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ccccpppp
Crawler | 2017-9-9 01:00:20

第四十章:血海絕滅三生涅槃
“什麽是妖人?”蘇越問道。

“一個,或者一群擁有著與你同樣本事的人。”太尉道。

“修行者!?”蘇越眉梢一挑,問道。

太尉並沒有立即回答了,他長身而起,背著手在帳中踱步,良久才道。

“老夫也不確定,但一年前就有些許端倪出現了,吐蕃這個彈丸小國,發生了一種莫大的變化。而這個變化的來源,便是一個擁有著非人般力量的存在。”

“一年前?”蘇越恍然間明白了,原先的恭敬收斂許多,微諷道:“太尉大人當真是高瞻遠矚。”

大秦王朝能夠屹立在人世間的巔峰,底蘊自然是不弱的。吐蕃有什麽風吹草動,不可能瞞得過大秦,甚至如果出現對大秦有威脅的事情,就會將其扼殺在萌芽之中。若是一年前吐蕃出現了像是修行者一樣的人,大秦不可能沒有動作,必然會派出高手,前去試探,但這個試探,顯然是沒有什麽效果,否則也不會有現在二十萬邊軍潰敗,一十三座城池陷落的事情發生。

大秦的高層們,肯定是知道吐蕃的變化的,必然會做出應對。譬如這邊軍的數目,就是一個例子。按照慣例,邊境駐軍不會超過十萬,一般都是五萬,八萬左右,而吐蕃邊境,卻駐軍二十萬!

這大概就是大秦的應對策略,很久之前,就防備著吐蕃。

但恐怕就連皇帝陛下都沒有想到,在吐蕃那個神秘修行者的影響下,二十萬邊軍如同紙糊的一般,全部潰敗。

想清楚前因後果,太尉對於蘇越的態度自然能夠得出答案。原因八成是那日勳貴內比,蘇越使出純陽之氣,太尉看出了一些端倪,覺得蘇越有點像修行者,於是才出言,讓蘇越加入武閣。武閣之中的成長,更是一種試探,蘇越崛起的太快,而他崛起的過程,卻始終暴露在太尉的眼中。一個武夫,是沒有可能有這種實力的,那麽,就隻有修行者一個可能了。

救下蘇越,庇護蘇越,就是為了等待這麽一天。

修行者,自然是需要修行者來對付,而蘇越,隻是太尉棋盤中的一顆棋子而已,雖然這顆棋子頗為重要。

知道這一切之後,蘇越心中的感激自然大幅度削弱,所以他才收斂了恭敬,說出那麽一句微諷的話語。

“你猜的不錯,老夫的確是存著利用你的心思。吐蕃的變化令人憂心,大秦若是不作出應對,遲早會有亡國之禍。陛下不願做亡國之皇,老夫也不願做亡國之臣,你蘇越,難道就願意做亡國之民嗎!?”

太尉很坦然,沒有任何掩蓋的意思,光明正大的承認了蘇越的猜測,並且直視著他,眼中是狂熱與誠摯。

“修行者對付修行者,自然可以。然而我修行的時間太短,你怎麽知道我能夠對付那個神秘的家夥?”

蘇越猶豫少許,緩緩問道。

憂國憂民之心,他有,但卻很淡。修行者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世俗更替自有天數,很少有修行者會去改變。這是一個很忌諱的事情,修行講的便是天道自然,若是讓蘇越幫助大秦對付吐蕃,那他不會考慮,必然拒絕。然而現在的情況是吐蕃那邊有修行者先幹擾世俗的爭端,那麽他再出手,便理所當然了。

“那個家夥,實力或許並不高,但是極端邪門。根據密報,他有一種法門,能夠讓吐蕃蠻人們變得悍不畏死,身體如刀劍般堅硬。軍陣拚殺的時候,還有聚集起一團血雲,漂浮在天空,詭異無比。”

太尉將自己所知的一些東西說了出來,期盼蘇越能夠想到什麽。

“讓人悍不畏死,身體如刀劍般堅硬,倒是有很多辦法,卻不知道是哪一種。聚集血雲,恐怕是煉製某種邪門的法器,難道說這個修行者,修的是邪道?”蘇越回想著劍修記憶,倒是逐漸有了不少猜測,隻是麵上沒有任何表情,即使是太尉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沉默了好一陣,大概是一刻過去了,蘇越才道。

“這個忙,蘇某幫了,但我有要求,任何人都不能約束我,幹擾我。”

“這是自然,老夫剛才給你的金色令箭,便代表至高的權威,見此令箭等於見老夫,就算是征西大將軍也不能指揮你!”

太尉喜道。

蘇越點點頭,一把抓住金色令箭,就朝外走去,忽然駐足,說道。

“太尉大人需要知道一點,今日我幫的,不是大秦,而是你。你對我有恩,我便報恩,此役之後,不管結果如何,恩怨兩清……”

……

行軍的時日並不短,軍情如火,速度又極快,所以現在已經到了邊境。

二十萬大軍紮營,營盤連綿八百裏,如盤蛇逶迤,氣度不俗。

卻沒有人注意,一個消瘦的身影,如清風一般從軍營之中呼嘯而過,轉眼已經是到了軍營外的一座山上。

蘇越盤膝坐在山頂,靜靜的打坐。

夜深之時,山中蛇蟲虎狼盡數出來,在這山林中展開激烈的廝殺。

蘇越從修煉中驚醒,釋放出一道劍氣,震懾著野獸,不多時,周遭十裏方圓就寂靜無聲了。

“這周王,治軍倒是有些本事。”

從山頂觀大秦軍營,發現這營盤如壁壘,整齊堅實,排列之時,又暗合兵法,可攻可守。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將領,也有資格當一軍主帥了。

“此役之後,周王,晉王,趙弘,趙毅,我們便做個了斷。”

蘇越深吸一口氣,冰冷的山風呼嘯入口中,而他卻毫無所覺,怔怔的看著遠方。

用兵之道,極其複雜,然而大秦與吐蕃之戰,卻很簡單。

現在已經是吐蕃大軍殺到大秦家門口了,大秦要做的,不是抵禦,而是將他們趕出去!

如此一來,決戰在所難免。

剛剛到達邊境,沒有做任何試探,因為二十萬邊軍的潰敗,已經是最好的試探,也沒有派出使者前去溝通,因為這是亡國滅種的戰爭,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翌日清晨,二十萬大軍徐徐而動,帶著強烈的殺氣,在山下的曠野擺開陣勢。

十五萬吐蕃蠻人,就像是野獸一般,大聲的吼叫著,發出亂七八糟極其怪異的聲音。他們拿布匹遮住腰身,卻是赤裸著上身,露出結實的肌肉。

如果說二十萬大秦的禁軍是真正的軍隊,真正做到不動如山,烽火如林的話,那麽這吐蕃大軍就是一群擇人而噬的野獸,如虎豹一般凶殘,壯碩。

“嗷!!!”

一聲強烈的呼嚎,就像是狼王在召喚狼群一般,剛剛到達戰場的吐蕃蠻人們,便是齊齊應和,十五萬人的嚎叫,氣衝霄漢,將虛空中的雲彩都衝的四散。他們奔跑起來,就像是野馬,眼中是狂熱的色彩,殺向大秦軍陣。

剛剛一見麵,便立即展開慘烈的戰鬥,這便是吐蕃人,悍不畏死的吐蕃蠻人!

征西大將軍趙永是一個神色嚴肅的中年人,下巴底下有一團鋼針般尖銳的胡須,他緩緩拔出腰間的長劍,站在戰車之上,揮劍一指。

“全軍,給我殺!!!”

一時之間,軍陣之中千變萬化,無數弓弩手到陣前,十幾萬支箭雨如同飛蝗一般攢射而出,黑壓壓的落入吐蕃人群之中,死傷大片。

一輪攢射之後,中軍大開,五萬鐵騎高舉戰旗,殺了出來。

後方步卒緊緊跟隨,二十明萬大軍奔騰如雷,轟隆隆的與吐蕃人戰在一處。

蘇越站在山頂,迎著山風,看著數十萬人的廝殺,忽然間有些明悟。

“怪不得大秦能夠橫掃一切強敵,有這般精銳士卒,何事不能做……”

大秦的士卒,或許並不如吐蕃人那般強壯,他們三五個人才能殺死一個吐蕃人,但是大秦士卒,有著強烈的信念,他們不畏懼死亡。

蘇越就看到數百人,是被吐蕃人一刀砍翻,但他們還未斷氣的身軀,卻死死的抱住敵人的腳,限製著他們的行動,直到自己的袍澤們殺來,一槍刺死敵人,他們才鬆開手,含笑九泉。

如果隻有這數百人是這樣的話,大秦並不可怕,但遺憾的是這二十萬大軍,各個都有這種信念,那麽,這就是非常可怕的力量了。

騎兵,槍兵,步兵,重甲兵……二十萬大軍完全壓上,將這如野獸般凶殘,但是卻毫無章法的吐蕃人打得節節敗退,潰不成軍。

隨便任何人,都可以看出這場戰鬥的結果了,大秦必勝!

然而蘇越,卻是深深的皺起眉頭,吐蕃人不應該這麽簡單,肯定還有著後手出現。

果然,就在蘇越這個念頭剛剛升起的時候,天地之間忽然傳來一陣陰測測的笑聲,這個聲音,唯獨修行者才能聽到。

蘇越抬起頭,茫茫雲海之中狂風大作,不多時,就露出萬裏晴空,但就在這萬裏晴空之中,卻是有一團微不足道的血色彌漫。

這血色,迅速的擴大,隻是短短十個呼吸,就擴大了幾百倍,任何人都可以看到一團血色的雲在天空中飄蕩。

蘇越閉上眼,看得更加清楚,一縷縷血氣,殺氣,怨氣,在這不斷有人死去的戰場上升騰起來,與這血雲相融,將其壯大。

等到蘇越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那血雲,已經擴大了千倍萬倍,完完全全遮蔽了戰場!

與此同時,那些本來就要潰敗的吐蕃人,忽然間發出一聲咆哮,整個人硬生生的拔高三寸!

同時,身上的肌肉更加雄壯,每個人都被一股莫名其妙的殺戮意誌支配,再度殺向大秦士卒們。

如果有人注意看這些吐蕃蠻人的眼睛,定然會發現瞳孔之中是毫無感情的血光,他們似乎真的變成了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

趙永麵色大變。

太尉臉色難看,他猛然抬頭看向遠方,視線越過軍陣,似乎是想要看到那個消瘦的,但卻決定這場戰爭勝負的少年。

“血海絕滅三生涅槃大陣,這麽陰毒的陣法,到底是誰!”

蘇越的臉色,從古井無波變得鐵青,他想到了一個陣法,這個陣法讓他的牙齒之間都有些許癢意。

世上竟然有這麽陰狠毒辣的人!
引言 使用道具
ccccpppp
Crawler | 2017-9-9 01:00:20

第四十一章:步步緊逼
陣法,以前蘇越是不懂的,但顰兒卻是個陣法大師,時常研究些陣法,耳濡目染之下,蘇越倒也不是以前那般什麽都不懂。

這【血海絕滅三生涅槃】大陣,乃是比較好布置的陣法裏麵,最為邪惡的,所以顰兒給蘇越提到過。

但蘇越從未想過,自己真的會見到這個陣法。

血海絕滅,這四個字,非常直觀的說出這陣法的血腥與毒辣。

以血肉為祭台,靈魂為祭品,才能布成這個大陣。

三生涅槃,卻是指陣法的作用。這個邪惡的陣法,用處極多,可以提煉血氣,煞氣,煉製邪門的法器,也可以用來修複法器,甚至是催熟靈藥。如果血氣足夠多的話,甚至能夠重塑肉身,讓隕落的人複活!

【血海絕滅三生涅槃】大陣一旦開啟,所消耗的血氣就不是一點點的了,這是一個絕陣,隻要是陣中的生靈,都要死亡。

“如果前次也是這陣法的緣故,那麽戰報所言的二十萬邊軍潰敗就不可能了,如果我猜的不錯,那二十萬大軍,不是潰敗,而是全軍覆沒!”

蘇越看到這個陣法的刹那,便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忽然想起到達邊境之後,並沒有收攏敗軍,按照常理來說,二十萬大軍就算是潰敗了,那麽也該有幾萬人保存,就算不加入征西大軍,但也不應該完全沒有行跡。如此說來,太尉還隱瞞了這件事情,不隻是對他,而是對天下人!

如果二十萬邊軍全部覆沒的消息流傳出去,大秦朝野上下必然會人心惶惶,後果難以想象。

“到底是什麽人,如此毒辣的心腸,如此大的手筆,這可是,二十萬人啊……”

蘇越喃喃自語,眸光卻是陡然寒冷了幾分。

血雲更加濃鬱了,在大陣的影響之下,每一個吐蕃蠻人都變成了殺戮機器,感覺不到痛楚,也感覺不到疲憊,他們紅著眼,如同野獸,不斷的衝殺。

幾個大秦士卒將長槍刺入敵人胸膛,然而敵人卻是咆哮一聲,絲毫沒有感覺,更沒有倒下。寬大的手掌中握著的長刀,迅猛的揮下,四五個頭顱滾滾落下。

大秦的士卒們,死不瞑目,他們不怕死,但是他們的敵人打不死,被打不死的敵人殺了,怎能甘心?

赳赳大秦,何懼死亡?

我們是軍人,所以我們不怕死,但即使是軍人,也依然是人!

隻要是人,麵對這種打不死,沒有感情,不會流血的敵人,都會害怕,都會退縮。明知戰必敗,明知反抗無用,即使是訓練有素的秦人,也陷入了絕望。

士氣如虹的大軍,幾乎是轉瞬之間就開始潰敗,頭頂著無邊無際的血雲,心中的恐懼難以言說。

“這,這如何是好?”

趙永也沒了主意,這種情況,即使是皇帝禦駕親征,也沒有辦法應對。

“不如撤軍吧。”

副將早已嚇破了膽,連聲說道。

鏘!

剛剛說完這句話的刹那,這副將的頭顱就飛了起來。

太尉收回長劍,昂然走來,看著趙永說道。

“亂軍心者,當斬!”

趙永剛剛被副將所言挑唆的有些意動,然而此刻卻是噤若寒蟬,他麵色蒼白的問道。

“監軍大人殺人在下沒有意見,但這種情況,不撤軍還能如何?”

太尉麵色沉凝,說道。

“撤軍?這種情況撤軍,豈不是兵敗如山倒?將軍覺得真的有可能撤走?”

千軍萬馬的廝殺,講究的便是戰機,此刻兩軍已經是難舍難分,如果一方撤軍,那麽必然是大潰敗,本來還有心思反抗的大秦士卒們,也會被撤軍令弄得無心作戰,引頸就戮。

“可是不撤軍,勝機何在?”

趙永麵色更加難看了,但他也知道太尉所言是真,此刻不禁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

“勝機當然有!”

太尉一句話讓趙永霍然抬頭,激動問道。

“在哪?”

太尉背著手看著戰場,絲毫沒有承受巨大壓力的樣子,他始終鎮靜,說道。

“勝機,在一個誰也想不到的人身上。”

……

蘇越此刻陷入了掙紮之中,因為這【血海絕滅三生涅槃】大陣威力不俗,布陣者很有可能是個邪道修士,而他的修為,也很難揣測。

如果敵人是築基期修士,那麽他則沒有任何活路。

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然而蘇越隻是猶豫了少許,就做出了抉擇。

“中原大地,繁花似錦,怎能讓外族入侵?若真是讓這等邪魔入主中原,那麽就不是一人兩人的苦難,而是這天下蒼生的噩運!”

蘇越一直都不是一個高尚的人,他隻是想修行有成,然後報仇,僅此而已。

什麽人間正義,什麽鋤強扶弱,他根本沒有任何的念頭,但是在這一刻,他卻發現自己沒有選擇。

因為他還是一個人,隻要是人,就不可能沒有感情,或許幾個人的生死能夠漠視,或許幾百上千人的苦難能夠遺忘,或許萬人數十萬人的死亡可以回避,但這,卻是百萬千萬人的生死問題,麵臨這種問題,蘇越如何漠視,如何遺忘,又能回避到哪裏去?

中原大地遍地枯骨,屍骨如山的景象蘇越不願去想,因為他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抉擇,張口一吐,飛狐化作一道青光,飛向那漫天血雲之中。

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那麽蘇越就不會猶豫,這陣法,必然要破!

而要破這陣,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找出布下這陣法的主人,隻要殺掉他,陣法自然破掉。

然而此人隱匿頗深,不露痕跡,蘇越根本找不到他,如此一來,就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將這個人,逼出來!

這血雲,是無數人隕落而形成的,裏麵有著無法形容的血氣與殺氣。布陣者苦心孤詣的布下此陣,為的就是這些血氣和殺氣,能夠將他逼出來的辦法,也要著落於這血氣和殺氣之中。

蘇越是劍修,煉劍的手段有很多,也有很多極端的,甚至是邪惡的煉劍辦法,其中便有一門【淬血劍經】,這淬血劍經,就是非常極端,非常險惡的手段。

顧名思義,淬血劍經,乃是要以鮮血,殺氣,甚至是某種其他很特殊的氣來煉劍。

這漫天血雲,對於邪魔外道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對於蘇越來說,同樣能讓他到達新的高度。

飛狐雀躍著飛入血雲之中,嗡鳴聲不斷,周圍這濃鬱的血氣,殺氣,甚至是怨恨之氣,都是它的補品,能夠讓它變得更強大的機緣。

劍,本就是凶器,這些因為殺戮而生的東西,自然也能被凶器吸收。

就看到飛狐化作一團青光,在血雲中不斷遊走,到了最後,那青光甚至被血氣染紅,變成了血光,完全的融入到血雲之中,就連蘇越,也隻能稍微感知飛狐的方位。

如魚得水的飛狐,毫不客氣的吸收著補品,眨眼間,這血雲竟是稍微淡薄了一些。

世俗之人自然難以察覺這種變化,然而那距離戰場不遠之處的吐蕃紮營之地的深處,卻是有著一座祭壇,祭壇之上咕嘟咕嘟冒著氣泡的血池,血池之中躺著一個邪魅的青年,閉著眼滿是享受。忽然間,其麵色有了些許改變,享受之色緩緩的收斂,他從血池中站起,露出那均勻完美的身軀。

“哪裏來的劍修,竟敢奪取本公子的補品!”

憤怒之意毫不掩飾,但旋即他又躺了下來,再次在血池中閉目,喃喃說道。

“本公子的修為還沒有恢複,暫且還是放過那個劍修吧,反正他吸收的血氣不過是九牛一毛,影響不大。”

在山頂站了半個時辰,蘇越發出一聲長歎。

“不行,飛狐雖然吸收了大量的血氣,但對這漫天血雲來說,影響並不大,這個幕後之人,恐怕不會出來。”

蘇越修劍的日子還短,修為也太低,並沒有凝聚出劍靈,所以飛狐並不能將這血雲短時間內完全吸收。

這種程度的吸收,對於蘇越來說可以稱得上是收獲巨大,然而對那幕後之人,卻也是影響不大。

“不行,我必須要將他逼出來!”

眼中有一抹瘋狂之色緩緩的凝聚,蘇越這次是下定決心,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血劍引!”

再次施展這短時間能夠爆發一劍之力的法門,蘇越的眸中血絲彌漫,他發出一聲咆哮,似乎是眸中鼓舞一般,讓在血雲中遊走的飛狐陡然發出一聲蓋過這數十萬人廝殺的劍吟!

“你不出來是麽,那蘇某就不客氣了,這些血氣,全部給你吞個幹淨!”

蘇越發現,血劍引在這種情況下施展是那般合適,他將全身精血凝聚之後爆發的恐怖力量完全灌輸到飛狐之中,使飛狐的吞噬效果增長十倍百倍!而他自己,卻沒有變得虛弱,因為飛狐正在不斷吞噬血氣,這血氣通過飛狐,反饋到蘇越體內,形成一種循環。

僅僅十個呼吸,飛狐吞噬的血氣就比得上方才半個時辰,並且速度還在加快,這剛剛露出鋒芒的飛劍,隱隱間有一個血色的虛幻形影在劍中浮現,似是要借助這漫天血氣,凝聚成屬於自己的劍靈!

而凝聚劍靈消耗的血氣,幾乎是海量。

血池中的邪魅青年再也坐不住了,豁然站起,眼中滿是憤怒與邪惡。

“大膽劍修,竟敢貪得無厭,攪亂本公子的大計,你真是,該死啊!”
引言 使用道具
ccccpppp
Crawler | 2017-9-9 01:00:20

第四十二章:骷髏妖
如果有人站在比茫茫雲海還要高,還要遼闊的地方朝下俯瞰的話,映入眼簾的必然是那血色的雲海,若是再仔細觀察一陣,定然會發現血雲之中有一道同樣血紅的光芒在流竄,一溜血光的攢射,往往代表著一層淡薄的血霧被吸收。

飛狐徜徉在血雲之中,冰冷的劍身之上有一道同樣冰冷的劍影凝聚著,如同是被血氣勾勒出來的,這劍影也帶著濃濃血腥味。

這就是劍靈,劍修性命依賴的飛劍,所凝聚的最雛形狀態。有了劍靈的飛劍,就不再平凡,就像是咿呀學語的孩童,有了微不足道的靈智和判斷。

之後則是劍魂,再之後說不準劍魂能變成人,再往後,天知道!

蘇越非常希望飛狐能在這血雲之中完成蛻變,凝聚出屬於自己的劍靈,但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那個黑暗中的神秘存在怎麽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來了……”

蘇越似是遺憾的歎息,然而眼眸中的光芒卻是陡然間變得森然。

虛無之中,仿佛有什麽強大的生物踏出,一股滔天的氣息,在虛無中緩緩升騰。

蘇越抬眼望去,視線穿過血色彌漫的戰場,一直看向那不遠處的吐蕃的營地。

一個赤條條的男子走了出來。

他很美,美得妖異,劍眉,絳唇,長發披散。身體勻稱,甚至是完美,沒有任何瑕疵。嘴角始終掛著一絲邪魅的笑意。

他赤條條的走來,邁著寬大的步伐,似是刻意的展現著自己那完美的軀體。嘴角的邪笑不曾流逝,但眼眸中卻是露出刻骨的寒意。這是一個極端詭異的表情,嘴上含著笑,眸中卻滿是怒意。

“好一個膽大包天的劍修,竟敢在本公子的陣法中凝聚劍靈。”

身為這陣法的主人,他能夠感受陣法的任何細微變化,劍眉一挑之下,血雲之中立即轟隆隆的翻滾,一團團血霧如同被狂風吹拂一般,瘋狂的擴散,然而卻在某一個地方停滯,再次凝聚起來,化作一隻巨大的血手,自天空中升起,帶著磅礴的氣息,森然壓下。

就像是一座山,傾軋而下鎮壓一件東西一般。其動靜堪比驚天動地,然而其鎮壓之物卻隻是一柄劍。沒有凝聚出劍靈,飛狐發出一聲不甘的輕吟,自那血雲之中極速飛出,恰巧比那血手快了一絲。

就看到血手轟然倒塌,無盡血氣再次擴散到雲海之中,一道血光自虛空中射來,散發著濃鬱血腥氣,隻不過在飛來的過程中,這血光不斷的脫離,就像是剝去的一層殼一般,最後,血光完全消散,飛狐再次變成了淡青色的模樣,被蘇越握到手中。

“你終於來了!”

自遠方而來的赤裸男子很強大,蘇越能夠感覺到那種氣息,但這又如何?已經下定的決心,決不能更改。再者,如此強大的對手,如此邪惡的修行者,比任何敵人都能挑起蘇越的挑戰欲望,他就像是一個等待了很久的刺客,在目標終於露出行跡的時候,縱身一躍。

就看到一個人影如同大鳥一般在山頂躍下,一團黑風被其踏在腳下,短暫的在天空中漂浮而來,等到快要落下的時候,人影忽然消失了。

赤裸男子早已發現蘇越,他淡淡一笑,說道。

“雕蟲小技!”

就像是早有預料,他頭也不回向著身後甩了甩手,手掌之中有著森白色的火焰燃燒。

鏘!

劍吟聲自其身後響徹,神情淡漠的蘇越詭異出現,一劍刺去,卻被森白色的焰火阻擋,無功而返。

“練氣六層的小子,修劍的天賦倒是不錯,奈何你惹上了本公子,惜哉惜哉……”

赤裸青年顯然沒有將蘇越放在眼裏,眼神肆無忌憚的打量著蘇越,忽然鄙夷道。

“就算是修行者,也是肉體凡胎啊,渾身上下到處都是瑕疵,沒有絲毫美感?”

他就像是寂寞的獨行者,忽然歎息,然後看了看自己赤裸的完美軀體,眼中閃過一絲迷醉。

“你是何人?”

赤裸青年不將蘇越放在眼裏,然而蘇越卻不可能與他一樣。他渾身緊繃,麵沉如水,死死地盯住這個男子,在這個男子身上,他感覺到一種無法抗拒的危險氣息。

“人?不不不,本公子才不是粗鄙愚蠢的人族……”他擺動著如削蔥根一般勻稱纖細的手指,陶醉道:“世上哪裏有向本公子這麽美的人呢?”

“白癡!”

赤裸青年的花很多,然而蘇越卻一個字也聽不懂,他不想耽誤下去了,一聲冷喝,搶先出手。

飛狐的劍靈雖然隻是凝聚了一半,但並不妨礙其靈性大增,蘇越心念一轉,飛狐便有了配合,就看到蘇越身形一閃,猛然逼近男子,長劍自虛空中劃過一個美妙的弧度,刺向這男子的眉心。

“這種程度的劍,還不夠。”

赤裸男子就像是一個很多年沒有見過人的瘋子,他看著蘇越一點點刺來的劍,沒有任何動靜,反而露出追憶之色,似是在回想,回想著當年自己殺過的劍修們。

“不知死活!”

男子的輕蔑之意讓蘇越的眼光更加森冷,手腕微微翻轉,飛狐悄然變幻了一個更加淩厲的弧度,一股自血雲之中吸收而來的血腥之氣轟然爆發,嗆鼻刺眼,隨著輕吟的飛狐刺向男子。

“這種程度的劍……”赤裸男子好像是猶豫了一下,幽幽說道:“比剛才強了些,但還是不夠!”

