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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09-4-21 11:28 編輯
前言:
柔弱的花弄笙盯著眼前氣勢逼人的土匪頭子向她逼近,她卻無路可退。這個男人太危險了!以放肆的眼光打量著她,彷彿要將她吃了似的。「你這個無惡不作的土匪!強盜!」她一個不小心被他箝制在懷裡,動彈不得。「說得好,還有呢?」真有意思!他在大漠中打滾多年,一個弱女子能奈他何!蒙卡慕答饒富興味地睨著她,原想將她推入火坑的,但如今看來計劃有變。這個惹人憐愛的女子錯怪他了!他不只要得到她的人,更要得到她的心……
第一章
一陣陣帶著黃沙的強風吹過,吹得人張不開眼、吹得人寸步難移、吹得人要連根拔起。
花弄笙很幸運地找到一塊大石,整個人捲縮在石後,大石替她擋去了這場折磨人的狂風沙。但是,她的行李可就沒那麼幸運了,在強烈的風力狂飆下,僅一眨眼間,她的隨身行囊已被吹得無影無蹤。
一時間,她弄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方,也弄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思緒迴盪間,她好像回到與唯一親人分手的國際機場——
「你真的要一個人去旅行?」剛新婚的堂妹花弄月在她臨上飛機前,還依依不捨地抓著她的手問。「你的身體吃得消嗎?」
「當然可以!」她信心滿滿地對堂妹笑笑。「你照顧了我這麼久,難道還看不出你努力的代價嗎?再說,聽良宵說了他的旅行經歷,我真的很想出去走走。」
花弄月的新婚夫婿萬良宵,聽到不禁笑了起來。「其實我挺贊成你去旅行,到處走走看看。但是,弄笙,」他帶著擔憂的神色看著她。「為什麼不到歐美這些比較先進的國家,而偏要去像印度這種第三世界?你難道不明白你隻身一個人在外有多危險?」
「雖然我對歷史一點都不懂,但是這些古老的國家始終讓我悠然神往,」她對兩位送行的人笑笑。「別擔心我!我希望等我回來時,已經有個會叫我「阿姨」的小寶貝了。」
「弄笙——」花弄月仍面帶憂色地看著她揮手轉身。
「再見了……」
那是幾個月前的事了,她含笑揮別唯一的親人漫遊印度。沒想到當時正值內亂,落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下是。最後,她散盡了幾箱堂妹為她悉心準備的行囊,才輾轉到達了尼泊爾與西藏。
雖然身上的財物已經花費得差不多了,身在異國的花弄笙並不打算就此轉回。當她打聽到有捷徑可以穿越沙漠到達外蒙古時,更是躍躍欲試地找尋嚮導或商隊,想加入他們的行列,幾天之後,終於成行。
但是,誰都沒料到會在半途中碰到沙暴,整個隊伍被狂風沙吹得七零八落,誰也沒辦法開口喊誰。花弄笙急急用頭巾將耳鼻蒙住,在散漫的黃沙中隱約看到了一座突起的大岩石,情急生智,便躲在大石之後。
但風沙趁她的手微微一鬆之際,將她手中唯一的提袋吹走了。身上的證件全在裡面,可是,到這時候,她也顧不了這麼許多了,只能本能地捲縮在石後,等著風暴過去。也許她就這麼死了……花弄笙不抱希望地想著。就算風暴過去了,她一個人身在毫無方向的沙漠中,又該何去何從?
然而,求生的本能卻要她這樣靜靜伏著,也許……也許會有一線渺茫的生存希望。
她耳邊的風聲仍猛烈地呼呼響著,她的意識逐漸模糊,腦海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這樣……這樣地不帶痛苦的死去,似乎也不錯,就像睡覺一般,睡著了,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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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花弄笙微微睜開眼時,聽到幾聲嘈雜的歡呼,卻無法理解週遭的言語。定睛一看,是一群穿著厚重衫裙的婦女,正帶著濃厚的好奇眼光打量著她,對她叨叨絮絮地說著話,她卻聽不懂隻字片語。
她發現自己被厚厚的毛毯裹蓋著,想要坐起來,卻全身乏力。
突然,一個聲音喊了起來,原本圍在她週身的婦女讓出一個位置。有位皮膚微黑卻長得眉清目秀的少女,手捧著一個似缽似碗的容器,讓兩個婦女扶她坐起來,小心翼翼地將容器裡的白色液體湊近她嘴邊。
「羊奶。」那女孩見花弄笙面有猶色,便用濃厚的土腔說了話。
花弄笙驚異地看著她,儘管這女孩說話帶著奇怪的腔調,但是她仍能分辨得出這女孩說的是漢語,而非如其他圍在她身邊的婦女們,說的都是她聽不懂的土話。
她正要開口相詢,那女孩又滔滔說了些土話,手上的羊乳硬是往她嘴裡灌。味道有點腥,花弄笙不由得皺了皺眉,還是喝了下去。
「休息。」
那女孩一面說、一面對她做了睡覺的手勢,雖然有點奇怪,但花弄笙明白地微微點頭。不過,此刻她不想睡,她想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想知道這是哪種族群,想知道……
