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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天叢,男,湖北 - 武漢,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懸疑偵探

【內容簡介】:

  「我們寫推理小說的目的,並不是為了營造血腥與恐怖,而是為了向頭腦與智慧的極限挑戰,更是為了人性中那最永恆的純真以及最為寶貴的生命之尊嚴!」
  《細丫島殺人事件》原案:天叢
  《人面蛾傳說殺人事件》原案:華夢陽
  《黑色星期五殺人事件》原案:華夢陽
  《蠟王山莊殺人事件》原案:天叢
  《夢遊者怪談殺人事件》原案:華夢陽
  《愛緣公寓殺人事件》原案:天叢
  《霧隱谷殺人事件》原案:天叢
  《達摩克利斯殺人事件》原案:天叢
  《愛緣公寓殺人事件二:七夕的殺意》原案:華夢陽

【其他作品】:《修真新世紀》、《諸葛孔明縱橫異界》、《星際仙蹤》、《熊霸天下》、《農奴翻身當地主》、《超級搜索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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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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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愛緣公寓殺人事件 序章 初臨北斗

  掛在天上的月亮這時已經移動到了偏向西邊的夜空中,從火車站中走出來的我仰天打了個長長的呵欠:

  「真困,這舟車勞頓的,混生活可真不容易啊。」

  回頭打量了一下身後的火車站,「北斗市火車站」的幾個描金大字在夜燈的光照下,還顯的有幾分氣勢。更難得的是,這個火車站的衛生狀況看來很是不錯,好歹我在南方也混了幾年,城市也去過不少,論起火車站的乾淨整潔,這裡可以稱第一了。也許,這個有著高科技之都稱號的南國明珠,並不像我想像中是個鳥不生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不過我到是天生的勞碌命,來到南方工作三年,已經做了幾次開荒牛,每次公司成立新的分公司、營業部,我都是當仁不讓的開路先鋒。進入二十一世紀以來,高科技已經當之無愧的成為了經濟增長的領頭羊。這次總公司看中了北斗市這個以高科技著稱的城市,橫下心來要在這裡開創一番基業,我這種公司裡的小卒子,只有隨波逐流任勞任怨的份了。

  踏入社會的這幾年,比起學生時代的逍遙自在,自然是辛苦了幾分,不過也許是有了這些磨練,自己也漸漸的成熟了起來,在外人的眼中看來,也應該像是個成功的白領吧?

  但還是有件著實讓我鬱悶不已的事,那就是死神纏身的這種倒霉運揮之不去,老是碰到些離奇命案。以前華夢陽在的時候,我還可以堂而皇之的將一切都嫁禍到他的頭上,但隨著畢業和那小子的各散東西,這幾年來我苦於找不到這麼好的替罪羊啊。

  這不,剛登上那列駛往北斗市的列車,就碰到件離奇命案,雖然最後還算是順利解決,也認識了幾位有趣的人,但火車一到北斗市,就被以協助調查的名義留在了車站的警衛室,做了份詳細的案件筆錄。

  等到一切妥當,我這個極力與警方配合的好市民恢復成自由身時,時鐘已轉到凌晨時分。可憐的是,警方除了招待我一份並不豐盛的宵夜外,並沒有頒發個好市民獎狀給我,甚至是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分,也沒準備輛車送送我,任我這個初到貴境人生地不熟的人在街上遊蕩。

  北斗市的夜晚顯的很是寧靜,街上幾乎不見車輛與行人,如果你靜靜的聆聽,甚至能感覺到海浪嘩嘩的拍擊海岸的聲音。如果厭倦了大城市的喧囂,那麼這座沿海小城絕對是你不錯的選擇。

  站在橘黃的路燈下,我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張揉的皺巴巴的紙,看著上面的一副簡易路線圖嘀咕著:「出了火車站向左走……經過兩個路口……左拐……結過……再左拐……沿著大道筆直到頭……臨海的五層公寓,愛緣公寓。」

  我再次把那張皺巴巴的紙揉成一團,塞到口袋裡,伸了個懶腰後,拖著旅行箱就向左走去。從公司後勤人員給我的這副路線圖來看,公司給我租的公寓離火車站並不是太遠,即使步行也應該不需要太長時間。只是讓我有些鬱悶的是,這間公寓怎麼叫「愛緣」這麼個煽情的名字?不會以前是女生宿舍吧?

  想到這裡,我不由嘿嘿的傻笑了起來,如果不是怕打破這南國明珠的寧靜,我肯定會抬頭對著天上的月亮,學著狼一般的仰首「嗷嗷嗷」的叫著。

  愛緣公寓,我來了!

  默唸著這句話,我加快了腳步。

  只是,等待著我的,將是怎樣的生活呢?是如這海邊城市夜的寧靜,還是平靜海面下暗藏的波詭雲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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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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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愛緣公寓殺人事件 第一章 愛緣公寓

  差不多走了十五分鐘,當我轉過最後一個彎道後,眼前就目力所及的地方,已經可以看到遠處的那片茫茫大海。月光下的海面上並沒有多大的浪花,鱗鱗的波光顯的一片寧靜與淡雅,站在路口就能感覺到涼爽的海風陣陣撲面。這片海灘沿岸修築的都是觀海平台,這樣一來使我看不到白生生的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捲著潔白沙灘的情景,但那富有韻律感的海浪拍打平台牆壁的聲音卻另有一番風味。

  當然,夜色中的我無法看到更多的美景,但藉著路燈光,我已經可以看到眼前一條並不太長的筆直道路的盡頭,有著一棟五層樓的公寓式建築。毫無疑問,這就是愛緣公寓了。

  愛緣公寓是座落在海邊類似一個棧橋的水泥大堤上,門朝馬路,背朝大海,而筆直大道的盡頭,就是公寓的大門了,在這個時段當然是鎖上了。而大門的位置正在一樓的中間,看各個樓層的窗戶佈置與大樓長度,估計一層差不多是十個單間的長短,看來就算只是個五層樓的公寓,也可以住進不少人啊。

  在夜色中,隱約間可以看到樓頂上應該是有著天台的,好像還用鐵絲網圍了起來。只是這夜深人靜的,每扇窗戶都是黑燈瞎火,實在是看不清這棟公寓的整體結構。

  不過,整個沿海邊也就這麼一棟公寓,我自然是不用擔心找錯地方,於是加快腳步來到公寓大門前。大門是那種樣式很古董的兩扇對開式的,門上的黃銅把手雖然陳舊但也打磨的很是光亮,看著眼前的場景,居然讓我有了一種影視作品中深夜裡造訪某神秘古堡的感覺。

  深更半夜的敲門顯然不是什麼有禮貌的舉動,但我也不可能讓自己在這個時候還站在街邊吹風吧?

  「嘭嘭嘭」我扣響了掛在黃銅把手上的門環,同時在心裡默默的數著數字,當我數到差不多三十下的時候,門內傳來了一個有些沙啞而乾癟癟的聲音:「誰啊?」

  這聲音明顯的透著絲不高興,不過在後半夜的凌晨時分,門房在聽到敲門聲後差不多半分鐘就有反映,算是很負責的了。

  畢竟是自己打擾到了別人的休息,我努力的裝出極盡溫柔的語氣:「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了。我是這棟公寓新的租客,本來是應該今天下午到的,但路上有點事擔擱了。吵到您了,真對不住。」

  在我的解釋聲中,大門向內拉開了半扇,一個瘦小乾枯的老頭就站在門後。他年過六十,頭毛花白有些半禿,最顯眼的是臉上那個紅通通的酒槽鼻,讓人一見之下印象深刻。

  那老頭打量了我一眼,開口道:「你就是南國金融投資公司的?不是說今天下午到的嗎?怎麼搞到這麼晚?」

  我一邊陪著不是,一邊道:「真不好意思,火車晚點了,到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我又是第一次來北斗市,人生地不熟的,好半天才找到這兒。」

  和人家第一次見面,我當然不能直言相告,我是碰到命案才耽誤了時間,不然這半夜三更的,指不定人家把我當成什麼不法份子了。

  我那長的還算是有些朝氣的臉孔,算是給自己賺了些好的印象分,老頭點了點頭,口氣也緩和了許多:「哦,是這樣啊?你的介紹信呢?我要登記一下,這是手續問題。」

  「應該的,應該的。」我連聲應和著,把口袋裡那張皺巴巴的紙掏了出來,遞了過去。這張被我揉的皺巴巴的紙,確實是我的介紹信,雖然我隨手把路線圖記在了紙的反面,但並不影響正面蓋著的那枚鮮紅公章的真偽。

  老頭瞪大了眼睛,有點不敢置信的接過了那張皺巴巴的紙,不可否認的是這封介紹信雖然極不具看相,但其真實性卻無法懷疑。

  老頭登記好了我的住宿資料後,把這張皺巴巴的介紹信還給了我,同時遞過來了一把房門鑰匙:「年輕人,東西收好了。這房間鑰匙交給你的可只有一把,弄丟了很麻煩,我這裡只存有一把備用鑰匙。你住的房間號是502,從右邊樓梯上去到五樓,正對面的第一間就是。現在夜深了,上樓小心點,別弄出什麼響,打擾到別人休息就不太好了。還有,我姓張,大家都叫我老張頭,以後你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找我。」

  「張師父,多謝了。」我連聲道謝著,接過了介紹信和鑰匙,打了聲招呼,就拖著行李箱向樓梯走去。

  借此時機,我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從大門進來是玄關,左手邊是一間門房,透過窗戶可以看到門內窗下是張辦公桌,後面還有個小間,應該是休息的地方。走出玄關,是一間約有六十餘平米的大廳。廳正中間擺著一副山水畫的屏風,山中雲霧環繞,仙鶴斜飛,雖然我不怎麼懂繪畫,但也覺得這畫很有風骨。畫上還提著一句詩「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我知道這是宋代詩詞大家林逋的一句千古絕唱,不由有些好奇的問道:「張師父,這屏風是誰擺到這裡的?」

  老張頭本來正準備回到門房內,聽到我的話後,回頭看了一眼,神情忽然顯的有些落寞,有些出神的道:「這首詩?這副畫?哦,是公寓的主人擺在這兒的,好多年都沒動過了……」

  我明明問的是屏風,但他卻扯到什麼詩啊畫啊的,不過看他的神情顯然是有著什麼心事,我也不好意思打破沙鍋問到底,只好再道別一次,向右邊的樓梯走去。

  在我上樓梯之前,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老張頭並沒有回到門房內,而是呆呆的站在那副屏風前。由於走廊內只有從門房內透出來的一些燈光,室內很是陰暗,我無法將老張頭的舉動看得更清楚一點,也不知道他此時的神情,只是隱隱的覺得,這屏風中肯定藏著什麼故事。

  好奇雖然是我的毛病,但眼前顯然是不適合打探個競爭,我摸黑順著樓梯走上樓去。眼下的問題,還是先回到房裡好好的睡個懶覺,至於我的好奇心,以後有的是機會來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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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愛緣公寓殺人事件 第二章 新家

  每到一個地方,都要仔細打量一下那裡的環境,這幾乎已經成了我的一種習慣。

  剛才經過走廊時,我注意到公寓一樓的右半部分,有著八間房,分列於走廊的兩側,分單雙號排列。靠大門的這邊是單號,靠海的那邊是雙號。想來一樓的左半側應該也是一樣了。也就是說,這棟公寓的一樓,共有十六間客房。

  如果每層樓的結構都是一樣,考慮到一樓的門房並不算小以及大廳的長度與寬度,那麼二樓以上應該可以比一樓多四間房出來。這樣的話每層樓就足有二十間房,這個規模可不算小了,難怪在樓內要安設一左一右兩個樓梯。

  每層樓之間,都是連成z字形的兩節樓梯,我數了一下,每節樓梯有18級。換句話說,一層樓之間的內空差不多相當於36級台階,那高度就約在四米五左右,內空這麼高的房子,可不多見啊。

  兩節樓梯之間的轉角處,牆上都開了一扇窗。清冷的月光從窗外照射進來,使的樓梯也不是黑的不可見物。一至三樓的窗戶上都裝了防盜網,應該是出於安全考慮。四至五樓的窗戶,就略顯粗糙一些,只是豎著裝上了幾根鐵條。每扇窗下都是一個可翻轉的鐵蓋,住過老式樓房的人都知道這就是倒垃圾的通道了。由此可見愛緣公寓落成的時日並不短,如果是新建築的話就不會有垃圾通道這樣的設計。

  我一邊打量著四周的環境,一邊順著樓梯上到了頂層,發現擋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一扇鐵門。我愣了一下,順手一推,那扇鐵門並沒有被鎖上,應手而開。

  鐵門開了後,我不由的啞然而笑,原來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座很是寬廣的樓頂天台,足有數百平米,光水箱就有三個。平台四周是半人高的水泥護牆,牆上還裝了約一米多高的鐵絲網,想必也是出於安全的考慮。雖然我先前在路上對愛緣公寓的整體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對於這天台的判斷看來還是比較準確的。

  估計是我上樓時只顧著注意四周環境,沒留神樓層數,才會走到五樓而不自覺,一口氣來到了頂樓的平台。不過既然已經上來了,沒道理就這樣剎羽而歸,自然是要四處看看了。

  愛緣公寓本來就是緊靠海邊,站在這個樓頂天台,就是這海邊觀景的至高點了,輕鬆的把無邊無際的海景盡收眼底。我雖然來自內陸城市,但這幾年都在南邊闖蕩,大海是見得多了。但不知為什麼,每次見到這種無邊無際的寬廣,就有種蕩胸生成雲的豪氣。也許,那種水天一線的波瀾壯闊,很是對我的味口。

  雖然現在是夜晚,我的目力不能及遠,但站在這頂樓天台上深深的吸一口氣,還是覺得很是愜意。

  我伸了個懶腰,忽然發現天台左邊角落的鐵絲網,似乎有點不一樣,走進一看,才發現這裡居然還開著一扇鐵門,只不過這鐵門是由鐵絲構成的,難怪不是那麼的顯眼。鐵門上栓著一把鎖,我摸了一下,鎖都有點風濕鏽化了,但鎖的還是很牢。

  為什麼這裡有這樣的一扇鐵門?我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才發現原來平台外的牆面上,安裝著一條長長的鐵扶梯。只是頭沒辦法伸出去,看不到這鐵梯伸長到什麼地方。如果這鐵梯夠長,能夠直到一樓,連接到觀海平台的外側面,只怕順著這個鐵梯就能直接下到海上。

  站在樓頂吹了一會兒海風,發現四周也沒什麼再值得注意的地方,我隨手帶上鐵門,回到了樓內。

  走廊內肯定有路燈,但我初來乍到的,根本不知道開關在那。好在今天的月色很亮,我勉強還能看清門牌號碼,再加上502房並不難找,我很快就摸對了門路,打開了502室的房門。

