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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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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鎖龍潭

珠簾輕響,綠珠終於撩開簾子,踩著蓮步走了出來。丁二苗李偉年與她直面相對,更覺容顏清麗,仙子綽約。

綠珠先拜了李偉年,道:「感謝兄長仗義,但是此事非兄長一人可為,若要成功,還必須丁先生鼎力相助。」說完,對著丁二苗又是一拜。

拜來拜去的,不嫌煩麼?丁二苗有些頭大。

「綠珠妹妹,到底是什麼事,你先說出來。二苗哥古道熱腸,一定會幫你的。」李偉年直接喧賓奪主,替丁二苗答應下來。

「喂喂……,」丁二苗哼了一聲,對李偉年說道:「你們哥哥妹妹的,那都是一家人,我這個外人,為什麼要攪這趟渾水?給我個理由先。」

古道熱腸,這樣的好人卡,可以換來一頓飯麼?

「二苗哥……」李偉年臉一紅,然後認真地想了一個理由,道:「我們是兄弟,綠珠是我妹妹,就是你的妹妹,所以……你也不算外人。」

丁二苗嘿嘿一笑,這理由真有趣,哦,是你妹妹就是我妹妹?那她要是你老婆,依此類推,也是我老婆?

「丁先生,綠珠雖是鬼類,但是也沒忘人間的規矩。」綠珠輕啟朱唇,緩緩說道:「如果丁先生願意施以援手,綠珠必有相報。」

這意思,是有交換條件?丁二苗突然想起了昨晚拴柱送給李偉年的鬼丹,那玩意倒是好東西,如果綠珠送給自己千兒八百顆,或許自己可以給她幫幫忙。

於是,丁二苗皺眉問道:「你先說說,要我們幫你做什麼?我看自己辦到辦不到。我可沒有你偉年哥哥那麼大的本事,他現在奧特曼附體,拯救地球都沒問題。」

李偉年臉一紅,面色尷尬,搓著手訕笑無語。

綠珠感激地一笑,坐下來道:「我和致遠落在這條河中,屍骨隨波逐流,四處失散。這條大河,幾百年間,又經歷了好幾次洪水改道,多半骨殖也被埋入淤泥之中,又因地勢改變,或河床清淤而被推送至平原。丁先生在工地上發現我的骨殖,也就是這個道理。」

丁二苗點點頭,看來這條巫玉河,三百多年前,水勢更大,河面更寬,不是現在的模樣。

「是不是,要我們把你失散的骨骸,全部找出來?」李偉年問道。

「不……,多謝兄長好意。對我們鬼魂來說,所謂屍骨只是一些念頭,小妹所想,我與致遠,生雖不能為夫妻,死卻想同穴而葬。」綠珠的臉頰緋紅,與人間少女神態無異:

「所以,小妹一心想找回致遠骨殖,與我的一點殘骨葬在一處,但此事,非我等鬼力所能為。今夜邀請兄長和丁先生,一為致謝,二來,便有這不情之請。」

說罷,綠珠起身欲跪,李偉年想去攙扶,又擔心肢體接觸,會褻瀆了他的綠珠妹妹,急忙連連擺手,口中大呼:「妹妹不要這樣……」

丁二苗左手掐了個指訣,往前一送。綠珠的身體,到底沒有跪下來,驚異地看了丁二苗一眼。

李偉年接著說道:「這件事應該不難。妹妹可知道,唐致遠的骨殖在哪裡?我……和二苗哥,盡快給你找來。」

不難?丁二苗看著李偉年,哭笑不得。綠珠和拴柱如此道行,都無法辦到的事,他李偉年竟然說不難。果然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綠珠說道:「從這裡往下游十幾里路,河道拐彎之處,有一深潭,叫鎖龍潭。潭底淤泥中,還有一點致遠的殘骸。只是彼處凶險,水深岸滑,還有幾個鬼魂在其中盤踞,想要帶出致遠殘骸,卻也十分不容易。」

「等等……,難道那幾個鬼魂,比你綠珠小姐的道行還要高深?」丁二苗打量著綠珠的臉色,開口問道。

鬼終究是鬼,丁二苗可不敢像李偉年那樣,百分百相信綠珠的話。萬一她不懷好意,故意把自己引入死地,那豈不是要悲劇?況且,水裡的勾當,最是凶險莫測。

「論起道行,各有所長。我應該稍勝一籌,但是……」綠珠突然面露尷尬之色,躊躇道:「但是鎖龍潭裡的幾個鬼魂,在水中有些本事,而且都是無恥之尤,綠珠以女兒之身,實在不便與他們糾纏。」

拴柱接過話來:「那裡面是幾個淹死鬼,也只有百年以上的道行。就是太不要臉,每次打不過姐姐,他們就脫的赤條條的,滿口污言穢語。姐姐見不得這些無賴,只好每次都無功而返。」

丁二苗噗地笑出了聲。鎖龍潭這幾個傢伙有意思,做了鬼,還這麼不要臉,生前一定更猥瑣,猥瑣的跟萬書高楊德寶一樣。

綠珠的臉色更紅,連連使眼色,制止了拴柱的話。

李偉年想了想,抓頭說道:「現在人類科技這麼發達,事先準備一些裝備,打撈骸骨應該不難。」

「有打撈裝備,當然更好。但是還必須丁先生幫助,選好日子,帶上法器,才可以一舉成功。」綠珠說道:「選個陽盛陰衰的日子,行事會事半功倍,格外便宜。屆時,拴柱也會助兄長和丁先生一臂之力。」

大羅卜要屎澆?

丁二苗嗤聲一笑,道:「如何對付那些水鬼,是我的事,不勞綠珠小姐操心。現在我想知道,我幫你做了這件事,我到底有何好處?」

「丁先生快人快語,也是性情中人。」綠珠緩緩地道:「鎖龍潭下,黃白之物甚多。如果丁先生可以將那些水鬼鼓而蕩之,譚中黃金白銀就是無主之物,可以盡情拾取,確保丁先生此生衣食無憂,做個富家翁。」

「錢財於我如糞土,不稀罕。」丁二苗搖頭道:「我師出茅山,命字為貧。祖師爺的禁制,注定我這輩子身無隔夜之財。你說,我要這黃金白銀幹什麼?」

當日出山之時,仇三貧讓丁二苗選命字,丁二苗把三個小碗給換了,寫上了福祿壽三個字,氣的仇三貧胃抽筋。實際上,早在兩年前,丁二苗就偷偷選過了命字,是一個「貧」。

所以,潭底那些金銀,雖可以讓世人奮不顧身趨之若鶩,但是對於丁二苗來說,卻和碎磚破瓦一樣,毫無價值。

「什麼?原來茅山弟子,還有這麼多古怪的講究?這可如何是好……」綠珠皺起眉頭,心中大感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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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開山

「二苗哥,你不稀罕我稀罕啊,」李偉年笑嘻嘻說道:「你看我也夠窮的,那些金銀,你自己不要,就當送給我好了。」

看著李偉年那張笑的皮開肉綻的臉,丁二苗恨得牙癢癢,你不就是想叫我出手嘛,直接說就是,偏偏自作聰明,學萬書高那一套沒皮沒臉的做法。

「你稀罕金銀是吧?行啊。」丁二苗也笑嘻嘻地說:「來來來,我教你一個點石成金的法門,讓你把地球點成金球,保證這輩子你都花不完。」

「……」李偉年的死穴,被丁二苗點中,頓時無語。好半天,他才哭喪著臉說道:「二苗哥,金銀我不要了,我只求你陪著我,去把唐致遠的骨骸撈上來。」

丁二苗拖著李偉年走了幾步,帶著壞笑,低聲問道:「喂,那個唐致遠,似乎是你的情敵哎。你確定,要去撈他的骨骸?」

李偉年苦笑著搖頭:「二苗哥,你說哪兒去了,我把綠珠當妹妹的。」

「那好吧,唉……」丁二苗回過頭來,對綠珠說道:「這樣吧,你昨晚送給李偉年的鬼丹,不妨給我個千兒八百顆,這樁生意,我就接了。」

拴柱長大了嘴巴:「千兒八百顆?!丁先生你真敢開價。煉製那一顆鬼丹,至少要耗去我姐姐三年的修為。我跟著姐姐,也有一百多年,就看到她為李大哥煉過這一次。千兒八百……,就怕等到世界末日,姐姐也練不出這麼多。」

「哦……?那就算了。」丁二苗突然來了興趣,又問綠珠道:

「我就是搞不明白,綠珠小姐,你為什麼要這樣厚待李偉年?那麼珍貴的鬼丹,也舍得相送,又認了兄長。這僅僅是想攀個親戚,讓李偉年給你賣命嗎?」

這個疑點,一直在丁二苗心裡盤恆不去。按理說,這件事,綠珠可以直接求自己,為什麼要把李偉年牽扯到其中?他一個毫無法力的普通人,難道比自己這個茅山弟子還會捉鬼?

綠珠略一沉吟,低低地說道:「李家兄長雖然不善言辭,略遜文采風流,但是凜凜鐵骨,拳拳赤心,俠肝義膽,和致遠極為相似。因此,綠珠便生親切之感,所以拜為兄長。還請丁先生不要猜疑。」

凜凜鐵骨?拳拳赤心?俠肝義膽?丁二苗又打量了一下李偉年,沒看到他的骨、心、肝膽,只看到他的一張臉皮,上面帶著傻乎乎的笑。

總之有哪裡不對,但是丁二苗卻捕捉不到關鍵點。

他點點頭,笑道:「好吧,我也凜凜鐵骨拳拳赤心俠肝義膽一回,幫你辦了這件事!不過……,親水家園工地上,還有兩個鬼去過,我一時沒有頭緒。你道行廣大,麻煩給我查查,看看那個讓李偉年受了陰寒的女鬼,是個什麼來路。」

「這件事,我會留意的。一有消息,就會讓拴柱通知丁先生。根據李家兄長所受的陰寒來看,那個女鬼很不好對付,丁先生還需小心在意。」

綠珠說道:「但是也不必太過擔心,拴柱最近,幾乎天天都在親水家園工地上,如果那個女鬼要害人的話,拴柱會提前警醒大家的。」

「好,既如此,我們也就告辭了。」丁二苗對著拴柱一伸手:「拿來!」

拴柱撇撇嘴,極不情願地走向後院,稍後不久,又從後院走來,把兩個巴掌大的小紙人,遞到了丁二苗的手裡。

保安小袁和小杜的魂魄,就鎖在這紙人上。

丁二苗把紙人對折,再對折,忽然抬起頭來,瞪眼看著拴柱:「還有!」

拴柱嘻嘻一笑,手心裡飛出兩道螢光,落在丁二苗手裡的紙人上,道:「丁先生果然有些本事,知道他們被我扣了一魂一魄,嘻嘻……」

丁二苗哼了一聲,把紙人裝進口袋裡,負手而立。

「拴柱不可胡鬧,今後對丁先生要多多尊敬。」綠珠呵斥了拴柱一聲,又對李偉年說道:「人鬼不宜久處,小妹為兄長和丁先生送行。」

說罷,綠珠一揮手,鬼府前廳正門打開,一條明鏡般的大道,從大門處向外鋪出。

「兄長,你跟著丁先生,順著這條路走即可。小妹拜別,後會有期。」綠珠再次屈身致禮。

李偉年慌忙伸出兩手,讓綠珠不必多禮。這妹妹禮數太多,可讓李偉年今夜難為死了,因為他不知道在綠珠活著的年代,男人該怎樣向女人還禮,握手,抱拳?還是擁抱?或者敬軍禮?

丁二苗看李偉年出了醜,這才嘻嘻一笑,對綠珠一拱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綠珠正要還禮,卻見丁二苗已經轉身,左手抓住李偉年的手腕,右手二指並出,一點前路,口中喝道:「五丁開山,破——!」

啵的一聲響,身邊空氣激盪,鬼府中已經不見了丁二苗和李偉年的身影。他竟然不走綠珠開出的明鏡大道,直接打破鬼府院牆,帶著李偉年揚長而去!

綠珠怔怔出神,口中喃喃:「果然有神通,但願他能幫到我和致遠。」

「這廝好可惡!」拴柱卻手指前方,大叫道:「走就走吧,幹嘛打破我們的院牆?!」

李偉年根本就沒反應過來,也沒察覺到腳下有行動,只覺得眼前一花腦袋一暈,就已經站在了巫玉河的河堤上。

前方兩三百米外,有兩盞探照燈的燈光在左右巡迴,正是親水家園項目工地!

聽到拴柱的叫聲,李偉年才使勁地搖了搖腦袋,迷茫地問道:「對啊,二苗哥,走就走吧,你幹嘛打破我綠珠妹妹的鬼府院牆?」

「你妹妹是鬼呀,而我卻是捉鬼法師。」丁二苗得意地道:「堂堂茅山弟子,順著鬼的指點,才能走出鬼府,你說,這多沒面子啊!」

說著,丁二苗從李偉年的衣襟上,撕下一條布,包紮自己血淋淋的左手中指。

剛才收了拴柱的小紙人,丁二苗就把手背在身後,指甲劃破指肚,用鮮血,偷偷在右手心畫了一個五丁開山符,這才能打破綠珠的鬼府院牆。不過用指甲劃開手指,力道不好控制,傷口大了點,現在血流不停。

「怎麼流了這麼多血?」李偉年吃了一驚,稍後又反應過來,問道:「二苗哥,流了這麼多的血,打破院牆出來,爭一個面子,劃得來嗎?本來,我們可以照直走出來的。」

「你懂個屁。」丁二苗包好了手指,拍著李偉年的肩膀,文縐縐地說道:「子曰,寧可食無肉,不可……不裝逼!」

「呃……」李偉年登時無語。他和孔子不熟,不知道孔子有沒有曰過這句話。

看著李偉年茫然發呆的樣子,丁二苗心中一聲嘆息。

破牆立威,不是自己想裝逼,而是拴柱和綠珠,對待小袁小杜楊德寶等人,也太過份了點。自己身為茅山弟子,再不給他們姐弟一點顏色,當頭棒喝懲前毖後,學這道法何用?

若是換成師父仇三貧在此,只怕當場就要拿下她們姐弟二人,直接廢去道行,交給鬼差帶至陰間,哪裡還有這麼多絮絮叨叨?

丁二苗扭頭四看,又看看天星,確定了方向,盤腿而坐,念了幾聲咒語,把剛才帶出來的紙人撕碎,拋向了天空。

夜風悠悠,刮得這些碎紙屑飄飄蕩蕩,向著醫科大附屬醫院的方向而去,瞬間不見痕跡。

「二苗哥,小袁和小杜,什麼時候才會醒來?」李偉年問。

「馬上。」丁二苗站起身,拍打著屁股上的灰土。

李偉年躊躇了一會兒,又問:「二苗哥……,剛才,綠珠的鬼府,在、在哪個方向?」

「問這個幹什麼?」丁二苗盯著李偉年的臉,反問。

這傢伙,也太痴心了吧?人家喜歡的是唐致遠,不是你。即使你和唐致遠有些相像,充其量也只是個替代品,人家用來找一點感覺而已。菜盤裡的雞肋,戲台上的龍套。用萬書高的話來說,備胎。

「我想再看看……」李偉年低頭道。

丁二苗一笑,冥間和人間,根本就不在一個時空和維度,是你想看就看的嗎?

想了想,丁二苗不忍過分傷他,就胡亂一指天空:「在那個方向。」

李偉年信以為真,急忙抬起頭來,朝著丁二苗手指的方向看去。

可是那裡沒有鬼府,也沒有綠珠,只有殘月如鉤,曉星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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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岳父

回到工地上,已經是破曉時分。折騰了一夜,丁二苗早已睏意重重,走進工地大門旁的值班室,就把萬書高從床上踹了下來,自己連衣服都沒脫,直接倒了上去。

「有鬼,有鬼!」萬書高一下子跌落床下,大吃一驚,從地上爬起來大呼小叫雙手亂抓。

李偉年扶住了他,連聲安慰:「別怕啊萬哥,不是鬼,是我們回來了。」

「哦……」萬書高揉著眼睛,終於醒了過來,問道:「怎麼樣?見到了那女鬼沒有?有沒有抓住她?」

李偉年搖搖頭,黯然道:「你問二苗哥吧。」

萬書高回頭來看丁二苗,卻見他已經閉上了眼睛,似乎已經睡著。萬書高不敢打擾,再回頭想問李偉年,李偉年已經走出了值班室,站在外面,看著東方的一線天光發呆。

……

也就睡了兩個多小時,建築工人們開始上班,大呼小叫高談闊論地走進大門。丁二苗被吵醒,堵著耳朵翻了個身,接著睡。

可是還沒睡著,楊德寶推門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叫道:「丁先生,丁先生……?」

「早啊,楊經理。」丁二苗無奈地坐起來,打了一個老大的哈欠。

今天的楊德寶,眉心上點了一顆蠶豆大的雞血美人痣,兩腮還塗著雞血胭脂,配上他的禿頂和滿臉肥肉,看起來,簡直傾城傾國,要是去泰國參加選美,絕對的驚豔全場啊!

忍不住一笑,丁二苗道:「楊經理真是敬業愛崗,這麼早就來上班了?」

「今天謝老闆要來工地視察,我不敢偷懶啊。要不然,這個德性,怎麼出來見人?」楊德寶哭喪著臉,低聲道:「丁先生,我昨晚又遇到古怪了,說給你聽聽……」

丁二苗點點頭,抬手示意,讓他說來聽聽。其實他不說,丁二苗也知道,還不就是他夢裡化魚,被拴柱和李偉年釣上鉤的事?

