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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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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殺

  這聲音響起的同時,伴隨著一股濃烈的死亡氣息,幾乎令此人窒息!

  「什麼人,居然悄無聲息之間來到身後,我卻一無所覺?」

  此人念頭未落,便覺得腦袋一痛,頓時失去知覺。

  站在另一邊的光頭練氣士原本神色悠閒,正看著同伴氣急敗壞的教訓靈猴,卻不料,接下來看到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遠處的草叢動了一下,光頭練氣士沒放在心上。

  但下一刻,在同伴的身後,卻詭異的閃現出一個身影,在朦朧夜色的掩映下,來人如同地獄幽魂,散發著森然殺氣。

  太快了,也太突然了!

  來人一掌拍在持棍練氣士的腦袋上,後者毫無防備,也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噗!噗!噗!

  持棍練氣士的腦袋,竟然直接被按進胸腔裡,脖頸間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血肉爆裂之聲!

  光頭練氣士一臉驚駭,剛要大聲喊叫,卻見來人斬殺持棍練氣士之後,身形沒有絲毫停頓,雙腿甩開,兩步就已經竄到他近前。

  凶氣逼人!

  這氣勢之盛,直接逼得光頭練氣士已經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光頭練氣士下意識伸手摸向腰間的布袋,一柄飛劍落入掌心,才稍微定神。

  但沒等光頭練氣士祭出飛劍,來人的手掌已經降臨。

  啪!

  光頭練氣士的腦袋直接被一掌拍碎,腦漿迸裂,橫屍當場!

  實際上,當靈猴撕咬持棍練氣士的時候,蘇子墨就已經動了。

  但由於雙方距離十丈之遠,蘇子墨擔心被發現,也不敢全力爆發速度。

  等待蘇子墨來到這兩位練氣士身旁的時候,這兩人註定難逃一死。

  整個過程說來緩慢,實則只在一瞬之間。

  對於頂尖高手而言,爭得就是這一瞬間!

  「嗷嗷!」

  靈猴認出蘇子墨,猴眼大亮,滿是喜悅,不斷的大吼大叫,表達內心的興奮。

  蘇子墨並不理會靈猴,一語不發,神色冷靜,斬殺光頭練氣士,身形轉動,直接衝向另一處戰場。

  早在動手之前,蘇子墨就已經做好準備。

  一旦出手,必盡全力,以迅雷之勢擊潰對方,而且,務必要斬草除根!

  且不說這七個練氣士明顯來路不正,單說他們加之在靈猴身上的痛苦折磨,就已經讓蘇子墨動了殺機。

  更重要的是,若是放走其中一個,必定留下無窮禍患!

  方才蘇子墨聽得清楚,這七人都是歡喜宗的,誰知道這個宗門中會有什麼強大修真者?會不會追查到他的頭上?

  在另一處戰場上的五位歡喜宗練氣士,也被這番變故嚇了一跳。

  誰能想到,只是數息之間,自己的兩個同門便已經慘死身隕。

  最讓五人迷惑的是,來人披著獸皮,臉上生滿青黑色胡茬,彷彿是一個還未開化的土著野人,身上也沒有顯露出絲毫靈氣波動。

  不是修真者?

  就是這麼個野人,竟然在眨眼之間,就將兩位六層練氣士殺掉?

  五人已經來不及多想,因為這個野人攜帶著森然殺意和滔天大勢,已經衝到近前!

  正對著蘇子墨的那個肥頭大耳的練氣士眼中閃過一抹殘忍,獰笑道:「哪裡來的野人,不知死活!」

  「疾!」

  此人輕斥一聲,調轉飛劍,直接刺向迎面而來的蘇子墨。

  飛劍上閃爍出一道靈光,劍氣大盛,極為不凡。

  蘇子墨雙眼微眯,面對這柄飛劍,他本打算使用牛舌捲刃,將此劍卷碎或者拽飛。

  但敏銳的靈覺告訴蘇子墨,這柄劍威力不小,很可能會傷到他。

  蘇子墨前衝的速度極快,而飛劍刺來的速度更快。

  換做一年前,蘇子墨根本就反應不過來,更別說躲避這柄飛劍。

  但如今,只見蘇子墨突然伏低身形,雙手雙足同時發力,貼地扭動身體,靈活飄忽,險之又險的避過刺來的飛劍,瞬息間來到肥頭大耳的練氣士面前。

  此人心中大驚,臉上血色盡褪。

  蘇子墨驟然起身,身體四肢變得軟塌塌的,猶如一條大蟒,纏住此人肥胖的身軀上,大筋抖動,血肉撐開,全身猛然爆發力量!

  巨蟒撥草之後,便是易筋篇另一式殺招,巨蟒纏身!

  在蒼狼山脈中的靈獸都知道,被大蟒咬上一口,或許還能逃命,但若是被大蟒的身軀纏繞住,必死無疑!

  即便肉身強大,能與巨蟒角力,到最後也會窒息而亡。

  半年來,靈猴與蘇子墨時常交手,卻從不敢讓蘇子墨貼身,纏繞上來。

  這肥胖練氣士哪有靈猴那強壯堅韌的體魄,被蘇子墨巨蟒纏身擠壓,全身的骨頭碎裂,傳來一陣劈里啪啦的脆響,恐怖滲人。

  噗!

  血霧瀰漫,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個碩大的身軀被當場擠爆,化為一灘肉泥。

  這才是大荒十二妖王祕典的真正威力!

  斬殺此人之後,蘇子墨腳步不停,展開犁天步,朝著另一個臉頰消瘦的練氣士衝去。

  雖然蘇子墨不清楚在場五位練氣士的修為境界,但憑藉靈覺,他隱約感受到,方才死掉的肥頭大耳的練氣士和前面這個練氣士,對他威脅最大。

  第一時間擊殺兩人,才能將發生意外的機率降到最低。

  消瘦練氣士見蘇子墨連殺三人,神色凝重,頓時變得謹慎起來,指尖迸發出一道靈光,沒入飛劍中,劍身靈光閃爍,光芒大盛。

  「去!」

  這柄飛劍朝著蘇子墨疾馳而來,迅如奔雷,快若閃電。

  圍攻黃衫女子的三位練氣士,也有一人抽身出來,祭出飛劍,直刺蘇子墨後心。

  兩位練氣士全力出手,圍攻蘇子墨!

  蘇子墨彷彿背後生眼,頭也不回,前衝的同時,卻突然做出閃避動作,躲過後面刺來的飛劍。

  與此同時,蘇子墨反手抽出背上的奔雷刀,掄開手臂,直接斬向迎面而來的飛劍。

  「當!」

  刺耳的金戈碰撞之聲響起,奔雷刀上被劈出一道豁口,周圍浮現出一道道裂痕,明顯已經廢了,不能再用。

  蘇子墨心中一凜。

  這奔雷刀自從入手之後,無往不利,甚至能劃開靈獸的皮毛血肉,沒想到與修真者那靈巧細長的飛劍碰撞,竟幾乎被崩碎!

  蘇子墨神色不變,不以為意。

  因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奔雷刀砍中飛劍,憑藉肉身爆發的驚人力量,已經將飛劍劈得稍微偏離軌跡。

  原本應該刺中頭顱的飛劍,卻從蘇子墨臉頰旁邊穿行而過。

  而從始至終,蘇子墨的步伐都沒有片刻停頓,速度不減!

  近身了!

  蘇子墨以奔雷刀抵擋飛劍,目的只是為了縮短與消瘦練氣士之間的距離。

  蘇子墨謹記蝶月說過的話,修真者大多肉身孱弱,只要你能避過他們的第一波攻勢,趁機縮短距離,便可利用妖族強大的近身搏殺之力,將其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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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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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禍患

  蘇子墨跨步來到消瘦練氣士身前,翻手就是裂地掌,朝著對方面門爆壓而去!

  消瘦練氣士很是機警,反應極快,見到蘇子墨避過飛劍,便從腰間的布袋之中摸出一面鏡子,手中迅速捏個法決。

  鏡子頓時變大,波光粼粼。

  蘇子墨早就留意到,這些修真者的腰間都掛著一個小布袋,似乎內有乾坤,手掌去摸一下,便能掏出一件東西。

  但蘇子墨也是見怪不怪,這些小布袋比之蝶月開闢出一大片修行場的手段,明顯弱了許多。

  匆忙間,消瘦練氣士單臂舉起手中的鏡子,擋在頭頂、

  砰!

  哢哢哢!

  蘇子墨的手中落在消瘦練氣士的鏡子上,先是爆發一聲巨響,緊接著,鏡面浮現出一道道裂痕。

  「啊!」

  消瘦練氣士慘叫一聲,手臂被鏡面反彈回的力量瞬間壓爆,筋骨碎裂,血肉橫飛!

  這一次,蘇子墨之所以敢赤手空拳打上去。

  一方面,是因為他察覺到這面鏡子不具攻擊性,另一方面,對方祭出這面鏡子的同時,上面沒有閃爍靈光。

  果不其然,這鏡子被蘇子墨一掌廢掉,消瘦練氣士也幾乎當場喪命!

  消瘦練氣士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尖叫一聲:「你是誰,敢插手我歡喜宗的事!」

  「殺你的人!」

  蘇子墨冷笑一聲,跨步上前,便要結果這消瘦練氣士的性命。

  就在此時,蘇子墨看到消瘦練氣士的眼底深處閃過一抹詭異。

  「嗯?不好!」

  蘇子墨心中一動,連忙後退。

  這是蘇子墨第一次與修真者廝殺,無比小心謹慎,生怕對方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手段,突然顯露出來。

  譁!

  消瘦練氣士突然揚起手掌,灑出一片粉霧,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但蘇子墨早一步退開,並沒有被這粉霧沾染上。

  「道友小心,這是合歡散,千萬不可吸入!」黃杉女子的聲音傳來,柔美溫婉,帶著些許焦急。

  蘇子墨皺眉看著躲在粉霧中的消瘦練氣士,稍有停頓。

  若是等待一會兒,這粉霧自然便會消散,不懼威脅,但蘇子墨不可能在這耗著,因為旁邊還有三位修真者。

  蘇子墨果斷轉身,暫時放棄此人,朝身後那人衝了過去。

  後面那人見消瘦練氣士都被一掌打廢,早就嚇得臉色蒼白,連忙操控飛劍,奮力的朝蘇子墨的眉心刺去!

  這柄飛劍上,已然沒有閃爍靈光。

  蘇子墨眯著雙眼,不打算閃避,保持俯衝的姿態,右手探出,輕輕的搭在迎面而來的飛劍上。

  一卷、一震、一拽!

  唰!

  這柄飛劍雖然沒有斷裂,卻直接被蘇子墨扔在一旁,斜插進泥土中。

  這位練氣士心中大驚。

  縱然他手中操控的只是不入流靈器,但他何時見過,有人可以赤手空拳去接靈器,而且毫髮無損?

  這人究竟是什麼怪物?

  就這麼一耽擱,蘇子墨已經來到此人身前,身體蜷曲,單膝似跪非跪,雙手合攏,向上一託!

  血猿獻果!

  砰!

  這一下,正好託中這位練氣士的下巴。

  此人的下巴、頸骨處傳來斷裂聲,腦袋猛地後揚,耷拉在背上,雙目大睜著,眼底滿是驚恐,已經沒了氣息。

  還剩下兩名練氣士圍攻黃杉女子,見到這一幕,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蘇子墨展開身形,衝向其中一個,左手護胸,右手握拳,大筋抖動,血肉膨脹,以拳為印,轟隆一聲,從天而降。

  一大片陰影籠罩過來,遮天蔽日!

  這位練氣士被蘇子墨氣勢所攝,駭得肝膽俱裂,哪還敢嘗試去攻擊、抵擋,連忙轉身,掉頭就逃。

  眼看就要逃出頭頂大印的籠罩範圍,此人心中大喜。

  就在此時,他的耳畔傳來一陣弓弦顫抖之聲,攝人心魄。

  崩!崩!崩!

  只見蘇子墨拉伸大筋,手臂暴漲寸許,大印砸下,瞬間追上那倉皇逃命的練氣士,降落在他的天靈蓋上。

  噗!

  頭顱炸裂之後,大印的力量還有餘力,直接將此人的身軀砸得四分五裂。

  見到同門五死一傷,僅剩的那個練氣士方寸大亂,稍有失神,被黃杉女子運轉飛劍,在脖頸上繞了一圈。

  斗大的頭顱飛起,鮮血噴湧,無頭屍體倒下,無意識的一下下抽搐著。

  黃杉女子香汗淋漓,斬殺此人之後,胸口起伏,微微喘息著,似乎已經達到體力極限。

  蘇子墨轉身,看向那位斷臂的消瘦練氣士。

  卻發現此人趁此機會,早已逃到遠處,右手按著傷口,腳下踩著一柄飛劍,在高空中穿行,馬上就要消失在叢林之中。

  蘇子墨皺了皺眉。

  此時,他若去追趕已然不及,再者說,就算能追上,此人身在高空中,蘇子墨也束手無策。

  突然間,蘇子墨發現自己一個致命弱點。

  他無法騰空飛行。

  若是練氣士第一時間便御劍飛行,再與他爭鬥,這意味著他只能被動挨打,沒辦法還手。

  經過這番廝殺,夜色漸沉,耳邊已經隱約能聽到靈獸的咆哮聲,震天動地。

  望著消瘦練氣士隱在夜色中的背影,蘇子墨眼底掠過一抹憂色。

  此人逃走,終究是個禍患。

  誰都不知道,這個禍患會在什麼時候爆發。

  不過蘇子墨轉念一想,如今夜幕降臨,正是靈獸、靈妖出來覓食的時候,此人斷臂處散發著濃烈的血腥氣,倒真未必能活著走出蒼狼山脈。

  「嗷嗷!」

  靈猴的叫聲,打斷了蘇子墨的沉思。

  靈猴手足受縛,在原地蹦蹦跳跳,衝著蘇子墨叫喊著,示意他快點解開它手腳上的鐵環。

  「你先老實呆著吧,讓你亂跑。」

  蘇子墨難得看到靈猴吃癟,故意將它晾在一旁,來到那幾個修真者的屍體旁,摘下六個小布袋,看也不看就塞進懷裡。

  雖然不懂,但蘇子墨也意識到這小布袋有些名堂,內有乾坤,裡面必然裝著不少寶貝。

  蘇子墨俯身,撿起一柄墜落在地上的飛劍。

  這柄飛劍的形狀有些獨特,沒有劍柄,只有劍身,極為鋒利。

  若是換做一般人,還真無處下手。

  但對於蘇子墨,倒影響不大。

  蘇子墨徒手握住鋒利劍身,來到靈猴面前,瞄準縛在靈猴手上的鐵環用力一斬!

  當!

  火星四射。

  鐵環上浮現出一道白痕,卻沒有斷裂。

  蘇子墨微微皺眉。

  這飛劍連奔雷刀都能崩碎,卻斬不斷靈猴手上的鐵環。

  有點麻煩了。

  蘇子墨隱約感覺到,不是這柄飛劍不夠鋒利,而是自己使用的方法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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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瑤雪

  就在蘇子墨沉思之時,黃衫女子緩步走來,輕聲道:「在下青霜門瑤雪,多謝道友仗義相救。」

  蘇子墨的心思都放在怎麼解開靈猴手上的鐵環,只是抬頭看了瑤雪一眼,並未搭話。

  瑤雪稍作沉吟,才說道:「道友,你是想斬斷這困獸圈吧,不如我來試試?」

  蘇子墨有些遲疑的看一眼瑤雪,才點了點頭。

  瑤雪指尖輕點手中的飛劍,兩道靈光閃現,劍身上頓時蒙上一層寒霜,劍氣逼人!

  蘇子墨看得仔細。

  之前那歡喜宗有兩位練氣士手中的飛劍,只閃爍一道靈光,但是瑤雪手中的飛劍,卻閃爍著兩道靈光。

  很明顯,此女手中之劍,品階更高,更加鋒利!

  蘇子墨暗暗將這番變化記在心底,留意瑤雪的每一個動作。

  只見瑤雪隔空駕馭飛劍,青蔥玉指向前一點,飛劍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重重的斬在困獸圈上。

  啪!啪!

  困獸圈應聲斷裂。

  靈猴憋屈了半天,驟然掙脫束縛,變得亢奮不已,嗷嗷的叫個不停,傷口上還淌著鮮血,也渾然不覺。

  「謝了。」

  蘇子墨衝著瑤雪點點頭。

  「沒什麼。」瑤雪笑了笑,心中突然升起一個疑惑,忍不住問道:「這個靈猴,是你馴養的靈獸?」

  瑤雪能看得出,這個披著獸皮的野人明顯與靈猴相識,此番出手,恐怕此人也是為救靈猴而來,救下她只是順手為之。

  在修真界,倒是有不少修真者會豢養靈獸,提升戰力,靈獸發出血誓之後,便不會背叛修真者,否則必遭天譴,血脈逆流而亡。

  聽到這個問題,蘇子墨皺了皺眉,搖頭道:「它是我朋友。」

  「啊?」

  瑤雪眨眨眼睛,滿是迷惑,她委實難以想像,一個人族怎麼會和靈獸成為朋友。

  自古以來,人.妖殊途,廝殺不斷,關係越發惡劣,能相處在一起便只有一種可能,便是有一方發出血誓的主僕關係。

  朋友這個詞,在兩個不同種族之間,實在顯得有些另類,畢竟古語有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蘇子墨不再理會瑤雪,走到那幾個屍體旁,又撿起五柄飛劍。

  看了一眼幾乎碎裂的奔雷刀,蘇子墨稍有猶豫,還是將其拿起,束在背後。

  陡然!

  蘇子墨心中警兆乍閃,猛然回頭。

  就在身後的叢林深處,黑暗中浮現出兩點幽光,氣息恐怖,散發著冰冷殺機!

  「嘶!」

  蘇子墨倒吸一口冷氣,心中大驚,低呼道:「靈妖,快逃!」

  沒等蘇子墨說話,一旁的靈猴早就跑開了,雖然雙手雙腿有傷,一瘸一拐,但在叢林之中,卻依然輕盈迅捷,奔行速度極快。

  瑤雪明顯有些慌亂,不知所措。

  蘇子墨本沒打算理她,但畢竟方才此女出手斬斷困獸圈,若是任由她留在此地,以她如今的狀態,難逃一死。

  蘇子墨看了她一眼,低聲道:「跟我來!」

  話音剛落,蘇子墨已經當前行去,瑤雪臉頰隱隱泛紅,咬了咬牙,也連忙快步跟上去。

  瑤雪身中合歡散,若是立即逼毒療傷,倒也不會有太大影響。

  但她方才曾與歡喜七子鏖戰一場,靈力幾乎耗盡,連御劍飛行都做不到,如今漸漸壓不住合歡散的藥力,只覺得渾身發熱,手足無力。

  合歡散會有什麼作用,瑤雪心中最清楚不過,便是貞潔烈女,也抵不住此藥的威力。

  「若是熬不住,便任由這蒼狼山脈的靈妖吃掉,也不能受辱於人。」瑤雪咬著紅脣,暗下決心。

  靈猴早已逃得不見蹤跡,前方那個野人的身影若隱若現,瑤雪奮力追趕。

  身後那頭不知名的靈妖依然緊緊跟隨,幽冷的目光未曾離開,如芒刺在背。

  繼續奔行一會兒,瑤雪腳下發軟,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

  縱然早已做好準備葬身獸口,但一想到自己被靈妖撕扯著吞食的場面,瑤雪便一陣心悸,恐懼莫名。

  身後靈妖踩在草叢中的聲音越來越近,殺意凜冽,瑤雪甚至能嗅到靈妖口中散發出的腥臭。

  但此時,瑤雪已經無力再逃。

  「罷了,想不到我姬瑤雪竟葬身於此,若是父皇得知……唉。」

  瑤雪體力耗盡,站在原地喘息著,只覺得心中委屈,悲不自勝,閉上雙眼,默默流下兩行清淚。

  就在此時,瑤雪突然感覺到腰間多了一條堅硬有力的臂膀,隨後,自己的身體一輕,竟被人帶離原地。

  「姑娘,事急從權,多有冒犯。」男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瑤雪猛地睜眼,正看見蘇子墨的側臉。

  「原來他沒有丟下我。」

  在這一瞬間,瑤雪有種說不出的喜悅,似乎所有的委屈都有了一個發洩之處,淚如泉湧。

  呼!呼!