他伸出兩根手指,似緩實急的指向蘇越,手指劃破虛空,比飛狐的速度還要快三分,就看到兩根孱弱的,似乎是輕易就可以折斷的嫩白手指隨意的按在飛狐之上,無視那剛剛凝聚,卻還沒有成型的憤怒劍靈,屈指在劍身上彈了三下。

叮叮叮!

清脆的三聲響,頗為悅耳,但在蘇越聽來,就像是死亡的喪鍾,麵色大變之下,整個人都拋飛出去,一股力量順著手指延伸入飛狐之中,然後又順著蘇越的手臂,進入蘇越體內,這是一股死氣沉沉,陰森森的力量,帶著腐朽惡臭的氣息,幾乎要將蘇越的整個手臂廢掉。蘇越麵色急劇變幻,拋飛的過程中連續噴出三口血,第一口是熱血,顏色卻是黑,第二口是冷血,森然還帶著惡臭,第三口則是一團血霧,噴出來的刹那,幾乎要將這虛空腐蝕,一縷白煙驟然升騰起來。

三口血噴出,蘇越才將那進入體內的詭異力量驅逐,麵色蒼白的站在赤裸青年的身邊。

“你,到底是誰!”

交手一合之下,蘇越仍然沒有看出男子的深淺,但是這男子那詭異的力量絕不是靈力,而是另一種他不知曉,或是沒有見過的力量。

修行者,不管是哪一種派別,修行的都是靈力,可這個男子施展的力量根本與靈力沒有關係,那麽他,到底是誰!

“怎麽,很驚訝?本公子早就說過,卑微粗鄙的人族不配跟本公子相提並論,靈力這種東西,本公子並不需要……看你小子的修行根基,並不如何紮實,想必修行的時日還不到一年吧,一個一年時間修行到練氣六層的人族,倒也勉強不算是蠢材……扼殺人族天才的事情,本公子最喜歡幹了,那種美妙的感覺,看著日後有可能成為大人物的年輕人的血肉一點點的腐蝕,最後變成枯骨,啊,我已經等不及了……”

他真的就像是一個瘋子,前麵還跟蘇越解釋著什麽,後麵說著說著,似乎沉浸到自己的世界裏去了,如同夢囈一般,說著前言不搭後語的話,然而蘇越不敢大意,因為就在他說話的同時,一股森寒的殺意自他的身上出現,這個詭異而神秘的男子,要出手了麽?

他緩緩的抬起一隻手,森白的火焰再次燃燒,沒有一絲溫度,有的隻是冰冷與邪惡。

“白骨之火,世上最美的色彩,將這個人族天才,吞沒吧!”

他的眼中再次出現迷醉,看著這團火焰就像是看到了夢寐以求的藝術品,他的語氣緩慢而又綿軟,可以拉長著語調,就像是酸腐的文人念著附庸風雅的詩詞一般。

然而這團火,卻是劈啪一響,陡然間爆射而出,就在蘇越身前,一點點的擴散,一點點變得高大。

“這個是……”

一抹駭然,緩緩的自蘇越眸中浮現,這團火,擴大了千倍萬倍,就在他的眼前,一點點的變幻,最後,變成了一個三丈高下,渾身燃燒著森白色火焰的巨人!

這巨人,被一股邪惡的力量支撐著,眼眸中的色彩與這赤裸男子一模一樣。

他猛然揮舞著自己那燃燒著火焰的巨大拳頭,淩厲的勁風狂暴之極,蘇越瞳孔收縮之下,腦海中迅速的轉動著念頭。

“這個巨人,應該是某種術法,或許不能夠持久……但是這種力量,太強,以我現在的身體,若是與這巨人酣戰,不久之後必然會靈力耗盡被拍死……所以絕對不能這樣,如果我與這巨人鬥法,那麽這個赤裸男子就會坐收漁利……等等,赤裸男子!”蘇越眼中再次出現那熟稔的瘋狂之色,關鍵時刻他那賭博的心態再次出現:“若是我放棄這巨人,去殺這男子,說不定就會有生路出現……是了,這是唯一的希望!”

砰!

巨人一拳砸下,冰冷而強烈的勁風將蘇越的發帶都壓撕裂了,滿頭亂發肆意狂舞,遮蔽著蘇越那瘋狂之色充斥,但始終保持著冷靜的眼。

“享受這火焰的盛宴吧……”

赤裸青年淡淡一笑,眯起眼說道。

“是麽?”

就在他精神放鬆,自以為這個小小劍修會被巨人纏住的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蘇越那冰冷的喝聲。

他眯著的眼陡然睜開,看到的是蘇越被巨人一拳砸中,口吐鮮血但卻挾著一股瘋狂的,寧願同歸於盡的氣勢,持著劍向他衝來。

第一次,赤裸青年麵色有了變化,第一次,他嘴角的笑意收斂,變成與眼眸中唯一的冷寒,因為蘇越的劍,深深的插進他的胸膛,穿胸而過。

“你完了,你必然完了,我要殺了你!!!”

他仰天長嘯,尖銳且高昂的咆哮,眼中滿是憤怒與痛惜之色,因為他那完美的身軀,被蘇越破壞了。

“原來如此……”

當胸穿過的飛狐,就像是刺入了稻草之中,沒有任何飲血的快感。因為這個赤裸男子,他根本就沒有一絲血液!

被蘇越長劍撕裂的皮囊,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水分,一點點變得幹枯,然後在他的身上剝落下來,露出那森白的,充滿著邪惡氣息的骷髏骨架。

美麗的畫皮終於落下,醜惡無比的邪惡無所遁形,看著這發狂一般的骷髏妖,蘇越的眼神愈加冰冷。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怪不得將天下蒼生當做血肉吞食,原來是一個怪物……”
引言 使用道具
ccccpppp
Crawler | 2017-9-9 01:00:20

第四十三章:請上仙斬妖
修士是迥異於其他人族的特殊存在,他們的血肉,筋骨,甚至靈魂,都被靈氣洗刷過,都被天道的感悟充斥過,所以他們與眾不同。

傳說仙人臨凡的時候,渾身清香繚繞,出塵不俗,甚至天花亂墜,地湧金蓮。

這雖然大多是凡人的想象與杜撰,但其實修為高深的時候,也能有異象生成。譬如踏入靈台境界的修士,就等於踏入修道的大門,不同於築基練氣修士的肉體凡胎,靈台境界在識海中凝聚靈台,之後便可以脫胎換骨。

靈台境修士坐化之後,其血肉十年不朽,百年之後才會脫落,而其骨卻是瑩潤如玉,除非幾百年時間過去,才有可能成為泥土。而若是靈台境修士生前飽含怨氣,死後又是在怨氣死氣濃鬱的地方,那麽其骨骸就有可能複蘇,變成骷髏妖!

這赤裸的男子,竟然就是一個骷髏妖,想必其生前是一個了不起的修士,所以還傳承了生前的幾分驕傲和性格。

因為沒有肉體,所以渴望肉體,因為以前是人,所以就想要變成人,所以他披上了畫皮,給自己弄了一副完美的身軀。

“隻是一堆幹枯而醜陋的骨頭架子罷了,卻妄想披上畫皮變成人,可笑之極!”

蘇越的話語中是濃濃的嘲諷,這骷髏妖口口聲聲貶低著人族,卻是披著人的皮膚,做夢都想要當人,這種掩耳盜鈴,口是心非的態度,蘇越還是平生僅見。

“幹枯而醜陋的骨頭架子……”

骷髏妖喃喃的念著,深深陷進去的瞳孔之中那一團慘綠色的火焰燃燒的更加激烈,他就像是一匹受傷的狼,發出一聲憤怒的嚎叫。

“幹枯而醜陋的骨頭架子!!!氣煞我也,我一定要宰了你!”

五根骷髏腳趾,深深的踏在地下,他就像是一個彈簧,靈巧的躍起來,手掌一翻,竟是莫名的多了一把白骨刀,閃爍著寒芒,一刀斬向蘇越。

生前曾是靈台境,死後自然修為下降,這骷髏妖死的太久了,成為妖的日子又太短,所以修為還是最低穀的程度。但就是最虛弱的骷髏妖,依然不是蘇越能夠對付的,如果按照修士的等級來衡量,他的修為,大概是練氣九層。

而蘇越,隻是練氣六層,兩者差距,天壤之別。

激怒的骷髏妖,揮刀之時不留情麵,每一刀都是蓬勃的怒氣,深沉的怨恨,他瘋狂的,如同暴風驟雨一般的揮刀,刹那之間足足數百道刀光飛向蘇越。

“你急切的想殺我,必然是想殺人滅口,因為你害怕,你害怕美麗皮囊底下的醜陋,被別人看到……”

蘇越噴出血來,倉促抵擋,但是口中卻是連綿不斷的說著,聲音中滿是快意與嘲諷。

骷髏妖氣得發抖,刀勢更加迅猛,更加強勁,他發誓,他一定要親手,將這個可惡的劍修,一刀刀的淩遲而死。

“我明白了,你之所以布下這血海絕滅三生涅槃大陣,根本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利用這數之不盡的血氣,真正的凝聚出屬於自己的血肉,你想真正的變成人!”

一邊說著,一邊急速的跳躍著思維,幾乎是眨眼之間,蘇越就猜測出了更深層次的內幕,但就是因為如此,導致骷髏妖更加瘋狂。

蘇越倒飛而出,衣衫撕裂,遍體鱗傷,眼耳鼻口之中甚至同時爆射出一道血線,淒慘至極。

然而他那噴出血的嘴唇,卻仍然張了開來,似是想開口繼續說什麽。

骷髏妖沒有心,但他依然感覺到了寒冷和恐懼,因為蘇越的話,將他的心思完全的揭露,將他隱藏很深的的一些東西,毫不客氣的暴露出來。他不怕蘇越的修為,不怕蘇越的劍,卻是怕蘇越的嘴,有些時候,人言比刀劍更令人震怖。

“不要說了!!!”

骷髏妖嘶吼道,白骨刀化作弧光,悍然落下。

“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

蘇越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吐血了,然而他眼中的光芒除了瘋狂就是快意,他抖動著嘴唇,說出讓骷髏妖更加憤怒的話來。

“前麵大秦二十萬邊軍覆沒,必然是你的傑作,你肯定也是利用者血海絕滅三生涅槃大陣,將他們的血肉吞噬,然後形成那美麗的畫皮。但你卻沒有想到,這畫皮是那般的脆弱,在我的劍下,完全剝落,露出你這幹枯醜陋的真正樣子……”

“可笑之極的妖物,夢想著變成人,殊不知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人之所以是人,就是人有你這骷髏架子沒有的東西……你知道那是什麽嗎?那東西叫做心!你用畫皮遮掩外表,甚至用血氣凝成血肉,但是你,能夠造出心嗎?沒有心的你,依然是這幹枯醜陋的骷髏!”

蘇越哈哈大笑,話語如尖刀,插入這骷髏妖最深層次的想法中,將他刺的體無完膚。

“啊啊啊,給我死!!!”

就像是氣急了的野牛,骷髏妖的鼻部骨架之中竟然噴出兩股白氣,他顫抖著咆哮,聲音起伏極大,白骨刀驟然擴大數倍,一丈之長,幾乎要將蘇越整個人完全劈開。

然而,蘇越等待的就是他出離憤怒的這一刻!

言語的諷刺,受傷的姿態,就是要讓這骷髏妖失去理智,隻要他出離憤怒,蘇越才有機會反敗為勝,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沉寂許久的飛狐陡然輕吟,蘇越悍然迎向這白骨刀,身形一側之下,竟是一劍刺向骷髏妖瞳孔之中的慘綠色火焰。

那裏,是他的命門所在!

“大膽!”

骷髏妖驚喝一聲,趕忙收刀防守,阻擋蘇越的劍刺入瞳孔。

然而蘇越等待了許久,就是這一刻,怎麽可能會這麽輕易的被擋住?

“血劍引!”

一聲咆哮,血劍引頓時施展開來,蘇越實力大增,一劍之力完全凝聚,刺向這骷髏妖的瞳孔。

“白骨化身大‖法!”

生前畢竟是靈台境,怎麽可能沒有保命的本事?骷髏妖眼看來不及阻止,竟是決然的施展這最後的保命手段,隻見他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就像是真正的骨頭架子一般,頭骨手骨腳骨等等完全碎裂,成為一團骨粉,散落在地下。

這種詭異的手段,蘇越如何能夠預料,他隱忍許久的行動,完全就是功虧一簣!

懷著滿腔的憤然,蘇越一劍斬向這骨粉,卻是在地麵上犁出一道深深的劍痕。

“完了……”

血劍引施展之後的虛弱期到來,蘇越癱在地上,眼中湧出一抹絕望。

那四散各處的骨粉,一點點的聚攏,就在蘇越的眼前,慢慢的疊在一起,最後再度變成骷髏妖。

可以看得出來,骷髏妖施展那白骨化身大‖法也很不容易,眼眸中的綠光都黯淡了許多,於是他更加憤怒,更加怨恨,一步步的走向蘇越。

“我要一刀刀,撕爛你的嘴,剝下你的皮,最後吞下你的心……”

那怨毒的聲音,就像是某種詛咒,帶著陰冷的氣息,在天地間擴散。

“世間若是沒有其他修行者出現,恐怕這骷髏妖真的會釀成滔天殺戮……也罷,死到臨頭了,還管那些作甚?”

蘇越慘然一笑,他很多次想過自己的死法,被蘇鐵弓捏死,被孫家殺死,修為無法提升壽元耗盡而死……卻沒有想到,自己會在斬妖除魔的過程中,被妖魔殺死。

“原來蘇某的死法會是這麽高尚……”

這個時候,蘇越忽然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原來所謂的英雄,就是這麽來的。

鏘!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飛狐忽然間發出一聲清越的鳴叫,它那凝聚了一半的劍靈,陡然爆裂開來,竟是自行毀滅,換來一股強大的,能夠感染一切的力量。

就看到飛狐化作青光,長嘯著衝入那血色雲海之中。

“飛狐……”

蘇越莫名的有一種奇妙的感應,似乎這天地間的氣息,有了某種變幻。

一柄飛劍而已,骷髏妖沒有在意,他想的很簡單,就是殺了這個打破了他夢想的劍修。

“小子,死吧!”

白骨刀已經揚起,就要斬下來。

蘇越閉上眼,腦海中有很多情緒閃爍。

不甘,大仇未報……

不舍,我還要送顰兒回家……

不願,修行還沒有成就,就過早隕落……

轟隆隆!

天地間忽然間有著雷霆聲響徹,是那般劇烈與震撼,骷髏妖莫名的感覺到一股寒意,白骨刀驟然停滯,抬眼看向那茫茫血海。

一道青光,遊走在血海之中,那崩潰的劍靈,變幻成蘇越那悲憤的情緒,在這血海中擴散。

肉眼可見的,血海之中一道道雷霆凝聚,這雷霆,是不甘,是憤怒,也是怨恨……無數的情緒摻雜,化作無數道細嫩的雷霆,但當這數之不盡的雷霆完全匯聚的時候,就形成了一股能夠讓靈台境強者都勃然變色的力量。

劈啪啪……

血海之中的雷,轟隆隆的響徹,一道道人影,在這雷霆中踏出。

那是大秦英勇戰死的士卒,他們手持長戟,刀劍,迷茫的走了出來……

那是吐蕃的蠻人們,此時麵上也沒有凶悍之色,同樣是朦朧一片,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還有更多的人,那是戰場之是廝殺的數十萬人,哪怕現在刀劍就要刺入敵人的腹中,但他們依然停下了動作,抬起頭,茫然無措……

一種莫名的,感動的,仿佛能帶給蘇越無盡感悟,無盡力量的特殊感覺,填充了他體內的虛弱,他被一道血光包裹,轟然間吸入血海之中,然而他的麵上,同樣是迷茫……

那枉死的人族們,在劍靈自毀之下,英靈複蘇,看到了所有的醜陋,所有的陰暗,這一切,全然都是一隻醜陋的骷髏妖造成!

與蘇越同樣悲憤的情緒,在數十萬人族的心中升起,他們迷茫的神色緩緩消逝,變成一種尊嚴受到挑釁的憤怒,變成一種要守護家園,保護親人的堅毅……

這一刻,不管是大秦士卒,還是吐蕃蠻人,都有這樣的情緒滋生,即使他們是敵人,但他們,依然是人……

那戰死的數十萬英靈,恍然跪倒,衝著蘇越一拜,眼中閃爍出憤怒與堅定,他們高呼。

“請上仙斬妖!!!”

那被骷髏妖利用,操控,成為殺戮機器的吐蕃蠻人,重重的跪倒,用吐蕃的語言,長聲祈禱。

“請上仙斬妖!!!”

那依然站立著的大秦將領們,甚至是太尉,趙永,也是眼露狂熱之色,被強烈人族大義所牽動,跪倒在地下。

“請上仙斬妖!!!”

蘇越眼中的迷茫,一點點的流逝,就像是如夢初醒,又像是突然長大,他長長一歎,喝道。

“飛狐!”

一道青光,握在手中,變成淡青色的飛狐。

天地之間殺音灌耳,那是無數人族最為尊嚴,最為熱忱的懷念,最後幻化成了這無窮盡的呼喊。

“請上仙斬妖!”

“請上仙斬妖!”

“請上仙斬妖!”

……

蘇越俯瞰著骷髏妖,一種強大的感覺加持在他的身上,他感覺自己仿佛是這片天地的主宰,他望著如同螻蟻般弱小的骷髏妖,漠然道。

“這就是人族,你永遠也不會懂!”
引言 使用道具
ccccpppp
Crawler | 2017-9-9 01:00:20

第四十四章:收獲
蘇越總算知道,為何踏入劍道的劍修出行之時,會有漫天血雲凝聚,且血雲之中還有雷霆閃耀。原來那血雲,就是殺戮之氣聚攏而成,原來那雷霆,就是死於劍下之人臨死前的憤怒,怨恨,絕望,不甘等情感交織而成的。

沐浴在血海之中,那種力量源源不斷的感覺讓蘇越十分迷醉,他現在還隻是個剛剛入門的小劍修,卻是在機緣巧合之下,窺探到劍道那個神秘而遙遠的境界。

“那血雲……原來就是劍修的力量源泉,那雷霆……原來就是情緒的堆積,怪不得劍修強大,有這樣的血雲伴隨,有這樣的雷霆閃耀,戰力該是會暴漲到何種地步?”

漸漸的從沉思中醒來,然而這渴望的種子卻深深的埋在蘇越心中。他輕輕的轉動著劍柄,看著飛狐那冷幽幽的青光在血海中刺目,身後雷霆交織,源源不斷的將一個並不是靈力的奇異力量,灌輸入蘇越的體內。

這種力量,蘇越未曾聽聞,但他卻是驚心不已。

飛狐以自毀劍靈為代價,將蘇越的悲憤情緒散落在這血海之中,讓死在這血海之中的英靈們覺醒,產生出一股強大的念力,而這股念力,感染性又是極強,很快又影響著那些活著的人們,當所有人萬眾一心,眾誌成城的時候,爆發出的力量,就算是修行者也要汗顏。

“不可能,不可能……”

骷髏妖一點點的後退著,眼眶中的綠火閃爍不定,表現出此刻起心緒的起伏極大,那猙獰的下巴骨上下抖動著,似乎是恐懼的在哆嗦一般。

這種力量,讓他深深的感覺到自己的渺小,仿佛真的成為了螻蟻,隻能在天空中那個身影下戰栗。

“塵歸塵,土歸土,你釀造的滔天殺戮,也該是有個了斷了……”

蘇越一步步的從血海中走出,仿佛腳下有無形的台階一般,輕輕的邁動著步伐,速度卻是極快,然而他始終沒有走出這血海的範圍。若是此刻有人站在更高的天空俯瞰,定然會發現者血色雲海隨著一個削瘦的身軀移動。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錯了,求上仙饒命,饒命啊!”

骷髏妖在這個關頭,想到了很多,尤其是死了數百年,才僥幸恢複靈識,成為妖,而他重見天日的時間並不長,所以他並不想就這麽死去。世上不存在不怕死的人,尤其是曾經死過,現在又要死一次,那種感覺,擊潰了骷髏妖所有的驕傲與骨氣。他瘋狂的倒退著,眼中的綠火就像是殘燭劇烈的搖曳,而他整個人,卻是在乞求的同時,再一次施展那白骨化身大‖法,化作無數骨粉,隨風而逝,似乎是隱沒在天地之間,沒有任何行跡。

然而蘇越隻是笑了笑,當力量壓倒一切的時候,掙紮全然是徒勞。

“你殺我人族數十萬人,導致整個天下都混亂,這等罪孽,可謂是滔天,然而蘇某隻是給你一劍,這一劍,你若不死,蘇某也就認了!”

眸光驟然冷漠許多,蘇越想到方才自己被骷髏妖逼得絕望模樣,不禁就有些憤怒,還從來沒有人,將他逼到那種地步。

飛狐發出一聲響徹天地的輕吟,在蘇越的掌控之下,驟然一揮。

鏘!

劍吟聲滾滾落下,那漫天血雲發出轟隆隆的巨響,急速的分割成兩半,露出那青天白日,一縷陽光刺目至極,仿佛從天涯海角激射而來,瞬間貫穿這血雲。

然而這光,卻帶著強烈的,毀滅性的力量,濺落在世間的隻有冰冷與肅殺,沒有哪怕一絲絲的暖意。

這不是陽光,縱然他刺目,這是劍光,因為劍光也是刺目的。

一道千丈左右的磅礴劍光,自天地升起,自天地落下,那骨粉飄散的虛空,刹那崩塌。

就像是撐天的柱子倒了。

天崩地裂!

在那絕滅的刺目劍光之中,一切生靈都如同花瓣般凋零,一聲絕望而尖銳的嘶吼響徹,卻是如同掐住了脖子一般,戛然而止,消泯於無形。

等到一切都靜止的時候,那骷髏妖早已是死的不能再死,那數十萬英靈,也都衝著蘇越一拜之後,踏入了輪回之中,那迷茫著,卻跪倒在地下的士卒們,軍官們也都睜開眼,恍然看著四周,卻是瞳孔驟然收縮,如同看到了某種可怕事物一般,發出壓抑在喉嚨之中震駭的嗬嗬聲。

一道千丈之長的溝壑,就在所有人眼前出現,如同天塹,將這頭與那頭,徹底的分割開來。甚至有些士卒,就站在這溝壑邊上,他們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卻是瑟縮著連滾帶爬的退回來,因為那溝壑之深,無法揣度,幽幽黑暗的地下,仿若通往傳說中的地獄,是那般可怖與駭人。

一劍之威,恐怖如斯!

血雲之中的雷霆逐漸的消散了,然而那血雲,卻依然存在。在一聲清脆的劍吟下,如同接收到某種號召一般,風起雲湧,迅速的湧向那青光閃耀的飛狐。

等到那漫天血光都消失在天空的時候,一道虛幻的血色劍影在飛狐之上一閃而逝,這便是新的劍靈。

天空中的異象完全落幕,隻剩下蘇越孓然一生的站著,一種虛弱的感覺再度出現在蘇越心頭,他發現那一劍之後,自己還是自己,那個練氣六層的小小修士,然而,改變也不是沒有,除了凝聚了劍靈之外,似乎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的東西,深深的潛伏在他的心底。

疾風術施展過後,蘇越在天空一閃而逝,不見蹤跡。

然而那還活著的數十萬戰士們,卻是看到了他的離去,不知為何,一抹敬畏在他們眼中劃過。

“此人是誰?”

趙永心有餘悸的看著蘇越的背影,他想到了那仿佛要將這天地分割的劍光,不禁的腿腳都有些酥軟。

“他……便是你前翻設計,想要在中軍大帳之中殺死的建寧侯庶子,蘇越!”

太尉眼裏滿是複雜,這個小子,竟然真的拯救了天下人,可是這種力量,已經超過了陛下所能掌控的極限,天下人是否能夠容他。

一種不好的預感,讓太尉輕歎之下,閉上眼。

所以他並沒有看到趙永癱軟倒地,如遭雷擊的蒼白神色,他渾身如同篩糠般劇烈的抖動著,喃喃念著。

“是他,是他,竟然是他……”

良久,他霍然的站起,發出一聲憤怒而驚懼的咆哮。

“來人,把逆子趙毅給我帶上來,本王要打死他!!!”

……

且不談趙永悔恨交加,此刻的蘇越已經遠離了戰場,到達了空無一人的吐蕃軍營裏麵。

剛剛踏入軍營,蘇越就感覺到一股濃鬱的血腥氣。

“果然,那骷髏妖還留有後手。”

大踏步的朝著血腥氣的發源地走去,卻發現是一個九丈之高的祭壇,蘇越飛上祭壇,入目的便是那咕嚕咕嚕還冒著氣泡的血池。

這血池,就是前翻骷髏妖躺著的地方,血池之中的血水,乃是從數十萬死去之人的血肉之中提煉出來的精華。

蘇越舔了舔嘴唇,一種莫大的吸引力從這血池中傳遞出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血池對他的好處極大。

不過他還是謹慎的舀出一捧水,運轉靈力試探了下。血水化作一條條血絲,進入蘇越的體內,而這血絲與靈力碰觸到一起的時候,忽然間產生了劇烈的變化,就像是點燃了一般,化作一團血色的霧氣,在蘇越體內炸開。這霧氣絲絲縷縷的進入血肉之中,如同久旱逢甘霖,讓蘇越的身體一陣陣的舒爽,甚至血肉都變得精純了一些。

尤其是蘇越的靈力,在這血水的刺激之下,變得亢奮起來,飛快的在經脈之中流淌,那周天循環的速度,快了數倍。

“這血池能夠提純血脈,強化肉體,竟然還能加快修行速度!”