  從現在開始,從今以後很長的一短日子裡,這就是我的家了。帶著這樣的覺悟,我在黑暗中摸到了門邊的電燈開關。隨著電燈的光亮,這個並不大的地方,盡收我的眼底。

  這是一個標準的一室一廳小套間,獨廚獨衛,雖然面積都小的可憐,但廚房裡有煤氣灶,衛生間裡有電熱水器,配套的東西還算是齊全。

  一進房門是一間十餘平米的小客廳,廳內在進門的正對面牆邊是一張三人座的長沙發,沙發前是一個玻璃小茶几,沙發斜對面的牆角是個舊電視櫃,難得的是電視櫃內還有一台並不算太陳舊的彩電。

  而臥室內就小一些了,可能十個平米不到,除了擺下一張床外,就只能容下一個大衣櫃了。床上收拾的還算是干淨,看來是因為有新的租客要來,提前做了些準備的。

  臥室內有一個向外對開式的窗戶,我拉開窗簾,把窗戶推了開來,涼爽的海風立刻吹進了屋內。由於這棟公寓是背朝大海,雙號房間的住客算是有福了,居然可以享受到這種無敵全海景的景觀房。看來公司對我這樣的馬前卒,也不是全然不照顧啊。

  我將頭伸出了窗外,四下里雖然是一片黑漆漆的,但可以很清楚的聽到海浪拍擊到牆壁上的聲音。看來這棟公寓真的是緊貼著海邊修築的,只要願意完全可以從這扇窗戶直接跳到海裡去。也許是出於這方面的安全考慮,窗外的外牆上安裝了防盜的鐵護欄,把窗戶包的就像是個半封閉似的陽台。

  關上窗戶又四下打量了一下,看來屋內的這些陳設,就是這棟公寓一個小套間內的標準配備了,很是樸素實用,對於我這樣的一個單身漢來說,完全達到了進來就可以住,累了就可以上床睡覺的標準,讓我十分滿意。

  畢竟是在路上摺騰了一天,疲憊不堪的我,迫不及待的將行李箱中的物品往大衣櫃裡胡亂一塞後,關上燈合衣往床上一倒,就準備進入那甜蜜的夢鄉了。

  入睡之前,我習慣性的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面顯示的時間是二零零一年七月一日凌晨四點十分。從這一刻起,我算是正式落戶於北斗市,開始了全新的生活。

  自己向自己道了聲晚安,我把手機往枕邊一放,開始響應睡神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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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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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愛緣公寓殺人事件 第三章 命案

  看來真的是累過頭了,這一覺我睡的很沉,沉的彷彿真的是中了睡神的魔咒,連美夢都沒有精力做一個。直到一陣很是嘈雜的聲音響起,我才從睡夢中脫離出來。

  我拿過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居然已經到了下午一點半鐘了,這一覺還真的是睡的太過頭了。不過,今天應該是星期天,睡個懶覺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這嘈雜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帶著這絲疑問,我起床打開了房門,出乎意料的是門前走廊裡幾乎是擠滿了人,三三兩兩的在那裡議論著什麼。這麼熱烈的氣氛,難怪我隔著兩道門都能被吵醒。

  我觀察了一下,似乎人群聚集的焦點在走廊的另一頭,那裡似乎還有不少警察的身影。難道是發生了什麼案件?自己可是剛在這裡落腳啊,這死神伴身的霉運就這麼靈?

  也許不是命案,只是件一般的盜竊案或是別的什麼小案子,可能我是昨天剛經歷過一起命案而過敏了點。我給自己放鬆了一下,但心裡也隱隱的知道,如果是一般案件,警方是不會出動這麼多人手的。

  我拍了拍站在我前面的一位青年男子的肩膀,他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這位青年男子年紀應該和我差不多,儀表堂堂的,充滿了朝氣,顯的很是干練。

  我笑著向他招呼:「你好,我叫天叢,是昨天晚上才搬到這裡來的新住戶。能不能問一下,發生什麼事了?」

  那位青年很友好的點了點頭:「你好,是新住戶啊?難怪看來很面生。我叫東方白,就住在503,以後還請關照。本來是和同事在屋裡談一些公事,聽到吵鬧聲才出來看看。聽說是前面520房間裡發生了命案,管理員發現後報了警才引的這麼大動靜。」

  「命案?」我為自己的那死神霉運驚嘆了一聲。

  「我們也是剛出來,只知道是命案,具體情況怎麼樣不清楚。」東方白旁邊的一位戴著眼鏡的青年人,回過頭來和我搭著話。

  「這是陳瑾,和我在一個律師事務所工作,雖然不住在這棟公寓,但經常往這裡跑,對這裡也熟的很。」東方白在一旁介紹著。

  「什麼叫在一起工作?是為你這個大律師打工。」陳瑾捶了東方白一下。

  「得了,我們誰跟誰啊?」東方白回了陳瑾一下。

  接下來,我和東方白、陳瑾兩人聊了幾句,也算是認識了。據他們所說,東方白開了間名為天平的法律事務所,而陳瑾就是那裡的助理。他們手頭有件案子下周要出庭,所以陳瑾今天才會因為要商量些具體事務而來到愛緣公寓。

  雖然我和他們對話不多,談不上什麼有所瞭解,但覺得這兩人言談、氣質都不錯,責任感應該也蠻強。因為他們兩人出來並不像其他大多數人那樣,是為了看熱鬧,而是想瞭解命案的具體情況。這個,也許是他們的職業病吧。

  據東方白所說,520房間裡的住客他並不太熟,只知道是位年輕女孩,好像在市一醫院當護士,搬到這裡來差不多剛一年。從前面那些看熱鬧人的議論紛紛聽來,死者應該就是她。

  我的好奇心是很嚴重的,而東方白與陳瑾也想瞭解詳情,於是三個人一起向前擠了過去。

  走廊裡雖然人很多,但我們三人合在一塊,還是可以擠出一條生路。走廊不過幾十米長,數分鐘後我們就由人叢中擠了過去,並沒有費太大的勁。

  520的房間前被警方扯了條隔離繩,那一段走廊包括樓梯都被封鎖了,兩位男警站在隔離繩前維持著秩序,以免人群擠進去破壞現場。

  520的房門是開著的,隱隱約約可以聽到裡面還有人聲與動靜,不過被隔在外面的我,卻沒辦法一窺究竟。

  現在,擠在最前面的除了我和東方白、陳瑾三人外,還有一個小丫頭。這個小丫頭頂多十四五歲,紮著兩根丫辨,戴著副黑邊眼鏡,圓圓的臉蛋,白嫩的像個瓷娃娃。

  小丫頭可能看到我探頭探腦想瞧裡面的樣子,拉了拉我的衣角,奶聲奶氣的叫道:「大叔,想湊熱鬧?」

  大叔?我的樣子看起來有那麼老嗎?不過對著這麼個可愛的小丫頭,我也不好表示什麼不滿,只好有些尷尬的道:「我剛搬到這公寓來,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想過來瞭解一下。」

  小丫頭打量了我一眼,一副小大人的樣子:「你剛搬來我們公寓就有人被害?難道你就是我姐姐常跟我說的那種叫掃把星的災星?」

  我有點哭笑不得,我好像沒得罪這小丫頭啊?怎麼她這張嘴就這麼厲害?

  到是旁邊的東方白替我解了圍:「樂言,別調皮了,不然我可要告訴你姐姐了!」

  那個叫樂言的小丫頭把嘴一撇:「東方大叔,你少來了,想藉機泡我姐姐也不用找這種藉口吧?」

  一句話,把東方白也僵在了那裡。不過,這小丫頭還挺有意思的,被這樣的一個小丫頭叫大叔,對我來說也是第一次的經驗。

  「你叫樂言是吧?挺可愛的啊,不過,這裡剛死過人,你不怕嗎?」

  「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麼好怕的?何況我姐姐是醫生,將來我也要學醫,當她的助手。」

  「看來你和你姐姐感情很好啊,這麼有志氣。不過,你怎麼一個站在這裡,你姐姐呢?」

  「姐姐在裡面呢。」樂言向520房指了指:「她說要進去協助警方調查。」

  「這裡真的發生了命案?不是其他的什麼意外?」

  「當然是命案了,先前這裡好多警察在戒嚴呢。後來還有法醫來,忙了好一陣子。剛才警察還護著法醫,抬著個蓋了布的擔架下樓去了。那擔架上肯定就是屍首了,這還假得了?」

  「這屋裡的死者你認識嗎?」

  「當然認識了,不就是梅姐嗎?不過我跟她不是很熟,只知道她是做護士的,和我姐姐很熟。」

  「哦,所以你姐姐才進去配合警方調查?」

  「那當然了,不然你以為我姐姐進去幹什麼?和命案扯上關係很好玩嗎?」

  樂言的這張小嘴雖然不饒人,但言語很有條理,從她的嘴裡也瞭解了不少情況,我默默尋思著,想找個什麼辦法好進現場去看看。

  一時之間我當然想不到什麼好對策,但就在這時從樓梯上急匆匆的上來一個人。這個人一眼看到了站在人群前的我,不由驚訝的指著我道:「是你?!」

  而我也張大了嘴,異口同聲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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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愛緣公寓殺人事件 第四章 女警

  剛上來的那人,是一位身材修長,留著一頭齊耳短髮,顯的英姿颯爽的靚麗女警。之所以她看到我會驚呼出聲,全緣於昨天在火車上發生的那起案件。

  當時我們都是適逢其會,這位年輕的女警剛踏上工作崗位還沒多久,實在可稱得上是位熱血的好警察,只是辦案經驗稍差。當我這位非專職人士在案件發生後變的喧賓奪主,並解決案件後,這位小女警對我很是不服氣。只是當時她的上司在場,她也只敢給我幾個不滿的眼神,而沒用言行表現出來。

  不過,我認為她對我不滿的主要原因到不一定是我搶了破案的風頭,而是在於我剛見到她時驚於一身便裝的她美豔不可方物,露出了些許豬哥像。更慘的是,當我知道她的警察身份後,可能是大男子主義在做怪,又或是我本來天生就不善於在女孩子面前有什麼創造性發言,說出了一句「這麼漂亮何必當什麼警察?專心回家帶孩子不好嗎?」的話。

  即使遲鈍如我,事後回想起這句話時,也不免有些羞的無地自容,這麼沒水準的話我當時是怎麼說出口的?更何況,這位漂亮女警的事業心與自尊心都很強,聽到我的話後除了與我怒目而視外,也一門心思的想表現出她的能力來,好證明她不是光臉蛋好看的花瓶。就算後來我順利的解決了案件,她依然沒給我什麼好臉色看,我甚至懷疑,就是她故意整我,以筆錄為藉口,把我拖到凌晨才算完事。

  對了,說了半天還沒介紹她的名字,這位小女警名叫柳丁,隸屬於北斗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她和她的頂頭上司刑偵大隊的隊長吳輪立,都是我昨天在火車上認識的,距現在還不到二十四小時。而且,當我第一次聽到她的名字時,一時忍不住失聲笑了出來,相信這也是她看我百般不順眼的原因之一。

  雖然知道柳丁對我很不感冒,但怎麼也算是相識一場,應該能搭上話吧。於是在起初的驚訝後,我堆起笑臉打著招呼:「柳同志,這麼巧啊,又碰到你了?現場是個什麼情況?反正你們警方也取證完了,我能不能進去看看?」

  而柳丁拉長了臉,冷若冰霜的對著我道:「不好意思,警方辦案,閒雜人等最好還是迴避。」

  特別是「閒雜人等」四個字,她好像是格外加重了語氣,直盯著我說出的。連旁邊的東方白和陳瑾似乎都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稍稍的與我拉開了距離,裝出一副不認識我的樣子。很顯然,在一個那麼美麗的女警和剛認識不過五分鐘的我之間,他們很容易選定立場。

  「警察姐姐,你好漂亮啊!」到是樂言奶聲奶氣的說了話。

  「小妹妹,你也很可愛啊。」對著樂言,柳丁立刻換了副笑臉。

  雖然我不得不承認柳丁笑起來極為美麗,但現在已經淪落為不受歡迎人士的我,還是極為鬱悶。更慘的是,明知道案發現場離自己這麼近,卻無法一探究竟,這好奇心就如同螞蟻般在我心裡爬來爬去。

  「警察姐姐,剛才我姐姐進去協助你們調查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來啊?」

  「應該快了吧,要不讓我帶你進去找姐姐好不好?」

  「好啊,人家也挺好奇的,只是剛才姐姐不讓我跟著。」

  聽到這裡,我連忙阻止:「不太好吧?小孩子到案發現場去?這不是瞎胡鬧嗎?」

  我的話顯然同時得罪了這一大一小兩位女子,兩記衛生眼掃來,我也不由的有些心慌。特別是柳丁回了我一句:「案件與你這種非專業人士無關,你想進案發現場就不是瞎胡鬧?只怕你比小孩子更容易造成麻煩。」

  有時候,我不得不感嘆,偏見是一種很要不得的負面情緒,現在這位柳同志,對待我就像對待階級敵人一般,我只得祈求她不要將這種情緒代入到工作中去。

  既然是發生了命案,那麼昨天認識的吳輪立吳隊長,應該也來現場了,說不定在屋裡調查情況的就是他。這位從年紀上來說才真正配得上「大叔」二字的刑警,就我所見還是很有責任心的,而且從與他的接觸看來,他對我在火車上幫助破案的事心存感激。如果我故意扯著嗓子叫一聲,估計能把他引出來,不過這樣一來,就徹底激怒了那位美麗的女警。

  雖然我的好奇心很重,但為此要得罪一位美麗的姑娘,我還是要考慮一下後果的。

  好在老天這時好像站在了我這一邊,正在我苦惱之時,一個身著便裝,滿臉鬍子拉渣的中年男子走出了520房,對著柳丁道:「小柳,法醫把死者以及物證都帶回去了吧?什麼時候能出結果?」

  柳丁敬了一個標準的禮,回答道:「吳隊,江醫生說,二個小時後,詳細的報告就會出來。」

  毫無疑問,這位中年男子就是北斗市刑偵大隊的隊長吳輪立了,還是如我昨日所見般的有些不修邊幅。

  看到這位熟人出來,我連忙向他打著招呼:「吳隊長,你好。想不到在這裡又見面了。」

  看到我後吳輪立也有些吃驚:「是你?還真巧啊。」

  「對啊,我也沒想到這麼巧,我租住的地方,就是這棟公寓。」

  「這可真巧了,想不到才隔了十幾個小時,居然又是因為有案件發生而碰面了。」

  「吳隊,這案子是怎麼一回事?裡面的情況怎麼樣?」寒暄了幾句後,我轉向了正題。

  吳輪立沉呤了一會兒,才回答道:「初步看來,現場的門窗完好,沒什麼可疑痕跡,很像是自殺。但這案子還有些疑點,要不你也來,協助我們調查一下。」

  我正要說好,柳丁插了句嘴:「吳隊,這樣不太好吧?讓無關人士到案發現場?不會造成什麼麻煩吧?」

  看來這位柳大小姐真的和我卯上了,硬要和我針鋒相對,現場明明已經蒐證過了,她剛才寧願帶個小孩過去,現在卻要對我公事公辦。

  「不要緊,天叢先生也是這裡的住戶,就當是我們向他取證吧。我相信天叢先生對案件會有所幫助的。」

  既然上司表了態,柳丁不好在說什麼,只是恨恨的瞪了我一眼,不知道為什麼,一時之間我的腦海裡居然冒出種最難消受美人恩的感覺。

  見鬼了,這感覺怎麼冒出來的?難道是昨天沒休息好,而導致感覺思維的失調?