  耳邊生風,樹影倒退。

  男子左手攥著六柄飛劍,右臂摟著一個人,速度不減反增!

  直到此時,瑤雪才意識到,之前的一段路程,這個男子根本沒用全力,否則她早就追不上了。

  「這人倒是不錯。」

  瑤雪渾身無力,依偎在男子懷中,嗅著男子身上散發出的陽剛氣息,加上合歡散的藥力,有些意亂情迷。

  瑤雪心中一驚,連忙輕咬舌尖,努力保持清醒。

  男子似乎對蒼狼山脈很熟悉,時而東竄一下,時而西拐一點,這一路上,瑤雪雖然一直能聽到靈獸的吼聲,卻沒有遭遇靈獸襲擊。

  也不知過了多久,瑤雪覺得腦袋昏沉,手臂下意識的摟向男子的脖頸,修長的雙腿也纏繞上去。

  她明知道這樣不對,但身體就是不受控制。

  瑤雪的意識,漸漸模糊。

  就在此時,男子的聲音再度響起:「姑娘,醒醒!」

  「嗚嗚。」

  瑤雪渾身滾燙,臉泛潮紅,口中發出一陣夢囈,感覺好像被人猛地推開,但自己卻又撲了上去……

  嘩啦!

  一陣水聲響起。

  無處不在的寒冷包裹著瑤雪滾燙的身體,瑤雪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雙目漸漸恢復清明。

  「這,這是哪?」

  瑤雪打著寒戰,顫聲問道,同時四下看去。

  這是一個狹小的山洞,自己落入一池寒潭之中,周圍並無其他佈置。

  雖然合歡散的藥性仍在,但潭水傳來的徹骨寒意,卻不斷刺激著瑤雪的神經,讓她可以保持清醒。

  「你是築基修士,再加上這寒潭之力,想必能化解那合歡散的藥性。」

  男子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去。

  離開之前,男子不知從哪裡尋來幾張蒼狼皮,將這處狹小山洞的洞口遮蓋上。

  男子的腳步聲漸遠。

  注視著這一切,瑤雪的心中湧起一絲異樣。

  她落入水潭之中,衣衫早已打溼,幾乎起不到任何遮體之用,曼妙的胴.體若隱若現,男子卻目不斜視,也很細心,生怕她尷尬,才有遮住洞口的舉動。

  合歡散藥性雖烈,但對於築基修士而言,並不具威脅。

  瑤雪只是一直苦於沒有機會逼出合歡散的藥力,如今恢復清醒,連忙從儲物袋中摸出一粒丹藥,放入口中,開始運轉靈訣心法。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男子的聲音,中間夾雜著靈猴的叫聲,一人一猴似乎在交流溝通。

  男子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剛好能讓瑤雪聽到。

  瑤雪心中一暖。

  男子是在用這種方式來告訴自己,他一直就在洞口外,既沒有遠去,也沒有靠近,讓自己可以放心療傷。

  「這人……真是有趣呢。」瑤雪微微一笑,美豔無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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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深陷漩渦

  靈猴嘎嘎一笑,指了指洞內,對著蘇子墨擠眉弄眼,神色古怪,還聳動了幾下身體。

  蘇子墨笑罵一聲:「你這死猴子,倒什麼都懂。」

  實際上,蘇子墨雖然沒聽過合歡散,但也隱約猜測到此藥的用處。

  讀了十幾年書,這等趁人之危的事,蘇子墨是不屑做的,更別說兩人只是萍水相逢。

  「傷口怎麼樣?」蘇子墨問道。

  「喔喔。」

  靈猴隨意的擺擺手,示意沒事。

  靈猴體魄驚人,血肉癒合能力極強,要不了幾天便能恢復。

  沉默少許,蘇子墨輕聲道:「我要走了。」

  「噢?」

  靈猴瞪著大眼睛,滿是疑惑。

  在靈猴的認知裡,本以為蘇子墨跟它一樣,就住在蒼狼山脈中,無依無靠,了無牽掛。

  蘇子墨遙指平陽鎮的方向,說道:「距離蒼狼山脈幾十公里外有一個鎮子,我的家在那裡,我得回去了。」

  靈猴不再叫喊,眨了眨眼,情緒有些低落,背過身去,默默的舔著身上傷口。

  蘇子墨心情也有些複雜。

  靈猴在蘇子墨眼中,早已不是最初的救命恩人。

  靈猴是與他同吃同住,同患難過的夥伴,蘇子墨也想過將靈猴從蒼狼山脈帶走,但這並不現實。

  一方面,蘇子墨擔心靈猴無法適應外面的世界,另一方面,他也擔心自己護不住靈猴。

  靈猴桀驁不馴,性情乖張,到了外面不知道會闖多大禍,未必會比它在蒼狼山脈安全快活,自在逍遙。

  「道友,你們進來吧。」

  就在此時,洞裡傳來女子溫婉的聲音,打破了洞口的沉寂。

  蘇子墨拍拍靈猴的肩頭,當先走入洞中。

  雖然夜色正濃,但修煉大荒十二妖王祕典的易筋篇之後,蘇子墨目力極好,看到瑤雪的模樣,不禁微微一怔。

  瑤雪的容貌極美,還要勝過沈夢琪,比之蝶月也不遑多讓,只是缺少蝶月身上一種獨特的氣質。

  瑤雪剛從寒潭中出來,一頭青絲還溼漉漉的,如剛剛出浴的美人,身上又添了一分柔美,很是動人。

  蘇子墨稍有失神,便恢復如常。

  看瑤雪這幅模樣,想來合歡散的藥性已無大礙。

  蘇子墨對著瑤雪點了點頭,來到自己平時歇息的位置,從懷中摸出歡喜宗那幾個小布袋,好奇的擺弄著。

  「道友,還不知道你的姓名呢?」瑤雪笑著問道。

  「蘇子墨。」

  蘇子墨應了一句,頭也不抬,繼續擺弄著手中的布袋。

  瑤雪看著不遠處的蘇子墨,回想起之前自己身中合歡散的窘相,臉頰不禁泛起一絲紅暈,神色羞赧。

  瑤雪輕咬貝齒,眼神飄忽,四下亂看著,看似隨意的問道:「方才我……」

  「方才姑娘昏迷過去了,也沒發生什麼。」瑤雪話未說完,蘇子墨便接了過去。

  「噢。」

  瑤雪皺了皺眉,發現蘇子墨似乎根本不想搭理她,一直在搗鼓手中的儲物袋,不禁心中暗惱。

  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瑤雪忍不住又問道:「道友,你似乎不是修真者?」

  蘇子墨手上的動作一頓,抬起頭,注視著瑤雪的雙眸,淡淡的說道:「我沒有靈根。」

  聽到這句話,在瑤雪的眼中沒有任何輕視,反倒是閃過一抹驚訝和惋惜。

  這一個細微的變化,讓蘇子墨對瑤雪有了些許好感。

  瑤雪來到蘇子墨身邊,也不嫌地上髒亂,就這麼坐下去,打趣著說道:「那我就不能稱呼你道友了,得叫你蘇公子才對。」

  「隨你。」蘇子墨笑了笑。

  瑤雪指了指蘇子墨手中的布袋,說道:「這個東西是儲物袋,在修真界很普遍,幾乎每個人都會佩戴一個,內有乾坤,可以存儲許多東西。」

  「哦?」

  「不過,儲物袋得用靈氣激發才能打開。」

  一邊說著,瑤雪拿過一個儲物袋,手掌在上面一拍,地上便墜落出一堆東西,大多都是瓶瓶罐罐,還有幾十塊拳頭大小的石頭。

  「這個是靈石,修真者必不可少的消耗品,分為上中下三個品級,當然,上面還有極品靈石,這幾十塊只是下品靈石。」

  「靈根呢,大致可分五等,偽靈根,普通靈根,上等靈根,地靈根,還有最稀有的天靈根……」

  瑤雪很是聰明,似乎看出蘇子墨對於修真者的好奇,便將一些修真常識娓娓道來。

  這些東西,蝶月鮮少提及,蘇子墨難免聽得入神。

  一方虛心求教,另一方知無不言,不覺間,天色已亮,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縱然是修真者,一夜不眠,也會有所疲憊。

  蘇子墨面露歉意,起身說道:「瑤姑娘,這些修真之事,多謝你不吝賜教,在下受益匪淺。」

  瑤雪笑道:「若是想要答謝,就贈我三張蒼狼皮吧,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

  蒼狼皮在這洞穴中有數百張之多,蘇子墨大手一揮,道:「隨便拿。」

  瑤雪道:「其實靈獸渾身是寶,皮毛對於符師而言,都是必須之物。你這山洞中的諸多靈獸皮,若是拿出去賣,可以換不少靈石。」

  方才瑤雪對蘇子墨說過,在修真界,有四種修真者的地位極為特殊,甚至還要高於普通的修真者。

  煉丹師,可以煉製丹藥,丹藥種類繁多,用途廣泛,對於修真者而言不可或缺。

  煉器師,可以煉製不同品階的靈器,而靈器對於修真者的實力提升最為明顯,也是必備之物。

  制符師,製作符籙,瑤雪之前抵擋歡喜七子圍攻的金剛符,便是符籙一種,若是沒有這張金剛符,瑤雪早已落敗被擒。

  佈陣師,精通陣法一道,對於一些大宗門,都有護宗大陣,若是修真者落入對手佈置的陣法中,便會處處受制,甚至有性命之憂。

  當然,想要成為這四類修真者中的一類,前提是要擁有靈根,成為練氣士。

  蘇子墨搖頭道:「就算能換靈石,我也用不上。」

  「怎麼會用不上。」

  瑤雪立即說道:「你要知道,一塊下品靈石就價值千金,在一些修真界的商號中,賣的東西多種多樣,想要購買可都是用靈石交易的。如果你有足夠的靈石,甚至可以發佈一些任務,僱傭練氣士去完成。當然,練氣士的等級越高,價格自然也就越貴。」

  聽到這裡,蘇子墨心中一動,隱約感覺到,這靈石自己或許真能用得著。

  沉吟少許,蘇子墨又問道:「歡喜七子都是什麼境界的練氣士?」

  瑤雪道:「看守靈猴的兩人實力最弱,是五層練氣士,逃走的那個和肥頭大耳的實力最強,都是八層練氣士,其他三個是七層練氣士。」

  蘇子墨點了點頭。

  一年的歷練,終究沒有白費,如今連八層練氣士也不是他的對手。

  蘇子墨甚至有種感覺,就算是九層練氣士被他近身,也是凶多吉少!

  當然,這有一個前提,就是對方不會在第一時間御劍騰空。

  實際上,御劍飛行是要消耗靈氣的,在廝殺搏鬥之中,無論是練氣士還是築基修士,都會盡可能的保存靈氣,用在攻擊手段上。

  就算你御劍飛行,對方腳踩大地操控飛劍,一樣可以攻擊到你。

  所以,在廝殺搏鬥之中,練氣士、築基修士幾乎沒有人會一邊御劍飛行,一邊進攻。

  這樣不但分心分神,靈氣的消耗也會大大增長。

  當然,到了金丹真人這個境界,又另當別論了。

  金丹真人的能力,與前兩者有著天壤之別,其中一個能力,就是金丹真人完全不憑藉外物,便可離地騰空!

  「若是要賣掉這些東西,要去哪裡?」

  蘇子墨昨日收穫不小,一共六個儲物袋,裡面的下品靈石加起來就足足有七百多塊,還有其他的飛劍、丹藥之類的物品。

  瑤雪道:「在大周王朝,最大的商號就要屬天寶閣了。一些修真者聚集的城池中,天寶閣都會在其中建立分閣,大多都在諸侯國的王城。」

  「天寶閣?」蘇子墨輕咦一聲,皺眉道:「蒼狼城似乎就有一個。」

  之前在蒼狼城讀書,蘇子墨曾無意間聽說過天寶閣,據說那裡是比城主府還要神祕的地方。

  修真者聚集?蒼狼城,天寶閣?

  蘇子墨雙眼微眯,若有所思。

  「既然是修真者,為何會進入江湖朝堂,插手凡塵之事?」蘇子墨又問。

  瑤雪解釋道:「練氣士的壽元與普通人相差不大,就算是築基修士,壽元最多也只有一百多年。丹道何其艱難,有很大一部分練氣士、築基修士眼看踏入丹道無望,便會拜入朝堂,享盡榮華,快活餘生。」

  「當然,在各個諸侯國之中,縱然有修真者的身影,也幾乎都是練氣士。不過,據說大周王朝裡,有一隻軍隊是專門由築基修士組成,甚至王朝中還有一些金丹真人坐鎮,這才是大周王朝統御各個諸侯國,屹立不倒的根本!」

  像是大齊國、大燕國這種,都屬於諸侯國,每年都要給大周王朝進貢。

  蘇子墨恍然道:「怪不得大周王朝很少插手各個諸侯國的戰爭,因為無論哪個諸侯國滅亡或崛起,都威脅不到大周王朝的統治。」

  「不錯。」瑤雪點點頭。

  頓了一下,瑤雪又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道:「蒼狼城只是諸侯國下的一座城池,卻建有天寶閣,看來此城的城主圖謀不小啊。」

  只有修真者聚集之地,天寶閣才會建立分閣,這意味著,蒼狼城中就有不少修真者!

  蒼狼城主要做什麼?

  是否會與蘇家有關?

  蘇子墨隱隱感覺到,蘇家很可能已經卷入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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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天寶金令

  「正好我也要去天寶閣換些東西,蒼狼城在哪,你帶我去吧。」瑤雪笑著說道。

  蘇子墨看得出,瑤雪心思細膩,只是擔心他不是練氣士,無法進入天寶閣,怕傷他自尊,才會這樣說。

  蘇子墨也不點破,道:「走吧,我也該離開蒼狼山脈了。」

  蘇子墨整理了不少靈獸皮,加上昨天收穫的儲物袋、飛劍,都暫時放在瑤雪的儲物袋中,免得太過招搖。

  山洞外,天色已然大亮。

  靈猴蜷曲在角落裡,背對著兩人,似乎依然在酣睡。

  「我們走吧,不要打擾它了。」瑤雪小聲說道。

  蘇子墨搖搖頭,來到靈猴身旁,毫無預兆的一腳踢過去,笑罵道:「少裝死,起來送送我!」

  這一腳踢得很是突然,力氣極大,就連瑤雪都驚了一下。

  誰料,原本在沉睡中的靈猴似乎早有準備,嗖的一下從地上竄起來,避過蘇子墨的黑腳,朝著他呲牙裂嘴,雙臂揮舞著,滿臉嫌棄,不時還翻個白眼。

  蘇子墨莞爾,笑道:「不送就不送吧,看你那德性。死猴子,以後機靈點,遇到修真者別傻乎乎的湊上去。」

  「哼!」

  靈猴嗤之以鼻,晃了晃拳頭。

  「我走了。」

  蘇子墨背對著靈猴揮揮手,與瑤雪離開了山洞。

  沒走多遠,蘇子墨心有所感,回頭看去,只見靈猴正站在洞口遙望著他,高大的身影在朝霞的映照下,顯得有些孤獨落寞。

  看到蘇子墨回頭,靈猴似乎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驕傲的揚了揚頭,隨後一轉身就鑽入了山洞,消失不見。

  瑤雪注意到這一幕,輕聲道:「它還是出來送你了。」

  蘇子墨垂首不語。

  瑤雪說道:「既然捨不得,就將它帶走吧?」

  沉默少許,蘇子墨仰頭笑笑,故作輕鬆的說道:「沒事,不用理它,這猴子志向遠大,一直要做蒼狼山脈的霸主,當個逍遙快活的山大王。」

  瑤雪從儲物袋中摸出一柄飛劍,懸在半空中,一躍而上,回頭看著蘇子墨說道:「上來吧,這樣快一些。」

  蘇子墨也不推辭,縱身跳上去。

  咻!

  劍光閃過,兩人已經消失在原地,破空而去。

  御劍飛行,翩若驚鴻,說不出的瀟灑飄逸,若說蘇子墨心中不羨慕那是假的。

  但他走的是修妖之路,想要離地騰空,得修煉到結丹篇才行。

  易筋之後,還有鍛骨、伐髓、煉髒、通竅四個大境界,不知要到何時。

  ……

  時隔一年半,重回蒼狼城,感受已截然不同。

  站在瑤雪的飛劍上俯視蒼狼城,蘇子墨發現這座城池,比他認知中的要大很多。

  兩人降落在一處幽靜深邃的小巷裡,小巷盡頭是一面牆壁。

  瑤雪來到牆壁之前,指尖射出一道靈氣,沒入其中,牆壁瞬間變得如同水幕般透明。

  瑤雪解釋道:「這就是陣法的一種,有障眼之用,沒有靈氣的凡人無法發現此地。想要進入天寶閣,有兩種辦法,第一是修真者,第二便是有天寶令。」

  蘇子墨點點頭,跟隨瑤雪穿過牆壁,裡面豁然開朗,正對著兩人便是一座散發著珠光寶氣的宮殿。

  牌匾上寫著三個大字——天寶閣。

  在天寶閣三個字的右下角,還有一個精緻小巧的『分』字,代表這是天寶閣的分閣。

  進入天寶閣的大殿中,可以看到不少練氣士在裡面徘徊,逗留。

  大殿中,修真界的寶物琳琅滿目,丹藥、靈器、符籙、功法祕笈,應有盡有。

  「跟我上樓,樓下都是些普通東西。」瑤雪悄聲說道。

  在一眾練氣士羨慕的目光中,蘇子墨跟著瑤雪朝樓上走去。

  這些練氣士都知道,能上天寶閣二樓的要麼是修為達到築基,要麼就是擁有天寶令。

  但想要得到一塊天寶令太難了,哪怕是最低級的天寶銅令,也需要在天寶閣交易靈石達到一定數額才有資格獲得。

  登上二樓,修真界的寶物明顯少了許多,但每一件的品相,看上去都比樓下要好。

  天寶閣二樓除了幾個賣東西的練氣士,再無旁人,很是冷清。

  瑤雪上前敲了敲桌面,手掌亮出一塊精緻的金色權杖,沉聲道:「叫你們閣主出來!」

  那練氣士打眼一看,頓時一個機靈,陪笑道:「前輩稍等。」

  很快,一位商賈打扮的人匆匆忙忙的跑來,大腹便便,但步伐卻很是輕盈。

  「賣東西。」

  瑤雪直截了當,將儲物袋的數百張靈獸皮,還有各種丹藥、幾柄飛劍都拿了出來。

  蘇子墨早就打算好,這些東西他一樣都不留,全部換成靈石。

  「一共是三千零七十塊下品靈石。」天寶閣閣主計算了一會,才擦擦汗說道。

  瑤雪揮了揮手,不容置疑的說道:「就算三千一吧,湊個整。」

  「這……好吧。」天寶閣閣主稍有猶豫,便應了下來。

  蘇子墨突然發現,瑤雪似乎出身不凡,舉手投足間貴氣逼人。

  三千一百塊靈石,算上歡喜七子儲物袋中的七百多塊,蘇子墨擁有下品靈石的數量已經接近四千!

  在高階練氣士之中,這也算一筆不小的財富。

  「這筆靈石你打算怎麼用?」瑤雪問道。

  蘇子墨心中有數,沉聲道:「我要煉製兩件兵器,一張弓,還有一柄刀。」

  經過在蒼狼山脈與練氣士一戰後,蘇子墨發現自己的弱點,就是無法離地騰空。

  若是今後真遇上在空中御劍飛行的練氣士,弓箭就是蘇子墨對付他們的手段!

  至於刀,既有護身殺敵之用,也可以抵擋練氣士的靈器,趁機縮短距離。

  靈器品階,除了下品、中品、上品、極品靈器之外,還有一種叫做偽靈器。

  靈器之所以威力強大,一方面,是煉器材料都是稀有靈物;另一方面,經過煉器師的千錘百煉之後,可以煉盡雜質,兵器堅硬難壞。

  但最重要,也是判斷靈器等級高低的,就是看上面凝練的靈紋。

  擁有一道靈紋的靈器,是下品靈器,歡喜七子中有兩人所用飛劍,就是這個品階。

  像瑤雪手中的飛劍,是中品靈器,有兩道靈紋。

  三道靈紋,上品,四道靈紋,極品!