蘇越露出喜色,前翻差點殞命,如今總算是有了收獲。

攤開十指,蘇越看到中指上的那枚古樸的戒指,更是喜上眉梢。

骷髏妖與蘇越一戰的時候,手掌一翻,就出現了一把骨刀,這自然不可能是憑空生成的,其緣由便是骷髏妖身上有一枚儲物戒指,應該是他以前還是修士的時候佩戴的。蘇越早就有所惦記,所以在骷髏妖隕落的時候,他順手將這儲物戒指收了下來。

由於是戒指的主人已經死去,所以上麵的烙印便自行消失了,蘇越認主之後,看到裏麵的東西,更是覺得此行不虛。

裏麵的東西並不多,一枚玉簡,十幾枚中品靈石,還有幾門功法。

“九轉煉神,陰陽真解,白虹禦劍術……功法倒是不少,但適合我用的也就這三門了,九轉煉神,可以打磨意誌,淬煉精神,生出神識,陰陽真解,卻是一門虛實之間的手段,可以凝氣變物,譬如那骷髏妖之前用火焰凝成的巨人,就是凝氣變物的一種,反之,也可以將物變為氣,轉換之間,倒是精妙……這白虹禦劍術,竟然是禦劍的手段,而且其品質,比我繼承的道統之中的禦劍法門還要好不少,可惜,還不能用。”

築基才能禦劍飛行,蘇越還差得遠,所以他隻能按捺住對這白虹禦劍術的渴望,先將其小心收藏下來。

“接下來,才是此行的最大收獲!”

蘇越脫去衣衫,眼中閃過一絲狂熱,縱身躍入這血池之中。

咕嚕嚕,很快就被血水淹沒。

噗噗!

十幾枚中品靈石從儲物戒指中飛出,同時落入這血池之中,分解開來,成為精純的靈氣,與這血池融合在一起。

“九轉煉神……”

一聲低喝自血池中響起,蘇越完全陷入了修煉狀態。
引言 使用道具
ccccpppp
Crawler | 2017-9-9 01:00:20

第四十五章:九轉煉神
對於劍修來說,肉體的力量倒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於劍道的感悟,和神識的修為。

神識,也是有著修為境界的,最初級的隻是精神狀態,之後築基便會形成神識,可以內視,窺探四周,再進一步神識化霧,匯聚入靈台之中,再往後心念一動,甚至僅憑神識之力就能挪移山河,焚天煮海。

神識,乃是修士除了靈力之外,必須要修行的東西,尤其是劍修,需要以神識禦劍,施展劍招,所以這九轉煉神對蘇越來說,吸引力極大。

血池提升修為已經是必然的了,但蘇越眼下卻不是最看重修為,他想要用這一池子的精氣,來磨練神識,讓自己現在這微不足道的精神,壯大起來。

這一池子的精氣,在蘇越看來,乃是他目前在人世間最大的造化。

一縷縷的血氣如同靈蛇一般,分成一股股的細流,鑽入蘇越的毛孔內,順著經脈,順著血肉,一點點的蔓延。那十幾枚被蘇越拋入血池的中品靈石,此刻已經成了最精純的靈氣,與這血水一起,湧入蘇越的體內,不同的是血水遍布全身,而靈氣卻是自行湧入經脈之中。

這是一個周天循環,不出意外是不會有差錯的,所以蘇越隻是留了一絲精神看著,其餘的精神全部用於修行這九轉煉神。

九轉煉神,顧名思義,分為九個境界,這是一門可以從練氣期修行到築基巔峰的功法。

如果此刻有靈台以上的修士路過,定然能夠發現血池中的蘇越,還有那一股股精氣順著功法的脈絡,一點點的朝蘇越的精神盤旋而去。蘇越的精神就像是一個柱子,而這精氣是一條條繩索,現在正是這繩索一圈圈的將柱子盤起,當所有的精氣都盤在這精神上的時候,蘇越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

與此同時,他的精神先是驟然黯淡,繼而一點點壯大,到了最後,甚至是精純許多。

“第一轉……”

九轉煉神,入門簡單,第一轉蘇越隻是半個時辰就完成了,然而之後的修行,就難了。

所謂九轉,不僅是境界的劃分,而且還是修行的方式,這被精氣盤繞的密密麻麻的精神之柱,要帶著這“沉重”的精氣,旋轉起來。

然而這個過程是非常痛苦的,精神,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比靈力還要難以揣度的力量,要讓一個人的精神,如同死物一般旋轉,難度極大。就看到蘇越整個人都緊繃起來,咬緊牙關,卻是堅毅的運轉著功法。

嗤啦,嗤啦……

隱隱間似是能夠聽到精神深處那細微卻討喜的聲音,精神之柱艱難而緩慢的旋轉著,等到一圈轉完的時候,那盤旋在其上的精氣立刻淡薄了一絲,融入到精神之中。

這是一個任重而道遠的過程……

三個時辰之後,蘇越的精神之柱轉動了九十圈,終於修成了第二轉。

第二日拂曉,精神之柱轉動了三百圈,完成了第三轉。

之後,足足過了三日,蘇越才修成了第四轉……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精神力量固然是一點點強大,但變化最大的還是他的修為。在這充沛的靈氣之下,蘇越的修為,不知不覺的跨過了練氣七層,踏入練氣後期的門檻,之後迅速的鞏固修為,朝著練氣八層邁進,在蘇越的精神完成第四轉的時候,他的修為達到了練氣八層……

今天是第七日,這血池中咕嚕嚕冒著的氣泡早已消泯,整個池子變得非常淺,血氣九成九都被蘇越吸收幹淨,隻剩下最後一縷,湧入蘇越的體內。

仿佛壓到瓶頸的最後一根稻草,這最後一縷血水湧入蘇越體內的時候,他的靈力轟然間爆發,如同潮水一般湧向更高的層次。

練氣九層!

蘇越長身站起,呼吸間穿好衣衫,眼裏又是激動,又是惋惜。

激動的自然是修為大進,從練氣六層破入練氣九層,惋惜的卻是精神力距離九轉煉神第五轉,還有著一些差距。

但饒是如此,蘇越現在的精神力也大不一樣,如果說之前他的精神力是散落在天地間的蒲公英的話,那麽現在就是平鋪在地麵的野草,一叢叢,堅韌而又充滿活力。

“飛狐!”

一聲輕喝,飛狐輕吟射出,在蘇越的精神操控之下,四處飛舞,如同蹁躚的蝴蝶。

以前蘇越使劍,依然拘泥於劍招,現在卻是不同,神識禦劍,百步之內取人首級都可。

一時間,劍光凜冽,殺氣盈野。

揮手召回飛狐,蘇越輕輕的撫摸著劍刃,流露出一絲擔憂。

“飛狐吸收了那無盡的血雲,凝聚了劍靈,但是這劍靈,卻是血紅色的,充滿著殺戮氣息,若是不將這殺戮之氣驅逐,日後必然會被劍靈反噬……”

飛劍是性命交修的東西,所以飛狐每一絲的變化蘇越都清晰的知道。現在就麵臨了極大的問題,要知道劍靈的形成,是極難的,要劍修不斷培養,才有可能凝聚劍靈。然而蘇越這劍靈卻是吸收漫天血氣之後,催化而成,相當於走了捷徑。沒有培養的這個環節,蘇越就難以對飛狐如指臂使,所以必須想辦法將劍靈之中的殺戮之氣驅除,淨化劍靈。

“還是回去問問顰兒吧,多日不見,倒是有些想念……”

想到顰兒,蘇越的麵上少有的露出笑容,那個嬌憨的白狐,的確是他不能割舍的親人。

活動了下身子,感受著體內那恐怖的力量,蘇越的目光再次變得冷了。

“十八年的仇恨,也是時候有個了斷了!”

現在的蘇越,比七日之前起碼強十倍,就算是太尉,也不會是他的對手,這個時候,他恍然一種人世間無敵的感覺升騰。既然已經這麽強了,那麽自然沒有理由讓仇敵活著……

恨意驅使著蘇越,身形一閃,消失無蹤,他打算先去武閣一趟,之後再去臨淄城,了斷一切因果。

“孫氏,孫家,還有晉王,周王,蘇某來討債了!”

……

七日的時間,會發生很多的事情。

譬如大秦與吐蕃的戰事已經告一段落,兩國都是無心再戰,罷兵言和,吐蕃回到了苦寒之地的家鄉,大秦也收回了失去的土地。

完成了出征的目的,那麽就算是凱旋歸來了,大秦王朝所有人都是言笑晏晏,拍手稱慶。

隻是班師回朝的士兵們,將軍們卻沒有任何喜色,這場戰爭打得莫名其妙,甚至是給他們留下了陰影。他們想到了那橫貫天地的恐怖劍光,和那劍光一斬之下形成的千丈深淵,一時間不免心驚膽戰,這種力量,已經不是凡人能夠想象的了,手裏的刀劍,身上的甲胄,不能給他們任何的安全感。

而趙永,卻是麵色如土的帶著教訓了趙毅,帶著他徑直回到家,不敢出門。

太尉蒼老了許多,這場大戰他承受了太多壓力,此刻雖然班師回朝,但他的壓力卻更加大了,他能想象這一戰的真正內幕被皇帝陛下知道會釀成多麽大的風波……

所有人或是故意,或是不敢,或是不願,反正都是沒有提到蘇越這個名字。他們刻意的回避著,小聲的議論著,卻是沒有人將蘇越的消息泄露出任何一絲。

別有用心的人,記憶還停留在蘇越中軍大帳被埋伏,生死不知……

所以很多人,拍手稱快,他們覺得時機已經到來,可以發泄自己的憤怒了。趙弘,糾集了趙毅臨走之前交給他的班底,君子黨,回到了武閣,準備報仇。

謝遷從戰場歸來,卻是麵沉如水,沒有任何鬆懈,他手裏持著一杆長槍,如同鐵水澆鑄一般堅強的立在門前。

“欲要找蘇兄家眷的麻煩,需要踏過我的屍體!”

門前,是趙弘一群人,足足有上百人,都是一流高手,甚至,還有五六個後天強者,也在其中。

蘇越既然已經死了,那麽報仇的方向隻能換一換,這宅子,當夷為平地,宅子裏的人,青梅紅杏,謝遷,甚至是顰兒,都在他們斬殺之列。

趙弘對蘇越的恨,不消多說,在這個自以為蘇越已經死了的關鍵時刻,他完全的爆發出了恨意。

我殺不了你,我便殺了你在意的人……

這是他最真切的念頭。

青梅紅杏麵色蒼白,膽怯的躲在院落中,不敢說話。

她們的目光躲躲閃閃,卻是情不自禁的看著那慵懶的,躺在搖椅上的白狐,就仿佛這白狐,能給她們安全感一般。

顰兒依然如以前那般,對來犯之人渾不在意,似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然而青梅紅杏看不到的白狐眼眸中,卻是閃爍著悲傷與冷意。

“蘇越,你真的死了麽?”

一種痛苦,讓顰兒撕心裂肺,她想起自己經常站著的寬闊肩膀,忽然想哭。同時,一股前所未有的戾氣,在素來厭惡殺戮的顰兒心頭升起,她隱隱間竟是有一種殺光所有人,為蘇越報仇的念頭……

戰鬥,已然開始。

趙弘不會跟謝遷說話,因為他從來沒有將謝遷放在眼裏過。曾幾何時,就是因為謝遷,他才被蘇越打敗,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所以謝遷,是他最恨的,也是最看不起的人。

大踏步的上前,一拳砸向謝遷,就像是驅趕蒼蠅,他幻想著如同當初一般,輕易的打敗謝遷,然後將他碎屍萬段!

然而此刻的謝遷,經過戰場的磨礪之後,卻已經不同了,他伸出一隻手,輕輕鬆鬆的握住謝遷的拳頭,在後者難以置信的駭然目光中,猛然用力。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麽可能這麽強!”

趙弘被謝遷捏的骨頭都要斷了,劇痛之感讓他難以忍受,尤其是一股恥辱的感覺,讓其麵皮都是燙紅起來。

什麽時候,謝遷這個螞蟻一樣的角色,也能打敗我……

“趙弘,你早已不是我的對手!”

這種角色,已經不放在謝遷眼中了,他一腳踹飛趙弘,目光看向那六個後天強者,這才是他真正所要麵對的壓力。

“蘇兄,你真的死了麽,我,不信……”

心中在企盼,謝遷的眼中卻是閃爍出一抹決然,蘇兄對我恩重如山,謝某當以死報答!

他踏前一步,槍指眾人,喝道。

“來吧!”
引言 使用道具
ccccpppp
Crawler | 2017-9-9 01:00:20

第四十六章:歸來
後天高手,在君子黨中也算是一等一的大人物,他們平時跟隨趙毅,全部都是心腹之人。趙弘的命令,按道理來說他們是不會聽從的,然而趙弘卻是以“幫忙震懾”的名義發出邀請,這就把他們抬得很高了。六人思忖一下,覺得無非就是解決幾個婦孺罷了,不必拂了趙弘的臉麵,於是就跟了過來。

他們卻沒有想到,趙弘真的遇到了解決不了的麻煩。

當下幾人臉色一冷,齊齊踏前一步,斜睨著謝遷。

“一個後天境界都沒有達到的貨色,也敢對我等發出挑戰,該說你是喪心病狂,還是自不量力呢!”

不錯,縱然謝遷實力大增,又經過了戰場的磨礪,但他的功力依然隻是一流高手巔峰,距離後天境界還有些差距。一個未曾達到後天的武者公然挑戰六個後天強者,這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

然而此刻的謝遷卻抱著死誌,甚至有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凜然心態,他是一個重情義,知恩圖報的人,蘇越救他性命,給他造化,那麽為蘇越做什麽,他都是願意的。所以謝遷比他們更狂,手中長槍一抖,磅礴勁力濺射著地上的小石子,幾乎是擦著六人的臉頰飛過去。

“蘇兄曾經越級殺後天,世人皆驚懼,今日謝某倒是也想試試!”

聽著謝遷狂妄的話語,又想起方才挑釁一般從臉頰邊上飛過的石子,幾人皆是生出怒意,其中一人邁步踏前,一指謝遷。

“我叫做徐毅,記住這個名字,因為你會死在我的手裏,三招之內,必然殺你!”

徐毅,武閣排位前十的人物,威名赫赫,不過深入簡出,很少有人見過他。此刻聽到他亮出身份,那些聞訊趕來圍觀的人們全部都露出駭然之色,武閣前十,對他們來說絕對是高不可攀的。

而謝遷……又是何人?今日之前誰知道這個名字?在大多數眼中謝遷必死無疑,三招之內定會敗北,成就徐毅的威名。

“徐毅?原來是你。”

謝遷在武閣的時日不久了,對於武閣的了解比蘇越深得多,這徐毅的名字,他自然也是聽到過,若是放在以前恐怕也會膽戰心驚,但在這個時刻卻是心態平和,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種變化,轉念想想大概是和蘇兄這個時常越級殺人的變態待得久了,對其餘不及他的變態失去了敬畏之心罷。

“既然知道我的名字,為何還不束手就擒。”

徐毅淡淡一笑,眼中滿是傲氣。

他平時不出手,一旦出手則必殺人,既然謝遷知道他的名字,那麽必然也知道這個名字的意義。他幻想著謝遷麵色大變,然後瑟瑟發抖的模樣,嘴角緩緩露出一絲得意。

然而謝遷卻是笑了,聽起來像是嗤笑。

“你可知道我的名字?”

徐毅一怔,問道。

“為何我要知道你的名字?”

謝遷笑意收斂,眸中射出瘋狂的戰意光芒,他一字一頓的說道。

“因為謝遷,就是殺你的人,三招,同樣是三招,若謝某不能殺你,當拔劍自刎!”

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徐毅壓抑許久的怒火完全爆發,冷喝一聲。

“不知死活!”

他縱身向前,連踏七步,一掌如劈山,朝著謝遷的腦門砸去。

七步之間,他的氣息連續暴漲七次,這一掌發揮出的力量也是平白大了一成。顯然他是真的動了殺心,要在三招,或是這一招,就解決謝遷。

謝遷長槍一橫,如同遊龍吐息,腰身微弓,深深的紮在地上,就像是大蛇盤踞。

這是他在戰場上領悟的槍勢,取名為龍蛇槍,善守而不善攻,就是要以這種姿態擋住徐毅的連環七踏。

“倒是有些本事……”

徐毅縱然自傲,但也不是傻子,他能看出謝遷這槍法的不俗,當下目光也是稍稍凝重一些,一掌從腦後升起,朝著謝遷便是連續拍出三下。

而他的身子,卻隨著這真氣外放的三道掌力掠去,意圖一鼓作氣,打敗謝遷。

三道掌力飛來,謝遷動也不動,他這門槍法,講究的便是後發製人。

直到掌風掠到身前的時候,謝遷才陡然放出氣勢,就像是蘇醒的龍蛇一般,悍然出槍,虛空中連點三下,仿佛激蕩起三道波瀾。就看到那三道掌力一點點的削弱,就像是被河水磨去了棱角一般。

徐毅的身形出現,其目光中變得更加凝重,對於謝遷,他恍然間感覺到了一絲棘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一掌力劈華山,沉重的印在謝遷橫檔而來的槍頭上。

砰!

分明是肉掌與鐵槍的碰撞,卻是有著金鐵交鳴的聲音響徹。

第一招過後,二人皆是神色沉凝。

尤其是謝遷,在激動過後也冷靜了下來,後天強者到底是功力深厚,方才徐毅的那一掌已經讓他的內髒都輕微的震蕩。

他卻是不知徐毅心中的波瀾更大,他成為後天強者之後,遇到的對手也不少,然而能夠以這種方式接下他這必殺一招的人卻是不多。想到謝遷不是後天境界,徐毅心中大定,冷笑道。

“沒想到你真的接下了徐某的八成功力的一擊,謝遷是麽,徐某記下了,你死後,我會好好安葬你的。”

冰冷的話語,卻是摻雜著對謝遷的濃濃欣賞之意。

然而他並沒有等謝遷回答的意思,目光驟冷之下再次選擇出手。

依然是出掌,然而在起手式的時候就有一股灼熱的氣流升騰起來,一股強烈氣勢就在這一掌逐漸形成的時候衝霄而起,就看到徐毅一掌斜斜砸出,一團真氣爆射之間,仿佛有一層火焰在之上燃燒。

“烈焰掌!”

很出名的一流武學,流傳的也極光,但能修行到徐毅這種境界的人卻並不多。

十成功力施展的一流武學,比之前那一掌力劈華山強的何止一星半點?就看到這團真氣不斷的變幻,最後成為一個手掌的形狀,手掌中心有一團火焰燃燒,雖是虛幻,但其強烈的灼燒熱意,卻是讓這一掌的威脅力暴漲數倍。

“龍蛇吐息!”

謝遷戰鬥經驗並不少,但是對陣後天強者還是頭一遭,所以他根本未曾料想到這烈焰掌在徐毅手中會是這般強悍。卻是來不及做更多的反應了,隻能是身形立起,一槍刺去,就像是盤踞的龍蛇忽然間昂起頭,發出一聲咆哮一般。

但這咆哮,到底還是稚嫩了些……

轟!

一掌之力,將謝遷包裹,雖是極力抵擋,奈何這掌力異常堅韌,到了最後,其手中長槍都咯吱咯吱的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一個呼吸之後,斷成了兩截,而謝遷,也是被掌力擊中肩膀,倒飛而出。

就像是破口袋一般重重的砸在地上,謝遷噴出一口血來。

“我若殺你,如屠狗,現在你知道了麽?”

第二招重創謝遷,在徐毅看來已經是勝券在握,所以他再次露出傲意,背著手俯瞰著謝遷。

眾人皆是歎息,搖搖頭議論紛紛。

“原本以為這謝遷能夠逆天,卻還是不能啊。”

“兩招敗北,後天強者竟能恐怖如斯?”

“假以時日,這謝遷應該也能成為後天強者,卻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一聲沉悶的冷笑,突兀的在場中響起。

“前兩招是你先出手,這最後一招,也該輪到謝某了。”

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眼中滿是漠然,謝遷似乎是蛻變了許多。

他淡淡的看著徐毅,雙手緩緩抬起,就在虛空中,急速的掐著印訣。

“風雷印法!”

那蘇越搶奪而來的絕學風雷印法,終於被謝遷使了出來,他的氣息,在這風雷印形成的刹那,暴漲了足足十倍,甚至已經與徐毅持平。

那種恐怖,那種氣勢,足以讓大多數人變色。

“哪來的絕學!”

一流武學不可能有這種氣勢,那麽隻能是絕學了。徐毅不可置信的大聲問道,實在沒想到這個一點名氣也沒有的謝遷會擁有絕學。

“隻是這樣你就不可接受了麽?”

謝遷淡然一笑,一隻手緩緩的張開,成爪形,遙遙的指向徐毅。

“大劈棺手!”

一股陰森而暴戾的氣息就在謝遷掌中形成,他縱身一掠,迅猛的衝向徐毅。

“兩門絕學……”

徐毅瞳孔驟然收縮,心中不免生出恐懼之意,他剛想說些什麽,就看到謝遷已經衝來,當下便知道謝遷也是存了殺人的心思,不敢怠慢,一招烈焰掌幾乎是用盡了所有氣力使了出來。

依然是真氣外放,那一團如同烈焰般的掌風散發著令人驚悸的恐怖。然而謝遷卻是摧枯拉朽一般一穿而過,雙手一分就撕裂掌風,在徐毅難以置信的駭然眼神中,一爪按在他的胸膛。

“死吧!”

徐毅吐血倒飛,在還在空中的時候連續吐出三口血,一直撞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才不甘的抬了抬手指,氣絕身亡。

“後天強者,居然死了……”

所有人都是咽下一口唾沫,看向那傲然屹立的謝遷,仿佛是看著一個武道神話。

“蘇兄,謝某沒有給你丟人!”

連續施展兩門絕學,對於功力並不深厚的謝遷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此刻他已經是強弩之末,搖搖晃晃,隨時可能跌到。

“此子絕不能再留,一齊上,殺了他!”

剩餘的五個後天強者看到徐毅的死狀,齊齊打了個寒戰,不禁生出斬草除根的心思,竟是不顧身份,五個人一同衝出,殺向謝遷。

謝遷無力再戰,卻是慘然一笑,一流高手搏殺後天,他已經死而無憾了!

不用別人動手,他自己就要力竭倒下,然而一雙手,卻在不知不覺間搭住了他的肩膀。猛然一怔,激動的回頭看去,忽然含著笑,流下了眼淚。

“蘇兄,你果然沒死!”

蘇越心中感動,朝著謝遷體內灌輸靈力的同時,淡笑道。

“是的,我回來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吧。”

他回頭,一眼看向那急衝而來的五個人。

目光中是森冷的殺意。

五個人前衝之勢一滯,竟是在蘇越這一眼之下感覺到了危險。

他們想要逼退,然而一道青光卻從天邊飛旋而來,散發著濃鬱的鋒芒氣息。就看到青光繚繞一圈,就看到五人眼露駭然,一抹血線就在五個人的脖頸間緩緩的浮現……

最後,五顆頭顱平平整整的落了下來。

所有的武閣成員們都長大了嘴,喉嚨裏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靜寂無聲。

蘇越放下已經沒有大礙的謝遷,一步步的朝前走去,森冷道。

“趙弘,給我滾出來!”
引言 使用道具
ccccpppp
Crawler | 2017-9-9 01:00:20

第四十七章:報仇
人群仿佛受到某種刺激一般,在蘇越一聲之下立即散開,異常鮮明的將膽戰心驚想要乘機逃走的趙弘顯露出來。

他麵白如紙,依然是匍匐在地下,想要趁亂逃走的姿勢。此刻看到蘇越的目光鎖定了他,立即露出恐懼之色,顫抖著念道。

“蘇兄……”

不等他一句話說完,蘇越就大踏步上前,將他整個人提起,狠狠的砸在地下。

“趙弘,其實蘇某應該感謝你,是你,讓蘇某深深的明白打蛇不死,必傷己身的道理!”

趙弘這種人,蘇越最是看不起,但卻又不得不說,他是一個能給任何人威脅的角色。隱匿在暗中,隻要不死,時刻圖謀報仇,就像是一條毒蛇一般。

蘇越的劍搭在趙弘的脖頸上,冷冷道。

“程默那次,是你算計蘇某的第一次,十虎是第二次,中軍大帳的陷阱是第三次,這一次,就該是第四次了。四次算計蘇某,隻拿你一命抵償,卻是不夠,晉王府,蘇某會親自前去拜訪……”

感受到飛狐劍刃那冰冷的觸感和蘇越心中那深重的殺意,趙弘便知道自己若是不做些什麽肯定有死無生,他剛剛想要用晉王府的名頭壓一壓蘇越,期待能不能換來一條生路,卻沒有想到蘇越會說親自前去晉王府的話……

“他何以如此狂妄,他到底想做什麽……”

和蘇越作對的時間已經不短了,趙弘自然可以分辨出蘇越說的話是真是假,看樣子他是真的有去晉王府的念頭,趙弘卻並沒有喜意,他忽然發現就算是晉王府,恐怕也無法對抗發狂的蘇越,方才蘇越一劍斬殺五個後天實在是太讓他震撼,他甚至覺得蘇越已經進入了先天,一個先天強者的報複,就算是晉王府,能對抗麽?

一絲悔意,一絲擔憂,交織的出現在趙弘心中,逐漸的悔意與擔憂放大了,他開始後悔當初與蘇越結仇,他開始擔憂晉王府內的親人們。

然而他的頭顱卻是高高的拋飛,直到重重的落地,濺起一堆血沫的時候,眼睛仍然沒有閉合,是那般複雜的神色……

殺了趙弘之後,蘇越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老實說,對於這個人他還是比較佩服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趙弘倒是與他有些相似,為了報仇,不擇手段。正因為如此,蘇越才決定去晉王府走一遭,甚至是將晉王滿門上下殺個幹淨,了卻一切後患。

“謝兄,將今日之事詳細告知與我。”

蘇越淡淡的掃了眾人一眼,所有人都是靜若寒蟬的退後一步。

“今日,乃是君子黨……”

謝遷已經恢複了七八成,此刻立即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蘇越聽著,卻是有些哂笑,有些後怕。

出征歸來的人忌憚著他,沒有敢提他的名字,導致不少人跳出來,前來報複,反而送上了自己的性命,這趙弘,就是個例子。

至於後怕,卻是擔心自己晚來一刻,必然會遺憾終身。

“顰兒怎麽樣了?”

