正是其中之一。

因此,倒不會引人懷疑。

如此三日過去。

顧寒正在船上一間臥房小口飲酒,他端著酒杯,眼神停在桌面那把雁翎刀上,神情略有些發怔,似是在思量什麼。

這是屈進的房間,顧寒作為一名玩家,不可能每天二十四小時都待在游戲中,睡覺可以在游戲倉內睡,效果差別不大,但吃喝拉撒卻是必不可少,沒有私密空間作為掩護,在黃越那種小角色待的大通鋪房裡,很容易暴露身份。

所以他這幾天都是在屈進的「強烈要求」下,與其暢飲閒談到深夜,隨後同蹋安寢,實際上當然是他睡床,而屈進睡地板。

「都三天多了,那條鬼虺也該出來了吧,別說真要等個七八天?這鬼地方練功進度慢不說,還能讓人無聊出翔來,而且待得越久暴露的風險越大……」

顧寒暗暗有些愁悶,他剛才已經給屈進延長了「藥效」,讓其出去探聽消息去了。這三天下來,他在與屈進的對練中,憑借高屋建瓴的眼界,《長河刀法》進展頗快,已是升到了3級近半,運使起來有了幾分江河奔湧,連綿不絕之感。

除此之外,「分水訣」與「龜息法」也步入初始階段,不過盡管小有收獲,他仍是很不滿意,屈進與他實力相差太大,還不是生死搏殺,系統認定的練功效果很低,若不是因為他在劍道上有過類似體驗,將刀法的一些見解體悟糅合進了實戰中,恐怕收效還遠遠不會有這般大。

正在這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屈進邁步走進房間,定楮一瞧,旋即笑著道︰「小越,你怎麼又在這琢磨刀法了?可悠著點,太投入了容易走火入魔。」

顧寒注意到屈進說話時眼珠不著痕跡朝斜側動了動,明顯是提醒自己隔牆有耳,連忙起身乾笑道︰「嘿嘿,屈大哥,這不我正好閒著沒事,就瞎琢磨了幾下,不打緊的……」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兩個人走進房間,像是緊隨著屈進而來,行動間無聲無息,其輕如羽,赫然便是兩名玄念境高手。

「老屈,你帶幾個人去岸上,聽三哥調派,鬼虺馬上就要出洞了。」其中一人對屈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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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入化境鬼虺

待得屈進恭聲應下,二人就轉身離開了,期間甚至都沒有正眼瞧過顧寒。

這伙水賊除去鄒固之外,還有三位玄念境高手︰其中兩位玄念境初期大頭目,也就是剛才離開的兩人。而他們口中的三哥,便是玄念境中期的副頭領。

屈進帶著小隊中幾個較強的人趕至島上山腰處,只見在一個幽深陰冷的洞口前,已經有近兩百水賊圍聚在此,實力大多在鑄體境初中期,弱的也有初元境後期的水準。

三哥是一名彪腹狼腰的寬臉漢子,他將顧寒等人安排在外圍警戒,自身則率領著十二名鑄體後期高手來到早已布置好的血煞大陣前,十二名鑄體後期各自立在一面血幡之下,他則居於陣眼主持大陣。

顧寒左右瞧了瞧,卻是不見鄒固身影,也不知是未曾趕來還是進了山洞之中。

這幾日,他一直留心著鄒固的一舉一動,鄒固那艘船上,豢養著十餘位寵姬美侍,全是從過往的小商船上擄掠來的,每日被其與諸位頭領恣意淫虐,飽受摧殘。

不過,鄒固雖是每日飲酒作樂,盡情享受,卻也不曾失掉警惕之心,他與幾位玄念境高手的房間均在一處,緊鄰相隔,互有照應,而副頭領三哥性格老成持重,即便喝酒也一般不會喝得伶仃大醉,有他在側守護,顧寒根本尋不到暗殺良機。

所以他一直在等這條鬼虺出洞,屆時諸多高手維持大陣,無暇分心,他只需稍微使點小手段,就能製造出很大混亂。

「老三,陣法準備,鬼虺出來了。」

這時,山洞入口處忽而傳來一聲低沉呼喊,旋即一道身影躥出,青頭黑面,臉有刀疤,雙手各持著一柄黝黑短叉,正是鄒固。

「大哥放心,萬事俱備。」老三沉聲應下,手中現出一道八卦圓盤,屏氣凝神,只需鬼虺進入血煞大陣中,他便可立即將陣法催發到極致,將其死死困住。

「他們肯定在洞內還有什麼布置,不然不會知道鬼虺何時出洞。」顧寒在一旁暗暗猜測,同時心念急轉,尋思著「搗亂」的法子。

「來了。」鄒固接連後退幾步,面色頗為凝重,朝眾人囑咐道︰「都小心應對,這條鬼虺,已是破至入化境了。」

眾水賊赫然變色,唯獨顧寒雙目泛光,鬼虺身具蛟龍血脈,其強橫程度絕非一般水獸可比,假若真破至了入化境,那即便有禁錮陣法削弱其力量,以鄒固玄念境巔峰的修為,也絕不可能將其輕鬆擒捉。

「嘿,真是老天……不,應該是系統都幫我,鬼虺這個時候突破到入化境,我這計劃的成功率就又多了幾分。」

顧寒正是內心暗喜時,陡然見到黑暗的洞口中,兩個燈籠般的巨大眼楮詭異顯露,旋即一條雙爪巨蛇從洞口爬出,其長十餘米,軀幹粗如木盆,雙目中有陣陣金芒閃爍。

它一出洞就怒吼一聲,顯然在是洞中就被鄒固給激怒了,眼神緊緊鎖定著他,快速衝了上去,卻是直接鑽入了血煞大陣中。

「開。」三哥見此大喝一聲,法決連掐,手中八卦圓盤亮出五彩光芒,分朝四面散去,一道道沒入十二面血幡之中。

血煞大陣因此光芒大漲,片片紅霧彌散開來,一道三十餘米見方的光幕將鬼虺罩在其中,被濃烈陰氣衝得心中一顫的眾鑄體境高手也借此穩住心神,竭力朝各自所屬的血幡中注入法力。

鬼虺察覺到不妙,長尾橫掃,想要用巨力破開大陣,但鄒固哪會讓它如願,早已伺機躍到近前,手中短叉接連刺出,不過短短一瞬間的功夫,就在鬼虺身上添了好幾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吼!!」

鬼虺吃痛,頓時狂性大發,雙爪連抓,巨嘴閃電般撕咬幾下,成功將鄒固逼退,旋即在血煞大陣內左衝右突,撞得凝結而成的光幕顫動不止。

顧寒注意到,十二名維持陣法的鑄體境後期水賊中,有兩人面色當即煞白,額角絲絲冷汗浸出,顯然是修為或軀體不夠強橫,難以承受大陣光幕反彈而回的巨力。

「看來我前面殺掉的那三個鑄體境後期,應該有人是要維持大陣的,難怪鄒固這貨會這麼恨我,非要殺我而後快……」顧寒暗覺恍然,同時心中一動,趁著沒人注意,朝屈進小聲交待幾句。

他臨時將計劃做了些許改變,只待維持陣法的十二人中有人堅持不住,便是行動之時。

果然,鬼虺在發狂狀態下,就是鄒固也不敢正面相抗,讓其長尾接連掃上光幕,一陣陣劇烈的撞擊聲中,那兩名本就勉強支撐的鑄體境後期水賊身軀狂顫,嘴角溢出鮮血,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三哥瞧見這一幕,心中一凜,身子一動不動,嘴中卻是急忙大喝道︰「快去叫老四和老七過來。」

他口中的老四老七,正是兩名玄念境初期的水賊大頭目,他們守護著兩艘帆船,此刻並不在此處。

屈進反應最快,連聲應下,叫上顧寒等人,與另一個水賊小隊一同朝著山下奔去。

剛才顧寒就有交代過他,若是三哥有求援的命令,務必要在第一時間答應。

兩隊人馬奔到山腳,另一隊的小頭目面露不屑,冷哼道︰「老屈,你反應倒是挺快嘛,三哥明顯是想讓我去求援,卻是被你搶了先……」

他是三哥的心腹,以往這種跑腿的事情都是交給他去辦,沒料到屈進會橫插一手,分明是想借此表現,博取幾位頭領的注意,其行為在他眼中已是掛上了「越界」「搶功」「無恥」等字眼,因此語氣中滿是譏諷。

屈進本來實力不強,年紀又這般大了,已是毫無潛力可言,自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但他也有優點,處事圓滑,反應機敏,這是大部分水賊都不具備的才能,真要有表現的機會,未必不能得到頭領器重。

屈進老皮老臉,自是不在乎這些暗諷譏笑,顧寒卻是看不下去了,他冷聲喝問道︰「你什麼意思?」

那小頭目聞言一愣,旋即大怒道︰「混賬,你算個什麼東西?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顧寒也不答話,手在腰間一抹,一道璀璨劍光亮起,驟然刺出。

小頭目哪料到顧寒會毫無徵兆的動手,而且劍勢極快,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長劍已是直接從其嘴中刺入,後腦穿出。

「唔……」他不敢置信看著顧寒,喉結鼓動兩下,倒地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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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暗殺

四周一時變得落針可聞,兩個小隊十餘人,均是又驚又懼的看著顧寒,除開屈進之外,所有人都以為這人瘋掉了,無故殺害頭目,他就不怕幾位頭領降下雷霆之怒?