但是,周圍的婦女已熱心地將她安置在厚厚的毛毯底下,在她能開口詢問以前,這些婦女早已魚貫地走出去,一哄而散。花弄笙頹然地歎了口氣,下意識地打量周圍。她躺的是鋪在地上的獸皮與毛毯,從周圍的佈置看來……像帳篷,如果自己沒猜錯的話,她是被一群遊牧民族救起來的。
花弄笙想到剛才那個捧著羊乳進來的女孩,那女孩似乎懂得一點漢語。想著想著,她的眼皮不由得沉重起來,看來要和這群遊牧民族溝通得花上些時日哩……
她睡意漸濃,不曉得自己能不能得到他們的幫助,得到他們的……花弄笙沒有再想下去,因為睡意已經將她包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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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弄笙的體力逐漸恢復了,她仍不懂周圍的人所講出的隻字片語。而那個捧著羊乳餵她的女孩又只懂得簡單的一兩句的漢語,這可就傷腦筋了。
不過,這個遊牧民族的親切與良善,著實令不知所從的她安心不少。而眾人對外地來的花弄笙也充滿好奇,並且見她也是彬彬有禮地帶著尊重的態度回應大家,更對瘦弱的她愛護有加。
因此儘管言語不通,族中幾個活潑的少女仍喜歡圍著她打轉,特別是那個捧羊乳給她喝的少女。從這些女孩身上,她也學著如何趕牲口、做奶酪等等,日子過得充實無憂。
她隨著這一遊牧族群從一處游移至另一處,連過了多少日月,她都忘了。
這天,這一個族群才剛在一個小綠洲落了腳,眾人正忙著撐起帳篷,看管好牛羊,每個人都忙進忙出的,唯有花弄笙成了閒人。原來這段路程有點遠,大夥兒見花弄笙嬌弱的模樣,怕她累壞,所以才不讓她幫忙。
她帶著幾分落寞地坐在樹下,看著眾人忙碌著。雖然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對彼此的言語仍有「碰壁」的感覺,但那光用手勢和神情表達的溝通方式,早已令他們產生了一種無言的默契。
「弄笙——」那位曾捧羊乳給她的少女對她喊著。
花弄笙對這個叫滿姬的女孩點點頭,知道她的意思是等一忙完就過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雖仍對他們的語言一知半解,但自己也差不多適應了他們遊牧的生活。
她看了看蔚藍無垠的天空,不由得歎了口氣。要等滿姬忙完,還早得很哩!幾次遷徙下來,花弄笙早就瞭解要等全部整理好,可以休息時,往往已經是黃昏時刻了。
她不經意地溜眼看到不遠的土沙丘頂端有一抹綠,那是什麼?會不會是另一處綠洲?花弄笙不禁好奇地站起來,往那方向走去。這沙丘看來很近,走來卻有段距離;再加上烈日當頭,身著長袖長裙的花弄笙頓感到汗流浹背。
不知走了多久,她終於走到坡頂上。往下一看,她的心不禁狂跳了起來。幾株她叫不出名的樹把太陽猛烈的強光遮擋了大半,鮮嫩的草地看來翠綠多汁,襯托著叢叢的小野花,那淙淙的水聲自大石的巖縫中披瀉而出,形成一個清澈見底的小池,讓人忍不住想一躍跳入那沁涼的水中。
花弄笙興奮地跑過去,溜眼見四下無人,不禁脫去身上的束縛,躍入水中。小池並不深,只到她的胸口。見那噴瀉而下的水泉,她忍不住歡呼了一聲,衝到泉下,全心感受著那道水幕沖淋在身上的愉悅。
烈日當空,一陣陣塵沙飛揚在耀眼的陽光下,蒙卡慕答正騎著一匹栗色的駿馬奔馳著。最近做了幾筆不錯的生意,寨子裡的弟兄們都趁休息的空檔,輪番找詩瑪苑的窯姐們狂歡一番。
他的老相好自然是詩瑪苑的女當家——紫水晶。他倆打從十多歲經歷了兩人的第一次後,便沒間斷過。
當時的紫水晶仍是個尚未破身,陪侍在旁的小婢;直到他十七歲那年,養父老蒙卡慕答帶他到詩瑪苑見識的那天,養父見他瞄向紫水晶,那一夜,就成了彼此的初夜。紫水晶正式成了窯姐,對於是山寨少主的他,自然是以頭號恩客之禮相待。
幾年後,紫水晶更是出落得艷麗絕倫,艷名大幟。在這方圓五六百里一帶,只要身上有點錢的,誰不想成為紫水晶的入幕之賓?這時的紫水晶身價自然也水漲船高。
兩年後,窯子老鴇突然暴斃,兩腿一蹬,留下詩瑪苑的權杖,更讓幾個當紅的窯姐明爭暗鬥地搶得頭破血流。
不知怎地,這幾個當紅的窯姐不是因意外而死,便是因某種不明原因而被毀容,最後,繼承窯子老鴇的大位候選者,只剩紫水晶一人。在這種情況下,紫水晶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詩瑪苑的女當家。
這次在大伙盡興狂歡的時期中,蒙卡慕答也到詩瑪苑找過紫水晶幾回,但是今天,他見野鷹盤旋於天空,突然有了策馬狂奔的興致。
天氣的酷熱,讓他想起現正值夏末秋初,該是秋老虎狂妄的季節。蒙卡慕答突然想起就在這附近有座清泉,憶及那淙淙的水聲令他頓時備感清涼……
想到這裡,蒙卡慕答便不由得在馬臀上輕輕一抽,往那有著潺潺流水的小綠洲馳騁而去。
不曉得這裡該算是哪些國家的邊境地帶?花弄笙閉上眼睛,讓清淨的泉水沖淋著全身,漫天想著。感謝老天,感謝自己的幸運,碰上這麼一個熱情親切的族群,讓她能繼續在這荒涼的大漠中無憂無慮地生活著。
她猛然想起自從離開西藏後,自己便沒再和堂妹花弄月聯絡,現在堂妹一定會十分擔心她的安危。可是,在這個沒有電力、沒有先進文明的世界裡,她無法通知花弄月,說她仍平安無事。
想到這裡,花弄笙愉悅的心不禁升起一絲惆悵。看來,她與堂妹之間的聯繫只好聽天由命了。
咦?這是什麼?