「我昨晚做了一個好古怪好恐怖的夢。夢裡我是一條胖頭鯉魚,卻被一個小孩釣了上來。而且……,你和李偉年都和那小孩子在一起。」楊德寶吞吞吐吐地道。

「還有我的份?」丁二苗摸著下巴,故作思考狀,問道:「接下來怎麼樣?」

「接下來小孩要吃我,李偉年說不吃,那小孩就把我丟在河裡了。」楊德寶愁眉苦臉地問:「丁先生,這個夢什麼意思?」

丁二苗學著算命瞎子的模樣,翻著白眼掐著手指,好半晌才猛地一睜眼,一巴掌拍在楊德寶的肩膀上,把楊德寶嚇得一哆嗦。

「楊經理啊,我算出來了,這個李偉年,就是你命中的救星!」丁二苗一臉鄭重地說道:

「他在夢中,一句話救了你,這就是證明。和西遊記裡面,魏徵夢斬涇河龍王是一個道理。不過,魏徵是殺人,李偉年是救人。記住了,以後和李偉年搞好關係,就百無禁忌。否則,只怕你前程堪憂流年不利,從此後,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籠風裡一支燈啊!」

「啊……?」楊德寶痛苦地揪著自己頭上不多的頭髮,哭喪著臉,道:「可是剛才,李偉年打電話跟我請假,還被我大罵了一頓……」

「什麼?李偉年請假了?他請假幹什麼?」丁二苗一愣,隨後對楊德寶說道:「沒事了,你去忙吧楊經理。等以後我跟李偉年說一下,他會原諒你的。」

楊德寶還想再說點什麼,丁二苗已經站起身,拿起雨傘走出值班室,往工地上而去。

沒走幾步,電話響起,是謝採薇打來報喜的,說醫院裡兩個保安醒了過來。其實這個消息,還是楊德寶轉告謝採薇的。但是剛才,楊德寶忙著說自己的事,竟然忘了小袁小杜的事。

丁二苗嘻嘻一笑:「知道啦採薇姐姐,他們大約是凌晨四點左右醒來的,對吧?」

「你怎麼知道的?」謝採薇好奇怪。

「因為,是我和李偉年昨夜裡帶他們出來的。他們暫時神智還不清楚,日出後兩小時,就會徹底清醒。到時候,你問他們就知道了。」

「原來這樣?」謝採薇頓了一下,又道:「二苗,我和我老爸上午來工地,然後請你吃飯,還有事和你談,千萬別走開啊,等我。」

有飯吃,當然好了,丁二苗笑著答應了謝採薇,又聊了幾句閒話,這才掛了電話。

可是這邊和謝採薇的通話剛剛結束,手機又響。

林兮若還是那樣急不可耐,風風火火地道:「丁二苗,現在有時間見面不?我找你說說瑤海公園的事。」

「哦……,今天在項目工地,採薇姐姐約我有事。不如,姐姐一起來吃飯?這頓飯……採薇姐買單。」丁二苗道。

「沒時間跟你吃飯,下午下班後,我來找你,在工地等我,不要走!」林兮若憤憤地掛了電話。丁二苗在這邊,都能感到她的鬱悶。

手機還沒塞到口袋,又響。

「老公,昨晚去哪鬼混了?人家半夜想你,睡不著覺,打你電話卻打不通……」季瀟瀟消魂的聲音說道:「剛才打你電話,很長時間都是佔線,你又在和哪個姐姐挑情?」

「瀟瀟,老婆,不是那樣的啊。我昨晚是和鬼在一起混了一夜,但不是鬼混……」

丁二苗陪著小心,絮絮叨叨半個小時,才把季瀟瀟安撫好,然後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事啊,老婆?」

「也不算大事……,你的岳父岳母,還有大舅哥,想見見你。今天中午有空嗎?穿的精神點過來,千萬別丟了我的臉。」

「啊……?!」丁二苗驚呼了一聲:

「老婆,見父母還不是大事?!我、我……算一下啊。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子丑寅卯……財神在東……喜神在西……太歲在東南……岳父母在……。算出來了,今天天干地支不行,不利見父母。瀟瀟……,再約時間行不行?」

「切,就知道你沒出息,不敢見我老爸老媽……」季瀟瀟在電話那邊一笑,道:「既然你沒準備好,那就過一段時間再說。記住,每天給我打電話……。好了拜拜,啵一個……啵啵。」

「好啊老婆,我都記住了,啵一個……啵啵!」

丁二苗掛斷電話,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瀟瀟的母親,丁二苗是見過的,一個標準的慈母。但是季瀟瀟的父親季偉明,丁二苗卻沒見過。所以陡然聽到見岳父,丁二苗有點小緊張。

那還是春天的時候,季瀟瀟被女鬼附體,元神被打散,三魂七魄各自飄零。她母親帶著她,輾轉找到了齊云山道觀。

當時三貧道長云游去了,丁二苗獨守道觀。那時的丁二苗,道法還沒有現在純熟,九死一生,逗留陰司七天七夜,才找回了季瀟瀟的魂魄。

也就在那時候,兩個人私定終身,勾搭成奸。

但是季瀟瀟被女鬼附體的事,又牽涉到季瀟瀟的聲譽,所以此中詳細故事,丁二苗也一直不能透露。

這次要去見季偉明,他會不會扔出一張一百萬的支票,說:「丁二苗,你配不上我女兒,這一百萬你拿去另娶一個山裡姑娘吧。」?

這種狗血的退婚情節,電視劇上見過太多。

萬一真的如此,靠,還不被萬書高和曉寒等人笑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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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飛云道長

不過想到季瀟瀟和自己之間的感情,丁二苗又笑了。季瀟瀟認定了自己,她老爸即使一萬個不願意,也無法讓她改變選擇,這是季瀟瀟的性格使然。

只要老婆喜歡自己就好,至於岳父嘛,待見不待見,由他去了……,又不是和岳父過一輩子。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丁二苗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電話響不停了?丁二苗看了看,這次是萬書高。

「二苗哥,我和李偉年在市裡面買裝備,走的時候,看你在睡,就沒打擾你。現在估計你醒了,特意打電話報告一下……」

萬書高囉囉嗦嗦地說了大半天,丁二苗這才知道,他和李偉年一起去買東西去了。這李偉年也真夠心急的,那些打撈裝備,只要跟謝國仁說一聲,自然會有人全部送到,用得著自己花錢去買嗎?

電話裡,萬書高繼續說道:「二苗哥,潛水服不好買,我在網上找了個賣家,定了五套,大概明天到貨……」

組建海軍陸戰隊嗎,買這麼多潛水服?

「隨便,反正不花我的錢,你們買一萬套,我都沒意見。」丁二苗懶洋洋地說道。

「對了,二苗哥,那個……工兵鏟要不要買幾把?」萬書高又問。

「你打算去盜墓?有雷管不?也給我順便買點。」

「……」

上午有一半時間,都浪費在通電話上,丁二苗也算為華夏國的移動公司,做出了一份微薄的貢獻。

等到十點半的時候,謝採薇的奧迪車,開進了工地,後面還跟著她老爸的奔馳和另外兩輛轎車。

來得正是時候,剛好肚子餓了,丁二苗一笑。

謝國仁一下車,立即握著丁二苗的手,一邊寒暄一邊走進了楊德寶的辦公室。謝採薇、楊德寶跟了進來,還有保安小袁和小杜,也縮手縮腳地進了辦公室。

兩保安醒來以後,謝國仁就得到了消息。又聽女兒謝採薇說,這都是丁二苗和李偉年的功勞,謝國仁半信半疑,親自去了醫院,當面詢問小袁和小杜。

小袁對昨晚魂在鬼府的事,記的清清楚楚。當下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並全盤托出昨夜在鬼府,見到李偉年和丁二苗全部情況。

謝國仁震驚不已,看看小袁和小杜行動自如,精神正常,就給他們辦了出院手續,直接帶到工地,當面感謝丁二苗。

要不是丁二苗,小袁和小杜,還不知要昏迷多久。現在他們清醒過來,總算解決了謝國仁的一個大麻煩。

一進門,小袁兩腿一彎,幾乎就要跪下來。

丁二苗拉住了他,打量著他的臉色,微微點頭,笑道:「沒事了,以後做事,別這麼無所謂。對於鬼神,你可以不信,但是也沒必要去故意糟蹋。」

「多謝你,丁先生……。要不是你帶我們出來,我們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小袁痛哭流涕,道:「那個小孩拴柱,每天都要和我們猜石子,我們每次都會猜輸,然後挨鞭子。每一鞭子抽過來,都痛得要命……」

丁二苗笑而不語。

謝國仁揮揮手,讓楊德寶把小袁小杜帶出去。辦公室裡,只剩下謝國仁父女和丁二苗。

「丁老弟啊,這次你可幫了我大忙了!要不是你,那小袁和小杜睡在醫院裡,就是一個無底洞,不知道要填進去多少錢!」

謝國仁又是一番感謝,才問道:「怎麼樣,工地上的古怪,是不是全部搞清楚了,下一步,該怎麼辦?」

「還早……」丁二苗徐徐說道:「還有殺死崑崙大師的惡鬼,沒有找到,除此以外,應該還有一個鬼也來過工地,但是目的不明。」

想到那個陰寒之氣極重的女鬼,竟然和謝採薇身形極其相像,丁二苗不禁有些出神,怔怔地盯著謝採薇的臉。

面對丁二苗的目光,謝採薇的臉一紅,微微側面。

丁二苗這才收回目光,一笑道:「採薇姐,不是說請我吃飯,有其他的事要說?不知道,這次又是什麼事?」

關於那女鬼和謝採薇身形相似的話,丁二苗現在不好說。

是巧合,還是因果,目前毫無頭緒,說出來,只會增加謝採薇的思想負擔。

謝國仁看看時間哈哈一笑,道:「吃飯還有點早。你們倆就在這裡聊聊吧,我去工地上看看,等下一起吃飯。」

說罷,謝國仁走了辦公室,和守在門外的楊德寶,一起視察工地去了。

辦公室裡,只剩下謝採薇和丁二苗兩人。

謝採薇自在了不少,微微一笑,說到:「二苗,這件事也很棘手,我老爸不好開口,所以讓我跟你說……」

「採薇姐請說,不要客氣。」丁二苗嘿嘿一笑:「赴湯蹈火,二苗在所不辭。」

「呵呵,謝謝你了,二苗。」謝採薇莞爾一笑,又皺眉道:「還記得上次說過的崑崙大師嗎?」

丁二苗哦了一聲:「不是已經死了嗎?」

「是啊……,唉。」謝採薇嘆氣道:

「崑崙大師死後,我老爸賠償了家屬一百萬,準備再給一些尾款,了結這件事。可是昨天,有一個人找上門來,自稱是崑崙大師的師弟,叫什麼……飛云道長。他一開口,就要五千萬,說是給他師兄討個公道。」

靠,五千萬,這也太黑了點。丁二苗心中,也暗自吃驚。

「那個飛云道長口氣很凶,五千萬不許還價,限定三天時間到位。說要是不答應他,就讓我們後悔一輩子……」

謝採薇遲疑著說道:「我老爸擔心他用什麼道術妖法來整蠱我們,所以……想請你出面,和那個飛云道長談談。你們都是學道之人,應該好溝通一些。」

丁二苗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正色道:「有這樣貪財霸道的出家人,我倒是真要會會他了。」

「二苗,凡是小心為上。」謝採薇走上前,像姐姐一樣,把手放在丁二苗的肩膀上,眉間一片關心和憂色,說道:「我覺得,那個道人應該有些本事。你和他談判,要做些準備才好……」

「哦?難道他顯示過什麼手段?」丁二苗問。

謝採薇美目流轉,想了想才道:「我們過來的時候,在環城公路上差點翻車,我覺得,說不定就是這飛云道長給我們的下馬威。」

「遇上什麼了,採薇姐說說。」丁二苗來了興趣。

與人斗,與鬼斗,其樂無窮。下雨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找個妖道來鬥鬥法,對於消磨時間來說,真真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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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泥狗

謝採薇的芊芊素手,撩起了耳邊的發絲,稍稍整理了一下語言,才把剛才發生的一幕說了出來。

就在她們剛才來工地的路上,距離這裡還有十多公里的一個僻靜路段,突然從道旁的樹林裡竄出了兩隻體型巨大的黃色惡狗,很突兀地橫在馬路中央,張口狂吠。

當時,謝採薇自己開的奧迪車,就在最前面,見此情景,本能地一個急剎。後面緊跟著的就是謝國仁的奔馳,要不是司機技術好,一打方向繞了過去,恐怕當場就要追尾。

饒是如此,後面第三輛車還是驚慌失措,一頭撞在路邊大樹上。

幸好都繫著安全帶,要不後果不堪設想。

眾人驚魂未定,急忙下車查看,可是剛才攔在路當中的兩條惡犬,卻早已無影無蹤。大家以為這兩條狗被捲進了車底,可是彎腰一看,路面上乾乾淨淨的。兩邊樹林也找了,也不見蹤跡。

謝採薇說到這裡,皺眉道:「我以為是我的幻覺,可是後面的奔馳司機,也說看到了那兩條大黃狗。可是一驚過後,那兩條大黃狗又憑空消失了。所以我覺得很蹊蹺……」

丁二苗想了想,說道:「採薇姐,帶我去事發現場看看。」

「好,也不太遠,這就走吧。」

謝採薇答應了一聲,和丁二苗走出了板房辦公室。剛好謝國仁在工地上轉悠了一圈回來,知道情況後,就讓自己的司機,開著奔馳,一道返回剛才遇到惡犬的地段查看。

這次,謝採薇的車,跟在奔馳後面,兩輛車開得很慢很穩。

環城公路是一條柏油路,路面並不寬闊。因為後來修建的繞城高速,和這條環城老路平行,分流了來往車輛,所以這條路上的汽車也不是很多。

兩邊高樹林立,濃蔭蔽日,倒是很幽靜。

十幾分鐘以後,大家到了到了地方,靠邊停車。丁二苗打開車門,站在路邊四處查看。

「我當時的車開到這裡,這邊和這邊,各自竄出了一條狗。」謝採薇指點著說道:「這是剎車印,這是第三輛車撞上的大樹……」

丁二苗看了半晌,一言不發地走進右邊樹林,打開背包,拿出一個狹長鐵盒。鐵盒裡,裝的是線香,因為線香易斷,所以必須用這樣的鐵盒子裝。

他吸著鼻子,點了五根線香,按照梅花圖案插在地上。

然後丁二苗跨過馬路,在左邊的樹林裡,也點了同樣的五支線香。

謝國仁和謝採薇,以及奔馳司機都驚疑不定,但是也沒開口相問,默默地看著丁二苗佈置。

眾人都站在左邊的樹林裡。

線香點燃以後,一開始沒有什麼異狀。可是等到線香燒到三分之一處,五支線香上的裊裊青煙,竟然自動彙集到了一起,緩緩地飄向側前方的一棵槐樹。

「在這裡了!」丁二苗嘿嘿一笑,跟著香煙的去勢,走到了那棵槐樹前,彎腰在草叢裡撥拉了幾下,拾起一個物件來。

謝採薇看著丁二苗手裡的東西,目瞪口呆。一邊的謝國仁也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的司機也在擦汗。

丁二苗手裡的東西,赫然正是一隻黃色的泥狗。泥狗不大,只有手掌那麼大,兩耳豎起,大張血口,造型逼真栩栩如生。

「沒錯……,它突然跳出來的時候,就是這個造型!」因為驚恐,謝採薇的聲音,都有些微微走調,腳下不由自主地朝著丁二苗邁了兩步。

「彫蟲小技,採薇姐不用擔心。」丁二苗安慰了謝採薇一句,又走進了右邊的樹林。

果然,在右邊的樹林裡,也找到了一隻一模一樣的泥狗。

「這是什麼邪法?什麼人要害我?」謝國仁憤怒地扭頭四看,漫無目標地發洩恨意。

丁二苗把玩著手中的泥狗,笑道:「你們看,這泥狗的肚臍眼上,被人點了鮮血。這個點血的人,就是做法的人。抓住他,就知道什麼人要害你了。」

謝採薇接過一隻泥狗,反覆看著,道:「我覺得,就是那個什麼道長。要不,誰還有這本事?」

「採薇姐,我上次給你的護身符還在嗎?」丁二苗問道。

「在啊。」謝採薇一笑,從衣領裡拽出一根紅繩,上面掛著的,正是丁二苗送給她的兩枚銅錢。

丁二苗點點頭:「幸好你今天帶著它,要不,估計你現在躺在醫院。」

「媽的,三天還沒到,他就敢下黑手!」謝國仁忍不住爆粗口,暴跳如雷,道:「我先砸了這狗東西。」說著,他就要拿過泥狗,準備砸個稀爛。

丁二苗趕緊制止:「別衝動啊,謝老闆。等以後抓住了那人,這也是一個證據,能叫他無法抵賴。現在毀了證據,到時候不是空口無憑?」

「還是丁老弟想得周到。」謝國仁恍然大悟,目露凶光,道:

「對,把這個東西留下來。等見了那個飛云道長,我直接扣下他,然後找醫院對比一下泥狗上的血型和基因,不怕他不承認。只要有了證據,看我不滅了他!奶奶的,我謝國仁縱橫山城幾十年……」

「老爸……!」謝採薇皺著眉頭,打斷了謝國仁的話。

她察言觀色,知道老爸已經動了殺心。但是這樣做,真的好嗎?現在法治社會,可不是解放前的山城。

「哦……,哈哈哈,我就是發個牢騷,讓丁老弟見笑了,哈哈。」謝國仁再次恍然大悟。殺人滅口這種事,怎麼能當著丁二苗的面提起?

不過,謝國仁心底的怒火,還在升騰,殺氣森然。

這個飛云道長,獅子大張口,開價五千萬,還不許還價。早就讓謝國仁動了殺機。

他謝國仁在山城混到這樣的地步,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底蘊和背景?手善心慈,也混不到今天的風光排場。

如此身份財力的大老闆,誰在道上,沒一兩個撐場子的朋友?誰的手底下,沒有幾個賣命的狠角色?

只怕他飛云道長,拿不到這五千萬。即使他拿到了,也未必有命去花這筆錢。

本來,謝國仁聽從了謝採薇的意見,準備請丁二苗去和這個飛云道長談談,或者露一手讓他知道,自己身邊也有高人,從此知難而退。然後再給個三五十萬,打發他走路了事。

誰知三天還沒到,這飛云道長竟然已經開始了行動。

謝國仁憤憤地想,既如此,也就怪不得我謝國仁了!