唯有幾個稍微冷靜點的意識到情況不對,黃越明明是擅長刀法,何時又會使劍了?而且他的劍法竟是如此迅捷凌厲,鑄體鏡初期的頭目甚至來不及躲閃,就被其一劍斃命!

「你究竟……」

有人赫然醒悟,卻突然見到「黃越」的氣勢瞬間暴漲,劍芒四射而出,眨眼間身邊的同伴紛紛被洞穿而亡,他也未能幸免,胸口留有一個深深大洞,血液從嘴中咕咕冒出,「是誰」兩個字卻是再也問不出口了。

顧寒施展雷霆手段,瞬間滅殺了除屈進之外的所有人,他一邊打掃戰場,一邊沉聲朝屈進道︰「現在你已經無路可退,要想活命就好好與我配合,扮作求援接近老四和老七,等殺了他們倆,我自會給你解藥讓你離開。」

屈進臉色煞白,雙腿輕顫不止,明顯被嚇得不輕,好在他的頭腦還算清明,仔細一想,便明白了顧寒的計劃,這人是想先除掉老四老七這兩個強力援手,再返身破壞頭領的計劃,至於具體如何操作,屈進就想不到了,或許也可以說,他是不願多想了。

他揪心的是自己現在的處境,若是這人的計劃沒有成功,自己十成十會被牽連,這幾日可都是與這人同榻而寢,關係親密非常,以頭領殘忍好殺的性子,就算沒有證據,也鐵定是換著法子將自己折磨致死。

而順著這人的要求去做,只要殺了老四和老七,自己就還有一線生機,大不了從此以後不做水賊,避居到內陸城市隱姓埋名。

屈進想到這裡,稍微估測了一下雙方實力,很快發現顧寒對上老四老七兩名大頭目,竟是佔據著極大優勢,以他的劍法造詣,只需驟然發難殺掉一人,另一人對他來說不具備任何威脅。

「好,我幫你,但事了之後,你必須幫我解毒,亦不得傷我性命。」屈進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並壯著膽子在顧寒面前提條件。

「沒問題,我可以向你保證,不會傷你性命,事了就放你離去。」顧寒認真答應下來。

「好。」屈進咬牙點頭,他本想讓顧寒發元神誓言,但考慮了一下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他明白得寸進尺往往沒有什麼好下場,在這人面前,他本來就沒有什麼講條件的資格。

…………

二人很快來到船上,在宴飲的大廳裡見到了兩位大頭目。

「什麼?鬼虺突破至了入化境?」老四是個身形不高的粗壯漢子,他推開身上一名曲線玲瓏的美侍,瞪眼看著闖入大廳的顧寒二人。

「是的,四頭領,鬼虺達到入化境後,血煞大陣已經很難控制住它,維持陣法的十二人中,有兩人實力偏弱,已是有些支撐不住了,我們來的時候他們就被震得受傷頗重,情況已是十分危急……」屈進焦急答道。

「老屈,三哥為何讓你來求援?」一旁的老七忽而沉聲發問,相較老四來說,他的心思更為細膩,很快發現了其中不對勁的地方,按理來說,這種事情三哥應該派遣心腹「樊鳴」才對,怎會讓名不見經傳的屈進來報?

「三頭領要主持陣法,無暇交待清楚,也並無指派任何一人,是小人主動請纓接下的任務,小人自認頭腦頗為好用,能將事情原委與二位頭領分說明白,也多少有些……有些想立功的心思。」屈進說完,強笑著看向老四和老七,目光中隱含期盼與討好。

這是他和顧寒為防萬一,早在路上就磋商好的措辭,入情入理,幾無破綻可循。

「是這樣……」老七微微頷首,沒有再細究什麼,與老四對望一眼,二人同時展開身法,朝大廳入口處躍去。

雖說宴飲被強行打斷,讓他們心裡多少有些不爽,但不管如何,都是不敢有絲毫輕慢的,若是去晚了一步,壞了老大的好事,後果不堪設想。

立在一旁的顧寒微微抬眼,見臨得更近的老七恰好從頭頂躍過,他身軀一弓,霎時彈了起來,人在空中,手中長劍揮出。

他出手的時機掌握得極為精準,仿若經過了無數次計算,恰是老七身軀剛剛超出二人所在位置,視線覆蓋不到時,後發而先至,閃現在他身後,長劍橫揮,發若奔雷,快逾閃電。

「小心!」落後半步的老四瞧見這始料未及的一幕,急忙大喊一聲,同時身子在空中折轉借力,朝顧寒快速撲來。

老七完全沒有任何反應,在顧寒欺近到身後時,才猛的心中一跳,發覺無邊無際的殺意籠罩全身,驚得汗毛根根炸起,下一刻,他感覺頭顱一輕,旋即再無知覺。

「七弟!!」

見老七屍首分家,老四淒厲大喝一聲,人在空中,速度猛然加快了幾分,一記重掌狠狠朝著顧寒後心印去,他這一掌全力而發,似是要不管不顧的將顧寒擊斃於當場,為老七報仇雪恨。

顧寒本來就是打的一個時間差,身子恰好落在二人中間,此刻想要躲避或抵擋都是不可能了,但他凜然不懼,略一提氣,上身扭轉,看也不看的將手中青霄劍反向揮出,仿若早就做好了兩敗俱傷的準備。

「去死!」

老四面露猙獰之色,他一記蘊含十二成力道的重掌近在咫尺,而對方劍勢剛出,如此局面下,率先中招的必然是對方,屆時肯定會橫飛出去,自己絕不可能被他斬中。

他性格粗魯,往來就不擅用腦,更兼此刻怒火中燒,卻是完全沒想過對方是否有所倚仗!

「砰」的一聲輕響,老四悚然發現,對方身前彷彿出現了一道無形氣盾,自己的鐵掌重重拍在上面,蕩漾出一層層波紋,難以寸進。

「護身秘寶!」

老四腦海裡驚現出這四個大字,心中頓時恍然,難怪對方敢如此做,原來是有恃無恐!

他痛悔不及,只因下移的目光中,有一道驚鴻般的劍光從胸前劃過,整個胸口處裂出一道平整光滑的口子,鮮血激射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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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佛門護體

「啪」的一聲,老四跪趴在地上,氣絕而亡。

屈進這才反應過來,他渾然沒想到兩名玄念境大頭目,在顧寒手中竟是連一個照面都撐不住,頃刻間先後斃命,這讓他驚詫無比,同時也暗暗慶幸自己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

「不想死就別出聲。」

顧寒對著幾個瑟瑟發抖的美侍冷冷說了一句,他現在沒空安撫這些姑娘的情緒,以性命相要挾,是讓她們在最短時間內安靜下來的唯一法子。

用最快的速度將兩具屍體上的儲物囊收起,顧寒聽見大廳外傳來陣陣細微的腳步聲,顯然是有水賊聽見了老四的叫喊,朝這邊聚集過來,他拿出一件青色長衫穿上,容貌身形急速變換,眨眼就恢復成了原本模樣,轉頭看向屈進道︰「你自己想辦法逃命吧,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諾,這是解藥。」

他屈指一彈,一顆白色藥丸飛落到屈進手中。

說完他正想衝出去大開殺戒,猛地想起什麼,又朝屈進冷聲叮囑一句︰「我放過了你,希望你也放過這些苦命的姑娘。」

他擔心屈進為了掩蓋真相,會毫不猶豫的將這四名姑娘滅口。

「好,我答應你。」屈進臉色陰沉不定了一瞬,最終還是咬牙點頭。

顧寒沒說什麼,略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隨後衝出了大廳,一時劍光連閃,哀嚎聲、呼喊聲、落水聲、長劍洞穿軀體之聲,連綿不絕,久久不消。

屈進下意識吞了一口唾液,他雖是不曾親見,卻可以想象得到是怎樣的屠殺場景,現今船上最高修為不過鑄體境初期,其餘全是初元境的小嘍囉,怎麼對抗得了這個凶神?