花弄笙在池中怔忡之際,驀地驚覺有東西撫過她的後背似的,回頭一看,她輕鬆地吐了口氣,是條巴掌大的魚掃過她的後背。當另一條魚也在她的腰際擦身而過時,她不覺笑出聲來了。
伴著淙淙水聲,她銀鈴似的笑聲,清脆地散撒在野花叢間,在樹梢、在微風中、在陽光底。
蒙卡慕答快要到達這一小片綠洲時,便詫異地聽到潺潺流水的水聲中,夾雜著一串接著一串宛如銀鈴的笑聲,細細碎碎地。雖是隱隱約約,但這對一向耳力極好的他,卻十分明顯。
這一帶是屬於他蒙卡慕答的地盤,若有商隊或遊牧族群路過,絕逃不過他所布下的眼線,所以照說是不應該有這種聲音。他狐疑地下馬,悄聲走上前去,究竟是何方神聖來到此地,竟沒向他的人打聲招呼。
他貼靠在岩石旁,手放在腰際的刀柄上,順著聲音,謹慎地探出頭,不禁怔住了,心跳似乎在剎那間停止,呼吸也不自覺地屏住了——
是他看錯了嗎?他對自己的眼力向來有絕對的自信,但在這一刻間,他卻無法確定。
那被泉水透濕的長髮,貼在那赤裸的背上,在燦爛的陽光下熠熠生輝。那如凝脂般的肌膚,在流水的浸潤下,更顯得晶瑩剔透,蒙卡慕答不覺懷疑地將臉微微一側。哪來的女子,宛若出水芙蓉似地背對著他,不知道她的容貌是否和她的背影一般令人屏息?
像是回答他的問題似地,那女子倏地轉過身來,蒙卡慕答本能地將頭縮回岩石後,繼而一想,又自嘲地笑笑,自己是怎麼回事?他還是這兒的地頭呢!需要這麼閃躲嗎?該閃避的,應該是這個在屬於他的地盤上戲水的赤身女子。
蒙卡慕答想到這裡,便唐突地再次探頭出去,那女子雖然面朝他的方向,眼光卻為停駐在指間的小粉蝶所吸引。蒙卡慕答正要厲聲斥責,但所有的話竟於頃刻間,硬生生地哽在喉頭。
那對細細濃濃的秀眉下,是對清靈的眼眸,與水光相映之下,更透著溫潤明淨,小巧的鼻尖下是不點而紅的唇辦,蒙卡慕答的心不禁猛然一動。究竟是哪裡來的這樣一個出塵的女子?就連紫水晶站在她身旁也顯得俗艷。
她看著小粉蝶撲著翅膀自指尖飛起,忍不住開心地笑了。蒙卡慕答不禁再度屏息,在他面前的,是初綻花蕊,純潔欲滴的百合,像是荒涼大漠中的奇跡,慰潤著他乾涸的心靈。
他看著她自水中躍出,緩緩穿上衣服,遠處隱約傳來一陣陣的叫喚,她一面加快穿衣服的動作,一面朝另一邊的坡頂爬去。蒙卡慕答聽到她回應的清脆聲音,接著便不見她的蹤影。
蒙卡慕答忍不住追了過去,在沙丘頂上,他看到了那百合似的身影奔向約半里外的遊牧族群,不自覺地點點頭。原來她是屬於這一族的,看來,又有生意送上門來了。
而這次,他要這朵荒漠中的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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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下,蒙卡慕答帶著勝券在握的微笑往山寨中飛奔著,腦中所想到的,儘是那百合似的女子在水池中出浴的情景。他看了一眼天邊的彩霞,那一身的冰肌玉膚想來在這樣的夕陽下會更顯得光彩動人,就如那黃昏的雲彩般絢麗奪目,讓人……
他的目光突然被自沙土中所冒出奇怪的一角所吸引。他勒住馬,一躍至地,將沙土撥挖開來,看到是一個小匣似的手提袋。
怎麼會有如此奇怪的東西?看來被掩埋在這裡有一段時日了,而且不像是人為的,難道……蒙卡慕答驀地想起幾個月前那場綿延至千百里的風暴。嗯!也許是這樣。
蒙卡慕答好奇地打開提袋,翻找出一小疊美金及幾份證件。他狐疑地翻看著其中綠色的一本,赫然發現一張幾小時以前才見到過的面孔。
他對面孔的記憶向來特別好,更何況是早已深刻在他腦海的百合般的容顏呢!看著證件裡所有的資料記載,蒙卡慕答不由得用拇指輕撫了貼附在上頭的那張彩色照片。儘管照片顯印著的影像十分美麗,但卻遠不及她本人千分之一的清靈。
突然,他的目光微微一閃,這是什麼樣的因緣巧合?竟讓他拾獲她的證件,不費半點功夫就探知這朵百合的底細,原來她是來自千山萬水之外的漢人,叫——花弄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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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笙——」女伴之一的滿姬在喊她。
花弄笙笑著從小丘上飛奔而下,在這夕陽的餘暉下,眼角所及的每一處都染上黃金般的紅光。
「去哪兒了?」
滿姬說了一大串,花弄笙只聽得出滿姬大概在問她的行蹤。
「那邊!」她對滿姬指向有段距離的沙丘,要告訴滿姬那裡的水和草更豐美。「有草、有水……」
「那邊!」滿姬頓時大驚失色地低呼了一聲,連連對花弄笙恐慌地搖頭。「不能去、不能去。」
花弄笙詫異地見滿姬喃喃念了許多話,無法理解滿姬臉上的惶恐。「我已經去過了,」她特意一字一宇對滿姬緩緩說出。「並沒看到任何人啊!」
「沒有人?」滿姬恐慌地睜大的雙眼總算透了一絲輕鬆。「沒有人!」她吐了口氣,倏地雙膝跪地,朝天膜拜。