  不管怎麼樣,眼前的當務之急,還是到案發現場瞭解案情重要。看了看和我站在一起的東方白和陳瑾,我向吳輪立招呼道:「吳隊長,這兩位是律師,也是樓裡的住戶,能不能一起進去,說不定對案子有幫助。」至於陳瑾並不是本公寓住戶的細節,我就不用向吳輪立解釋的那麼清楚了。

  吳輪立點了點頭,於是我們一行人一起走進了520房。看到一下多了這麼多閒雜人等,柳丁一臉不高興的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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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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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愛緣公寓殺人事件 第五章 案發現場

  進入房間後,我發現屋內還站著四個人,其中一個我認識,正是門房的老張頭。看到我和吳輪立一起走進來,他不由的有些驚訝。

  另外三人中有一位看來二十餘歲的年輕姑娘,披著齊肩發,職業套裝打扮,長相和剛在外面認識的小姑娘樂言有六七分相似,看來就是她的姐姐了。

  另一位是位中年婦女,容貌還算過得去,體形有些發福,身著便裝,手裡提著一個衣袋,裡面依稀好像是套護士裝。

  剩下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身著藍色工作服,留著板寸頭,體格健壯,身上還背著一個工具箱,看來像是個修理工。

  我打量了一下屋子,房間內的格局和我住的房子差不多,但這間屋子的主人添加了不少東西,使得屋子更適合居家。

  擺沙發的地方換了一套組合沙發,比原來的那種普通貨色可高檔多了。沙發旁邊還多了個小三角櫃,上面擱著一部電話。擺在牆角的電視櫃也是新的,裡面放了個29吋的新彩電,還是國外品牌,看來也是高檔貨。靠門的另一邊牆角,多了台雙開門的冰箱,還是只能用高檔來形容。在放冰箱的那一邊側牆上,裝了一台分體式空調,空調現在還開著,不過感覺冷氣開的並不大。

  沙發前的茶几倒沒換,不過茶几上畫了兩個白色的圓圈標記,估計是有什麼東西放在這裡,但被警方取走做了證物。茶几與沙發間,鋪了張毛料的地毯,上面畫了個白色的人形圖,應該是死者倒地時的位置。

  除此之外,廳內再無什麼特別之處。

  就在我四下打量之時,吳輪立向我與屋內的眾人互相做著介紹。如我所料那位年輕姑娘正是樂言的姐姐,叫樂語,是位心理學醫生,還開有自己的診所。死者與她的關係相當好,同時也是她診所裡的兼職護士。

  那位中年婦女,叫何琳,是市一醫院的護士長,與死者是同事關系。由於一醫院的部分職工宿舍,是安排在這棟公寓內,所以她住在420房內,同死者是樓上樓下的關係。

  留著板寸頭的中年男子,名叫劉標,是公寓的維修工,木工、水電以及一些日常的家電修理樣樣都來得一手,他不住在公寓內,在現場的原因是老張頭通知他要到520疏通下水道,到了之後才和老張頭發現死者倒在房中,可說他和老張頭是本案的第一目擊者。

  我特意到衛生間和廚房去看了一下,發現馬桶和水池都堵塞了,觀察了一下才知道衛生間和廚房是共用的一條主下水管道,主管道一堵,相當於整個房間的出水口都被堵住了。

  臥室裡我也順便看了一下,房間中除了一張雙人席夢思床外,還有一個大衣櫃,在床頭牆角處還有一個小的梳妝台。如果說要有什麼特別之處,就是室內的牆上貼著好幾張明星海報,不過海報上的明星並不是時下流行的那些當紅偶像,而是當年因主演《射鵰英雄傳》中的俏黃蓉一日之間紅遍大江南北的翁美鈴。

  這時,吳輪立向我介紹著:「死者名叫阮梅,今年24歲,很不幸的是今天剛好是她的生日。生前任職於我市一醫院,從事護士工作,一人獨居在這間520房。死亡原因是中毒,初步判斷應該是氰化鉀類的巨毒,死亡時間應該是中午12點至13點之間。要知道更為詳細的情況,要等到科學簽定報告出來。」

  我一邊聽著一邊點頭,倒是柳丁在一旁有些不滿的嘀咕:「隊長,這些情況大家都知道啊?何必對一個不相干的人說這麼詳細?」

  吳輪立笑笑不置可否,看來他對我還是蠻信任的。既然他對我這麼客氣,我也不能光看熱鬧不出力了,於是自動請纓道:「吳隊長,能不能麻煩把案件的筆錄給我看看?看我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好啊。」吳輪立一口氣答應了,轉頭對柳丁道:「小柳,把筆錄給天叢看看。」

  柳丁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吳隊長,這不行吧?我們警方的資料,怎麼能給外人看?」

  「只是份筆錄,又不是什麼機密文件,看看有什麼大不了?」我不識趣的又在旁邊火上添油。

  「我們警方完全有能力破案,查清事實的真相。我認為,你這樣的閒雜人等摻合進來,完全沒有必要。」柳丁氣鼓鼓的說著。

  因為我不合時宜的多嘴,她的不滿全數轉移到了我的身上。而連著兩次被稱呼成閒雜人等,也讓我很是鬱悶。

  「小柳,我們警察的職責是什麼?是負責保護人民的財產與生命安全。當案件發生時,我們要積極調動一切可調用的資源,及快的將案件真像大白於天下。如果對案件有利,請他人協助是理所當然的,誰說警察就不用求人的?小柳,熱心於工作是好事,對自己的職業有光榮感、歸屬感也是好事,但自覺高人一等就不是應有的態度了。」說著,吳輪立從柳丁手裡抽過一個文件夾,遞到我的手上。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看不慣那傢伙趾高氣揚的樣子。」柳丁小聲辯解著,同時依然不忘對我怒目而視。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相信案發現場現在又要陳屍一具了。

  我翻看了一下警方的筆錄,根據警方的記載,報警電話是下午一點零三分撥通的,報警人是門房的老張頭,他和維修工劉標也是本案的第一目擊者並錄有口供。另外,樂語與何琳,因為與死者比較熟悉,也協助調查並錄了口供。

  但是,按警方的資料顯示,在中午十二點剛過的時候,110還接到過一個報警電話,根據來電的顯示,正是從案發現場的520房間撥出的。報警電話是一位女性打來的,聲稱可能有人要殺她,但沒說幾句話就匆匆掛掉了。警方本來認為這是個惡作劇電話,但當真的報警電話打來時,才意識到先前這個報警的女性,很可能是死者本人。

  看到這裡,我想起吳輪立與我剛見面時說的話,便抬頭對他道:「吳隊長,你剛才說這個案件有疑點,是不是指這個在案發前的報警電話?」

  吳輪立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是啊,如果第一個報警電話是死者打出來的,那她顯然知道自己會有危險,並會有所防範。如果是暴力殺傷,有防範也不一定能起到作用,但最終死者卻是死於中了巨毒。

  難道是投毒的手法過於高明,讓人防不勝防?即使是死者有所防範,最後還是沒能倖免?此時,疑雲已漸漸在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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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愛緣公寓殺人事件 第六章 現場的疑點

  首先,我翻看的是老張頭的筆錄,關於他的口供記錄如下:

  今天早上大概九點鐘的時候,我接到了520房住客阮梅阮小姐的電話,她說自己房間的下水道被堵住了,希望我找人來修理一下。於是我打電話聯繫到大廈的修理員劉標劉師父,和他約好下午一點鐘來疏通下水道。我給阮小姐回了個電話,說一點鐘來修理,要她留門。但阮小姐說她今天有事,說不準不能呆在家裡,要我到了時間自行處理。唉,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今天是阮小姐的生日,想不到卻發生這樣的事,真的是可惜啊。

  下午到了差不多快一點鐘時,劉師父來了,於是我們一起上了五樓。到了520門外,我按了下門鈴,但門鈴卻沒有響。我想起先前阮小姐的話,反正我有備用鑰匙,就直接打開房門進去了。

  沒想到的是剛一進門,屋裡的情景就使我們不由的驚呼出聲,因為我們看到阮小姐倒在沙發前的地毯上,動也不動。當時房間門窗緊閉著,空調開的比較小,室內的溫度有些高,有絲血腥味瀰漫在屋內。我們走近一看,才看到阮小姐面色潮紅,口角流出的血也是烏黑烏黑的,很是嚇人。於是,我們立刻報了警,大概幾分鐘後,警察就趕到了現場,證實阮小姐已經死亡了。

  劉標的述說和老張頭差不多,不過在他對阮梅死亡時的情景描述要詳細一些,據他所說這是因為他日常的愛好是看偵探小說,從書中學到些不少東西。按劉標所述,他除了看到死者口角流血外,還明顯看到死者的嘴角有被毒血腐蝕的痕跡,另外他還聞到有股淡淡的杏仁味,因此他判斷死者是死於氰化鉀中毒。同時,他留意到茶几上有兩隻酒杯,酒杯中還殘留著紅酒,很有可能就是投毒的媒介。而後來警方到達現場後,法醫初步判斷的結果,與劉標的筆錄基本一致。

  樂語的筆錄中稱自己應該是第三個到達現場的人,當時應該是一點剛過,她準備出門辦點事,走到走廊中時聽到了驚呼聲,順著聲音到520房一看,才知道是門房張師父他們發現阿梅死在了房中。雖然她修的是臨床心理學,但基本醫學常識還有,當時就判斷出阿梅已經身亡。從血液凝結程度以及還沒出現屍斑看來,死亡時間應該是在半小時內。由於她和死者除了工作關係外,私交也是相當好的,所以一直呆在案發現場,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何琳是本案的第四目擊者,由她的口供得知,今天下午一點半她應該到醫院去交班,一點十分左右她臨出門前特意想到樓上來找阮梅說說話,卻不料阮梅已經死亡。據她所說,她也不是平白無故的上來找阮梅,因為近幾天內阮梅的精神有點不太好,工作中常出些小差錯,雖然今天是阮梅休假,但她還是特意上來想找阮梅談談心,誰知卻是這種狀況。她還提到,阮梅最近情緒不好的原因可能是她和男朋友吵過架的原因,由於阮梅的男友林忠信是任職於一醫院的醫生,所以有同事聽到過他們在前幾天曾很大聲的爭執過。不過這個消息何琳也是聽同事閒談時聽到,她自己並沒有親眼目睹。

  而何琳到現場不過二三分鐘左右後,警方的人員就已經趕到,並封鎖了現場,進行相關取證。後來到走廊中的一眾街坊鄰居,都是出來看熱鬧的,對現場的情況並不瞭解。

  警方對現場進行的取證,在筆錄中也記載的很詳細。死者阮梅確實是因為中毒而死亡,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中午十二點半左右。現場環境很整潔,絲毫不凌亂,門鎖完好無異狀,鑰匙也在死者床邊的化妝櫃上,而且上面只有死者本人的指紋。窗戶也都是緊閉的,窗外的鐵護欄也完整無損,基本排除了外人闖入的可能。老張頭也證實,公寓內所有房間的備用鑰匙都只有一把,絕沒有被別人盜用過,而520房間的備用鑰匙上也確實只有老張頭的指紋。

  茶几上的兩杯紅酒,已確定是被投了毒的,至於成份如何,還需要進一步的化驗之後才知道。屋內的指紋經過採集後,發現除了電話上沒找到指紋外,不論是門、窗、沙發,還是其他事物,都只有一個人的指紋,經比對,已確認是死者的指紋。唯一例外的是屋外的門鈴按鈕,上面除了死者外還多了一個人的指紋,但那指紋的所有者是老張頭,按他的說法,先前是按門鈴不響後才用備用鑰匙開的房門,門鈴上沒有他的指紋才不正常。門鈴不響的原因,是因為電源線被掐斷了,截斷部份的痕跡相當新,應該就是今天的事。

  就目前的狀況,我很難一下子對案件做出判斷,不過聯想到茶几上的紅酒是兩杯,我相信本案還有一個關鍵信息還沒有出現。

  正當我準備向吳輪立詢問這點時,在一旁皺著眉思考了半天的柳丁插嘴問話了:「吳隊長,難道你不覺得有個不對勁的地方嗎?如果死者是一個人呆在屋裡,怎麼會有兩杯紅酒?我覺得這個案件還應該有個關鍵人物,我們應該立刻傳訊死者的男友林忠信,說不定有重要發現。」

  我帶著讚許的眼神看了看柳丁,這個丫頭的思維還是蠻敏銳的,雖然目前經驗還不多,但相信假以時日會成為一個好警察。

  吳輪立也點著頭:「小柳,你的提議非常正確,我也注意到了這點。剛才你護送法醫與物證回局裡時,我已經叫人去傳詢林忠信了。而且,關於林忠信的事,在場的幾位還給我們提供了相當多的新資料,只是暫時還沒記入筆錄裡。」

  得到了吳輪立的肯定,柳丁不免得意的看了我一眼,可惜我現在卻沒心思理她,只是急問吳輪立道:「哦,有新資料?關於那林忠信的事,能不能再說說?」

  吳輪立向屋內的幾位目擊者道:「如果不介意的話,不知道幾位能不能再把剛才提供的線索說一下,方便我們補個筆錄?」

  樂語道:「沒問題,只要對案子有幫助就行。」

  何琳的神色間透出絲不快,顯得有些不耐煩了,而劉標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正當我觀察著這幾個人神色時,沒表什麼態的老張頭卻第一個開始了他的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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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愛緣公寓殺人事件 第七章 林忠信其人

  「林忠信這人我認識,他是阮小姐的男朋友,兩人交往應該有不少日子了吧。兩年前,阮小姐搬到這裡來住的時候,我就看到他經常出入了。只不過,這小夥子言語不多,雖然我和他認識卻沒怎麼搭過話,這點他到是和阮小姐天生一對,都是比較內向的人。」