蘇越問道。

“甚好,這些人有我擋著,還沒有進入宅院。”

謝遷說道。

“隨我進去。”

蘇越鬆了一口氣,顰兒是他最重要的人,如果有了三長兩短,就連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與此同時,對於謝遷的感激之心更加濃鬱,這個隨意認下的朋友,關鍵時刻從沒有背棄過他,稱得上是肝膽相照。於是蘇越沉吟了下,鄭重說道。

“謝兄,今日之恩,蘇越銘感五內,為表感激,當保你公侯萬代……”

看著怔在原地不說話的謝遷,蘇越心中更加堅定,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獨自進入宅院之中。

剛剛踏入,青梅紅杏就撲到了蘇越懷中,大聲的哭泣著。

今日這種陣勢,讓膽怯的她們害怕不已,此刻看到蘇越,哪裏還能忍得住?

蘇越輕歎一聲,摸了摸她們柔順的青絲,小聲安慰一陣,才讓她們紅著眼退去。

白狐淡笑著凝視蘇越。

蘇越同樣看著顰兒。

仿佛過了很久,蘇越忽然一笑,張開了雙臂。

顰兒卻是沒有進入蘇越的懷裏,她猛然跳起,在蘇越的麵上一爪撓下五道血痕,然後才安安穩穩的站在蘇越肩頭。

摸了摸麵頰,蘇越不禁有些發愣,還真的是流血了,看來這次的事情讓顰兒有些生氣了。

然而他卻找不到話說,呆愣半晌之後再看顰兒,卻發現顰兒哪有半點生氣的樣子,睜著大眼睛,舉起小爪指著蘇越麵上的劃痕吃吃笑著。

一切盡在不言中。

原來不知不覺間,一人一狐已經有了某種斬不斷的聯係。

……

當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之後,蘇越再次走出院門。

“蘇兄你的臉?”

謝遷一怔,指著蘇越的臉大感驚奇。

“意外,意外……”

蘇越自然不可能把自己被顰兒撓了一爪子的尷尬事情說出來,隻能是含糊著說道,但他卻沒有半點要用靈力愈合這傷痕的意思,感受著麵頰上那微微的痛意,他隻有滿心的幸福。

“蘇兄,之後我們該如何?”

謝遷沉默了下,卻是早有感覺蘇越此次是帶著殺意歸來,幹脆的詢問道。

“殺人!”

蘇越淡然一笑,根本沒有去詢問謝遷願不願意隨他做這震驚天下的事情,因為二人之間,早就不需要那麽多贅言,他相信無論自己做什麽,謝遷都不會背棄他。

“好!”

果然,謝遷根本問都不問蘇越殺誰,便果決的退下準備馬匹了。

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建寧侯府,孫家與蘇越的仇恨世人皆知,能夠讓蘇越露出如此殺意的,也就隻有這兩個勢力了。沒有人不知道孫家的強勢與底蘊,但正如蘇越心想的一樣,謝遷早已與他肝膽相照,兩人雖未明言,但卻是兄弟的關係,為了兄弟,哪怕是造反又如何?

仗義每多屠狗輩,出身寒門的人,往往更熱忱,更值得托付一切。

青梅紅杏紅著眼拉著蘇越的衣襟,擔憂著問道:“公子,你又要離開了麽?”

“是啊。”

這兩個可愛的女孩子,蘇越早已經當他們是妹妹,當即便含笑說道。

“可是……我們害怕。”

兩人可憐兮兮的說道。

“放心吧,這次帶上你們。”蘇越心中一痛,撫了撫二人的額頭,笑道:“走,去看公子殺人。”

……

希律律……

謝遷縱馬而來,蘇越卻是搖了搖頭。

“你我都不用騎馬,找一輛馬車,再找一輛牛車,既可。”

謝遷雖是不解,但仍然按照蘇越所說,做好了一切。

蘇越讓青梅紅杏與顰兒坐在馬車之中,然後自己駕著馬車,又讓謝遷駕著寬敞的牛車,將趙弘等六人的頭顱裝在牛車之中,一齊駛出武閣。

一劍殺五個後天的那一幕實在是過於駭然,所以沒有人敢於阻攔蘇越,就算是有不知情的人站出來想說些什麽,卻陡然看到牛車中的七個頭顱,立即瞳孔收縮之下退到一旁。

暢通無阻的離開武閣,急速的朝著臨淄城而去。

馬車,是用來裝人的,而牛車……卻是用來裝頭顱的!

今日之行,不為別的,為的就是殺人。十八年的仇恨,就要在今日有個了斷,蘇越翹首望著遠處的臨淄城,目光微冷,喃喃自語道。

“擋我者死,死!”

……

臨淄城乃是帝都,守衛自然森嚴,城門口就有一隊甲士守著。

忽然間,遠處奔來一輛馬車,一輛牛車,聲勢浩大。

甲士們看了看,收回目光,這種車輛,臨淄城每一日進出的數不勝數。

然而那剛剛從遠征大軍中回來的城門守衛統領卻是愣住了,因為他嗅到了一絲血腥味,還有熟悉的殺氣。

“快快阻攔他們!”

他一聲爆喝,當先拔出腰刀。

眾人雖然不解,但仍然舉起兵刃,做出攻擊姿態。

馬車,牛車停了下來,蘇越揚起馬鞭冷冷道。

“讓開!”

“大膽!”

甲士們冷喝一聲,何曾有人敢對他們這樣說話,當即便是踏前一步,就要衝殺而去。

然而守衛統領卻是看到了蘇越,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他麵色蒼白,記憶飛回到七日之前……

那一抹橫貫天地的劍光,那一道深不見底的千丈深淵……

“是他,是他……”

征西大軍的任何將士們,這一生都不可能遺忘蘇越,他剛剛從戰場歸來,更是對蘇越的記憶最為深刻。

當下幾乎是歇底斯裏的發出一聲大吼。

“給我讓開!”

甲士們一愣,看著手舞足蹈,麵色蒼白如癲狂一般的統領,詫異道。

“大人,這個小子如此狂妄,難道不應該教訓下他?”

統領大踏步的上前,劈手就是兩巴掌將說話之人打翻在地,之後更是拳打腳踢的將所有人驅逐開,才躬身衝著蘇越抱拳道。

“公子請進,小人不敢阻攔。”

蘇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讓其麵色更加蒼白之下,有如墜冰窟的感覺,但蘇越此行是為了複仇,難為無辜之人毫無意義,所以輕聲道了聲謝,便揚鞭驅車進入城中。

“大人,你怎麽能玩忽職守?這些人分明就是帶著歹意,如果做出什麽事情,我們豈不是要倒黴?”

這些甲士們感覺到很委屈,一向沉穩的統領為何會這般低姿態?

“倒黴?你可知道來者是何人?這個人在數十萬大秦禁軍中,有著比陛下還要高的威懾力,如果惹惱了他,別說是你我,就算是這座臨淄城,恐怕也要化作廢墟……”

說話間,他又想到了那一道驚天動地的劍光,這已經成為數十萬人的噩夢。
引言 使用道具
ccccpppp
Crawler | 2017-9-9 01:00:20

第四十八章:再臨侯府
臨淄城,到處都是蘇越的痛苦回憶。

揚鞭策馬,招搖過市,看著那熟悉的人群,建築,還有那曾經讀書的學堂,蘇越心中隻有無窮盡的感慨與冷意。

我說過,下一次再來的時候,要讓所有人都絕望……

建寧侯府,是蘇越的傷心地,雖然有家的名義,但卻沒有家的感覺,這裏就像是地獄,每一日都有屈辱,都有打擊施加在蘇越身上,就像是地獄一般。

孫家,是蘇越最為痛恨的地方,那個陰險歹毒的女人,不僅僅毒死蘇越的母親,而且還不放過蘇越,從小就將他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時時刻刻想著除掉他。

這兩個地方,在曾經的蘇越眼中,是燃燒著狂暴毒焰的火爐,而他,卻是在這火爐中時時刻刻被灼熱,被折磨的生靈。現在看來,這兩個地方的確是火爐不錯,而蘇越卻像是一塊鐵,一塊很普通的鐵,在這火爐中打磨了整整十八年,才形成了不凡的劍胚,直到今日,這劍胚才變成一把劍,並且要向世人,展示自己的鋒芒。

一抹惆悵,一抹哀傷,一絲回憶,一絲心痛,亂七八糟的複雜情緒就在蘇越一點點進入這臨淄城深處的時候,冗雜的湧了出來,可這並沒有影響蘇越心中的冰冷,眼中的漠然。

他隻有一個念頭,今日,隻是為了複仇!

“蘇兄,先去哪?”

謝遷高聲的喊著,並沒有問蘇越去哪,而是問他先去哪,顯然,他是知道蘇越的心思的。

“建寧侯府!”

幾乎是咬著牙齒,從喉嚨中迸出這四個字眼。

那十八年時時刻刻的屈辱……

那冷漠而譏諷的同胞兄弟……

那外表端莊實則毒辣的孫氏……

還有那……熱衷於權勢,無情的將蘇越趕出家門,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親生兒子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蘇鐵弓。

“我來了……”

蘇越隻感覺胸膛之中燃燒著一團火,這團火燒的他口幹舌燥,燒的他雙目血紅,他揚起馬鞭,重重的落在馬的的背上,馬兒吃痛,更加快速的衝向遠方。

街道上的行人紛紛躲避,卻無人敢於咒罵,因為那疾馳而過的馬車之上散發著的強烈殺意,讓這些普通的凡人窒息一般,說不出話來。

直到謝遷的牛車跟上的時候,他們才恢複過來,想要說些什麽,不過旋即就看到了牛車上那幾個頭顱,馬上不敢作聲……

建寧侯府,還是那般氣派。

砸壞的石獅子已經沒了,門口擺著的是兩座石麒麟,更加威猛,更加凶惡。

朱紅色的大門依然是老樣子,精鐵鍛造,沉重而莊嚴。

蘇越從馬車上落下,淡淡道。

“你們等著我,不許跟來。”

一句話止住了謝遷的動作,蘇越露出一個森冷的笑容,抬手間舉起一尊沉重的麒麟石像,邁步朝大門走去。

“蘇越……”

顰兒從馬車中露頭,看著蘇越殺氣衝天的樣子,流露出一絲擔憂。

但她也知道,蘇越仇深似海,背負太大,如果不解決,一輩子都不可能修煉到靈台境界。今日之事,她不想看到,但卻又不得不看,她很明白,這是蘇越的心魔,要驅除心魔,隻能靠蘇越自己……

轟!

麒麟重重的砸在大門之上,再次將這屹立不久的嶄新大門砸的稀爛,然後整個人就從門上的破洞走了進去。

“我蘇越,回來了!”

一聲咆哮,如同千丈懸崖上的巨石砸到深深的海水中,是那般驚人與震撼,餘音震動整個臨淄城。

而這建寧侯之子的每一個角落,都被這聲音充斥,就像是被狂風暴雨侵蝕了一遍似的,一些陳舊的建築甚至都被蘇越這含恨的一聲大吼震得生出蛛網般的巨大裂痕。

不多時,一個個麵色蒼白的家丁護院們來了,一隊隊披堅執銳的武夫們來了。自從上一次建寧侯府被蘇越鬧過之後,侯府的守衛力量就強大了許多,甚至有兩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從院落深處掠來,散發著狂暴的氣息。

“兩個後天,一百個一流武者……”

蘇越那被血色充斥的眼睛,模糊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費力的眨一眨眼,想要看的清楚些,然而卻是做不到。

“看不清楚啊,大概是你們亂動的緣故罷,都不要動,好麽?”

如同夢囈一般喃喃自語,蘇騰仿佛沉浸到一個人的世界裏,飛狐的血色劍靈釋放出強烈的煞氣,讓蘇越心中的殺意更加強烈。

他聽不到家丁護衛們的大喝聲,也聽不到那兩個後天老者的勸誡,他就像是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一般,晃了晃身子,如同本能一般,揮動著手中的長劍。

一道道劍光,爆射而出,就像是無數花朵綻放,不過卻是血的顏色。

到了最後,飛狐的劍靈顯露出血紅色的虛幻形影,幹脆不被蘇越掌握,自行飛出,發出一聲興奮的劍吟,在這人群中穿梭著,鮮豔的花朵,在整個侯府綻放,到處都是……

果然,當所有人不動的時候,蘇越就看得清楚了。

當飛狐回到手中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一襲白衣,已經被鮮血染紅,那濃鬱的血腥味,令人作嘔,令人亢奮。

他提著滴血的劍,懷著複仇的心,晃晃悠悠,如同散步一般,走入那隱匿的假山深處,不多時,他提著一個瑟瑟發抖,屎尿從褲襠中流淌的胖子出來。

“三弟,饒命,饒命啊,我是你的二哥,不要殺我啊……”

蘇文跪在蘇越麵前,磕頭如搗蒜,麵上已經布滿了恐懼之色。

幾個呼吸間,蘇越就殺光了一百多個高手,這在蘇文眼中,幾乎已經如同妖魔。

然而蘇越的回憶還定格在蘇文囂張的抓著他,逼著他去勳貴內比送死的時候,想著想著,蘇越卻是露出笑意。

“二哥是麽?來,告訴我,蘇鐵弓,還有孫氏那個賤人,去了哪?”

蘇文瑟瑟發抖,口水,眼淚,汗液混合在一起,嘩啦啦的流淌著,他顫抖著聲線說道。

“今日是尚武大會,父親,母親,還有大哥,都去參加尚武大會了……”

蘇越笑了笑,說道。

“你騙我,不可能的,我可是勳貴內比的冠軍,如果是尚武大會開始,不可能沒有人通知我的。”

事實上蘇越知道蘇文沒有膽量騙他,尚武大會應該是提前開始了,他恢複了幾分理智,想到了太尉這個心機很深的人,也想到了不少人對自己的忌憚之心。

是了,尚武大會這種事情,太重要了,而蘇越的仇人們,幾乎都要在這大會上粉墨登場……誰又會去通知蘇越,誰又敢去通知蘇越呢?

“是怕蘇某殺人麽?”

蘇越碎碎念道,眼中的殺意陡然間濃鬱了數分。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憑什麽別人欺辱我的時候就無人問津,天下人都在看笑話!憑什麽我報仇的時候,所有人都不通知我,都害怕我殺人!

“沒有,我說的句句屬實啊,三弟,三弟啊,你饒了我,饒了我啊……”

蘇文這一輩子都沒有磕過這麽多頭,然而他如同沒有察覺一般,哪怕是腦袋已經磕破,不斷的流著血,他仍然沒有尊嚴,沒有骨氣的磕著頭。

他怕死,真的很怕死……

“二哥啊,我一會兒會去見很多人,但是來的匆忙,沒有帶禮物怎麽辦?”

蘇越如同撫摸小狗一般摸著蘇文的腦袋,說道。

“我有,我有,三弟,二哥有的,你全部拿去!”

聞言,如同找到了活命的希望,蘇文非常激動的喊道。

“是麽?那我就借一樣東西……那就是你的腦袋!”

鏘!

一劍斬落蘇文的腦袋,蘇越倒提著一步步走了出去。

“曾經你折磨我的時候,為何不當我是三弟?現在生死捏在我的手中,倒是三弟叫的親熱,可惜,晚了……”

蘇越帶走一百多顆頭顱,走出了侯府。

看到如同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蘇越,顰兒暗歎一聲,縮了回去,並且讓好奇的想要露頭窺探的青梅紅杏收回了小腦袋。

謝遷神色複雜,看著蘇越,和他手中的頭顱。

“蘇兄……”

“把這些全部裝上車,我要給某些人,送大禮!”

蘇越坐上馬車,揚鞭驅車而行。

“接下來,去孫家!”

尚武大會正在舉行,各個勳貴,各個家族的重要人物,全部都前去觀看尚武大會了,孫家自然也不例外。

既然沒有人邀請蘇越去,那麽蘇越暫時也不想去,這孫家,先走一遭吧……

血染白衣,一路橫行,馬車在前,牛車在後,那一百多死不瞑目的猙獰頭顱,就像是一股暴風,將敢於窺探,敢於阻攔的人,刮的幹幹淨淨。

禁軍如同潮水一般湧來,又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他們聽聞帝都有人犯了命案,並且攜帶一百多頭顱招搖過市,怎能容忍?

然而他們還是容忍了……

這些大秦最精銳的士兵們,以前最怕的是軍法,現在最怕的則是蘇越。

那一道劍光,擊碎了所有人的信念,那分開了大秦與吐蕃戰場的千丈深淵,更是警醒著無數人。

如果大秦的陛下知道現在的這一幕,定然會憤怒和後悔,怒的是些百戰精銳的膽小如鼠,居然不敢阻攔一個人,悔的自然是不應該派禁軍出征,導致他們被蘇越嚇破了膽。

無論如何,當蘇越站在孫家門口的時候,整個臨淄城都知道城中出現了一個殺人狂魔,並且以摧枯拉朽的氣勢,朝著臨淄城更深處而去。

“孫家,還債的時候到了……”

蘇越看著孫家比建寧侯府還要氣派十倍的門戶,喃喃說道。
引言 使用道具
ccccpppp
Crawler | 2017-9-9 01:00:20

第四十九章:君臨孫家
孫家,已經不是一個家族所能形容,大秦開國時期孫家建立,至今已經是數百年,稱得上是世家。

風風雨雨數百年的歲月都經曆了過來,可想而知,孫家的底蘊是何等的深厚。

當蘇越站在孫家門口的時候,那緊閉的朱紅色大門便慢條斯理的自行打開,一隊隊氣度不凡的孫家子弟,手持刀劍,冷冷的凝視著蘇越。

在這數百名孫家子弟的最前方,是九個身穿白衣的老者,每個人都是老態龍鍾,但氣息卻如同烈火一般恐怖。

這便是孫家的九個家族長老,也是資格最老的孫家成員其中的九人,重要的是,他們每個人的修為都在後天巔峰,距離先天境界一步之遙,正如那死在蘇越劍下的孫瑾一般。

也就是說,現在站在蘇越麵前的是九個相當於孫瑾的那個層次的高手!

在他們身後,同樣散發著後天氣息孫家子弟也不少,他們都穿著黑衣,這是孫家執事的標準穿著。足足有二十五人,氣勢雖然不如這九個老者,但也不算弱。

“這便是孫家的底蘊麽?”

蘇越手裏握著飛狐,感受著飛狐劍靈那嗜血般的殺念,眸光不由得也是微微變紅。

或許這麽多後天強者,能夠讓大多數人恐懼,但對於蘇越來說,除了沸騰的越來越厲害的殺意之外,再也沒有任何感覺。

不知什麽時候,後天強者在蘇越的眼中隻相當於一個數字,而這個數字的多寡,都不能讓他的心境有半點波瀾,望著這數十個後天強者,蘇越竟是有一種這些人是在插標賣首的感覺。

“你就是蘇鐵弓的那個妖孽兒子蘇越?”

最前方的白衣老者漠然的看著蘇越,背著手,一副傲意。

蘇越的在臨淄城鬧得動靜不小,而孫家的勢力又很大,他們的眼線早已將蘇越是誰,做過什麽,有什麽目的打探清楚,稟告給了這些人。然而他們並沒有在意,屠戮了建寧侯府罷了,算得了什麽能耐?別說是幾個後天,就算是那蘇鐵弓,孫家也不放在眼裏,在這等傳承古老的家族眼中,先天強者才能有讓他們勉強正視的資格,但,也僅僅是正視而已……先天,孫家並不是沒有。

而他們對於蘇越的了解,還停留在蘇越打敗蘇鐵弓,二人同時身受重傷的時候,在他們想來,這才僅僅十幾天而已,蘇越能夠傷勢痊愈已經是邀天之幸了,遑論修為突破?再者,就算是突破到了先天又如何?

“老東西,你是誰?”

蘇越為殺人而來,胸中澎湃的殺意越來越不能壓抑,他眯著眼,眼裏閃爍著冷芒。

“牙尖嘴利的小子!”白衣老者那傲然之色立即蒙上一層陰翳,上下審視著蘇越,用一種充滿著優越感的威嚴語氣道:“老夫乃是孫家大長老孫博濟!”

“孫博濟?”蘇越搖了搖頭,說道:“沒聽過,蘇某也懶得記下死人的名字。”

原本想以言語痛斥蘇越,來打壓他的銳氣,卻沒有想到蘇越幾次三番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挑起自己的怒氣,孫博濟此刻頗有一種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感覺。他狹長的眼眸中射出幽深的寒光,薄薄的嘴唇哆嗦道。

“小子,找死!”

話音落,一步踏出,雙手憑空一攝,卻是從不遠處的兵器架子上取來了一口銅錘,沉重無比,揮動之時卻迅速無比,風聲赫赫。

“許久未曾見過大長老出手了,沒想到這一口玄鐵錘還能應用自如。”

“大長老今年已經有七十歲,沒想到仍然性如烈火,老而彌堅!”

“這蘇越本事雖然不錯,但也隻是與建寧侯差不多而已,殊不知建寧侯還曾經拜在大長老的門下學過拳法,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數百個孫家的子弟看到孫博濟駕輕就熟的揮舞著銅錘,同時露出仰慕和傲然之色。銅錘,在十八般兵器中屬於冷門且笨拙的類型,而孫博濟早在年輕之時,就使用銅錘,並且自創錘法,甚至還越級斬殺過一個先天強者。在這些孫家子弟的眼裏,大長老那是一個傳奇般的人物,很少出手,但每一次出手必然能夠斬殺仇人。

由於對大長老的信心十足,所以原本嚴陣以待的孫家子弟們,都顯得有些鬆懈,甚至有人還露出笑容,似是已經看到大長老一錘將蘇越砸死的畫麵。

一口銅錘,足足五百斤,在孫博濟真氣的操控下,甚至透露出不是笨拙的銅錘該擁有的鋒芒之氣。他蒼老的身軀就像是弓弦,繃得緊緊的,雙手托著銅錘,霍然砸下,就像是一座山猛然落下一般。

“銅錘這種東西也能當做兵器,當真是可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這個老東西是街頭雜耍的戲子呢!”

蘇越不知不覺的伸出猩紅的舌頭,在唇邊微微一舔,似是已經嗅到了血腥的氣味。飛狐在他的手中顫抖著,一道血色的劍靈就如同鬼物一般,發出厲聲尖銳的咆哮,似是在催促蘇越,讓他快點殺人。殺戮的氣息,再一次占據了蘇越的意識,隻是保持著最起碼的理智和思維。

“氣煞我也,給我死來!”

孫博濟何曾被人如此羞辱,當即氣的那長長的胡須都顫抖起來,整個人如同癲狂一般,更加瘋狂的殺向蘇越。

然而蘇越隻是彈了彈手指,接踵而來的是悠長的劍吟,一道血色的劍光,爆射而出,頭發絲粗細,不起眼,但那股殺意與淩厲,卻是讓癲狂之中的孫博濟如墜冰窟,那渾濁的老眼中滿是驚懼之色,似是想說這區區少年,怎麽可能會這麽強大?

銅錘不慢,劍光更快,快百倍,就在孫博濟驚懼之下想要倉皇退去的時候,蘇越一劍掃過,眾目睽睽之下斬下這滿頭白發的蒼老頭顱。

“大長老!”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就看到下一個瞬間,幾乎是齊齊踏前一步,想要湧上前抱住孫博濟的頭顱,每個人的眼中都滿是駭然和不可置信,這個威嚴而尊貴大長老,曾經越級斬殺先天強者的武道神話,就這麽簡簡單單的在一招之內死於蘇越手中?

“一起上,為大長老報仇!”

不知是誰發出一聲尖銳的咆哮,那三十多個後天強者齊齊迸射出憤怒的目光,一時間刀劍齊齊出鞘,寒芒遍布整個孫家,天空中飄起數個身影,或是橫刀,或是刺劍,甚至有人拿起八十石的強弓,粘著箭矢射向蘇越。

大長老的蘇武,挑起了整個孫家的憤怒!

“螻蟻就是螻蟻,哪怕數量多點,也能一腳踩死!”

練氣九層的蘇越,豈能懼怕一群凡俗武者的圍攻,他冷笑一聲,識海中那潮水般的精神力迅速湧了出去,化作無數精神刺芒,森然射向眾人。

“啊啊啊,痛煞我也!”

就看到那因為怒火衝頭而衝來的數百人猛然一滯,最前方至少有三十人同時倒下,抱著腦袋連滾帶爬,發出痛苦的哭喊。

精神力,就是神識的雛形,乃是修士必須要修行的一種力量,自然也是有著攻擊力,蘇越隻能簡單的將精神力化作刺芒,卻是淺顯極了,對付修行者根本不可能,但這些凡人,卻是剛好適合。

就在所有人因為同伴的莫名死亡而感到疑惑的時候,那悠長的劍吟聲再次想了起來。有人抬眼,卻看到了眼前遍布血色,在嗜血的劍靈影響下,蘇越的劍光都是血紅色的,充斥著濃鬱的血腥氣。

那三十多名後天強者,就看到血光一閃,就失去了知覺,大好頭顱立即滾落下來。

一劍斬殺三十人,蘇越眸中的血光更加旺盛,他閃身掠入人群之中,如同虎入羊群,無一合之敵,頭顱滾滾而下!

“大膽賊子,竟敢在孫家撒野,納命來!”

孫家宅院深處,由遠及近的傳來一聲憤怒的咆哮,三個人影踏著磚瓦屋簷,輕盈而來。

卻是三個長髯飄飄,老的牙齒都快要跌落的老者。

“老祖宗,救命啊!”

“老祖宗,快出手,救救孫家吧!”

被蘇越眨眼間屠殺的隻剩下一半的孫家人看到三個老者出現,露出濃濃的求生欲望,甚至顧不上蘇越的威脅,就這麽跪在地下,瘋狂的叩頭,血流了一地仍然不知不覺。

他們被殺的怕了,被殺的失去了所有的傲氣,骨氣,他們覺得自己就像是即將被宰割的綿羊,是那般無助與可憐。而這三個老者,乃是孫家輩分最高,也是目前最老的三個人,他們進入先天境界已經屬十年了,每個人都過了百歲,在孫家子弟眼中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無疑,三個老祖宗就是他們的救命稻草。

蘇越到處都是血跡,甚至整個人都如同從血水中撈出來一般,刺鼻的血腥味到處都是,他有些好奇的抬起血眸,看著那三個老者,喃喃道。

“這就是孫家最後的底牌麽?”