至於丁二苗和飛云道長的會面,似乎也沒有了必要。殺人不是捉鬼,謝國仁手底下,自然有人能搞定。

丁二苗對謝國仁的神色視而不見,收拾自己的東西,拔起地上的線香,遠遠地丟在一邊。

其實,謝國仁眼底流露出的殺氣,他又怎能看不出?但是這時候,丁二苗不想發表看法。

收拾完畢,幾人各自上車,徑直往市區而去,該是吃飯的時間了。

坐在謝採薇的車上,丁二苗扭頭看去,只見謝採薇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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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鬥法

「有心事啊,採薇姐?」丁二苗打量著謝採薇的臉色,問道。

謝採薇打著方向盤,嘆了一口氣:「還不是為了這飛云道長的事?」

丁二苗一笑:「姐姐不要太擔心,這飛云道長既然用邪法害人,絕不是道家正統,不會有什麼大本事。你最近不要單獨外出,不要洩露自己的生辰八字,不要遺失常用物品和頭髮,再加上我給你的護身符,那飛云道長,就無處下手。」

「我……」謝採薇猶豫了一下:「我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我父親。我怕他會採取一些……非常手段,導致事情越來越複雜。」

謝採薇心思慎密,既然看出了她老爸的殺機,又如何不擔心?

車速很慢,謝採薇又說道:「二苗,這次你一定要幫我,用溫和的手段,來解決這件事。」

丁二苗點點頭:「好吧,等下吃飯的時候,我和你老爸單獨談談。勸他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解決這件事。我會有辦法的。」

看見丁二苗很爽快地答應了,謝採薇終於鬆開了眉頭,高興之中,有點口不擇言:「真的太謝謝你了,二苗。你知道的,我只有這麼一個老爸……」

呃……,老爸是個稀奇貨,定額分配,似乎每人都只有一個。丁二苗忍不住一笑。

「哦不……,是我沒說清楚。」

看見丁二苗發笑,謝採薇也很不好意思,紅著臉,結巴了一下:「我、我的意思是……,我母親去世了,家裡的長輩親人,也就只有我父親。」

哦?丁二苗微微沉吟,心裡想起了前天的事兒。

沒想到,謝採薇的母親已經不在人世了。難道……,那天大清早,和李偉年不期而遇的陰寒女鬼,是她?

丁二苗有心詢問一下,但是看謝採薇的車技不是太好,一邊開車一邊說話,有些捉襟見肘的樣子。於是只好忍住,想等到合適的時候再說。

提起母親,謝採薇似乎也有些傷感,稍稍加了車速,不再談起。

雖然是吃個便飯,但是謝國仁為了表示感謝和尊重,還是找了一家頗有氣派的三星級賓館,臨江大酒店。幾人在服務員的帶領下,進入了一個豪華包間,稍稍客氣一番,各自坐定。

點了菜以後,謝採薇對著丁二苗使了個眼色,然後找個藉口,把謝國仁的司機兼保鏢叫了出去。包間裡,只剩下丁二苗和謝國仁。

「謝老闆,你想幹掉飛云道長,然後一了百了?」丁二苗開門見山,單刀直入。

謝國仁臉上的肥肉一抖,支吾著笑道:「哪有的事?哈哈哈……,丁老弟說笑了。我是一個合法商人,不是黑社會。」

「不是最好。」丁二苗嘻嘻一笑,把玩著手裡的茶盞,道:「天下邪術,五花八門。飛云道長既然敢找你,肯定考慮過你的對策,我覺得,他這是有恃無恐啊。」

「還請丁老弟指教,你估計,他接下來,還會用什麼邪法來害我?」謝國仁略帶緊張,問道。

「有一種邪術,叫做連命。」丁二苗淡淡地說道:「還有一種邪術,叫做死降頭。謝老闆聽過沒有?」

「沒聽過……」謝國仁瞪大眼睛,連聲問道:「很厲害嗎?有辦法破解嗎?」

「非常厲害,同歸於盡,很難破解。」丁二苗喝了一口茶,不急不忙地解釋道:

「連命之法,就是施法者通過邪術,和被施法者之間產生感應。如果施法者死了,被施法者也就會在同一時刻死亡。死降頭,和亡魂索命類似,但是比亡魂索命厲害得多。」

謝國仁臉上冷汗直冒,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胡亂下手。

「那,依著丁老弟的看法,這件事該怎麼解決?」

丁二苗放下茶杯:「這種同歸於盡的邪術,一般都是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使用的。飛云道長只是求財,不是為他師兄報仇。所以,只要你不置他於死地,他這一招就用不上。他捨不得自殺,然後和你魚死網破。」

「現在你的對策,有兩個。一是直接報警,說他敲詐勒索,讓國家幹警收拾他。身陷囹圄,他的邪術無法施展;二是,讓我去會會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以法鬥法,讓他知難而退。」丁二苗繼續說道:

「除此之外,其他方法都有些冒險。萬一他真的事先佈置了連命邪術,到時候出現意外,我救援來不及。」

謝國仁擦了一把汗,站起來握著丁二苗的手:「還是丁老弟想得周全。有緣相識,三生有幸啊!我聽老弟的,辛苦你先去和他談談,百萬之內,我可以接受,只要他以後不來煩我。如果談不下來,我就動用點關係,把他關進班房,讓他把牢底坐穿。市警局裡面,我還有幾個朋友可以幫忙的。」

丁二苗微微一笑,點頭不語。

恰在此時,謝採薇推門而入。看見丁二苗和她老爸的神色,謝採薇也就知道了結果,不由得喜笑顏開,格外嬌媚。

酒菜陸續上桌,琳瑯滿目,色香味俱全。

從來不喝酒的謝採薇,今天心懷感激,竟然要了一瓶紅酒,對著丁二苗頻頻舉杯。清酒紅人面,豔若桃花開。

謝國仁草莽出生,喜歡喝白酒,倒是對了丁二苗的胃口。兩人喝了一瓶茅台,意猶未盡,又加了個半斤裝的,都喝的面紅耳赤。

司機不喝酒,吃了一口飯菜後,就很自覺的退到了門外,坐在走廊沙發上休息。

盡歡而散。臨別時,丁二苗吩咐謝國仁,盡快聯繫飛云道長,快刀斬亂麻,先了結他的事。

謝國仁點頭答應,說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丁二苗。

謝採薇喝了這麼多的酒,她的車不敢再開。不過對於有錢人來說,這都不是事兒。星級酒店,直升飛機代駕員,都能叫的來。

酒店收了謝國仁的錢,派車把丁二苗送回了工地。

這時,下午兩點,建築工人們,都還沒有上班,工地上熱浪滾滾,一片安靜。季瀟瀟的紅色法拉利小跑,就停在大門邊上。看來,李偉年和萬書高,已經購買好裝備,回來了。

跨進大門,丁二苗就聽到值班室裡面,傳來一陣咚咚咚的聲音。

他也不說話,逕自推門而入。

可是就在丁二苗開門的一瞬間,一個黑乎乎的暗器,迎頭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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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死水

書接上回。

正在酒興上的丁二苗,怎麼也沒想到,推開門的剎那間,迎接自己的,居然不是萬書高或者李偉年的笑臉,而是殺氣騰騰的暗器!

殺器當前,丁二苗根本就沒有時間考慮,也沒有任何猶豫,幾乎是身體的本能反應,一仰頭,一個後空翻騰起在半空避開暗器,然後翻出門外,雙腳落地,錯步下蹲,穩住了下盤。

幾乎與此同時,丁二苗右手反探,已經抽出萬人斬,刷刷刷金刃劈風,卻是一招「夜戰八方」——單刀的套路,封鎖了四面八方的攻擊。

「來者何人?!」丁二苗大吼。

「呵呵……,二苗哥,呵呵呵……是,是我呀。」李偉年一臉歉意一臉扭捏地走了出來:「二苗哥,真對不住,沒想到你這時候開門,嗨嗨……,呵呵……,我的手一抖,就……」

呼——!

丁二苗出了一口大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才站起身來,收了萬人斬,回頭尋找剛才的暗器。

可是李偉年突然往前一撲,就地打個滾,把那暗器拾在手中背在身後,一臉的傻笑。那動作,倒也非常利落,兵王之稱,當之無愧。

「拿來我看看,什麼玩意?」丁二苗伸出了手:「別怕,我保證不打死你。」

「嘿嘿,嘿嘿……」李偉年笑的跟傻子似的,連連搖頭:「沒、沒什麼,二苗哥,真的沒什麼……」

「給我!」丁二苗瞪眼。

「不給!」李偉年往後縮了兩步。

「真的不給?」

「真的不能給……」

「不給是吧?好啊,好啊!」

丁二苗用手指著李偉年,咬牙切齒。突然間,他身體一轉,一頭竄進了值班室,抬腳把門給踢關上了!

房間裡的東西,一目瞭然。

房門邊的牆上,靠著一塊木工板。木工板上貼著一張A4紙打印頭像,頭像是個古人,蒼老,白面,長鬚,穿戴是明朝的打扮。

那頭像上,還插著兩隻一寸來長的暗器,一支在額頭,一支在右腮。

暗器呈柳葉形,兩頭尖尖,熟鐵打造,黑乎乎的。

丁二苗眯起眼睛,覺得這頭像有些面熟,再一看著柳葉鏢,登時明白過來!

——李偉年這個悶燒的貨!

他居然打印了吳三桂的頭像,定製了柳葉鏢,學唐致遠的暗器功夫,在值班室裡鏢來鏢去,為他的綠珠妹妹,報上一世的仇恨!

「哈哈哈哈哈……李、李、李偉年……你、你太能騷了!」

丁二苗狂笑不止,幾乎笑出了眼淚,捂著肚子打開房門,發現李偉年正站在門外,滿臉通紅汗如瀑布。

這笑聲太恐怖,太張揚。後面板房辦公室的一溜房門,都先後打開。楊德寶和幾個保安探出頭來,朝著這邊打量,一個個莫名其妙。

李偉年更加窘迫,推著丁二苗的肩膀,又把他推進值班室:「二苗哥,你聽我說……。我我我我、我就是覺得好玩……,我沒別的意思……」

好半天,丁二苗才忍住笑,從木工板上拽下一支柳葉鏢在手裡掂量著,笑道:「鏢法不錯,再練練,就是唐致遠了。」

「二苗哥,我沒那意思……」李偉年臊的臉色通紅,突然眼珠一轉,岔開話題:「二苗哥,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

「打住!」

丁二苗忽然收了笑臉,冷眼如芒,緩緩地道:「李隊,玩笑歸玩笑。但是我要正兒八經地告訴你,人鬼殊途,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我……」李偉年動了動嘴唇,看到丁二苗的目光,又忍了下來。

「我告訴你,聊齋裡的故事,是假的;倩女幽魂,也是假的;如果你想和綠珠在一起,是不可能的。」

丁二苗繼續說道:「天地之間有法則,違背了這個法則,必定沒有好下場。李隊,綠珠再美,終究是鬼。不要陷得太深啊。」

「我……」

「我什麼我?不要卿卿我我!現在剛好沒事,開車帶我去鎖龍潭。我們看一下地形,做個心中有數。」

丁二苗揮手打斷了李偉年的話,不讓他再說。有些事,牽涉到原則,沒得說。茅山弟子不是神仙,就算是神仙,也有辦不到的事。李偉年想跟綠珠在一起,就是一件神仙也辦不到的事。

一聲嘆息過後,李偉年垂頭喪氣地說道:「好吧,先去鎖龍潭看看,要不要帶裝備?潛水服明天才到。」

「不用,今天不下水,只是看看。」丁二苗率先走出了值班室。

板房那邊,萬書高大喊著跑了過來。這傢伙,剛才在李偉年的辦公室睡覺,被丁二苗的笑聲驚醒,趕緊過來做跟班。

三人一起上了車,李偉年不說話,只管開車。

但是河邊道路不通,想順河而下,直至鎖龍潭,無路可走。只好一邊開車一邊打聽,繞路而行。

萬書高嘴甜能侃,一路爺爺奶奶大爺大媽哥哥姐姐打聽下來,竟然打聽出了鎖龍潭的傳說。

據說很久很久以前,河裡有條惡龍作怪,然後禍害四方,吃人無數。最後出來一個很牛逼很牛逼的高人,把這條惡龍抓了起來,要殺了它。緊急關頭,又出來一個更牛逼的老和尚。老和尚慈悲為懷,說好歹也是一條命,讓我把他鎖在這裡吧。——於是,就有了這鎖龍潭。

對於這個故事,丁二苗連笑一聲的興趣都沒有。可是李偉年卻聽的津津有味,信以為真。

找個最近鎖龍潭的位置停了車,三人步行三四里地,才聽到前面傳來隱隱水聲。

再往前走,水聲忽然停止,周圍更加寂靜,死氣沉沉,似乎邁入了遠古洪荒地帶,讓人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感覺。

三人腳下不停,眼前景色變化,沿途柳暗花明。

穿過一片雜樹林,突然一大片水域進入眼底。水面遼闊,雖然陽光大好,但是還要極盡目力才能看到對岸景緻。

站在岸邊,就會發現這裡不像大河,也不像大江,到像是一面湖。

微風不起,水面波瀾不驚,如一面黑黝黝的鏡子,目光投入,深不見底。不見游魚,也不見水草,宛然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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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漁船

三人站在岸邊草叢裡,各自心驚。朝西看去,只見上游河水奔騰而下,注入鎖龍潭中,竟然波浪不起,如泥牛入海。

這麼大的一片水域,看不到一條漁船,更看不到遊人,連垂釣者,也看不到一個。

這裡距離城區,也不過十來公里,按理說,應該是城裡人尋幽攬勝的好地方,可是偏偏人跡全無,更顯詭異。

「回去吧,我還要聯繫一下謝國仁,弄條船來,然後選定日子,才好行動。」丁二苗轉身,順著來路返回。

前方草叢裡,枝葉微動,一條紅斑大蛇突然鑽了出來。

丁二苗正要拔劍斬了它,卻看到李偉年一揮手,一支柳葉鏢飛出,正中蛇頭。不過不是射中,而是砸中。

那蛇中了一鏢,一吃痛,嗖地一聲彈響雜草深處,不見蹤影。

「臥槽,居然給我打中了……」李偉年從地上拾起柳葉鏢,喃喃地說。

「你牛逼,唐致遠附體了!」丁二苗哈哈一笑,大步而去。

還沒到停車的地方,林兮若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她上午就和丁二苗約好,說下午下班時,找他談談瑤海公園的幾起案子。

現在還沒到下班時間,但是林兮若先打電話來,是為了再敲定一下,鐵板釘釘,防止丁二苗又跑了。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於是丁二苗就說道:「好吧姐姐,你來親水家園工地,我等你,不見……不散。」

掛了林兮若的電話,丁二苗想了想,又給謝採薇打了個電話,讓她轉告他老爸謝國仁,準備一條大一點的船。去鎖龍潭斗鬼,和親水家園項目工地,也算有點聯繫。讓謝國仁準備船隻,也是天經地義。

不大功夫,謝採薇打來電話,說船隻已經落實。一條小型遊艇,一條中等規模動力漁船,隨便用。

丁二苗道了一聲謝,讓謝採薇退了遊艇,留下漁船就好。遊艇這玩意,太花哨不實用。漁船都是久經風浪的,而且很多漁船上,都會有一些傳統的避邪佈置,多少有點作用。

剛剛落實了漁船,就見林兮若風風火火地闖進了工地,扯著嗓子大叫:「丁二苗,丁二苗……」

那架勢,就像一個悍婦,在尋找夜賭不歸的老公一樣。

丁二苗從板房辦公室裡鑽了出來,笑嘻嘻地問:「姐姐,怎麼今天又不穿警服?」

林兮若今天沒穿警服,穿著一套白底藍花真絲睡衣,裡面的風景若隱若現,腳下踩著運動鞋,看起來很古怪。

「穿制服太熱,這樣不行嗎?」林兮若得意地轉了一個圈:「睡衣又寬鬆又涼快,多好啊。別以為姐邋遢,就姐姐這樣子,走在大街上,那回頭率也是百分之九十!」

丁二苗點點頭,表示相信。女人如花,千嬌百媚,濃妝淡抹總相宜。就林兮若的臉蛋和身材,不穿衣服,回頭率也是百分之九十!

不過這話,丁二苗沒敢說出來。這霸王花的斷子絕孫腳,可比李偉年的柳葉鏢厲害。萬一躲不過去,丁二苗這根苗,就斷在她腳下了。

「姐姐,進屋裡來談吧。」丁二苗把林兮若往辦公室裡讓。

林兮若卻突然正經起來,不苟言笑地道:「丁二苗同志,我是受陳局長的指示,來和你探討案情的。為了讓你有個更好的瞭解,我建議,在案發現場跟你說說細節。」

「又要去瑤海公園?」丁二苗一笑:「姐姐,天天逛公園,日久生情怎麼辦?瀟瀟會生氣的啊。」

「放心吧!」林兮若嬉笑著走過來,哥們一樣摟著丁二苗的肩膀就往外走,嘴裡道:「正太自有蘿莉愛,大叔才是姐的菜!你這麼嫩,不是我的菜,我不會吃了你的……」

「……」丁二苗被徹底打敗,扭頭四看。楊德寶怎麼這麼早就下班了?要不,可以把這個猥瑣大叔,介紹給林兮若認識一下。

兩人剛剛走到工地大門口,正要上車,丁二苗的電話來了,謝採薇打來的。

丁二苗把林兮若晾在一邊,接通電話:「採薇姐……」

「二苗,飛云道長聯繫上了,他說今晚八點見面,先讓我們準備五百萬,算是誠意。」謝採薇急急地說道:「你現在在哪裡?趕緊過來計較一下吧。」

「採薇姐別著急……。」丁二苗安慰了一句,又道:「他說什麼時候見面的?在哪地方?」

「晚上十點,讓人把錢送到瑤海公園湖心島……」

又是瑤海公園?這倒是一舉兩得,省的到處跑。

「那好啊,我馬上就到瑤海公園,大約四十分鐘吧。採薇姐你就在家裡,等我電話。我先佈置一下,佈置好以後,就給你消息。」丁二苗說道。

謝採薇在電話依然很緊張,問:「那五百萬現金要不要準備?現在銀行下班了,公司財務處,估計也沒有這麼……」

「哦,那就不用了。我都不知道五百萬有多大的一堆,咱們也提不動吧?」丁二苗嘻嘻一笑:「見了他以後,我給他五巴掌,一巴掌算一百萬,不就行了?」

「那飛云道長問起來,我怎麼說?」謝採薇又問道。

「你就說準備好了,見面的時候,我自有交代。」這麼聰明的姐姐,怎麼關鍵時候,變糊塗了?丁二苗搖頭一笑。

那邊的謝採薇這才稍稍放心,又聊了幾句,掛斷電話。

林兮若湊了過來:「喂,什麼五百萬?」

「呃……,」丁二苗揉著鼻子:「採薇姐說要嫁給我,嫁妝五百萬。我嫌少了,不要。」

「德性!」林兮若瞪了一眼,打開車門,催促丁二苗上車,一腳油門而去。

半個多小時,兩人抵達瑤海公園。正是黃昏,公園裡遊人很多。停好車,丁二苗和林兮若並肩走向公園,卻在大門那兒,遇上了熟人。

被丁二苗收拾過的幾個混混,黃毛和光頭等人,正結伴成群大搖大擺地從公園裡走出來。

一眼掃到丁二苗,光頭黃毛吃了一驚,朝旁邊讓了兩步。

只要你不來惹我,我也懶得收拾你,髒了小爺的手!