  「今天中午正好十二點的時候,我看到他拿著瓶紅酒,捧著一大束鮮花來到了公寓。之所以我對時間的印象這麼準確,是因為剛好當時電視中的午間新聞開始,而且他拿著鮮花的樣子很是醒目。不過他沒和我打什麼招呼,就逕直上了樓。過了差不多半小時,我又見到他兩手空空的下了樓。不過這次他的神情到是很奇怪,像是有些心不在焉,又像是有些心事重重,反正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我出於關心和他打了聲招呼,卻不料他只是莫名其妙的說了句『阿梅不見了』然後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離開了。」

  「我想到早上阮小姐說可能不會呆在家裡,就想她也許是先前已經離開了公寓,只是我沒留意到。不過,就算林忠信上去沒找到人,也不用表現的這麼奇怪吧?」

  「後來,劉師父就來了,我和他一上去就發現了現場。現在想來,那有毒的紅酒不會就是林忠信帶來的吧?所以後來吳警官一問起,我就把關於林忠信的事說了出來。」

  老張頭的證詞相當關鍵,畢竟帶著紅酒而來卻空手而去,而死者又是死於有劇毒的紅酒,這點太可疑了。看來這林忠信是非要請回來協助調查不可了。

  聽著老張頭的話,我卻不免有了絲疑問,忍不住問道:「張師父,有一點我想問一下,林忠信來去的時候你看的很清楚,甚至手上有沒有東西都注意到了,但是你怎麼沒注意到阮梅到底是不是離開公寓了呢?」

  老張頭神色如常的回答道:「雖然我是在門房裡24小時值守,但我總有開小差、上廁所的時候吧?不可能從始至終的都全神貫注的盯著門口吧?所以阮小姐到底出去沒有我只是猜測。而林忠信出來時神色是那麼的異常,我還和他搭了話,自然會留意些。何況我眼神又不是不好,他先前手中那麼醒目的鮮花和紅酒沒了,我會注意不到?」

  我點了點頭,沒有對這個問題進行深究,而是轉頭問吳輪立:「吳隊長,你應該派人去尋找那兩樣東西了吧?」

  對於我沒頭沒腦的話,柳丁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明所以,而吳輪立則是點了點頭:「已經吩咐人手去找了。」

  看到柳丁有些不明白,我好心的向她解釋道:「你沒注意到嗎?剛才張師父說林忠信是空著手離開的公寓啊。」

  柳丁眼睛一轉,立刻明白了:「你是說紅酒與鮮花?」

  「對,就是這兩樣東西。如果林忠信帶來的紅酒是本案中所用到的毒酒的話,那他走的時候酒瓶是如何處理的?還有那麼一束鮮花,那麼顯眼的東西不可能憑空消失吧?至少,這兩樣東西,並不在案發現場。」

  聽著我的解釋,柳丁連連點頭,但她很快會過神來,小嘴一撇,不服氣的道:「這麼明顯的事,我們警方還用你提醒?吳隊長不是派人去找了嗎?」

  我愣了一下,看來她是注定不會給我好臉色了,我和吳輪立交換了一個眼神,相視苦笑。

  這時,站在一旁的樂語說話了:「說實話,林忠信會帶紅酒和鮮花來?這讓我有點奇怪。因為阿梅和我的關係,我對林忠信這人也算是有所瞭解,他這人是沾酒即醉的那類人,認識他這麼久也沒見他對酒有興趣。而且,他這人較為內向,為人也實在,根本就不懂得送花是一件浪漫的事,我也從沒聽說過他曾送過花給阿梅。怎麼今天他這兩件事全做了?」

  「我知道今天是阿梅的生日,所以一早上就打電話給她祝生日快樂,還說為了不打擾她的二人世界就讓他們獨自去慶祝吧。但那時阿梅的情緒並不高,聽我自說自話了半天,才說了聲謝謝。沒想到,這居然是我們最後一次通話。」

  「半個月前,阿梅還一臉幸福的對我說過,她和林忠信馬上就要結婚了,到時候請我做伴娘。但現在卻發生了這種事?雖說聽了警方和張師父的話,林忠信可能有嫌疑,但我總覺得有問題,動機呢?我是修心理學的,如果沒有動機,正常人怎麼會去殺人?何況是自己這麼親近的人?」

  樂語的話不無道理,我低頭沉思,不過應該還有更多的線索可以掌握吧?

  果然,何琳很快的就發了言:「動機?會不會是因為他們吵過嘴?我和小阮以及林醫生,都是市一醫院的同事,大家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熟人。這幾天,小阮的精神就一直不太好,工作老出差錯。我聽同事們說,幾天前有人看到小阮和林醫生在辦公室裡大吵了一架,雖然隔著門聽不清吵嘴的內容,但對於熟悉他們的人來說,這兩個老好人紅起臉來發脾氣,還真是少見。不過我聲明,他們吵嘴的事我只是聽同事閒談時聽到的,我自己可沒看見。你們要知道,人家的閒事也不好多問,背後說人家更是不好。我這人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肯定不會背著人家說閒話。不過,有些嘴長在人家身上,要說些什麼我也攔不住……」

  看著這位標榜自己不是長舌婦的中年婦女,我的頭有點大起來,於是以問話打斷她:「何護士,你說的這個幾天前,具體是指幾天?」

  何琳想了想,道:「應該是三天前。你們不知道,就這三天的時間,醫院裡的風言風語也不知道傳成了什麼樣子,有說林醫生始亂終棄的,有說小阮紅杏出牆的,反正越說越離譜。這不,我今天就是想找小阮談談這事,不管私事怎麼樣,總不能影響工作表現吧?可惜沒這個機會了。說實話,先前有個傳言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來不會是真的吧?」

  「什麼傳言?方不方便說?」

  「醫院裡有人說,林醫生不知道什麼原因需要一大筆錢,就打起了小阮的注意,也因為這樣兩人才吵起來。現在小阮出了事,我想這不會是謀財害命吧?」

  謀財害命?聽到這裡,我不由一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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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愛緣公寓殺人事件 第八章 保險金

  「你怎麼會覺得是謀財害命呢?」我有些不解的問何琳。

  「這有什麼想不到的?不是醫院裡有人流傳林醫生需要錢嗎?兩年前醫院裡給每個員工都辦了保險。當時我們就聽說小阮自己已經辦過一份壽險保單,總保額可是高達五十萬元啊。你想想看,如果小阮出了事,這五十萬元不就落到林醫生手上了?這不就是謀財害命嗎?」何琳說的有板有眼。

  我苦笑一下,道:「這不太可能吧?就算阮梅投過保,但也只有受益人能收益,林忠信和她只是男女朋友關係,又不是夫妻,怎麼謀財害命?」

  「所以我們才說小阮不會為自己打算啊,她怎麼會笨的當時把收益人的名字寫林忠信呢?這不,引狼入室了吧!」說著,何琳連連的搖頭。

  死者真的投過保?保單的收益人真的是林忠信?我對何琳這種道聽途說而來的消息不敢完全相信,只是把疑問的目光投向了吳輪立。

  吳輪立向我點點頭,道:「我叫人去請林忠信時,也順便派人去查相關資料了,相信很快就有確切的消息。」

  一直在旁邊做筆錄的柳丁,突然抬起頭來道:「不應該是謀財害命吧?就算受益人是林忠信,現場怎麼會弄得像是自殺一樣?如果是自殺,應該不用賠付保險吧?」

  柳丁提出的疑問,正是我在思索的問題,我拍了拍東方白的肩膀:「這裡有位專業人士,應該可以給我們提供免費諮詢吧?」

  「不用客氣,法律條文和我的專業剛好對口,提供這些方便是舉手之勞。我想知道阮小姐簽的這份保單,正式生效有沒有滿兩年?」東方白很快的進入了角色。

  「滿沒滿兩年很關鍵嗎?」

  「對,因為按照我國的保險法規定,壽險投保滿兩年後,即使投保人是自殺,保險公司也得賠付保險金。」

  東方白的語氣相當肯定,看來這個兩年的期限,也許就是關鍵所在了。

  吳輪立可能是想確認一下東方白的資歷,於是問道:「聽天叢說,您是律師吧?怎麼稱呼啊?」

  「小姓東方,名白。」東方白邊說邊遞過一張名片。

  「東方白?你就是東方白?那個有平民律師,法律先鋒之稱的東方白?那位被評為北斗十大傑出青年的東方白?那位專們幫貧苦人出頭的東方白?」柳丁突然叫了起來,看她的神情活像一個追星族。

  看到吳輪立臉上也是一副久仰的表情,我不由對東方白刮目相看,想不到他還是位知名人士啊。這麼說來的話,他的專業資格不容置疑。

  「沒這麼誇張吧?」東方白搔了搔自己的頭,看來柳丁這麼大的反映不僅僅只是把我一人嚇到了。

  可能注意到了自己的舉動有些欠妥,柳丁的臉紅了起來,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公寓中的住戶,對東方白早就知根知底,自然不會有多大的反應,樂語就神態自若的道:「就算如東方所言,投保滿兩年後自殺也要賠付保險金,但這並不能代表林忠信知道這點後會謀財害命吧?從我和林忠信的接觸看來,他這人是很有理智、很穩健的那類人,他怎麼會明知道自己有重大嫌疑,還冒險殺人呢?」

  「這可是好幾十萬呢,難保他不會鋌而走險。」何琳插嘴道。看來這位中年婦女還真是天生的三八,全然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臆斷,是多麼的不負責任,這可是事關命案啊。

  「會不會就因為是這樣,現場才看起來像是自殺?實際上卻是出於有意的佈置?」柳丁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接下來,與案子相關的眾人,就在520房中交換著意見,只是目前與案子明顯有著重大關聯的林忠信還沒到現場,也難以掌握新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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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愛緣公寓殺人事件 第九章 新的證詞

  好在並沒有等太長的時間,約半個小時後,兩位警察帶著林忠信來到了現場。

  我仔細打量了下這位林醫生,他大約二十六七歲左右,身材適中,國字臉,相貌算是稱得上英俊,只是現在神情有些晃忽,顯然是精神狀態不太好。

  「林醫生,我們請你來的目的,是因為阮梅小姐的命案需要你協助調查一下。」吳輪立開門見山。

  「阿梅……阿梅真的去了?!」林忠信答非所問。

  在來這裡之前,警方應該已經告知他阮梅去世的事,但他現在的情緒顯然還有些失控。只是,僅從他的神色,還無法判斷他的此舉是否故意為之。

  「節哀順變。」吳輪立安慰著他,繼續問:「林醫生在來之前,還不知道阮小姐已經去世了嗎?」

  「來之前,520房發生的事情剛才那位警察同志已經告訴過我。只是……只是,我一時之間還難以接受。要知道,不到兩個小時前,我還見過阿梅!」

  「我們也是瞭解到林醫生在案發前來過這棟公寓,基於你和死者的關係,才會請你回來協助調查。林醫生能把當時的情形向我們詳細述說一下嗎?」

  林忠信沉默了一會,像是在整理思緒,也像是在平復心情,半晌之後才開始了他的陳述:

  「因為在同一所醫院工作,三年前我認識了阿梅,由於我們兩人性格相近,愛好也差不多,有著不少共同語言,接觸一段時間後就確立了戀愛關係。三年來,我們一直相處的不錯,差不多一個月前,阿梅還答應了我的求婚。」

  「你們相處真的沒任何問題?我怎麼聽說三天前你們還大吵了一架?」我喧賓奪主的毛病又犯了,忍不住插嘴問。

  按道理,柳丁這時應該出來阻止我的這種越權行為,但顯然她對於這個問題也很好奇,居然默許了我的提問。

  「我們是吵過架,不過情侶之間有些磨擦也很正常吧?我也是想到今天是阿梅的生日,才特意過來想哄哄她。」

  「聽說你以前不怎麼懂買花的,也不喝酒,這次怎麼知道用紅酒和鮮花來賠罪?」我已經進入了角色,代替吳輪立發起問來,看來是大家的縱容使我完全投入了。

  「這是阿梅要求的啊。」林忠信回答道:「我昨天已經打電話向阿梅道過欠了,是阿梅說要想賠罪的話明天就帶紅酒和鮮花過來,還說我這人連求婚都不知道送花,這次一定要補上。昨天晚上是我值夜班,今天上午十一點鐘交完班後,我就去買了紅酒與鮮花,差不多是十二點左右到的公寓吧。」

  我點點頭,從時間上來看,他和老張頭的口供並沒什麼出入。

  「由於事先通了電話,到了五樓我就看到阿梅站在門口等我,於是我們一起進了屋。我一時不知道怎麼向阿梅開口,但阿梅卻示意先喝點紅酒再說。我這人沒什麼酒量,幾乎是滴酒不沾,但阿梅要和我碰杯,我也沒辦法只好抿了幾口。由於屋裡的空調開的並不大,而我又比較怕熱,喝了酒後我覺得更熱了,聽阿梅說紅酒加冰效果才好,我就到冰箱中拿出些冰塊加到紅酒中。我到是品不出加冰後的紅酒味道,只是覺得加了冰後涼爽許多。」

  「在碰了幾次杯後,我忽然發現阿梅沒有舉杯而是呆呆的看著我,我有些納悶,想開口問問她,但可能是酒勁上來了,人有些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勁來。在迷迷糊糊之間,阿梅突然開口對我說:『我們分手吧!』當時的我精神實在不濟,聽到這句話還沒做出反應,就眼前一黑昏睡了過去。」

  「你確定聽到阮梅對你說分手?你又怎麼會在這時候昏睡過去?」

  「雖然當時我昏昏沉沉的,但我很清楚的聽到阿梅對我提出了分手!只是當時可能是我值了夜班過於疲勞,又喝了點酒的原因,一下子撐不住就眯了一會兒。」

  說到這裡,林忠信停頓了一下,像是回想著什麼,然後繼續說道:「我小眯了一下,但時間並不長,因為我醒過來的時候,還不到十二點半鐘。只是等我醒來的時候,阿梅已經不在屋裡了。我四下打量,鮮花紅酒什麼的都找不到,只有茶几上的兩杯紅酒在提醒我剛才阿梅還在這裡。我當時頭昏腦脹的,只記得阿梅對我說過要分手,而她現在人又不知道跑那去了。想到平時阿梅和我最喜歡到流星崖上觀海,於是我關上房門,精神晃忽的離開了公寓,希望能到流星崖上找到阿梅。可惜阿梅並不在那裡,於是我一個人呆座在觀景平台上,只到被警察找到。」