若是有人知道孫家還有三個先天強者,一定會感到震撼和敬畏,歎息不愧是數百年傳承的世家。然而蘇越心中的感覺,卻隻是興奮,後天高手已經不能讓他有一絲半縷的戰意,唯有先天,方能讓他試劍。

“小小孺子,乳臭未幹,確造出這等殺孽,且等老夫將你拿下!”

三個老者高高在上,看到孫家死傷如此淒慘,當即爆發雷霆之怒,一步踏前之下,就要動手。

“老而不死是為賊,三個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梆子,也敢於蘇某動手,也罷,就讓蘇某送你們下九泉吧!”

蘇越戰意盎然,眼中的殺意無比旺盛。
引言 使用道具
ccccpppp
Crawler | 2017-9-9 01:00:20

第五十章:黑色骷髏
雙方已經是不死不休,言語間的交鋒誰都不會滿足,就看到三個老者冷哼一聲,同時放出氣勢,卻是無聲無息,仿佛與這天地融合到了一起。而蘇越也舍棄了普通的孫家子弟,屈指一彈,飛狐釋放出一溜血光,裹狹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刺向三人。

“給我碎!”

速度最快的老者滿是皺褶的老臉一翻,沉聲念道。

在這一聲剛剛落下的時候,徑直伸出一根手指,點向急速而來的飛狐。就在手指探出的時候,一縷金芒緩緩凝聚在指尖,竟是有一絲庚金的氣息。

“碎金手!”

孫家的第三門絕學,也是最強的絕學,號稱一指之下可以碎去天下任何的兵刃。

這老者已經將碎金手練到最高境界,就算是那百年寒鐵,在其碎金手之下也要漏個窟窿。他見飛狐刺來,心中冷笑之下,便打算用碎金手將飛狐毀去,挫一挫蘇越的銳氣。

“不知死活的老東西……”

見到這一幕,蘇越卻是搖了搖頭,露出譏笑之色。

飛狐的材質,他不知道,但想想飛狐曾經被築基九層的修士當做本命飛劍,就知道其材質定然不俗。就算是修道者,都不一定能夠毀去,何況區區凡人?而且,修道者也不敢用血肉之軀觸碰劍修的飛劍,因為劍修的劍,是天下最鋒銳最淩厲的東西,避之不及,何談觸碰?

這老者不自知之下,竟是做出了修道者都不敢做的事情,也不知是無知者無畏,還是自尋死路。

果不其然,就在其指尖庚金之氣凝聚的更加濃鬱的時候,這老者卻是麵色大變,因為他的手指點在飛狐之上,並沒有如他想象一般將這柄劍碎掉,而是被一股強烈的反震之力將手指彈了回去,並且一股比庚金之氣更加鋒銳的氣息順著飛狐湧入他的手指尖,將他的兩根手指的每一塊骨骼寸寸廢掉,完全成為粉末!

咻咻咻……

劍靈無法平靜,飛狐就是它的身軀,它就是飛狐的靈魂,雖然碎金手並沒有對飛狐造成傷害,但仍然有一股痛意順著劍身蔓延到劍靈。就看到飛狐劇烈的顫抖著,發出嗡嗡的聲音,仿佛被激怒一般,猛然刺向老者。速度極其之快,漫天都被血色劍光充斥,老者還在眼花繚亂之際,飛狐卻是從一個詭異而刁鑽的角度出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入老者的肩膀,平平的朝下一劃,竟是將老者的左臂斬了下來!

“二弟!”

“二哥!”

百年歲月,這三個老者可謂是休戚與共,彼此之間早已是感情深厚,見到這老者的左臂斷了下來,顧不上去想這把劍為何能做到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而是全部紅了眼,殺向蘇越。

“風雷印法!”

“大劈棺手!”

同樣是這兩門蘇越熟悉的絕學,但這兩個老者施展之下,完全是與謝遷和孫瑾不同的概念。

風雷印法,與他的名字一樣,在結印的同時,一縷縷雖然細微,但卻實際存在的風雷之力融入到這印訣之中,最後成形的刹那,甚至可以看到一道雷霆,順著兩個老者的頭顱劈入,刹那之間,讓二人的氣息都狂暴起來。

大劈棺手,那陰森可怖的氣息再也不僅僅隻是感覺上的,而是明顯的表露了出來。一抹綠光在掌心閃爍,陰森森的白芒縈繞在綠光周圍,肉眼可見的,那兩個老者的肉掌緩緩的變化,失去了水分,最後,完全幹枯,就像是白骨一般。

“這就是傳說中的絕學?”

蘇越那充血的眸子裏,也閃過沉凝,如果說這就是武者的絕學,那麽這絕學必然與修士有關係,因為不管是碎金手的庚金之氣,還是風雷印法的風雷之力,都是修士的手段之一,而那大劈棺手,如此陰森,更像是魔道的神通。

但此刻也來不及多想,兩個老家夥顯然是拚命了,這等詭異的絕學之下,就算是蘇越,也要小心應對。

將飛狐召回,蘇越也是踏前一步,激射出數十道劍光。

劍光是血色,那濃鬱的殺戮氣息更是暴戾無比,換做是其他武者,甚至會被這濃鬱的殺戮氣息影響心智。然而不知怎麽回事,那大劈棺手的陰森氣息遭遇到殺戮氣息的時候,卻是不受控製的劇烈顫抖起來,就像是生出了貪婪之意,竟是猛然將殺戮氣息吞的一幹二淨。

“這是怎麽回事?”

蘇越目光微冷,劍光與殺戮氣息,絕對是劍修的手段無疑,而這大劈棺手,卻隻是凡人的武學,但就是凡人武學,竟是毫不客氣的將殺戮氣息吞噬,這簡直無法想象。

“不對,事情不對!殺戮氣息,乃是劍修之手段,雖然是劍靈的緣故,但也是修行界才會出現的物事。而這大劈棺手,若隻是普通的武學,必然不可能噬殺戮氣息,難道真如我所預料,這大劈棺手,與魔道有關係?”

心中好奇之下,蘇越堅定了心神,既然你吞噬殺戮氣息,那我就讓你吞個夠,我倒要看看,你能生出什麽變化!

接下來三人混戰一起,劍光凜冽,鬼氣森森,無比激烈。但有意無意之下,蘇越都是會刻意的釋放出殺戮氣息,讓這大劈棺手的陰森之氣吞噬……而大劈棺手的陰森之氣,就像是幾百年不曾飽食的饕鬄,將一切殺戮氣息都吞個幹淨,那陰森之氣在吞了殺戮氣息之後,不出意外變得更加濃鬱!

兩個老家夥當然不至於遲鈍到發現不了大劈棺手的變化,但驚疑也罷,他們卻並不停止,反而配合著陰森之氣的吞噬。因為就在吞噬了殺戮氣息之後,大劈棺手的威力足足強了十倍,甚至已經堪比先天巔峰的層次!

這對於他們來說,自然是樂見其成的事情。

然而那斷臂的老者,在一旁看著,卻是陡然間閃過惶急之色。

“這個小子手段詭異,那劍自己會殺人,而他卻又沒有任何真氣的氣息,難道說……”

就在這個老者翻閱著很久以前的記憶,回想著什麽的時候,蘇越卻是陡然間露出喜色。

“我能夠感覺到,將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寧肯被兩個老家夥壓著打,蘇越也沒有停止輸送殺戮氣息,終於就在這一刻,那陰森之氣不再吞噬殺戮之氣了,而是化作一團黑霧,翻湧不休,似乎是醞釀著什麽。

一股陰森,邪惡,令人厭惡的氣息,緩緩的蔓延出來……

兩個老者感到不妙,立即收功,卻發現那陰森之氣,如同雲霧一般飄蕩在天空中,沒有任何消散的跡象。

“不好!”

蘇越也在凝視著黑色的雲霧,忽然間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他猛然倒退,飛狐激蕩起上百道劍光,組成一張密密麻麻的劍網,飆射而出。

桀桀……

就在蘇越揮劍的時候,那黑色的雲霧忽然爆裂開來,一個黑色的骷髏頭突兀的出現,就像是鬼祟一般,無聲無息,發出陰森森的詭笑,猛然間張口大嘴,朝著蘇越吞來。

然而蘇越已經做好了準備,那劍網急速飛去,將這骷髏頭完全阻隔。但這詭異的黑色骷髏卻像是有著靈智一般,見無法對蘇越造成傷害,立即轉向,暴漲數倍,化作一隻巨大的骷髏頭,朝著兩個還在詫異的老者一吞!

“不好,大哥三弟小心!”

斷臂老者看到這一幕,目眥欲裂,當即咆哮道。

“速退!”

二人也反應了過來,看到這詭異的一幕,驚出一聲冷汗,身形一閃就要倒退。

然而那骷髏頭桀桀一笑,一股黑霧無聲無息的將二人籠罩,就像是失了魂一般,在被黑霧籠罩的刹那,二人眼中露出迷茫之色。

這個時候迷茫,代表的隻能是死亡。

骷髏頭朝二人一吞,就看到滾滾黑霧先是擴大數倍,然後緩緩消散,然而那骷髏頭與兩個老者卻不見了蹤影,不多時,當黑霧完全散去的時候,兩具完整的骨頭架子落了下來!

這骨架,正是兩個老者的,而他們的血肉,卻是盡數被骷髏頭吞的幹淨,現在的骨架上,幹幹淨淨,一點點血肉都沒有。

“大哥,三弟……”

斷臂老者如遭雷擊,踉蹌著撲倒在骨架之上,發出滄桑而悲傷的哭聲。

“這骷髏,決計是魔道手段,看來這所謂的絕學,並不簡單……”

蘇越卻是在思考,思考著方才發生的事情。這大劈棺手的陰森氣息,應該是魔道的某種手段組成的因素之一,唯獨欠缺的便是殺戮氣息,當陰森氣息與殺戮氣息相互融合的時候,便會出現這黑色的骷髏!

由此可知,這是一種魔道神通的雛形,甚至是施展的方法,就在蘇越存心試探之下,露出了端倪。

斷臂老者抱著骨架悲傷的哭著,整個人如同蒼老了數十歲,臉上的皺紋深深的陷了進去,瞳孔之處更是變得青紫,甚至看不到眼睛的存在。

哀莫大於心死,斷臂老者悲聲道。

“你就是傳說中的修行者吧?”

既然太尉能從古老的典籍中找到修行者的蛛絲馬跡,同樣傳承不短的孫家自然也是有著記載,久遠的記憶終於被翻開,這孫家的老祖宗愕然發現,蘇越竟是與典籍中記載的千年前主宰天下的修行者一模一樣!

“是又如何?”

斷臂老者對兄弟有情有義又如何?這不能改變他們不死不休的關係,所以蘇越不假辭色的說道。

同時,飛狐緊握,伺機想要摘下斷臂老者的頭顱。

打蛇不死,必傷己身,趙弘已經給蘇越留下了足夠的教訓,他不會再犯這種錯誤。

然而斷臂老者卻是慘然一笑,渾身都蒙上了一層死氣。

“想要殺老夫,何必急於一時?就算是你不殺,老夫也活不長了。”

他似乎是真的活不長了,竟是劇烈的喘息一陣,才道。

“老夫想求你一件事。”

“何事!?”

“放過這些孫家的子弟們!”

“不可能!”

斷臂老者抬頭,沉聲說道。

“這是一筆交易,你放過他們,老夫給你想要的東西!”
引言 使用道具
ccccpppp
Crawler | 2017-9-9 01:00:20

第五十一章:交易
“我想要的東西,就是你孫家滿門上下的頭顱!”

蘇越心中微動,但麵上卻不動聲色,沉聲說道。

“你與孫家的仇恨,老夫已經知曉。孫婉是老夫的曾孫女,在其小的時候,老夫還曾抱過她……她對你母子二人做的事情,的確有些過了,老夫今日以孫家上代家主的身份,將孫婉逐出孫家,不知可夠?”

成王敗寇,這個道理很多人知道,但真的到自己頭上的時候,卻很少有人能夠接受。但是這斷臂老者卻不在此列,他活了一百多年,什麽風風雨雨沒有見過,孫家手上沾染的鮮血,更是無法計數,所以到境遇顛倒,孫家遭逢厄難的時候,他才能保持相對的平靜,做出這個艱難的選擇。

“孫婉憑什麽殺我的母親?憑借還不是孫家的權勢嗎?蘇某可以不計較對我的折辱之恨,但殺母之仇,決不可忘!僅僅隻是將她逐出孫家,不夠,遠遠不夠!”

蘇越眼中是深沉的恨意,毫不退讓的說道。但他的心中卻是有些毛骨悚然,和斷臂老者對話的時候,他的神智才清明不少,也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方才殺了那麽多人,代表著什麽。

報仇,報仇,不僅僅是說,更應該做,但又該如何做?

難道真的屠戮孫家滿門上下才算是報仇嗎?

孫家固然作惡多端,他與孫家也是深仇大恨,但不得不說,他與大部分人並沒有實質性的接觸,更談不上仇恨,再者,這樣一個傳承悠久的大家族,肯定會有不在少數的婦孺,難道女人與孩子也要殺麽?

心中有一個血腥的聲音在呼喊,在催促蘇越殺人,一種躁動的情緒在與蘇越的理智對抗,倏忽間冷汗橫流,蘇越下意識握緊飛狐,一雙冷眸凝視著它。

“在敢影響蘇某的心智,蘇某就算是拚的修為大損,也要將你毀去!”

蘇越的精神波動帶著不容置喙的強烈意誌,湧入劍靈之中,就看到飛狐劇烈的震動一番之後,卻是陡然安靜下來,與此同時,蘇越的殺戮之心也淡了許多。

飛狐到底還是聽主人的話的,蘇越暗自鬆了一口氣,麵上卻是沒有一絲變化,仍然是一副冷酷無情的樣子。

“此子殺心極重,老夫平生僅見,若不能滿足他,恐怕我孫家血脈真的要絕了……”

斷臂老者朝夕相處的老兄弟盡數喪命,而他又身受重傷,此刻性命可謂是危在旦夕,但孫家是他守護一生且不能割舍的東西,如果不能消去蘇越的殺心,那麽孫家必然會雞犬不留。不行,孫家絕不能滅亡!斷臂老者一甩袍袖,拋出一枚玉簡。

“此物,乃是我孫家始祖機緣之下從一個坐化的修士身邊得來的,將其貼在額頭,集中精神就能看到其中之物。卻是記載著三式神通,分別是風雷指,寂滅指,隕星指……這三式源自修士的神通,凡人不能領悟,但我孫家始祖天資縱橫,硬是將這三式神通簡化了無數倍,從皮毛之間悟出這風雷印法,大劈棺手,碎金手三門絕學!你是真正的修士,定然能夠修行這三式神通,今日老夫將此玉簡交予你,換我孫家子弟之命!”

見斷臂老者如同割肉一般萬分不舍,蘇越倒是信了三分,將這玉簡接過,隨便一掃,當即露出駭然之意。

竟然真的有三式神通!而且這三式神通,沒有一個簡單的,全部都屬於錯綜複雜,威力極大之物。蘇越雖然見識淺薄,但粗略的觀看之下,也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那就是這三式神通,絕對是靈台境界以上的修士創造的!

這,幾乎是比劍修傳承還要珍貴的重寶,蘇越握住玉簡之後,便再也不想放下,當即麵露猶豫之色。

見到蘇越明顯動心,斷臂老者仿佛看到了希望,急忙說道。

“你乃是修行者,日後要成為仙人,何必與凡人較勁?得了這三式神通,今後必然會有大成就,區區孫家又何足掛齒?”

雖然是有失偏頗的話,但也不無道理,蘇越點點頭,將玉簡收入儲物戒指中,卻是麵色一寒,說道。

“放過孫家,可以,但蘇某還有三個條件!”

“你要出爾反爾?”

斷臂老者勃然大怒,還以為蘇越得了好處之後仍然不肯放過孫家,當即生出與蘇越同歸於盡的念頭。

“聽蘇某說完!”

蘇越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沉聲道。

“第一個條件,那孫婉一家人,蘇某不可能放過!”

聞言,斷臂老者卻是平靜了下來,若隻是這個理由的話,倒也不是不能答應。猶豫少許他便說道:

“孫婉的父親,就是孫家現任的族長孫承天,此刻二人已經帶著心腹之人參加那尚武大會了,你若去尋,定然可以尋到……老夫深恨他們為孫家招惹厄運,決定罷黜孫承天家主之位,將他們一家人都逐出孫家,如何?”

斷臂老者的態度倒是頗為識相,甚至將孫婉等人此刻在哪都告訴了蘇越。然而這其中卻是有著殺機隱藏,尚武大會是什麽地方?這可是大秦一等一的盛會,當今陛下甚至親身駕到,觀看這尚武大會。會場之守衛何等森嚴?這斷臂老者卻是存著慫恿蘇越前去會場複仇的意思,到時候就可借陛下之手對付這蘇越。隻不過這老家夥言語間非常隱晦,沒有半個字露出馬腳,所以就算是蘇越都沒有聽出眼下深意。其實就算是蘇越聽出來了,也會不以為意,因為這尚武大會,他早就打算要去鬧一鬧了!

見斷臂老者如此配合,蘇越麵色和緩許多,繼續說道。

“第二個條件,孫家勢力太大,在這大秦的影響也太大,我要孫家放棄九成勢力,隻保留一成!”

“你!”斷臂老者指著蘇越,麵色青白之間變化不定,第一個條件他能夠欣然接受,但這第二個條件卻是動搖孫家的根本地位,他怎麽可能接受?但旋即他又想了想,孫家如此勢大,是誰都不會忍受,蘇越是來殺人的,就算是因為三式神通而消泯了殺心,但也不可能放任孫家這個龐然大物。當即斷臂老者便是喟然一歎,癱在地上道:“也罷,是福不是禍,孫家如今地位也是先輩們打拚而來的,從頭來過,說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說吧,你的第三個條件是什麽?”

條件一個比一個苛刻,第三個條件顯然是最不能讓人接受的,所以斷臂老者不用蘇越說,主動來問,卻是存著幹脆都接受的心思,反正孫家已經淪落到如此境地,還能有什麽是不能接受的呢?

“第三個條件,我要這在場的孫家子弟,全部自廢武功!”

蘇越手指在劍柄上不時彈動,不管在場之人那緊張的神色,淡淡說道。

“什麽,自廢武功!”

“那你還是殺了老子吧!”

“賊子,賊子!真正的賊子!老祖宗萬萬不可答應,自廢武功,那我孫家豈不是名存實亡?”

聽到這個條件,一直沉浸在恐懼中的孫家子弟卻是無法忍受了,立即雙目通紅的跳了出來,甚至有人再次拿起刀劍,升起拚死一戰的念頭。

武功,才是一個武夫存身立業的根本。金錢沒了,勢力沒了,沒什麽大不了,若是武功沒了,那才是真正的一窮二白,苦練多年的武藝,幾乎如性命一般重要,他們怎麽可能願意自廢武功?

“哈哈哈,蘇越,你是在戲弄老夫嗎?孫家這麽多子弟自廢武功,那豈不是等於告訴天下人,孫家沒有了實力,一些宵小之輩,豈能放過孫家?”

斷臂老者長身而起,一隻手死死的指著蘇越的鼻梁,眼中滿是怒焰。

為何委曲求全付出這麽大的代價?還不是為了孫家能夠繼續傳承下去?可一旦孫家失去了自保的力量,那些敵對的勢力,必然會如同餓狼一般撲上來,將孫家連皮帶骨的吞個幹淨!

正如眾人所想,自廢武功,還不如去死!

然而蘇越卻是冷冷一笑,微諷道。

“我且問你,若你我今日境地調換,你是勝利者,蘇某是失敗者,你是否會容忍一群心懷仇恨,且武藝不俗的敵人活下去!”

一句話讓斷臂老者怔住,他想到了孫家平日滅絕其他勢力之時的做法,老幼婦孺都殺了幹淨,徹徹底底的斬草除根……然而,這又如何?家族存亡豈能以道理計?斷臂老者仍然不肯退讓,說道。

“無論如何,自廢武功便等於自取滅亡,老夫決不答應!”

蘇越沉吟一陣,說道。

“你若是擔心孫家自保的問題,那倒是多慮了,有你這個先天強者守護,就算是其他家族也要對孫家有所忌憚。”

斷臂老者冷冷一笑,譏諷道。

“明知老夫行將就木,卻還出這種可笑言論,你以為孫家人都是傻子嗎?”

蘇越抬了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才徐徐說道

“你這一身功力如此精湛,蘇某在為你輸入靈力,必然能夠刺激你體內的生機勃發,當能為你延壽十載。十年之間,以你的本事,若是悉心調教家族子弟,定然能讓孫家新的一批年輕子弟成長起來,那時候,孫家說不準還有重塑輝煌的可能。”

斷臂老者身形一晃,幹澀道。

“此言當真?”

“千真萬確!”

“大哥,三弟,我原本想與你們共赴黃泉,眼下看來卻是不能夠了,也罷,你們就等我十年吧,十年後,我定然隨你們一同上路,來世,我們還做兄弟……”

斷臂老者沒有選擇,他隻能答應。

於是蘇越上前,為他輸入了靈力,吊住了他的壽命。

這個過程沒有任何作偽,因為這的確是蘇越極力促成的事情。與他有深仇大恨的不過是在場的孫家子弟罷了,他們失去了武功之後就等於沒有了威脅,就算是十年後孫家再次鼎盛,但蘇越恐怕早已前往地仙界……

“今日之約,就這麽定了,蘇某定然不會毀約,你們好自為之。自廢修為的事情,蘇某就不參與了,你自己解決吧……”

蘇越最後看了斷臂老者一眼,就在所有人的悲憤的眼神下,將那滿地的頭顱都拾起來,然後離開了孫家。

斷臂老者是聰明人,聰明人是不會做掩耳盜鈴的蠢事,所以蘇越走後,老者眼神陡然淩厲,冷喝道。

“所有人,給老夫自廢武功!”

……

牛車之上再次添了數百頭顱,幾乎堆得如小山那般高,蘇越上了馬車,當先前行。

“尚武大會麽,蘇某來了……”
引言 使用道具
ccccpppp
Crawler | 2017-9-9 01:00:20

第五十二章:尚武大會【一】
大秦帝都臨淄,最為寬闊威嚴的地方無疑是皇城。

守衛皇城的軍隊,便是大秦最精銳的禁軍。

而這尚武大會,規模之宏大,就算是當今天子,也要親身駕臨。所以這會場必然不能遠離皇城,在這臨淄城中,唯獨禁軍的校場,遼闊平整,且距離皇城很近,正好舉辦這尚武大會。

與勳貴內比的流程相似,這尚武大會,也分為騎術,射術,武鬥三項。

此刻尚武大會人山人海,滿朝文武官員齊聚校場。自宰相以下,全部坐在看台的右側。而勳貴王侯們,譬如晉王,周王,建寧侯等等,都坐在看台的左側,按照爵位高低,依次排開,涇渭分明。

看台之上,隻有一個人坐著,此人身穿黃袍,袍子是上好的錦緞,上麵用金線繡著九爪金龍,將這個中年模樣的人襯托的無比威嚴。頭戴皇冠,身披黃袍,此人身份昭然若揭,便是這大秦陛下,趙無極!

禁軍拱衛校場,紀律嚴明,沒有任何人敢做出不軌的舉動。那校場入口處的東南方,卻是有著大批大批的百姓,他們站在黃線之外,簇擁著,踮起腳尖,看著校場之中的熱鬧。

尚武大會,普天同慶,大秦王朝上至九五之尊,下到黎民百姓,都可參與。

此時大會已經召開了不短的時間,第一項騎術已經過去,射術的角逐正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鎮南侯之子李岩,四百五十步射中箭靶,正中靶心!”

相比於勳貴內比,李岩明顯成熟了許多,整個人都有一種沉凝的氣勢,他一箭命中靶心之後,不驕不躁,轉身而去。

“蘇武,上次我三百步射中箭靶,而你四百步勝我,現在我四百五十步命中靶心,你可再次勝我否?”

李岩路過眾人的時候,忽然駐足,衝著蘇武淡淡問道。

上一次比試,他一箭驚人,贏得滿堂喝彩,卻是在蘇武手下敗北,被四百步外開弓的蘇武打壓的體無完膚。之後他更是苦修箭術,進境飛快,為的就是一雪前恥。

蘇武麵色一白,下意識的有些躲閃。

相比曾經那信心滿滿,不可一世的蘇武,現在的他因為蘇越的緣故,早已經失去了銳氣,武藝不僅沒有進步,反而有些倒退,麵對曾經根本看不上眼的李岩,此刻他竟是不敢應戰,眼神閃爍。

“怎麽?你怕了?”

李岩的父親鎮南侯,便是大秦王朝第一神箭手,家傳絕學就是箭術,李岩深得真傳,尤其看重箭術。蘇武曾經贏過他,所以他就要贏回去,但看到蘇武此刻的模樣,他卻是感覺到失望之極。

“我勝過你一次,就能勝你更多次,豈會怕你這個手下敗將!”

周圍不斷的湧來好奇,玩味,嘲諷等等目光,讓蘇武的臉皮一陣發燙,當即心一橫,似乎恢複了往日的風采,大聲說道。

但說完後,他卻是底氣有些不足的看了看遠處的建寧侯。

拿起曾經愛不釋手,之後卻碰也沒有碰過的強弓,有些生疏的搭上羽箭,蘇武拉開弓弦,一步步的朝靶心走去。

“李岩四百五十步命中靶心,那麽我也四百五十步,隻要射中,就能是平手……”

沒有想著打敗李岩,蘇武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心下算計著腳步,最終停駐在四百五十步之處。

看到蘇武停在這個位置,李岩的目光當即便是黯淡下來,這一箭不管中不中,蘇武都不會再被他當成對手,一個失去了銳氣的武者,就等於長劍滿是鏽跡,不能讓李岩有任何的興趣。

蘇武拉開滿圓,看著遠處的靶心,忽然間覺得有些模糊,眨了眨眼,卻是又覺得心虛。他竟是又回頭看向建寧侯,希望從父親那裏得來些許鼓勵,然後回頭的時候卻是看到全場目光都在注視他。一種不安的心緒讓他的心都是焦躁起來,他看著靶心,勉強瞄準,卻是有些承受不住這種萬人矚目的壓力,猛地鬆開手,羽箭離弦而去。

咻!