想及此處,他也不再停留,從後廳穿出,去到幾位頭領的房間搜刮了些財物,便跳水潛游而去。

他確是聽從了顧寒的告誡,沒有傷害那幾名女子。

…………

船上的水賊本就不多,在顧寒的強勢碾壓之下,死的死逃的逃,很快見不到半個活物。

「告訴你們頭領,我還會再回來的,到時必取他項上人頭……」顧寒極為猖狂的大喊了一句,旋即大笑著躍入水中,消失不見。

他知道隱秘處有很多水賊在觀察自己的一舉一動,因此故意混攪視聽。

片刻之後,他從水中出來時,已是改換成了一副全新的裝扮,裝作一副大難得脫的樣子,成功混入一個上山報信的臨時小隊——這個小隊中大部分人都是跳水逃生,情急之下也沒弄清誰死了誰還活著,此刻又都是一心想著向大頭領報告這個噩耗,同時覓一個安全之所,壓根無人管顧幸存的伙伴是否認識。

山腰之上,戰鬥仍舊膠著,優勢卻明顯偏向了鬼虺一方。

血煞大陣中那兩名實力偏弱的鑄體境後期頭目,此刻已是面如金紙,搖搖欲墜,看上去隨時都有昏厥的可能,他們身後各自站著一名鑄體鏡中期的水賊,似是準備臨時頂替,以待老四老七來援。

鬼虺仍是處在狂暴的狀態中,這讓顧寒又驚又喜,驚的是蛟龍血脈果然不同凡響,精力似是無窮無盡,至於喜,他發現鄒固呼吸略顯急促,額角隱現汗珠,顯然氣力與精神都耗費頗大,若是血煞大陣無法穩固下來,想要擊殺鬼虺容易,馴服擒捉卻是難上加難了。

顧寒腦袋裡轉著各種念頭,腳步卻比誰都快,裝出一副淒慘無比的神情,一邊高喊著三頭領,一邊踉蹌著躥到了大陣外圍,跪伏在地,淒聲大叫道︰「三頭領,大事不好了,那個青衫劍客去而復返,殺了四頭領和七頭領,還有……還有許多兄弟都慘死在他劍下,只剩我們幾個逃了出來……」

他臉上全是深深的心悸與後怕,埋頭在地,哀嚎不止,身後趕到的眾人也紛紛出聲附和,一時混亂不堪,周遭眾水賊無不變了臉色。

全神貫注於陣法維繫的三哥陡然聽到這個消息,仿若驚天霹靂在耳畔炸響,身軀重重顫了顫,臉色也瞬間白了一分,他無暇責怪顧寒的冒失,沉聲朝陣中的鄒固道︰「大哥,事不可為,撤吧!」

鄒固面色陰沉到了極點,躲開鬼虺的一記凌厲爪擊,咬牙回道︰「不行,擒不了這條畜生,殺了便是。」

今日諸事不順早已讓他肝火大盛,此刻聞聽青衫劍客返身殺回,老四老七均是做了其劍下亡魂,更是勃然大怒,心中煞氣層層冒起,只想著將無盡的怒火都發泄在這頭鬼虺身上。

反正擒捉是不可能了,以後也未必還有機會在江上踫到,不如將其就地斬殺,材料也是筆不菲的銀錢。

三哥眉頭一緊,他明白鄒固的想法,雖然覺得不妥,卻也並沒有反駁,他知道大哥只要做了決定誰勸都是無用,只得將心神繼續沉浸在陣法的操控中。

鄒固也不再留手,全力施為之下,兩柄短叉黑芒大漲,叉尖延伸出道道鋒利芒刺,將因血煞大陣而實力大打折扣的鬼虺完全壓制。

顧寒好不容易止住「悲聲」,見陣中局勢倒轉,鬼虺傷勢漸增,知道再不出手便沒有機會了,他悄悄把跪伏的身子半躬起來,右手摸到腰間,眼神盡量不去瞧十餘米開外的三哥,以免殺意外泄,讓其發覺。

血煞大陣只是能困住陣中的鬼虺和鄒固,並沒有外部防御的功能,只需殺掉居於陣眼的三哥,大陣就將不攻自破,屆時鬼虺實力盡復,定是披靡難當,而它的主要報復對象無疑是對其造成巨量傷害的鄒固。

顧寒這些小動作都進行得極為隱蔽,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下一刻,他將狀態調整得當,身子驟然躥出,如一根爆射而出的離弦之箭,長劍、身軀、殺意凝為一束,直刺向三哥後心。

人在空中,左手抬起,一道暗紅光幕罩出,卻是將定神玉也祭使出來。

手段盡出,毫無保留,務求一擊必殺!

顧寒這毫無徵兆的發難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即便是三哥與鄒固也不例外,然而,反應不及並不意味著沒有反應,眼看暗紅光幕與青霄劍同時抵達三哥身後,顧寒突然見到一到暗金流轉的光芒從三哥體內冒出,凝成一道厚重光盾,劍尖刺在上面,頓時發出「噹」的一聲脆響,折彎彈回。

而定神玉射出的暗紅光幕也自動繞過了護體金光,朝兩邊分流而去。

顧寒瞳孔猛縮,滿面驚詫。

諸邪闢易,萬法難傷,金鐘加身。

竟是佛門護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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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狂烈之姿

這人是叛逃的佛門弟子?

還是奇遇獲得的高階佛門護體?

顧寒顧不得思量太多,此刻情勢已是到了極為危急的關頭,若短時間內殺不了三哥,就製造不出大的混亂,自己必將陷入重重圍困之中,難以走脫。

而三哥這門類似於「金鐘罩」的護體功法,顯然練到了頗為高深的境界,自己不知罩門在何處,只能以力破力,用威力極大的招式強行擊碎這護體金光,才有可能將其格殺當場。

不容半點猶豫,顧寒想到就做,整個人的氣勢急速攀升,青霄劍再次直刺過去,一道璀璨劍光爆出,不同於以往劍光的極為巨大,這一次凝練非常,仿若青霄劍直接化為了一柄光劍,劍意逼人,刺眼奪目。

三哥此時已然反應過來,哪還顧得上維持什麼陣法,身子急速後撤,可顧寒的光劍更快,一絲絲穿透護體光盾,嚓聲連響,道道裂紋迸起,仿若平滑鏡面被一顆長釘釘入。

眼看護體將要破功,三哥大喝一聲,一柄戒刀現於手中,以一個極為彆扭的姿勢朝著近在咫尺的光劍斜斬而下。

「這傢伙,刀法境界也是不低!」

顧寒一眼瞧出對方刀法已得六七分真意,樸實無華中帶著至簡至剛,不由心中凜然,這樣一個強勁對手,如果正面纏鬥起來,自己在短時間絕對無法取其性命——而一旦出現這種局面,在群賊環伺的危急情況下,必然十死無生。

想到這裡,顧寒猛一咬牙,青霄劍急向上撩,避開了戒刀,同時將三哥的護體金光一劈為兩半,徹底破碎消散。

與此同時,他手中定神玉再次祭出,暗紅光幕穩穩將三哥罩入其中,趁著其失神的空隙,長劍順勢下斬,直取其脖頸要害。

噹!

三哥對此早有預料,及時回神,戒刀高舉,架住了這奪命一劍。定神玉最多只能對玄念境後期有效,對玄念境中期的他所起到的效果自然十分微弱,加上修煉著佛門護體,精神防御相對較強,因此僅是失神了一瞬時間。

然而他有預料,顧寒亦有準備,在暗紅光幕射出之後,他左手食指微微抬起,一道肉眼可見的氣勁緊隨其後。

這次三哥終於反應不及,被氣勁撞上眉心,砰的一聲輕響,破開一個淺淺血洞。

顧寒暗暗咋舌,以他現在的修為境界,滿級的破空指就連一米厚的岩石都能輕易貫穿,竟是只在其額頭上留下一個不足半寸的傷口,可見這人的軀體究竟強硬到了怎樣的程度。

不過驚訝歸驚訝,被氣勁重重撞在眉心,難免會有所暈眩,如此良機顧寒自然不會放過,擰身繞到三哥身側,青霄再揮,朝其右側脖頸斬去。

三哥再次回神時,不由面色大變,他是右手使刀,要防御襲向右側脖頸的攻擊必得反向使力,如此一來定然遲滯,興許還未能招架得住便會被對方斬中要害。

劍氣臨身,三哥面色下沉,戒刀果斷橫斬,竟是使出了以命換命的凶狠打法,試圖將對方逼退。

「老子要的就是這個,就怕你不來換!」

「看誰更硬!」

顧寒內心怒吼一聲,長劍去勢陡然加快,他從一開始就是打算以傷換命,只有這樣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解決三哥,從而在危如累卵的局勢中覓得一絲生機。

三哥見此大驚,沒料到對方在見識了自己強橫無匹的身軀硬度後,竟還會做出如此選擇,莫非他也練有極為高深的護體?還是另有倚仗?