花弄笙不明白地看著她。「滿姬,這是……」
滿姬把食指放在唇間,示意她噤聲。「不要說!不要跟別人說,」她指了指離她們不遠的族人。「只有你知道,滿姬知道。」
花弄笙雖然不解,但仍然點了點頭。「可是,為什麼?」
滿姬看了看那在晚暮中的沙丘,又朝聚集在火堆旁的族人們瞄了一眼,很神秘地拉起花弄笙的手,坐在一株樹旁。
「花弄笙,那裡,」滿姬指了指那沙丘。「是蒙卡慕答的,只有蒙卡慕答的人才能去,我們去,被發現會很可怕。」
「誰是蒙卡慕答?」花弄笙不解地問。
「蒙卡慕答是強盜首領。」滿姬緊張地又說又比了半天,花弄笙才聽得明白點頭。「在這裡,我們要交過路費,不然搶、殺!」
花弄笙立時倒抽一口冷氣。「那我們……要交多少過路費?」
滿姬算了半天。「三十頭牛羊。」
「那……那是我們全部牲口的三分之一!」花弄笙忍不住低呼地說,瞥見滿姬一臉的困惑,知道她聽不懂,不禁微吁了口氣。「好多!這樣我們的日子會很辛苦,而且秋天到了,冬天很快就會來的。」
滿姬同意地點點頭。「我們找不到別的……」
花弄笙明白現在已到秋季,長著嫩草的地方越來越少了。這次他們走了許多天才找到這一塊綠洲,讓牛羊能盡情吃個飽,明知道這是土匪強據的地盤,也只能冒險一搏;但若真有強盜出現,難道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拿去三分之一的牲口嗎?
「我們不抵抗嗎?」她記得族裡有幾把獵槍。
「強盜騎馬,有槍,砰砰,」滿姬搖搖頭。「以前有人流血,死了。」
是馬賊吧!花弄笙訝異地發現在這樣的時代竟然還有馬賊。
「為什麼政府不管?」
她忍不住問滿姬,後者卻滿臉茫然地看著她,完全不明白她的話。花弄笙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讓滿姬一知半解地點了頭。
「沒有人敢打強盜,他們很凶、很壞。」這是滿姬的結論。
想到眼前這善良熱情的遊牧族群,不僅要看老天的臉色,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中為生存奮鬥,還要被這種隨時會發生的強搶暴取的土匪行徑擔驚受怕,花弄笙便為他們感到萬分擔憂,不禁暗自向蒼天祈禱。
但願這些馬賊沒有發現他們在這裡的停留,但願這些無怨無尤的遊牧民族能平安逃過一劫,但願……望著夕陽的殘暉,花弄笙虔誠地祈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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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在燃燒的火花照明下,顯得如此靜謐和諧。除了幾個拿著獵槍守夜的族人外,在帳篷中的人們都沉沉進入甜美的夢鄉,牛群羊群也都安靜地躺在地上,寧謐地閉上眼,一切看來都如此安詳。連趴在守夜族人腳旁的狗兒,都微微合起眼皮,享受著寂靜的夜。
倏地,蹲睡在守夜族人腳邊的幾隻狗兒不約而同地驟然睜開雙眼,警覺地抬高頭,豎起耳朵,在守夜的主人要出聲前,便猛地起身,一起對著黑夜狂吠起來。這樣吠叫的聲音在這樣的夜裡,顯得萬分詭異。
其中一個守夜的族人正要放槍,猝然連聲「砰!砰!砰!」的槍響已將他腳邊的塵土打得飛揚。狗兒們仍狂吠不已,但連響的槍聲已驚醒熟睡的人們和牛羊。
一陣石破驚天的口哨聲驀地響赳,帳篷內隨即傳出陣陣一驚喊急叫,騷動連連,頓時整座駐營之地慌亂成一團。
「弄笙!」滿姬顫著身子,套上外衣,示意睡在身旁的花弄笙動作要快,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那聲駭人聳骨的口啃聲正是馬賊放聲搶劫的訊號。
她牽起花弄笙的手,悄悄掀起營帳,倫眼看了一下外面亂成一團的情形,拉起花弄笙便飛快往外跑向離她們幾步之遙的大石後。火光照不到這裡,馬賊在忙著打劫的情況下,不大會注意到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滿姬!」花弄笙見滿姬要她蹲伏在大石後,便要轉身走開,不禁急喊。
「噓!」滿姬回頭看她一眼,指指營帳。
花弄笙明白滿姬要回去救她父母和弟妹們,滿姬是長女,對家庭有著強烈的責任心。
「滿姬,我跟你一起去救……」
滿姬一把將她推回原地,搖搖頭,倏然轉身奔向她父母的帳篷。
花弄笙躲在大石後面,驚駭地看著一群騎在馬上的彪形大漢口中發出刺耳的狂叫,囂張地拖垮每一個帳篷,縱馬在營帳上恣意踩踏著。
睡在裡頭無辜的遊牧族人為了活命,本能地掙扎著及時逃出已坍塌的營帳,驚魂未定地看著蓄養的牲口慌亂地嗷嗷大叫。尚未弄清眼前的情形,騎在馬上哈哈大笑的盜匪已猙獰地迫近了。
花弄笙本能地用力蓋住自己的嘴,不讓驚叫的聲音喊出口。她驚嚇得流不出淚來,不知該如何是好。在眼前的驚慌混亂中,她的眼光下意識地搜尋著滿姬。
滿姬在什麼地方?花弄笙內心高聲呼喚著,滿姬——
第二章
花弄笙在什麼地方?