  修真者廝殺之時,靈氣注入靈器之中,會激發靈紋閃亮,靈紋數量越多,靈器威力越大。

  所謂偽靈器,是指煉器材料都與真正靈器相同,也同樣經煉器師之手,只是上面沒有凝練靈紋。

  對蘇子墨而言,有無靈紋,並無差別,他都激發不了。

  只要兵器夠堅硬,可以抵擋靈器的衝擊,能對練氣士造成殺傷便足矣。

  天寶閣閣主說道:「如果只是煉製兩件偽靈器,倒是花費很少,算上材料,聘請煉器師的費用,有個幾百塊下品靈石就足夠了。」

  「要多久?」蘇子墨隱約感覺到,蘇家可能正面臨一場劫難,他想要快點提升實力。

  「最少需要三天。」天寶閣閣主說道:「另外,煉製弓身好辦,但這弓弦卻不好弄。」

  瑤雪指著蘇子墨的腰間,盈盈一笑:「你腰間這個蟒筋可以為弦。」

  蘇子墨如今還披著獸皮,腰間以蟒筋為帶,瑤雪伸出手掌,輕輕推了下蘇子墨,掩鼻道:「快去洗個澡,換身衣裳,正好把蟒筋換下來。」

  蘇子墨輕咳一聲,掩飾尷尬,連忙跟著兩位侍女暫時離開了天寶閣二樓。

  沒過多久,蘇子墨回到天寶閣,瑤雪側目看去,不禁眼前一亮。

  此時的蘇子墨著一襲青衫,臉上胡茬刮盡,顯得眉目清秀,渾身透著書生氣,與之前判若兩人!

  「咦,這是誰呀?」瑤雪背著雙手,身體微微前傾,湊上前去,眼中蕩起一絲笑意,偏著頭問道。

  蘇子墨目光清澈,含笑不語。

  「果然是個公子哥,叫你蘇公子,倒真沒叫錯。」瑤雪笑著說道。

  蘇子墨有些招架不住,抱拳道:「瑤姑娘說笑了。」

  「不逗你了。」瑤雪擺擺小手,又問道:「剩下的靈石,你打算怎麼用?」

  「不知道僱傭練氣士需要多少靈石?」蘇子墨打算僱傭一位練氣士去保護蘇家。

  天寶閣閣主道:「這個要看是哪個級別的練氣士。」

  「越高越好!」

  「如果是七層練氣士,僱傭一天五塊下品靈石就夠了,若是八層練氣士,得一天十塊,若是九層練氣士,需要一百塊!」

  蘇子墨心中計算一番。

  他一共還剩下三千多塊靈石,僱傭九層練氣士固然最好,但時間卻只有一個月。

  誰都無法保證,危險會在什麼時間來臨。

  但僱傭八層練氣士,卻可保護蘇家一年時間,相對合算。

  沉吟少許,蘇子墨說道:「就僱傭一位八層練氣士,時限為一年。」

  「好咧。」

  天寶閣閣主揮揮手,一位侍女會意,走向天寶閣一樓大殿。

  瑤雪解釋道:「在天寶閣大殿中,時而就會更新一些任務,若是有練氣士心動,自會找上僱主。」

  停頓少許,瑤雪將手中的一塊金色權杖遞給蘇子墨,說道:「這是天寶金令,今後你來天寶閣購置寶物,憑藉此令會便宜一半的價錢。」

  「這麼多?」蘇子墨心中一驚。

  天寶閣閣主在一旁解釋道:「天寶閣的權杖分三種,最低級的是銅令,便宜一成,其次是銀令,便宜兩成,再之後就是金令了。」

  「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蘇子墨聽到天寶閣閣主的解釋,哪還不清楚這枚金令的珍貴。

  「收下吧,我還有呢。」

  不由分說,瑤雪直接便塞進蘇子墨的懷裡,又叮囑道:「你可要藏好,別被旁人看見,否則容易引來禍事。」

  蘇子墨輕皺眉頭,還要推辭,瑤雪板著臉說道:「你是我救命恩人,本姑娘的命,還不值這枚破金令麼?」

  「……」

  蘇子墨無言以對。

  天寶閣閣主在旁邊看得直翻白眼,心中一陣犯嘀咕:「破金令……這種金令整個大周王朝也不出十枚!小姑奶奶這麼大手筆,也不知道這窮小子哪來的福氣。」

  此時的蘇子墨並不知道,他手中拿的並不是普通天寶金令。

  就算是手持普通天寶金令,來到天寶閣也只便宜三成。

  能便宜一半的天寶金令,只有一個地方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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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麻煩

  走出天寶閣時,已近晌午。

  蘇子墨轉頭看向瑤雪,真誠的說道:「今日之事,真要多謝瑤姑娘。」

  「叫我瑤雪吧。」

  「這……好。」

  蘇子墨稍有猶豫,便應了下來。

  看到蘇子墨點頭,瑤雪抿嘴一笑,立刻說道:「那我叫你子墨嘍。」

  蘇子墨:「……」

  瑤雪側目看著蘇子墨,問道:「子墨接下來去哪?」

  蘇子墨沉吟道:「我得在蒼狼城待幾天,等著那兩件偽靈器煉製出來,順便看看有沒有八層練氣士去接任務。」

  瑤雪想了想,說道:「那我回宗門,就不陪你了。」

  「一路保重,有緣再見。」蘇子墨點點頭。

  瑤雪御劍騰空,將要飛出天寶閣上空時,才驀然回首,嫣然一笑:「不是有緣,是一定會見的。」

  說完,瑤雪御劍離去,不多時便消失在蘇子墨的視線裡。

  蘇子墨並未多想,走出天寶閣所在的小巷,在附近找了家客棧,住了進去。

  ……

  三天後,城主府。

  狼衛曹剛快步走入,俯身行禮,沉聲道:「城主,我麾下守衛看到蘇子墨就在城內。有些奇怪的是,此子似乎是憑空出現,沒有人看見他進城。」

  蒼狼城城主羅天武點點頭,說道:「嗯,想必是疏忽了,不用多慮。此事我早就知曉,已經派人去試探他了,既然要借刀殺人,就得先試試這柄刀夠不夠鋒利!」

  「屬下聽聞,前些日子,蘇鴻從燕國王城死裡逃生,十六年的準備功虧於潰,險些喪命。如今燕國王城守衛森嚴,燕王身邊更是聚集著不少練氣士,這蘇子墨能行麼?」曹剛微微皺眉。

  羅天武笑了笑,道:「蘇鴻麾下有玄甲鐵騎,固然強大,但目標也大,刺殺燕王落敗也在情理之中。而這蘇二公子不同……因為,沒有人將他放在眼中。越被忽視的人,刺殺才越容易得手。」

  ……

  蘇子墨在蒼狼城已經呆了三天,天寶閣還沒傳來消息。

  僱傭練氣士,並沒有想像中的容易,更何況是僱傭一位八層練氣士。

  蘇子墨心中有些煩躁,來到客棧一樓,準備吃點東西。

  剛走到樓下,旁邊便響起一聲嗤笑,有人陰陽怪氣的說道:「呦,這不是已經被貶為賤民的蘇二公子麼,怎麼還有臉來蒼狼城?」

  蘇子墨側目看去,在一樓大堂的正中間坐著一位翩翩公子,手搖摺扇,面露譏諷,冷笑連連。

  在此人身旁,還坐著兩位中年男子,氣息內斂,目光炯炯有神,隱隱將此人護住中間。

  此人名為楚量,練武吃不得苦,又不肯靜心讀書,仗著家族勢力平日裡遊手好閒,欺凌弱小。

  蘇子墨在蒼狼城讀書時,曾與此人同窗過,有些印象,雖看不慣此人做派,但兩人之前也不曾有過嫌隙。

  蘇子墨淡淡的看了楚量一眼,目光平靜,神色如常,又轉身向樓上走去。

  蘇家已有外敵,蘇子墨不想多惹是非,無謂樹敵。

  楚量冷哼一聲:「李老闆,你們這客棧什麼時候連賤民也能入內了?將這賤民的雙腿打斷,扔出去,免得影響本公子食慾!」

  「這……」

  客棧老闆面露難色。

  「嗯?要打斷我雙腿?」

  蘇子墨停下腳步,緩緩轉身,目光掃過大堂。

  客棧中的客人都不似平民百姓,桌旁放著兵器,雖然也在飲酒吃飯,但目光有意無意的都落在他身上,而且帶著敵意!

  這不是偶遇,對方是故意來找麻煩的!

  轉眼間,蘇子墨心中明瞭。

  蘇子墨踱步向楚量走去,坐在楚量旁邊兩位中年男子明顯變得緊張起來,肌肉緊繃,手掌回落,放在腰間的兵器上。

  蘇子墨笑了笑,來到楚量對面坐了下去。

  「誰讓你坐下的!」

  楚量勃然大怒,砰地一聲,手掌拍在桌子上。

  倉啷!

  周圍的食客紛紛起身,兵器出鞘之時此起彼伏。

  蘇子墨神色不變,目不斜視,自顧拿過楚量的酒罈,給自己倒了一碗酒。

  對面的兩個中年男子神色凝重,向中間靠攏,將楚量擋在身後。

  蘇子墨並未出手,甚至沒有顯露出絲毫殺氣,但卻讓兩位中年男子脊背發涼,心中不安。

  「你們兩個是先天圓滿的高手吧?」

  蘇子墨端起酒碗,看似隨意的問道。

  「是又如何?」其中一人應道。

  「你們兩個……」

  蘇子墨仰頭飲盡杯中烈酒,隨後搖了搖頭,繼續說道:「護不住他。」

  放下酒碗的一刻,蘇子墨出手了。

  哢嚓!

  酒碗落在桌面上,不輕不重,但整張桌子卻突然裂開!

  蘇子墨欺身而上,翻手一掌,直接籠罩在兩大先天圓滿高手的頭頂。

  倏一出手,便是以一敵二!

  兩位中年男子心中大駭。

  蘇子墨這一掌的氣勢太強,令人窒息,掌風中甚至夾帶著一股血腥。

  方才還是個風度翩翩的書生,轉眼間,已成為噬人猛獸!

  兩人連忙抽出兵器去抵擋。

  嘩啦啦!

  一陣脆響。

  兩件鋒利無比的兵器,竟被蘇子墨的肉掌拍成碎片,散落一地。

  砰!砰!

  蘇子墨上前,隨意踢出兩腳,兩位先天高手的身形倒飛出去,目露驚駭,胸口塌陷,口吐鮮血,只剩下半條命。

  與蒼狼山脈的靈獸相比,眼前兩人的近戰武技,實在差的太多了。

  蘇子墨若是爆發全力,這一掌壓下去,兩人連同兵器都會被瞬間壓爆!

  楚量嚇得面無人色。

  他哪裡料到,只是轉眼間,他最依仗的兩大先天高手,竟然全部廢掉!

  而蘇子墨已經來到近前,一把捏住他的脖頸,將其凌空提了起來。

  太快了!

  當楚量落入蘇子墨手中時,周圍的一眾食客還沒反應過來。

  再想衝上去,已經是投鼠忌器,有所顧忌。

  「你幹什麼!」

  「放開我家公子!」

  周圍傳來一陣色厲內荏的呵斥聲,蘇子墨恍若未聞,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的楚量,問道:「聽說,你要打斷我的雙腿?」

  「呵呵……」

  楚量被扼住喉嚨,臉色紫青,口中發出一陣怪異的叫聲。

  蘇子墨目光漸冷,腳下一掃。

  啪!啪!

  楚量的膝蓋傳來骨裂之聲,被蘇子墨當場踢碎。

  楚量痛得額頭見汗,渾身顫抖,卻說不出一句話。

  「誰讓你來的?」蘇子墨逼問道。

  楚量一口氣換不過來,翻著白眼,眼看就要暈過去。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聲大喝。

  「住手!」

  客棧門口,一位身披鎧甲,面容剛毅的男子率領眾多守衛,大步流星的衝進來,此人正是蒼狼城五大狼衛之一曹剛。

  「城內禁止私下械鬥,蘇子墨,你快將人放了!」曹剛走上前來,呵斥一聲。

  與此同時,曹剛上前兩步,貼近蘇子墨小聲道:「蘇二公子,城主有請。」

  蘇子墨雙眼微眯,心中一轉,隱約明白了什麼。

  蘇子墨揮揮手,隨意的將楚量扔在一旁。

  「將犯人蘇子墨帶回城主府!」

  曹剛又高喊一聲,身後一眾侍衛上前,將蘇子墨圍在中間,卻沒人給蘇子墨佩戴枷鎖。

  蘇子墨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冷笑一聲,跟著曹剛眾人離開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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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得知隱祕

  這是蘇子墨第一次見到蒼狼城城主。

  透過此人的雙眼,很難看透他的內心,喜怒不形於色,城府很深。

  羅天武也在打量著蘇子墨。

  第一感覺,就是文質彬彬,與其他書生並無兩樣。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蘇子墨在平陽鎮的諸多事蹟,羅天武很難想像,這樣一個文弱書生,居然可以鎮壓兩大家族!

  緊接著,蘇子墨帶給羅天武的第二感覺便是神祕,深不可測!

  雙方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了一下,很快,羅天武最先露出笑容,朗聲道:「久聞蘇二公子大名,今日終於得見,賜座。」

  旁邊一位佝僂身子的灰衣老僕走過來,鬚髮灰白,面容枯槁,眼眸渾濁,搬著一把椅子小心翼翼的放在蘇子墨面前。

  蘇子墨的目光,看似不經意的在老僕身上掠過,也不推辭,直接坐了下去。

  羅天武對他很客氣,但越是這般,便越證明此次見面不簡單。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城之主是什麼地位,什麼權勢,什麼威望?

  別說蘇子墨如今身份卑微,就算當年他考中功名,羅天武也沒有邀請過他。

  灰衣老僕站在蘇子墨身邊,神色恭敬,為蘇子墨斟滿一杯茶水。

  蘇子墨的眼中露出一絲玩味兒,大有深意的看著灰衣老僕,似笑非笑的說道:「幫我倒茶,真是委屈您了。」

  灰衣老僕的手臂一頓,將茶壺放在桌上,面無表情,退到羅天武身後沒吭聲。

  聽到這句話,羅天武眼中精光閃過,旋即隱沒。

  蘇子墨這句話看似無意,但其言外之意,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有可能是憐惜灰衣老僕年歲太大,又或是想到自己身份卑微,自嘲一番。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此子已經看破灰衣老僕練氣士的身份!

  「此子……不好對付。」

  羅天武暗自皺眉。

  灰衣老僕隱藏的很好,但卻瞞不過蘇子墨在生死間歷練出的敏銳靈覺。

  蘇子墨一語不發,端起茶杯,悠閒的呷著茶水。

  羅天武也不說話,指尖不輕不重的敲擊著桌面。

  半柱香時間過去……

  房間中靜的可怕,只有指尖敲打桌面的聲音在一下一下回蕩,氣氛壓抑。

  羅天武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

  在這種環境下,換做常人早就承受不住壓力,開口說話來緩解氣氛,但從始至終,蘇子墨的神色都沒有變化,目光平靜,如入定老僧。

  「此子才十八歲,就有如此沉穩的性子,真是棘手!」

  羅天武心中暗道,他有些坐不住了。

  這實際上是一種心理施壓的技巧,誰先沉不住,開口說話,氣勢上難免落在下風。

  羅天武本想第一時間鎮住蘇子墨,不料一拳打在棉花上,渾不受力,這種感覺很難受。

  「蘇二公子不好奇我請你來的用意?」羅天武笑著問道。

  蘇子墨慢悠悠的放下茶杯,側目看去,淡淡的說道:「還請城主明示。」

  「蘇家兩位公子都是人中龍鳳,蘇大公子的隱忍,蘇二公子的深藏不露,不光是我麾下的五大狼衛,便是我自己也很是欽佩。」羅天武稱讚一句。

  蘇子墨輕皺眉頭,說道:「城主不用試探,有話明說吧。」

  「爽快,我就欣賞蘇二公子這種人。」

  羅天武輕笑一聲:「你大哥刺殺燕王已經失敗,如今重傷臥床,我知道蘇二公子心中必定憋著一股怒火。」

  聽到這句話,蘇子墨神色一變。

  大哥刺殺燕王?還受了重傷?

  蘇子墨一年未歸,並不知道蘇家竟發生這樣的大事。

  大哥為何要刺殺燕王?

  難道蘇家的仇人是燕王?

  察覺到蘇子墨的神色變化,羅天武微微一怔,問道:「莫非蘇二公子還不知此事?」

  「我不知道。」蘇子墨強忍著趕回平陽鎮的衝動,搖了搖頭。

  羅天武自覺在氣勢上扳回一城,面露笑意,又道:「其實我最欽佩的還是武定公蘇牧,當年麾下玄甲鐵騎何等的威風?附近諸侯國,哪個不知蘇牧大名,只可惜……」

  蘇牧!

  聽到這個名字,不知為何,蘇子墨心中隱隱作痛。

  蘇子墨已經感覺到,這個叫蘇牧的人,很可能就是他的父親!

  只聽羅天武繼續說道:「十六年前,聽聞武定公遭奸人陷害算計,被燕王下令,屠殺滿門,我當時也扼腕嘆息,為之哀痛,可惜了一代人傑!慶幸的是,武定公有後,蘇家兩位公子逃了出來。」

  聽到這裡,蘇子墨心中已經明白,很多事都有了答案。

  蘇子墨一語不發,長身而起,逕自向外面走去。

  「蘇二公子去哪?」羅天武連忙問道。

  蘇子墨沉著臉,轉身看著羅天武,眼眸中泛著血絲,目光嚇人!

  羅天武心中一驚。

  就在他身後那個灰衣老僕也下意識的倒退半步,手中放入胸口,摸向裡面的儲物袋。

  實際上,羅天武並不清楚,蘇子墨根本不知道蘇家來歷,他也沒料到,蘇子墨會有這麼大反應。

  羅天武鎮定心神,深吸口氣,沉聲道:「我知道蘇二公子報仇心切,我自己也想為武定公討個公道。這樣吧,我在燕王城有內應,可以幫助蘇二公子儘可能的接近燕王。以蘇二公子的實力,你我聯手,必定能讓燕王伏誅,為武定公報仇雪恨!」

  蘇子墨閉上雙眼,良久之後,才緩緩睜開,眼中的血色漸漸隱退,目光恢復清明。

  「這是我蘇傢俬仇,城主為何如此上心?」蘇子墨問道。

  羅天武笑了笑,道:「我平生最仰慕之人,便是武定公……」

  「這種話,也就騙騙小孩子。」羅天武話未說完,便被蘇子墨無情打斷。

  蘇子墨說出這句話,可謂對一城之主極不尊敬。

  但羅天武臉上笑意不減,繼續說道:「蘇二公子有些置氣了,我……」

  「客棧中的楚量,是你派去的吧。」蘇子墨再度打斷羅天武,平靜的說道。

  羅天武收起笑容,眼中殺機一閃即逝,反問道:「蘇二公子何出此言?」

  「從我出手,到將楚量制住,不過十幾個呼吸的時間。」

  蘇子墨指著一旁的曹剛,繼續說道:「曹護衛卻突然衝進來,呵……未免快了些,倒像是早就在一旁準備好的。」

  「我,我只是碰巧路過……」曹剛連忙解釋。

  羅天武揮手,制止曹剛繼續說下去。

  只是短暫接觸,羅天武便認識到,這種小把戲根本瞞不過眼前之人,勉強解釋,也只能徒增笑柄。

  蘇子墨冷笑一聲,轉身離去,走到門口的時候頓住腳步,淡淡的說道:「羅城主若是真心想幫助蘇家,我蘇子墨自當感謝。但,我不喜被人利用,羅城主……你好自為之!」

  說完,蘇子墨頭也不回的離去。

  等蘇子墨的身影消失在城主府,羅天武的臉色才陰沉下來,旁邊的檀木桌上,已經多了一個掌印!