沒有絲毫猶豫,他身經百戰,早已能從對方的微小動作中捕捉戰機,是故全身法力瘋狂湧入右臂及戒刀之中,刀勢瞬時加快。

二人均是使出了搏命招式,幾乎在同一時間斬中對方。

顧寒青霄劍毫無阻礙的斬開三哥脖頸,深入到對方心臟附近方才停止,幾乎將其大半胸膛斬開,只需再多幾分力道,就可將其劈成兩段。

反觀另一邊,三哥戒刀凌厲,迅雷狂猛,直接破掉了顧寒護身玉佩激出的氣盾,雖是受到嚴重阻礙,勢頭大減,卻也直接斬中了顧寒的胸側。

然而令三哥瞠目結舌的是,他這一刀僅是斬破了對方皮肉,便「喀」的一聲,嵌入對方骨骼之中,再也無法寸進。

怎麼可能?

三哥雙目睜圓,全然不敢相信,自己這一刀全力施為,雖是被氣盾阻隔,卻至少留有五分力道,怎會連他的骨骼都無法斬開?

他究竟煉的什麼護體?骨骼竟堅硬如斯?

三哥翻倒在地,眼中仍舊有著深深的不甘與驚駭,他遵從於常年刀口喋血的戰鬥本能,遵從於刀者披靡往前、有進無退的信念,義無反顧與對方以命換命,現在想來,若是回身抵御,對方的劍就未必能斬得這麼深,自己就未必會一擊殞命。

隨後他身子抽搐兩下,生機消散,動靜全無。

「老三!!!」

鄒固狀若癲狂的大吼出聲,雙目中似有熊熊烈火欲要噴出,恨不能親手將顧寒撕成碎片,然而此時血煞大陣已破,鬼虺實力盡復,死咬著他不放,應對都已頗為艱難,哪還有餘力分心。

一干水賊本已逼近到顧寒身前,試圖群起而攻之,哪知二人突然搏命,三哥不幸橫死,而這人僅是受了輕傷。

見到這般狀況,見到顧寒極盡悍勇的狂烈姿態,他們哪還敢上去送死,一個個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退了回去。

要知道,他們這群人中修為最高也不過鑄體境中期,與三哥的實力相差極大,而這人卻是寥寥數招便將三哥斬殺當場,且殺人之後神情輕鬆,氣息平穩悠長,似是根本未盡全力。

面對如此凶猛的敵人,缺了高手壓陣,即便是這群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也沒有誰敢以生命為代價衝上前去,試一試他手中長劍是否還能殺人!

「哼,你們不敢殺我,卻以為我會放過你們嗎?」

顧寒心中冷笑,將三哥身上的乾坤袋與戒刀收入囊中,處理了一下傷勢,便提著長劍,朝著因血煞大陣突然結束而遭受不輕反噬的鑄體後期水賊掠去。

他們此刻還處在回氣階段,最多能發揮出巔峰時的五六成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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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通靈決

顧寒實際上已算是強弩之末,他所有的壓箱底手段,包括定神玉、護身秘寶、強橫無比的護體以及法相期劍招,都已經暴露在鄒固眼前,可以說再沒有什麼出奇制勝的招式。

而且短時間的超高強度戰鬥以及用過一次白虹貫日後,他法力耗費頗為嚴重,已是不足全盛時的一半。

他之所以敢留下來繼續戰鬥,一是因為剛才以極為凶悍狂烈的姿態斬殺了三哥,斬殺了一個修為雖只有玄念境中期,真實戰力卻接近入化境的大高手,不可戰勝的形象已經深入到每一名水賊心裡。

二才是因為鄒固這個唯一可以與其相抗的大頭領被實力盡復的鬼虺死死纏住,自顧尚且不暇,那還有空管顧手底下人的死活!

顧寒明白這個道理,眾水賊自然也明白,因此在他衝入血煞大陣中大開殺戒時,周圍百餘水賊在猶豫了一瞬之後,大部分都開始倉惶逃散,只有極少數悍不畏死者,怒吼著加入圍攻人群之中。

見到這一幕的出現,顧寒內心大喜,他首要擔心的便是戰鬥時有玄念境高手在旁牽制,其次才是有人將這近兩百名水賊組織起來,結陣拒敵,發揮出應有的凝聚力,那樣的話,自己必須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能將他們徹底殺退。

畢竟,他的護身玉佩已經被三哥破掉,必須經過修復後才能再次使用,而純靠著滿級妖骨功與鐵甲功的護體效果,在以一敵百的大混戰中,稍微出現些許失誤就可能被擊中要害,風險實在太大。

好在顧寒所擔心的這兩種情況都沒有出現,於是戰局徹底呈現出一面倒的趨勢。

他一衝進人群之中,就以迅雷之勢殺掉了三名實力較強的鑄體境後期高手,其餘水賊莫不膽戰心驚,不敢迎戰。顧寒抓住機會,以傷換命,再斬四人,眨眼十二名鑄體鏡後期高手,便只剩五人存活。

這五人已是嚇得亡魂皆冒,想要聚攏在一處再與顧寒對抗,但顧寒哪會給他們這樣的機會,身法展開,從中強勢切斷,劍下再添兩道亡魂。

這一次,眾水賊終於明白大勢已去,意志徹底崩塌,他們縱使再悍不畏死,也知道與這人繼續戰鬥下去與送死無異,於大局無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明知不敵還偏要上去送死,那不是勇氣的體現,那是一種徹頭徹尾的莽夫行為。

於是,他們一哄而散,衝下山腰,朝著河灘上停靠著的兩艘帆船衝去。

此時此刻,只能將戰鬥交給大頭領了,期望他能有壓箱底的手段斬殺這人。

否則的話,自家這個在橫江之上縱橫了數年之久的水賊團伙,今日怕是要在這人手中徹底除名!

顧寒並沒有追得太遠,僅是留下了兩名鑄體後期水賊,便返回戰場,連戰利品都沒有收拾,掏出一顆回法丹藥,盤膝而坐靜靜恢復著耗損巨大的法力。

鄒固還有一件不知具體效用為何的極品秘寶沒有使用,即便有鬼虺在旁牽制,顧寒也不敢有絲毫大意。

此刻戰場之中,鄒固與鬼虺戰況正酣,他能躋身於武修榜八百七十餘位,自然有幾分真本事在手,哪怕鬼虺突破至了入化境,在他全力施為之下,也討不得半點好處。

不僅如此,鬼虺反而有被壓制的趨勢,鄒固一對短叉運使得極為迅捷凌厲,身形詭異飄忽,壓根是打著游鬥的主意,鬼虺身軀太過龐大,在小空間小方向上的變化與鄒固相比實在拍馬難及,因此不時便被鄒固覓得機會,將短叉狠狠捅在軀幹上傷勢較重的部位。

若不是它盡量護住七寸與頭顱兩處要害,且有顧寒在一邊虎視眈眈,鄒固不敢毫無顧忌的強攻,早該是要身受重傷了。

顧寒看到這裡,暗暗有些焦急,他不敢貿然衝上去,若是引來狂躁狀態中的鬼虺攻擊,鄒固再趁機發難,那就真是玩大了!但照著現今的情況發展下去,鬼虺的敗亡只是時間問題。

最重要的是,鄒固那樣秘寶至今未曾使出,這件事情,就如懸在頭頂的達摩利克斯之劍,令顧寒不敢有絲毫輕舉妄動。

正是犯難之際,顧寒忽而想起一件事來。

他曾經讓付巧仙幫忙收到一本武修期頂級馭獸秘籍,不過因為沒時間,所以他也沒花什麼心思去修煉,而據他所知,那門馭獸秘籍中用來與妖獸溝通的「通靈法訣」,似乎頗為精深的樣子,就是不知道以自己還未入門的水準,能否與這頭鬼虺進行有效溝通。

他的打算是說服鬼虺與自己合作,一齊圍殺鄒固。

先是將信息晶盤掏出,將那篇通靈決仔細琢磨了一遍,確認無有紕漏後,顧寒探出元神與鬼虺接觸,傳遞過去一個簡單的消息︰「鬼虺大哥,我們合力殺了他怎麼樣?殺了你面前的這個人類!」

這句話他是按照通靈決中的譯文一字一字傳達過去的,且帶著發自內心的善意,相信只要鬼虺能聽懂,應當不會拒絕。

很快,鬼虺抽空回了「消息」,它用元神傳回了蛟龍族的語言,顧寒自然聽不懂,但那感激中隱帶迫切的情緒能讓人清晰感覺到,這分明是想讓顧寒快點出手,它就要撐不住了。

顧寒大喜,拔出青霄劍躍身而上,加入戰團之中。

面對一人一怪的圍攻,鄒固表現得十分冷靜,將身法施展開來,盡量周旋,一時也並未落在下風。

一開始老三被殺時,他確實已是處在出離憤怒的邊緣,但見到顧寒將百餘手下盡皆殺散後,鄒固就徹底冷靜下來,作為一名歷經了不知多少生死戰鬥的水賊頭領,他明白此刻的局勢究竟有多危急,只有冷靜應對才會有一絲生機。