丁二苗瞪了他們一眼,和林兮若擦過他們的身邊,邁進了公園大門。

光頭和黃毛,帶著他們的弟兄躲在一邊,看著丁二苗漸漸走遠的身影,眼神中一片殺氣。

好半天,光頭轉過臉來,問黃毛道:「兄弟,上次栽在他手裡,丟臉丟大了!這個場子,要不要找回來?」

「老大,你以為我不想?」黃毛有些鬱悶:「可是這小子會邪法,不好對付啊。」

「嘿嘿……」光頭一聲奸笑:「我早就找高人問過,我有把握破了他的邪法!」

兩人閃在一邊,竊竊私語半天,同時面露喜色。一番商量後,留下兩個混混在大門這裡蹲守,光頭黃毛帶著其他幾人,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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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遇襲

丁二苗當然不知道,黃毛一夥人居然還敢算計他,這時候,正大搖大擺和林兮若逛公園。只是公園裡人太多,總是找不到說話的地方。

兩人幹脆找了一個涼椅坐了下來,天文地理雞毛蒜皮地聊了一番。直等到天色漸黑,看見公園裡遊人漸少,林兮若才站起身,帶著丁二苗走向事發地點。

「三個月前,一個紡織廠年輕女工,下班的時候穿過公園回家,但是卻失蹤了。她家裡人當時也報了警,但是失蹤不到四十八小時,無法立案,所以片警勸她家人耐心等待。」

走到公園西南的一處圍牆下,林兮若停下腳步,指著牆角說道:「可是第二天一早,公園管理處打來電話報警。那名女工死在這段圍牆下的冬青樹後。第一個發現的,是公園管理處的一個保安,因為受了驚嚇,後來這保安辭職了。」

「劫財劫色,還是情殺?」丁二苗繞過冬青樹,一邊查看著一邊問道。

「聽我說完……」林兮若看看四周,低聲說道:「女工被發現的時候,成了一具乾屍,渾身皮膚漆黑,肌肉組織完全萎縮乾癟,皮下脂肪幾乎一點不存……。只有兩隻眼還睜著,樣子極為恐怖。」

幾個小時而已,怎麼會變成這樣?丁二苗皺起了眉頭。

牆角下搜尋了一番,不見任何可疑之處。也難怪,都三個月了,現場還能有什麼。

「然後呢?」丁二苗問。

林兮若沉默了一下:「因為死者的死法詭異,現場恐怖。所以我們封鎖了消息,也幸好這是封閉式公園,早上的時候,公園門還沒打開,所以附近群眾,都不知道這件事。」

說到這裡,林兮若打開手機,調出當時的照片,遞到了丁二苗的面前。丁二苗掃了一眼,臉色就暗了下來,但是並沒有說什麼。

林兮若抬手一指,示意丁二苗繼續向前走。

繞湖而行,幾百米後,是湖邊的一處人造沙灘。沙灘上,凌亂放著一些大石頭。

「在這裡,兩月前,又死了一個女人。女人身份不明,至今沒找到家屬,估計是流浪人口,穿著破爛。和紡織廠的那個女工一樣,變成了……乾屍。」

林兮若指著湖邊的一塊大石頭說道:「當時屍體就在這塊石頭後面。第一報警人,是一個翻牆進來晨練的遊客。」

說著,又從手機裡翻出照片,來給丁二苗看。

這張照片比剛才的那張清晰的多,光線也好。死者仰面睡在沙灘上,嘴巴大張滿口白牙,兩隻眼睛深陷,面部皮膚黝黑干縮,顴骨鼓起老高……

繼續向前走,踏上廊橋,林兮若指著湖心島說道:「十幾天前,發生了第三起案件。受害人……是我的同學,一個女詩人。和她老公吵架,半夜三更離家出走,結果莫名其妙出現在公園裡,……也變成了乾屍。」

兩人腳下不停,踏上湖心島,拾階而上,在最高處的涼亭裡站定,四處打量。

「我同學叫姚自穎,第一個發現她屍體的,就是前幾天遇害的保安老張。當時,姚自穎就在這涼椅上,保持著坐姿,手裡還拿著手機。」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天晚上,幫萬書高捉鬼的時候,會遇到林兮若,大概她是為了同學的案子,半夜過來尋找線索的。

「三個月之間,死了三個人,而且又這樣詭異恐怖。所以,我們現在的破案壓力很大……」林兮若坐了下來,緩緩地說道:

「那天晚上,我們同學聚會,說起姚自穎,大家都很傷感。我是干警,因為職責所在,所以更加難過。當晚喝了一點酒,聚會結束後,就開車來公園這裡看看,沒想到,遇上了你和萬書高。當時,對你們很懷疑,……對不起。」

丁二苗微微一笑,表示理解。那天晚上,自己和萬書高神神道道的,的確值得懷疑。誰知道你在捉鬼,還是在做賊?

別說當時了,就算是現在,恐怕自己的嫌疑也還沒有完全洗清。

如果讓丁二苗自己證明,說這些事,不是自己幹的,大約也很難。因為在常人的理解裡,你會邪術。你既然會邪術,那麼,什麼事幹不出來?

但是反之,讓林兮若舉證,說這些事就是丁二苗干的,也不好辦。因為無法取證,就無法舉證。

所以這是一本糊塗賬,要想搞清楚,還需要丁二苗找到殺人的惡鬼。

丁二苗想了想,問道:「姐姐,這三個死者之間,有沒有關聯?」

林兮若揉著額頭,緩緩地道:「應該沒有,第一個和第三個死者,根本不認識;第二個死者是流浪女,誰也不認識她。她們……,是三條平行線,沒有相交點。」

丁二苗嘿嘿一笑,提醒道:「姐姐說的,只是她們的生活沒有交點。但是……其他地方呢?」

「哦?什麼意思?比如……?」林兮若眼睛一亮。

「比如她們的遇害時間,相隔是不是有規律?比如遇害者的屬相、生辰八字?」

林兮若低頭苦思,突然如夢初醒,拍手道:

「你說的沒錯,她們之間,的確有聯繫!第一個死者,和第三個死者……就是我那同學,都是一年出生的,屬雞;第二個死者年齡不明,但是,法醫檢測骨齡後,斷定應該在三十五六左右,說不定也屬雞!」

林兮若興奮起來,繼續道:「她們的遇害時間,也都在月初,七八號左右。每起案件,剛好相隔一個月。」

呃……,就像女人的大姨媽,每月來一次?

丁二苗心裡隱隱有了點眉目,正要繼續推敲詢問,突然聽到大喇叭的聲音,在公園裡響起:

——馬上就是瑤海公園關門的時間,請廣大遊客撤離公園,請廣大遊客撤離公園!

林兮若站了起來,看看天色,已經黑透,就說道:「二苗,現場你已經看過了,現場照片也在我的手機裡。我們先出去吧,另外找個地方,詳細分析一下。」

丁二苗點點頭,和林兮若一起走出涼亭。

稍後還有飛云道長的湖心島之約,自己也該去外面買點東西,簡單佈置一下。

臨走前,丁二苗從背後取下雨傘,一邊走,一邊看著傘柄上的羅盤,好確定方位,等下佈置起來,輕車熟路一些。

公園的大喇叭還在循環播放,催促遊人離開,不厭其煩。

其實這時候,公園裡已經沒了什麼人。最近發生的幾起案件,雖然警局封鎖了消息,但是畢竟還有幾個目擊者。所以,附近的住戶,也影影綽綽地聽說了一些傳言,一到晚上,都很自覺的撤出公園。

公園裡沒有路燈,丁二苗手執雨傘,和林兮若緩步而行,聞著隱隱傳來的發香,覺得還真有點戀愛的感覺。

腳下的路一轉,公園大門就在前方。

可是就在這當兒,只聽見一聲吶喊,樹叢裡竄出七八個人影,橫在丁二苗林兮若的身前,手裡各自端著一個小塑料盆,一起用力潑來:「呼——!」

「我靠!」

丁二苗情知不妙,大喊了一聲,左手撐開手裡的雨傘向前一檔,同時一伸右臂,把林兮若緊緊地貼面摟在懷裡!

「幹什麼,你……!」林兮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為丁二苗想揩油佔便宜,很自然地,雙手奮力一推,把丁二苗推開幾步。

「嘩啦……!」

一陣水響,只見林兮若滿頭滿臉,都是血紅色的汁水,淋漓不止……

「喂,你們是什麼人?潑的什麼東西?!」林兮若抹了一把臉,睜開眼睛憤怒地叫道。

丁二苗從雨傘後面探出頭來,衝著林兮若喊道:「姐姐,是童子尿加黑狗血啊!」

「啊?!」林兮若抽了一下鼻子,果然,一陣腥臊難當的氣味,熏的人只欲作嘔。

「王八蛋……,你們敢襲警——!!」

河東獅吼,如驚雷一般在公園上空炸響。林兮若滿臉狗血,怒目圓睜,揮動粉拳,飛起雙腳,餓虎下山一樣撲向那群小混混……

慘叫聲四起,簡直人間地獄。

「苦命的人兒,這回,神仙都救不了你們了。」丁二苗把雨傘背在身後,滿臉同情地看著那些鬼哭狼嚎的混混們,連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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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穢物

警隊裡面的功夫,並不花哨,但是實戰效果好,講究一招制敵,既快又狠。

林兮若盛怒之下,更是出手如電,毫不留情。天馬流星錘,斷子絕孫腳……,頃刻間,已經瓦解了三個小混混的戰鬥力。

光頭黃毛二人為首,一看架勢不對,對視一眼,從腰間抽出匕首,並肩向林兮若當胸刺到!

所謂狗急跳牆,混混們當中,也有亡命之徒。

「大膽!」觀戰的丁二苗一聲大吼,迎著他們縱身跳起,一個後旋,凌空兩腳踹在黃毛和光頭的胸前。

這下子迎面對撞,力度頗大。黃毛光頭承受不住,登登登連退幾步,一起仰面摔倒在地。

還沒等他們爬起來,丁二苗如影隨形欺身而上,一腳踏住黃毛的胸膛,手中萬人斬出鞘,指在光頭的咽喉。

「動刀子?只怕你們的刀子還不夠看!」

剩下的三四個混混魂飛膽裂,畏畏縮縮不敢出手,在林兮若的連環攻擊下,迅速投降,一個個抱頭蹲地,動也不敢動。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襲警?!」林兮若抽下混混們的鞋帶,將他們的兩手都各自反綁到身後,命令他們面對著圍牆蹲下,然後怒氣衝天的問道。

對付鬼她不行,但是對付這些街頭混混,她太專業了。

黃毛帶著哭腔:「誤會啊,幹警同志……」

「閉嘴,誰是你同志!」林兮若一腳踹過去,憤憤地掏出電話,給這裡的派出所撥了一個電話。

現在在這裡詢問,不容易問出結果。把他們押進局子裡,慢慢收拾,不怕他們不開口。

也就幾分鐘後,警笛響起。幾個片警衝進了公園裡,一看到林兮若渾身是血,都嚇了一跳。

「林隊,你受傷了嗎?趕緊去醫院啊,這裡你就別管了,交給我。」一個中年人,大約是這裡的所長,急切地說道。

「我沒事。」林兮若又抹了一把臉上的穢物,瞪著眼道:

「把這些傢伙,統統抓回去!仔細查查他們的底細,從幼兒園開始查起,踩死一個螞蟻,都告他們虐待動物!王八蛋,敢用狗血和童子尿潑我,我要讓你們知道知道襲警的後果!」

那個中年幹警噗地一笑,又迅速忍住了:「原來是……狗血,還以為是林隊受傷了,嚇的我半死。」

「很好笑嗎?」林兮若瞪了那個中年幹警一眼,又轉過身來,對著丁二苗氣乎乎地道:「丁二苗,跟我來。」

丁二苗嘻嘻一笑:「姐姐,去哪兒?」

「陪我去公園的湖裡洗個澡,臭死了!」林兮若一轉身,又朝著公園中央的湖水裡走去。

「啊……,陪你洗澡?」丁二苗被雷得不輕:「不會吧?這麼好的運氣?」

沒走多遠,到了湖邊,林兮若把手包放在一旁,開始解紐扣。

解到一半,她忽然一瞪眼,命令丁二苗道:「轉身,不許看!」

「我不是看……,我是在監視湖面,怕有水鬼跳出來。」丁二苗嘀咕了一句,悻悻地轉過身去。

片刻之後,聽到撲通一聲水響。丁二苗估計林兮若已經下了水,這才轉過頭來。

果然,林兮若站在不遠處的水裡,只有腦袋露在水面上,正在搓洗自己的衣服。

丁二苗也走到湖邊,一邊清洗自己雨傘上的血跡,一邊說道:「姐姐,衣服沾上狗血,洗不掉的。我看你的那套衣服扔了吧,洗好了,也不能穿。」

「衣服扔了我怎麼回去?穿著三點式回家?」林兮若沒好氣一瞪眼,繼續洗頭洗衣服,又道:「那你的雨傘也沾上了狗血,是不是也要扔了?」

丁二苗得意地一笑,故意嚇唬林兮若道:「我的雨傘不是布做的,是人皮雨傘,狗血粘不住。」

水中的林兮若打了個激靈,飛來一道憤怒的目光。

「你在這裡洗著,我出去,到路邊攤給你買一套換上,不就得了?再說了,就算你把這衣服洗乾淨了,濕漉漉的,穿在身上也不舒服啊。」

「喂喂喂……,你別走啊。」林兮若回頭看看四周:「我一個人在這裡,有、有些怕……」

丁二苗噗地一笑,想了想,撥通了曉寒的電話。如萍土菜館到這裡很近,只好找她們救濟一套衣服了。

「曉寒美女,我在公園這兒出了點事,能不能抽空給我送一套女士睡衣過來?」丁二苗陪著笑,小心翼翼地說道。

「哈哈……」曉寒在電話笑的格外開心:「丁二苗,是不是在公園裡做壞事,被人家老公抓了個現行,連衣服都被扒了??送一套睡衣,倒也不是大問題。但是……我不干!」

「喂、喂喂……」丁二苗哭笑不得,正要解釋,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林兮若揮揮手,道:「算了,我給你一個號碼,你打給剛才的王所長吧,讓他給我弄一套衣服來。」

說著,林兮若報了一串數字。可是丁二苗的號碼還沒按完,謝採薇的電話,卻打了進來。

來的正好。

丁二苗一笑:「採薇姐,出了一點小意外,能不能給我送一套女士睡衣過來?我在瑤海公園。」

「女士睡衣?」謝採薇一愣,隨後說道:「好啊好啊,我馬上送過來。對了,多大尺寸,三圍多少?」

她以為這睡衣,是丁二苗等下鬥法所需要的裝備,所以不敢怠慢。

丁二苗又是一笑,用手摀住手機的送話筒,笑嘻嘻地看著水裡的林兮若:「姐姐,你三圍多少?」

呼——!

林兮若把手裡的濕衣服捲成一團,對著丁二苗的臉上砸來。

大概謝採薇就在附近,來得很快。跟她一起來的,還有兩個女保鏢。在這非常時期,謝國仁對女兒的安全,非常慎重在意。

當謝採薇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看著水裡的林兮若,也忍不住,捂著嘴笑個不停。

林兮若換好衣服後,幾人一起走出公園。一出大門,林兮若就把謝採薇的兩個保鏢支到了一邊,問謝採薇丁二苗:「你們……,今晚似乎有什麼行動,我能瞭解一下嗎?」

作為一名刑警,林兮若自然比常人敏感得多。

丁二苗不知道該說不該說,打了個哈哈,抬眼看著謝採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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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千里眼

「是這樣的,林警官……,我們這邊說話。」

沒想到,謝採薇略一苦笑,緩緩地向著僻靜處走去,一邊走,一邊把事情的原委,向林兮若和盤托出,沒有一點隱瞞。包括今天上午,在路上遇到妖法,差點翻車的事,也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其實自打這個飛云道長出現以後,謝採薇就主張報警,以正當手段去解決問題。但是謝國仁卻以為報警丟面子,程序又麻煩。萬一警方搞不定,最後自己想下黑手,反而會留下線索,所以沒同意。

現在既然林兮若問起,謝採薇乾脆先斬後奏,直接把這事兒說了,斷了她老爸下黑手的後路。

林兮若一聽有敲詐案,立刻來了精神:「哈哈,那我今晚剛好來個守株待兔,把這個妖人給抓起來,說不定還能問出其他案件,立個小功也是好的。」

說到「妖人」兩個字,林兮若的眼神,勾勾地看著丁二苗。

「幹嘛這樣看著我啊,姐姐,我又不是妖人……」丁二苗很委屈。

「不是妖人是人夭。」林兮若嘿嘿一笑:「不是妖人,人家幹嘛用黑狗血潑你?還連累了我?」

現在林兮若已經知道了情況,剛才的黑狗血和童子尿,是混混們用來對付丁二苗的。只不過他有雨傘遮擋,竟然安然無恙;而自己流年不利,卻被澆了一個狗血淋頭。

「好吧好吧,我是妖人。」丁二苗無奈,笑道:「姐姐,今晚我和那個飛云道長談判,是妖人之間的事,你是正人大人公門中人,就別攙和了。」

林兮若一瞪眼:「我摻和?我告訴你啊,我是干警,維護社會安定,職責所在!」

丁二苗正要解釋,謝採薇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謝採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林兮若和丁二苗安靜,然後一個深呼吸,接通了電話:「喂……,飛云道長嗎?」

林兮若和丁二苗對視一眼,一起湊了過去,三個腦袋抵在了一塊。

「謝小姐,你聽著……」

電話裡,飛云道長的聲音尖細而又生硬,像是鐵勺子在刮擦瓷碗的聲音,聽的人渾身不舒服。

「別以為你們的花樣我不知道,我有千里眼,對你們的一舉一動,瞭如指掌。你們現在站在瑤海公園北大門右邊五十米左右的圍牆下,你的身邊,有一個小夥子,就是自稱茅山弟子的那個神棍;還有一個穿睡衣的八婆,是個幹警!」

八婆?丁二苗忍著笑,抬起眼皮打量著林兮若的臉色,發現這「八婆」的鼻子,已經氣歪了,正在咬牙切齒,表情猙獰。

飛云道長的聲音,繼續在電話裡叫囂:

「你毫無誠意,竟敢偷偷報警,又請人來與我鬥法。今晚的湖心島之約,取消了。明天太陽下山之前,五千萬不到賬,我就讓你們全家死光光!別以為我只是嚇唬你,回頭看看吧……」

林兮若正要解釋,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突然想起飛云道長最後的那句話,三人一起回頭,卻看到一個黑衣人,順著圍牆下的陰影,慢慢地朝這邊走來。

不對,黑衣人不是走過來,而是飄過來的!