蒙卡慕答騎在栗色的駿馬上,來回穿梭於忙碌打劫的手下及坍垮的營帳間,銳利的目光無動於衷地掃過哭喊哀泣又慌亂的遊牧族群。
沒有花弄笙,怎麼可能!
蒙卡慕答心中不禁怒火叢生,明明看她跑向這個駐營的族群,怎會不見她的蹤影!是有人把她藏起來了,還是……
他驀然眼尖地瞥見那坍塌的營帳被冷落的一角,有著輕微的震顫。那鼓起的形狀儼然是個人形,二十多個手下當中,竟然沒有一人發現。
蒙卡慕答的眼睛微微一瞇,悄悄放馬過去。原來他的花弄笙,那朵幽然挺立於荒漠中的百合,就在這厚重的營帳底下……
他只想把這朵嬌艷欲滴的百合擁入懷中,那感覺一定是無可比擬,恐怕就連紫水晶都無法帶給他這樣的快感。現在,這朵潔白無瑕的百合,就在這帳篷底下,等著他擷取。
蒙卡慕答輕巧地跳下馬,抽出腰間的匕首,舉起手,對準厚重的帳幕,一刀穩、準、狠、快地劃了下去,布幕應聲裂開一個大縫。他猛力拉開裂縫,嘴角不覺勝利地捲起,裡面果然躺著一個花樣般的女子,背向著他。
這讓他想起自己在水池旁見到她的第一眼,也是這麼背對著他,如此神秘地引入驚歎遐想,令人屏息。如今,這朵純潔的花兒即將屬於他了。蒙卡慕答想著,忍不住伸手緩緩扳起那顫抖的雙肩。他要凝視那如黑夜裡閃爍的星眸,輕撫那白嫩得出水的臉龐,緊擁這嬌弱不沾塵的胴體……
倏地,他的臉色一變,眼前戰慄不已皮膚微黑的女子雖然眉清目秀,但卻絲毫不能和那荒漠中的百合相比,他被愚弄了。
蒙卡慕答怒不可遏地抓起這少女的前襟,大吼了一聲。
「她在哪裡?」他對她粗暴地問。
只見那嚇得臉色青白的少女猛顫著嘴唇,抖縮得說不出半句話。
蒙卡慕答怒吼了一聲,將那少女猛力一提,隨手拋向其中一個部下。
那個騎在馬上的彪形大漢立即歡喜地接挾住那少女,任憑她哭喊掙扎。那大漢看這少女細皮嫩肉,又有幾分姿色,不明白蒙卡慕答為什麼不要她。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蒙卡慕答把她賞給了自己。今晚,他可要好好痛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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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藏在大石後的花弄笙,渾身顫抖地緊靠在岩石上,焦慮的目光茫無頭緒地在混亂的人堆中急急尋找著滿姬的蹤影。
在被迫擠集成一堆的族人中,花弄笙看到了滿姬的父母害怕地緊抱著驚嚇得哭泣不已的孩子。那是滿姬的弟妹們,那麼滿姬呢?她屏息地四下搜尋,仍沒有發現滿姬的身影。
就在她瀕臨絕望之際,她急切的眼眸猝然停駐在一個被帳幕壓蓋住的身形。花弄笙驀地想起每次收起帳篷時,滿姬最愛把自己藏身在帳幕中,讓大家找她個半天。看著那不受人注意的角落,她懸在半空的心不覺落實著地,躺在那厚重的布幕下的,必定是滿姬。
可是,就在此時,她心驚地看到一個騎著栗色馬的壯碩身影向滿姬的位置移近,不禁嚇得要喊出聲來。見他縱身跳下馬,花弄笙只能顫抖著身子,全心祈求滿姬不會被發現。
然而,她虔誠的祈禱並沒有應驗。花弄笙要極力掩住口,才能壓下佔據心底恐懼的尖喊——眼看著那人蹲下身去,一刀劃向帳幕,扯開割劃的裂口,輕而易舉地便拉出躲藏在布幕底下的滿姬。
聽不懂那人對滿姬吼叫了些什麼,當她驚惶駭然地見滿姬被他放手往空中一拋時,再也忍不住了。
花弄笙忘情地站起身來,迫切地叫喊著滿姬的名字,急急往挾持住滿姬的馬上大漢奔去。
她惶亂地跑向滿姬,忘了週遭的危險,忘了自己的無能為力,忘了不堪設想的後果,一心只想解救眼前為自由哭喊掙扎的好友。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滿姬被這樣慘無人道的盜匪挾持而去,飽受凌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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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姬——滿姬——」
一陣急切而絕望的呼喚令蒙卡慕答本能地回頭,立時眼神不覺一亮。那飛奔而來的嬌媚的身影,不是花弄笙是誰?她終於出現了。
原來她果真是躲起來了。
蒙卡慕答的嘴角再度勝利似地揚起,但見花弄笙絆倒在地,柔嫩的臉頰沾染著塵灰,他的心頓然沒來由地一抽。她抬起的臉龐,滿是哀戚的神色,是跌痛了嗎?
她沒理會身上的傷痛站起來,朝著這個方向繼續跑著。
「弄笙!快跑,不要來,不要來。」被他身旁的手下挾抱住的滿姬忽然對飛奔而來的花弄笙掙扎地大喊。「趕快逃呀!弄笙。」
蒙卡慕答的眉頭微微一皺,對那手下便了個眼色,隨即迅捷地躍上馬背,便朝著花弄笙的方向奔馳而去。他可不會輕易讓眼前的這朵唾手可得的百合從他指縫間溜走。
花弄笙見蒙卡慕答敏捷地跳上馬向她奔來,不禁猛然停住腳步,轉身要跑,但蒙卡慕答已逼近。就在他伸手要攬住她的腰身以前,花弄笙已及時蹲身趴在地上,讓蒙卡慕答伸出的手臂猛撲了個空。
要跟他玩?蒙卡慕答冷笑了一聲,盯視著已站起身,背向著他跑開的花弄笙。原來這朵百合還是不輕易讓人擷取的,那他就陪她玩一會兒吧!