甚至於,絕地反殺。

不過,他戰鬥經驗豐富,顧寒也非初出茅廬的雛鳥。

為了提防他突然使用秘寶,顧寒步步穩重,攻擊時不盡全力,進退之間也極有章法,且不時躲在鬼虺巨大的身軀之後,令他難以尋到好的機會驟然發難。

一人一蛇在戰鬥中還不時做著短促交流,攻守轉換愈發默契,這讓鄒固的臉色漸漸凝重,他已是被壓制得僅餘招架之力。

若是不使出壓箱底的招式,決計無法扳回局面。

想到這,他猛一咬牙,手中短叉揚起,舞出道道芒刺,短暫逼退了顧寒與鬼虺,與此同時,右手探入懷間,夾出了一柄三寸來長的紅色小刀。

小刀似是剛從黏稠血液之中掏出,鮮紅欲滴,妖艷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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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斬敵

「不好,是純粹的攻擊型秘寶!」

一見到紅色小刀,顧寒心底寒意驟起,湧現出一股極端危險的感覺,他果斷向後急撤,同時法力凝聚於周身,精神高度集中起來。

攻擊型秘寶,還是武修期等階最高的極品秘寶,威能絕不在法相期招式之下,甚至有些效果特殊的,還要遠超普通的法相期劍招,絕不是現在的顧寒能夠抵御得住的,一旦被命中要害,必死無疑!

「難怪他一直將這件秘寶隱而不發,恐怕最大的原因就是使用後不能收回……」

顧寒暗暗猜測的同時,只見鄒固手腕一抖,一道紅光快若電芒,朝自己胸口心臟處直襲而來。

紅光閃出,顧寒就感覺身體仿若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竟是不能動彈分毫,他心中大駭,竭力運轉「潛龍心經」,法力在體內各處瘋狂湧動,身軀表層甚至開始現出淡淡光芒。

然而即便如此,亦是無法破開紅色小刀的鎖定,身子依舊動彈不得。

「麻痺,要完蛋!」

顧寒雙目圓睜,緊緊盯著近在咫尺的紅色光芒,正是無奈憤怒之際,身側金芒驟現,鬼虺大口一張,吐出一顆彈珠大小的金色小球,狠狠撞擊在即將刺穿自己身軀的紅色小刀上。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顧寒發現行動力瞬間恢復,抬眼望去,只見紅色小刀被撞飛出去,紅芒變得極為黯淡,刀身輕顫不止,而鬼虺吐出的那顆金色小球,表面裂紋道道,停在空中急促晃動,忽而喀嚓一聲,爆碎成了一堆粉塵。

「這是妖丹?」

「鬼虺突破至入化境後剛剛凝聚出的妖丹!說雛形都為過,最多只能叫『胚胎』的妖丹!」

「它竟然為了救我!果斷祭出了這顆好不容易凝成的妖丹!」

顧寒心中震動,雖然他知道若是自己身死,鬼虺也必然難逃一劫,但這種萬分危急的時刻,不是什麼人都甘願冒著修為大損的風險果斷施救的,何況還是一頭相識不過半刻,沒有丁點交情可言的妖獸!

這讓顧寒大為感動,他很清楚,妖丹被毀的鬼虺必然境界大損,不說面對鄒固沒有絲毫抵抗之力,即便自己最終斬殺了鄒固,它是死是活,也將由自己一念而決。

這完全是孤注一擲的信任!

「鬼虺兄放心,救命之恩,我必當傾囊相報!」

顧寒並沒有與軟軟癱倒在地的鬼虺進行交流,而是暗暗承諾一句,此時此刻,鄒固亦是被眼前這一幕驚到,微微有些愣神,這正是一個絕佳的搏命機會。

深吸一口氣,顧寒體內法力急速凝聚,念起人動,化為一道耀目光芒,以離弦之勢,狠狠朝著鄒固「撞」去!

他這一次全力施為,毫無保留的使出了白虹貫日!

鄒固驀然回神,青霄劍已然近在眼前,劍意刺入皮膚,殺意直透臟腑。

他心中一沉,明白已經沒有避開的機會,唯有以招換招,博取一線生機!

大喝一聲,鄒固氣勢猛漲,身軀毫無畏懼猛然前迎,兩柄短叉分從斜側上刺,完全是一副同歸於盡的態勢。

顧寒瞳孔一縮,鄒固分明知道自己的身軀極為堅硬,竟然果斷選擇了對拼,必是有所倚仗,然而此刻情況危急,已經管顧不得太多了,手下動作絲毫不停,青霄依舊直指對方心臟。

噹!

長劍刺在對方胸口,一聲金鐵聲傳來,其後再也無法寸進,唯有四散而出的劍光將其胸前處處刺得鮮血四溢,同樣僅是破開了皮膚,未曾刺破骨骼,深入臟腑。

「麻痺,護心鏡?」

顧寒暗罵出聲,對方不止練有一身上乘護體,胸口處竟還有一件類似護心鏡或內甲的防具,堅硬無比,成功抵消了「白虹貫日」這記法相期劍招的威能。

而此時,鄒固的兩柄短叉已經破入了顧寒體內,角度刁鑽,若非顧寒及時將身軀微微下沉,怕是會被短叉從肋骨間隙中刺入,瞬間攪碎體內臟器。

不過即便如此,顧寒也一點都不好受,滿級妖骨功並不能完全抵御住對方的全力一擊,短叉將兩側腹部完全剖開,刺破肋骨,正朝著臟腑而去。

若是臟腑被刺穿,顧寒必然要交代在這裡。

好在從一開始顧寒就留有後手,他早料到鄒固並非易於之輩,否則憑什麼讓實力極為強悍的三哥奉其為首領。

強忍著腹部劇痛,顧寒左手上抬,一柄鋒利長劍忽而顯現,劍光明淨,殺氣凝練。

作為一個游戲圈中的頂級劍術大師,顧寒早已將左手練到相當於右手八九分的靈活度,他將體內剩餘的所有法力都急速調集在左手劍上,再次使出了驚鴻三式第一式——白虹貫日。

這一次,直指鄒固口腔薄弱處。

鄒固心中正覺暢快,他清晰感覺到對方的骨骼被自己刺破,殞命在即,可正在這時,他再次見到一道璀璨的劍光亮起,威力絲毫不在瞬息前的那一道之下,迅捷如電,詭異絕倫。

「他左手竟也能使劍!」

鄒固大驚,想要偏頭躲閃,卻已是來不及了,長劍從其嘴中透入,崩碎牙齒,用力一送,腦後穿出。

渾身力道在瞬間消散,鄒固的動作也因此緩了一緩,顧寒借著前送的劍勢後撤一分,終是避免了身軀被完全刺穿的局面,僥幸逃得性命。

將兩柄短叉從體內拔出,顧寒身軀重重顫動幾下,也管顧不得倒斃在地的鄒固,點上幾處穴道止住奔湧而出的鮮血,拿出幾顆療傷丹藥囫圇吞下,盤坐在地,運行著「潛龍心經」壓制傷勢。

大約過了一刻鐘,他終於回過氣來,身體恢復了幾分行動力,這才掏出信息晶盤一看,不由面露大喜之色。

系統提示︰因全心投入,您在戰鬥中有所領悟,武道知識提升。

系統提示︰恭喜您,你對法相期劍招「白虹貫日」的運用精熟,領悟更為深刻,達成白銀成就「茅塞頓開」,「白虹貫日」等級加1,現為146級。

系統提示︰恭喜您,《潛龍心經》提升至第一重境界,內元加140,體魄加110,根骨加90,身法加30,身體強度提升百分之十二,獲得功法特效「臟腑移位」。

臟腑移位︰可控制自身五臟六腑,在體內有限空間內移動位置。

除去這些之外,顧寒還發現,他兩門未滿的劍法在這一戰之後,都已經達到滿級。

時至如今,他已經練滿了兩門高級劍法,五門中級劍法,又一次到了無劍可練的地步。

好在這一次收獲著實不菲,將這些水賊貢獻出的戰利品變賣之後,別說是高級劍法,就算是上乘劍法,也完全可以買上三五本一齊練練。

想到這,顧寒率先將目光投向因失去控制而掉落在地紅色小刀上。

攻擊型的極品秘寶!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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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裂江刀——白慶

顧寒走過去拾起那把紅色小刀,此刀長約半尺,通體鮮紅,刀身上銳,刃薄如紙,是一把呈柳葉狀的飛刀。

顧寒用信息晶盤一掃,飛刀的信息就完全顯露出來。

飲血飛刀︰武修期秘寶(極品),此刀通過吸食精血蓄能,每使用一次,飛刀所含能量耗費一空。

使用要求︰無

使用提示︰此刀威能視吸食精血的多少而定,吸食精血越強大,則威能越足,被吸食的物種不限。

目前能量點︰0

顧寒暗暗咋舌,這竟是一件蓄能型的秘寶,能量補充得越高則威力越大,而且看上去似乎沒有上限,這要是吸收了一位法相期高人或妖獸的精血,那使用時的威力會有多大?