羽箭破空,發出尖銳的嘯聲,就像是流星,深深的插在箭靶上,但看其軌跡,分明是偏了,而且偏的還不是一點半點。

“建寧侯之子蘇武,四百五十步命中箭靶,偏移四尺三寸!”

報信的軍士大聲喝道。

“四尺三寸,哈哈哈,簡直可笑!”

“那不可一世的蘇武呢?怎麽連弓箭都射不準了?不是號稱臨淄城第一天才麽?”

“今日之後,蘇武就再也沒有臉麵出門了,四尺三寸的偏差,估計三歲小孩都比他射的準吧!”

弓箭之道,講究的便是快準狠,一點點的偏差都是失敗,這四尺三寸的偏差根本就是笑話。放在戰場上,瞄準的原本是敵人的後心,最後卻是射在敵人的屁股上……昔日的天才隕落,那不可一世的狂傲蘇武,淪為所有人的笑柄。

高居在看台上的陛下,顯然也是個身懷武藝的人,目光如電,遙遙的看著臉色蒼白的蘇武因為眾人的譏嘲而癱軟在地上的模樣,不由得閃過一絲失望。

“方愛卿,今後這個蘇武不用在關注了,他已經廢了。”

聽到陛下那威嚴之中帶著惋惜的聲音,剛剛走上看台的太尉笑了笑,道。

“微臣知道。”

天底下敢如此稱呼太尉的人,隻能是威尊無上的皇帝。太尉站在趙無極身側,遙遙的看著癱軟如泥被人抬走的蘇武,也是緩緩搖了搖頭。

凡是勳貴子弟,對大秦一般都是忠心耿耿,所以皇家對於勳貴子弟中有前途的人都比較在意。這蘇武原本是趙無極心中的大將之才,想著要收入武閣,好好培養的,然而今日卻是無比的失望,那個天才蘇武已經不存在了,現在的蘇武已經成為了天下人的笑柄。

“方愛卿,那個建寧侯的小兒子,真的是修行者麽?”

看到隕落的蘇武,趙無極不免想到了使其淪落到這種境地的蘇越,當即也是平淡的問著。

然而太尉卻是從陛下的語氣中聽出來濃濃的好奇和深深的忌憚,他知道自己的回答非常重要,可能會改變一些即成的規則,所以破天荒的思考了少許時間,才盡量平靜的說道。

“陛下,蘇越的確是修行者,我大秦戰勝吐蕃妖人也是他的功勞。我能看得出,他並沒有什麽野心,或者可以說,他對於權勢沒有什麽欲望,修行者,應該是有著我們所不能理解的更遠大的目標。”

“所以,隻要舍棄了孫家,建寧侯,那蘇越肯定會離開,而不會做出危害大秦的事情。”

太尉一邊說著,一邊看著趙無極的臉色,然而他的神色一成不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那一日太尉回到臨淄,自己的府邸都沒有去,而是直接進入了皇宮。

蘇越的消息,他可以瞞任何人,但惟獨不能瞞皇帝,所以為了履行臣子的責任,他將與蘇越的交易,和蘇越一劍斬殺妖人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了趙無極。

驟聞修行者,趙無極首先的反應是不信,畢竟這種恐怖存在僅僅隻是在古老典籍中出現過,怎麽可能無端端的再次出現?然而太尉不可能騙他,出征的數十萬大軍更是人人皆知,他隻能相信,在相信之後,便是濃濃的忌憚和殺意。

身為至尊,最重要的不是親人,也不是金錢,而是他威尊無上的權柄,當有什麽人或是什麽事超出皇帝的掌控的時候,不管是昏君還是明君,都會有同樣的念頭和同樣的做法,那便是除掉這個人或事!

趙無極自然不例外,但太尉卻是苦苦的勸誡,他不想趙無極得罪蘇越,所以便想了個計策,那便是隱瞞蘇越的消息,讓孫家,建寧侯府,甚至是天下人都不知道蘇越現在的恐怖,等於說是舍棄建寧侯府與孫家,來安撫蘇越。因為對蘇越的不了解和對修行者的忌憚,趙無極思考很久,才決心執行太尉的想法。

這是個息事寧人的最好選擇,若真的如此,那麽蘇越根本不會與皇帝有任何的交際,更不會得罪他一絲半縷。然而人心最是莫測,在看到蘇武這幅模樣,在聽到太尉言語中對於蘇越的低姿態之後,一種憤怒的心緒還是在趙無極心頭升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憑什麽一個區區孺子,也要朕做出讓步!?”

“何況,修行者又如何?朕也不見得怕了他!”

趙無極心中想著,麵上卻是莞爾一笑,拂了拂手。

太尉安下心來,以為自己苦心孤詣促成的事情終於成功了。

校場之上。

李岩看著蘇武被抬了下來,忽然間覺得有些可笑,這種貨色竟然也配當我李岩的對手?

倏忽間,他想到了一個更加恐怖,平日裏自己甚至是想也不敢想的人,那個八百步外,如魔神般一箭射中靶心的蘇越!

“也不知道他,為何沒有參與這尚武大會……”

暗歎一聲,李岩心中想著。

希律律……

然而遠處卻是有馬嘶之聲響起。

無數人抬頭看去,就連看台上的陛下也是站起,皺著眉頭看向遠方,尚武大會何等莊嚴,哪個膽大之輩敢縱馬疾馳?禁軍為何不阻攔?

一種好奇的心緒在所有人心頭升起,然而太尉卻是麵色一白,想到某種可能。

“不會是……”

蘇越駕著馬車,謝遷駕著牛車,二人如同烈火,駛入這眾目睽睽之下。

冷冷的看了眾人一眼,蘇越忽然間發出連綿的狂笑,他就像是一個瘋子,隨便走入人群,劈手奪下一把弓,一支箭,然後隨隨便便的搭上弓弦,看也不看的朝著身後一射!

千步之外,一箭如奔雷,命中靶心,箭靶哢嚓嚓碎裂,最後竟是和羽箭一起,化作粉末。

天下嘩然!
引言 使用道具
ccccpppp
Crawler | 2017-9-9 01:00:20

第五十三章:尚武大會【二】
“是他!”

李岩的目光從那化作粉末的箭靶上收回,最終停留在手持長劍一步步踏來的蘇越身上,眼裏閃過一絲灼熱。

如果說蘇武是李岩要超越的目標,那麽蘇越,則是他要仰望的神話。勳貴內比之後,他時常打探蘇越的信息,見證著蘇越一步步的崛起,直到如今千步一箭驚天下!一種崇拜的心思,早已被李岩放大數倍,看著渾身上下都有一種天下無敵的意誌縈繞的蘇越,他竟是生出一種大丈夫,當如是的感覺!

“是他!”

太尉的目光一下子變得起伏不定,旋即露出苦澀。

他費盡心思的謀劃,為的就是避開與蘇越正麵產生矛盾,甚至不惜讓尚武大會的時間提前,但卻沒有想到,在這個關鍵時刻,蘇越還是來了,尤其是看他的氣勢,分明是帶著殺意。

“是他!”

威尊無上的大秦帝皇趙無極緩緩的從蘇越身上收回目光,縱然是第一次見蘇越,但他還是瞬間篤定了蘇越修行者的身份。

天下臣民,見到君王就算不卑躬屈膝,定然也會退讓三分,而來者雖然年紀輕輕,卻是有一種蔑視天下的自信洋溢,尤其是其滿麵狂傲,目光甚至沒有往高台上的皇帝看一眼,更是將這種自信襯托的淋漓盡致。一時之間,趙無極對蘇越生出濃濃的忌憚與嫉妒!

“是他!”

孫氏看著就算是做夢也無法忘記的人影一步步的向她走來,雙目之間立即湧現出濃濃的怨毒之意。

天才兒子蘇武信心頹喪,淪落成廢物,孫家的強者孫瑾被殺,導致孫家實力下降,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這個曾經沒有放在眼裏的少年造成的。孫氏平生最恨的人是蘇越的母親,那個勾搭丈夫的狐媚子,而對於蘇越,她已經談不上恨,因為這個字眼根本無法信任她對蘇越的感覺。如果有可能的話,她甚至恨不得吃蘇越的肉,喝蘇越的血,將蘇越的皮剝下來當枕席!

“是他!”

蘇鐵弓雙目一震,兩隻拳頭重重的握住。

那一日被蘇越所敗,他深受重傷,在臨淄城調養至今,才算是勉強恢複。但一旦劇烈動作,渾身上下依然有鱗次櫛比的痛意顯現,每逢痛苦之時,他必然會想到蘇越,想到蘇越那原本滿懷期待,最終卻變得冷漠的眼。

偌大的校場,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諸位,尚武大會今日召開,為何無人通知蘇某,難道爾等不知道蘇某是勳貴內比的冠軍嗎!”

等到真正的報仇之日,蘇越卻是平靜了下來,縱然飛狐劍靈不斷地顫抖,噴吐著殺戮氣息,但蘇越卻是前所未有的冷靜。不帶一絲感情的眸子掃視著眾人,從李岩,太尉,皇帝身上一帶而過,最終在孫氏身上停留少許,目光陡然間鋒銳許多,就像是無數劍芒從眼中飛出一般,直到孫氏麵色蒼白氣喘籲籲的低下頭,他才最終將目光停留在蘇鐵弓身上。

看著佯做鎮定的蘇鐵弓,蘇越說不上自己是什麽感覺,恨不得拔劍殺了他,但卻發現自己絲毫生不起殺意。最後,他還是滿懷複雜的收回眼,高聲喝道。

“蘇越,你的實力早就已經超越先天,這尚武大會還用得著參與嗎?”

太尉唯恐蘇越說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話激怒趙無極,當先站了出來,沉聲道。

“你若是想要聲名,老夫可以滿足你,哪怕是封侯,封王,也可!”

其言語之間,帶著一種試探,一種妥協,表明了他甚至是他背後的趙無極的態度。

“也罷,尚武大會不曾邀請蘇某,蘇某也就不參與了!”

蘇越聽出來太尉的話外音,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當下也是非常滿意,將目光放在孫氏,以及孫家的席位上。

“今日蘇某來此,不為其他,為的就是履行自己的諾言!上一次離開臨淄城的時候,蘇某說過,我要讓爾等絕望,今日,正是為此而來!孫婉,孫承天,還有其他孫家的雜種,還不快給我滾出來!!!”

那一聲爆喝,氣衝鬥牛,就看到蘇越脖頸之上青筋暴起,猛然舉起長劍朝天一指,那四十多萬人葬身之後釀成的滔天殺戮氣息立即衝霄而起,使天空都變得晦暗許多。

殺戮之氣,讓所有人生靈都色變,膽小之人踉蹌退後,甚至跌到,尋常人麵色蒼白,目露驚駭,那些選自軍中的精良馬屁更是連綿不絕的發出長嘶,不安的踢踏著,似乎隨時有可能絕塵而去。

一吼之威,恐怖如斯!

休說是孫婉區區一個婦孺,就算是孫家家主孫承天都是麵色大變,示意所有人不可輕舉妄動。

“怎麽,不出來麽?”

蘇越卻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哈哈大笑,笑罷,雙目之間陡然變得森冷,他再次吼道。

“今日,蘇某給孫家送一份薄禮,還望你們笑納!”

駕著牛車趕來的謝遷目露了然之色,一腳踹向牛車,那滿車的頭顱爆射而出,滿天都是,那些個在孫婉,孫承天眼裏非常熟悉的相貌,緩緩的隨著這頭顱出現……等到這所有的頭顱墜落,最終掉到地上,壘成一座小山的時候,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了。

“這人,豈不是孫家的孫明?昨日我還與他把酒言歡!”

“你們看那第三排第二個頭顱,莫不是孫家這一代的天才孫勇?據說他五十歲之前就有可能成就先天!”

“這麽多人頭,孫家豈不是死了一半人?或者說是被滅門了!”

沒有人敢說話,原本火爆的會場沉寂一片,但是眼神就是最好的溝通方式,包含著各種信息的眼神相識,交流著,最終化作駭然。

“二弟!”

孫家席位上忽然有一個青年站起,其麵若冠玉,儀態不俗,但就在看到孫勇的頭顱的時候,卻是陡然站起,眼中滿是痛苦與憤怒。他是孫家年輕一輩第一人孫曄,而這孫勇,正是他的同胞親兄弟,驟然看到自己的弟弟的頭顱,他胸中的熱血怎麽能不沸騰,就看到一聲響亮爆喝,孫曄從席位上暴烈衝來,手持一柄長劍,卻是想要將蘇越一劍刺死!

“孫家,到底還是有一些血性!”

蘇越眼中卻是湧出一絲欣賞,但旋即就化作狂暴的殺意,他就站在原地,等著孫曄前來。

在他的劍刃就要刺中喉嚨的時候,蘇越忽然抬起手,兩指按照一個早已算好的角度伸到麵前,恰巧夾住孫曄的劍刃。就在後者驚怒之下想要拔劍的時候,蘇越兩指一用力,就將這劍身崩斷,另一隻手霍然伸出,將孫曄的腦袋按住,森然道。

“死吧!”

哢嚓!

清脆的聲響之後,孫曄在僅僅出了一劍的情況下倒在地上。

“曄兒!”

孫承天如遭雷擊,看到這個最喜愛的孫子死在蘇越手中,就像是瘋了一般,也顧不上忌憚,雙手一揮便喝道。

“孫家之人,隨我斬殺此僚,為親人報仇!”

隨著參加尚武大會的孫家人,都是家主一係的心腹,忠心耿耿,而且皆是精銳。在孫承天一聲令下之後,同時拔劍,數十人仗劍飛出,封鎖住蘇越所有退路。

可惜,此行蘇越注定一往無前,他不會後退一步!

屈指一彈飛狐,就像是吹響了進攻的號角,殺戮之氣充盈的劍靈噴吐出恐怖的殺機,在一聲長吟下飛出,帶著悠長的劍光斬向所有人。

凡鐵與飛劍碰撞,其下場隻能是毀滅。

數十個人武藝都不俗,奈何還未動作,就被飛狐斷去手中之劍,還在駭然之際,長劍便席卷起血色的劍光,將他們盡數吞噬。

慘叫聲此起彼伏,蘇越站在原地根本沒有動,僅憑著精神意誌催動飛狐就將孫承天的這些心腹殺的幹淨,在最後一個人被飛狐抹殺之後,蘇越的目光陡然一冷,縱身一掠,眨眼間到達孫承天身側。

孫承天畢竟是先天強者,在最初的愣神之後立即做出反應,大劈棺手異常嫻熟的探出,欲要壓在蘇越的頭顱之上。

“區區凡俗,竟想要用這死寂之力敗我,笑話!”

知道大劈棺手其實是修士神通簡化無數倍之後的成果之後,蘇越再看孫承天使用這門絕學,不由得露出譏諷之色,靈力灌輸在手掌之間,卻是陡然召喚出純陽之氣,一團火球在蘇越的掌中凝聚,灼熱之意充斥四周,那大劈棺手的陰森氣息就如同冰消雪融一般被這至剛至陽的火焰吞的一幹二淨。

孫承天目露不甘之色,雙手瘋狂擺動,結出一枚枚令人眼花繚亂的印法,卻是要施展風雷印法與蘇越對抗。

然而蘇越卻是冷冷一笑,風雷印法算是他麵對的最多的孫家絕學,早已有對付這門絕學的手段,就在其結印之際,蘇越一劍刺出,正是孫承天的雙手之間,逼得他沒有機會結印,陣腳大亂之後,蘇越咄咄逼人,一步上前抵住孫承天,一掌按在孫承天身上,在其倒地的同時飛狐刺出,未等其發出慘叫便取了他的性命。

雷霆之勢滅殺先天之後,蘇越縱身飛起,邁入那貴賓席位。在所有人如同退避凶神惡煞一般的閃躲間,他走上前,將那端莊高貴的孫氏揪住,絲毫不顧其儀態,拖著她的華服,將她從高高的坐席拉了下來,丟到那小山一般的頭顱之中。

“孫婉,你今日絕望否!”
引言 使用道具
ccccpppp
Crawler | 2017-9-9 01:00:20

第五十四章:尚武大會【三】
頭顱還滴著血,一縷縷血液滑落匯成細流流淌,孫婉被蘇越丟入這頭顱之中,渾身上下立即被這鮮血染紅。那觸目驚心的猙獰頭顱,那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味,讓雍容氣質的孫婉不顧形象的一陣掙紮,發出如見鬼一般的瘋狂厲嘯。

頭顱如山,死者皆是怨恨滔天,那無窮盡的怨恨融匯到一起,變成徹骨的寒冷。

而整個人都埋在頭顱深處的孫婉更是渾身冰冷,仿佛到了恐怖的地獄,她強烈的掙紮,她恐懼的尖叫,雙手無意識的扒拉著,使這頭顱滾滾而下,或是上天注定,一個頭顱帶著她熟悉的氣息,從高處滾落下來,撞到她的胸口。她先是震怖,繼而是悲傷,因為她看到了這個頭顱的模樣。

“文兒!!!”

悲聲淒厲,夾雜著痛徹心扉,這頭顱不是別人,正是她的親生兒子,蘇文。

原來,死的不隻是孫家,原來,建寧侯府也被屠戮……

正襟危坐的蘇鐵弓渾身驟然繃緊,兩撇劍眉顫動一番之後才恢複平靜,然而那一雙故作鎮定的眸子中卻是閃爍著冷意。

然而他,依然沒有動。

蘇越雖然是在折磨著孫婉,但是他的目光卻始終凝聚在蘇鐵弓身上,看到他對孫婉無動於衷的模樣,蘇越沒有感到任何快意,反而有一種徹骨的冰冷襲上心頭。

“原來,他不隻是對我們母子心狠,原來,除了他自己以為的任何人,他都不放在心上……”

蘇鐵弓是一個梟雄,梟雄沒有感情,有的是執權柄牛耳的壯誌。而他也是一柄劍,一柄在軍伍中磨的鋒利,磨得令人畏懼,卻是在浮華名利場變得鈍了,彎了,失去了梟雄的銳氣,卻是有了更多的權欲。但即使是一柄被壓彎的鈍劍,但他也不普通,梟雄之氣概或許泯滅,但梟雄之心仍然存在,這種鐵石般的心境,能夠讓他時時刻刻的保持平靜,即使自己的發妻正處於水深火熱。

這種人,不是最可怕的人,而是最不能算是人的人,因為起碼的人性,都淡薄了。

蘇越隻感覺一股鬱氣湧上胸口,憋得他說不出話來,良久他才從蘇鐵弓身上收回眼光,一雙血紅的眸子放在孫婉身上。

“你殺我母親之時,可曾想到會有今日!”

孫婉在血泊中站起,哪怕麵色蒼白渾身冰冷,但她還是抱著蘇文那猙獰的頭顱,貼著自己的臉龐,然後說道。

“區區賤婢,殺她如殺狗,我且問你,你殺狗的時候難道也會去想後果嗎?”

抱著蘇文的頭顱,仿佛就驅散了她所有的恐懼,昂著頭,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怨毒,死死的凝視著蘇越。

“不過,現在我的確是有些後悔,後悔的是當初不該毒殺那個賤婢,我應該讓她活著,繼續做一個奴仆,讓她服侍著我,然後折磨著她,等到你出世之後,我會將你養大,但卻是養狗那般養你,我要讓你蘇越,成為我的狗……”

啪!

看到怨毒之意幾乎要凝聚成實質,口若懸河瘋狂的說這話的孫婉,蘇越忽然間感覺到一股心悸。仿佛這不是一個人,而是天下最劇毒,最冰冷的毒蛇,即使它無法咬死你,但在暗處窺探的時候,也會讓你心神不安,如墜冰窟。這種心悸,讓蘇越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他一巴掌將孫婉抽到在地,打斷了她的話語。

“賤人,事到如今,還敢口出狂言!”

孫婉是蘇越最恨的人,曾經他無數次的幻想,將孫婉擒住之後,該如何折磨,然後如何斬殺,甚至五馬分屍,淩遲等等酷刑也在他的腦海中劃過。但真的將孫婉捏在手中,隨時可以取她的性命的時候,蘇越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一劍殺了她,太過便宜,可若是折磨她,蘇越又不知如何開始。說到底,他隻是個普通人,殺人也許駕輕就熟,但說到折磨人,那是酷吏做的事情。

因為不知道該怎麽折磨,所以蘇越心中有些急躁,那迫切想要殺戮的欲望促使著他按住孫婉,伸開五指在其麵上大力抽著。

啪啪啪!

響亮的巴掌聲傳遍整個校場,在所有人都心驚膽戰的注視下,孫婉那雍容高貴的麵龐逐漸的紅腫,然後變得血肉模糊,最後幾乎是要比惡鬼還要猙獰。孫婉並不硬氣,她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在這等痛苦下撕心裂肺的哭嚎著,然而她始終緊緊的抱著蘇文的頭顱,仿佛親兒子的腦袋能夠讓她擁有勇氣,在不知道多少巴掌之後,她抬起頭,那紅腫的眼縫中射出的兩縷光芒,仍然是深沉的怨毒。

孫婉此人,是普通的女人,她會害怕,她也會受傷,但她更是一個毒婦,徹徹底底的毒婦,她妒忌,她狹隘,這已經成為了她的本能,所以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她的怨毒之意仍然不減弱半分,反而更加濃鬱,甚至是讓已經是修行者的蘇越都感覺到威脅。

多少次壓抑著想要殺了孫婉的念頭,但每當孫婉抬頭看到她眼眸中的怨毒之後,蘇越的殺戮之心就會爆發。他忍得非常難受,他覺得是時候了結這個仇人了,但他還是停了手,因為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想到在兒時,少年時,卑微時,時刻想著的一件事情,想做敢做而沒有能力做的一件事情!

他揪住孫婉的頭發,如同拖著一條死狗,帶著一溜的血跡,徑直走到那勳貴的看台上。

晉王周王就像是受驚的馬匹,跌跌撞撞的急速退後,然而蘇越看也不看他們,一路拖著孫婉,一直到麵色沉凝,坐在椅子上,仍然雷打不動的蘇鐵弓麵前。

他將孫婉拋下,一隻腳踏著她的後背,冷冷的說道。

“我一直有個夢想,夢想著如果我有能力,能為母親報仇,那麽我不會著急殺了孫婉,我要帶著她到你的麵前,踩著她的身軀,詢問你四個字……”

蘇越的眼裏忽然湧出淚水,他望著蘇鐵弓,不帶一絲感情,但是淚水卻是怎麽也無法止住。

“你可後悔!”

四個字,帶著蘇越濃濃的憤恨,無窮盡的委屈和不甘,湧入到蘇鐵弓的心中。

然而他卻是閉上了眼,就像是沉睡了一般,仿佛眼前踏著孫婉的不是他的親兒子,仿佛被蘇越踏著的孫婉不是他的妻子,他不說話,便是最大的冷漠。

孫婉的眼縫中射出戲謔的目光,如同看一條狗一樣看著蘇鐵弓,她桀桀笑道。

“你高看他了,他不敢回答你的問題的,因為他就是徹徹底底的廢物……我孫婉乃是孫家的大小姐,身份何等尊貴,生平最大的錯事,不是殺你的母親,更不是沒有將你斬草除根,而是嫁給這個懦夫!”

“哈哈哈,你的母親叫明兒是麽?我還深深的記得,她的確是一個很討人喜歡的女子,但是她卻和我一樣,瞎了眼,喜歡了這個廢物,這個想要一切,卻又不敢去取的懦夫!”

看著蘇越微微色變的麵龐,孫婉笑得更加癲狂,甚至笑到眼眶中不斷湧出血淚。

“可笑,可笑,身為兒子,卻連母親到底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你真是天底下最可憐,最可笑的人……”

“你這話什麽意思?”

蘇越死死的揪住孫婉的頭發,渾身顫抖著問道。

“你的母親,叫做明兒,她原本不是婢女,而是蘇鐵弓的戀人,二人從小青梅竹馬,相濡以沫,後來蘇鐵弓從了軍,但卻一直不順利,多年來隻是個小兵,可你的母親,她是個徹徹底底的傻蛋,白長了一副美麗的容貌,拒絕了很多翩翩公子的愛慕,卻要等著蘇鐵弓這個一事無成的小兵……”

“後來,老天瞎了眼,竟然讓蘇鐵弓封了侯,他說要娶你的母親,可這卻是謊言,因為那個時候,他正在百依百順的追求著我……”看到蘇越麵容抽搐,呐呐不能言的模樣,孫婉非常快意,她掃過麵無表情的蘇鐵弓,眼眸中蒙上一層冷色:“我也是瞎了眼,竟然真的以為這個憑著軍功封侯的男人是個英雄,竟然真的喜歡了他,下嫁給這個男人。後來我才知道,他竟然背著我,跟另一個女人有私情……”

“沒有人知道,其實我與你的母親關係還不錯……當初聞聽你的母親與蘇鐵弓有私情的時候,我便當即前去詢問,當得知事情始末之後,卻是對你的母親有了敬意,這樣的女子,就算是我也不得不說有些好感,我甚至誠心告訴她,她可以做妾,與我共同嫁給蘇鐵弓……”

孫婉的露出追憶之色,哂笑之色,和一絲敬佩之色。

“可惜,你的母親,那個傻女人居然拒絕了,她跟我說,她身份卑微,配不上侯爺,不求名分,隻要做一個婢女,默默的看著他,就足夠……”

“這是多大的笑話,哈哈哈,簡直要笑死我了!!!”

說著,孫婉前俯後仰的笑著,似乎是真的非常好笑,然而其聲音中竟然存著幾分蘇越不能理解的複雜情緒。

“我不信愛情,我在孫家長大,一切都是家族的利益,我信奉的便是熙熙攘攘皆為利往,我真的不信什麽狗屁愛情能讓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做出這般犧牲,所以我拿出一瓶毒藥,就擺在蘇鐵弓麵前,我告訴他,我要毒死他的情人……”

看著表情逐漸從錯愕轉換成憤怒的蘇越,孫婉用一種很神秘的口氣,徐徐說道。

“你猜,蘇鐵弓怎麽回答?”

“告訴我!”