  「乳臭未乾的小崽子,居然在我面前放肆!」羅天武心中震怒,咬牙罵道。

  平息半響,羅天武長長吐出一口氣,轉頭問道:「先生,你對此子有什麼感覺?」

  此時,灰衣老僕挺直身軀,目光清澈,哪還有半點垂老之態。

  聽到羅天武詢問,灰衣老僕沉聲道:「這蘇二公子不簡單,他雖然不是練氣士,但卻一眼認出我練氣士的身份。此子的手中必定沾著不少鮮血,方才動怒之時,我都感覺到一陣心悸,很危險的一個人!」

  「哦?」

  羅天武眉頭微挑,又問道:「對上你如何?」

  灰衣老僕神色傲然,說道:「我乃八層練氣士,凡人之力,豈能與我抗衡!」

  「不過……」

  停頓少許,灰衣老僕話鋒一轉:「以此子的心性能力,刺殺燕王的把握很大!至於能否活著逃出燕王城,呵呵。」

  灰衣老僕笑笑不語。

  「能否逃出燕王城,我不關心。只要燕王一死,燕國群龍無首,必定大亂,就是我等攻城掠地,趁機稱王的好時機!」羅天武微微一笑,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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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血晶弓,寒月刀

  文人墨客,大多喜劍,即便不懂武,也會佩戴一柄劍,顯得高貴風雅。

  刀,素來是征戰沙場的戰士和江湖草莽佩戴之物,與書生氣質大相徑庭。

  在天寶閣,蘇子墨在選擇近戰兵器的時候,沒有選擇劍,而是下意識選擇了刀,就連他自己都沒想過原因。

  直到離開城主府的一刻,蘇子墨才明白,因為他骨子裡,就不是什麼書生。

  他是震懾諸侯的武定公之子,本就應該在沙場上縱橫馳騁,殺敵無數,血染長袍,一往無前!

  蘇子墨原本不懂,那天夜裡,當他手中的尖刀刺破周定雲脖頸之時,為何心中沒有膽怯、緊張、恐懼,反而有些亢奮,躍躍欲試。

  直到此時,蘇子墨才明白。

  這種殺伐決斷,來自於至親之人的血脈傳承,縱然十幾年寒窗苦讀,也不曾抹去!

  羅天武說的那幾句話,宛如一根根利刺,戳進蘇子墨的胸口,疼痛難忍。

  大哥重傷,現在怎麼樣,有沒有生命危險?

  蘇家遭此重創,小凝是不是嚇壞了?

  就在蘇子墨路過之前暫居的客棧時,無意間看到了天寶閣留下的獨特印記。

  「莫不是兩件偽靈器煉製好了?」

  蘇子墨稍作遲疑,向天寶閣走去。

  走到小巷盡頭,有天寶金令在身,面前的牆壁有所感應,突然變得透明如水,蘇子墨穿行而過。

  來到天寶閣大殿,蘇子墨不做停留,直接向樓上走去。

  在大殿中有不少練氣士,紛紛回頭,看著蘇子墨的目光帶著一絲審視,一絲炙熱。

  大殿的氣氛有些怪異。

  在修真界,自有一套探查之術,在場的練氣士都能看出,蘇子墨體內沒有靈氣波動,但他卻可以登上天寶閣二樓。

  只有一種解釋,蘇子墨身上有天寶令!

  手持天寶銅令,在天寶閣購物可以便宜一成,這足以讓所有人動心!

  第一次來天寶閣,蘇子墨有築基修士瑤雪陪伴,沒人敢動什麼心思。

  但如今,攜帶天寶令的蘇子墨,就如同一個懷抱金磚的三歲孩童招搖過市。

  一介凡人卻擁有天寶令,出身必定不一般,多數練氣士雖然心動,卻怕惹來殺身之禍,還是打消了奪取天寶令的念頭。

  但,並非所有人如此。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在巨大的誘惑面前,總會有人鋌而走險!

  大殿角落裡,有一道陰冷的目光始終跟隨著蘇子墨的背影,直到蘇子墨消失在樓梯盡頭,才緩緩收回。

  蘇子墨懷有心事,並未察覺到大殿中一閃即逝的殺機。

  登上二樓,天寶閣閣主正坐在上面,看到蘇子墨進來,連忙起身,笑著說道:「蘇公子可算來了,兩件偽靈器已經煉製好,你瞧瞧?」

  天寶閣閣主大手一拍儲物袋,在蘇子墨面前,漂浮著一把長刀,一張弓,還有二十根利箭。

  天寶閣閣主說道:「寒月刀長約三尺,刀身銀白,背厚利刃,適合砍殺,以稀有靈物寒月石為主料,按照蘇公子的要求,又加入諸多如七星砂,金光巖等十餘種堅硬之物鑄造而成。雖無靈紋,但卻可抵擋中品靈器的撞擊而不壞!」

  「嗯。」

  蘇子墨點了點頭,伸手探向懸浮在半空中的長刀。

  就在此時,天寶閣閣主的眼中閃過一絲戲謔。

  他在等著看蘇子墨的笑話。

  蘇子墨曾要求兩件偽靈器越重越好,而眼前這柄寒月刀重達千斤,以他煉器九層的修為,憑藉靈氣也只是勉強駕馭,要想以此殺敵根本不可能。

  天寶閣閣主相信,蘇子墨接過寒月刀的一刻,必定會砸到自己的腳!

  但下一刻,天寶閣閣主瞠目結舌,愣在當場。

  只見蘇子墨輕輕鬆鬆的拿過寒月刀,還在半空中比劃了兩下,舉重若輕,點頭說道:「這刀不錯,就是稍顯輕了些。」

  天寶閣閣主:「……」

  「這人是什麼怪物?毫無靈氣,憑藉肉身力量就能拿起千斤之物?最可氣的是,他還嫌輕……」天寶閣閣主翻了個白眼。

  「這個是血晶弓,都給你。」天寶閣閣主興致缺缺,都懶得介紹了。

  血晶弓的弓身通體泛紅,閃爍著晶瑩光澤,裡面彷彿有鮮血流動,很是詭異,重量與寒月刀相差不多。

  蘇子墨將血晶弓斜挎在身上,背後繫好箭壺,將二十支利箭全部放入其中,腰間挎著寒月刀,整理妥當。

  「對了,蘇公子發佈的僱傭之事有著落了,不過,與你的要求有些出入。」天寶閣閣主說道。

  「哦?」

  「此人名為宋奇,是七層練氣士,據他所言,若是蘇公子肯提前支付一些靈石,他可以在短時間內突破到凝氣八層。當然,如果蘇公子不同意,我可以回絕他。」

  若是想要等到八層練氣士接任務,不知道要何時,蘇鴻重傷,生死不知,蘇家遭此變故,蘇子墨打算立即趕回平陽鎮,沒時間了。

  「讓他過來,我見一見。」蘇子墨沉聲道。

  不一會兒,天寶閣閣主帶上來一位練氣士,約莫四十多歲,其貌不揚,神色沉穩。

  「這位是蘇公子,你們商量吧。」天寶閣閣主說完,便閃到一旁。

  宋奇見到蘇子墨,並無輕視,也沒奉承,只是微微抱拳,說道:「見過蘇公子。」

  蘇子墨問道:「你急著用靈石?」

  「是,如果有充足靈石,我可以突破到凝氣八層。」宋奇點點頭。

  「要多久?」

  「這……說不好。突破境界一事,誰都無法給出確切時限。」宋奇很坦誠。

  蘇子墨對此人第一印象不錯,沉吟少許,又問道:「既然缺少靈石,怎麼不拜入宗門?」

  「我是偽靈根,沒有哪個大宗門肯收,就算要了,也只是給人當雜役奴僕的命。」宋奇苦笑一聲。

  偽靈根是最差的靈根,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都有,靈氣吸收雜亂,不夠純粹,修煉速度極慢。

  單一屬性的靈根,類似於金靈根,木靈根、火靈根等等,也就是傳說中的天靈根,吸收靈氣精煉純粹,修煉速度最快,只要中途不出意外,必成金丹!

  蘇子墨想得到,憑藉偽靈根能在四十多歲修煉到凝氣七層,這個宋奇必定吃了不少苦。

  「走吧,跟我回平陽鎮,我先預支你一千塊靈石。」蘇子墨說道。

  「啊!」

  宋奇驚呼一聲,眼中難掩喜悅。

  宋奇沒想到蘇子墨會答應,畢竟他不是八層練氣士,還要求僱主提前支付靈石,怎麼看都有些過分。

  他更沒想到,蘇子墨竟然直接支付他一千塊靈石!

  「多謝蘇公子,在下定當竭盡全力,保護蘇家安危!」宋奇連忙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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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今天,你走不了

  走出天寶閣,宋奇從儲物袋中摸出一柄飛劍,指尖輕點,靈氣注入其中,飛劍漂浮在兩人眼前。

  宋奇自然看得出,蘇子墨只是毫無靈氣的凡人,既然背著弓,挎著刀,想來會些功夫,躍上這飛劍不成問題。

  宋奇說道:「蘇公子,你踏上這飛劍,不用害怕,我可以在上面護著你,不會讓你墜落,很快就能抵達平陽鎮。」

  蘇子墨的目光掃過宋奇的飛劍,搖了搖頭,說道:「就這麼走吧,出城再說。」

  宋奇的飛劍上沒有靈紋,也是一柄偽靈器。

  蘇子墨這一身,光是血晶弓、寒月刀加起來的重量,就足足有兩千斤,以宋奇的凝氣七層的境界,根本載不動。

  蘇子墨沒點破,兩人快步出城。

  城外,行人少了許多,蘇子墨剛要展開犁天步向平陽鎮疾馳,卻心中一動。

  「嗯?有人跟蹤?」

  蘇子墨沒有回頭去看,這只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應。

  蘇子墨不動聲色,保持正常速度,向平陽鎮的方向行去,宋奇皺了皺眉,也沒說什麼。

  沒過多久,兩人身後傳來一陣衣袂破空之聲,來者速度極快!

  修真者?

  宋奇心中一驚,手掌放在儲物袋上,回頭望去。

  只見不遠處,一位身著玄色道袍的修士腳踩飛劍,正疾馳而來,眼中殺意閃現,明顯來者不善!

  凝氣八層!

  宋奇低呼一聲,連忙拉著蘇子墨向一旁閃去,心中祈禱此人只是碰巧路過。

  轉眼間,玄袍練氣士來到兩人身前,從飛劍上一躍而下,朝著宋奇冷冷一笑,說道:「道友最好讓開,莫管閒事,我與此人有仇。」

  宋奇看了蘇子墨一眼,發現後者面無表情,也不知是嚇傻了還是怎的,竟然不知道害怕。

  宋奇抱拳說道:「道友說笑了,我這朋友只是一介凡人,能與道友結下什麼仇怨。」

  「嗡!」

  玄袍練氣士指尖輕點飛劍,上面閃爍出一道靈光,劍氣大盛。

  下品靈器!

  宋奇手心冒汗,對方的修為境界本就比他高了一階,還有下品靈器在身,一旦廝殺起來,他毫無勝算。

  「道友若還不識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玄袍練氣士寒聲道。

  「蘇公子,你快逃!」

  宋奇在蘇子墨耳邊快速說了一句,手掌一拍儲物袋,一柄飛劍落入掌心中。

  「疾!」

  宋奇駕馭飛劍,先發制人,打算搶佔先機。

  飛劍化作一道流光,朝玄袍練氣士疾馳而去,轉眼間,已到近前。

  「不過是一件偽靈器,也敢在我面前囂張!」

  玄袍練氣士冷哼一聲,不慌不忙,手指向前一點,手中的飛劍已經射出,重重的撞在宋奇的飛劍上。

  雙劍碰撞,火星四射!

  宋奇的飛劍明顯力有不逮,險些被崩飛。

  練氣士的肉身孱弱,搏殺起來極為凶險,稍有不慎,被對方的靈器刺中,絕無活命機會。

  只是幾個回合,宋奇便完全落入下風,只能被動防守。

  好在宋奇神色沉穩,拼勁全力與對方周旋,飛劍在身邊飛舞盤旋,防禦的滴水不漏。

  蘇子墨將整個過程看在眼裡,暗自點頭。

  在這種情況下,宋奇完全可以自行離去,畢竟他已經得到一千塊下品靈石,沒必要為他一個凡人,讓自己陷入險境。

  而如今,宋奇明知不敵,卻沒有獨立離去,證明此人信守承諾,蘇家讓他來保護,蘇子墨也可放心。

  宋奇與玄袍練氣士還在廝殺,戰況越發激烈。

  畢竟兩人修為相差一個境界,靈器品階又差一等。

  沒過多久,宋奇漸露敗相,飛劍運轉也不如最初順暢,顯然是靈氣消耗劇烈,體力不支。

  就在此時,蘇子墨突然問道:「你為何要殺我?」

  玄袍練氣士自覺已經掌控局勢,便橫了蘇子墨一眼,陰惻惻的說道:「今日也叫你死個明白,一介凡人,居然有天寶令在身,這就是你喪命的原因!」

  匆忙之間,宋奇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蘇子墨仍站在原地,不禁心中焦急,大聲道:「你怎麼還不走?」

  唰!

  宋奇稍有分神,對方的飛劍便趁虛而入,迎面刺來,寒氣逼人!

  此時調轉飛劍已然不及,慌亂之間,宋奇不顧顏面,連忙在地上打了個滾,逃過一劫,但身上沾滿塵土,狼狽不堪。

  蘇子墨笑了笑,沒回應。

  宋奇心中湧起一陣無奈,咬牙道:「我不是此人對手,蘇公子,你速速離去,遲則晚矣!」

  「今天誰都走不了!」

  玄袍練氣士大喝一聲,飛劍進攻的速度加快,不斷衝擊宋奇的防禦,金戈碰撞之聲此起彼伏。

  就在此時,廝殺的兩人聽到一聲幽幽長嘆。

  「是啊,今天,你走不了……」

  無論是宋奇,還是玄袍練氣士都有些錯愕,還沒明白蘇子墨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兩人的眼角便瞥見駭人的一幕!

  蘇子墨距離戰場足足有四丈之遠。

  但只是兩三步,蘇子墨便已經衝到近前,眼眸中凶光畢露,宛如一頭噬人猛獸,渾身散發著森冷殺機!

  別說是被蘇子墨盯上的玄袍練氣士,就算是在一旁的宋奇,都有種心驚肉跳之感。

  「不好!」

  玄袍練氣士心中咯噔一下,一邊倒退,一邊操控飛劍,想要掉轉劍身斬殺蘇子墨。

  但玄袍練氣士的動作太慢了,而且在蘇子墨眼中漏洞百出。

  蘇子墨神色冰冷,反手抽出腰間的寒月刀,向前一抹。

  銀亮色的刀光閃過,刺人眼眸。

  噗!

  一個斗大的頭顱高高飛起,脖頸處光滑如鏡,鮮血噴湧而出。

  宋奇微微張口,腦子一片混亂,怔怔的看著這一幕,一時間還緩不過神來。

  死了。

  一個八層練氣士,就這麼被一刀斬殺!

  僥倖?運氣?大意?

  「好刀。」

  蘇子墨看著沒有沾染上一點血跡的寒月刀,讚了一聲,反手將其插回刀鞘。

  宋奇喉嚨一動,情不自禁的嚥了下口水。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會在斬殺一位八層練氣士之後還能如此淡定?

  蘇子墨在宋奇的眼中,突然變得神祕起來,與之前認知的文弱書生判若兩人。

  宋奇忍不住回想起方才發生的一幕,越想越怕,不覺間,竟嚇出一身冷汗。

  他驚恐的發現,方才若是蘇子墨對他斬出那一刀,他也躲不過!

  蘇子墨摘下玄袍練氣士腰間的儲物袋,看也不看,扔給了宋奇,說道:「你拿著吧。」

  「這,這,這我不能要。」不知為何,面對蘇子墨,宋奇竟變得有些緊張。

  蘇子墨笑笑,道:「收起來,儘快修煉到凝氣八層。」

  看到蘇子墨的笑容,好像那個文弱書生又重新回來了,宋奇神色稍緩,壓力驟減,不再推辭,將儲物袋收好。

  蘇子墨又道:「你全力駕馭飛劍,趕往平陽鎮吧。」

  宋奇應了一聲,正要詢問,你去哪的時候,卻發現蘇子墨已經消失在原地,雙腿甩開,一步邁出去便是兩丈的距離,速度極快!

  直到此刻,宋奇才意識到,自己這個僱主不簡單……

  宋奇連忙御劍騰空,向蘇子墨追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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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蘇家的仇,我來報

  蘇子墨兩人一前一後抵達平陽鎮。

  怕引人注意,蘇子墨讓宋奇收起飛劍,跟著他走向蘇府。

  蘇府大門緊閉,蘇子墨耳力極佳,隱約能聽到府內斷斷續續的啜泣聲,很是熟悉,正是蘇小凝。

  蘇子墨皺了皺眉,上前一步,雙臂運力,直接推門而入。

  哢嚓一聲,大門後的橫樑折斷。

  「什麼人!」

  很快,有十幾位身披玄甲的侍衛衝出來,雙目赤紅,殺氣騰騰,這些人看到蘇子墨都愣了一下。

  「二公子?」

  蘇子墨點點頭,帶著宋奇朝傳來哭聲的方向走去。

  宋奇的目光在這些侍衛身上轉了一圈,暗暗心驚。

  他自然能感受到,這些侍衛身上的殺氣很重,都是在戰場上磨礪出來的,並非是普通的江湖好手。

  在蘇鴻的房間外,蘇家不少人都在,或坐或站,每個人都是神色悲慼,周圍的氣氛極度壓抑,愁雲瀰漫。

  「二公子回來了。」鄭伯等人起身,說了一句。

  蘇子墨眯眼問道:「大哥怎麼樣?」

  鄭伯眉宇間透著憂慮,搖了搖頭,道:「先等一等吧,大公子還在昏迷。」

  蘇子墨的目光在蘇家眾人身上掠過,沉聲道:「事到如今,你們還要隱瞞?」

  蘇家眾人互相對望一眼,各自嘆息。

  「我爹原本是燕國武定公蘇牧,對吧。」蘇子墨淡淡的說道。

  蘇家眾人神色一變,鄭伯驚愕問道:「二公子,你……」

  「羅天武找過我。」

  聽到這句話,鄭伯眼中露出恍然之色,嘆息一聲:「羅天武不是善類,狼子野心,一直想要趁亂世稱王,他也曾找過大公子,想要聯手,卻被大公子拒絕了。蘇家是與燕王有仇,但大公子不想牽連燕國百姓。」

  「你父親戎馬一生,麾下玄甲鐵騎名震天下,馳騁邊疆,抵禦外敵,不曾讓燕國失去過半寸土地。將軍曾立下誓言,一生都將守護燕國百姓,讓百姓有安身立命之所,免受戰火之苦,大公子繼承父志,自然不肯與羅天武聯手。」

  說到這,鄭伯已經不打算隱瞞,繼續說道:「這些年來,大公子時常外出,借著販馬的掩護,實際上是在外面召集玄甲舊部,一邊訓練,一邊伺機報仇。」

  「現在有多少人?」

  「五千人!」

  「這麼多人藏在哪,怎麼能瞞過燕國、齊國的密探?」蘇子墨皺了皺眉。

  鄭伯說道:「全部藏在燕國附近的*。」

  那個村子在幾十年前曾遭蒼狼群屠殺,雞犬不留,周圍荒無人煙,根本沒人敢去那邊居住逗留,倒成了最佳的掩護之所。

  蘇子墨想了想,又問:「鄭伯之前曾暗示過,蘇家的敵人是練氣士,又是何意?」

  「就在十多年前,燕國王城中多了不少練氣士,守護在燕王身邊,刺殺燕王的計劃只能一拖再拖。大公子苦苦等待一個機會,終於在一個月前,王城內應傳來消息,說燕王將要去南郊狩獵。」

  「玄甲鐵騎只有在廣闊地帶,才能發揮出最大威力,若是練氣士稍有不慎也會殞命。」

  蘇子墨點點頭。

  練氣士的肉身孱弱,與普通人相差不多,一旦兩軍衝鋒廝殺起來,亂箭如雨,單獨幾個練氣士的力量,也很難影響結果,還有可能喪命。

  鄭伯搖頭長嘆:「只可惜,這場刺殺還是失敗了。燕王的身邊,不只是有幾個練氣士,而是幾十個!燕王的背後,有一個修真宗門作為靠山!」

  聽到這裡,蘇子墨心中一震。

  在修真界,想要建立宗門,宗主最少也要有築基境的修為。

  只聽鄭伯繼續說道:「擔心目標太大,大公子只帶了千餘名玄甲鐵騎,分散入城,結果在南郊卻遭遇數十位練氣士的圍攻,損失慘重,大公子身受重傷,千餘位玄甲鐵騎只剩十幾人逃回來。」

  宋奇走上前來,低聲道:「蘇二公子,我這有一顆培元丹,在修真界很普通,有固本培元之用,大公子應該用得上。」

  「謝了。」蘇子墨點了點頭。

  鄭伯悵然道:「身病易治,心病難醫,這次失敗對大公子打擊太大了。」

  「嗯?」蘇子墨皺了皺眉,說道:「大哥意志堅定,怎會因為一次挫折便一蹶不振。

  鄭伯落寞的笑笑,嘆息道:「因為大公子知道,若是燕王的背後有修真宗門支持,蘇家的仇今生無望再報。哀莫大於心死,大抵……就是如此了。」

  「大公子醒了。」就在此時,劉瑜走出房間,神色沉重的說了一聲。

  剛走到門口,一股濃烈刺鼻的藥味撲面而來。

  蘇子墨目光一轉,向床頭看去,只見大哥蘇鴻靜靜的躺在床上,傷勢極重,生命氣息越發微弱。

  「哥!」

  守在蘇鴻床邊的蘇小凝哭喊出聲,一頭撲進蘇子墨的懷中,放聲大哭:「大哥受了好重的傷,哥,你想想辦法好不好,好不好?」

  蘇子墨輕拍蘇小凝的後背,輕聲安慰幾句,將蘇小凝扶到一邊,來到蘇鴻身前。

  蘇鴻頭髮花白,剛過而立之年,卻已顯垂老之態,臉色枯黃,嘴脣乾裂,雙眼無神的看著房頂,彷彿失去了魂魄。

  一夜白髮,哀莫大於心死!