當然,顧寒也僅是往好的方面想一想,能夠達到法相期的修士或妖獸,又豈是區區武修期秘寶能夠對付得了的,而法相期的法寶,除了一些效用特殊的,攻擊法寶中哪怕是最普通的,不到入化境修為也根本無法運使,所以說要想勝過法相期高人,光靠外物遠遠不夠。

略一思量,顧寒將飲血飛刀插入鄒固的心臟中,只見鄒固的屍體以極快的速度萎縮下去,不過數息功夫,就變成了一具水分盡失的乾屍。

他拿起飲血飛刀一看,能量點赫然達到了12點之多,隨後他依法炮製,將地上的數十具屍體全部吸食乾淨,能量點已是變成了76,其中三哥貢獻出9點,其餘鑄體境後期的水賊大多是兩三點,至於鑄體境以下,能提供一點都算不錯,軀體強度較弱的,甚至連一點都提供不了。

但即便如此,顧寒仍舊十分滿意,把戰利品清點一番,除了幾件玄器級極品裝備外,沒有其它價值很大的東西,三哥屍體上也並未找到那本佛門護體功法,這讓顧寒十分失望,佛門護體大多具有一定的精神抵御效果,要是能夠找到,就能彌補他精神防御上的空缺了。

好在鄒固身上值錢的東西不少,除了一大筆金銀珠寶外,還有兩瓶療傷效用很不錯的丹藥,顧寒服下一顆,傷勢頓時恢復不少,已是具備巔峰時的三成戰力。

處理完這些後,他才來到氣息虛弱的鬼虺身旁,這條大蛇此刻境界大降,看上去已是只有玄念境初期水準,這讓顧寒又感動又愧疚,用通靈決緩緩問道︰「鬼虺大哥,你有沒有大礙?我該如何幫你恢復修為?」

鬼虺抬起蛇頭,看向顧寒的目光中隱含感激,緩緩搖了搖頭,卻是虛弱得傳達不出念想。

這是沒有大礙的意思嗎……顧寒想了想,又道︰「鬼虺大哥,要不這樣吧,我把你收入馭獸袋裡,再回師門找長輩幫你療傷,你放心,我師尊是分神境高人,他一定能治好你的。」

顧寒一直秉承的原則是有恩必報,這一點上,不論是現實裡還是游戲中,不論是人還是妖獸,他是真心想幫著鬼虺恢復修為,甚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至於將其收為靈寵的想法,也不能說沒有,但畢竟自己修為太低,很多天材地寶都是可遇而不可求,對鬼虺的幫助極少,更兼心中對鬼虺頗為敬重,所以這個念頭一冒出就被他掐掉了。

等以後實力強大了,倒是未必不能做此一想,畢竟這也算是合則兩利的事情。

這一次,鬼虺猶豫了一會兒,才點了點蛇頭算是同意,它現在身體虛弱至極,面對能夠獨自斬殺鄒固這個強敵的顧寒,可以說毫無抵抗能力,在弱肉強食繁衍到極致的妖獸世界中長大,它自然明白,不聽上位者的話沒什麼好果子吃。

正因如此,它雖不想與法相期修士有什麼接觸,卻也不敢拒絕顧寒的請求。

顧寒欣喜一笑,將其收入那個玄器下品的馭獸袋中,這個馭獸袋空間最大,足以容納鬼虺龐大的身軀而使其不覺擁擠,另外還有一些滋養效果,可以助其恢復傷勢。

回到河灘邊,兩艘帆船已是不見蹤影,看來是已被逃離的水賊們駕駛著離去了,這讓顧寒頗有些後悔,這種嵌有陣法的大型帆船,要是能弄到沿江城市去,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略感無奈的苦笑一聲,顧寒砍掉幾顆小樹,再次做成一個簡易木筏,順著江水漂流而下,目標直指長元城。

…………

日上中天,顧寒離去了半個時辰後,一葉輕舟在江面上疾馳而來,無風而動,速度極快的到達河灘邊。

舟上共有兩人,率先走下來的大漢扎白色頭巾,著寬大白袍,面容剛毅,胡渣粗獷,背負一把帶鞘的黃色長刀。

而他身後那人,赫然便是唯一從顧寒手中逃生的鑄體鏡後期水賊,他彎著身子跟在後面,恭聲道︰「二當家,就是在這個島上,現今還沒有消息傳回,大頭領恐怕也……」

「半個時辰前,鄒固就已經死了。」白袍大漢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他正是橫江兩大水賊之一,黃水賊的二當家白慶,入化境初期高手,武修榜名列二百三十七位,江湖人稱「裂江刀」。

早在出發前,他就收到了大哥白術的千里傳音,言鄒固魂燈突滅。

來到山洞外,立在數十具乾屍旁邊,白慶僅用一眼就分辨出了誰是鄒固,他蹲下來仔細檢查一番,緩緩分析道︰「致命傷在嘴內,牙齒全數崩壞,後腦洞穿,確是用的法相期劍招,而且從出手角度看,還是使的左手劍,不然以鄒固的實力不會如此輕易被殺,他應當是沒料到對方左手也能使出法相期劍招,這殺人的小子,的確很強!」

他停頓一下,似是自言自語道︰「人殺了也就罷了,竟然還拿走了飲血飛刀,看來我不出手是不行了,不過對一個鑄體鏡初期的小子出手,江湖上又要笑我以大欺小了。」

水賊眼珠一轉,詢問道︰「二當家,我們該如何做?江面上痕跡難尋,我們很難知道那人究竟去了哪個方向!」

白慶淡淡一笑︰「不用擔心,這橫江之上沒有我們找不到的人,我會傳令下去,所有在周邊三百里以內的兄弟,共尋此人,他離去不過半個時辰,又無船只提速,不可能上岸,屆時我會親自出手!」

二當家親自出手!

水賊精神大振,二當家白慶與自家頭領鄒固一個入化境初期,一個玄念境巔峰,看上去境界相差不大,實際戰力卻有天壤雲泥之別,武修榜上六百多位的差距就不說了,據知情者透露,二人在一次「切磋」之中,交手不過兩合,自家頭領就被一刀擊敗,二當家有意訓誡,那一刀毫不留手,直接將頭領劈成重傷,修養了大半個月才恢復過來。

有他老人家出手,那名鑄體境初期的小子必是翻掌可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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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追敵

顧寒端坐在順流而下的木筏之上,手裡拿著信息晶盤,看得頗為入神。

他已經在江面上漂了一個多小時,期間並未見到任何大型船只經過,閒得無聊,便登入了官方論壇,搜尋一些最近的熱點新聞。

最近這幾天,武修榜仍舊是所有人關注的頭號熱點,在榜的玩家已經從四人變為了八人,甚至有好事者將這八人排入了一個榜單中,取名為「八部天龍」,譽之為華夏區現階段最頂尖的八個高手。

顧寒並不關心這些,他感興趣的是這八人在《第九世界》中的身份,據透露,這其中有兩人已經顯露出了真實的游戲身份。

其中「佛童」清遠便是在游戲圈中有天下第一人之稱的「聖佛」歸塵,而另有一個新入榜的高手,名為「莫六奇」,綽號「游龍劍」,乃是七公子之一的「風華公子」,ID倒是與上個游戲相同。

這所謂的七公子,顧寒其實並不熟悉,都是他退出游戲圈的這幾年中冒出來的後起之秀,而這「風華公子」莫六奇,傳言是某個大型集團的公子哥,不止家中巨富,自己的游戲水平也絕對到了極為拔尖的水準,更重要的是,他不論游戲角色還是現實中,都是那種帥到掉渣的極品型男,十成十的高富帥且極具才華,自是吸引了一大批玩家的眼球,也因此博出了一個「風華公子」的美譽。

虛擬時代開啟百餘年來,游戲早已成為了全球第一大產業,現階段,與之相關的就業人數約有七億人,佔全球就業總量的百分之十五,所以說,游戲玩得好早已上升到「才華」的高度,那些聞名遐邇的封神級玩家,只要願意在現實中曝光,隨時都可以博得巨量關注,輕而易舉的比肩甚至超過那些各個圈子中的天皇巨星。

畢竟,一個虛擬世界的出現,帶給現實中各個產業的衝擊實在太過巨大,好比曾經的世界第一產業旅游業,就因虛擬世界而跌落谷底,試想一下,在虛擬世界中能感受更為純美無暇的景色,體會更加地道好吃的美食與風土人情,誰還會辛苦搞定一大堆出國手續費時費力費神的親臨感受?