  這時吳輪立在我的耳邊小聲的解釋著,流星崖是北斗市一個著名的觀海景點,離愛緣公寓只隔著步行十分鐘左右的距離。

  這時,林忠信還在喃喃自語著:「我不明白,阿梅為什麼要說分手?現在,她又怎麼就這樣去了?這是為什麼?」

  「林醫生,也許這麼問不合適,但我很想知道,你和阮小姐三天前是為了什麼而吵嘴?」

  「為了什麼?只是些小事啊,那天阿梅忽然攔著我問我到底愛不愛她,因為我當時有件麻煩事,心情不太好,就隨口應付了幾句。誰知阿梅卻拉著我不肯罷休,我心裡一煩就和她爭了幾句。其實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很平常的爭執啊。」

  「林醫生,不知道你能不能說一下,你所說的那件麻煩事到底是什麼?」

  林忠信猶豫了一下,還是坦白道:「其實是我父親的心臟有毛病,要做一個大手術。這個手術不僅危險程度高,費用也相當不菲,因為我是由父親單獨養大的,所以我們的感情相當好,這段時間我都在為我父親的事而心煩。這些情況阿梅也知道,她怎麼在這個時候闖彆扭呢?再說了,就算是闖彆扭,她也……她也不能自殺啊!」

  「什麼自殺?肯定是你急著用錢,貪圖小阮的保險金,下毒害死了她。」何琳在一旁憤憤不平的說。

  「我害死了阿梅?這怎麼可能呢?」林忠信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怎麼不可能?阿梅保險單上受益人的名字寫的是你,這可好多人都知道的事,我可沒瞎說。」

  「何護士,請你不要血口噴人,上次我沒拿你的回扣,讓你小舅子代理的那種藥上臨床藥的產品目錄。就算這樣你對我有意見,但我們公事對公事,你可不能在這時候給我抹黑。」

  「你胡說,你自己做了虧心事就不要亂給別人扣帽子!」何琳有些氣急敗壞。

  我沒空去理林忠信與何琳兩人的爭辯,只是腦中將相關的細節慢慢的回想了一遍,這次的事件到底是簡單的自殺,還是別有隱情的他殺?現在的我,還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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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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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愛緣公寓殺人事件 第十章 傳聞中的愛怨

  何琳與林忠信的爭執越來越激烈了,只是不知道林忠信是本就不善言辭還是因為心情不佳,在口舌方面顯然不是何琳的對手。而何琳專挑些芝麻綠豆大的事誇大其詞,口舌之便利確實讓人難以招架,也難怪林忠信不是對手。

  「夠了!」一聲怒喝打斷了兩人的爭吵,發話的人正是柳丁。

  「你們請注意一下場合,就算不尊重自己也要尊重死者,這裡可不是你們爭吵的地方。」

  聽到了柳丁的怒喝,林忠信一下子像洩了氣的皮球,臉色慘白的再也說不出一句話,而何琳則是唯唯諾諾的說她是在提供線索。

  我注意了一下屋中此時各人的神情,樂語在暗中搖著頭,顯然對林、何二人的爭吵很不以為然。老張頭則一臉鐵青,顯的一副極為不滿的樣子,如果剛才柳丁不出聲制止,恐怕他就要出頭了。劉標的神情有絲幸災樂禍,就像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此時,屋中暫時沒有人說話,一時陷入沉默之中。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屋中的沉默,一位年輕的刑警衝進屋來,急匆匆的向吳輪立報導:「吳隊長,搜索有發現了!」

  還沒等吳輪立答話,我和柳丁幾乎同時搶著問:「發現什麼了?」為此,我自然又換來了柳丁的一記衛生眼。

  直到吳輪立向那位年輕刑警點頭示意後,他才敬了個禮道:「剛才吳隊長吩咐我們要繼續蒐證,特別是注意鮮花和紅酒瓶。紅酒瓶暫時沒找到,但我們在公寓外的海面上,找到了鮮花!」

  「在海面上找到鮮花??」我一時之間有些不能理解。

  「說是鮮花也不全對,因為海面上飄浮的全是已經被扯散的鮮花花瓣,足足成百上千片,就隨著海浪一波一波湧來又湧去。因為公寓下的海面是一個小海灣,所以就算經過了不短的時間,這些花瓣還沒有被沖走,也因為這樣才會被我們發現。」

  「海……海面上飄浮……浮著花瓣?!!」發出這個顫抖聲音的人是老張頭。

  在聽到這顫抖聲音的同時,我也看到了老張頭的那張臉。可以說,在這以前,我從沒有想到過人的臉可以呈現出這樣的一種神情,如果硬要我將之形容出來,我只能說他的臉此時看來如同一片死寂。對,一片死寂!

  這時,屋中的樂語、何琳、東方白、劉標四人神色中或多或少也透出些驚恐,吳輪立、柳丁、陳瑾則和我一樣是一頭霧水,而何琳更是尖聲道:「難道……難道那個傳聞是真的?」

  「對……對不起,我有些不舒服,想去休息一下。」說完這句話,老張頭逕直走出了520房,彷彿他再也不想在這裡多呆一秒鐘。

  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我若有所思,順口問道:「麻煩誰能告訴一下我,這個所謂傳聞是指什麼?」

  樂語等人互相看了看,還是由和我較熟一點的東方白開了口:「這個傳聞是關於我們這棟愛緣公寓的,我們這些老住戶都或多或少的聽說過,但外人可能就不知道了。」

  「是關於這愛緣公寓的傳聞?」我等著東方白繼續解答。

  「對,可能你們還不知道,這愛緣公寓曾經還有過一個別名,叫著『愛怨公寓』!」

  「愛怨?」我心裡暗下嘀咕著,這名字還真俗。

  「這棟公寓落成於四十年前,當時這種五層樓的沿海公寓可不多見,算是高檔的住房了,愛緣公寓的名字也算是響噹噹。只到後來發生了那件事,這棟公寓就被冠以『愛怨』的名號,成了鬼宅。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過去的事情漸漸被人遺忘,這裡才又被人稱做『愛緣』,重新行使著做為公寓的職能。」

  「那件事?是指曾經有人死在這裡嗎?」

  東方白點點頭,繼續道:「愛緣公寓剛開始招租之初,據說就有一位單身的年輕漂亮女子住了進來,她每天在落日餘輝之時都會登上平台,遙望大海。後來人們才知道,她是在等出國留學海外的戀人回來,因為她的戀人曾向她承諾過,三年內一定會回來。雖然不知道是那一天,但她堅信她的戀人一定會回來找她,於是她就日復一日的每天登上平台,望著海面,等著她的戀人歸來。」

  「三年之期很快就到了,可惜的是她的愛人始終沒有出現。就在三年期滿的最後一天,人們看到她身著潔白的長裙,手捧著一大束鮮花,呆呆的站在平台上痴等。只到太陽完全落山,她的身影也被沒入到黑暗中,她的戀人也沒有出現。人們在抱以同情之時,卻沒想到這是一出悲劇的開始。第二天,人們就發現那白衣的身影已經是浮在了海中。她可能是半夜跳下去的,剛好公寓下是個小海灣,所以也沒有被海浪衝走。人們發現她屍體時,整個海面上還漂滿了五顏六色的花瓣,拱衛著她的屍體與海浪一起沉浮。這些花瓣,可能是她昨天晚上一片片的從鮮花上扯下來的吧。可惜的是,只到花瓣全部被扯掉,奇蹟還是沒有出現,她想等待的人始終沒來。」

  「據說,發現她屍體時,她的眼睛還是睜的大大的,不知道是她死不瞑目,還是一心想看著戀人歸來。總之這起自殺事件後,公寓裡的怪事就特別多,大家異口同聲的說這是在鬧鬼。各種謠言也紛紛登場,說什麼那女子不甘心被戀人所騙,已經化成怨魂,徘徊在這愛緣公寓,如果誰在感情方面有不如意的事,就會被怨魂附身,投海而死。」

  「雖然只是傳聞,但人言可畏,沒多久這棟公寓就門庭冷落了。直到多年以後,這件事慢慢的被人淡忘,這間公寓才又熱鬧了起來。這傳聞雖然還是在口耳相傳,但當時租住在這裡的住客,早已各散東西,新來的住客只把這關於怨魂的事當做傳說來看待。」

  「只是沒想到,現在這傳聞居然成真了?真的因為感情不順而死?真的有無數花瓣漂浮在海面上?」何琳那唯恐天下不亂的尖叫聲適時的響起。

  「不,這次和傳聞並不相同!」我搖了搖頭,打斷了何琳的話:「傳聞中是投海自盡,但現在卻是中毒而亡,除了飄落在海面上的花瓣,現在和那傳聞可沒什麼關係。說不定,這花瓣只是巧合。」

  話雖然這麼說,但我相信空穴來風,未必無因!至少,現在的這個愛緣公寓,從窗戶到天台,全都被鐵護攔或是防盜網圍的死死的,簡直就像是在預防有人要投海自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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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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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愛緣公寓殺人事件 第十一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

  還有讓我感到意外的就是老張頭的反應,難道這個關於愛之怨魂的傳言,與他有著密切的關係?從他的年齡來看,他不會是當年事件的知情者吧?

  我小聲的和吳輪立耳語了幾句,吳輪立點點頭,小聲吩咐剛才進來報告的那位刑警幾句話。那年輕刑警點點頭,敬個禮後立馬出了屋,看來是執行任務去了。

  這一切柳丁都看在眼裡,但她卻不知道這到底是在做什麼,不由把疑問的眼光投向了我。

  我當然知道吳輪立是聽了我的建議後,吩咐那位刑警去調查一下老張頭的資料,但眼前這麼多人,也不好明說。如果學著像對吳輪立那樣耳語的話,對著這麼位青春可人的姑娘我還真不好意思。無法可想之下,我只好避開她的目光,四下打量著。

  柳丁重重的哼了一聲,把臉扭了過去。顯然我的舉動又一次得罪了她,可能在她看來我是故做神秘而不想告訴她吧。

  好在吳輪立察覺到了我和柳丁之間有點不對勁,把柳丁拉到一邊也低聲吩咐了幾句,才使這位小姑奶奶的臉色好了許多。

  此時眾人也沒辦法再向警方提供更多的資料,於是吳輪立說道:「辛苦大家了。謝謝大家與警方的合作。我們警方會根據各位的口供和科學鑑定後的結果,來處理這件案子。如果有需要可能還要麻煩大家。各位如果有事,現在可以離開了。」

  劉標背著工具箱,第一個離開了現場。而何琳拎起她裝護士服的袋子,口裡念叨著「這下算是遲到了」,也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如果有需要,隨時可以聯繫我。」樂語表了態後,出門牽起她妹妹樂言的手,就回了她們自己的房間。我到是聽見那位嘰嘰喳喳的小妹妹,纏著她姐姐問個不停。

  「有用得著的地方,儘管開口。」東方白和陳瑾也很熱心,不過他們還有自己的工作要辦,只得告辭離開。

  人差不多都走了後,這間房裡才顯的略微空曠起來。柳丁整理了一下筆錄後,抬頭對我道:「這位先生,如果你很空閒的話請離開好嗎?我們警方要封存現場了。」

  我聳聳肩,有些無奈的和吳輪立一起走出了房間,看著柳丁關上房門,貼好了封條。

  「天叢,今天有空嗎?」吳輪立開口問我。

  「今天週日,我又是初到貴境,有的是時間啊。」我回答著。

  「反正你有空,不如等會陪我到局裡,看能不能幫我們警方分析一下案情。」

  吳輪立的提議正和我意,我自然是連連點頭。不用說,這個提議遭到了柳丁的強烈反對,只是她的反對在吳輪立面前無效。

  北斗市警局離愛緣公寓並不遠,十餘分鐘過後,我就坐到了吳輪立的辦公室中。

  一路閒談過來,我們雙方也算是互相瞭解了許多。吳輪立是從警二十年的老幹探了,可謂經驗豐富。而且我感覺到他是那種責任感、正義感都極強的人,從他嚴謹的辦案作風就可以看出來。吳輪立也應該是相當看重我,與我不時的交流著一些關於刑偵方面的專業問題,沒有擺出絲毫老資格的架子。

  柳丁自然在一旁也沒有閒著,不過她針對的對象是我,不時向我提出一些刁難問題。雖然我都一一回答,但她顯然還是認為我這個「閒雜人等」不應該對專業案件發表意見。雖然柳丁提的那些問題並沒有難住我,但從中也可以看出她在刑偵方面是下過苦功的,而且思維相當活躍,只是限於經驗問題,還有待磨練。

  其實,柳丁是位相當漂亮的姑娘,能與這樣的美人比肩交談應該是件賞心悅目的事,但可惜的是也許她和我像是貼錯了門神,完全不合拍,從頭到尾就沒對我使過什麼好眼神。可惜平時我雖然喜歡口花花,但實際對付女孩子也是經驗欠奉。嗯,還是那句話,有待磨練。

  吳輪立的個人形象看起來不修邊幅,但辦公室中卻是整理的井井有條,而且他沖泡咖啡的手藝更是讓我讚不絕口。按他的話來說,就是長期熬夜辦案,咖啡喝多了也就懂得怎麼泡了。

  坐了沒多長時間,陸續的進來不少警察,向吳輪立匯報著蒐證的工作,而吳輪立也不避嫌,就讓我和柳丁在一邊旁聽。

  阮梅的背景調查清楚了,巧的是她的老家和我一樣是江城,是家裡的獨女,父母都是退休的知識份子,家庭條件相當不錯。不過阮梅與父母的關係處的並不好,因為她並沒有按父母的意願去讀師範院校而是去了衛校,也因此三年前畢業後拒絕了父母的安排而隻身南下闖蕩。不過最近她和父母的關係緩和了許多,準備結婚的事也告訴了父母,她父母年紀大了也漸漸想開了,還答應會來北斗為她主持婚禮,只可惜現在卻是白發人送黑髮人。

  而林忠信則是自小就父母離異,和父親相依為命,他母親帶著小他一歲的妹妹去了廣州,二十年都沒有聯繫過,要找到他的母親和妹妹還需時間。林忠信的父親林厚德因心臟病現正在住院,保守估計動手術的費用差不多要三十萬左右,以林家現有的財力是不可能支付的。而阮梅的保險單已經查證,是在兩年前的五月份簽定的,受益人也確實寫的是林忠信,總保額高達五十萬元。

  護士長何琳是本地人,雖然為人不是特別厚道,但工作能力還是相當不錯。她老公的弟弟是做成藥生意的,本來和一醫院有不少業務往來,但在林忠信那裡吃了閉門羹,因此她和林忠信的關係有些緊張,但還沒到公然反目的程度。

  到是那個公寓修理工劉標的底子並不怎麼幹淨,他年輕時因為盜竊、搶劫罪被判過七年徒刑,出來後找不到對像一直單身,只能利用在勞改期間學到的一些木工、水電活維持生計,生活不算太如意。不過,他並沒有因此重操舊業,出獄這麼多年來一直沒做犯法的事。

  樂語是一位心理醫生,自己開了一間名為「談心」的心理諮詢診所,由於心理醫療在社會上普遍比較稀缺,而她的專業資格又確實過硬,生意與口碑都相當不錯。她和妹妹樂言都住在愛緣公寓,不過她除了工作之外平時很少參加什麼娛樂活動,來往的朋友也只有阮梅等少數幾人。

  以上這些資料,並沒有什麼過於奇怪的地方,但還有一個人的背景資料,卻足以讓我大吃一驚。他就是本案的第一目擊者之一──老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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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愛緣公寓殺人事件 第十二章 梅妻鶴子

  老張頭,本名張放鶴,北斗市本地人,現年六十一歲。與他現在公寓管理員身份極不相符的是,他是愛緣公寓這棟物業的唯一法定所有人,也就是說愛緣公寓是屬於這位門房先生的私人財產!