  看到大哥這個樣子,蘇子墨心中陣陣絞痛,鼻子發酸,眼中泛起一抹淚光。

  蘇家揹負著血海深仇,但大哥卻選擇一個人扛了下來!

  這十六年來,這個人小心翼翼的保護著自己的弟弟妹妹,生怕他們受到一點委屈,一點傷害,守口如瓶,擔心將他們捲進來。

  這十六年來,這個人獨自揹負著仇恨,過得是怎樣的生活?

  這十六年來,這個人可曾有一夜睡得踏實,睡得安穩?

  這十六年來,這個人無時無刻都活在仇恨之中,這對他是多大的一種痛苦和折磨?

  「大哥……」

  蘇子墨嘴脣顫抖,喊了一聲。

  從未有一刻,這兩個字從蘇子墨口中說出,像如今這般沉重。

  蘇鴻緩緩轉頭,呆滯的目光在蘇子墨臉上停留好久,才漸漸有了些許神采,僵硬的嘴角動了下,擠出一絲微笑,輕聲道:「子墨……你回來啦。」

  蘇子墨跪在地上,上前握住蘇鴻的冰冷的手掌,緊抿著嘴脣,強忍著不讓眼眶中的淚水墜落。

  「子墨,我不成了。」蘇鴻輕輕一嘆。

  聽到這句話,蘇子墨再也忍不住,熱淚滾落,灑滿衣襟。

  十八年來,這是蘇子墨第一次哭。

  蘇鴻想要抬起手臂,拭去蘇子墨臉上的淚水,但手臂抬到一半,卻沒了力氣。

  「莫哭,莫哭,蘇家的男兒只流血,不流淚。」

  蘇子墨扯起衣袖,胡亂的擦去淚水,點點頭。

  「子墨,我死之後,你帶著小凝,帶著蘇家離開這裡吧,越遠越好。」蘇鴻說道。

  蘇子墨垂著頭,沉默不語,雙拳緊握,指甲已經深深摳進肉裡,淌出一絲鮮血。

  半響之後,蘇子墨抬起頭,神色平靜的說道:「大哥,你好好養傷,別多想。」

  還有一句話,蘇子墨沒說。

  蘇家的仇,我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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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快意恩仇

  蘇子墨走出房間。

  鄭伯察覺到蘇子墨神色不對,連忙追出來,低聲道:「二公子,你可別犯傻,再去刺殺燕王,大不了咱們蘇家遠走他鄉,天下之大,哪還沒有個容身之處。」

  「鄭伯,你多慮了,我沒想過要刺殺燕王。」蘇子墨搖了搖頭,神色不似作偽。

  鄭伯似信非信的點點頭,又道:「這幾天我們打算先搬到鬼村躲避一陣,畢竟那邊還有五千玄甲鐵騎,也能安全一些,二公子,你也一起來吧。」

  「我還有點事,過陣子就去鬼村找你們。」

  蘇子墨岔開話題,指著一旁的宋奇說道:「這位是宋奇宋先生,來保護蘇家安危的,有什麼事,鄭伯都可以跟他商量。」

  鄭伯沒多想,以為宋奇只是蘇子墨結交的江湖朋友。

  蘇子墨轉身離開,剛剛走到蘇府門口,後面宋奇便追了上來。

  「蘇公子,你不會真要去燕王城吧?」宋奇隱約感受到蘇子墨心中的殺意,才有此一問。

  蘇子墨腳步不停,一語不發。

  宋奇又追上去,沉聲道:「蘇公子,我知道你有能力斬殺練氣士,近戰之力很強,但那只是單打獨鬥。在茫茫大軍的包圍之下,你根本無法接近煉氣士,你沒機會的!」

  「就算你能殺掉燕王,你能逃出守衛森嚴的燕王城嗎?」

  「王城軍隊、精銳禁軍,加上攻城弩等大殺器,再配合練氣士的攻擊,別說是你,就算是大圓滿練氣士去刺殺一國之君,也是十死無生!」

  「行了!」蘇子墨霍然轉身,臉色陰沉。

  宋奇被嚇了一跳。

  蘇子墨面無表情的說道:「你的任務,就是保護蘇家,不用管我!」

  「可是……」

  宋奇正要再勸,蘇子墨揮手打斷,說道:「大哥就交給你了,希望你能把他的身體調養好。至於大哥的心病,我會幫他治。」

  說完,蘇子墨展開犁天步,發足狂奔,轉眼間便消失在宋奇眼前。

  蘇鴻的心病,只有一種藥能治,那就是燕王的腦袋!

  奔行在平陽鎮的街道上,蘇子墨神色冰冷,只覺得心頭有一股火焰在熊熊燃燒,越燒越旺。

  這股火焰,唯有仇人的鮮血才能澆滅!

  不一會兒,蘇子墨回到家,推門而入,直接走向修行場。

  修行場內,蝶月依然坐在青石上,神色漠然,淡淡的看了蘇子墨一眼。

  一年不見,蝶月身上沒有絲毫變化,歲月似乎都不忍在那張絕美的容顏上,留下一點痕跡。

  蘇子墨原本想好了許多種見面的場景,唯獨……不是這一種。

  「我要走了。」蘇子墨低著頭,不敢去看蝶月,輕聲說道。

  「哦?」蝶月眉頭微微挑。

  「這次離開,我可能……回不來了。」

  「去送死嗎?」

  「算是吧。」

  想要進入王城國都,殺掉一國之君,蘇子墨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國家,眾多練氣士,加上一個修真宗門。

  擁有築基修士的修真宗門!

  此去燕國王城,蘇子墨沒打算活著回來。

  這次告別,可能就是兩人的訣別。

  蝶月看著蘇子墨,目光中掠過一抹柔和,問道:「明知送死,還要去?」

  蘇子墨默不作聲。

  蝶月又道:「其實,你完全有更好的選擇,你可以選擇隱忍,繼續修煉,等待自己足夠強大。」

  蘇子墨的眼前,突然晃過一幅幅畫面,恍惚之間,他彷彿回到了十六年前。

  他看到了父親母親慘死刀下。

  他看到了蘇家眾人慘遭屠戮,血流成河,屍骨成山。

  他看到了大哥保護著他和小凝,瘋狂的逃出王城,臉上被人砍上一刀,血流滿面也渾然不覺。

  到最後,蘇子墨的目光,定格在大哥那滿頭白髮,枯黃臉頰,空洞無神的雙眼上。

  「我修行,是為了什麼?」

  蘇子墨突然說了一句,似乎在問蝶月,又似乎在自言自語。

  「我修行,不是為了隱忍。若要隱忍,一年前面對滄浪真人的欺凌,我跪下又何妨?若要隱忍,周定雲來殺我,我示弱求饒又何妨?」

  下一刻,蘇子墨猛地抬頭,只覺得一股熱血上湧,雙目赤紅,大聲說道:「既然心有不平,我就蕩盡這不平!管他是一國之君,還是修真宗門,要殺,就殺個痛快!轟轟烈烈一時,也好過隱忍一生,我蘇子墨修行,要的是念頭通達,快意恩仇!」

  「好。」

  蝶月點了點頭。

  一年半的修煉,蝶月從未讚賞過他,這個字,是蘇子墨第一次從蝶月的口中聽到。

  「記住你今天的話,這關乎著你未來的生死和成就。」蝶月又說了一句,但蘇子墨聽不懂。

  蝶月的眼眸閃過一道妖異之光,緊接著,蘇子墨的腦海中多出幾句經文。

  「這是鍛骨篇的經文,取自於神駒妖王,神駒,其性烈,有疾蹄之功,剛猛無鑄,奔騰之勢有極強的衝力和爆發。」

  「再傳你三式,神駒分屍,神駒踐踏,神駒過隙,這一路上你多揣摩,若是有所領悟,或可與十層大圓滿的練氣士一搏。」

  蝶月從青石上一躍而下,開始演練招式。

  蘇子墨一眼不眨,聚精會神,他知道,這很可能是他斬殺燕王,保住性命的希望!

  很快,蝶月將這三式演練了一遍,看著蘇子墨說道:「你去吧。提醒你一句,修妖者,最容易越級斬殺對手。你現在的實力,雖遠遜於築基修士,但若能近身,一樣有機會將其斬殺當場!」

  蘇子墨點點頭。

  築基修士駕馭飛劍爆發出的力量,遠超練氣士,靈活性也更勝一籌,還可能有其他攻擊保命手段,這些都足以殺掉蘇子墨。

  但這並不意味著,築基修士就沒有弱點,他們的肉身雖比練氣士強大,卻仍遠遜於蘇子墨。

  若是蘇子墨能找機會近身,便可完成越級斬殺!

  說來簡單,實際上卻難如登天。

  蘇子墨看著蝶月,不再掩飾眼中的不捨,微微一笑,說道:「蝶姑娘,再見了。」

  蝶月轉過身,背對著蘇子墨擺了擺手。

  蘇子墨深吸一口氣,走出修行場,遙望著燕國王城的方向,握緊雙拳,輕喃一聲:「燕王,洗淨你的脖頸,我蘇子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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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人盡敵國

  從平陽鎮北上,越過蒼狼山脈,便進入燕國的疆域。

  這一路上,蘇子墨沒有騎馬。

  如今以他全力疾馳的速度,連烈馬也追不上。

  天氣轉寒,初冬來臨,但蘇子墨身上卻熱氣騰騰,頭頂冒著白霧。

  蘇子墨奔行之間,開始運轉鍛骨篇的經文,雙腿交替速度極快,殘影重重,身形一閃,便已經消失在原地。

  神駒過隙!

  鍛骨篇中的一式,以速度見長。

  犁天步是修煉腿功,一步跨出,氣勢逼人,而神駒過隙,完全就是爆發速度,利用淬體篇、易筋篇的基礎,肌肉蠕動、大筋顫抖,不斷敲打骨骼,以達鍛骨之效。

  鍛骨篇修煉至小成,一旦運勁爆發,骨頭會傳來劈里啪啦的脆響,修煉至大成,會產生筋骨齊鳴的效果。

  修煉鍛骨篇之後,體力會明顯增長,神駒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這種強大體力冠絕群妖。

  想要從平陽鎮抵達燕國王城,就算是十層大圓滿的練氣士日夜賓士,不眠不休,也要十天左右的時間。

  而蘇子墨熟練掌握神駒過隙之後,第八天就到了。

  這一路上,蘇子墨疾馳如風,不斷運行鍛骨篇的呼吸吐納之法,沒有一刻停歇。

  這也多虧了赤焰果封存在蘇子墨體內的龐大精元,才能支撐著蘇子墨如此瘋狂的修煉。

  蘇子墨背著血晶弓,斜跨寒月刀,風塵僕僕的來到燕王城。

  還沒等入城,蘇子墨便感覺到王城戒備森嚴,城門口的兩旁,站著數十個身披鎧甲的守衛,挨個盤問檢查過往行人。

  蘇子墨神色如常,向王城裡面走去。

  其中一個守衛將蘇子墨攔住,上下打量一番,眼中掠過一抹戲謔,輕笑道:「一個窮酸書生,還煞有其事的背弓挎刀,唬人嗎?」

  蘇子墨依舊穿著青衫,皮膚白皙,面龐清秀,實在不像是練武之人,背弓挎刀,在王城守衛看來顯得不倫不類。

  蘇子墨神色淡然,笑而不語。

  「喂,那個窮酸,把你腰間的刀抽出來給軍爺瞧瞧,開刃沒啊?哈哈!」另一位王城守衛也在不遠處湊著熱鬧。

  蘇子墨神色有些古怪,手掌緩緩的摸向腰間寒月刀。

  在王城門口動手,實非蘇子墨所願。

  一旦在此地大開殺戒,必定引來所有王城守衛,還可能會有練氣士趕來。

  且不說蘇子墨能否殺出一條血路,就算能殺到王宮之中,恐怕燕王也早就躲起來了。

  就在蘇子墨的手掌剛剛落在寒月刀柄上時,旁邊的守衛統領看到這一幕,笑罵道:「你們這幫人,就他媽知道欺負讀書的。那個書生,快進城吧,不用搭理他們。」

  蘇子墨神色一緩,衝那人點了點頭,走入燕國王城。

  蘇子墨找到天寶閣,直接登上二樓,打算將寒月刀和血晶弓暫時寄存在此地。

  這兩件兵器太過引人耳目,蘇子墨想要帶著它們進入王宮,幾乎不可能。

  手持天寶令,便可以免費寄存物品,當蘇子墨摸出天寶令的時候,燕國王城的天寶閣閣主輕咦一聲,笑眯眯的問道:「公子這枚權杖,能否讓在下瞧一瞧?」

  蘇子墨將手中的天寶金令遞過去,天寶閣閣主接過來一看,眼底掠過一抹異色。

  「怎麼,有問題?」蘇子墨皺了皺眉。

  天寶閣閣主馬上搖頭,笑容不減,將天寶金令還回去,說道:「沒問題,公子打算什麼時候來取?」

  「不出意外,應該是明天。」

  說我,蘇子墨轉身離開了天寶閣。

  等蘇子墨離開之後,天寶閣閣主的笑容消失不見,神色凝重。

  「怎麼了閣主,莫非此人的天寶金令是假的?我看此人不是練氣士,居然有天寶金令,確實值得懷疑。」一位天寶閣侍者說道。

  「不是假的,真的不能再真。」

  天寶閣閣主搖了搖頭,緊鎖眉頭,陷入沉思。

  ……

  第二日清早,群臣在王宮外集聚,準備入朝拜見燕王。

  蘇子墨就混在這裡面。

  易筋篇小成之後,蘇子墨收縮蠕動臉上的肌肉,可以簡單的改變容貌,但卻無法改變身形。

  易筋篇大成,才可以徹底改頭換面,變化身形。

  鍛骨大成之後,甚至可以任意伸縮骨骼,從而改變身高,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昨夜,蘇子墨將一個名為上官樂的文官敲暈,取而代之,今日前來參加早朝。

  「上官兄,幾日不見,你似乎長高了些。」旁邊一人湊過來寒暄一聲。

  蘇子墨面無表情,沒有說話。

  言多必失,更何況,蘇子墨改變了容貌,聲音卻沒辦法和上官樂相同。

  那人說了一句,見蘇子墨沒回應,自討個沒趣,訕訕轉過頭,不再理會蘇子墨。

  「當!當!當!」

  城樓上傳來一陣鐘聲,文武百官整理衣衫,各分兩排,緩步向宮內走去。

  宮殿內,一位五六十歲的老者頭頂王冠,身披龍袍,居中而坐,高高在上,目光如炬,透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威嚴。

  這就是燕王!

  在燕王的兩側,還坐著四位身著道袍的練氣士,意態悠閒,似乎是在閉目小憩。

  文武百官入殿,齊齊跪拜,高呼一聲:「叩見大王!」

  這聲音在宮殿中迴盪,很是洪亮震耳,氣勢十足。

  「呵呵,趙遷。」

  群臣高呼大王之聲未落,人群中傳出一聲冷笑,在空曠的大殿之中,顯得極為刺耳!

  趙遷,燕王的名字!

  誰敢在燕王面前,直呼其名?

  群臣心中大驚,連忙循聲望去。

  只見在他們中間走出一個人,正脫去身上的官服,露出裡面的一襲青衫。

  「上官樂,你瘋了,敢冒犯大王!」

  有武官怒斥一聲,卻發現這個青衫男子的容貌開始發生詭異的變化,轉眼之間,竟換成一個人!

  「這……」

  文武百官以為自己眼花了,連忙揉了揉眼,再睜眼去看。

  不是上官樂!

  坐在燕王身旁的四位練氣士皺了皺眉,目光在蘇子墨身上掃過,發現沒有靈氣波動,都暗自冷笑一聲。

  變化容貌,終究只是小道。

  從始至終,燕王的神色都沒有變化,眼神凌厲,盯著蘇子墨寒聲問道:「你是誰?」

  「不認得我嗎?」

  蘇子墨笑笑,又問道:「你可還記得蘇牧。」

  嘶!

  群臣譁然色變!

  這個名字,在燕國幾乎是禁忌,沒有人敢在燕王面前提起。

  「嗯?」

  燕王眯著雙眼,仔細看著蘇子墨的臉龐。

  良久之後,燕王仰頭大笑:「哈哈哈哈,你是他的兒子?」

  「是啊。」

  蘇子墨也在笑,點頭道:「蘇鴻是我大哥。」

  「哦?」

  燕王面露嘲弄,挑眉問道:「你跑到本王的宮殿上,意欲何為?」

  蘇子墨淡淡的說道:「我是來殺你的。」

  「呵呵!」

  「哈哈!」

  百官群臣鬨堂大笑。

  在眾人的眼中,看起來文弱不堪的蘇子墨宛如一個白痴,口出狂言。

  「噗嗤!」

  燕王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點頭道:「有意思,有意思。」

  蘇子墨曾對鄭伯說過,他沒想過要刺殺燕王,這句話不是假的。

  無論是刺殺,還是暗殺,在蘇子墨看來,都不足以宣洩心中的不平和怒火,對燕王來說,太便宜他了。

  蘇子墨要殺燕王,卻是要光明正大的殺,而且要在文武百官的面前殺!

  蘇子墨就是要讓燕王知道,要天下知道,殺燕王者,乃是蘇牧後人!

  唯有這樣,才夠快意,才能一舒胸中惡氣!

  燕王搖了搖頭,有些感慨的說道:「沒想到蘇牧的兩個兒子,差距竟如此之大。蘇鴻隱忍十六年,謀劃多年,也只是敢埋伏刺殺本王,你居然敢明目張膽的跑到本王大殿上,揚言要殺本王,你憑什麼!」

  燕王冷笑道:「蘇鴻在本王眼中,倒也算是個人物,你?呵呵,不過是有勇無謀的匹夫!」

  「匹夫?」

  蘇子墨笑了笑,抬起頭,突然問道:「趙遷,你可聽過一句話?」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咫尺之內,人盡敵國!」

  話音剛落,蘇子墨雙眸大亮,渾身迸發出凜冽森冷的殺意,幾乎化為實質,整座大殿的溫度驟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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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斬王

  「不好!」

  坐在燕王兩側的練氣士騰地一聲站起身來,神色大變。

  極度危險!