他看著花弄笙奔逃至一箭之遙的距離,便策馬輕奔至她身旁,伸手恣意拂過她驚恐的臉頰。聽到她驚叫了一聲,蒙卡慕答頓感一陣快意。那粉嫩的臉頰雖然沾滿塵土灰沙,摸在指尖上的感覺卻宛似水樣的柔細。
「你玩夠了嗎?」他擋在她面前用土語問她。
她喘息不已,睜著恐懼的大眼,轉身就跑。
這次,蒙卡慕答不再讓她有跑遠的機會。他從容地自腰間掏出一條皮鞭,咻咻地在空中囂張地揚了幾下,腳跟微微踹踢馬腹,輕鬆地朝死命奔跑的花弄笙追去。
「你跑不掉的!」
蒙卡慕答勝利地在瀕臨絕望奔跑的花弄笙身後狂笑大喊,手中的長鞭飛揚在空中咻咻作響。明明只要手臂稍稍一甩,便可將花弄笙輕易捲起,他卻像故意要整她似的,讓長鞭似追似趕地拂著花弄笙的耳際。
花弄笙驚嚇得沒命地狂奔,顧不得因來回奔波而疼痛的雙腳。然而,任她再怎麼跑,身後的馬蹄聲仍是如此清晰,她完全不明白這個追在她身後的男人為什麼要這樣如貓兒戲耍著老鼠般地追弄著她。
突然,她腳下一絆,眼看著就要猛撲跌落在粗礫的地上,那長鞭及時將她團團捲起,飛向空中。僅一眨眼間,花弄笙已被一隻健壯有力的手臂擁著,氣喘吁吁地貼靠著那如堅石般的胸膛。
一聲充滿命令的吆暍在她耳邊朗朗響起,嘈雜的馬蹄聲和尖叫哭喊的聲音頓時混亂成一片不安的騷動。花弄笙感到整個人上下顛簸地震著,隱約感覺馬在奔馳,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環在自己腰際上的力量卻更緊了。
她想抬頭看看這個粗蠻霸道的男人,要問他究竟想帶她上哪兒,但是,疲累在此時已緊緊地困住她的意識。望了滿天星空的最後一眼,她墜入了一片沉重的黑暗,重得讓她睜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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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弄笙是被水潑醒的。
她緩緩睜開眼,訝然失措地發現自己身無寸縷地靠在盛滿溫暖熱水的澡池裡,兩個身強體健的老媽子正在為她刷洗。那老媽子臉上毫無表情,花弄笙想推開她們的手,卻無濟於事。
「這是哪裡?」她忍不住開口問。
兩個老媽子聽而不聞,同心協力把她像娃娃般地自池裡提起來,擦乾她濕漉漉的身體,在她的後頸及長髮抹上油。不一會兒,一陣微微的百合花香便飄散於空氣中。她們如機器人般地為花弄笙套上衣服,將她推進一個房間後,隨即闔上了門。
花弄笙聽著身後傳來門被關上的聲音,不由得急急轉身伸手拉了拉銅色的門柄,整扇門卻文風不動。
「沒有用的。」
一個冷酷無情的聲音,驀然低啞地飄進她耳裡。花弄笙反射性地轉身,見一個蓄著落腮鬍的彪形大漢隨興地靠坐在一隻偌大的座墊上,瞟向她半睜的眼睛裡閃著的儘是野獸般覬覦的光,她不禁駭得將背緊貼住厚重的大門。
蒙卡慕答微瞇起眼,細細打量著眼前對自己噤若寒蟬的花弄笙。
他下意識地壓抑著發自內心的讚歎,那一襲從土耳其訂製來的、白中微帶紫羅蘭色調的紗衫,套在她身上,更使她猶如破土而出純潔的百合,驚怯地對他綻放著初開的花蕾,飄逸出塵得惹人愛憐。
訂購這套土耳其式的衣裝是別有原因的,但此時,蒙卡慕答滿意地發現,眼前的可人兒更讓這襲昂貴的衣衫顯得物超所值。
這原是要給紫水晶一個驚喜的,不過,那不急,可以另外解決,像如此得來不易的女服,自然要讓它物盡其用。
「你……」花弄笙吃驚地看著他。「你會說……」
「漢語。」蒙卡慕答淡淡地接口,事實上,他不僅會說,而且說得字正腔圓。
「我還知道你叫花弄笙。」
花弄笙詫異地倒抽一口氣。「你……你怎麼知道……」
蒙卡慕答帶著驕恣的口吻笑笑。「我要知道一件事還不容易,而且要做就更簡單了,」他緩緩站起身來,向花弄笙走去。「就像……讓你站在我面前。」
他的眼光始終離不開她,空氣中瀰漫著隱約的百合花香。她看來是如此嬌弱無力、如此楚楚動人、如此讓他心生疼惜。這是第一次,有這樣的女子,這樣輕易地牽扯著他的心。
但當他走近時,花弄笙卻驚懼地逃開了。她瑟縮在牆角,宛如無處可逃飽受驚嚇的小免。
「你到底是誰?」儘管她駭得渾身直顫抖,想到滿姬,她便強自鎮定地開口。
「為什麼要把我們擄到這裡來?」
「難道你不曉得來到這裡就要交過路費嗎?」蒙卡慕答見那驚惶無助的模樣,一股無名的愛憐油然而生;但他卻冷冷看著她,再度向她走近。
「你們根本沒有給我們協調的機會。」她一面躲開他,一面大喊。「你們這算什麼!根本是偷襲。」
「沒人告訴你嗎?」他看她繞到床的另一邊,一再地逃避,開始心感不耐。「蒙卡慕答一旦想擁有,自然不會給任何人任何協調的機會。」
「你……你就是蒙卡慕答?」花弄笙不由得怔了怔。
蒙卡慕答見機會稍縱即逝,立即踩上床鋪一蹬,自床的另一邊彈跳而起,飛撲向花弄笙。