蘇越目光如刀,死死的盯住蘇鐵弓,牙齒緊緊的咬著,是那般用力,甚至血液都從唇角流淌而下。

“他就像現在這樣……”

孫婉拿手指上下指著蘇鐵弓,輕笑道。

“你看看他的模樣,敢怒不敢言,多麽像當初啊,他竟然真的允許我用毒藥毒死你的母親,所以你的母親就真的死了,從那之後,我才將這個男人看清楚,原來他,就是一個懦夫,一個徹徹底底的懦夫!”

“愛情,哈哈,多麽可笑可憐可悲的玩意!”

“住嘴!”

一直麵無表情的蘇鐵弓忽然睜開雙眼,在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情況下縱身而出,一把捏住孫婉的喉嚨,毫不猶豫的將其捏碎。

“你說的已經夠多了!”

他就像是剛剛做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甩了甩手,再次回到椅子上,一動不動。
引言 使用道具
ccccpppp
Crawler | 2017-9-9 01:00:20

第五十五章:帝王之怒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真相……”

當孫婉被蘇鐵弓殺了之後,蘇越除卻最初的錯愕,心中一陣空虛,沒有任何的快感。

鏘!

飛狐猛然揚起,架在蘇鐵弓的脖子上,鋒銳的殺戮氣息吞吐著,在蘇鐵弓的脖頸上留下一道血線。

然而蘇鐵弓仍然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切都隻是個玩笑,反而有些得寸進尺,原本正襟危坐的身子鬆弛下來,整個人隨意的靠在椅子上。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這種姿態,顯然是對蘇越最大的挑釁,飛狐下壓一寸,劍刃淺淺的陷在蘇鐵弓的肌膚裏麵,甚至距離那決定生機是否存在的血管隻有一線之隔。

這是真正的死到臨頭,隻要蘇越的劍柄稍稍有些顫動,蘇鐵弓也是必死無疑。

然而他卻是睜開眼,淡淡說道。

“你若殺我,早就可以殺了。”

中軍大帳的那一場對決,別人或許不知道內幕,但這父子二人卻是很清楚。蘇越沒有下殺手,關鍵時刻收回了大部分的力量,而蘇鐵弓也能感受到那驟減的力量,和蘇越矛盾的心態。

所以這就是他的依仗,他任憑蘇越知道真相,但他絲毫不懼,因為他篤定一點。

蘇越不會殺他!

知子莫若父,蘇越畢竟是蘇鐵弓的兒子,兩人之間卻也是有一些共同點,所以蘇鐵弓看清楚的蘇越的性格。他是一個狠辣有餘,但卻始終稚嫩的毛頭小子!

不錯,在蘇鐵弓眼裏的蘇越,到底隻是個毛頭小子,掌握著恐怖的力量,卻做著可笑的事情。而且這個小子,非常的篤定本心,他恨蘇鐵弓恨的咬牙切齒,但是事到臨頭卻是不會下手,因為在這個小子心裏,還有著人倫,綱常,大義等等可笑而又沉重的東西存在。

蘇越沒有說話,他臉色有些蒼白,這種被蘇鐵弓看透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很憤怒,他心中的殺意無比的旺盛,心想著蘇鐵弓的種種冷漠,對母親的忘恩負義……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告訴他,殺蘇鐵弓,天經地義,這種無情無義的人,豈能讓他活著?

蘇越有無數理由可以殺他,但這無數理由融匯在一起的時候就成了他自己也無法理解的複雜,最後,他無力的放下劍,用一種充滿著恨意和疲憊的眼神看著蘇鐵弓。

“下次見麵,我必然殺你。”

“爹等著!”

蘇鐵弓嘴角微翹,似是在譏諷。

轟!

蘇越麵龐一陣抽搐,忽然間揮劍,一道七八丈的血色劍光激射而出,將那遠處的高台都削掉了一半。

然後他長長地歎息一聲,帶著大仇得報的複雜情緒,轉身離去。

馬車緩緩駛出,消失在萬眾矚目之中。

除了蘇鐵弓,沒有人注意,蘇越那發泄憤怒的隨手一劍削掉半個高台的時候,端坐在高台之上的陛下麵色猛然蒼白,同時一股陰翳在眉宇間升騰,最後隱沒。

蘇鐵弓想了想,忽然有了決定,這個決定讓他的心緒都是波動起來。

尚武大會的過程中出現這麽大的事件,沒有武者還想著比試,也沒有人還想著觀看,就連皇帝陛下都是拂袖而去。

蘇鐵弓成了所有人最不待見的角色,往日的盟友與他劃清界限,本就敵對的人衝他冷笑不斷。孫家既然已經毀滅,那麽依靠著孫家的力量佇立在朝堂之上的蘇鐵弓就等於沒了靠山,一些舊日的積怨,也該處理下了。

冷眼看著所有人離去,蘇鐵弓寂寞的站起,將有些皺褶的衣衫抹平,然後背著手,一步步的走向皇帝曾經坐著的高台,他站在高台之上,俯瞰著校場,似乎看到了整個天下,眼中,有一絲迷醉劃過。

良久,他麵色一寒,從高台上走下,一個人慢慢走向皇宮。

天色已晚,建寧侯進入皇宮。

一個太監走出來,冷冷說道,陛下不想見你。

建寧侯跪在大殿外,言道不見陛下不離開。

太監漠然掃了蘇鐵弓一眼,便走開了。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足足四個時辰過去,天邊都有啟明星升起的時候,大殿中才傳來威嚴的呼喊。

“給朕滾進來!”

建寧侯站起,嘴角帶著笑意,走入大殿。

等到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建寧侯走了出來,就在大殿外,在宮女太監等等路人好奇的眼光下,哈哈大笑。

他的懷中,抱著一柄劍,如果有朝臣在此,定然會惶急跪下,因為這柄劍,是天子劍!

劍柄上鐫刻著四個字,如朕親臨。

一夜之間,掌握了天下最大的權柄,建寧侯意氣風發,站在這皇城之中,漠然道。

“孫家,算是什麽東西?陛下,才是蘇某真正的靠山!”

想到不久前在大殿中發生的事情,建寧侯的嘴角就有一股事情皆在掌握的笑意升起。

被趙無極傳喚進入大殿之後,發現其一直坐在龍椅上,麵無表情,一聲不吭。

蘇鐵弓也是這樣,躬著身子,沒有絲毫動彈。

沉默了很久很久,忽然間趙無極問道。

“我是誰?”

蘇鐵弓道。

“九五至尊!”

趙無極道。

“可今日,朕非常不悅!”

蘇鐵弓抬起頭,以一種大不敬的姿態凝視著趙無極,忽然正色道。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區區修行者,殺之!”

……

之後就有了蘇鐵弓抱著天子劍離開皇城的事情發生,他想著蘇越今日的表現,忽然歎道。

“到底還是個孺子,嫩了,嫩了太多!”

對於蘇越而言,今日隻是報仇而已,是一段怨恨的終結,今日之後,他便是想著築基,離開人間界,但對於趙無極而言,今日之事,卻是對皇權最大的挑釁!

雖然蘇越沒有跟他有任何的交流,二人也無冤無仇,但正是這個原因,才讓趙無極無法忍受。不拜君王,不尊君王,在君王麵前肆無忌憚殺人,肆無忌憚的離去,尤其是蘇越最好那隨意的一劍,更像是懸在趙無極身上的一把刀,讓他渾身冰冷之後堅定了決心。

身為帝皇,決不能容忍其他人踩在自己頭上,就算是修行者,那又如何?

他知道蘇越的那一劍並沒有針對任何人的意思,隻是憤怒的宣泄而已,但他卻看出了蘇越的內心,從一開始,蘇越的心中就沒有所謂的天子,他根本就沒有把皇帝看在眼裏,在他的眼中,至高無上的皇權或許與那街邊的花花草草沒什麽不同。正是這種對皇權的無視和漠然,將趙無極那敏感的自尊心擊得粉碎。

他心中的想法正如蘇鐵弓所言,九五之尊,一怒之下,天下人皆可殺!

殺你蘇越,不需冤仇,需要的僅僅是一個很霸道的理由,我想殺你,所以殺你,哪怕你是修行者。

大秦最為神秘的密庫在今日打開,皇城之中湧來五百個氣勢不俗軍士,他們是大秦最精銳的鐵衛,五百個人,每一個人都是後天強者!

而且,對於陛下絕對的忠誠。

蘇鐵弓用天子劍的權利打開密庫,取出五百張一人高鐫刻著複雜銘文的強弓,數千支貼著符篆的詭異的箭矢,然後讓五百人裝備之後,浩浩蕩蕩的離開皇城,前往周王府。

周王趙永,其子趙毅,都與蘇越有過節,今日見到蘇越這般強勢,父子二人皆是噤若寒蟬,匆忙將蘇越攔下,邀請他們在周王府一敘。

這是一種妥協,甚至是請罪的態度。

孫婉死後,蘇越心中一直有些空虛,多年來的願望實現之後,反而有一種很不協調的感覺,似乎一時之間失去了目標,而有些迷茫。

所以他的確需要休息,需要時間梳理下錯綜複雜的脈絡,因此他便驅車進入了周王府。

趙永父子,蘇越當初痛恨,現在卻是淡薄了許多,就算是先天強者,對他的威脅也很有限,何況隻是兩個沒用的勳貴呢?

所以他也就不與二人計較,簡單的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在客房中睡下。

月色朦朧,直到即將破曉,蘇越仍然是沒有閉上眼,沉默中,忽然突兀的傳來他那有些沙啞的聲音。

“顰兒,我做的對嗎?”

一日之間殺了數百人,對於蘇越來說,也是一種不小的負擔。

這個世道,人命賤如螻蟻,但那畢竟也是人命,他不是一個嗜殺之人,但卻釀下了這不小的殺孽。他不會去想自己是被劍靈的殺戮氣息影響所以才殺了這多人,因為殺了便是殺了,理由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蘇越如何去看待,今後如何去做。

“顰兒最厭惡的便是殺戮,但我卻不反對殺戮。你不是第一次殺人,你每次殺人的時候我從未阻攔你,因為我知道,你不得不殺。”

顰兒站在窗邊,溫柔說道。

“是嗎?”

蘇越長歎一聲,夢囈道。

“可是殺了那麽多人,那個最該死的人卻還活著……”

顰兒也沉默了,她當然知道最該死的人是說誰,但她卻也沒有辦法開解蘇越,因為這件事情蘇越自己都糾結不清,外人是插不上手的。

嗡嗡嗡……

就在此時,飛狐忽然劇烈的顫抖,劍靈不安的波動傳遞進蘇越心中。

他立即坐起,目光淩厲。

“有殺氣……”

顰兒也露出幾分凝重。

殺氣是那般濃鬱,竟是給蘇越一種無法抵抗,威脅到生命的感覺,他臉色有些蒼白,沉凝少許,將顰兒抱在懷裏,整個人縱身而起,直接撞破房梁站在王府的屋頂上。

王府外,是五百明火執仗,手持弓箭的後天軍士,無聲無息,就像是五百個殺手。

蘇鐵弓懷中抱著一柄劍,在眾人之前屹立,一雙眼似有所覺的朝天看去,正好與蘇越碰撞。

“我們又見麵了……”
引言 使用道具
ccccpppp
Crawler | 2017-9-9 01:00:20

第五十六章:死局
蘇越不知道,經過了今日在校場的一番殺戮之後,蘇鐵弓是哪裏來的底氣,率兵來對付他。

但他卻知道,蘇鐵弓這個人,很不普通,沒有必殺的把握,他是不會輕易的露出馬腳。五百後天高手組成的軍隊,或許並不被蘇越放在眼裏,但是這五百人手中持著的大弓,箭矢,卻讓他一陣心驚肉跳。

“蘇越!”

蘇鐵弓定定的看著蘇越,眼中沒有一絲情緒,平平靜靜,就像是波瀾不驚的湖水。

他拔出手中的天子劍,一縷銀白色的鋒芒在朦朧夜色中顯得極為刺目,他遙遙的指向蘇越,終於有狂暴的殺意傾瀉而出。

“蘇鐵弓!”

蘇越沒有想到,幾次三番的沒有殺蘇鐵弓,這個看似無害的人竟然會有朝一日對他動手。在蘇越心中,練氣九層的他在這人世間該是無敵的,隻有他殺人的份,而別人不敢殺他。

可惜,對於蘇鐵弓來說,蘇越是必須的死的人,因為他與蘇越不共戴天,雖然蘇越不會殺他,但若是蘇越不死,那就沒有人敢親近他,朝堂之上也會失去所有的權力。這是萬萬不能忍受的事情,所有蘇越必須死,他必須帶著蘇越的頭顱去見趙無極,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必須做的事情。

何況,他畢竟是蘇越的父親,身為人父,豈能輸給自己的兒子?今日,他就要自己的行動告訴蘇越一個道理,這個道理叫做無毒不丈夫!

你不殺我,那我便殺你,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法則,如此簡單,卻又……複雜。

“奉皇命,率王者師,斬殺逆賊!”

蘇鐵弓淡淡的瞥著蘇越,一隻手在懷中摸著,最後取出一卷杏黃色的聖旨,托在手中,並沒有打開,而是簡單的宣讀著旨意。

他的語氣,更像是宣判,讓蘇越的眼中立即閃過冷意。

“你以為一個世俗的皇帝就能夠對付修行者?”

蘇鐵弓搖了搖頭,有些歎惋。

“如果修行者都如你一般愚笨,那麽他們也隻是掌握著強大力量的蠢貨而已。既然我蘇鐵弓站在了這裏,自然是有將你留下的把握。”

他揮了揮手,五百士卒立即張弓搭箭,堂堂後天強者,拉開這弓弦竟是無比的吃力,每個人都漲紅著臉,才堪堪將這弓弦拉開,而就在裹著符篆的箭矢搭在弓弦上的刹那,恐怖的氣息立刻爆發出來,就像是縷縷煙絲蒸騰,在這虛空中凝聚成一支百丈方圓的巨大羽箭虛影。

在這羽箭虛影形成的刹那,一股前所未有的勃然殺機襲向蘇越,飛狐的血色劍靈也沒有了往日的囂狂,發出尖銳的劍吟聲,催促著蘇越快逃。然而蘇越卻是麵色蒼白,他感覺自己已經被殺機鎖定,沒有任何的生路,若是此刻逃跑,必然會被羽箭穿心!

“這,到底是什麽!”

恐怖的氣機壓製著蘇越,讓他有一種窒息的感覺,然而從其有些蒼白的麵色上卻沒有看出任何恐懼,因為恐懼必須藏在心裏,麵上的神色隻能是冷漠。

蘇鐵弓何人?我豈能在他麵前露出怯意!

“是法器!”

顰兒這個時候開了口,聲音中滿是擔憂。

“五百張大弓,都是最差,也是最簡單的法器,但它畢竟是法器,這大弓上鐫刻著陣法,能夠吸引少許靈力,而且這五百張強弓同時拉開的時候,氣機相連,會暫時出現一個不弱的弓靈……那箭矢,倒是尋常的精鋼鍛造,但是箭矢上的符篆,卻是有著淡淡的刺鼻味,恐怕是一階符篆爆炎符,五百隻箭矢同時爆射而出,恐怕就算是築基修士,也難以承受……”

這種材質的法器,這種低級的符篆,放在修行界隻是笑柄而已,但在這末法時代的人間界,卻是一股無法想象的恐怖力量,在這種力量下,就算是蘇越,也沒有活命的把握。

“蘇鐵弓,你好狠的心!”

隨著顰兒的敘述,蘇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寒著臉,看著蘇鐵弓,緩緩地說道。

即使是早已知道這個男人的無情,但蘇越也沒有想到他當真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要知蘇越並無殺他之意,而他卻是帶著必殺的意誌前來,倒算不上恩將仇報,但卻是足以讓蘇越冰冷徹骨的打擊。

這一刻,蘇越是真真正正的生出殺念,生出將蘇鐵弓千刀萬剮的心思。

“修行者,古來有之,不管是前朝,還是更古老的朝代,都有著對付修行者的方法。我大秦建國之日,修行者早已絕跡數百年,但太祖仍然勞民傷財,四處打探前朝的密庫,最終,挖出這五百強弓和大量的符篆。那大概隻是一代梟雄防患於未然的突發奇想,恐怕就算是太祖也沒有想到這五百強弓會有動用的一天。”

蘇鐵弓背著手看向蘇越,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眸中忽然有著灼熱之色。

“修行者的確強大,強大到凡人不可想象。說句真心之言,在見證了你的強大之後,我也有著修行的念頭……怎麽,感到可笑麽?你錯了,我知道你不會將修行的法門告訴我,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所以,既然無法成為修行者,那麽毀滅一個貨真價實的修行者也不錯。如果說修行者是凡人眼裏的神祗,那麽蘇某今日所做之事,莫不是屠神?屠神!”

猛然踏前一步,所有人的氣機都變得淩厲起來,隨時有可能鬆開弓弦,蘇鐵弓冷然道。

“蘇越,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孓然一身的蘇越或許會不知進退的與蘇鐵弓魚死網破,但他的懷中卻還抱著顰兒,在他心中,即使是自己死了,也不能讓顰兒受到傷害。縱然此刻怒火有如潮水般淹沒心頭,但他還是咬破了嘴唇,選擇了逃命。

“蘇鐵弓,下次見麵,我必殺你!”

這是蘇越第三次說這句話,他食言了兩次,第三次他沒有食言的理由!

蘇鐵弓一聲冷笑,猛然揮劍。

五百個後天強者,肌肉劇烈的收縮著,承受著弓弦的恐怖反震力,驟然鬆開弓弦。

大弓之上的陣法散發出回旋的波動,就像是陀螺一般,一點點升起,將大批大批的靈氣裹挾而來,形成肉眼不能看見的靈氣颶風。那龐大的箭矢虛影,發出一聲尖銳的厲嘯,拖著那靈氣颶風,與五百隻裹狹著爆炎符的箭矢衝向蘇越。

爆炎符,一階符篆,其威力並不大,但五百張符篆同時使出,絕不亞於築基修士一擊!

箭矢的虛影,是一種勢,一種要壓垮蘇越,毀滅蘇越的勢。

五百爆炎符,是一股力,一股毫無回旋餘地,能夠讓蘇越隕落的不可抗力!

蘇越不是築基,他不會飛行,但他是劍修,所以在這般必殺局麵下,他選擇了揮劍。

一劍,兩劍,三劍……正如其眸中閃爍的瘋狂,此刻蘇越瘋狂的揮著劍,生死關頭竟是數個呼吸間揮出數百道劍光,形成一張密密麻麻的劍網,朝著五百爆炎符抵擋而去,而飛狐在一聲不甘不願的輕鳴中,升起一縷血光,就看到一個血色的劍影迎風就漲,最後成了數十丈的巨劍,與那急速奔來的箭矢虛影一般大小。劍靈朝著弓靈抵擋而去,前者殺戮滔滔,後者一往無前,兩股同樣尖銳的力量就在這虛空中碰撞!

“顰兒,走!”

做完這一切之後,蘇越猛然間回頭,將顰兒死死的掩護在懷中,身形一閃之下,就是橫掠數十丈,眼看著就要竄出周王府。

然而劍靈畢竟稚嫩,在與弓靈的對抗中落了下風,血色殺戮氣息中傳來一聲悲鳴,就看到那數十丈的巨劍虛影陡然崩潰,然後化做一道血光追隨蘇越而去。

弓靈繼續前行,雖然更加淡薄,但其恐怖的力量還是盡數轟在蘇越的背後。

就像是一柄尖刀刺入體內,將經脈五髒六腑砍得亂七八糟,蘇越體內被這弓靈的力量攪得天翻地覆,那強烈的痛苦讓蘇越甚至不能分辨,到底是哪裏受了傷?他就像是一個破口袋,被這一擊之下就消散的弓靈打得遠遠拋飛,鮮血如同不要錢一般噴著,轉眼竟是噴出了七口血!

而那密密麻麻的劍網,與爆炎符的碰撞,也隻是起到了一個同歸於盡的結果,就看到蘇越的一張劍網被不亞於四百張的爆炎符同時爆炸產生的恐怖氣流撕裂,然後剩餘的一百張爆炎符更是如入無人之境,在強弓的大力之下,呼嘯著刺向蘇越。

銳氣破空,蘇越甚至感覺到濃濃的死意,他猛然噴出一口血,眼裏滿是瘋狂與不甘,今日,難道就在劫難逃了不成!

將顰兒按在懷中,蘇越在奔逃的同時,與後背抵擋著爆炎符。

“顰兒,好好活著!”

這個時候,蘇越隻能是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他死死的將顰兒護住,耳畔甚至聽不到顰兒憤怒的呼喊,繼而就被一股強烈的刺鼻氣味包裹,一百張爆炎符就在他的身側,轟然爆炸!

等到煙塵散去,所有人驚恐的發現偌大的周王府竟是在這短暫的交鋒中夷為平地,爆炎符爆炸的地方甚至有個十幾丈的大坑,還散發著刺鼻的硫磺味道。

蘇鐵弓緩緩的走過去,在低頭俯瞰著大坑,卻是看到了一堆成灰的衣衫碎片,唯獨不見蘇越的人影。

臉色,陡然間變得陰冷,蘇鐵弓怎麽可能允許蘇越逃走?當即喝道。

“所有人,給我追!”
引言 使用道具
ccccpppp
Crawler | 2017-9-9 01:00:20

第五十七章:少女
“蘇越,你這個混蛋,你為何要承受那爆炎符之力!”

蕭瑟的冷風中,傳來顰兒憤怒的呼喊,她前所未有的生氣,然而眼淚卻是大滴大滴的滑落,隨著呼嘯的冷風拋向身後。

“我怎麽可能,讓你受傷!”

耳畔,是混亂而又喧囂的聲音,即使是已經逃出生天,但蘇越卻仍然沒有一絲安全感。他的耳邊始終回蕩著爆炎符爆炸的那恐怖聲音,連綿不斷,顰兒的聲音在這爆炸聲中是那般微弱,但他還是費勁的聽到,當即快意的笑了起來。

隻是每一次的笑,都有血沫從嘴邊湧出,最後,這血沫匯成一條細流,源源不斷的湧著,而一股強烈的疲憊感,更是襲上心頭,隨時有可能讓蘇越睡去,他知道,自己一旦睡著,必然再也醒不來。他不怕死,他怕的是自己死了以後顰兒無人依靠,所以他不敢死,他吊著最口一口氣,不斷的噴著血。

衣衫破碎成灰,渾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傷口的蘇越是那般淒慘,然而顰兒那雪白的皮毛仍然一塵不染,就像是錦緞一般,沒有任何損傷。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蘇越將她完全的護住,成功的沒有讓她受到任何傷害,這對於蘇越來說,是成功,對顰兒來說,卻是前所未有的悲傷!

“我不是說過,我不會有事,讓你不要管我嗎!?”

顰兒就像是一個失去了心愛玩具的小女孩,大聲大聲的哭著,她明明已經告訴蘇越,自己有辦法活下去,為何蘇越就是不聽,就是不願呢?

“顰兒,我不是傻子,跟你接觸了這麽久,我早已看出你的身份不俗。我沒有懷疑你的話,我相信你會活下去,但是,我也知道,你活下去的辦法肯定不簡單,甚至會有可能對自己造成天大的傷害……”

蘇越想著與顰兒的初次見麵,那悲哀的呼喊,引起自己的共鳴,從油鍋中的拯救,一直到現在的生死相依……陡然間,有一種滿足讓蘇越平白無故的多了一種力量,支撐著他,逃得更快,他那蒼白色的麵孔上湧出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沒有母親,也沒有父親,甚至沒有感情!從小到大,沒有人對我好,也沒有人想著要幫助我,直到遇到你,如果不是你,我現在恐怕早就已經死去……是你改變了我,是你讓一個廢物變成劍修,你給了我希望,那麽你就比我的生命還要珍貴,休要說讓你死,就算是你受傷,我也無法忍受,如果我蘇越方才真的丟開你,自己逃命,那麽我,豈不是成了蘇鐵弓那樣的人……我相信你不會死,但我很貪心,我要的不僅僅是你活下去,而是你不受一絲傷害的活下去……”

一直在奔逃,一直在吐血,轉眼間距離臨淄城已經很遠,這裏或許已經足夠安全,所以蘇越的麵上立刻湧出灰白之色,濃濃的死意也蔓延而出,讓他的身體變得僵硬起來。就像是在交代遺言,蘇越說著最後的一段話,當他重重的倒在地上的時候,眼裏沒有恨,也沒有怨,有的隻是不甘與留戀。

“……我要的不僅僅是你活下去,而是你不受一絲傷害的活下去。”

耳畔回蕩著蘇越訣別般的話語,顰兒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怔怔的站在地上。

朦朧的月色,一點點的褪去,啟明星升的很高了,似乎下一刻就有可能破曉。

然而蘇越的氣息卻是一點點的消逝……

顰兒溫柔的看著蘇越,忽然做了一個任何修行者都無法想象的重大決定,她一步步的走向蘇越,小爪摸著蘇越滿是血跡的臉,輕笑道。

“你說過要帶我回家的,現在就想一走了之麽?地仙界誰人不知青丘有狐,誰人不知靑丘妖狐狡猾詭詐?這種虧本的事情我顰兒怎麽可能做,所以你,不能死……”

就像是一層輕紗從白狐身上滑落,她一步走出,如同在這一步之間到了另一個世界,一種難以形容的妖異,魅惑的氣息升騰起來,在虛空中形成了一隻白狐的虛影。

這白狐,除卻大了數倍之外,與顰兒無異。

然而那白狐身後的蓬鬆尾巴,卻是搖曳著不止一條,這是一隻九尾的白狐!

若是有修行者路經此地,定然會大驚失色,九尾的狐,已經不是普通的妖狐,而是天狐!

這是傳說中有著成仙資質,可以統禦天下妖族的恐怖血脈。

誰能想到,九尾天狐會在這小小的人間界出現?