  一瞬之間,這個看似文弱的書生彷彿變了一個人,散發出的氣息,讓四位練氣士都感覺到膽戰心驚。

  練氣士尚且如此,大殿中的其他人更加不堪,有的文官直接嚇得癱坐在地上,屎尿橫流。

  「轟!」

  蘇子墨雙足踏地,發出一聲巨響,金磚鋪墊而成的地面,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下面如同幽暗地獄,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整座宮殿劇烈搖晃,塵埃墜落,似乎要天塌地陷,聲勢駭人!

  若非親眼所見,沒有人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人力所為。

  而蘇子墨已經消失在原地,身形如一匹神駒烈馬,直衝向前,幾乎是眨眼間,便來到燕王身前。

  快,太快了!

  蘇子墨所站的位置,距離燕王最少有十丈的距離,但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燕王和蘇子墨之間已經近在咫尺。

  而此時,燕王身旁的四位練氣士,也才剛剛從儲物袋中摸出靈器。

  雙方的反應,完全差了一個等級!

  直到此時,大殿眾人才理解蘇子墨方才那句話的含義。

  雖然他與燕王相距十丈,但對於蘇子墨而言,不過咫尺。

  在這咫尺之內,就算你有舉國之力,也敵不過一介匹夫!

  「你,你要幹什麼!」

  燕王嚇得肝膽俱裂,魂飛魄散,眼中滿是驚恐,下意識的向後退去。

  蘇子墨神色冰冷,隨手打飛燕王頭頂的王冠,後者的頭髮散落下來,狼狽不堪。

  蘇子墨上前一步,探出手掌,一把攥住燕王的頭髮,硬生生將其拎了起來!

  「啊!」

  燕王痛呼一聲,頭皮幾乎要被蘇子墨拽掉,額頭見汗,手腳冰涼。

  「凡人,你敢!」

  「速速將燕王放了,否則你必死無疑!」

  四位練氣士有兩位操控著飛劍,還有一位操控一柄長刀,最後一人御使一面邊緣鋒利的輪盤。

  四件靈器只有那個輪盤上擁有靈紋,是下品靈器,其他三件都是偽靈器,漂浮在半空中,瞄著蘇子墨身上的要害,伺機而動。

  蘇子墨視若不見,拽著燕王的頭髮向後走了幾步,反手抽出身後橫放在架子上的一柄長刀。

  倉啷!

  利刃出鞘的聲音響徹在大殿之中,餘音不斷,令人毛骨悚然。

  蘇子墨將手中長刀一橫,貼在燕王的脖頸上。

  燕王甚至能感受到刀鋒帶來的寒意,霎時間,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叫蘇子墨,你記住了。」蘇子墨的聲音響起,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卻讓燕王心頭髮慌。

  「蘇子墨,你可知道,王城禁軍加上守衛便有十萬之眾,再加上我背後的修真宗門,你插翅也難逃!」

  燕王畢竟是一國之君,在命懸一線之際,儘量平復心神,強行壓下恐懼情緒,咬牙道:「不如我與你做個交易……」

  「呵呵。」

  蘇子墨笑了一下。

  聽到這個笑聲,燕王的心漸漸沉入谷底。

  他意識到,蘇子墨殺意已決!

  「咻!」

  就在此時,燕王耳畔傳來一陣利器破空之聲,速度極快。

  「有練氣士出手了!」燕王心中大喜。

  只要練氣士能一劍將蘇子墨殺掉,他還有一線生機。

  出手的練氣士站在蘇子墨身後,兩者之間的距離太近了,不到一丈。

  這柄飛劍在蘇子墨視線盲區刺過去,如一道流光,瞬息之間,便來到蘇子墨的腦後。

  其他三位練氣士眼前一亮。

  眼看這柄飛劍就要刺入蘇子墨的腦後,蘇子墨頭也不回,好似背後長眼,突然向腦後甩出手臂,看上去軟塌塌的,在那飛劍上輕輕一卷。

  「嗯?」

  出手的練氣士神色一變,發現自己竟然失去了對飛劍的控制。

  練氣士操控飛劍,是利用自己的靈氣纏繞在飛劍上,如臂指使,可攻可守。

  但牛舌捲刃爆發出的力量有多強?

  捲動之下,這飛劍上的靈氣瞬間就被震散。

  蘇子墨反手一扔!

  噗!

  飛劍穿透練氣士的胸口,帶出一溜血光,去勢不減,狠狠的插入大殿牆壁上,沾染著血跡的劍身顫抖不已。

  整個過程說來緩慢,實則極快。

  從練氣士出手,到他反被一劍刺穿身體,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

  此人神情呆滯,目光中盡是難以置信,低頭看了看咕咕冒著血水的胸口,眼神渙散,砰地一聲倒在地上。

  「嘶!」

  剩下的三位練氣士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的倒退幾步,想要儘可能的與蘇子墨拉開距離。

  方才蘇子墨那一劍若是扔向他們中的一個,也沒有人能躲過。

  那一劍的速度,已經完全超出他們的反應。

  「快去通知劉師兄支援!」

  三人中有一位練氣士神色惶恐,匆忙的向大殿後方跑去,轉眼間就消失不見。

  這幾個呼吸的時間,對燕王而言,彷彿有一百年那麼漫長。

  失敗了!

  連練氣士出手都失敗了。

  燕王脖頸上的長刀,從始至終都未曾離開分毫。

  蘇子墨微微俯首,在燕王的耳畔輕聲說道:「趙遷,你知道嗎,當我踏入宮殿的一刻,你已經是一個死人。我說要殺你,上窮碧落下黃泉,也沒人能救你。」

  空曠的大殿中,鴉雀無聲!

  似乎所有人,都被一個人的氣勢所攝,噤若寒蟬。

  蘇子墨的聲音不大,很輕,很柔,很平靜,像是在與燕王閒聊,但每個人都能感受到,這聲音背後那令人心神顫慄的殺意!

  燕王嚇得渾身顫抖,牙齒碰撞,磕磕作響,一股熱流從下體流出來,腥氣沖天。

  「趙遷,不用害怕,只是一刀,沒有痛苦。」

  蘇子墨的目光冰冷,一字一頓的說道:「我送你上路,下去向我爹娘賠罪吧!」

  噗嗤!

  血光乍閃,燕王斗大的頭顱,被蘇子墨一刀砍下來,拎在手中。

  燕王至死都圓瞪著雙眼,裡面滿是恐懼,實際上,就算沒有蘇子墨這一刀,燕王也已經被嚇死了。

  活生生的嚇死了!

  鮮血噴湧而出,迸濺在臉頰上,蘇子墨渾然不覺。

  撻撻撻!

  宮殿外,傳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燕王禁軍已經趕到。

  蘇子墨將燕王血淋淋的頭顱系在腰間,環視四周,抖一抖手中的長刀,殺氣騰騰,寒聲道:「燕王已死,攔我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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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強勢鎮壓

  就在蘇子墨砍下燕王頭顱的一刻,大殿中文武百官驚慌失措,有人白眼一翻,暈倒在當場,有人頭也不回的向外面逃去。

  在逃走的人群中,有一位武官雖然面露驚恐,但眼底深處卻閃爍著亢奮。

  此人跑到宮殿外的角落裡,不遠處立刻湊過來一位樣貌普通的兵丁,此人低聲道:「你速速出宮,飛鴿傳書給羅城主,燕王已死,大事可成!」

  「得令!」

  那個兵丁快步向宮外走去,轉眼間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大殿上,蘇子墨右手拎著長刀,腰間掛著燕王頭顱,正要想外面闖去,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呵斥:「什麼人,敢來王宮撒野!」

  蘇子墨回頭望去。

  說話之人和蘇子墨都愣了一下。

  說話之人臉頰消瘦,穿著寬大道袍,左臂衣袖空蕩蕩的,是個獨臂之人。

  此人正是在蒼狼山脈中被蘇子墨廢去一條臂膀,死裡逃生的歡喜宗八層練氣士!

  「是你?」

  獨臂練氣士一眼認出蘇子墨,眼中的凶狠,瞬間轉變成驚恐。

  這些天,他身上的傷勢雖然已經穩定,但每到夜裡,卻常被噩夢驚醒,蒼狼山脈中那個比靈獸還要恐怖凶殘的野人,如同一道夢魘,揮之不去。

  蘇子墨笑了出來,目光森然,幽幽的說道:「原來是你!」

  「你們攔住他,我去給宗門傳信!」

  獨臂練氣士感受到蘇子墨的殺意,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念頭,呼喊一聲,御使飛劍,竟向來時的方向逃去。

  獨臂練氣士很清楚蘇子墨的弱點。

  想要從蘇子墨手中逃走,就必須御劍飛行,宮殿中的高度有限,他擔心逃不出蘇子墨的攻擊範圍。

  只有逃到外面,天高海闊,才有可能活下來。

  蘇子墨腳下滑動,身形向前一衝,眨眼間,來到一位練氣士面前,翻手便是一拳。

  砰!

  此人的靈器才剛剛祭出,便被蘇子墨一拳將頭顱打爆,橫屍當場!

  領悟神駒過隙之後,蘇子墨在瞬息間爆發出的速度更快,更容易近身。

  而練氣士一旦被蘇子墨近身,便意味著死亡。

  「疾!」

  大殿中唯一的一位八層練氣士,操控著下品靈器,向蘇子墨飛馳而去,靈器輪盤上閃爍出一道璀璨的光華。

  靈紋閃亮,靈器威力大漲,速度大漲!

  蘇子墨看也不看,反手一刀砍過去。

  哢嚓!

  長刀斷裂,輪盤被一股驚人巨力衝擊,速度大減,蘇子墨探出手掌,輕飄飄的搭在輪盤上面,一卷一震,輪盤已經落入手中。

  而從始至終,蘇子墨的腳步都沒有停止,撞入另一位練氣士的懷裡,渾身勁力迸發,貼近一靠!

  砰!

  此人被瞬間崩飛,身形猶在半空中便突然炸開,四分五裂,殘肢斷臂橫飛,血肉飛濺。

  數息之間,蘇子墨便衝出幾位練氣士的包圍,直奔斷臂練氣士殺去。

  斷臂練氣士逃得極快,一邊御使飛劍,一邊低頭奮筆疾書,不知道在寫著什麼。

  就在斷臂練氣士逃出宮殿的一刻,他將手中的東西,向天空中一扔。

  蘇子墨看得仔細,半空中是一隻巴掌大小的白色紙鶴,栩栩如生,上面閃爍著靈光,撲騰幾下翅膀,竟向遠處飛去,轉眼間便消失不見。

  蘇子墨隱約猜到,這白色紙鶴可能就是修真界的符籙,是一種通信手段。

  縱然知曉,蘇子墨也無法阻止。

  斷臂練氣士御劍飛行的速度也比不過蘇子墨,這麼一耽擱,幾乎要被蘇子墨追上!

  此人心中大駭,瘋狂運轉靈氣,注入腳下的飛劍之中,劍身上挑,向高空中疾馳而去。

  「上次讓你僥倖逃走,今天,你就給我留下來吧!」

  眼看斷臂練氣士就要衝天而去,蘇子墨大喝一聲,隨手將方才奪來的輪盤,猛地向上一甩!

  嗚嗚!

  輪盤化為一道流光,劃破虛空,風聲呼嘯,發出一陣攝人心魄的響動。

  兩人雖然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但距離並不遠。

  斷臂練氣士想要避開,已然不及。

  電光火石間,斷臂練氣士咬了咬牙,不顧身形墜落,操控腳下飛劍,想要擋住疾馳過來的輪盤。

  當!

  劍輪碰撞,火星迸濺。

  斷臂練氣士駭然色變,自己的飛劍上附帶的靈氣竟然瞬間潰散!

  飛劍被輪盤撞擊,失去控制,以更快的速度倒射回來!

  噗!

  飛劍齊根沒入,正中斷臂練氣士的小腹,那裡是練氣士的命門,氣海所在。

  氣海破碎,這等於廢掉他幾十年苦修。

  斷臂練氣士從高空中墜落,重重的摔在地上,塵埃四起,體內響起一陣骨裂之聲。

  斷臂練氣士臉色慘白,口中吐著血沫,看著一步步逼近的蘇子墨,眼中閃過無盡的怨毒,面目猙獰起來,瘋狂的笑道:「你完了!剛剛我已經通知宗門,要不了多久,便會有築基修士趕來將你斬殺!你馬上就會下來陪我,哈哈哈哈!」

  「哦?」

  蘇子墨眉頭一挑,說道:「這麼說,王城之內沒有築基修士了?」

  斷臂練氣士一愣。

  「多謝你的消息,看來我蘇子墨命不該絕,燕國王城也攔不住我!」

  蘇子墨神色冷漠,上前一步,一腳踩爆斷臂練氣士的頭顱,摘下此人的儲物袋放入懷中,向外面衝去。

  如果王城中有築基修士,配合其他練氣士加上王城守衛、燕王禁軍,蘇子墨很難活著離開燕國王城。

  因為,築基修士與練氣士相差一個大境界,這是質的飛躍,爆發出的力量極強,足以將蘇子墨斬殺。

  但沒有築基修士,就算是十層大圓滿的練氣士出手,對蘇子墨的威脅也會小很多。

  「必須要儘快殺出去!」

  蘇子墨心中暗道。

  若是在王城拖延太久,等到歡喜宗的築基修士趕來,他依然會陷入苦戰,難逃一死。

  燕王禁軍排成矩形大陣,手持長矛,悍不畏死的衝上前來,一眼望去,密密麻麻。

  「殺!殺!殺!」

  幾萬名禁軍齊聲怒吼,震耳欲聾,一股龐大的氣勢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幾乎要將蘇子墨淹沒。

  這些禁軍對燕王絕對忠誠,意志堅定,縱然蘇子墨有斬殺練氣士的強大實力,他們也沒有恐懼,沒有退縮。

  每個禁軍的目光如刀劍般鋒利,神色冰冷,殺意強烈。

  數萬名禁軍聚在一起,爆發出一股不可撼動的強大意志,震撼心神!

  這就是一國之力!

  在這樣龐大氣勢和恐怖意志的籠罩之下,換做練氣士前來,也早就嚇破了膽,未戰先怯。

  但蘇子墨神色不變,眼中的光芒反而越發閃亮!

  蘇子墨猛地長吸一口氣,運轉巨蟒蝕日的心法,胸膛高高鼓起,似乎要吞吐日月,稍有停頓,驀地張口。

  「啊!」

  蘇子墨長嘯一聲。

  一股巨大的氣流,從蘇子墨的口中噴湧而出,這聲音洪亮高亢,穿金裂石,瞬間將數萬名禁軍爆發出的喊聲掩蓋過去。

  不少禁軍面露痛苦,手中的兵器墜落,雙手捂住耳朵。

  在蒼狼山脈,蘇子墨曾親眼目睹,有靈妖一聲大吼,便將弱小靈獸的肉身震碎。

  他的嘯聲雖沒有那種殺傷力,但也是威勢驚人,常人哪能承受住。

  「轟隆!」

  蘇子墨跨出一步,地面顫抖,青磚炸裂,沙石飛濺。

  「燕王已死,誰敢攔我!」

  在這一刻,蘇子墨如上古大妖附體,凶氣逼人,彷彿要毀天滅地,幾乎是頃刻間,便將數萬名禁軍的氣勢鎮壓下去!

  不少燕王禁軍腳下一軟,臉色蒼白,神色茫然,竟跌坐在地上,大軍亂成一團,方才凝聚出的強大氣勢一掃而空,隱隱有頹敗之態。

  而此刻,蘇子墨大笑一聲,睥睨四方,氣勢滔天!

  燕王口中的匹夫,強勢鎮壓一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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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王城鏖戰

  燕王禁軍氣勢大挫,蘇子墨甚至都沒有出手,只是邁開犁天步,在茫茫大軍中橫衝直撞,盞茶時間,便衝殺出一條血路。

  砰!砰!砰!

  蘇子墨所過之處,人仰馬翻,在數萬禁軍的阻攔之下,如入無人之境,沒有人能擋住他的腳步。

  蘇子墨運轉血肉化石,渾身肌肉緊繃,如岩石般堅硬,防禦力大漲。

  禁軍手中的金戈長矛刺在蘇子墨的身上,要麼直接滑開,要麼當場折斷,根本傷不到蘇子墨分毫!

  沒過多久,蘇子墨便已殺出王宮。

  就在此時,蘇子墨心中警兆乍閃,在奔行之間,突然做出閃避動作,伏低身形,如一條巨蟒貼地爬行。

  「咻!」

  一道凜冽的劍光從蘇子墨頭頂劃過。

  練氣士!

  蘇子墨騰身而起,循著飛劍刺來的方向,斜刺裡撞過去,如一頭蠻牛,將旁邊的眾多王城禁軍撞飛。

  躲在人群中的練氣士剛看到飛劍落空,還沒等反應過來,正要隔空掉轉飛劍,卻發現原本擋在他身前的禁軍已經全部倒下。

  渾身沾染鮮血的蘇子墨殺到近前,此人再想躲避已然不及。

  砰!

  蘇子墨隨手一拳,將此人打飛。

  這練氣士目光渙散,胸口深深塌陷進去,骨頭斷裂,插入肺部,身形還未跌落在地上,便已經斷絕了呼吸。

  以蘇子墨肉身爆發出的力量,即便不使用任何招式,隨手一拳一腳,練氣士也承受不住!

  此時,王城大亂。

  在城中各地的練氣士正不斷趕來,越聚越多,這段時間,僅僅對蘇子墨出手的便有數十位。

  最初,這些練氣士還躲在禁軍守衛當中,操控飛劍偷襲蘇子墨。

  但被蘇子墨連殺幾人之後,剩下的練氣士害怕了,他們發現,就算躲藏在人群之中,蘇子墨依然可以將他們找出來。

  禁軍守衛,根本就阻擋不住蘇子墨的腳步!

  眾多練氣士紛紛騰空而起,在半空中對蘇子墨進行圍攻。

  雖然這樣消耗靈氣會更快,但蘇子墨卻無法對他們造成威脅。

  最嚴峻的形勢出現了!

  在這種局面下,數十位練氣士不斷對蘇子墨出手,低階練氣士的攻擊還好,蘇子墨運轉血肉化石便可以承受。

  但九層練氣士,大圓滿練氣士祭出下品靈器,蘇子墨便不得不做出閃避。

  最難受的是,蘇子墨無法反擊。

  而且憑藉靈覺躲避練氣士攻擊,蘇子墨的速度必然會降下來,再加上有禁軍守衛在周圍不停騷擾,蘇子墨很可能會被拖死在王城之中!

  「諸君不必慌亂,此子走不出去,只要我等齊心合力,將他留在王城中,我歡喜宗築基修士很快就會趕來!」

  半空中,一位大圓滿練氣士揚聲說道。

  就在此時,蘇子墨突然回頭,對著此人笑了笑,眼神有些古怪。

  此人心中一凜,駕馭飛劍迅速後撤,儘量與蘇子墨拉開距離。

  幾乎沒人注意到,蘇子墨這一路闖過來,方向並非是城門口,而是王城中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那裡是天寶閣所在的位置。

  蘇子墨衝開禁軍防守,朝著面前的一堵牆撞了過去。

  嘩啦!

  就在蘇子墨撞上牆壁的瞬間,牆壁突然變成一片波光粼粼的水幕,蘇子墨的身影消失不見。

  眾多禁軍愣在當場。

  有人不信邪,也一頭撞上去,卻撞得頭破血流,摔倒在地。

  「嗯?」

  半空中的練氣士大皺眉頭,他們自然知曉,此地就是天寶閣。

  但讓他們驚訝的是,蘇子墨並非練氣士,卻可以自由出入天寶閣,這證明此人身上必定有天寶令!