丁二苗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踏前一步,把兩個美女護在身後,冷眼注視著飄來的東西。

不長的一段距離,那黑影飄行的速度也不慢,看似轉眼就到。可是奇怪的是,過了半分鐘,黑影還沒飄到面前。

顯然,是飛云道長為了顯示自己的法術,故意控制著黑影的速度,好讓丁二苗等人看個清楚。

「二苗,那是……什麼東西?」謝採薇躲在丁二苗的身後,聲音顫抖。

丁二苗淡淡地道:「那根本就不是東西。」

「管他什麼東西,我去看看!」林兮若到底是干警,膽子大了許多,抬腳就要衝過去。

「別衝動,它來了……」丁二苗一把拉住了林兮若。

說話間,那黑影突然加速,沒見它怎麼動作,就驟然走出了圍牆的陰影,出現在路燈的燈光之下。

雖然燈光不是明亮,但是丁二苗三人,還是看清楚了這人的相貌。

來人是個女的,身材高大,穿著三腰五領的黑色傳統壽衣,臉上擦著慘白慘白的粉,兩腮抹著殷紅的胭脂,看不見眼珠,只有大片的眼白!

「是鬼!」

「是她!」

謝採薇和林兮若,同時驚叫了一聲。

剛才還壯志凌云的林兮若,一聲驚叫以後,迅速地跳在了丁二苗的身後。因為她和眼前的女人交過手,那天在殯儀館的停屍房裡。——這個黑影,赫然就是那天詐屍的農家婦女!

遠處,謝採薇的兩個女保鏢聽到這邊動靜不對,也一起奔了過來,一左一右,很緊張地護住了謝採薇。

就在謝採薇和林兮若的驚叫聲中,那個女鬼的臉皮突然一動,擠出一個生硬而又恐怖的笑容,忽地消失,無影無蹤。

就像她根本沒來過一樣。

「二苗,她她她、她怎麼又從殯儀館……跑出來了?」林兮若捂著胸口,花容失色:「怎麼又突然不見了?」

丁二苗低頭看著傘柄上的小羅盤,一邊揮手道:「姐姐不要吵。」

冷不防,謝採薇的電話又響,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靜中,又嚇了謝採薇一跳。

「接吧。」丁二苗看著謝採薇,小聲地說道,同時,已經輕輕地抽出了萬人斬。

「謝小姐,看見了吧,知道我的法術了吧?」

飛云道長在電話裡陰陰而笑:「明天太陽落山前,五千萬不到位,我就讓這個惡鬼,掐死你們全家!那個茅山弟子,在我眼裡就是一隻螞蟻,我隨時可以要了他的命,你叫他少管閒事為妙!」

「這個閒事,我還管定了!」

丁二苗聽得到電話裡的聲音,臉上閃過一絲冷笑,猛地一張口,一口血霧噴在萬人斬上。

謝採薇和林兮若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見丁二苗左手掐決,右手寶劍向著圍牆後面,公園裡的一棵榆樹梢上一指,口中喝道:「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破!」

隱隱一線紅光,從丁二苗手中萬人斬上飛出,直射樹梢。

「嘎……,嘎——!」

扎耳的慘叫聲從樹梢上傳來,接著一陣翅膀撲騰聲不斷,隨後羽毛紛紛,從天上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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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夜梟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林兮若謝採薇瞠目結舌。

驚疑中,聽到翅膀撲騰的聲音,從天空繼續向下,最後撲通一聲響。聽聲音,似乎什麼大鳥,落在了公園裡面。

還沒等她們反應過來,丁二苗已經一個助跑,縱身攀上圍牆牆頭,又蹲身扭頭道:「都在這裡等我,廣告之後……,馬上回來。」

這時候,公園大門已經落鎖。要是繞回大門處,林兮若也可以憑著警官身份叫開門,但是很麻煩。所以丁二苗選擇跳牆,直截了當不求人。

林兮若和謝採薇互相看了看,哭笑不得。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思耍貧嘴!

只聽見撲通一聲,丁二苗已經跳進了公園。一分鐘以後,他又鬼魅一樣地出現在牆頭上,手裡提著一隻什麼鳥,土雞大小。

「哪位姐姐燒菜手藝好?這個貓頭鷹挺肥的,紅燒出來,一定好吃。」丁二苗跳下牆頭,把手裡的鳥提起來,在林兮若和謝採薇面前得瑟。

「貓頭鷹?」謝採薇一臉驚懼,退後兩步連連搖頭:「我不會做菜……,我也不吃。」

在華夏國民間,貓頭鷹又叫夜梟,是出了名的不祥之物,相貌醜陋,叫聲似鬼哭,陰森淒涼。又被稱之為「逐魂鳥」、「報喪鳥」、「流離」,是死亡和厄運的象徵,沒有人喜歡它。

遇上貓頭鷹,謝採薇躲都來不及,還敢把它拔毛剖腹,燒來吃了?

「貓頭鷹?這可是國家二級保護鳥類……」林兮若沒有謝採薇那麼害怕,但是也微微皺眉,道:「丁二苗,貓頭鷹又沒得罪你,你幹嘛要把貓頭鷹打下來?」

「嘿嘿……」丁二苗嘻嘻一笑,反問林兮若:「姐姐,你們抓住罪犯,是不是要沒收犯罪工具?」

林兮若不明所以,疑惑地點了點頭。

「這不就對了?這隻貓頭鷹,就是飛云道長的犯罪工具。」丁二苗解釋道:

「你還以為飛云道長真的有什麼千里眼?他只不過用血飼之法,用自身血肉喂養了這隻貓頭鷹,又用邪法與貓頭鷹通靈。所以,他雖然不在這裡,但是依舊可以看到我們的行動。說簡單一點,他借用了貓頭鷹的眼睛,來監視我們的行動。」

「這麼邪惡?」謝採薇一個激靈。

林兮若也半信半疑,打量著已經死去的貓頭鷹,道:「真的假的?」

「姐姐要是不信,可以帶回去請法醫鑑定。扒開貓頭鷹的肚子,一定會找到人肉碎屑。其實……,這個法兒我也會,不過我用的是道家正法,工具是蝙蝠,也不用割肉喂養。」

丁二苗說道這裡,臉上浮起一抹壞笑:「所以啊,姐姐以後在家裡洗澡換衣服什麼的,一定要記得拉好窗簾哦。說不定,窗戶外的蝙蝠就是……」

「你敢!」

丁二苗的話還沒說完,林兮若一腳飛了過來。

「我當然不敢了,可是別人,就難說嘍。」丁二苗一扭腰,躲過了林兮若的飛腳。

「等等……」謝採薇的一個美女保鏢,皺著眉頭,道:「不是說蝙蝠的行動,不靠眼睛,都是靠什麼聲波雷達傳遞導航的嗎?你借用蝙蝠的眼睛,又怎麼能看到東西?」

「這位美女說的不錯,你叫什麼,認識一下。」丁二苗嘻嘻一笑,賊眼灼灼地打量著那個女保鏢。

那保鏢也不過二十三四,短髮,大眼,高個子,給人一種很酷很利索的感覺。

「我……,肖雪涵。」美女保鏢被丁二苗這麼一看,心裡直發毛,趕緊抱胸、並腿,往後退了一步。

「哈哈,肖雪涵,好名字!」丁二苗笑道:「蝙蝠既然長了眼睛,肯定就有用。不如我們打個賭,今晚你回家洗澡的時候,窗簾留一絲逢,然後……,我明天告訴你,你的身上一共有多少顆痣。」

肖雪涵的臉一紅,又驚又怕地看了丁二苗一眼,不再說話。

這個賭,估計沒人敢打。

「二苗,別胡鬧了。」謝採薇憂心忡忡,問道:「現在對方逼得很緊,明天就要五千萬,現在我們怎麼辦?」

「是啊是啊!」林兮若也接口問道:「丁二苗,那天殯儀館的那個……,你不是已經處理過了嗎?怎麼她會突然出現?難道……,是來找你算賬的?」

「找我算什麼帳,我又不欠她什麼,那都是飛云道長搗的鬼。」丁二苗收起了嬉笑了表情,對林兮若正色說道:「現在,真的需要女警姐姐幫忙了。」

「要我幹什麼就直說,別囉嗦。」林兮若性子急,最怕人說半句留半句。

丁二苗點點頭,道:「姐姐先打電話去殯儀館調查一下,看看那個詐屍的婦女,是不是已經火化了。」

林兮若想問問原因,但是猶豫了一下又忍住了,直接撥通了電話。

殯儀館的情況反饋回來,那個詐屍的婦女,昨天上午已經火化了,也就是發生詐屍的第二天上午。

「現在怎麼辦?」林兮若掛了電話,又問丁二苗,好像丁二苗真是她的領導一樣。

丁二苗打了一個響指:「上車,目標殯儀館,抓人!」

「啊……?」林兮若一愣,拉著丁二苗問:「喂,去殯儀館抓什麼人?」

「姐姐,是你剛才說的,要你幹什麼就直接說,不許囉嗦。」丁二苗一聳肩。

「……」林兮若登時無語,憤憤地走向停車處。

謝採薇想了想,拉著丁二苗的衣袖說道:「二苗,我跟你們一道去吧。」

「採薇姐就不要去了,先回家吧。」丁二苗安慰道:

「你戴著護身符,飛云道長就害不了你。他的千里眼已經被我廢了,估計後面也沒有什麼大手段。你想啊,他要是真有大本事,他那個師兄,什麼崑崙大師就不會死在捉鬼法壇上,對吧。」

謝採薇不比林兮若,身體嬌弱,膽子又小,帶上她,行動多有不便。

「那好吧,你們也多保重,有消息,及時給我電話。」謝採薇帶著自己的保鏢,揮手告別。

別克車駛向殯儀館,丁二苗看著繁華似錦的城市霓虹,若有所思。

「二苗,你告訴我,我們去殯儀館,到底要抓什麼人,行嗎?」林兮若實在忍不住,問道:「要不要我通知隊友待命,或者現場支援?」

「當然行了姐姐,我們要抓的是一個火化工。」丁二苗收回眼光,看著林兮若美麗的側臉,道:「關於支持嘛……,那你就調兩個幹警過來吧,說不定排得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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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骨灰

林兮若就是一個工作狂,一旦有了目標,就毫不猶豫。她一邊飛車前進,一邊拿出手機,叫了兩個隊友即刻趕赴殯儀館待命。

「二苗,我們為什麼要抓火化工?他和飛云道長之間,難道有聯繫?」掛了電話,林兮若又問。

幹警也不能隨便抓人,要抓火化工,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所以林兮若必須搞清楚原因。

「邪道上有一種邪法,可以利用剛死不久的死者頭髮灰或者骨灰,做成泥人,然後滴上自己的血,再唸咒語招魂,那死者鬼魂,就會受到控制。然後擺動泥人,死者鬼魂會做出相應的動作。」丁二苗慢慢地解釋道:

「採薇姐上午遇到的攔路惡狗,就是利用狗骨灰做成的泥狗來作法的。現在,那個詐屍的農婦魂魄突然出現,說明,她的骨灰已經被人做成了泥人。能把死者骨灰偷偷留下一點的,大概只有殯儀館的火化工吧?」

「我明白了!」

林兮若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殯儀館的火化工,和飛云道長有聯繫,是火化工,把那個農婦的骨灰,交給飛云道長的。我們抓住火化工,順藤摸瓜就能找到飛云道長,對吧?」

丁二苗嘻嘻一笑:「姐姐好聰明,分析好透徹……」

這是誇人還是損人?林兮若俏臉一紅,瞪了丁二苗一眼。

想了想,林兮若突然又發現了一點可能的疏忽,問道:「二苗,假如飛云道長的骨灰,是從農婦的墳地上偷來的,那我們不是冤枉了火化工?」

「絕無可能。俗話說入土為安。不管城市農村,死者下葬之前,都會有地理先生進行簡單的唸咒超度,和家屬的祭拜禱告。下葬以後,死者靈魂已經得到安息,一般來說,不會再有變數。所以,從墳地上偷來的骨灰,不能用於招魂通靈。」丁二苗胸有成竹地說道。

「原來是這樣……?」林兮若喃喃自語。

「其實,利用骨灰捏泥人,由來已久,是捏泥人行當裡的不傳之秘。因為骨灰裡帶著死者的殘念,所以做出來的泥人,就有了一點點靈氣,栩栩如生。」

丁二苗一笑:「很多捏泥人的匠人,都和火葬場職工有勾結,經常買一點骨灰,加在粉料裡做成泥人。要是不信,以後可以留意一下,凡是捏泥人的,其中逼真的老虎泥像,賣的價格最高,因為虎骨的價格高,製作成本高,價格也就水漲船高。而龍和鳳凰的泥像,無論什麼高手匠人,都捏不到栩栩如生的程度。因為……他們根本沒地方弄骨灰去。」

林兮若皺眉:「你怎麼懂得這麼多下三濫的東西?哎喲……糟糕!我還買過幾個泥人放在家裡,回去以後就扔掉!」

……

殯儀館門前,林兮若的兩個隊友,已經先到了一步,正在等候。

「介紹一下,這位石平進,警校高材生。可以憑著目擊證人口述,畫出犯罪嫌疑人的頭像。在山城警界,有神筆馬良的稱號。」林兮若向丁二苗介紹到:「這位蔣明,都是我的戰友。」

丁二苗點點頭,算是認識了。石平進身材偏瘦,長相斯文,戴著近視眼鏡,要不是穿著警服,還真不像個警察。蔣明比較凶悍,身材魁梧,大嗓門。

四人一起走向殯儀館辦公室,在當班領導的配合下,很快就查明了昨天上午的司爐工。

司爐工孫崇書,現年四十五,殯儀館的老職工,平日裡為人老實,大家都叫他老孫。

「是不是老孫犯了什麼事?」殯儀館值班的小領導,緊張地問。

林兮若哈哈一笑:「沒有沒有,就是找他瞭解一下情況。那天那農婦不是詐屍了嗎?想問問老孫,火化的時候,有沒有其他古怪。」

從殯儀館裡要了老孫的家庭住址,四人分乘兩輛車,奔赴東郊城鄉結合部,進行抓捕。

老孫所住的地方,叫做八百戶,都是當地原住民私拉亂建的房子,巷道縱橫四通八達,卻又拐來彎去,形同迷宮。

打聽了好半天,四人終於來到一棟二村小樓前。

這時候已經晚十點了,老孫的家中,只有二樓一間房子還亮著燈。

「孫崇書在家裡嗎?」林兮若敲門。

敲了七八下,樓上亮燈的房間,窗戶打開,探出了老孫的腦袋:「誰呀?我就是孫崇書。」

「開門,查水表。」丁二苗很內行老道地說。

樓上老孫一呆:「大晚上的查什麼水表?」

丁二苗嘻嘻一笑:「那要不就查煤氣送快遞都行,反正你要開門……」

「胡咧咧什麼哩?」

林兮若用胳膊一拐丁二苗,抬頭對樓上老孫喊道:「我們是市局刑警,有點事,找你瞭解一下。就是一個簡單走訪,別擔心。」

丁二苗摸著被拐痛的胸口,小聲嘀咕:「電視上,便衣們都是這一招騙開房門的啊,怎麼輪到我就不靈了?」

「刑警?」老孫嚇得一哆嗉,隨後道:「來了來了……」一陣腳步聲,登登登地下了樓。

老孫打開樓下大門,把林兮若四人讓進客廳,自己卻搓著兩手,不知所措。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啊。大晚上的,刑警找上門來,還有好事?

「你是市殯儀館司爐工孫崇書,對吧?」林兮若先核實了一下對方身份,然後又問道:「昨天上午,那個叫伍鳳英的農婦,是你負責火化的,對吧?」

「伍鳳英?哦……對,是我火化的。」老孫沒敢撒謊,老實地點點頭。

林兮若卻不再問,背著手,繞著老孫走了一圈,眼神一片複雜,夾帶著絲絲凌厲。

這是刑警們問案調查的一種常用手法,刻意地給嫌疑人製造心裡壓力。壓死了你,還讓你沒處申冤,反正我沒恐嚇你,又沒有給你上刑,就是看著你而已。

在職業幹警營造的壓力之下,老孫頭上冷汗直冒,卻也不敢開口相問。

「現在,請你如實告訴我,伍鳳英的骨灰,是不是全部交給了死者家屬?」林兮若拿捏著現場氣氛,在老張冒汗的時候,突然加大了聲音,冷冷地問道。

「骨、骨灰……?」老孫的眼裡閃過一絲慌亂,隨後又強自鎮定下來,訕笑道:「當、當然全部交給家屬了,那東西,留在殯儀館也沒用啊。再說了,每次火化,都有一個死者家屬當場監督的,想留,也留不下來……」

「你撒謊!」老孫的驚慌,又怎能躲得過林兮若這樣的獵鷹之眼?