花弄笙本能地驚呼了一聲,整個身體被推逼得後背緊貼著牆。
「不錯!」蒙卡慕答哂然回道。
儘管曾對她心生憐愛,但此刻他卻不帶半點柔情地看著被他的身體壓制著的花弄笙。這株動人心弦的百合終於確確實實地落入他的手中。她讓他兜著圈子玩遊戲,蒙卡慕答可從來不受女人擺佈的,他要教她認清楚這一點。
「放開我!」那帶著厭惡的聲音自她齒縫間迸出,身體仍做著瀕臨絕望的掙扎,眼角溢出焦急忿恨的淚水。「你這個無惡不作的土匪、強盜!」
「說得好!還有呢?」
蒙卡慕答無動於衷地睨著她,抑制著要抹去她臉上淚水的衝動,她那奮力的掙扎對他有著力拔山河的體格而言,實在小得可憐。這令他不由得想起在他揚起長鞭將她捲起抱入懷中之際,才發覺她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來得纖弱嬌小。
「無法無天的賊寇!」她近乎嘶喊地罵道。
花弄笙生平從未對任何人懷怨抱恨過,但是此刻,她對眼前這個欺壓善良無功族群的強盜頭子簡直恨之入骨。若花弄笙學會對世人的怨恨,那全都拜這個蒙卡慕答之賜。
「無恥的敗類、人渣!」她繼續不假思索地罵著。
「是嗎?」蒙卡慕答越聽越不是味,這女人竟越罵越過分。他不由得怒極而笑,眼光陰狠地瞪視著她。「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敗類、什麼叫人渣!」
他猛力撕開花弄笙肩頭的衣襟,不顧她的駭異驚喊,抓起她的雙臂,擲向床上。花弄笙卻趁勢翻滾到床的另一邊,就在蒙卡慕答怒吼一聲,要衝過來時,她顫著雙手,拿出一把匕首,直指向他。
「不要過來!」她急喊著。
蒙卡慕答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腰際,這個固執的小女人,竟在適才他們身體相貼之間,趁他不備,偷偷抽走了他的匕首。也罷!他不禁冷然地輕笑了幾聲。
「為什麼不要過去?」她是嬌小得如此令人愛戀,連那柄握在她微顫雙手中的匕首都顯得粗大沉重,蒙卡慕答側著眼瞟視她,沒停下腳下的步伐。「你知不知道你多不適合拿刀動槍的?」
「不要過來!」見他緩緩走近,花弄笙不禁畏怯地往後退,手中的刀抖得更厲害了。「你不要再過來了!」
「你沒動過刀槍吧?躍躍欲試?」蒙卡慕答看她眼中毫無拚鬥的光芒,猜她是沒經歷過什麼拚狠鬥勇的風浪,何況,就算花弄笙拚盡全身的力量,也抵不過他的一根指頭。「看過那種開膛破肚,血流滿地的場面嗎?那種像殺牛宰羊一樣,你要在我身上試一試嗎?」
「……」
花弄笙聽著他的話,不禁怔愣住了,就算她再怎麼恨他入骨,她也無法想像自己舉刀殺他的情景。再說,她連殺雞都不忍目睹,何況是親手傷人。
蒙卡慕答見她眼瞳閃起怔忡之光,立刻抬腿往她手上的刀掃去,那把匕首被他一踢,應聲飛落至地。
花弄笙不由得驚叫一聲,正待後退,蒙卡慕答已欺身上來,迅捷地將她的雙手反剪在後,身體又緊貼著她的。
「難道你真的這麼目無法紀?」花弄笙掙不開他反剪著她雙腕的力道。
「你跟我談法紀?」他輕蔑地將她的頭推向自己。「你曉不曉得這周邊的國家年年都有內亂?這些政府都自顧不暇了,還管得了這裡?」
花弄笙恐懼地看蒙卡慕答移近的冷酷臉龐,他的一隻手掌正有力地撐住她的後腦,讓她無法動彈。
「我告訴你,」他不帶絲毫溫柔的臉龐向她一寸一寸移近,強壓下她起伏的酥胸,幽然的體香誘引著他內心深處的眷愛。「在這三不管的邊界境內,我,就是法紀!」
「我呸!」她恨極了他的囂張跋扈,衝動地對他吐了口唾沫。
蒙卡慕答驚怒交集,將她往地上猛力一甩。花弄笙被摔得頭昏眼花,視覺尚未完全恢復時,又被蒙卡慕答攫住雙臂,給提了起來。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這樣對我,」他咬牙切齒凶狠地瞪視著她。「你也不能例外!」
「一巴掌把我打死會容易多了!」她昂起下巴,傲然地回道。
蒙卡慕答不由得怔了怔,他所要過的女人,不是對他卑躬屈膝就是啼哭求饒,即使是紫水晶也對他百依百順。像花弄笙這樣頑冥不靈的女子,他是第一回碰上。
「打死你?」他冷哼一聲,不理她的掙扎,要強捉她入懷。「我要是現在打死你,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驀地,一道白光在她胸前閃出,蒙卡慕答反射性地放開她的雙臂。定睛一看,竟是那把被他一腳踢飛的匕首。
這把刀竟在她摔落在地時,被她撿起,暗自藏在袖中。
「我沒辦法殺你,殺我自己總可以吧!」說著,花弄笙便義無反顧地把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
「住手!」蒙卡慕答情急之下,抽出匕首的刀鞘往她持刀的乎擲去。