這是一個真正不出門便可周游世界的時代。

除此之外,影視、音樂、娛樂、甚至包括閱讀行業與體育競技,都因為虛擬世界的出現而大幅縮水,人們以往對這些趨之若鶩,不過是追求精神層面的寄托與享受,但現在來說,除了大型全息網游只有一個外,其它類型的小游戲可謂不可勝數。

只要條件達到,即便現實中天賦不行,也可以成為游戲中的足球天才、籃球巨星、格鬥王者、音樂達人,而人們對影視與小說中的美好暢想,都可以在全息游戲中實現。

這是一個真正一切皆有可能的時代。

正因如此,玩游戲早已算不得不務正業的事情,現在的世界十大富商中,十個便有八個是主營的游戲產業,游戲玩得好,玩出個身價數億甚至數十億美元的,在這百餘年中,也絕不在少數。

就這位「風華公子」莫六奇,他在現實中的曝光率就極高,出席各種商業活動,參加廣告代言,與國內外諸多名聲極大的美女明星傳緋聞,即便在頂級游戲圈子中,他的年收入也絕對拔尖,非是顧寒這種現實中基本不露面的玩家可比。

而與他齊名的另外六位公子,大多是走的這一路線,所以他們錢雖然賺得更多,但游戲水平,卻一直被人所詬病,覺得與其它封神級玩家相差頗遠,之所以能夠封神,是因為現實中「名氣」極大的緣故。

這讓他們時常遭到眾多網友的謾罵詆毀,認為他們根本不配「封神」,戰績不顯,實力不行,是借的輿論上位。

不過這一次,「風華公子」倒是實實在在的為他們「七公子」正名了一次,世界第一大區華夏區頭八位登上武修榜的玩家,與早已身成傳說的「聖佛」相差彷彿,這絕對是絕頂高手才能具備的實力。

收起信息晶盤,顧寒略微有些發怔,他比普通玩家自然想得更為深遠,現階段來說,武修榜並不能成為玩家實力對比的標尺,很多有實力登上武修榜的玩家,還沒有遇見真正能夠展露鋒芒的機會——好比他自己,雖然斬殺了列在武修榜八百餘位的鄒固,卻未必能夠登榜,畢竟這群水賊中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至於主動曝光,顧寒肯定不會這麼做,他可不想引來黃水賊甚至黑龍山的高階NPC追殺。

當然,僅是黃水賊的話,他是一點不怵的,畢竟盛原這便宜師尊擺在那,但黑龍山這種華夏區最頂尖的左道勢力,就不得不令人忌憚幾分了,顧寒現今在蒼虛洞的身份頗為尷尬,只能算是一個記名的親傳弟子,修為也沒有達到玄念境,若是被黑龍山的人殺一次還好說,可以讓盛原出面報仇,但是被囚禁在某個秘密地點的話,那就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對於玩家來說,被殺一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封禁全身修為關押起來,不讓其自殺死去,也不讓其逃脫,那麼除了刪號重練,就只有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日復一復的等待救援了。

這一點上,NPC可是深諳其道,他們很清楚該怎麼對付這些「殺不死」的異人。

所以說,在沒有成為盛原的正式親傳弟子甚至蒼虛洞嫡傳前,顧寒是絕不會與那些超級黑暗勢力明目張膽對著幹的,至少不會以子休的「身份」。

思緒發散到這裡,顧寒忽有所感,赫然轉頭,只見江面上有一葉輕舟飛速追來,凝神望去,舟上昂然立著一名男子,頭扎白巾,身著白袍,面容剛毅,背負一把黃色長刀,氣勢極為不凡。

「裂江刀白慶?」

顧寒瞳孔猛縮,對於白術與白慶這對兄弟,他早已從屈進那裡有過相應了解,面前這人的形貌裝扮明顯便是白慶無疑。

可是,他怎麼會追到了這裡?

自己明明改換了容貌,扮作一個看上去豪爽不羈的刀客,穿著打扮也與以往全然不同。

而白慶遠遠投來的眼神,卻分明是鎖定了自己。

想到這,顧寒瞧了身下的木筏一眼,心下不由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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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穿越了

木筏這東西太過顯眼了,如果白慶有在巨島上停留過,肯定發現了自己砍伐小樹製造木筏的痕跡,借此追溯過來,完全在情理之中。

至於如何尋到的自己,以顧寒猜測,應該是剛才從身邊的經過的那幾艘漁船放出的消息,他太過沉浸在官方論壇中,對那幾艘漁船僅是隨眼一瞄,並未發現任何異狀,全然沒想到會因此暴露蹤跡。

想到這裡,顧寒不由暗暗有些懊悔,這黃水賊不愧是橫江之上的一大霸主,能量之廣確實有些超出他的意料。

終究還是太過大意了!

不過到了這般地步,再怎麼後悔都是無用,想著怎樣逃命才是重中之重。

他現今傷勢未癒,戰力僅有巔峰時的五成,面對武修榜高居兩百餘位的白慶,即便是全盛時期也絕沒有半點抗衡之力,更無需說現在。

是故,他在看清舟上所立之人是白慶後,不曾有任何猶豫,直接一個縱身扎入了江水之中——敵人的實力太過強大,不論是出於什麼緣由出現在這裡,他都不敢抱有絲毫僥幸心理。

「哼哼,想借著水面遁走?真是天真呀!」

白慶在遠處瞧見這一幕,嘴角勾起,露出一絲冷冷笑意,他原本並不確定顧寒的身份,只是想將其擒下拷問一番,現在看來,卻是大可不必多此一舉了,對方反應如此之大,自是做賊心虛的緣故!

想及此處,他躍身而起,於瞬息之間跨越數百米距離,穩穩落在木筏之上,背後長刀出鞘,沉沉下斬,一道巨大刀芒亮起,轟然透入江面。

嘩啦一聲,刀芒迫使江水朝兩側分開,深達近百米。

顧寒大駭,他此時下潛還不到五十米,因此受到了極大的波及,在護身玉佩無法啟動的當口,不得不暗運潛龍心經,青霄劍展開,將襲至身旁的刀芒逐一劈碎。

與此同時,他從包裹中掏出一塊泛著青色光芒的玉符,正是能夠打破空間壁壘,從主游戲世界穿梭到其它分游戲世界的「破界符」。

顧寒深知自己方才那番動作必然會暴露位置,以白慶這手裂江刀法的威能,只需鎖定目標施展雷霆一擊,便可讓毫無後手的自己命隕於此。

是故只能用出「破界符」,這是他最後的保命手段。

破界符乃法相期法寶,只需神念激發便能使用,不過因為形勢太過危急,顧寒根本來不及選擇一個熟悉並適合的凡域世界,倉促之下,僅是選定一個亮著光芒的圖畫,心中默念確定二字,一道白光忽而憑空出現,裹住他的身軀,從水中一閃不見。

下一刻,他身影剛剛消失,一道凝練非常的金黃色刀芒驟然襲來,以狂猛迅捷之勢穿過他方才停留的位置,直擊水底,炸出一道沉悶的轟鳴聲。

木筏上的白慶眉頭鎖起,眼中滿是不敢置信,對方不知使用是何種手段,竟是直接從他的神念鎖定中逃脫,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探出神念在水中仔細搜尋一番,沒有發現半點痕跡,心中疑慮不由更甚,剛才那道白光,倒是像極了異人「回歸」時的景象,可異人回歸時不是一般都會停留三到五息的時間嗎?怎麼這小子會如此順暢?

莫非他不是回歸了!而是使用了其它秘法脫身?