她逼視著老孫:「據我們的瞭解,你偷賣骨灰,不是一次兩次。殯儀館裡,有其他員工親自看到你偷帶骨灰出門!而且,收骨灰的人,已經在我們的監控之中。假如他落網以後,供出了你,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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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泥人王

林兮若雖然年輕,但是從警已有幾年,攻心戰很有一套。她真真假假,連唬帶詐,看起來就跟真的一樣。

老孫一個老實人,哪裡經得起這樣的威嚇。當時雙腿一抖,竟然抱頭蹲了下來,哭道:「我該死,我財迷心竅,才做出這樣的缺德事……」

「咳咳……,其實呢,這樣的事情可大可小,關鍵還是看你的態度。」林兮若首戰告捷,瓦解了老孫的心理防線,這才緩和了口氣,道:

「偷盜骨灰,和侮辱屍體罪一樣,而且你的違法次數也太多。真的追究下來,後果非常嚴重。但是如果你配合我們,提供一些線索,也算是自首,可以將功贖罪。」

「我、我都說,我都說……」老孫激動地說道:「我只要不坐牢就行。」

林兮若微微一笑,對隊友石平進努了努嘴:「錄口供。」

其實按照程序,是應該把老孫帶回警局錄口供的。但是林兮若心急,想儘早抓住飛云道長,所以就在老孫家裡,展開了問訊。

「偷賣骨灰有多久了?什麼價格?賣給了誰,對方叫什麼名字?」林兮若問。

「有……五六年了。一開始,每包骨灰五十,後來漲價到了一百。每包骨灰大約半斤,每個星期,我都給他四五包左右。」老孫低頭回答。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老孫這是,靠著火葬場,天天吃骨灰。一個星期四五百,估計這收入,趕得上他的正份工資。

丁二苗卻聽著一樂,湊,一下子加價百分之一百,物價局也不管你?奸商啊奸商。

「買骨灰的是什麼人,叫什麼?」林兮若繼續追問,這是今晚要搞清楚的重點。

老孫搖頭:「我不知道他叫什麼,真的不知道。幾年前的下班路上,那人攔住了我,跟我說買骨灰的事……。後來每個星期,他都和我聯繫一趟,在我下班路上交易。收貨付錢,從不多話。」

「你沒騙我?」林兮若瞪著老孫。

「真的不敢騙你啊……」老孫哭喪著臉,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

一直沒說話的石平進突然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問老孫:「那人長什麼樣子?」

「哦……,寬腦門,三角眼,塌鼻樑尖下巴,……八字鬍子。」

石平進手裡拿著鋼筆和筆記本,一邊問,一邊刷刷刷幾筆,勾勒出一張人像,遞到老孫的面前:「是這個樣子嗎?」

「對對對……,差不多就這樣,瘦一點,臉上很多皺紋。」老孫很吃驚。

不僅僅老孫,丁二苗也吃了一驚。這傢伙,果然有點神筆馬良的本事,真的把嫌疑人給畫出來了。

石平進又是輕描幾筆,在頭像上添了幾道褶子,再問:「還有什麼地方不對?」

老孫還沒答話,一旁的壯實幹警蔣明,指著畫像叫道:「我認識他,是在天橋夜市擺攤的泥人王!」

老孫仔細看了看頭像,點頭確認:「就這樣子。」

「蔣明,石平進,你們把老張帶回去,詳細做一份口供。好好說話,別嚇著他。」林兮若扯過石平進手裡的畫像,對丁二苗揮手道:「二苗,走,我們去天橋夜市,估計泥人王這時候正在擺攤!」

丁二苗嘻嘻一笑,抬手到耳邊,做了一個敬禮的動作。

兩人再次上車,朝著市中心疾馳。

丁二苗捂著肚子,擺出一副哭臉:「姐姐,我又想牛肉麵了。」

下午從親水家園工地出發,到現在反覆奔波,一直沒空吃飯,肚子有些餓。

「抓了泥人王,請你吃好的。王八蛋,敢罵我八婆,逮著了他,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林兮若憤憤地按著喇叭,一路狂奔。

「姐姐,還有一點你要想到。泥人王不見得就是飛云道長……。」丁二苗嘻嘻一笑:「一個街頭擺攤的手藝人,恐怕不會開口勒索謝國仁五千萬。」

「你是說,泥人王的後面,才是飛云道長?」林兮若一愣。

「難道不是嗎?這事不能急,要順藤摸瓜,慢慢來。」

所謂的天橋夜市,也就是小攤販們擺攤設點的地方。八爪魚一樣的高架天橋上,叫賣聲此起彼伏。因為是山城的商業中心地帶,雖然已經是半夜,但是這裡卻人來人往,依舊繁華。丁二苗林兮若踏上天橋,四面搜索。

「在那兒!」林兮若一眼掃到一個泥人攤位,用手捅了捅丁二苗。

丁二苗放眼望去,只見一個精瘦的老頭,正在天井洞對面的橋上,賣力地推銷自己的泥人,唾沫橫飛。他的攤位前,有幾個顧客,或站或蹲,正在欣賞泥人,或者討價還價。

攤主老頭的相貌,和石平進所畫的畫像,非常接近。他的身後天橋欄杆上,也掛著一塊木招牌:泥人王。

「現在怎麼辦?抓不抓?」林兮若有些拿不定主意。

「現在人太多,弄不好會打草驚蛇。誰知道飛云道長有沒有眼線在這裡?」丁二苗四處看了看,低聲道:「最好,等他收攤子的時候,跟著他,然後再抓。」

林兮若點點頭,又打電話,讓過來兩個隊友支援,跟蹤抓捕,需要協作配合,才能萬無一失。萬一泥人王突然鑽進胡同跑了呢?

趁著這個空兒,丁二苗給謝採薇打了一個電話,讓她派人把上午在環城公路那裡找到的泥狗,送一隻過來。有鐵證在前,泥人王才不敢抵賴。

然後,丁二苗也給萬書高和李偉年打了個電話,吩咐了一些夜間注意事項。還好,工地上事先都經過了佈置,又有鬼小孩拴柱暗中照應,倒也平安無事。

兩人都打完了電話,林兮若很自然地挽住了丁二苗的胳膊,道:「走,隨便轉轉,順便看看那些泥人。」

丁二苗壞笑:「姐姐,你這樣挽著我的胳膊,我的心跳好快啊。」

「滾!」林兮若一瞪眼:「這算什麼?執行暗訪或者跟蹤任務的時候,我經常和石平進或者蔣明辦成情侶,這是工作需要,別想歪。」

「啊?姐姐啊,以後執行這樣的任務,不要便宜那個石平進和蔣明。找我好了,隨叫隨到,免費客串……,倒貼牛肉麵也行啊。」

兩人說說笑笑,親親熱熱,信馬由韁地走到泥人王的攤位前。

「看看我的泥人吧,帥哥美女,看看吧……」泥人王抬頭招呼。

聽聲音,也不是跟謝採薇通話的飛云道長。

林兮若略一駐足,然後裝作感興趣的樣子,蹲了下來,隨手拿起一個肥貓泥像,問道:「怎麼賣呀?」

「三十,不貴,嘿嘿……」泥人王盯著林兮若的衣領,嘿嘿而笑。

林兮若先前的睡衣,被潑了狗血,然後換上了謝採薇準備的一套睡衣。偏偏這套睡衣尺寸偏大,林兮若又不拘小節,一蹲下,頓時風光外洩,看的泥人王兩眼發光。

丁二苗伸出手,在泥人王鼻子前上下襬動:「喂喂喂,小老頭,盯著我老婆看什麼呢?一把年紀老不正經,當心我揍你啊!」

「沒有,沒有……」泥人王臉一紅,乾咳兩聲,轉頭看向一邊。

林兮若這才意識到自己走光了,一手摀住胸前衣領,瞪了泥人王一眼,又扭頭瞪了丁二苗一眼。

剛才丁二苗說自己是他老婆,現在當著泥人王的面,還不好反駁,白白吃了一個虧,鬱悶!

正在鬱悶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一個威嚴的聲音:「誰讓你們在這裡擺攤的?趕緊收拾了,要不統統沒收!那個捏泥人的老頭,趕緊點啊,要不我把你的泥人全部踩碎!」

「城管來了!」小販們一陣混亂,各自收拾自己的貨物。

丁二苗和林兮若扭頭一看,卻是石平進穿著城管制服,帶著幾個城管,耀武揚威地走了過來,裝出惡狠狠的模樣,指手畫腳地驅趕天橋上的小販。

很顯然,他是在配合林兮若的行動,讓泥人王早點下班,好實施抓捕。

這些干警,也夠損的。丁二苗心裡一笑,拉著林兮若閃在一邊。

泥人王很不情願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然後裝進兩隻木箱裡,挑起來,慢吞吞地下了天橋。

丁二苗和林兮若挽著手,緩步跟上,閒庭信步,還時不時竊竊私語肉麻幾句。

泥人王下了天橋,往前走了幾步,放下擔子站在路邊,揮手攔車。現在這時候,公交已經沒有了,只有打車。

而林兮若和丁二苗卻已經上了別克,遠遠地注視著泥人王的舉動。

很快地,泥人王上了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林兮若一腳油門,不緊不慢死死咬住。

半個小時候,泥人王乘坐的出租車在三環路邊的一個巷口停下,他慢吞吞地搬下自己的傢伙,又挑在肩上,佝僂著腰,走進了巷子裡。

林兮若車子靠邊,和丁二苗一起下了車,尾隨其後,也進了巷子。

巷子裡光線昏暗,朦朧不明。

泥人王往前走幾步,忽然住了腳,前後看看,放下擔子,點了一根煙。然後又往路邊走了兩步,解開褲子,掏出什麼東西來,嘩嘩地開始放水……

「姐姐,還不上?」丁二苗和林兮若躲在暗影裡,小聲地道。

林兮若一肘打在丁二苗胸前,惱怒地道:「滾,我現在怎麼去?等他尿完了,再抓不遲。」

「就怕他尿不完。」丁二苗嘿嘿一笑。

「什麼意思?」林兮若盯著前方的泥人王,皺眉問道。

泥人王嘴裡的香煙,在昏暗裡明明滅滅,他的身材瘦小,但是衣服肥大,夜風一吹,蝙蝠翅膀一樣飄飄忽忽。

丁二苗聳聳肩:「沒意思。」

林兮若正要再問,突然醒悟過來,發覺果然有點不對。泥人王的這泡尿,時間也的確長了點!

想到這裡,林兮若忽地從暗影裡跳出來,幾個箭步衝到泥人王面前,伸手往他肩頭按去,口中喝道:「別動,我是刑警!」

可是一按之下,手掌竟然按了一個空,泥人王突然萎頓下來,整個人無蹤無影,只剩下一件衣服,平平地鋪在地上!

而林兮若收勢不住,卻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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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尿遁

變故陡生,讓林兮若大驚失色!

剛才泥人王撒尿的時候,林兮若雖然一直在和丁二苗說話,但是眼神並沒有離開過目標。可是只不過一兩分鐘,泥人王竟然在她的眼皮下,來了個金蟬脫殼,鴻飛淼淼。

本能中,林兮若穩定了腳步,一回身,揭起了泥人王丟在地上的衣服。衣服下,除了一個巴掌大的泥人之外,別無一物。

林兮若氣急敗壞地抓起泥人來看,卻見那泥人的身材相貌,正是泥人王自己。

「姐姐,沒抓住他嗎?」丁二苗笑嘻嘻地走了過來,明知故問。

「丁二苗,泥人王不見了!你說……,他是人是鬼?」林兮若幾乎崩潰,抓住丁二苗肩膀,問道:「你嬉皮笑臉的,是不是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

丁二苗拍著林兮若的手:「姐姐別怕,聽我說。泥人王當然是人,不是鬼。」

「可是……,他怎麼突然就不見了?」林兮若扭頭四看:「難道他會土遁?」

「哈哈,不是土遁。」丁二苗大笑:「姐姐啊,金木水火土,五行遁法之外,還有一種遁法,叫做尿遁!」

「尿遁?丁二苗你就別開玩笑了!好好說話。」林兮若鬆開丁二苗的胳膊,氣的吭哧有聲,胸前雄偉的兩座山峰更加起伏不定。

丁二苗摸著下巴:「泥人王藉著一泡尿遁走,不是尿遁?不過嘛……,尿遁法走不了多遠,看我把他找出來!」

話音剛落,丁二苗腳下突然發力,徑直衝向前方幾步外的一個垃圾桶,飛起一腳,正踹在垃圾桶上。

哐噹一聲響,垃圾桶被踹倒在地,一個人從桶裡滾了出來,嘴裡連聲求饒:「哎喲哎喲……,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聽聲音,果然是泥人王!

林兮若又氣又怒又好笑,沖上前,一把抓住只穿著短褲的泥人王,喝道:「別動,我是警、察!」

「女警同志,我老漢不知道犯了什麼法,為什麼要抓我?」泥人王聽見林兮若自報家門,反而鎮定下來,一臉冤枉地問道。

「犯了什麼法,你自己知道!跟我走。」林兮若從腰間解下手銬,咔地一聲靠在泥人王的手腕上:「尿遁?我讓你再遁!」

手銬是後來石平進等人帶去的,留在了林兮若的車上。對付泥人王一個糟老頭子,林兮若本來也不想動用手銬,但是她又擔心泥人王會再次遁走,所以拷了再說。

泥人王被銬住手腕,光著上身,在林兮若的呵斥下,唧唧歪歪地走向巷口。石平進和蔣明又帶著兩個幹警趕到,鑽進巷子裡,把泥人王的擔子搬了出來,一起塞進車裡。

為了防止泥人王再耍花樣,丁二苗就在別克後座上,和泥人王挨著坐。林兮若依舊開車,眾人返回市局。

泥人王在車上,還在不停地喊冤:「幹警同志,你們為什麼要抓我?我老漢做個小生意,犯了什麼王法?」

「閉嘴!」丁二苗凶了泥人王一句,又笑嘻嘻問林兮若:「姐姐啊,你知道怎麼對付這些妖人嗎?」

林兮若打著方向盤,懶洋洋地問:「你說,該怎麼對付啊?」

「剛才你也看到了,這個妖人會變化。據說,捏著鼻子,灌他一個星期的大糞汁,才能破除他的妖法……」丁二苗冷笑道:「我看啊,先把他交給我,找個農家茅廁,把他丟裡面喂個飽,然後再審訊,會省點口舌。」

泥人王驚懼地看了丁二苗一眼,立馬閉嘴。

市警局的一間問詢室裡,林兮若連夜審問泥人王。泥人王百般抵賴,就是不承認用骨灰捏泥人這回事。直到把老孫帶了過來與他對質,他還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一口咬定被人陷害了。

林兮若氣的吹鬍子瞪眼,桌子拍的山響。泥人王就是油鹽不進,死不承認。

現在又不能大刑逼供屈打成招,面對泥人王這樣的老油條,林兮若束手無策。

丁二苗嘿嘿一笑,走到林兮若的身邊,一手摟著她的肩膀,嘴巴湊在她耳邊,輕聲地嘀咕了幾句。

也不知道丁二苗說了什麼,林兮若聽著聽著,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連連點頭。

「姐姐,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審著吧。」丁二苗說完了悄悄話,跟林兮若揮手告別,走出了審訊室。走到門前,他又回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了泥人王一眼。

泥人王眼神一顫,心裡知道,剛才丁二苗一定對林兮若出了什麼鬼主意,好讓她撬開自己的嘴。

丁二苗走後,林兮若繼續審問泥人王。又過去大半個小時,依然毫無進展。

「好吧,算你狠!」林兮若憤憤地站起來,手指審訊室的門:「給我滾,以後別落在我手裡,否則,我讓你牢底坐穿!」

泥人王大感意外,骨碌著眼珠子,問:「放我走?」

「不想走也行,就留在看守所養老算了!」林兮若一瞪眼。

「我走,我走……,謝謝政府!」泥人王點頭哈腰地溜出審訊室,從門外挑上自己的擔子,一溜煙地跑出了警局大院。

走出警局大院,已經是下半夜了,路上一個鬼影都看不到。泥人王往前走了一段路,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了下來,準備打車。一邊心裡就在想,有些不對呀,這個凶巴巴的女警,怎麼就突然放了自己?