  「離師兄,怎麼辦?」一位練氣士低聲問道。

  天寶閣是大周王朝最大的商號,地位超然,閣內禁制廝殺爭鬥,曾有築基修士在天寶閣鬧事,後來都被斬殺當場。

  在大周王朝之內早有傳言,說天寶閣的背後,就是大周王朝的皇室!

  這些練氣士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進去抓人。

  「不必擔心,此人不可能一直躲在裡面,他總會出來。等宗門長老趕來,與天寶閣交涉一番,我就不信天寶閣會因為一介凡人,與我歡喜宗交惡。」

  天寶閣二樓。

  天寶閣閣主被一陣吵鬧聲驚醒,眨著惺忪的雙眼,向身邊侍者問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亂成這個樣子?」

  「聽說是燕王被殺,凶手正在出逃。」

  「還沒抓到?」

  「沒,聽外面的人議論,好像凶手並非練氣士,但有一身橫練功夫,刀槍不入,近戰之力極強,已經有不少練氣士折在他手中。」

  「難道是他?」天寶閣閣主腦海中閃過一個人影,皺著眉頭,輕喃一聲。

  就在此時,天寶閣大殿一陣騷動,有腳步聲傳來,來人速度極快,幾乎是眨眼間,腳步聲便已經上了二樓。

  天寶閣閣主凝神望去。

  只見一個渾身染血的青年徑直走過來,腰間掛著一個血淋林的頭顱,那容貌正是燕王無異!

  「我來取血晶弓和寒月刀。」來人沉聲說道。

  天寶閣閣主渾身一激靈,瞬間清醒過來,嚥了下口水,點頭道:「好,我去取。」

  幾個呼吸的時間,天寶閣閣主便將血晶弓和寒月刀帶了過來。

  這兩件偽靈器實在太重了,天寶閣閣主也是用靈氣操控,才勉強帶過來。

  「多謝。」

  來人將寒月刀斜挎在腰間,背後繫緊箭壺,手中拎著血晶弓轉身離開。

  直到來人的背影消失不見,旁邊的侍者才長舒一口氣,神色稍緩。

  「此人好可怕,在他面前,我甚至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旁邊的侍者說了一句,稍有停頓,這侍者才反應過來,驚呼道:「莫非燕王就是此人所殺?他是誰?為何要殺燕王?」

  天寶閣閣主神色凝重,思忖良久,從儲物袋中摸出一隻白色紙鶴,指尖溢出些許靈氣,在上面寫下一行字:「燕王已死,群龍無首,王城大亂,殺人者並非練氣士,手中持有三公主天寶金令,身份可疑……」

  寫完之後,天寶閣閣主來到窗邊,將手中的紙鶴輕輕一送。

  那紙鶴扇動翅膀,飛向高空中,轉眼間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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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十步殺一人

  數十位練氣士聚在半空中,一邊商議著對策,一邊盯著天寶閣的入口。

  沒過多久,蘇子墨從天寶閣走出來,腰間斜跨一柄長刀,手中拎著一張血色大弓。

  「蘇子墨,你走不掉的,若是束手就擒,你蘇家還有可能倖免。否則,哼,你蘇家必有滅門之禍!」一位大圓滿練氣士陰惻惻的說道。

  這一會兒的功夫,早有人向歡喜宗的練氣士講明蘇子墨來歷。

  「想滅蘇家?」

  蘇子墨冷笑一聲,眼中殺意大盛,突然從箭壺中抽出三根利箭,寒聲道:「我先滅了你!」

  彎弓,搭箭。

  血晶弓重達千斤,配上靈獸巨蟒的大筋,爆發出的力量,最少有萬斤之重!

  射術有兩大關鍵,其中一個是力量,另一個就是準頭。

  蘇子墨手中的血晶弓力量足夠,雖然準頭差一些,但在對面數十位練氣士聚在一處的情況下,蘇子墨根本不必瞄準,朝著人堆兒裡射就行。

  咻!

  弓如滿月,箭似流星。

  三根利箭勁射而出,幾乎不分前後,只發出一下破空之聲。

  噗!噗!噗!

  利器刺穿血肉的聲音響起。

  三位練氣士還沒反應過來,便被蘇子墨從半空中射落。

  太快了!

  半空中的眾多練氣士根本毫無防備,他們沒有想到,蘇子墨會有手段針對他們。

  剩下的練氣士駭然變色,連忙調轉飛劍向後面逃竄,儘可能與蘇子墨拉開距離,眼中驚恐萬分,心中一陣後怕。

  那三箭的力量和速度,就算是大圓滿練氣士也躲不過去!

  見到這一幕,蘇子墨毫不掩飾眼中的輕蔑,大笑一聲:「就憑你們,也要攔我?」

  蘇子墨將血晶弓跨在背上,反手抽出寒月刀,向城外衝去。

  有寒月刀在身,蘇子墨如虎添翼。

  禁軍守衛人數雖多,卻無人能阻擋蘇子墨殺伐的腳步,被蘇子墨一路闖過去,潰不成軍,身後留下一排排屍體,血流成河。

  半空中的數十位練氣士雖然沒有放棄,還遠遠的跟著蘇子墨,但他們操控靈器,卻已經無法對蘇子墨造成威脅。

  有飛劍射來,蘇子墨不再閃避,揮手一刀,便將飛劍崩飛。

  九層、大圓滿的練氣士,還能勉強控制住被寒月刀劈飛的下品靈器。

  其他練氣士就沒有這種掌控力了。

  寒月刀雖然是偽靈器,但裡面融入太多稀有靈物,堅硬程度甚至不弱於中品靈器,再配合蘇子墨強大的肉身力量,一刀砍過去,會直接震散飛劍上靈氣。

  失去控制的靈器射入禁軍守衛的人群當中,又會造成大片傷亡。

  久而久之,一種恐懼的情緒在王城守衛和禁軍之間蔓延。

  當有人開始後退時,更多的人也在下意識的後退,禁軍守衛最初的堅定意志,終於被擊垮。

  恐懼是會傳染的。

  數十位練氣士徘徊在半空中,神色難看,猶豫不決。

  實際上,當蘇子墨拿起血晶弓的一刻,就已經完全掌控局勢!

  眾多練氣士想要避開蘇子墨的利箭,就必須要儘可能的拉開距離。

  因為距離一遠,利箭的力量難免會衰減,準頭偏差會被無限放大,眾多練氣士也會有更多的反應時間。

  但與此同時,距離拉開,也意味著他們操控飛劍消耗的靈氣會更多,支撐不了多久。

  只要稍有靠近,蘇子墨回頭抽冷射出一箭,便會有一位練氣士隕落。

  要知道,蘇子墨箭壺中這二十根利箭,也都是用鑄造血晶弓剩下的靈材打造而成,幾乎與偽靈器沒什麼兩樣。

  一旦被射中,無論是否是要害,利箭上蘊含的力量驟然爆開,會對練氣士的肉身造成毀滅性的殺傷!

  射中手臂,手臂廢掉,射中大腿,大腿折斷,若是射中身體,利箭穿透身體之後,肉身都要當場炸裂!

  眼看著蘇子墨殺出王城,眾多練氣士心中升起深深的無力感,進退兩難。

  殺到城門口,不少眾多駐守在城門的守衛,早已將城門關閉,門口並排擺放著十臺巨大如同怪獸般的攻城弩。

  弩箭比禁軍手中的長矛都要粗長,箭尖閃爍著森冷寒光,瞄準蘇子墨蓄勢待發。

  蘇子墨殺得興起,眼看城門就在眼前,哪管什麼攻城弩,拎著寒月刀迎面衝了上去!

  「放!」

  站在攻城弩身旁的守衛統領手臂落下,大吼一聲。

  唰!唰!唰!

  十根巨大的弩箭勁射而出,瞬間撕裂空氣,發出一陣攝人心魄的響動。

  攻城弩的力量有多強?

  弩箭射出去,甚至可以毀壞城牆!

  而如今,整整十根弩箭的目標,卻是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攻城弩沒有用來攻城,而是殺人,這樣的場面自古不曾有過,今後也很難見到。

  弩箭速度極快,而蘇子墨保持著前衝之勢,幾乎是一瞬間,弩箭便已經射到蘇子墨面前。

  十根弩箭聚在一起,猶如一根通天石柱衝撞過來,聲勢駭人!

  「哈!」

  蘇子墨雙眸大亮,吐氣開聲,反手緊握寒月刀,體內骨骼隱隱傳來響動,大筋顫抖,響起弓弦抖動之音,渾身肌肉虯結在一起,身形好似壯大一圈!

  「給我破!」

  蘇子墨一刀揚起,重重的斬在十根弩箭上。

  轟!

  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火星飛濺,十根弩箭竟然被蘇子墨手中的寒月刀,齊刷刷的斬成兩截,散落一地!

  嘶!

  王城眾人看到這一幕,瞳孔瞬間收縮成針眼,倒抽冷氣。

  這都傷不到他?

  這哪裡是人的力量?

  蘇子墨雖然擋住十根弩箭,自己也被這股力量衝撞得倒退半步,甩了甩微微痠痛的手臂,朝著城門口的眾多守衛咧嘴一笑:「你們完了!」

  城門口的守衛嚇得面無人色。

  攻城弩的威力雖大,但想要續上弩箭,卻需要十人合力拉弦,兩三人抬著弩箭放入箭槽之中。

  而這段時間,蘇子墨早已衝殺到近前,根本沒給他們機會。

  噗!噗!噗!

  血光頻頻閃現,沒有人能擋住蘇子墨一刀之力!

  什麼後天好手,先天圓滿,蘇子墨修煉大荒十二妖典之後,這些江湖高手就如土雞瓦狗般,不堪一擊!

  這就是修行之力!

  踏入修行,蘇子墨根本不屑用什麼陰謀詭計,也不必隱忍十六年,圖謀刺殺。

  我光明正大的告訴你,我要殺你,你也躲不過去!

  守衛森嚴,擁有練氣士的一國王城,也攔不住我!

  只是轉眼間,城門口的守衛,便被蘇子墨殺得丟盔卸甲,紛紛逃竄。

  眼看出城在望,蘇子墨心中豪氣頓生,不禁長吟道:「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哈哈哈哈,燕國王城,不過如此!」蘇子墨仰天大笑,狂態盡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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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兵臨城下

  在城門腳下,守衛統領獨自一人,手持鋼刀,雖然眼中流露出無盡的恐懼,握刀的手臂都在隱隱顫抖,但他卻沒有後退半步!

  當守衛禁軍都不敢上前,四下逃竄的時候,他依然鎮守在城門,不曾離開,不曾動搖。

  他叫郭廉,鎮守城門,是他的職責。

  只要他還活著,他就不能夠退縮。

  「來啊,從我的屍體上邁過去!」郭廉瞪著雙眼,歇斯底里的怒吼一聲。

  他是在用這種方式,來宣洩心中的恐懼。

  呼!

  一股慘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蘇子墨已經來到近前。

  看清蘇子墨的容貌,郭廉微微張口,眼中掠過一抹驚訝,隨後便是無盡的悔意。

  之前在人群中,蘇子墨渾身染血,臉上也迸濺著不少血滴,整個人宛如地獄中走出來的殺神,郭廉並未認出蘇子墨。

  直到兩人面面相對,郭廉才恍然記起,這個人,就是他放入王城中的!

  那個滿臉秀氣,背弓挎刀,被自己手下無情嘲笑的青衫書生……

  與此同時,蘇子墨也認出了此人。

  寒月刀剛剛落在郭廉的頭頂,卻突然錯開,蘇子墨腳步不停,與此人擦肩而過,輕聲說道:「你放我入城,我饒你一命。」

  郭廉從鬼門關上轉了一圈,整個人瞬間虛脫,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渾身都已被汗水打溼。

  郭廉的腦海中迴盪著蘇子墨的那句話,忍不住輕喃道:「縱然當初我不放他入城,以此人的力量,便殺不進去麼?莫非,這就是因緣果報?」

  郭廉忍不住回頭望去,下一刻,讓他更加驚駭的事發生了。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寬厚堅硬的高大城門,竟被蘇子墨一下撞得四分五裂!

  蘇子墨離城而去,身形如同鬼魅,幾乎足不點地,轉眼間,便將燕國王城遠遠拋在身後。

  數十位歡喜宗練氣士也跟著衝出王城,望著蘇子墨遠去的背影,卻沒有選擇追擊。

  一方面,在王城他們騰空追殺蘇子墨,靈氣已經消耗的差不多。

  另一方面,這些練氣士都看得出,就算他們全盛狀態之下,速度也比不過蘇子墨。

  「這人究竟是怎麼把肉身練到這等地步的?」有人忍不住問道,眼中的驚恐還未消散。

  旁邊一人說道:「之前聽宗主說過,一些頂級大宗門擁有天靈根的天才,修煉速度極快,再加上宗門內資源充足,會在結丹之前,將靈氣融入體內淬鍊血肉、經脈,練氣、煉體雙修,但此人明明不是練氣士啊。」

  「你說的那種煉體士肉身是比咱們強,但也遠達不到這個地步。此人的肉身,怕是比靈獸都要恐怖!」

  「不必氣餒,等宗門長老趕過來,咱們一同殺過去!我方才打聽了一下,蘇家這些年一直躲在平陽鎮。蘇家全部都是凡人,就算逃也跑不了多遠。」

  「嗯,到時候將他蘇家殺個雞犬不留,一洩心頭之恨!」

  ……

  燕王死後的第七天。

  蒼狼城中,有一隻信鴿扇動著翅膀,飛入城主府。

  從燕國王城到蒼狼城,飛鴿傳書,也要七天左右的時間。

  沒過多久,城主府內傳出一聲號令:「傳令全軍,準備攻打燕國!」

  羅天武披著金黃色甲冑,腰懸長刀,如同一國之君,龍行虎步的走出城主府,遙望著燕國的方向,忍不住笑了起來:「沒想到,那個蘇子墨還真殺掉燕王了,這就是天意啊!天意要我羅天武稱王,大勢所趨,還有誰能阻擋!」

  「恭喜大王。」

  站在羅天武身後的灰衣老者笑眯眯的說道:「蘇子墨是有些小聰明,但還是中了大王的借刀殺人之計。殺掉燕王,他自己也要死在燕王城中了。」

  「哈哈哈!」

  羅天武得意的笑道:「這就是陽謀,蘇子墨明知道我是在利用他,他也會上鉤,幫我去殺掉燕王。蘇子墨,呵呵,一介匹夫,不堪大用,這十幾年的書他白讀了。」

  「先生,你且放心,待我封王,必將封你為國師。」羅天武沉聲道。

  灰衣老者微微俯身,抱拳道:「多謝大王。」

  羅天武振臂一揮,大聲道:「走,隨我出征,成就霸業,就在此時!」

  羅天武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城中士兵磨刀霍霍,早已準備好,幾乎不到一刻鐘,便已聚齊五萬兵馬,分別由蒼狼城五大狼衛統領。

  大軍出城,繞過蒼狼山脈便進入燕國地界,最近的一個城,就是燕國的建安城。

  ……

  離建安城不遠處有一個村子,荒無人煙,被稱為*。

  蘇家在十幾天前搬到此地,平陽鎮已經空無一人。

  這些天來,蘇鴻在宋奇的丹藥調理下,身體漸有起色,恢復不少。

  但正如鄭伯所料,身病易治,心病難醫。

  蘇鴻始終臥床不起,茶飯不思,雙眼空洞無神,每每想到蘇家的血海深仇,今生無望再報,心中便疼痛難忍。

  鄭伯等人也是束手無策。

  眼看著蘇鴻的身體一天天好起來,精神卻越發萎靡,蘇家眾人都是各自哀嘆。

  這一天,蘇家護衛統領劉瑜突然衝進院子裡,神色複雜,悲喜交加,大聲道:「鄭先生,出大事了!」

  「怎麼了?」鄭伯心中一沉。

  劉瑜說道:「羅天武帶著麾下五大狼衛,率領五萬大軍要攻打建安城,已經兵臨城下!」

  「嗯?」

  鄭伯皺了皺眉,疑惑道:「羅天武籌謀已久,但怎麼會突然發兵?一定是有什麼緣由,否則他不會輕舉妄動。」

  「先生所料不錯。」

  劉瑜點頭道:「聽密探來報,羅天武揚言燕王已死,燕國大亂,只是王城的消息還沒傳過來,只要建安城城主肯獻城投降,便可封王拜相,加封爵位。」

  鄭伯緊鎖眉頭,神色凝重,沉吟道:「既然羅天武已經出兵,這個消息極有可能是真的!但燕王身邊有數十位練氣士保護,怎麼會輕易死掉?誰殺了燕王?」

  驀地,鄭伯似乎想到了什麼,驚呼一聲:「二公子!這些天,二公子去哪了?有誰見到?」

  劉瑜搖了搖頭,說道:「二公子確實武力不凡,但不至於能潛入王城中,在數十位練氣士的眼皮子底下殺掉燕王吧?」

  鄭伯長吐一口氣,神色稍緩,點頭道:「這倒也是。」

  在一旁的宋奇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說道:「兩位,殺燕王者,恐怕真是你家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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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玄甲出征

  聽到這句話,鄭伯、劉瑜先是愣了一下。

  兩人轉過頭,神色驚愕,盯著宋奇看了良久,才緩緩說道:「這……怎麼可能?」

  「恕在下直言,兩位雖然是蘇家人,但對你家這位二公子恐怕瞭解並不多。」

  宋奇說道:「蘇二公子並非練氣士,但他卻有斬殺練氣士的實力,在下是八層練氣士,面對蘇二公子,亦不敢言勝。」

  這十幾天的時間,宋奇利用蘇子墨贈與他的下品靈石,已經突破境界,修煉到凝氣八層。

  「你是練氣士?」

  「還是八層練氣士?」

  「二公子有斬殺練氣士的實力?」

  「八層練氣士面對二公子,也不敢言勝?」

  一連串的疑問冒出來,讓鄭伯兩人有些發懵,一時間緩不過神來。

  他們一直以為,宋奇只是蘇子墨的江湖好友,這些天的相處,卻根本不知道宋奇練氣士的身份。

  宋奇又道:「在下此次來到蘇家,也是受蘇二公子所託,來保護諸位。」

  這句話,更把鄭伯兩人嚇了一跳。

  二公子竟然有能力驅使八層練氣士!

  鄭伯沉思少許,便意識到這些話宋奇絕不可能信口胡謅。

  突然,鄭伯似乎想到什麼事,神色大變,突然問道:「二公子他殺掉燕王,能逃出王城麼?」

  宋奇眼前一黯,面露苦笑,並未迴應。

  鄭伯臉色難看,彷彿一瞬間都蒼老了許多。

  他是看著蘇子墨長大的,對蘇子墨的感情,更像是父親看待自己的孩子。

  在他心中,蘇家的血海深仇固然重要,但也不及蘇子墨的萬分之一。

  「唉。」鄭伯閉上雙眼,喟然長嘆。

  劉瑜恨聲道:「都怪羅天武,他若不將十六年前的事告訴二公子,二公子根本就不會死!」

  鄭伯大皺眉頭,搖頭道:「既然燕王已死的消息沒有傳回來,建安城的城主又不是傻子,他會相信羅天武所言?羅天武率五萬兵馬強攻,未必能攻下建安城。」

  劉瑜雙眼透著無盡的怒火,寒聲道:「那羅天武心狠手辣,並未選擇強攻,而是將建安城附近數十個村落的無辜村民聚在一起,讓他們頂在前面,去衝擊建安城!只要村民後退,羅天武便下令屠殺,這些村民手無寸鐵,後退無門,只能向建安城逃亡。」

  「什麼!」鄭伯心中大震。

  這一計,可謂極其惡毒。

  萬餘名村民衝擊建安城,這是一股龐大到不容忽視的力量,只要建安城主敢打開城門,村民蜂擁而入,緊隨其後的便是羅天武的五萬大軍,建安城必破!

  若是建安城主拒開城門,選擇漠然視之,城牆上的士兵眼睜睜看著燕國子民被屠戮,城內也會形成一股巨大恐慌,對士兵的情緒更會造成不小影響。

  城下的這些村民中,很可能就有他們的親人。

  這場大戰還未開始,羅天武便已穩操勝券!