  如果不是警方介入調查他的背景,恐怕任何人都不會知道,這位其貌不揚的老人,這位二十四小時值守的門房,居然會是這棟公寓的業主。

  張放鶴曾是北斗市首批海外留學的學生之一,四十年前經多種途徑輾轉留學到美國。直到上世紀七十年代初中美關係恢復正常後,他才有機會重回祖國的大地。他在留美期間有幾個學術成果已經應用到技術生產領域中,給他帶來了豐厚的經濟回報。而他回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已門可羅雀的愛緣公寓買了下來,重新整修後再對外招租,使這個曾被稱為「愛怨」公寓的地方,又重新有了人氣。

  自從張放鶴購下這棟公寓後,近三十年的時間就從沒有離開過這裡,深居簡出隱姓埋名,使人們漸漸的淡忘了學術界曾經有位叫張放鶴的天才科學家。而在這北斗市海邊的小小公寓裡,多了位平平凡凡的公寓管理員──老張頭。

  得到老張頭的資料後,我和吳輪立、柳丁三人相視啞然。從張放鶴的經歷,恐怕不難得到如下的聯想:

  四十年前、留學這兩個關鍵詞,毫無疑問與「愛怨」的傳聞密切相關,那位四十年前的痴情女子,所等待的留學海外的戀人,應該就是張放鶴吧。只是,她在沒如期等到張放鶴留學歸來時,做出了輕生這件令人惋惜的事。學成歸來的張放鶴,也並沒有因為功成名就而忘掉這位昔日戀人,只不過可惜的是再大的成就也追不回逝去的生命。於是張放鶴放棄一切,獨守愛緣公寓近三十年,也只是為了追憶自己的戀人吧?

  想到這裡,我不由的長嘆一聲,並隱隱看到柳丁的眼角似乎泛起了淚光。唉,也許女孩子總是多愁善感一些吧,那怕她是個不給我好臉色的警察。

  這時,吳輪立調閱了一份三十七年前的檔案,當年的案卷都已經過了保存期,現在也只留下了這繆繆數頁的電子資料。

  三十七年前,愛緣公寓確實是有一位女子跳海自殺,由於屍體與花瓣一起在海中沉浮,在當時還造成了相當大的話題。自殺的女子叫李雲梅,當年只有二十一歲,由於她是孤兒出身,也沒有什麼人出面為她料理後事。經過屍檢後警方認定是自殺事件,這件事也就這樣塵封了三十多年。

  李雲梅?梅!張放鶴?鶴!

  突然之間,我聯想到了張放鶴與李雲梅兩人的名字,剎那之間初到愛緣公寓時看到的那副山水屏風畫映入了我的腦海。

  一片青山碧水之間,蠟梅綻放,山中雲霧翻騰,數隻仙鶴環繞而飛,好一個人間仙境啊。

  特別是那一句詩,我斷然不會忘記:「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這首詩正是詠梅的千古第一絕句啊。

  林逋林和靖,這位自稱梅妻鶴子的宋代名家,一首《山園小梅》,已經寫盡了梅花的清幽與風骨。只是他想不想的到,千年之後還有這樣的痴心人,以梅為妻,默默的獨守三十年?

  現在,又有一位以梅為名的女子逝去了,這是偶然還是必然?難道這公寓真的應該叫做「愛怨」才好?一時之間,我的思緒有些雜亂無章。

  我想到了昨夜我初到愛緣公寓時,曾在走廊中看到張放鶴痴痴的看著那副屏風。雖然當時沒有看到他的神色,但現在回想起來,那樣一張肝腸寸斷的臉居然清晰無比的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中!

  難道,這就是失去至愛的神情?想到這裡,我的心狠狠的抽動了一下,記憶中深埋的一段痛楚湧上了心頭。我伸手緊緊的按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奮力將那苦澀的回憶壓制了下去。有時候,記憶太好,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好在我的胡思亂想並沒有持繼太久,久候不至的科學鑑定結果終於出來了,使我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這件案子。拿著結果進來的是一位三十餘歲的中年人,身材偏瘦,但顯的很是精神。

  吳輪立介紹道:「這是我們局裡的法醫江華江醫生,從事刑事鑑證工作都十餘年了,經驗豐富啊。」

  說著,吳輪立又把我向江華做了介紹。看來江華是個不太擅長言辭的人,只是向我點點頭示意。

  吳輪立接過江華的報告後,我立刻擠到他身邊一起翻閱,柳丁也不甘示弱的搶佔了另一邊。

  死者阮梅已經證實死亡時間約在中午十二點半左右,唯一的致死原因為氰化鉀中毒,桌上的兩杯紅酒已驗明確實含有氰化鉀。其中一個酒杯上有死者的唇印,另外一個酒杯則乾乾淨淨的沒有半點痕跡。有死者唇印的那杯紅酒,含毒濃度比另一杯要低些,但不論那一杯的毒素濃度,都已超過致死量數倍了。死者屋中冰箱中食品採集回來的樣本,廚房中各類油鹽米等食用物及調料樣本,都經驗證無異狀。可以肯定,紅酒就是投毒的載體。

  氰化鉀這種劇毒物品一般人很難接觸到,不過一醫院的藥房裡卻有這種巨毒化學藥劑。當然,還有一些警方監管不到的方法能弄到這種巨毒物,但途徑相對來說就困難複雜一些。

  指紋鑑定在現場就已經做過了,還沒發現特別的情況。不過有一點到是很奇怪的,死者屋中的那部電話有記錄撥號的功能,但在撥號記錄中卻找不到110。不過根據110總台的記錄,這個電話號碼確實在中午十二點剛過時撥打過報警電話。而且,如現場鑑定的結果那樣,這部電話上找不到任何人的指紋。

  看完了這份鑑證報告,我默默的思索著,將歷經這次事件的前後,一點一滴的全部回想了一遍。

  我慢慢的抬起頭來,對吳輪立道:「吳隊長,看來最後只有一個關鍵了,就是與本案相關的那個紅酒瓶!現在還沒有消息嗎?」

  「我已經派人仔細蒐證過了,但一直沒有收穫。我懷疑這個紅酒瓶已經被處理掉了,畢竟打開窗戶就可以把酒瓶扔到海裡去了,這可是沒辦法確定的事啊。」

  「不,我有預感,這個紅酒瓶一定會被找到,因為這個酒瓶與事件的真像息息相關,也是證明我的判斷是否正確的唯一證物!」

  「這麼說,你已有答案了?」吳輪立驚喜的問道。

  「不錯。」我的回答肯定,但卻並沒有喜悅之情。

  死亡,不論從什麼角度來看,就算是知曉了其真像,也絕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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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愛緣公寓殺人事件 第十三章 自信的柳丁

  我剛準備開口講述我的推理,轉頭卻看見柳丁緊咬著嘴唇,顯然也在思索著什麼,於是問道:「柳丁,你是不是對案子有什麼看法?」

  柳丁撇撇嘴,不滿的道:「不要隨便叫我名字,我和你又不是很熟。」說完後,她看都不看一臉尷尬的我,徑直向吳輪立敬了個禮道:「吳隊,我認為現在我們應該有充分的證據鎖定犯罪嫌疑人。」

  「哦,這麼有把握?好,小柳,你說說你對案子的看法。」

  柳丁給了我一個挑釁的眼神,然後開始了她的陳述:

  「我認為,這件案子並不像表面看來是一起自殺事件,而應該是謀殺,死者的男友林忠信是本案的最大犯罪嫌疑人!我之所以這麼說,有著充分的依據。」

  「首先,林忠信有足夠的殺人動機。從我們現在掌握的資料來看,林忠信的父親需要動手術,這可是一筆不菲的開銷。林忠信和他父親的感情相當好,很可能出於孝心而鋌而走險。重要的是,死者曾購買過價值50萬元的壽險,受益人寫的正是林忠信的名字。這筆保險費是一個巨大的誘惑,林忠信應該是瞭解到投保兩年後即使自殺也能得到賠付的規定,才起了殺機。」

  「一醫院的藥房裡有氰化鉀這種巨毒化學藥劑,林忠信絕對有可能偷取一部份,用來毒死死者,還可以將現場佈置成自殺的樣子。而且,死者同樣是一醫院的員工,即使後來醫院發現這部份巨毒物資有遺失,也會認為是死者偷去後用來自殺。」

  「其次,屋中現場雖然沒有什麼外人侵入的痕跡,但卻有著一個很不合理的地方,就是屋中只能找到死者一個人的指紋。林忠信也是到過那屋子的,為什麼他沒能在屋子中留下指紋?最大的可能性是,他一直小心翼翼的避免自己留下痕跡,或者說他是在佈置現場時把自己的痕跡消除掉了,而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我們已知道屋子的門鈴是被人為破壞的,為什麼要破壞門鈴?很可能是林忠信在佈置現場時,怕被人打擾到,改採取的措施。這樣就算有人登門造訪,也會以為屋中沒人,從而不會暴露現場。還有一點奇怪的是,電話上的撥號記錄,110的那一條怎麼會不見?而且從電話上找不到任何人的指紋這一點來看,做這種手腳的肯定是林忠信,也只有他才會為了擦掉指紋,將電話上的指紋都抹去。刪掉110記錄,消除掉死者曾報警的痕跡,這才會使死者看來像是自殺。不過林忠信的這種做法極為可笑,110報警中心的通話記錄是不可能被刪掉的,他這麼做只能是欲蓋彌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最後,本案還有最關鍵的證物,就是那兩杯巨毒的紅酒。兩杯紅酒中都含有絕對足以致人死命的巨毒,但按林忠信的說法,他喝過紅酒後只是不勝酒力小睡了一會。試問這怎麼可能?如果他真的喝過紅酒的話,只怕他現在也是一具屍體了。從一個酒杯上有死者的唇印,一個酒杯上沒有任何痕跡來看,事實的真像應該是林忠信騙死者喝下了毒酒,但自己卻沒有碰那有巨毒的紅酒。而且,有唇印的紅酒含毒濃度低些,沒有唇印的紅酒含毒濃度高些,也正好說明這兩杯紅酒中的一杯是因為有人飲用過,才會使含毒量減少。另一杯沒人動過的紅酒,因為毒素沒有減少的原因,反而讓人驗出來含毒濃度高了。」

  「所以我認為本案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是一起自殺案,而是凶手有預謀的謀殺案。因此我認為應該申請批捕手續,請本案的最大犯罪嫌疑人林忠信來警局,協助我們警方立案調查。」說完,柳丁向吳輪立敬了個禮,靜等他的回覆。

  吳輪立沒有立刻回覆柳丁的話,而是低著頭皺著眉,顯然在思量著。而我則是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呆呆的看著柳丁。當然,我驚訝的原因並不是被柳丁那一連串的推理所鎮住,而是我完全沒有想到柳丁居然會對案子做出這樣的判斷。

  在我的眼中看來,柳丁的推論是完全錯誤的,錯漏之處數不勝數。當然,她之所以判斷錯誤,並不全是因為她經驗不足的原因,可能是為了和我鬥氣的緣故,使的她有些心急氣燥,才會在考慮不成熟的情況下匆忙得出了錯誤的結論。

  看到我驚訝的樣子,柳丁顯然是有些得意,洋洋自得的向我投來一個勝利的眼神。我心下暗暗的思量著,要不要直言指出她的錯漏?如果我真這麼做的話,估計這位柳小姐肯定會把我當成她最大的仇人,一輩子記恨著。在猶豫不決時,我只得選擇沉默。

  片刻後,吳輪立抬起了頭,緩緩的搖了下頭,看來他也應該是看出了柳丁判斷錯誤的地方。

  看到吳輪立的舉動,柳丁顯的很是失望,不過她還是有所不甘的問道:「吳隊長,是不是我的判斷有不對的對方?要不,您說說您對這個案件的看法。」

  吳輪立沒有直接回答柳丁的話,而是問我道:「天叢,能不能說說你怎麼看小柳剛才的推論?或者,說說你的意見。」

  見到吳輪立將發言權交給了我,柳丁明顯的有些不樂意了,嘴也嘟了起來。本來我還在考慮如何婉轉的提出自己的看法,但吳輪立已經開了口,我只好直話直說了。

  「吳隊長,既然你問我,那我就直說了。我認為柳丁的判斷並不正確,或者說,她只注意到了一些表象,並沒有考慮到一些更深層次的疑點。」

  聽到我一開口就是否定的口氣,柳丁氣的腮幫鼓鼓的,我只好裝做沒看見,繼續發表自己的看法:

  「林忠信確實有做案動機,僅從這點看來,他應該列入本案的嫌疑人。但是,大家不覺得他的這個動機過於明顯了嗎?保險的事並不是什麼秘密,很多人都曾聽聞,而他父親手術需要錢的事,也是一查便知。明知道自己處於這樣的一個容易惹人懷疑的位置,林忠信還要冒險行兇?他不可能天真的認為警方不會懷疑到他身上吧?」

  柳丁不服的道:「所以他才把現場偽裝成自殺的樣子,想以此來逃罪。不過他的佈置並不高明,所以還是留下了那麼多疑點,使我們有理由懷疑他就是本案的最大犯罪嫌疑人。」

  我搖了搖頭,道:「不,正是這些所謂的疑點存在,才使你的推論並不正確。下面就讓我來說明一下這些錯漏之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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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愛緣公寓殺人事件 第十四章 分析

  「從現場的指紋採集看來,有一個極大的不合理之處,那就是為什麼只有死者的指紋,卻沒有林忠信的?」我問柳丁。

  「剛才不是說了嗎,這正好說明林忠信是有預謀的犯案,所以才會在現場沒有留下指紋。」柳丁嘟著嘴回應。

  「不,讓我們仔細想想,不留下指紋的方法不外乎兩種。一是在事後將現場整個擦拭一遍,消除掉指紋,二是戴上手套等物品,使自己不會留下指紋。按現場的情況來看,第一種消除指紋的方法顯然是不可行,因為現場留下了大量死者的指紋,如果指紋是事後處理的話,那麼死者的指紋也應該被擦拭掉才對。」