朦朧之月,陡然清晰,今晚的夜色,無限的被拉長,那天邊泛起的啟明星,如同被一隻玉白色的小手揪住,然後藏了起來。

天地沉寂,昏暗無光,所有的月之精華都如同流瀑一般,傾瀉入白狐體內。

淡淡的霧氣升騰,然後散去,一聲誘人的輕吟之後,就看到那九尾天狐虛影忽然發出痛苦的嘶吼,一隻尾巴,哢嚓斷去,就像是丟了一條命……

若是有人仔細觀看,定然會發現在這一條尾巴斷了之後,足足有三道整齊的切痕出現,原來在此之前,她就已經斷了三尾,這是第四尾。

一條尾巴,等於一條命。

少女自虛影中走出,自斷一尾後的白狐等於重生,她就像是畫中的仙女一般,帶著常人無法想象的魅惑與美麗。

清靈的眼睛,淡淡的眉毛,小巧的瓊鼻,微翹的紅唇,一股清香嫋嫋升起,竟是如同造物的重生一般,那荒蕪的地麵上,忽然間有著無限的生機出現,美麗的鮮花,青色的小草,迅速的抽枝發芽,最後竟是形成了一片綠草幽幽叢生的花海。

少女纖細柔嫩的玉指輕輕點在蘇越的額頭,眼眸中忽然有一道幽光徐徐射出,最終投入蘇越的眉心中,與此同時,一道道複雜且古老的銘文絲絲縷縷的升起,就在這虛空中形成陣法,如同完成某種儀式一般。

輕笑聲傳來。

“我是九尾天狐中的異數,我被族中所不容,我做過許許多多的傻事,今日的事情若是傳出去,我定然會成為地仙界最大的笑柄,然而我知道,若是我看著你死去,我這一生都不會快樂……”

“蘇越,我不能讓你死……”

“蘇越,以後你可是休想甩掉我了呢……”

……

當蘇越睜開眼的時候,卻是嗅到了無限的芬芳。

青草淡淡清新,鮮花垂涎欲滴,還有那一縷縷,奇異的,卻能詭異的牽動著他心緒的幽香。

他有些迷茫的站起身子,卻發現不知何時自己身上已經沒有了血跡,甚至渾身都有一種非常舒爽的感覺。

有些貪婪的伸著懶腰,他從這萬千花海中坐起,卻是發現自己在一個小湖邊上。

“這裏是哪?”

蘇越的記憶還停留在逃命的時候,他看著四周,卻是怎麽也記不得臨淄城周圍有這樣一處美麗的地方,仿佛這就是憑空出現的一般。

尤其是這湖水,清澈見底,一眼看去便知純淨之極,可以直接飲用,尤其是這湖水周遭都是花海,並沒有任何分支來源,就像是一潭死水。

他抬起頭,發現自己躺在湖邊,在自己的腦袋上是一隻潔白小巧的玉足踢著。

他仰起頭,看到一塊青石,青石上坐著一個含笑的少女,少女極美,如同仙女下凡,卻又是帶著無法形容的誘惑。

蘇越發現自己有些口幹舌燥,甚至心下有一團火焰在燃燒,他頭一次感覺到尷尬,有些惶急的低下頭,似是不敢去看少女的麵孔,將目光放在她天鵝般的修長脖頸上。

“姑娘是?”

少女穿著一身潔白的衣裙,毫不避諱的踢著玉足,卻是輕輕的踏在蘇越的額頭上,那柔軟和幽香讓蘇越麵皮都是紅了起來,他剛想要退避,卻聽到少女那有如珠玉落盤般清脆好聽的聲音。

“蘇越,你不認識我了麽?”

這個聲音……

蘇越忽然間怔住,神色變得無比錯愕,他就像是忽然見鬼一般,一根手指顫抖著指著少女,口吃道。

“你,你,你,你是顰兒?”

腦海中有兩個影子,一個是白狐,一個少女,都是一般的輕笑,然後她們相遇,她們融合為一體。蘇越發現,和這少女相處的時候他是那般不設防和輕鬆,能夠給他這種感覺的人,普天之下唯有顰兒。

“不是我,還能是誰?”

顰兒纖細的玉手在花海中一攬,卻是抓住了一把鮮豔的花瓣,她皺著秀眉從青絲中一抹,揪下了一縷青絲,然後以青絲為線,花瓣為結,就在蘇越癡癡的目光下,編成了一雙美麗的鞋子,她將玉足踏在鞋子中,然後站了起來,拍拍手道。

“好了,該走了。”

蘇越還是有些無法接受白狐變成了仙女的現實,然而他卻是不知道怎麽說才好,當下隻能是微窘的問道。

“我怎麽沒死?還有我身上的傷?”

“當然是我救了你。”顰兒道。

“是怎麽救的?”蘇越問道。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顰兒輕笑道,她笑得時候很有美感,眉毛啊眼睛都是一顫一顫的,也隨著輕啟的紅唇透露著笑意。

“你呀……”蘇越嘴上滿是苦笑,但心中卻是歡喜,顰兒這般姿態,卻是讓他感覺到了熟悉,那隻白狐,不是也時常如這般傲嬌嗎?

他卻是不知,這一次顰兒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如果可以,她甚至一輩子也不會告訴蘇越。

“顰兒,謝謝你!”

蘇越忽然誠摯的說道。

從白狐化形成人,蘇越不知道顰兒是怎麽做到,但他卻是知道自己的情況,分明是垂死之相,此刻卻是毫發無損的模樣,在聯想到顰兒的化形,蘇越便知道顰兒肯定付出了某種代價,而且這代價,顯然不小。

隻是顰兒不想說的事情,他不會去問,他隻能記在心裏,化作最深沉的積澱。

“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顰兒柔柔一笑,並沒有拒絕蘇越的謝意,而是話鋒一轉,問道。

“我與秦皇無冤無仇,他竟是要殺我,蘇鐵弓更是率人置我於死地,此仇,不可不報!”

提到這些,蘇越的眼神就是冷了下來。

“還有,我們是逃了出來,但是青梅紅杏,謝遷還在周王府,他們肯定會被蘇鐵弓抓起來,我必須去救他們!”

“如果我猜的不錯,這裏距離武閣後山應該不遠,還記得那詭異的靈氣嗎?現在我已經是練氣九層了,應該有資格前去一探,若是能有所收獲,說不定便能突破到築基,到時,才可解決一切!”
引言 使用道具
ccccpppp
Crawler | 2017-9-9 01:00:20

第五十八章:闖山
就在蘇越決心要前往武閣後山的時候,卻愕然發現這花海之外的不遠處就是武閣,顯然是自己意識模糊的時候,不知不覺的往武閣的方向逃竄。

“怪不得蘇鐵弓沒有追來……”

蘇越喃喃說道,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武閣相比臨淄城,其危險也是不小,正常的逃命方向該是臨淄城周遭的荒原,誰能想到蘇越根本是意識模糊不辨方向,誤打誤撞的朝著武閣前行。

“眼下若想要救出謝遷他們,你必須要達到築基的修為,隻有築基了,才有與那弓靈與爆炎符的周旋餘地。”

顰兒說道。

蘇越點點頭,卻是有些不安的拿起飛狐,感受著顯然虛弱了很多的劍靈境況。

“這殺戮氣息,必須要找機會解決,不然恐怕這好不容易形成的劍靈,就要毀了。”

與弓靈的碰撞,導致稚嫩的劍靈靈性大損,而失卻了靈性之後,劍靈中那恐怖的殺戮之氣就很難被壓製了,反噬之力不斷的侵擾著劍靈,若是蘇越不作出應對,飛狐遲早要被殺戮之氣控製,泯滅靈性,成為一把魔器。

但現在也顧不上這些,當務之急還是提升修為主要,武閣後山秘密蘇越早就想著前去一探,隻是以前修為太低,沒有什麽把握,現在練氣九層,才有些許希望。

顰兒顯然不再是以前那毫無靈力的白狐,不知道付出了什麽代價,給蘇越的感覺就像是浴火重生了一般,現在的顰兒也具備著靈力,素手輕揮之下也能喚來清風代步,卻是比蘇越還要高明些。

“我的修為的確是在緩慢的恢複,但這需要時間,大概要半年的時間,我才能緩慢恢複到全盛時期,至於現在,僅僅隻是煉氣八九層的修為而已,不比你強。”

顰兒看出了蘇越的疑惑,輕笑著說道。

“也罷,先去武閣!”

蘇越沉吟了下,一步踏入青山之中。

不多時,二人進入武閣。

相比於離開前,此刻的武閣顯然是熱鬧了許多,所有的武閣成員都在人聲鼎沸的議論著什麽,蘇越側耳一聽,卻是發現他們議論的人物正是他自己。

“蘇越竟然如此膽大,親身殺入尚武大會,滅絕孫家……”

“此人在武閣之中這麽久,沒想到隱藏的人如此深,就連先天強者也不是他的對手。”

“那又如何?現在他也隻是塚中枯骨罷了,陛下親自派人殺他,絕無一絲活路!”

一日之間的事情,竟然已經流傳到了武閣。

蘇越麵色陰沉,卻是有些暗歎蘇鐵弓的思維縝密,顯然武閣中人得到消息不是偶然,應該是蘇鐵弓動手之前就將臨淄城發生的事情宣揚了出去,告知武閣等重要的地方,為的就是徹底斷絕蘇越的生機,雖然沒有人以為蘇越重傷之後會自取滅亡的前往武閣,但蘇鐵弓還是留了一手,若蘇越此刻真的是身受重傷,那麽這些武閣成員便足以要了他的命!

嘴角緩緩拉扯出一絲冷笑的弧度,蘇越徑直朝著武閣後山而去。

他並沒有想著與其他的武閣成員打交道,心下打算悄然走過,無聲無息的進入後山,然而他卻忽略了一件事情,跟在他身後的顰兒就像是黑夜裏的螢火蟲那般耀眼,雖然一言未發,但僅僅隻是站在那裏,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們看……”

所有人都怔住了,看著顰兒露出了癡迷之色,不多時,齊齊喉結艱難的顫動,咽下口水。

這等美人,對於男人的吸引力太大,沒有任何人能夠保持平靜。

驚心動魄的感覺竟是詭異的出現在這些人的心中,相視之下卻是發現彼此的眼神中都是癡迷,尤其是顰兒身上那種天然的魅惑氣息,更是致命的毒藥,當下甚至有人癱軟在地上,癡癡傻傻的念著。

“明眸善睞,顧盼生情……”

美女自然是可愛,可美女身旁的男人就是可恨了,見到了顰兒的絕美之後,無數有如利劍般的鋒銳眼神刺向蘇越,惡狠狠的,仿佛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等等,此人有些麵熟……”

看著蘇越的麵孔,不少人愣神,覺得似曾相識,恍然間他們有了答案,盡皆露出駭然之色。

“他是蘇越!”

一聲暴喝,將所有人從癡迷中驚醒,武閣成員們幾乎是下意識的做好出手的準備,目光冷然的凝視蘇越。

然而,在打量一番之後,就有人驚疑不定起來……

不是說蘇越身受重傷,幾乎垂死嗎?

然而此刻的蘇越衣衫整潔,麵色紅潤,哪裏有受傷的樣子?

“滾開!”

早先在眾人那肆無忌憚的目光打量顰兒的時候,蘇越就有些惱火,此刻見他們竟是有動手的意思,當下便是冷冷道。

“大膽!竟敢在武閣中放肆!”

有人不信邪,或是覺得蘇越現在的從容都是重傷下的偽裝,又或是身後跟著這般絕色令他憤怒,所以他站了出來,指著蘇越怒道。

咻!

無聲無息間,蘇越用精神之力凝聚了一隻尖錐,刺向此人。

就看到其話音剛落的瞬間,便無緣無故的倒地,連滾帶爬的慘叫著,痛不欲生。

一擊之下,已經使其靈魂受創,不修養個三五年,絕無可能恢複正常。

嘩!

就看到阻攔蘇越的人群猛然間退後一步,空開一條道路。

“蘇越,你休要得意,我們不是你的對手,但後山處還有武閣前三的高手守護,太尉也在那裏!”

似是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些丟顏麵,所以有人羞急之下跳了出來,大聲喝道。

惶急的說完這句話,這人很快的就鑽入人群中,不敢作聲。

“太尉麽……”

蘇越深吸一口氣,眼神沒有絲毫動搖,什麽武閣前三,隻是個笑話,真正能給他造成麻煩的,隻有太尉。

大踏步的朝後山走去,眾人或是不甘或是火熱的看著顰兒那妙曼的背影消失,然而卻無人看到顰兒的紅唇微微翹起,似是有些不滿被人這般凝視,她陡然站住,忽然間回頭,展顏一笑。

回眸一笑百媚生,眾人仿佛被無窮盡的溫柔包裹,一時之間都是麵色通紅,露出激動之色,卻沒有人發現,這溫柔之中,隱藏著一柄柄尖刀,就在他們癡迷的時候,毫無阻礙的進入他們的眉心。

顰兒輕笑著轉身,追隨著蘇越的背影蹦跳而去,身後的武閣成員們就像是凝固的雕塑一般,久久不動,直到蘇越二人已經消失了很久,才豁然跌倒,發出強烈的痛呼。

之後的行程,沒有人能夠阻攔蘇越,他一直走到距離後山隻要百步之遙的地方,才遇到一些小麻煩。

慕容天南,黃胄,沈傲這三個年紀輕輕就成就半步先天的天才走了出來,他們是武閣的傳說,也是武閣成員們眼裏最強的榜樣。此刻一起踏出,望著蘇越的麵孔,眼神複雜。

“你們也要阻我?”

蘇越背著手,漠然道。

這三人,的確是天縱奇才,而二十多歲,就已經封侯,並且穩穩的能夠進入先天境界,這種天資,世所罕見,甚至蘇越有種預感,如果這三人也去修行,成就必然不會小。

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現在他們隻是區區武者罷了,而蘇越卻是修行者,兩者差距天壤之別,若蘇越想殺他們,動念之間便可做到。

三人緩緩搖頭,竟是在蘇越有些詫異的目光中讓開身子,朝著身後一攤手。

“到底是武閣前三,光是這份自知之明就能讓不少人汗顏了。”

蘇越淡然一笑,拉著顰兒朝前走去,隻是在走到三人邊上的時候忽然駐足。

“你們這等天資,當武夫卻是浪費了,若有意,我可傳爾等一卷道書……”

話音落,蘇越的身影就消失了,然而這三人卻是相視之下,眼裏露出灼熱之色。

前方,就是後山了,這個在武閣中的禁忌之地,傳說有死無生的恐怖所在。

“的確有很危險的氣息。”

第一次這麽靠近後山,顰兒的眼眸中閃過凝重之色。

“危險越大,收獲也是越大,後山,必須要入!”

蘇越沒有絲毫猶豫,一步踏入後山之中。

前行不過百步,就看到一簾瀑布,足有千尺,飛湍瀑流,如錦緞倒懸,嘩啦啦的傾瀉入瀑底青石上,濺起雪白的水花。

青石之上,站著一個蒼老的人影。

正是太尉。

他背著手,遠遠的看著蘇越。

一日之間,太尉老了許多,原本中年模樣的他,此刻卻是有了垂垂老態,滿麵滄桑,更是有著幾分苦悶。

對於蘇越的態度,他一直是秉承著相安無事,他相信典籍中記載的修行者那般恐怖,那麽即使是現在蘇越修為低,也不會是那麽好對付,所以他一直勸趙無極忍讓蘇越。然而卻是沒有想到,他的努力都成了無用功,趙無極還是選擇了出手,自蘇鐵弓帶人殺向蘇越的時候,他就是感覺到身心疲憊,暗歎之下離開臨淄城,來到武閣後山等候。

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信心,讓他死死的認定一件事情,那就是蘇越若不死,那麽便會來到後山。

此刻真的看到蘇越前來,他卻沒有絲毫喜悅,有些時候他甚至希望蘇越真的被蘇鐵弓殺死,那麽一切都會平靜。

可惜,蘇越不死,注定腥風血雨。

“老夫今日不會讓你過去。”太尉說道。

“蘇某必須要過去。”蘇越說道。
引言 使用道具
ccccpppp
Crawler | 2017-9-9 01:00:20

第五十九章:太尉離去
千尺瀑布滾滾而下,發出轟隆隆的巨響,水石激蕩之際,忽然間失去了太尉的蹤跡,那蒼老的身軀隱入這天地之間,真真正正的做到了天人合一。

他一掌砸來,竟是牽動著周遭的天地之力,就看到那千尺瀑布的水勢陡然間平緩,那強大的衝擊力都被這一掌容納,然後在太尉手中化作無匹的戰力,朝蘇越當頭砸去。

“這是真正的天人合一,他的境界比你高得多。”

顰兒在旁碎碎念著,念完後竟是百無聊賴的坐在樹蔭下,翹著小腳哼著歌。

“與天地相融麽?”

蘇越眼中也是有著戰意沸騰,太尉,是大秦最強的男人,他進入先天境界數十年,出手次數寥寥可數,但每一次出手,都有如石破天驚,他雖是朝堂之上的太尉,卻也是天下武夫眼中的戰神!對於戰神,誰人沒有崇拜之心?就算是蘇越,曾經也對太尉敬畏,然而現在,他卻是要與之交手,並且將其打敗!

鏘!

天空中一束陽光自雲層之中透過,照在飛狐之上,反射出一片白光灑在太尉眼中,蘇越長身而起,白光一閃而逝,就看到一片細細碎碎如冰雪的劍光將太尉轟來的一掌之力包裹。

那取自千尺瀑布的衝擊之力在劍光下一點點的剝離,就看到白光不斷的閃爍,然而那衝擊之力愈加淡薄,等到這細碎劍光轟然間湮滅的時候,那衝擊之力也隨著消逝。

太尉眼中沒有任何意外的神色,踏空而來,比蘇越更像是修行者,他猛然間揮拳,一股拳意隨著揮拳而流露,這天地間仿佛有另一個太尉出現,突兀的屹立在天空中,麵無表情,機械的揮著拳。

當拳意已經凝聚成型的時候,則代表著出手之人已經是宗師。

宗師,並不代表功力是多麽高深,代表的是武道的感悟,是對這天地的認識。

宗師拳意,在天人合一的狀態下足以牽引更多的天地之力,就看到那千尺瀑布驟然斷流,那匹練一般的白綢如同被一把刀割開,隻留下那常年衝刷顯得極為平滑的山崖。所有的流瀑之力都被太尉攝來,他的拳意之上更添幾分威猛,一步踏前之後,便是一拳砸下。

對於太尉是宗師之境蘇越也沒有任何的意外,也隻有這種等級的人,才會被天下人認可,才會成為武者眼中的戰神,才有資格成為修行者的對手。

還是那個道理,造化弄人,一切皆是緣法,太尉既然是宗師,那麽蘇越也不見得怕了他,修行者,可不會懼怕武夫。

手腕陡然翻轉,連帶著飛狐也是變幻了一個弧度,劍尖抖動之際,一片劍光爆射而出,燦爛披散,綻放劈天蓋地的光芒將太尉的拳意包裹,體內靈力紛亂湧動,隨著劍光透體而出,洶湧急速。

就看到一片雪白的劍光將太尉包裹,如同蠶蛹,如同蛋殼,將他包裹,又像是潮水,將他淹沒。

然而那白光之中卻傳來赫赫風聲,伴隨而至的是太尉的一聲冷喝,拳意如同奔雷,融合了天地之力更是無比的沉重,就看到蠶蛹蛋殼陡然破碎的七零八落,潮水倒懸翻轉,整個被掀翻,一雙拳頭帶著悍然無匹的氣勢露了出來,在蘇越的瞳孔中不斷放大。

“原來太尉這麽強……”

蘇越沒有想到一直不動聲色,一直妥協的太尉竟然會蘊含著這般強大的力量,但他旋即又想到退讓並不代表懼怕,而隻是為了避免一些可能會釀成的麻煩,所以他很快的就恢複了平靜,心神沉浸在這小小修行者與最強武夫的交鋒中。

飛狐脫手而出,殺戮氣息從劍身中爆發,幾乎要凝聚成一片血雲,劍靈雖然虛弱,但並不代表虛弱的劍靈就沒有威脅。在劍靈的指引下,飛狐在這連綿的拳意中不斷穿梭,片片白光如同刮骨的小刀,一點點的剝離著太尉的天地之力。

然而此刻的太尉就是這片虛空的行者,他與天地相合,自然能夠感覺到天地的一絲一縷變化,就看到他神色不變,一拳落下,仿若千尺瀑布重現,滾落世間一般。

飛狐被重力擊沉,顫聲落下,天空中的血雲也是在太尉麵色僅僅蒼白的代價下一擊消散。

“天人合一嗎?那我便將你打落出來!”

天人合一是一種境界,它無關於修為還是真氣,更不會理睬你是修行者還是武者,他隻是擺放在那裏,能夠讓人感悟的一種天地力量。它虛無,但卻實際存在,當將其掌握的時候,便能順理成章的利用這天地之力。如果說蘇越也是天人合一的境界,那麽戰勝太尉或許隻是須臾之間,但他不是,反而他麵對的太尉是天人合一,縱然修行者要比武者強,但境界的差距卻不是那麽好彌補。所以對於蘇越來說,既然不能彌補差距,那麽為何不讓這差距消失呢?

武者畢竟是武者,真氣更不能代替靈氣,天人合一這種境界太尉縱然領悟了,但也不會高深到哪裏去,從他僅僅隻是借用了一條瀑布的天地之力便可以看出端倪。

蘇越縱身而起,靈力瘋狂灌輸入劍身,劍靈也隨著發出震顫,這一次蘇越沒有針對太尉本身,他這最強的一擊化作一片血色的劍光,落入虛無之間,從太尉身側融入,並沒有傷到他一根毫毛,就像是突兀的消失了一般。

然而太尉卻陡然變了神色,臉色一陣鐵青之後化作苦笑。

“後生可畏。”

他蒼老的說道,然後就聽到一聲轟隆巨響。

那被抽離的瀑布之力再次回到其原本的位置,千尺瀑布繼續流淌,如同錦緞般掛在青山之間,滔滔不絕,依然激蕩著青石,萬千水花飄散。

太尉落了下來,那虛幻的宗師拳意也消失不見,他打量著蘇越,忽然間像是放下某種負擔,說道。

“我早就知道不是你的對手,但我還想試試。”

蘇越也收起來劍,太尉已經沒有戰意,而他卻也是酣暢淋漓,所以他笑道。

“太尉大人還想著要戰嗎?”

太尉搖了搖頭,否認著蘇越的話語。

“不要叫我太尉,我已經封金掛印,辭了太尉這個官職,從此隻是山嶺一野人,潛心練武。”

小小的人間界,這修士看不上的廢土,卻是有著這麽多的俊傑,原以為那二十餘歲就能半步先天的武閣前三已經是人世間的最好資質,蘇越卻是恍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人,那個人正是這個平日不言語,不動手,但卻語出驚人,出手就讓人膽寒的太尉。

“功名利祿,隻是泡影罷了,太尉大人能夠放下,也是好事。”

權勢來源於實力,對於蘇越來說,他的依仗隻是他手中的劍,所以太尉遠離了朝廷,就等於不再是他的敵人,他便能以另一種姿態與他交談。

他忽然有些明白太尉為何要與他做過一場,那隻是因為一些不舍罷,辭別了官職,就等於離開了大秦,這是太尉最後的訣別,也是最後的貢獻,如果能夠留下蘇越,那麽他不會留手,如果留不下,那麽也能走的灑脫,不留一絲遺憾。

“我有些好奇,修士,到底擁有著怎麽樣的力量。”

太尉有一種預感,今日之後要與蘇越見麵恐怕要很久很久,或許是永別,所以他問出了自從知道修行者這三個字之後,就一直存在心中的疑惑。

蘇越沉吟了一下,忽然上前,走到那瀑布邊緣。

他握住飛狐,將靈力和劍修的所有感悟都一並使出,化作一道劍光。

劍光射入那匹練般的流瀑之中,就像是隔斷虛空的界限,將千尺瀑布整齊的分成兩截。

就看到急轉而下的上五百丈瀑布猛然間倒懸而回,竟是違背了水往下流的恒定規律,朝著天空激射而出,在陽光下潑灑出一片虹影。

下五百丈的瀑布依然流淌,沒有源頭,卻依然生生不息,激蕩著青石嘩啦啦作響。

非常吃力的創造出這種畫麵,蘇越嚴肅道。

“這就是修行者。”

太尉點了點頭,有些向往這種神奇的力量,但旋即搖了搖頭,有些莫名其妙的念著。

“原來這就是修行者……”

蘇越忽然間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衝動,他想要看看如果太尉也去修行會是何等情況,於是這種古怪的念頭讓他心頭火熱,他有些期待的說道。

“蘇某這裏有修行的法門,太尉大人可想試一試。”

太尉一愣,忽然笑了。

“你怎麽願意給我。”

蘇越也笑了。

“沒有原因,隻是忽然想看看一個武道宗師修行是什麽模樣。”

沉思了下,太尉卻是出乎意料的搖了搖頭,他說道。

“修行者的確強大,但老夫卻是個武者,或許武者在你們眼中隻是螻蟻一樣,但老夫已經練了一輩子的武,我是武夫,一輩子都是,如果老夫去修行了,必然會舍棄這一身武學,而這,卻是老夫苦苦練了一輩子,最珍貴,也是最不能舍棄的東西。更何況,老夫已經沒有了朝廷的束縛,現在一心就是想練好武,老夫不信,武者的盡頭真的是先天……就算真的是,老夫也要繼續走下去!”

“現在老夫的確走進了一條絕路,前麵是厚厚的牆,似乎是真的沒有武者的前路了,但是老夫卻想著,既然是牆,那麽總有鑿開的一天,或許當我破壁而出的時候,能夠走出武道的一條光明前路……”

太尉走了,他帶著自己那有些不現實,甚至是讓顰兒都難以置信的夢想離開了,不知去向。

然而蘇越卻是愣了許久,他耳邊回想著太尉的話,良久搖了搖頭,走入那危機四伏的後山之中。

有一個期待在他的心中出現,他不希望太尉隻是他人生的過客,他希望千百年後,能夠再次見到這個有著為天下武者開辟出一條前路的夢想的武道宗師。

直到完全進入後山深處的時候,蘇越才將最後一個念頭放下,完全將心神放在前路。

他最後閃過的念頭,是一句感慨。

“不管是修行者還是武者,甚至是所有的生靈,或許都會死去,當千年萬年過去,他們在這個世界上的任何痕跡都會消失,淹沒在波瀾壯闊永無止盡的曆史洪流中,能夠為他們見證的,不是人或物,而是這永恒的天地……”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