  但勝利的背後,犧牲的卻是這些無辜的大燕子民。

  雖然蘇家眾人這些年一直住在平陽鎮,但卻始終將自己看做是燕國人,他們生在燕國,長在燕國,對這片故土有著無比的眷戀。

  鄭伯擺擺手,突然小聲說道:「燕王已死的消息可以告訴大公子,但羅天武驅趕大燕子民攻城的事,千萬別告訴他!以大公子的性子,恐怕……」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房間,門突然開了。

  鄭伯三人回頭望去。

  蘇鴻扶著門邊,就站在門口,臉色依然蒼白,身子依然虛弱,但那雙眼睛,卻漸漸恢復了些許神采。

  「把我的盔甲拿來。」蘇鴻輕聲說道,語氣卻不容置疑。

  「大公子,你……」劉瑜眼眶含淚,哽咽難言。

  眼前這個男子,為了蘇家血海深仇隱忍十六年,得知無望報仇,幾乎被擊垮,臥床不起,萎靡不振。

  但,當他聽到大燕子民有難,卻還是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

  縱然身體虛弱,縱然傷勢未愈,但他卻沒有絲毫猶豫。

  因為他是燕國武定公蘇牧之子,蘇家後人,蘇家的大公子!

  「大公子,你身體有恙,哪有力氣打仗,你交代下來,我們五千玄甲鐵騎去幫你打這場仗!」劉瑜咬牙說道。

  鄭伯神色焦急,也說道:「二公子已經凶多吉少,大公子你千萬不能有事,否則蘇家就絕後了啊!」

  蘇鴻眼中閃過一抹深深的哀痛。

  他小心翼翼的隱藏著蘇家大仇,不想連累自己的弟弟,沒想到,最後卻還是落得這樣的結局。

  「你們不懂。」

  蘇鴻壓下心中悲痛,搖了搖頭:「若真是子墨殺了燕王,我就更應該去阻擋羅天武。因為燕王死掉,建安城破,子墨必將成為燕國罪人,揹負千古罵名,我蘇鴻怎忍心?」

  「可是……」鄭伯兩人慾要再勸,卻被蘇鴻打斷。

  「父親曾立下誓言,一生都將守護燕國子民,讓百姓有安身立命之所,免受戰火之苦。如今大燕子民有難,我蘇鴻縱然馬革裹屍,戰死沙場,也不會躲在這!」

  蘇鴻深吸口氣,眼中閃爍著璀璨的光華,沉聲道:「犯我大燕邊疆者,必殺之!戮我大燕子民者,必殺之!」

  在這一瞬間,鄭伯在蘇鴻的身上,彷彿看到了蘇牧的身影。

  恍惚之間,他好像回到二十多年前,追隨著蘇牧縱橫沙場,一往無前!

  熟悉的話語,熟悉的場面,一樣的豪邁,一樣的鋒芒畢露,無所畏懼!

  蘇鴻揚聲道:「玄甲鐵騎何在!」

  不知何時,五千玄甲鐵騎已經聚在外面,每個人的目光都灼熱如火,散發著無窮的戰意。

  剎那間,鄭伯老淚縱橫,單膝跪地,大聲說道:「鄭哲願追隨將軍,擊殺外敵,護我大燕,護我子民!」

  五千玄甲鐵騎全部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動作整齊如一,嘶吼道:「我等願追隨將軍,擊殺外敵,護我大燕,護我子民!」

  蘇鴻緊握雙拳,大聲道:「備馬,隨我出征,重現玄甲榮耀!」

  宋奇看著這一幕,心中突然對眼前這個男子充滿了無限的敬佩。

  身為八層練氣士,他可以俯視所有凡人,但在此時,在此刻,宋奇被一個凡人所折服。

  他體會到了不曾有過的熱血。

  他體會到了不曾有過的家仇國恨。

  他體會到了那種深愛子民,深愛腳下這片土地的情懷。

  就在此時,蘇鴻身體一顫,突然轉過身背對著眾人,伸出手掌,在嘴脣上捂了一下,隨後不著痕跡的放下手掌,神色如常。

  宋奇看得清楚,蘇鴻的掌心中,那一灘鮮血紅的刺眼!

  蘇鴻的身體雖然虛弱,但已無大礙,絕不會咳血。

  宋奇很清楚,只有當一個人心痛到了極點,無處發洩,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蘇子墨的死訊傳來,蘇鴻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麼,但他卻選擇將這種哀痛,深深的隱藏起來。

  如果說,之前宋奇是被蘇子墨所僱傭,來保護蘇家的安危。

  那麼在這一刻,宋奇是從心底想要保護好眼前這個人!

  這樣的人,不應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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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家仇國恨

  建安城外。

  萬餘名村民在五萬大軍的驅趕之下,向建安城門蜂擁而去。

  建安城主曹文星站在城樓上,冷冷的看著這一幕,大手一揮,下令道:「放箭!」

  「大人,他們可都是我大燕子民啊!」站在曹文星身後的一位副將面露不忍,連忙站出來勸阻。

  「嗯?」

  曹文星微微側目,質問道:「這些賤民若是衝到城下,破門進來,羅天武身後的五萬大軍便緊隨其後,韋銘城,你告訴我,這個責任誰擔得起!建安城破,你我都要死!」

  「誰敢再質疑我的命令,軍法處置!」曹文星狠狠的瞪了那副將一眼。

  喚作韋銘城的副將低下頭,雖心中不忿,卻不敢言語。

  曹文星環視城牆上的士兵,大聲道:「給我放箭!」

  有些士兵咬著牙,甚至閉上雙眼,鬆開弓弦。

  唰!唰!唰!

  亂箭如雨。

  這箭雨,對於手無寸鐵的大燕子民,無異於滅頂之災。

  眨眼之間,數萬名村民便倒下一片,哀鴻遍野,慘不忍睹。

  進,也是死,退,也是死。

  剩下的數千名村民跪在建安城腳下,不斷的磕頭,茫然無助的哭喊著,令人肝腸寸斷。

  蒼狼城五萬大軍站在建安城外數百米處,羅天武冷冷盯著前方倉皇無助的燕國百姓,眼中沒有半點憐憫。

  兩國開戰,最先受難的,卻是這些無辜的百姓。

  「城主大人,求求你開門,讓我們進去吧,我的兩個孩子都戰死沙場,你不能這麼對待我們。」

  曹文星神色冷漠,不為所動。

  一個七八歲的孩童受到驚嚇,掙開婦人的懷抱,下意識的向遠處逃去,沒跑出幾步,便被羅天武下令射殺,無力倒下。

  「啊!」

  婦人尖叫一聲,瘋了一般向羅天武衝去,還沒到近前,便身中數箭。

  婦人倒在地上,目光渙散,怔怔的望著頭頂這片天空,口中輕喃道:「蒼天見憐,誰來救救我們……」

  轟隆隆!

  就在此時,不遠處塵煙滾滾,地面距離劇烈震動,蹄聲如雷,一大片身披玄甲的鐵騎密密麻麻,氣勢洶洶的衝殺過來。

  為首一人披著銀色鎧甲,手提寒鐵瀝泉槍,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目光凌厲,大喝一聲:「羅天武,給我納命來!」

  「投槍!」

  還未到兩軍弓箭的射程,蘇鴻身在馬上,向前一指。

  身後五千玄甲鐵騎動作整齊,像是訓練了無數遍,紛紛將手中的長槍奮力扔出去,如蝗蟲過境,鋪天蓋地。

  五千杆閃爍著寒光的長槍劃破虛空,發出『嗚嗚』的聲響,震懾人心。

  玄甲鐵騎幾乎都是後天高手,用盡全身力氣的一扔,射程要比弓箭遠,威力也比弓箭大多了!

  那灰衣練氣士臉色一變,面對這般密集的槍陣,他也要避其鋒芒,連忙祭出飛劍,護著羅天武向後面退去。

  蒼狼城的五萬大軍被打個措手不及,眾多士兵紛紛落馬,橫屍當場。

  而整個過程,玄甲鐵騎的速度都沒有降下來,等蒼狼城大軍反應過來,玄甲鐵騎已經衝到近前!

  蒼狼城大軍手中的弓箭立即作廢,反成累贅。

  「變陣!」

  蘇鴻大吼一聲,一馬當先的衝在最前方,宋奇緊隨其後。

  五千玄甲鐵騎抽出腰間長刀,化為錐子型,氣勢如虹,狠狠的刺入蒼狼城的大軍之中!

  轟!

  兩軍相撞,短兵相接,血肉飛濺,無比慘烈!

  五萬大軍,硬生生被五千玄甲鐵騎撕開一個巨大的口子!

  看到這一幕,城牆上的士兵們發出一聲歡呼。

  韋銘城神色激動,指著城下的五千鐵騎,顫聲道:「是玄甲鐵騎,是我大燕國的玄甲鐵騎啊!」

  聽到『玄甲鐵騎』四個字,建安城中的士兵渾身一震。

  對於他們鎮守邊疆的將士來說,玄甲鐵騎之名如雷貫耳,在武定公的率領下,玄甲鐵騎數次以少勝多,一直都是他們的驕傲,是燕國的驕傲。

  只可惜,十六年前王城的一場變故,玄甲鐵騎也隨之煙消雲散。

  但這個名字,卻深深的埋在每個將士的記憶深處。

  「是蘇將軍麼?」

  「蘇將軍沒死,他率領玄甲鐵騎回來了!」有些士兵心情激盪,小聲哭泣。

  韋銘城跨步上前,激動的說道:「大人,韋銘城請戰,願率一隊兵馬去支援玄甲鐵騎,必定擊退外敵!」

  曹文星冷冷的看他一眼,漠然道:「不準!」

  韋銘城如遭雷擊。

  曹文星說道:「蘇牧乃是燕國叛逆,早已死掉,城下之人絕不是蘇牧。」

  「但他們是玄甲鐵騎,我絕不會認錯!」

  「玄甲鐵騎又如何,只有五千人,能撐多久?等羅天武穩住大軍,這些玄甲鐵騎都要埋葬於此。」

  「玄甲鐵騎,所向披靡,大人,這八個字你忘記了麼?這是玄甲鐵騎的榮耀,蘇將軍一生征戰沙場,未曾有過敗績!」

  曹文星心中不耐,揮手道:「韋銘城,我等只要守住建安城,便是大功一件。城下兩虎相爭,作壁上觀才是最明智的選擇,無論誰贏誰輸,我建安城都會得利。」

  「可是……」

  曹文星猛然回頭,殺氣騰騰的盯著韋銘城,打斷道:「你若再敢多言,亂我軍心,殺無赦!」

  韋銘城怔怔的看著曹文星,眼中滿是失望。

  這一會兒的功夫,羅天武在灰衣練氣士的幫助下,已經穩住陣腳,與玄甲鐵騎在建安城下形成對峙。

  「蘇鴻,你瘋了!」

  羅天武恨聲道:「燕王與你蘇家有仇,更是被你弟弟所斬殺,我羅天武幫你復仇,你卻前來阻攔,是何道理!」

  羅天武千算萬算,卻沒算到蘇鴻會在這個關鍵時候衝出來。

  最讓他感到棘手的是,蘇鴻的身邊,竟然也有一位練氣士!

  蘇鴻冷笑一聲:「羅天武,你聽著!我蘇家與燕王之間是家仇,但你大軍壓境,犯我大燕邊疆,戮我大燕子民,這就是國恨!家仇與國恨,我蘇鴻分得清!我父親戎馬一生,不曾讓大燕失去半寸土地,我蘇鴻若是讓你得逞,哪有臉去見他!」

  這番話說的慷慨激昂,擲地有聲,建安城上的將士無不為之動容。

  韋銘城望著曹文星的背影,目光冰冷,手掌漸漸移向腰間的長刀。

  「你做什麼?」

  就在此時,曹文星突然轉身,看著已經握住刀柄的韋銘城,寒聲道:「韋銘城,你竟敢忤逆犯上,對我動殺心?」

  「狗官,我韋銘城不屑與你為伍,今日就要斬了你!」

  韋銘城大吼一聲,抽刀衝上去。

  曹文星冷哼一聲,揮動袖袍,直接捲開迎面斬來的長刀,翻手一掌,重重的拍著韋銘城的胸口。

  韋銘城只是後天境界,哪裡是擁有先天境界曹文星的對手。

  韋銘城跌落在地上,一口鮮血噴出,染紅衣襟,慘笑道:「曹文星,你殺得了我,但你能殺光建安城的所有人嗎!你看看周圍的這些將士們,哪個還肯心甘情願為你賣命!你就是個懦夫!」

  曹文星環顧四周,從最底層的士兵到他身邊的副將,每個人看他的眼神,都帶著一絲憤怒,帶著一絲抗拒。

  曹文星有些慌了。

  先天高手再強,也不敵萬人,若是他手下這些將士譁變,他哪還有命?

  城牆下,羅天武臉色陰沉,寒聲道:「蘇鴻,就憑你這五千鐵騎,也想要與我五萬精兵對抗?十比一的兵力差距,你有勝算麼!」

  就在此時,城牆上突然響起一個豪氣沖天的聲音,傳遍戰場的每個角落。

  「算上我又如何?羅天武,你有幾分勝算!」

  不知何時,一個人渾身染血之人站在城牆上,腰間掛著一顆頭顱,背弓帶刀,如遠古天神降臨,氣勢滔天,雖面有風霜,但目光如炬,不可逼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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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要你何用

  聽到這個聲音,蘇鴻眾人渾身大震,稍有停頓,才緩緩回頭。

  「二公子!」

  「是二公子回來了!」

  「二公子沒死!」

  人群中發出一陣歡呼。

  蘇鴻緊抿著嘴脣,心中激盪,本已虛弱不堪的身體,卻像是突然湧入一股無形的力量,精神大振。

  與蘇鴻等人的感受不同,此時的宋奇,雖然也在高興,但更多的卻是驚訝和震撼。

  宋奇很清楚,想要在王城中斬殺一國之君,再殺出重圍,這中間有多大的困難。

  要知道,燕國王城可不是隻有兩三個練氣士,而是整整一個修真宗門!

  誰能在王城禁軍守衛配合練氣士的圍攻下,逃出生天?

  宋奇自問,就算他晉升到十層大圓滿的境界,也絕不可能做到,或許只有成為築基修士,才有可能。

  當然,這也只是有可能。

  蘇子墨在宋奇的眼中,變得更加神祕,更加可怕!

  宋奇轉過頭,看著羅天武的眼神,帶著一絲憐憫,心中暗忖道:「這位城主恐怕還沒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怎樣一個對手。」

  見到蘇子墨歸來,以羅天武的城府,此時也有些失態,目瞪口呆,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他身後的灰衣練氣士更是驚訝,大皺眉頭。

  「國師,這蘇子墨怎麼還活著?你不是說,他必死無疑麼?」羅天武沉聲問道。

  灰衣練氣士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想必是此子運氣不錯,沒有撞見練氣士,否則他怎麼可能逃出王城?」

  不知為何,羅天武看著城牆上的蘇子墨,總有種心驚肉跳之感。

  「國師,一會兒若真是不敵落敗,你定要保護好本王。大不了回到蒼狼城,等待東山再起。」

  灰衣練氣士語氣堅定的說道:「大王且放心,若見事不可為,我便帶著大王先行撤退。」

  「好!」羅天武神色稍緩,略感安心。

  ……

  城牆上。

  「蘇家?二公子?」

  聽著下面的呼喊聲,曹文星心中一凜,指著蘇子墨的背影,看向左右,沉聲問道:「此人什麼時候來的?」

  眾多將士不吭聲。

  一方面是不想回應,另一方面,他們也真的沒留意,就像是此人憑空出現一般。

  曹文星平日裡頤指氣使慣了,此時見眾多將士沉默不語,不禁破口大罵:「真是一群廢物,居然讓外人隨便登上城牆,要你們何用!」

  就在此時,蘇子墨緩緩轉身,面無表情的盯著曹文星,一直看得他頭皮發麻,才突然問道:「城牆下的這些大燕百姓,是你下令射殺的?」

  「是又怎樣!」曹文星抽出腰間大劍,鎮定心神,大聲說道。

  「呵……不怎樣。」

  蘇子墨笑了笑,眼神漸冷,道:「你身為一城之主,鎮守燕國邊疆,不但保護不了自己的子民,還下令屠殺他們……」

  說到這兒,蘇子墨稍有停頓,眼眸中陡然爆射出一抹令人心悸的森冷殺意,大喝一聲:「要你何用!」

  呼!

  蘇子墨縱身一躍,身形猶在半空中,眾人便聽到倉啷一聲。

  寒月刀出鞘。

  蘇子墨手握寒月刀,凌空落下,手臂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巨大圓弧,以力劈華山之勢,照著曹文星腦袋一刀斬下去!

  這一刀破綻百出。

  但,這一刀,實在太凶了!

  凶到讓曹文星心神顫慄,無力反攻,下意識的架起手中大劍擋在頭頂。

  刺目的刀光,晃得眾多將士眯起了雙眼。

  哢嚓!

  大劍斷裂。

  噗嗤!

  血光乍閃。

  蘇子墨還刀入鞘。

  曹文星圓瞪著雙眼,雙眼之間,浮現出一條豎著的詭異紅線,正好將臉龐一分為二。

  下一刻。

  曹文星的身軀分成兩半,重重的倒在地上,鮮血狂湧,瞬間染紅了城牆下的石磚。

  眾多將士駭然變色。

  一刀!

  擁有先天境界的曹文星,竟被眼前之人一刀劈成兩半!

  蘇子墨來到韋銘城的身邊,伸手將其扶起來,問道:「還能再戰麼?」

  「能!」

  韋銘城不顧胸口劇痛,咬緊牙關,大聲說道:「公子且放心,我這就召集兵馬,出城去幫助玄甲鐵騎,斬殺外敵!」

  「不必了。」蘇子墨擺擺手,搖頭道:「別因為此事,建安城再發生內鬥,牽連城內的百姓。」

  韋銘城連忙說道:「公子這是說得哪裡話,能與玄甲鐵騎並肩作戰,是我等的榮耀,誰會不願意?」

  「我等願與玄甲鐵騎並肩作戰,斬殺外敵!」城牆上的將士們大聲吼道。

  直到此時,蘇子墨才深深的體會到玄甲鐵騎當年闖下的威名,體會到父親在這些將士心中的地位。

  若非如此,父親也不會功高震主,引來禍事。

  蘇子墨沉吟道:「你先打開城門,將那些大燕百姓放進來,安撫整頓好,若誰想要殺敵,再出城痛快一戰。」

  韋銘城連忙應下,看著周圍的將士,大手一揮,喊道:「走,咱們下去先打開城門!」

  頓了一下,韋銘城回頭看向蘇子墨,說道:「城門一開,百姓蜂擁而入,公子暫時擠不出去,請公子稍等片刻。」

  「不必了。」

  蘇子墨笑笑,轉身朝著城牆邊上走去,縱身一躍。

  城牆上一片譁然!

  建安城作為燕國邊疆的城池,城牆堅固,也比其他城池的城牆高很多,足足有十丈!

  就算是一塊石頭墜落,都摔得四分五裂了,更何況是有血有肉的人。

  韋銘城等人連忙跑上前,向城下望去。

  同一時間,戰場上對峙的兩支大軍也看到這樣一幕,眾多將士下意識的張開嘴,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

  蘇子墨墜落的速度很快。

  轟!

  一聲巨響。

  眾多士兵明顯能感受到,地面都跟著顫抖了一下!

  蘇鴻等人心中一緊,不禁為蘇子墨捏一把汗。

  他們當然知道,蘇子墨不是傻子也不是瘋子,既然有這個舉動,就必然不會出事。

  但這樣的舉動,對於在場眾人而言,衝擊力實在太強。

  別說是後天、先天之境的高手,就是雙方陣營的兩位練氣士,都嚇得渾身一顫。

  羅天武臉上的肌肉,明顯跟著抽搐了一下,臉色蒼白,強裝鎮定。

  蘇子墨墜落之地激起一片沙塵。

  沒過多久,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在那滾滾煙塵之中,一個身影若隱若現,步伐堅定的向這邊走來,輪廓漸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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