  「那麼林忠信肯定是戴著手套犯的案!」柳丁搶著道。

  我搖了搖頭:「現在可是夏天啊,林忠信戴著手套和阮梅一起喝紅酒?這樣做太不自然了吧?阮梅會不起疑心?而且,還有一個不合邏輯的地方就是,林忠信並不是僅在今天才到過520房的現場,他曾多次出入過愛緣公寓,難道以前他也沒留下過指紋等任何痕跡?」

  「所以,就算林忠信在本次犯案中不留下指紋,但他以前的那些痕跡是如何消除掉的?畢竟現場四處都有死者的指紋是不爭的事實,林忠信不可能在擦掉現場的指紋後,然後在四處留下死者的指紋吧?」

  「現場採集的指紋,在邏輯上有著很大的不合理處。如果找不到合理的解釋,這指紋不僅不能指證林忠信,反而會成為他洗脫嫌疑的有力武器。」

  我的解釋讓柳丁無法不認同,她只好退而求次:「就算這是本案的疑點,但還有其他的證據可以指證林忠信啊。」

  我繼續搖著頭:「我們再從壞掉的門鈴說起吧,按你先前的說法,破壞門鈴的目的是為了防止佈置現場時被外來人發現,從而製造屋中沒人的假象。只不過,你的這種推斷,只是一種想當然,實際上根本不合理。」

  「試想一下,一個正常人,在按門鈴不響後,第一反映是什麼?絕不會是認為屋裡沒有人,而是聯想到門鈴可能壞了。這時,多數人的選擇會是用手敲門。而像張放鶴這樣認為屋主可能外出,手中又有備用鑰匙的人,就會直接開門進去。不管從那個角度來考慮,破壞門鈴完全沒有必要。事實上,只要關上房門,就根本不用擔心在屋內佈置現場時會被外人撞破,又何必多此一舉破壞門鈴?」

  「而且,這個被破壞的門鈴,依然給我們留下了一個明顯的不合理之處,那就是屋外的門鈴按鈕上為什麼會有死者的指紋?要知道,死者是一人獨居,如果是她要進屋的話,直接用鑰匙開門就行了,怎麼會去按門鈴?那門鈴上死者的指紋是怎麼來的?這才是本案真正的另一個疑點。」

  「另外,電話中的那條110報警電話的記錄,是怎麼會被刪掉的?如果說是林忠信做的,那不免有些不可思議,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有這樣的一個報警電話存在!」

  「什麼!?」聽了我的話後,柳丁驚訝的叫了起來。

  「其實這點並不難明白,我們只要回想一下先前的筆錄就知道了。報警中心是在十二點剛過的時候就接到了由死者屋中撥出的,疑是死者的報警電話,當時通話時間並不長,只在十幾秒間。而按張放鶴的證詞,林忠信是在中午十二點的時候才到了一樓門房。520房可是在五樓啊,從一樓上到五樓怎麼也得花些時間吧?就算林忠信是跑著上樓的,等他上到五樓時,阮梅也早就結束了那個報警電話。可以說,從時間上來看,林忠信根本就不知道阮梅打過那樣的一個報警電話。既然連知都不知道,那就更談不上為了消除痕跡,故意去刪除掉電話記錄了。」

  聽了我一連串的解釋,柳丁低下了頭,顯然是在回味著她先前的推論中那些不周全的地方。半晌之後,她有些不甘心的抬起頭來,向我道:「我承認你的分析很有道理,這些都是先前我沒有考慮到的地方,但是現場留下的紅酒,依然可以做為重要的證物。」

  「我承認,現場留下的紅酒,確實是本案的重要證物,但這個重要的證物仍然有個極不合理的地方,使之不能指證林忠信。」我毫不留情的將柳丁的最後一個論點也推翻了。

  「現場的紅酒有什麼問題?難道紅酒不是真正的投毒用具?」柳丁驚訝的問著我。

  「紅酒含有巨毒這是毫無問題的,而酒杯上的唇印也確實可以證明死者飲用過這毒酒。只是,這個不合理的地方,出現在第二杯紅酒上。」我解釋著。

  「你是說,第二個紅酒杯上沒有使用過的痕跡,就像現場沒留下林忠信的指紋一樣,也是不合理之處?」柳丁已經開始用請教的語氣與我討論了起來。

  不知不覺間,我和柳丁的對話中,減少了很多火藥味。我有著好為人師的毛病,而柳丁又是求知若渴,一問一答之間到是配合的越來越默契。於是我和柳丁一時之間都沉浸到了案情的討論之中,兩人間的氣氛也全然與剛開始時的針鋒相對不同。

  「不,這並不是重點,單單只是一個酒杯,要想消除痕跡並不是什麼難事。真正的不合理之處,在於酒杯中紅酒的含毒濃度。」我回應著柳丁的話。

  「紅酒的含毒濃度?你是說我先前的推論是錯誤的?」柳丁皺著眉,虛心問道。

  「先前你認為,兩杯紅酒中含毒濃度之所以會不一樣的原因,是因為死者用過的那一杯,是飲用過後才使濃度降低了,這個認知並不正確。」

  聽了我的話,柳丁意識到了什麼,她回應道:「我懂了,既然巨毒已經混入到了紅酒中,實際上含毒濃度這樣的一個百分比就是固定的,並不會因為飲用過或者是沒飲用過,而使濃度發生變化。要想使濃度變化,除非是加入紅酒稀釋,或是再加入一定劑量的巨毒。」

  我讚許的點了點頭,繼續提醒柳丁:「如果真是林忠信要投毒的話,你認為他會把毒投在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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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愛緣公寓殺人事件 第十五章 真相

  柳丁思考了一下,道:「毒既然是下在紅酒中,那麼最好的容器當然是紅酒瓶了。而且紅酒是林忠信帶來的,事先在紅酒中投毒對他來說最方便。紅酒毒素濃度不一樣,只有分別在兩個已倒好的酒杯中投毒,才有可能造成。對林忠信而言,要當著阮梅的面在酒杯中投毒,難度太大了,更何況完全沒必要在自己的紅酒中都投上毒。所以,最可能的投毒方法就是林忠信事先已將毒投在紅酒瓶中,然後只需要想辦法讓死者飲下紅酒,就可以達到下毒的目的。只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不會出現兩杯紅酒含毒濃度不一樣的情況了。」

  看來柳丁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於是我總結道:「基於以上的原因,所我才認為你先前的推論並不正確。而那些所謂指證林忠信的疑點與證據,本身就存在著頗多不合理之處,試問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如何能確定林忠信就是犯罪人?」

  柳丁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剛才我確實是判斷有誤,看來我還是不成熟啊,需要學習的地方有很多。只是,如果林忠信並不是嫌疑人的話,那麼本案的真相到底如何?」

  「其實,當你再仔細的想想剛才提到的那些不合理之處時,真相就並不難明白了。」我對著柳丁,自信的道。

  「剛才提到的那些不合理之處?」柳丁皺著眉頭,苦苦的思索著。

  「從現在所能掌握到的情況來看,我認為本案還是一起自殺案件,投毒的正是死者本人。只是,出於某一目的,她把現場做了一些佈置,使別人初以為是自殺但又像是另有隱情。但最終她卻還是希望,辦案人員能明白,這依然是一起自殺事件。」我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還是自殺?!」柳丁叫了一聲,但可能我剛才的話有些繞口,她還是疑惑的問道:「自殺又不像是自殺,但還是自殺?什麼意思啊?你有什麼依據?」

  我雙手一攤,道:「這只是我的推論,如果你硬要我拿出什麼依據來,目前我只能說聲沒有,因為有些關鍵的證物還沒找到。不過,據我猜測,這樣東西最終還是應該會被找到。」

  柳丁一時還不明白這樣東西是指什麼,一旁的吳輪立已經開了口:「天叢,你是指那個紅酒瓶嗎?」

  「對!」我點點頭道:「如果,死者真的是想讓我們最後明白這依然是起自殺事件的話,那麼這個紅酒瓶就會被保留下來做為最後的物證,而且紅酒瓶中應該是沒有被投毒的。只可惜,到現在為止,我們還無從知道死者把紅酒瓶藏在什麼地方。」

  「從一開始我就吩咐蒐證人員去尋找這個紅酒瓶了,如果這個紅酒瓶真的如你所說,沒有被處理掉,而是藏在某個地方的話,相信找到只是時間問題。」吳輪立接過了我的話頭。

  「死者是自殺?這麼說,先前的那些不合理之處,都是死者故意製造出來的?」柳丁瞪大了眼睛問我。

  「你想想,死者屋內只留下了死者的指紋,全然沒有第二個外來者的痕跡,這點是極不合理的。雖然死者是一個人生活,但並不代表這間屋子就只有她一個人出入,至少她的戀人啊,朋友啊,都會到她家裡做客吧?那麼,按道理這些人會留下指紋等痕跡,但為什麼找不到?」

  「我認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死者在自殺之前,曾把屋內徹底的擦拭了一遍,然後才故意在四處留下自己的指紋。這也是為什麼在死者家中,門、窗、床、沙發等到處都有死者的指紋,卻找不到第二個人痕跡的原因。造成這種現象,乍一看很可能就使人聯想到是有人為了犯罪故意不留下指紋等痕跡,但想深入一點,就會發現這是個不合理之處了。」

  「有道理,所以你據此推斷,死者這麼佈置現場的目的,是讓人初看以為不是自殺,但細察的話還是能判斷出死者是自殺。」柳丁認同了我的觀點。

  「不僅僅是如此。」我繼續解說著:「先前我指出,死者屋外門鈴上留有死者的指紋,是件不合理的事,但你想過沒有,門鈴上為什麼會留有死者的指紋呢?」

  「對啊,你剛才也說這是本案的一個疑點。」

  「其實,只要聯想到屋內的門鈴被人為破壞了,而且破壞痕跡是新的,就不難明白死者為什麼會在門鈴上留下指紋了。」

  「你是說,破壞門鈴的就是死者本人。而且,在她破壞門鈴後,為了試一下是不是真的將門鈴破壞了,就試著按了下屋外的門鈴聽聽有沒有鈴聲,所以才會在按鈕上留下指紋?」經過我的提醒,柳丁已經有些明白了。

  「對,我也認為這才是死者在門鈴上留下指紋的合理解釋。也許死者先前在屋裡清理指紋等痕跡時忽略了屋外,也許死者就是故意要在門鈴上留下自己的指紋。反正,不論是出於什麼原因,這樣的佈置完全可以達到初看以為是外人所為,但想深一點還是能明白是出於死者之手這樣的目的。」我繼續做著補充。

  「這麼說來,刪除電話記錄也應該就是死者本人了,而且還特意將電話上的指紋都擦掉,其目的也是一樣了。反正就算這個電話上的撥出記錄被刪掉了,報警中心的電話記錄卻依然留著,警方遲早能察覺這個疑點。」現在,柳丁的思維角度已經轉換過來了,也漸漸的接近了真相。

  「既然這些不合理的地方,只有出自於死者的佈置才能合理的解釋,那麼死者就應該是自殺了。如此一來,林忠信的證詞就比較可信了。死者應該是趁林忠信昏睡的時候躲了起來,等林忠信醒來找不到她離開後,再從容佈置了現場,飲下了毒酒自殺。這樣一來,等到按約定時間上門來維修管道的張放鶴等人發現後報警,林忠信就很可能被警方當做謀殺的犯罪嫌疑人。只不過,我現在還不明白死者為什麼要這麼做,更何況她還明顯的留下諸多疑點,讓案件的真相還是歸結到自殺上。」我有些不解的道。

  「難道是為了殉情?」柳丁發表自己的意見。

  「如果是殉情,那麼死者為什麼不想辦法讓林忠信和自己一起中毒身亡?她這麼做的目的,好像是故意要把林忠信拖入這個案件中來,但又不想真正的傷害到他。」

  「那死者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柳丁滿是疑惑的望著我,還是希望我能解答。

  我無可奈何的兩手一攤,表示真的並不知情。開玩笑,柳丁什麼時候開始認為我是無所不知了?我又沒有未卜先知的神仙本事,那可能什麼內情都能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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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愛緣公寓殺人事件 第十六章 投毒的方法

  柳丁咬著嘴唇又想了半天,帶著一個疑問向我問道:「有一點我想不明白,死者在佈置這一切時,怎麼有把握把時機掌控的那麼好?剛好讓林忠信昏睡一小段時間,並且在他剛要昏睡前提出分手,讓林忠信醒來後以為死者已經離開了520房間,從而離開愛緣公寓?如果林忠信昏睡的時間再長一些,到了一點鐘張放鶴等上樓來時,不是會和林忠信撞車?」

  「這確實是個問題。」我肯定著柳丁的判斷,繼續深入道:「就算林忠信沒到一點鐘就提前離開,只是多昏睡個幾十分鐘,恐怕也沒多少時間留給阮梅從容的佈置現場了。所以,阮梅是先前通知林忠信中午十二點要準時到,然後利用特定的方法讓他昏睡,但同時又保證他會在十二點半之前醒來離開。」

  「真有這種方法?既然你這麼說了,那你肯定知道是什麼方法,快說!」柳丁邊說邊興奮的拉住了我的手。

  多年來我極少於女性接觸,只習慣和大老爺們勾肩搭背,還真的從來沒試過有這樣的一位美女與我如此之近的雙手緊握。

  這是我第一次和柳丁有了身體上的接觸,只覺得的她的手很滑嫩、很柔軟,握著的感覺很舒服,頗有些不想放開,這樣的想法讓我有點怪不好意思的。不過看柳丁一臉專注的樣子,顯然她是完全沉浸到了對案子的分析中去,全然沒有我這樣雜七雜八的想法,不由讓我覺得有些慚愧。

  於是我定定神,平復了一下呼吸道:「這個方法,除了基於死者與林忠信是多年的戀人,對他的一切習慣都相當瞭解外,還有兩個要素。一是死者據有在醫藥方面的專業知識,二就是死者用來投毒的方法了。」

  「投毒的方法?你能不能詳細的解釋一下?」柳丁水靈靈的眼睛緊盯著我。

  對著這雙美麗的眼睛,我覺得有點眩暈,連忙乾咳一聲道:「其實說來並不複雜,這種方法在現實中,以及在眾多的影視、小說作品中,已經被用過多次了,那就是冰塊藏毒!」

  「冰塊藏毒?」柳丁的眼神中閃過絲絲疑問。

  「既然我判斷死者是自殺,林忠信只是由於死者的設計而被捲入其中,那麼林忠信的證詞在可信程度上就十分大了。你注意到沒有,林忠信在提供證詞時,曾提到一點,由於他覺得屋中有點熱,而死者阮梅又適時的提議紅酒加冰效果會更好,他就在冰箱中拿出些冰塊加到了紅酒中。」我向柳丁解釋著。