可是等到泥人王想過來味道,卻已經太遲了。

一輛紅色的跑車轟鳴著衝了過來,一個急剎車停在泥人王的身邊。車上跳下兩個蒙面大漢,一把摀住泥人王的嘴,抱起來塞進車裡,又迅速離去。

「嗚嗚……唔唔!」泥人王嘴巴被堵,只能發出驚恐的唔唔聲。

車速極快,半個小時後,在西郊棲鳳山下,親水家園項目工地前的河邊停了下來。車上的一個蒙面大漢一伸手,老鷹抓小雞一樣,把泥人王提了出來,丟在地上。

「二苗哥,這兒是快風水寶地,就把他活埋在這兒算了!」那蒙面大汗去了頭罩,正是保安隊長李偉年。

丁二苗也取下頭罩,嘻嘻一笑:「好,埋半截留半截,灌他一肚子大糞汁,防止活埋以後,他土遁跑了!對了,大糞弄過來沒有?」

工地大門那邊走過來一個人影,正是萬書高。他挑著一擔塗料桶,腳步搖搖擺擺,嘴裡喊道:「來了來了,大糞來了!」

「好漢爺饒命啊……」泥人王癱倒在地:「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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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突變

看見泥人王認慫,丁二苗揮揮手,讓萬書高把塗料桶放下。這傢伙挑來的真是大糞,老遠就臭不可當。

李偉年光著膀子,露出渾身疙瘩肉,從跑車車廂裡摸了一把摺疊工兵鏟抽開,拄在手裡,惡狠狠地道:「說一句假話,我今天就活埋了你!」

這工兵鏟,也是他們才買的。雖然丁二苗說了,不需要這玩意,但是李偉年心繫他綠珠妹妹交給的任務,到底還是買了兩把。

遠處探照燈的燈光剛好照過來,李偉年的形象,就像一個舉刀在手的劊子手一樣,只等著三聲炮響,他就要手起刀落,格外兇殘。

萬書高也小跑過來,手裡橫著剛才做扁擔用的鋼管,對著泥人王怒目而視。

鬼小孩拴柱也來湊熱鬧,忽地一下出現在泥人王的眼前,嘻笑道:「這個老不死的,讓我帶走算了,每天開膛破肚,水煮火燒,還怕他不說真話?」

泥人王本來就嚇得要死,現在又突然看到拴柱憑空跳了出來,更加膽顫心寒體似篩糠,連連作揖道:「我說我說……,你們想知道什麼,我實說就是了……」

「好,」丁二苗走上前,手裡拿著一隻泥狗,問道:「這玩意,是你捏出來吧?誰讓你捏的?你剛才在巷子裡的分身術,是誰教你的?」

泥人王看了一眼那泥狗,就知道躲不過去,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就知道他會惹禍,果然連累了我,唉……」

「他是誰?是不是叫什麼飛云道長?」丁二苗問。

「飛云道長?」泥人王一愣,搖頭道:「這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泥狗,是我師弟提供骨灰,讓我捏的。他還讓我用新鮮骨灰,捏了四個泥人,兩男兩女。骨灰是殯儀館老孫那兒買來的,你們也知道。」

丁二苗皺眉:「你師弟是怎麼回事?仔細說。」

泥人王點點頭,說道:

「老漢我一開始不是捏泥人的,而是跟著一個師父學道,那是三十年前的事。可是我笨了點,怎麼也學不到精髓。成家後改了行,捏泥人混飯吃。剛才在巷子裡的分身術,就是師父當年教的。我沒用,只會這點小把戲。不過,當時和我一起學道的,還有一個小師弟,叫鐘浩然,人很聰明,深得師父的喜愛。」

「鐘浩然?」丁二苗喃喃地念了兩聲,突然問道:「你們是不是還有一個師兄,號稱崑崙大師?」

「沒有啊……」泥人王迷茫地搖頭:「當時學道的,就我和鐘浩然兩人。我改行以後,和師門幾乎沒有聯繫過,後來的情況不大清楚。如果後來還有人學道,也應該是師弟才對。」

丁二苗想了想,努嘴道:「繼續說鐘浩然的事。」

泥人王點頭,說道:「大概半個月前,我正在天橋上擺攤做生意,幾十年不見的師弟鐘浩然突然找來……。當時也沒說什麼,只是拉著我喝了一頓酒,敘敘舊。然後幾天前,他拿著狗骨灰讓我捏泥狗,我就知道他要做法。」

歇了一口氣,泥人王繼續說道:「昨天下午,我剛剛在路上收了老孫偷出來的骨灰,師弟鐘浩然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他指著我手裡的四包新鮮骨灰,讓我捏四個泥人……。我知道他道法高明,不敢得罪他,又唸著同門之誼,就當場給他捏了四個泥人。然後……,就被你們找上門,抓到這裡了。」

道法高明?丁二苗嗤之以鼻,問道:「你師弟鐘浩然,都會些什麼法術?」

「師弟究竟會些什麼,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師父當年很厲害的,可以御鬼,沒錢也能讓鬼推磨。」泥人王回答道。

「御鬼?」丁二苗淡淡一笑,丟開這個話題,問道:「怎麼樣才能找到鐘浩然?」

泥人王搖頭:「他神出鬼沒,又不告訴我電話和住址,我找不到他。」

「你敢不說,我活埋了你!」李偉年惡狠狠地舉起了工兵鏟。一個厚道人,扮演一個狠角色,真有點難為他。

萬書高也掄起了手裡的鋼管,作勢要砸下來。

丁二苗揮揮手:「行了行了,別嚇唬他了。估計他也不敢說假話。我打電話給女警姐姐,讓她還把泥人王帶回警局,關起來。」

「啊……,我都說了,你們還要關我?」泥人王絕望地嚎叫起來:「完了完了,這回完了……」

不大工夫,林兮若石平進再次趕到,押著泥人王上了警車,呼嘯而去。

折騰了一宿,總算有點小收穫,知道了飛云道長的真實姓名。

丁二苗伸了個懶腰,問拴柱:「今晚工地上,有沒有什麼鬼來過?」

「當然有啊。」拴柱點點頭。

「啊?我怎麼沒察覺到?怎麼不早說?」丁二苗吃了一驚。

拴柱嘻嘻一笑,指著自己的鼻子:「那個鬼,就是我嘍。」

「你小子皮癢,又欠抽了是吧?」

丁二苗瞪了拴住一眼,大步走向工地大門,推開值班室的門,到處找吃的。

幸好李偉年的辦公室裡,還有幾袋泡麵。丁二苗將就了一頓,然後沖個涼,呼呼大睡。

這時候,天色已經將明未明,拂曉時分。李偉年也不睡覺了,和拴柱躲在大門外,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聊些什麼。

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九點多,丁二苗才意猶未盡地起了床。洗漱完畢,工地上轉了一圈,卻沒看到李偉年和萬書高的身影。

楊德寶跑了過來,告訴丁二苗,李偉年又請了假,大清早就和萬書高一起,開著跑車出去了。

靠,這個悶燒的貨,天天拿我老婆的跑車去兜風,也太過分了吧?丁二苗忍不住在心裡暗罵。

好在李偉年還算有點良心,臨走之前準備了早點,要不,丁二苗還得自己找吃的。

嘴裡正在撕咬著油條,丁二苗聽見跑車的轟鳴聲越來越近。一抬眼,紅色的法拉利小跑,已經停在了工地大門邊。

李偉年和萬書高並肩走了過來,臉上喜氣洋洋。

「都笑的跟咧嘴狼一樣,路上撿到錢了?」丁二苗沒好氣地問:「又去哪裡搔了?」

「嘿嘿……,二苗哥,你想不到吧,我們去了天橋。」萬書高得意地道。

丁二苗一愣:「又去天橋幹什麼?難道那裡,還有一個泥人王?」

「不是的。」李偉年陪著笑說道:「昨夜裡,拴柱催促我們早點行動。我今天就請了假,去天橋上,請了一個算命瞎子,算算哪天的日子陽氣重,我們好行動啊。」

「什麼?!咳咳、咳咳咳……!」丁二苗一口油條卡在喉嚨上,咳了個地動山搖。

好半天他才停止咳嗽,又氣又笑地說道:「我說李隊你怎麼這麼聰明,居然想到去找算命瞎子看日子?日子看好了沒有?告訴我,哪天適合去鎖龍潭?啊?!我堂堂茅山弟子,不懂得四時八節天干地支?你豬腦子啊你!?」

李偉年的臉,突然變得鐵黑,瞪著眼,一言不發。

萬書高一看要糟糕,趕緊橫在二人當中,對丁二苗打哈哈道:「二苗哥,李偉年是心急了點,不過……」

「滾開,你也不是好東西!」

丁二苗指著萬書高的鼻子:「一定是李偉年告訴你,說鎖龍潭潭底有好多好多金元寶,所以你就來了勁頭,想趁機發一筆橫財,對吧?」

「二苗哥,我……」萬書高被丁二苗一語點破,紅著臉躲到了一邊。

罵了兩句,丁二苗心中稍稍氣順,正要跟萬書高解釋一下鎖龍潭的事情,卻忽然感覺到腦後有勁風掃來!

本能之中,丁二苗急忙一個彎腰。只聽得呼的一聲,有東西擦著自己頭皮掃了過去,聲勢驚人。

臥槽!丁二苗回頭一看,驚出一身冷汗!

只見李偉年雙手握著一根手臂粗細四五尺長的鋼管,正殺氣騰騰砸向自己。

尼瑪,幸好剛才反應夠快,要不他那一下子,估計能把自己腦漿都砸出來!

「李偉年你瘋了?!」

丁二苗一邊躲閃,一邊大叫。心裡想,不就是罵了你一句麼,用不著跟我拚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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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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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連心符

但是李偉年是退役兵王,下手之狠力道之大,遠遠超過了一般人。他一擊不中,竟然怪吼一聲,血紅著眼,挺著鋼管直直地杵了過來。

丁二苗側身讓在一旁,李偉年隨即轉身,手中鋼管掄了一個圈,劈頭蓋臉地朝著丁二苗砸來。

情勢危急,丁二苗就地一個後滾翻,也順手從地上摸起了一根鋼管,雙臂平舉,天王托塔迎了上去。

咣——!

李偉年的鋼管砸下,直震得丁二苗虎口一麻,胸中氣血翻騰。

「你大爺,真想要我命?!」丁二苗把手裡的鋼管對著李偉年拋了過去,趁著李偉年閃身躲避的瞬間,已經把自己的上衣扯了下來,咬破舌尖,呼地一口血噴在了衣服上。

萬書高猛地從身後撲來,死死抱住李偉年的後腰,大叫:「李偉年你瘋了?二苗哥你也敢打?!」

李偉年頭也不回,只是微微弓腰,同時屁股一扭,就把萬書高甩出了一丈多遠,跌在地上慘叫連連。

丁二苗得了這個空,把手中染血的衣服拋向空中,手掐指決口中急念:「乾尊曜靈,坤順內營。二儀交泰,上合利貞;配成天地,永寧肅清。應感玄黃,在我衣襟——,急急如律令!」

咒語一出,李偉年突然一呆,木然轉過身來,看著已經落地的衣服,又惡狠狠地揮動鋼管砸了過去!

砰!砰!砰!

李偉年血紅著眼,手裡的鋼管,一下一下地砸在丁二苗的衣服上,力道驚人,似乎腳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顫抖。

工地上的工人、保安和施工技術人員,一起圍了過來遠遠觀看,無不面帶驚恐,個個噤若寒蟬。

「二苗哥,他、他中了什麼邪?」萬書高好半天才爬起來,遠遠地繞到丁二苗身邊,托著腰,驚駭地問。

「他洩露了生辰八字,被人作了法。」

丁二苗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繼續掐訣唸咒:「江海星辰山河日月在我掌中……,駱英康誠領法旨,從我令者即封侯,不從我令當斬首!」

一陣旋風颳了過來,康誠駱英躲在不遠處的挖掘機陰影下,向丁二苗小聲傳話道:「大法師,下次能不能不要說的這麼嚇人?動不動就斬首,太霸道!」

「切,祖師爺傳下來,就是這樣的咒語,我有什麼辦法?」丁二苗一笑:「要不換換,……不聽我令打屁股?」

「太難聽,你還是斬首好了。」駱英嘀咕道:「有何差遣?大白天的,陽光正烈,我怕我們不敢行動啊。」

丁二苗點點頭,上前幾步,念了兩遍固魂咒,屈指打向那陣旋風,然後說道:「快去查查,誰在給李偉年作法。快去快回……」

這固魂咒可以幫他們凝練魂魄,短時間裡,行走在陽光下沒有傷害。

那陣旋風忽地一下,又從挖掘機的陰影裡刮了出來,飛沙走石呼嘯有聲。工地上人人掩面,不敢睜眼。

砰!砰!砰!

李偉年還在跟丁二苗的衣服玩命,手裡的鋼管一下一下地砸著,絲毫不知疲憊。他的兩手虎口已經全部震裂,鮮血順著鋼管往下流個不停。

「二苗哥,你快救救他,我看他這樣下去,會把自己累死的……」萬書高同情的看著李偉年,面色焦急。

「現在不能救他,等等看,或許康誠駱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施法的人。要是現在救醒了李偉年,那邊的施法者就會警覺。」丁二苗拍了拍萬書高的肩膀:「剛才表現不錯,要不是你從後面抱住了李偉年,我還真的騰不出手來。」

「嘿嘿,想當年我也是練家子!」萬書高立即得意起來。

丁二苗搖頭一笑,讓圍觀的保安們驅散了圍觀的工人,自己背著手,密切關注著李偉年的情況。

李偉年的亢奮狀態還在維持,似乎根本不知道累,鋼管揮得呼呼生風。他手上流出的血,濺到了身上臉上,看起來魔鬼一樣恐怖。

兩分鐘過後,腳下旋風颳過,丁二苗知道康誠駱英已經回來了。他緩緩走到李偉年背後,猛地一掌劈在李偉年的後脖子上。

噹啷朗一聲響,李偉年手裡的鋼管把持不住丟在地上,整個身體一僵,隨後往前就倒。丁二苗搶上一步,用肩膀頂住了李偉年,招呼兩個保安,把李偉年抬進了保安辦公室。

「你們出去吧,萬書高留下就行。」丁二苗讓保安把李偉年放在沙發上,揮揮手,讓他們都出去。

兩個保安剛走,康誠就冒了出來,站在角落裡道:「大法師,找到施法的人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在東郊十里外小葛莊一個農戶家中。現在,駱英在那兒盯著。」

「好,等我先救醒李偉年,然後抓人!」

丁二苗取出背包裡的金針,在李偉年的十指指尖上各紮了一針,瞬間,黑色的血液,緩緩地流了出來。

「萬書高,過來幫個忙,撬開他的嘴巴。」丁二苗又畫了一張符,燒成灰沖了半碗水,一起給李偉年灌了下去。

一陣劇烈的咳嗽,李偉年終於醒了過來。

「二、二苗哥……,你光著膀子幹什麼?」李偉年一睜眼,就看到打著赤膊的丁二苗,不由得吃了一驚。轉眼又看到臉色慘白的康誠,他更加驚悚,連聲叫道:「二苗哥快看,你身後站著一個鬼!」

丁二苗沒好氣地一揮手:「知道了,別鬼叫鬼叫的。」

「別怕別怕……,那是二苗哥的鬼奴才。」萬書高笑嘻嘻地走上來,扶李偉年坐了起來:「你剛才被人施法,舉著鋼管瘋了一樣追打二苗哥,差點把二苗哥害死!」

康誠顯然對鬼奴才三個字非常不滿,陰森森地瞪了萬書高一眼。

「我追打二苗哥?不會吧?」李偉年使勁地晃著腦袋,皺眉苦思。

「你看看你的手,都被鋼管震裂了。」萬書高說道:「幸好我身手利索,一把抱住了你,要不然,你就釀成大錯了!」

李偉年這才意識手掌裡傳來的痛疼,看著血肉模糊的雙手,怔怔發呆。

丁二苗剝下萬書高的襯衫,穿在自己的身上,一邊問李偉年:「那個算命先生,是不是要了你的生辰八字?」

「是啊……」李偉年呆了一下,又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符:「他還給了我一張符,說是帶在身上,可以增加陽氣。」

丁二苗接過符紙看了一眼,瞪眼道:「豬腦子,這叫連心符,你帶著這張符,又洩露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對方就可以控制你,讓你發瘋!現在還能開車嗎?跟我去抓人!」

李偉年四處瞅了瞅,突然抓過一件保安服,撕下來兩塊布裹在手上,抬頭道:「行,開車沒問題!」

可是幾人正要出門,駱英卻突然出現在屋子裡,神情一片慌亂,渾身發抖。

PS:看到好幾個讀者留言,要客串文中人物。很感動,感謝大家的支持。不過要說明一下,客串龍套人物當然可以,但是有幾點要求。

第一,年紀太小,不好安排。人物年齡,在二十到三十之間為宜。因為這是一部成年人的故事,不是純粹的校園劇。要是出現十六七歲的大學生,就有了違和感。

第二,姓名不能太另類。有個妹子報上名來,詩諾晗,很詩意很女性化的名字。但是我特意查了百家姓,好像沒有這個姓氏。這就讓我為難了,如果詩諾晗出現在文中,讀者會不會罵我不懂百家姓的常識,信口胡編?

第三,要確保是自己名字。如果是朋友名字,一定要徵得同意。不能拿別人名字來開玩笑,否則,別人知道了,告我侵犯姓名權的啊,嘻嘻。

——不過,即使龍套人物不好安排,上架前,也會開單章,致謝各位熱心參與和支持的書友,保證大家,在本書中留名。

再囉嗦一句,繼續求支持!推薦、收藏、分享、評分、留言、打賞……,都是我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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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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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隱情

康誠一看愛侶受傷,心痛的不得了,飄過去抱住了駱英,連聲問道:「阿英,阿英,你怎麼了?你千萬不要嚇我呀!」

情深深,淚濛濛,讓人感動。

李偉年看到又冒出一隻鬼來,驚懼過後,一片茫然。

「我、我被那個傢伙發現了,他放出一隻惡鬼來捉我。幸好剛才大法師給我念了固魂咒,要不肯定魂飛魄散……」駱英心有餘悸,顫抖著道:

「那個鬼好凶,是個女鬼,似乎就是那天在河邊,向著大法師後脖子吹氣的女鬼,陰氣極重。」

又是她?丁二苗皺起了眉頭。

這個女鬼,似乎專門跟自己過不去,那晚在河邊佈置引魂大陣,黑冢鬼來搗亂,本來自己一口血霧已經定住了他,可是被這女鬼給救走了。

前幾天才到親水家園工地,第二天一早,萬書高差點被她害死,李偉年受了陰寒。

瑤海公園的保安老張,死時渾身冰涼,身上結著一層薄冰,自然也是這女鬼做的好事。

還有死在法壇上的崑崙大師……

線索似乎越來越清晰。飛云道長,應該就是泥人王的師弟鐘浩然,鐘浩然操作女鬼作惡,害人或者勒索斂財。

可是那黑冢,和鐘浩然又是什麼關係?難道黑冢鬼和女鬼,都是受鐘浩然操控的?如果是這樣,那麼這個鐘浩然的法力,就比較可怕了。

還有,女鬼為什麼和謝採薇身形相似?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大法師……」康誠看著丁二苗,可憐巴巴地叫了一聲。

丁二苗從沉思中醒來,一笑:「駱英沒事,只是受了驚嚇,我再給她念一遍固魂咒。」

說罷,丁二苗唸咒掐訣,一道固魂咒打入駱英的體內。駱英的臉色漸漸平復,身體也不再顫抖。

謝過丁二苗,駱英又說道:「那個施法的人,既然發現了我,估計現在已經逃離住所了。現在……,還要去找他嗎?」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們把地址給我,我自己去找去好。」丁二苗道:「你們回去歇著吧。對了,你們平時都住哪裡?」

「沒有固定的地方,四處流浪……」康誠低頭說道:「我對不起駱英,八十年了,還不能給她一個家。」

「我靠!」萬書高接過話來:「八十年都沒有家,難道陰間的房子,比陽間賣的還貴?先交個首付,以後慢慢按揭唄,也比這樣幕天席地好啊,對不對?聽我的沒錯,現在的浮躁社會,沒房子,是留不住老婆的!」

丁二苗一瞪眼,萬書高這才停止廢話,乖乖閉嘴。

「李隊啊,你妹妹的鬼府那麼大,可以讓康誠駱英暫住一下。我這幾天正是用人之際……,哦不,用鬼之際。得讓康誠駱英養好精神。今晚拴柱再來,你跟他說說。」

丁二苗看著一臉血星子的李偉年,又道:「好了,洗把臉,跟我去抓人。」

「抓人?那怎麼少得了我這樣勇猛威武的幹警?」門外林兮若的傳來,伴隨著一陣腳步聲。

這霸王花來的真及時,丁二苗心中一喜。有林兮若在,行動起來格外方便。

康誠駱英手牽著手,衝著丁二苗一點頭,化作一道幽光消失不見。

打開門,外面卻不止林兮若一個人。同來的,還有謝採薇和謝國仁。

「丁老弟辛苦了,大家都辛苦了!」謝國仁一進門,就笑著寒暄,熱情握手。

「不辛苦不辛苦,採薇姐和女警姐姐來的剛好,正要找你們。」

丁二苗一個眼色,李偉年和萬書高退了出去。保安辦公室本來就不大,人多了,轉不開身。

「是不是有什麼進展?」林兮若晃著手機,說道:「我剛才去了天辰大廈,調出了那天飛云道長進入大廈的監控錄像,拷在我的手機裡,要不要看看?」

謝國仁接口道:「要不是林警官提出看錄像,我還真的沒留意。這個飛云道長,的確有妖法……。」

丁二苗接過手機,仔細地觀看著飛云道長進出電梯的畫面。

天辰大廈的監控設備比較先進,圖像清晰。

畫面上,一開始是一個白面老者走進電梯,然後進了謝國仁的辦公室。可是後來,老者走出辦公室,進了電梯以後,卻一直沒看到他出來!