一時想不明白,白慶索性安坐在木筏之上,控制著其不再隨波飄動,神念覆蓋顧寒消失的位置,他想在這裡等上一兩天,看對方是否會再次「降臨」。

…………

「選定穿梭目標——《武林群俠世界》,默認停留時間三十天整,開始穿梭。」

顧寒耳畔響起信息晶盤清冷平淡的提示聲,聲音剛落,他只覺穿過無數層空間屏障,速度越來越快,光華電逝,目眩神迷,哪怕有白光護住全身上下,他仍舊驚得下意識閉上了雙眼,再睜眼時,已是站在了一座恢弘大氣的城池面前。

此城單是城牆就有近十丈高,色為墨黑,威嚴厚重,城牆正中上書「洛陽」兩個大字,入城大道上人潮熙攘,一派熱鬧繁華景象。

顧寒環目四顧,只見往來人群中,壓根無人奇怪他的憑空出現,心下不由猜測著破界符在助人穿梭異界時,應該有蒙蔽天機的功效。

「草,武林群俠世界,什麼玩意?」

顧寒拿出信息晶盤看了一眼,頓時有些蒙圈,他對這個《武林群俠世界》根本一無所知,得到破界符後,初定的穿梭目標是金庸世界或古龍世界,且以金庸世界為首選,畢竟金庸世界裡的武學不算太過高明,除去傳說中的達摩祖師可能身登法相外,其餘頂尖人物,像逍遙子、獨孤求敗、掃地僧等人,最多也就玄念境水準,也就是所謂的先天境界。

而楊過、郭靖、蕭峰等人,頂天也就是後天巔峰,相當於鑄體境後期修為。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對這兩個世界十分熟悉,各種角色了然於胸,而這個《武林群俠世界》,他還是頭一次聽說。

不過好在雖是降臨了分游戲世界,卻並不影響信息晶盤的使用,顧寒直接進入了官方論壇,匿名發了個帖子︰

「小弟莫名奇妙穿梭到了《武林群俠世界》,哪位大神對這個世界比較了解的,還請幫小弟掃盲一二,回答得好直接打賞獎勵,在線等,很急。」

在帖子最後,他還截圖了幾張洛陽城的圖像,以示並非水貼。

沒過一會兒,就有人回了帖子,不過這人明顯與顧寒一樣,對《武林群俠世界》絲毫不知,他的回帖內容中全是驚嘆︰「不是吧大哥,游戲這才開多久,你就去到了分游戲世界?怎麼去的?是不是在哪裡觸發了秘境?求透露求透露!!」

有人這麼一撩,後面跟的全是些「求透露1」「求透露2」「高手啊,全世界第一個進分游戲世界的吧?」「這是赤裸裸的顯擺嗎?」「高手兄,敢問游戲ID?」之類的帖子。

十幾分鐘過去,硬是沒有一個人正兒八經的回帖,顧寒對此欲哭無淚,不過幸運的是,他的帖子很快通過了「真實認證」,被版主加了精華,於是關注度大大提高。

又過了七八分鐘,終於有知情者回帖了︰「武林群俠世界,我以前玩過一個叫《武林群俠傳》的游戲,不知道是不是樓主所說的這個,樓主可以去查一查,那個世界的主角叫東方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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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西門峰

「東方未明!」

顧寒打開搜索引擎,輸入「武林群俠傳」和「東方未明」兩個關鍵字,一大片搜索結果立即顯示出來,他找了幾個概述詳實的帖子細看了一遍,對武林群俠世界終於有了一定了解。

這世界是由一個經典游戲改編而成,主角東方未明出自一個無名小山村,從小就立志成為百年前的天下第一人小蝦米前輩那樣的人物,初到洛陽時就與逍遙谷少年英雄「谷月軒」相識並一見投緣。最後因緣際會拜入逍遙谷門下,經過不懈的努力,終於成為傳奇般的高手。

而最重要的是,這個東方未明,不止精通琴棋書畫茶酒花廚藝等各項生活技藝,刀、劍、棍、拳掌、指法、腿法、魔音、輕功、暗器等諸多武功亦是極為精擅,這也就罷了,偏偏這小子還是個「韋小寶」式樣的花心大蘿蔔,身邊環繞著環肥燕瘦風情不一的各種江湖奇女子,對其均是愛慕有加,簡直是把一個正常男人的江湖夢完成到了淋灕盡致的地步。

當然了,要達到這樣的程度,必須將《武林群俠傳》這個游戲達成完美結局,而顧寒所處的這個武林群俠世界,究竟是否以《武林群俠傳》為藍本改編而成,現今的大背景又究竟是怎樣,還需實地探查一番才能得出結論。

隨著人群進入洛陽城,一路上進店鋪、游坊間、探市集,顧寒狀似悠哉閒逛,實則心思專注,認真留意著人們交談的內容,最後他安坐於一家茶館內,這裡有一個說書人正頭頭是道的講著武林軼事,聽眾雲集,十分熱鬧。

小半個時辰後,顧寒從茶館步出,臉上已是有了滿意笑容,此世界確實是那所謂的《武林群俠傳》改編而成,游戲時間點恰是東方未明獲得少年英雄會冠軍後的第二個月。

如果按照游戲中的劇情發展,顧寒現在趕去杭州城的話,應該能踫見與丹青、書生兩位前輩下山游玩的東方未明,不過,顧寒現在還並沒有與這個位面主角相識相交的打算。

東方未明畢竟太過稚嫩,即便學到了諸多強橫武學,內功境界與天下間幾位大宗師相比仍是太弱,顧寒有法相期劍招這種遠超位面的頂尖招式在身,要勝他可謂輕而易舉。

來到這個世界後,顧寒內心早有打算,他的首要目標便是劍試天下宗師,與當世七大絕頂人物論道切磋,借此磨礪自身武功;其次才是搜羅神兵利器,上乘武學秘籍及各種奇珍異寶;如果完成這些後還有剩餘時間,才會嘗試著與天下英豪結交一二,畢竟停留時間只有一個月,不能在瑣事上耽誤太多時間。

根據他對游戲資料的了解,當世七大宗師分別為天龍八部之天王厲蒼天;天龍八部之龍王厲蒼龍;當世劍法第一的劍聖;逍遙谷谷主,也就是東方未明的師傅無瑕子;丐幫前任幫主柯降龍;少林寺方丈無因大師;以及東廠督主陳公公。

這七個人除去陳公公外,均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宗師級人物,非其他一流高手能夠匹敵,其中又以天王龍王兩兄弟最為厲害,不過天王現被囚禁於少林後山,龍王遠在西域天龍教總壇,挑戰起來都太過麻煩。

顧寒是想著先找無瑕子、柯降龍、劍聖這三人挑戰,不過在此之前,他還得先了解一下這個世界高手的真實戰力,否則貿貿然找上門去,結果被對方吊打得體無完膚,那就真是玩大了。

洛陽城一共有三名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並稱為「洛陽三杰」,分別是有「河洛大俠」之稱的江天雄,「江湖第一鏢局」長虹鏢局的總鏢頭關長虹,以及天劍門門主西門玄。

這三個人,在最新出的全息單機版《武林群俠傳》中,戰力均是達到了江湖前五十,其中河洛大俠江天雄更是高居二十餘位,已算是準宗師級的人物。

顧寒在城內打聽到了天劍門所在後,便直接趕了過去,他很清楚,這類分游戲世界並非照搬著游戲劇情而來。背景和劇情走向,甚至是各個人物之間的感情線,都可能因為種種原因而出現很大變動,而唯一不變的,是人物性格。

「洛陽三杰」中,唯獨西門玄是個不服輸的性子,自年輕時便不斷找高人比試,到中年雖有所收斂,但遇到上門挑戰者仍是來者不拒,這也是顧寒將其選為第一個挑戰者的根本原因,根據游戲中的性格描述,心機深沉的江天雄與沉穩厚重的關長虹,並不一定會接受自己這個無名小輩的挑戰。

「閣下光臨我天劍門,不知有何指教?」

天劍門前,顧寒被兩位守門弟子攔住了去路。此時他已經恢復了原本面貌,青衫飄飄,背負長劍,灑然不羈,風采非凡。否則這兩位守門弟子怕是不會有這般好的語氣,能不直接將其趕走便算客氣了。

「在下子休,亦是學劍出身,聽聞貴派西門玄前輩劍法精深,特來請其指點一二。」顧寒微笑著直言來意,面前這兩個守門弟子,按照主游戲世界的眼光來看,大概也就初元境中期水準,就是不知在天劍門中屬於怎樣的實力階層。

指點一二?

不就是上門挑戰嗎?

兩名守門弟子相視一眼,均看到了各自眼中的驚詫,面前這人看上去不過二十四五歲,且無論名號及容貌打扮都非江湖上任何一位後起之秀,哪來的底氣挑戰自家門主?

雖說自家門主面對挑戰來者不拒,可敢於發起挑戰的人,無不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前輩名宿,何時一個無名小輩也敢登門踢館了?這未免太過猖狂!

二人均是面現怒意,但見顧寒氣機內斂,神態輕鬆,尤其是背後那一柄藏於鞘中的長劍,一望便知非是凡品,便又都冷靜下來。

這人無論從哪一個方面看,都是一個十足十的劍術高手,只是不知為何在江湖上聲名不顯。

「閣下還請稍候,容我進內通報門主。」猶豫一會兒後,其中一人終是拱手回道。

「多謝。」顧寒客氣回禮。

頃刻後,通報之人領著一位身穿紅色勁裝的年輕男子走出,此人身長七尺六寸,容貌剛毅,眉眼中隱含幾分傲氣,他抬眼看著顧寒︰「閣下可是揚言挑戰家父之人?」

「挑戰不敢說,僅是想請西門玄前輩指點一二。」顧寒客氣回道。

「在下天劍門西門峰,特來替家父出戰,還請閣下指教。」名為西門峰的男子提劍抱拳,言語中卻是並未問過顧寒的意見,而是直接宣布了他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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