花弄笙的手一吃痛,本能地鬆開匕首。在刀身哐啷落地前,蒙卡慕答已拉起她的手臂,往床上拋去。花弄笙正要起身,他已將她強壓在身下。
「放開我!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她奮力要推開他,卻毫無作用,不禁心急地罵道,忿然的淚水又奪眶而出。
「隨你怎麼罵。」他扳住她的頭,狠狠看入她的瞳眸。「總之,你在我手中,就得聽我的!」
說著,他便俯下身去,強行吻住她的唇辦。花弄笙動彈不得,只本能地咬緊牙關,不讓他得逞。
蒙卡慕答可不管這些,他輕舐著她嬌巧的腮邊,那細嫩的肌膚在舌尖的感覺彷彿一觸即化,那隱約的體香混著百合花香,更令他心急迷亂得想佔有她。
這枝害他費力耗時才得以擁入懷中的花兒,他要盡情態意地飽嘗她的芬芳,蹂躪她無瑕的純潔之後,才能將她丟棄。
驀地,蒙卡慕答的眼睛抖然一睜,原本佔滿心神的情慾瞬間消失殆盡。他飛快地伸手用力捏住花弄笙的下頷。頓時,花弄笙嘴不能合,喉間不由得發出「格格」的掙扎聲音。
蒙卡慕答冷冷地把唇貼近她的耳邊,陰沉地說:「別以為你咬舌自盡就會沒事,就算你想藉殘廢或死亡來擺脫我,我也不會讓你如願。」
他說完,手中的力量又一緊,才緩緩鬆開她的下頷。
花弄笙這時才得以透一口氣,微微動著被他捏得發麻的下頦,全身因適才的話而恐懼地顫抖著。她所面對的究竟是個多麼可怕的男人?如此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蒙卡慕答冷酷地笑笑,手掌在她臉頰上輕拍了兩下,順著鬢腮而下,撫弄著她的下巴。「別再妄想做什麼傻事,聽到了嗎?」
花弄笙沒有回答,只是逕自瞪視著他。
蒙卡慕答看著那清澈的瞳眸有著冰山似的固執,柔軟的紅唇緊閉成一字形,不禁微微一笑。她可知道自己這樣的表情有多嬌俏、多吸引人、多讓他想一親芳澤。他忍不住再度俯首,汲取她身上的芳香。
這次,花弄笙變乖了。她沒有抗拒地任他充滿慾念的呼吸,在她光滑粉嫩的頸肩摩挲著,看來,她已認輸了。
就在蒙卡慕答全心沉溺在她乖順柔美的默然時,花弄笙倏地舉頭對準他的頸窩張口一咬,蒙卡慕答一驚,本能地彈跳起身,花弄笙也乘勢擺脫他的掌握,逃到門邊。
「可惡!」
蒙卡慕答頓時怒不可遏,這小女人竟跟他使詐。
她在他頸窩上的一咬隱隱作痛,情慾突漲的催化劑,卻只讓他更想得到她。
此時此刻,他更不會放過她了。蒙卡慕答身上的每根神經都瘋狂地要她,他有如野獸盯視著獵物般一瞬也不瞬地看著惶恐無助的花弄笙,彷彿隨時都會撲身過去,將她撕成碎片。
驀地,窗外傳來一聲夾帶哭泣的尖叫。
花弄笙怔了怔,這聲音是……
剎那間,她忘卻了興蒙卡慕答的對峙,轉身奔到窗口,立時大驚失色地看見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將滿姬扛在肩上,走過中庭。滿姬哀切地哭喊掙扎,卻抵不過那滿臉橫肉壯漢的蠻力。
「滿姬——滿姬——」她憂急如焚地大喊。「滿姬——滿姬——」
「你想逃去哪裡?」蒙卡慕答一把抓住奔向門邊的她。
「滿姬!」她反身抓住他的衣袖,急切地搖著他的手臂。「那個人要把滿姬帶到哪裡去?還有其他人?你們到底抓了我們多少人?你們殺了多少人?」
「你的那一族很有自知之明,沒怎麼反抗,所以死傷的人可說是零。」蒙卡慕答神情輕鬆地看著她。「至於我們抓了多少人嘛……」他漠然地撫弄著她的臉蛋。「當然就視你那族有多少年輕標緻的姑娘而定。」
「什麼意思?」她哆嗦地迎視他,要問個清楚明白。
「需要我明說嗎?」他冷笑地抬起她的下巴。「我的手下有二十多人,個個都是身強體健的壯漢,自然需要……」
「不要說了!」她聽不下去,用力甩脫他,轉過身去,雙手逃避地搗住耳朵。
蒙卡慕答又是陰沉一笑,從她背後拉開她的手,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語。「那個叫滿姬的美少女,是你的好朋友吧?」
「你……你要把滿姬怎麼樣?」她不敢回頭,帶著恐懼問道。
「不是我要把滿姬怎樣,你該去問問我那個掌握滿姬的手下要怎樣才是!」
「我要見滿姬。」她連忙奔至門口。「我要見滿姬。」
蒙卡慕答冷眼看著她死命地推拉那隻銅色的門柄,毫不作聲。
「我要見滿姬!」花弄笙終於轉頭看他,憂急的淚水滿在眼眶裡打轉。「還有,你究竟把其他人怎樣了?」
「我以為你聽懂了我剛剛講的話。」他走近她,拉正她肩上被撕開的衣襟。「好吧!既然你那麼掛念其他人的情形,我就帶你去看個清楚。」
蒙卡慕答不由分說地握住她的手,將門柄一轉一扳,推開門,拉起花弄笙大步跨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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