「一個大活人,怎麼會消失?難道他真的會遁術?」謝國仁鬱悶地問。林兮若和謝採薇也看著丁二苗,期待他給出一點看法。

「狗屁遁術。」丁二苗一笑,調回畫面,手機湊到謝採薇和林兮若的面前,指點著說道:「這個保潔員,就是易容後的飛云道長。和川劇變臉一樣,飛云道長只不過換了一張面皮,故弄玄虛而已。」

「易容術?」林兮若瞪著眼:「世上真有這樣神乎其神的本事?」

「道法三千,易容術只是入門功課,沒什麼了不起。」丁二苗能把手機還給林兮若,又道:「不過,這個鐘浩然……,的確夠狡猾的。」

「鐘浩然?!」謝國仁一聽見鐘浩然三個字,身體一抖,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追問道:「你說什麼?飛云道長就是鐘浩然?!」

「是啊,按推測,飛云道長就是鐘浩然。」丁二苗故作不解,盯著謝國仁的臉色,問道:「怎麼,謝老闆認識這個鐘浩然?」

「啊不不不……,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謝國仁的胖臉上,汗珠滾滾而落。

聽到鐘浩然的名字,就驚慌成這樣,還說不認識?丁二苗心裡一陣冷笑,這老傢伙,不知道還有多少秘密瞞著自己!

捉鬼驅邪,其實和打仗一樣,知己知彼才能穩操勝券。而最擔心的就是目前這樣的情況,鬼後面有人在施法。這時候,人心難測,鬼影難捉,整個事件就會紛亂無比,也更加凶險。

林兮若一皺眉,直接問道:「謝老闆,好像你在隱瞞什麼吧,看你驚慌的。」

「我……」謝國仁擦了一把汗,搖頭道:「沒有,沒有。」

本來面帶微笑的謝採薇,也疑惑地看著她老爸,道:「爸,有事你就說出來啊,大家都看出了你認識鐘浩然,你為什麼要吞吞吐吐?」

謝國仁又氣又急,對著他女兒一瞪眼:「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說認識鐘浩然了?」

僵持中,丁二苗一揮手:「算了謝老闆,這件事既然你有意隱瞞,我也不必再問。但是你要知道,捉鬼驅邪,也是玩命的事兒。對方的底細我不清楚,就隨時可以丟掉小命。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對不起,就此別過吧,這樁生意,我不接了。那兩萬塊定金,等下我讓瀟瀟打到你們的賬號上。」

說罷,丁二苗對萬書高一努嘴:「收拾東西,咱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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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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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孤村

萬書高一呆,心裡想,這四萬塊是泡湯了。但是他不敢磨嘰,很配合地背起了丁二苗的肩包。

「二苗……」謝採薇上前一步攔住了丁二苗,欲言又止,眼圈微紅。

丁二苗嘻嘻一笑:「哈哈,採薇姐放心,我會保證你的安全。至於……其他人,就不在我的保護範圍之內了。」

其他人,說的顯然是謝採薇的老爸謝國仁了。

「丁老弟請留步。」謝國仁躊躇了一會兒,終於上前道:「丁老弟,我們……借一步說話」

丁二苗盯著謝國仁看了半天,緩緩地點點頭,示意萬書高把背包放下。

謝國仁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神情黯淡地出了門。

「等等。」丁二苗卻叫住了他,道:「既然謝老闆願意說了,那也不急在一時。現在時間緊急,我要先去東郊小葛莊看看,鐘浩然在那裡作法,說不定現在過去,還能發現什麼。」

「小葛莊?」謝國仁更是面如死灰,渾身都微微顫抖。

丁二苗把謝國仁的神色看在眼裡,心中微微一笑,果然這謝國仁和鐘浩然有恩怨。

「怎麼,謝老闆也認識小葛莊?」丁二苗試探著問道。

「不……,」謝國仁搖搖頭,又點頭說道:「我年輕時候,去過那地方。」

「那就走吧,到那兒再說。」丁二苗背上自己的肩包和雨傘,當先走了出去。

李偉年就在門外站著,看見丁二苗出來,便問道:「二苗哥,我跟你一道去,我開車。

林兮若跟在丁二苗的身後,她看著李偉年染血的雙手,挑眉一笑:「小夥子,很堅強的啊,輕傷不下火線?」

「姐姐,你是刑警隊長,人家是退伍兵王。真的打起來,估計半斤八兩,別小看了人家。」丁二苗說道。

林兮若微微吃驚,嘴裡哦了一聲,眼神從上到下,仔細地打量著李偉年。顯然她也沒想到,一個曾經的兵王,會混在這裡做個保安。

而這時,萬書高也出了辦公室。謝國仁父女倆,卻在辦公室裡發生了爭吵。

「老爸,我跟著去小葛莊看看,為什麼不行?」謝採薇有些動氣:「你究竟想隱瞞我什麼?」

「採薇,捉鬼施法,有丁二苗去就行了,你一個女孩子,何必跑那麼遠,去看這些熱鬧?」謝國仁堅決不同意女兒去小葛莊:「你現在就回家等消息,聽話。」

「我一定要去!」謝採薇撅起了嘴巴,眼圈已經紅了,就要落淚的模樣。

「你……!」

聽到辦公室裡吵得不可開交,丁二苗想了想,還是轉身走了回來,對謝國仁說道:

「沒事的,謝老闆。有我在,可以確保採薇姐的安全。更何況,這兒還有刑警隊長和退伍兵王保駕護航,就算是天大的危險,也能逢凶化吉。」

萬書高趕緊插口:「就是嘛,還有我。」

「你給我滾一邊去,別添亂。」丁二苗白了萬書高一眼,又對謝國仁說道:

「你不讓採薇姐去小葛莊,等下我們回來了,採薇姐問起情況,我還是會告訴她。她和我是朋友,我不能欺騙她。」

謝國仁默默地聽著,最後長嘆了一口氣,揮揮手,朝大門處走去。

謝採薇衝著丁二苗一笑:「二苗,謝謝你。」

「不客氣啊,採薇姐。」丁二苗也笑了笑,隨後又道:「也許,你老爸不讓你去,是為了你好。」

工地門前,眾人計較了一下。林兮若看李偉年的手實在有些不方便,就沒讓他開車了,讓丁二苗李偉年和萬書高三人,都坐進了自己的別克。

李偉年到底還是把摺疊工兵鏟帶上了,憤憤地說道:「飛云道長竟然裝成算命瞎子騙我,害我差點打死了二苗哥。今天要是被我逮到,非活埋了他不可!」

昨晚為了嚇唬泥人王,臨時教他的一句台詞,他竟然說順口了,張嘴就來。

「別衝動啊小夥子,好歹也是經受過部隊教育的人,要守紀律。」林兮若說道。

謝國仁父女倆各坐一輛車,都有司機開車。謝採薇的兩個美女保鏢,今天也都在。

三輛車浩浩蕩蕩,開向東郊小葛莊。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快到午飯時分。

小葛莊坐落在山坳裡,是一個孤村,四周雜樹連綿,非常幽靜。站在村口朝村莊望去,只有一兩家炊煙。

「這村子好像沒多少人住,怎麼連狗叫都聽不到?死氣沉沉的。」萬書高道。

土雞瓦狗,雞飛狗跳,是農村的一道風景,可是在這小葛莊,的確聽不到雞鳴犬吠。

林兮若打量著四周,道:「現在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農村哪裡有多少人?剩下的都是老頭老太太,或者留守兒童。十室九空,很正常啊。再過幾年,城市擴張到這裡,就不會這樣蕭條了。」

丁二苗微微搖頭:「不對。這裡沒有狗,是因為有妖人住在這裡。狗是最敏感的動物,常常會發現一些髒東西,就會亂叫。妖人擔心狗叫壞了大事,就把村子裡的狗全部滅了。」

幾人議論紛紛,唯有李偉年蹲在地上,東看西看一言不發。

「喂喂,李偉年你蹲在地上幹什麼?鬧肚子啊?」萬書高問道。

「不是。」李偉年指著地上一道摩托車車轍印說道:「有一輛摩托車,剛剛出村。我懷疑,飛云道長已經跑了。」

「還是那句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走!」丁二苗一揮手:「進村。」

根據康誠駱英的消息,鐘浩然當時施法,就在村東頭最後一排第二家。

村子不大,只有前後兩排房屋,幾十戶人家。眾人魚貫而行,朝著村東頭進發。丁二苗偶爾回頭,藉機查看謝國仁的臉色,只見謝國仁神情落寞,而且東張西望,很不自在。

一路上,路過的人家中,只有兩家開著門。看到這麼多人進村,那兩家人也探頭出來看了看,但是什麼也沒問,又縮回了屋子裡。

「就在這裡了!」村東頭第二家的四間瓦房前,李偉年指著地上的摩托車軲轆印說道:「摩托車就是從這裡開出去的。現在大門已鎖,我剛才的猜測,好像沒錯。」

「不錯啊,小李,是一塊干刑警的料,乾脆考個警員吧,以後跟著我幹。」林兮若看著這戶門上香煙盒一般大小的鐵鎖,點點頭,表揚了李偉年一句,又對眾人說道:「誰會開鎖?」

「我會!」

丁二苗反手一探,將萬人斬抽在手中。紫電青霜閃過,噹啷朗一聲響,門上的鎖頭已經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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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畫像

「好劍!」眾人都吃了一驚,反應過來後,齊聲喝彩。

丁二苗從背上取下雨傘,還劍入鞘,臉色鐵青,雙目一片寒光。

謝採薇注意到了丁二苗的反常神色,走過來關切地問地道:「二苗,你的臉色好難看,是不是……不舒服?」

以前的丁二苗,總是笑嘻嘻的,可是現在卻一臉陰沉,的確讓人吃驚。

丁二苗搖搖頭,眼神盯著面前的門板,緩緩說道:「我沒事。這間屋子邪氣極重,大家跟著我,慢慢進來。」

說罷,丁二苗抬腳踹開了大門,手橫雨傘,緩緩地走了進去。大家看到丁二苗如此慎重,各自心中悚然,慢慢地跟了進來。

屋子裡空無一物,目光到處,一目瞭然。只有一股腐朽的霉味,刺激著眾人的鼻子。東西各有一間廂房,房門緊閉。還有一道後門,也被閂死了,看不到後院的場景。

丁二苗走到西側房門前,先側耳聽了聽,然後用萬人斬劈開房門,房間裡,也並無一人。

檢查完了西側房間,丁二苗又來到東側房門前。在門前,丁二苗仔細一打量,卻發現這間房並沒有鎖,只是虛掩著。

推開房門,丁二苗率先走進去。

似乎一道陰森的目光迎頭射來,丁二苗也不由得心中悚然,倉啷啷一聲拔劍在手!

定下神來仔細一看,這道目光,竟然來自對面山牆上的一幅畫。

這是一張畫像,一張非常清晰非常逼真的人物畫像,更是一張詭異、血腥、恐怖的畫像。

畫像上,是一個血淋淋的人,一個被剝了皮的人。那裸露的褐色肌肉,白色的脂肪,青色的血管,露珠般滲出的血液,清晰非常,無不讓人膽顫心驚。

從那幽怨陰森的眼神來看,應該是個女人。眼珠是用黑色的貓眼石,鑲嵌在畫上的眼眶中,所以剛一進門,丁二苗也產生了錯覺,感覺有目光射來。

眾人看見這幅畫,無不瑟瑟發抖。林兮若雖然膽大,但是也不敢多看,掃了一眼過後,立刻轉過頭去。

這間房裡,還放著床和條桌等家具。但是根據床上的灰塵來看,已經很久沒有住人了。條桌上,還放著幾張符紙和幾個酒杯,以及香爐線香蠟燭等等。

地上斑斑點點,散落著一些鮮血。

看來,這間房就是鐘浩然做法的地方。

或許他走的很急,來不及打掃施法現場。或許,他根本就沒把丁二苗放在眼裡,認為不需要打掃現場。

林兮若蹲下身,用手指蘸了一點鮮血,手指頭一搓,又放到鼻子邊聞了聞,道:「新鮮的血,人剛走。」

丁二苗點點頭,又環視四周良久,舉劍削下牆上的畫像,點火燒化,然後退了出來,道:「後院有古怪!」

李偉年就站在後門邊,一聽這話,立刻隨手拉開了後門閂,打開了後門。

「咿~~~~~咿……!」

一聲驚悚的鬼叫聲,突然在後院響起,讓人毛骨悚然,渾身發麻。伴隨著這聲鬼叫,眾目睽睽之下,一個身穿白色紗裙的背影,半遮半露地站在一棵桃樹後。

看背影,她就是謝採薇,絲毫不差!

「閃開!」丁二苗搶到後門前,把著後門,把眾人擋在身後。

也就在這一瞬間,桃樹後面的女鬼突然回過頭來!

「啊——!」

當看清楚了女鬼的面容,林兮若和謝採薇、萬書高同時大叫起來!就連李偉年,也嚇得往後一退。

那女鬼有眼有鼻子,有嘴巴。

可是她沒有皮。

她的面部肌肉,就裸露在空氣中,一片猩紅!

跟剛才的畫像一模一樣!!

「妖孽,受死!」丁二苗一聲大喝,左手三枚銅錢飛出,右手萬人斬青光霍霍,挺身而上。

可是他剛一動步,那女鬼身形一矮,消失在眾人眼前。三枚銅錢一起落空,砸在後院牆上,叮噹作響。

身後一聲驚呼,丁二苗扭頭一看,卻見謝國仁臉色蒼白,倒在了保鏢的懷裡。

「爸爸,你怎麼了?」謝採薇大吃一驚,急忙沖上前問道。

謝國仁擺擺手,勉強站穩了身體,搖頭道:「沒、沒什麼……,受了驚嚇……而已。」

丁二苗也走過去看了看,的確沒什麼,是緊張過度了。

「剛才後院裡的,是人是鬼,還是我看花眼了?為什麼……,她的背影……?」林兮若雖然是干警,但是也被剛才的鬼叫和鬼影嚇得不輕,臉色沉重,已經從腰間拔出了手槍。

最近連發人命案,林兮若不敢怠慢,一般執行任務的時候,都帶上手槍。

「是鬼,是一個惡鬼。」丁二苗打斷了林兮若的話。

剛才大家都看到了,女鬼的背影,和謝採薇毫無二致。丁二苗的心中,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甚至開始後悔,不該把謝採薇帶到這裡。

「二苗,你又沒有發現,剛才的那個鬼,……和我的背影有點像?」謝採薇自己也看出了這一點,率先問了出來。

丁二苗回身,勉強一笑:「採薇姐,你是標準身材,一般苗條的美女,都和你的身材差不多,不要多想。」

謝採薇半信半疑,又不好再追問,默默地跟著眾人,走到了後院。

後院面積不小,大約有一畝地左右。四周是高達兩米的紅磚圍牆,上面長滿了青苔。地面雜草連片,淹沒腳面。

院子裡的樹木卻只有五棵,都是清一色的桃樹,擺成不規則的形狀,枝葉茂盛,生機勃勃,樹冠相連,遮擋了整個後院的天空。

雖然烈日當頭,但是因為桃樹的遮擋,後院裡依然顯得陰氣森森。

「二苗哥,桃樹既然是鎮邪之物,為什麼這裡還會有鬼?」萬書高虛心地請教了一下。

丁二苗低頭看著傘柄上的小羅盤,道:「過去有桃之夭夭的說法,指的就是桃樹的妖氣和桃花的妖豔。向陽桃樹,陰氣曬盡,可以吸收陰氣;而背陰處的桃樹,卻是聚陰之物。小葛莊本來就在山的陰面,這五棵桃樹也種在後院,所以,它們不是用來鎮邪,而是用來聚集陰寒的。」

「原來如此,二苗哥,我又學了一招。」萬書高馬屁不停,一臉諂媚。

而一直對風水佈局十分感興趣的謝國仁,這時候卻眼光渙散渾身顫抖,在保鏢的攙扶下,依舊面露驚懼,似乎力不可支。

丁二苗盯著羅盤看了半晌,又舉目四看,然後在五棵桃樹之間,緩緩地走來走去。眾人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也不敢開口問,都一起傻傻地看著。

大約走了三個來回,丁二苗停下腳步,從背包裡取出一卷紅線。他把紅線一頭,拴在最東邊的一棵桃樹上,然後拉著線,又走了幾圈。

紅線在五棵桃樹上交叉繞過,反覆幾次之後,眾人眼裡出現了一個紅線構成的五角形圖案。

「就在這裡了。」丁二苗用萬人斬在五角形中間,畫了一個酒店圓桌一般大的圈,收了紅線,對林兮若和李偉年說道:「地下埋著一具屍骨,要挖上來。」

李偉年摸出工兵鏟:「讓我來!」

「這具屍骨埋得較深,地下三尺三寸。你那東西跟炒菜鍋鏟一樣,要挖到哪一天?」

丁二苗揮手阻止了李偉年,又對林兮若說道:「姐姐,去找這裡的農戶,借幾把大鐵鍬來,大家一起動手,要快一些。」

林兮若是干警,警官證一亮,借幾把鐵鍬還不是小意思?換成別人去借,就很難說,村民不知道你是干什麼的,不一定借給你。——萬一你借了人家的鐵鍬,挖走了人家村裡的寶藏,那還得了?

「好吧,我去找村幹部。」林兮若點點頭,穿過堂屋,往村子西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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