  「你是說,巨毒就藏在這冰塊中?」

  「不,實際情況可能更複雜一些。據我推想,當時的冰塊中應該藏的是哥羅芳類的麻醉劑。整個案件的具體情況也許應該是這樣:

  阮梅拿定主義想自殺後,出於某種目的考慮,想將林忠信捲入到這次事件中來。於是,她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收集到了麻醉劑與氰化鉀這些藥品。阮梅將這些藥品分別冰凍到冰塊中,然後將麻醉類的與巨毒類的冰塊分開收藏到冰箱的冷凍室中,以免混淆。

  阮梅事先利用家裡下水管道被堵這件事,約好張放鶴與木工劉標在中午一點鐘前來修理,好適時的成為案件發現者。然後,她又以生日為名,約林忠信中午十二點到愛緣公寓。並且,她要求林忠信必須捧著大把鮮花和拿一瓶紅酒過來。林忠信一來是要給她慶祝生日,二來有為吵嘴而賠罪的打算,對於這樣的要求自然是一口答應。

  這樣一來,阮梅實施自己計畫的道劇與相關的人員,就都已安排齊全了。中午整十二點的時候,林忠信準時到達後,肯定會和阮梅通電話聯繫一下,說明自己就快到了。與林忠信通完話後,阮梅馬上給110報警台打了那個報警電話,然後故作支唔的匆匆掛斷,留下疑點。等林忠信上到五樓時,阮梅已經掛好電話站在門口等林忠信的到來了,這正如我們前面所分析的那樣,林忠信應該對阮梅撥過這樣的一個報警電話毫不知情。

  阮梅與林忠信是多年的戀人,相互之間的習慣應該是很瞭解了,林忠信怕熱她自然是知道,所以在事先就將屋內空調的溫度打的並不高。等到林忠信喝酒之後覺得熱了,她就適時的提議加冰,林忠信自然而然就到冰箱中拿出冰塊。阮梅應該是將冰藏了麻醉劑的冰塊放在冰箱冷凍室中最顯眼的位置上,也不用擔心林忠信會拿錯。

  毫不知情的林忠信將這些冰塊加在了紅酒中,他絕不會想到這些冰塊中會含有麻醉劑。阮梅是專業的護士,對於麻醉劑的效果掌握應該是極為熟練的,冰塊中的麻醉劑含量絕不會太高,只要能保證在極短的時間內使人神智不清就行。阮梅並沒有喝這混入麻醉劑的紅酒,她只是仔細的觀察著林忠信,看他藥效將要發作時,忽然開口提出要分手,而林忠信在還沒弄清狀況時,就藥效發作昏睡了過去。

  借此機會,阮梅離開屋內,可能是到天台上暫時藏了起來。沒多久時間林忠信醒了過來,發現阮梅已不在屋內,失望之餘只好離開。阮梅等林忠信離開後返回屋內,將含有麻醉劑的紅酒倒掉,杯子清洗乾淨後重新倒上紅酒,然後將藏在冰箱中的含有巨毒的冰塊拿出,加在紅酒中。在紅酒沒溶化前,阮梅藉機佈置了現場,諸如破壞門鈴,清除所有指紋後又留下自己的指紋,刪除電話中的記錄等。

  完成這一切後,阮梅飲下了含有巨毒的紅酒,靜靜的躺在那裡迎接死亡。到了一點鐘,張放鶴與劉標如約前來時,發現現場並報了警。這一切,就如同按照阮梅精心所設計的一個劇本一樣,一步一步的上演了。」

  「你說這件事就像是按著一個劇本在進行一樣?」柳丁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是啊,包括我們所有人幾乎都成了這個劇本中的演員。」我苦笑著點點頭:「甚至我認為包括有人推理出整個案件的發生過程,也是在死者所精心編織的劇本之內!」

  「你不覺得這樣說讓人感覺很荒唐嗎?而且你的那個推論,也存在好些不合理之處,並非天衣無縫啊。」

  「這本就是一個故意設計成天衣有縫的劇本啊。」我嘆著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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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愛緣公寓殺人事件 第十七章 天衣有縫

  柳丁歪著腦袋想了想,還是發表了自己的疑問:「我總覺得你的那個推論既然有幾個不合理的地方,就總讓我有種這不應該是事實真相的感覺。」

  「我能明白你的感覺,但我的推論只是這次事件劇本的一個大綱,真正使這個劇本實行的還是要靠本次事件的導演兼編劇──死者阮梅!」

  柳丁有些似懂非懂的看著我,我微微閉了下眼,將事件的整個信息又回想了一遍,繼續解說著:

  「你認為我推論不合理的地方,我想無外乎這樣幾個地方。其中之一肯定是如何控制麻醉劑的份量,剛好只讓人昏睡片刻?就算阮梅真的精通藥性,也能保證每塊冰中麻醉劑的含量準確無誤,但拿冰塊的人是林忠信,如何控制他放入多少冰塊來達到控制藥量的目的?」

  「只靠推論的我無法敘述當時的詳細情景,但我想做為當事人的阮梅總會有辦法,比如說她會故意說放三塊冰味道最好或是事先就知道林忠信有放幾塊冰的習慣,這點相信很容易向林忠信求證。更何況,阮梅並不一定要將劑量控制的分毫不差,畢竟她的目的不是要精確的迷暈林忠信幾分幾秒,只是要能讓他昏迷一小段時間就行了,從而保證在他沒有知覺的時候自己能離開520室。這個時間可以是一分鐘,也可以是十分鐘,只要不是太長就行。打個比方,一個冰塊中的麻醉劑如果足以讓人昏迷一分鐘,那麼加入的冰塊到底是三塊還是五塊就並不重要了,因為不論是昏迷三分鐘還是五分鐘,都在阮梅的可控時間內。而且,也不用擔心麻醉劑的藥量過多使林忠信昏睡太長時間,畢竟一次性的加入幾十塊冰塊是不可能的。相信這樣的模糊劑量並不是太難控制吧?」

  「這就如同紅酒中的巨毒含量一樣,只要達到足以致死的程度就達到目的了,濃度再高效果也是一樣。更何況,紅酒中含毒濃度不一樣,很可能就是阮梅故意為之。因為如果真的是阮梅投毒的話,她想讓兩杯含有巨毒的紅酒一模一樣,可用的方法太多了。」

  柳丁邊聽邊點著頭,雖然我的敘說只是對可能的猜測,但畢竟有其道理。而我則繼續道:

  「還有個問題就是阮梅佈置現場所耗費的時間。從張放鶴的證詞來看,林忠信離開的時間大概在中午十二點半左右,而科學簽定的結果也顯示阮梅的死亡時間在中午十二點半左右。如果按我的推理,扣除掉這個時間上『左右』一詞所代表的數分鐘誤差,從林忠信離開到阮梅死亡,這中間最大的間隔時間不應該超過十分鐘。如果現場真的是阮梅佈置的,這十分鐘的時間,她能做多少事情?」

  「至少,清除屋內其他人的痕跡,只留下自己的指紋這項工作可並不輕鬆啊。然後包括破壞門鈴、清洗酒杯、準備毒酒、在電話上動手腳這一連串的事件,真的能在幾分鐘內完成?」

  「不過我認為這些事情雖然複雜,但還是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完成的。因為,並不一定所有的準備工作都要在林忠信走後才能開始,有好些都是事先可以做的。比如破壞門鈴,在林忠信沒來之前就完全可以先做,反正阮梅一直在家,也沒有用到門鈴的機會,不用擔心會被人發現。」

  「還有,消除指紋痕跡的事情也可以先做,阮梅完全可以在林忠信來之前就將整個屋子徹底的清掃一次,只在四下里留下自己的指紋。林忠信來過一次後,只需要在他走後,處理一下他這次來時所接觸到的少部分東西,一樣可以得到屋子中有其他人來過的痕跡完全被消除的這種效果。」

  「可以說,如果阮梅準備功夫做的周全,她只要在林忠信走後,清除少樣幾個地方的痕跡,然後清洗酒杯,準備毒酒,刪除電話記錄等,就足以佈置完現場了。相信這樣簡單的幾件事,只需要數分鐘就能完成,可以說阮梅在林忠信走後在短時間內佈置好現場,並不是什麼太難做到的事。而且,這個現場還必須在數分鐘內佈置好,因為如果時間耽擱過多,讓警方驗出時亡時間與林忠信離開的時間有相當大的差別時,就等於給林忠信提供了不在場的時間證明,又如何達到將林忠信捲入此案的目的?」

  聽到這裡,柳丁忍不住插嘴道:「還有件更費時間的事……」

  「你是說飄浮在海面上的那些鮮花花瓣嗎?我也相信這鮮花雖然是林忠信帶來,但卻是阮梅將這些花瓣摘下,灑向大海。做這番事情自然要花不少時間,不過阮梅早就為自己準備好了做這項工作的時間。」柳丁提出這樣的一個疑問也在我的預料內,我從容的回答著:

  「從林忠信的證詞看,他從昏睡中醒來時,阮梅已不在屋內,這時他帶來的鮮花與紅酒也沒看到。我們有理由相信,這兩樣東西當然是被阮梅帶走了,她躲避林忠信的地方也並不遠,應該就在天台上。阮梅並不用擔心林忠信會上天台找到自己,因為按常理來說,見不到自己後林忠信的第一反應肯定是到流星崖去找自己。而阮梅呆在天台上的這段時間,完全可以摘下那些花瓣,將之灑入大海。」

  柳丁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道:「確實有道理,而且這樣一來,她也可以處理掉紅酒瓶。雖然天台上有鐵絲網圍著,但也不可能擋的住她把酒瓶扔到海裡,消除這件證物。」

  我搖搖頭:「都說了這是個天衣故意有縫的計畫了,按道理阮梅不會將這個能做為證物的紅酒瓶處理掉,所以我依然認為這個酒瓶被阮梅藏到了某個地方,只是暫時沒有被找到。」

  「你這樣想確實有道理。」柳丁認同了我的看法,道:「就算阮梅是這次事件的策劃者,並一手導演了整個事件的進行,但她設下這個天衣有縫劇本的目的真的只是為了將林忠信捲入進來?但又不想他最終有罪?這麼做到底有什麼意義?萬一林忠信真被當成了凶手怎麼辦?」

  「真把林忠信當凶手?」我詫異的看著柳丁:「這怎麼可能呢?你們警方最終還是會查出這件案子真像的。」

  「如果找不到紅酒瓶呢?光靠推理沒有證物,我們也不好銷案啊。」柳丁嘆了口氣。

  「我有預感,紅酒瓶肯定會找到。萬一紅酒瓶真的沒找到,我認為也不要緊,因為阮梅肯定還會為本案留下更具有決定性的證物!」

  「決定性的證物?不可能啊,蒐證時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啊。」柳丁不解的看著我,大眼睛裡充滿了疑問。

  「既然阮梅是自殺,那麼她肯定會留下一樣東西,那就是──」我自信滿滿的道:「──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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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愛緣公寓殺人事件 第十八章 在路上的信

  「遺言?」柳丁大聲的重複了一句,顯然我的話大出她的意料。

  「死者真的留下了遺言?但我們警方並沒有發現這樣的證物啊?」旁聽了許久的吳輪立,終於忍不住插了句嘴。

  「如果阮梅真的是如我所料般的這一切都是出自於她的佈置,那麼她就肯定有留下遺言!」我信心十足的道:「不出意外的話,這遺言可能正在前往警局的路上,也許只需要兩三天就能到達。」

  「路上?兩三天就能到?難道你是說死者的遺言是通過郵局寄給我們?」柳丁的腦子轉的比較快,立刻說出了她的想法。

  我讚許的點點頭,分析道:「前面我們一切的推理,都是基於阮梅想將林忠信捲入到這個案件中來,但最終又要讓他與命案無關。雖然我們一時無法瞭解阮梅這麼做的目的,但她既然這樣佈置了,無論如何會對這次事件留下遺言做出說明。因為要想最終證明林忠信與命案無關,最有力的證據就是死者的親筆遺書了。但是,要想把林忠信捲入此案,這封遺書卻不能太快被警方找到。於是,阮梅想到了一個最為妥當的方法……」

  「寄信!」柳丁接過了我的話頭:「最好的辦法就是寄信了,只要阮梅事先將這一切寫成信件,在案發前郵寄出去,就可以完美的解決這一切了。因為如果是寄平信的話,信件至少要在路上二三天才能達到,而這時林忠信以經無可避免的捲入到此次事件中來了。而我們警方不論在這時能不能將這次的案件查個水落石出,寄到的信都可以將一切答案揭曉。這個阮梅,居然能設計這麼複雜的事件,而又能想到郵寄遺書的這種方法,真的是很聰明啊!」

  我嘆了口氣:「可惜這麼聰明的女孩子,卻選擇了自殺這麼一條不明智的路。」

  聽了我的嘆氣後,柳丁的眼裡朦上了一層霧氣,難道再堅強的女孩子,依然會是如此的多愁善感?

  「但天叢你也很厲害啊,能夠把這一切都推理出來。」吳輪立適時的出了聲,讓場面緩和了下來。

  「現在說一切都清楚了,還言之過早。畢竟,剛才我們的推論都只是建立在理論基礎上,並沒有實質上的證據來證明啊。即使那遺書真的存在,也要等收到之後,才能為這一切劃上個句號。」

  經過了對這案子一系列的討論,柳丁和我的關係算是改善了不少,至少不像剛認識之初,她一副針對我的樣子。不過,這小妮子從骨子裡就有著股好勝的勁頭,從她與我的談話中還是能不時的顯露出來。不過,心直口快也是我的習慣,並沒有因為柳丁是個難得一見的大美女,就使我在言辭方面要讓著她幾分。甚至有時候給我種感覺,和柳丁就這樣鬥嘴也是件蠻有意思的事。

  我和柳丁、吳輪立在一起又閒扯了十幾分鐘後,就有一位年輕警察進來報告消息:紅酒瓶找到了!

  紅酒瓶藏的位置頗有些巧妙,是用膠布粘到了樓梯間上垃圾通道那個鐵蓋板的背面。由於膠布把紅酒瓶粘得嚴嚴實實,在酒瓶上面還檔了根木條,就算警方曾把這鐵蓋板翻開查看,看到木條也只會以為是內襯,而不會想到紅酒瓶就粘在下面。只到戒嚴結束後,公寓裡的住戶倒垃圾時,才發現翻動鐵蓋板時重量有些不對,才通知警方找到了這瓶紅酒。

  經過化驗,這瓶紅酒顯然是今天才開的封,而瓶上也分別驗出了阮梅與林忠信的指紋,毫無疑問應該是今天事件中那瓶起到重要作用的紅酒。當然,瓶中的紅酒一切正常,絕沒有被投毒,而且在藏的這麼嚴密的情況下,瓶上的指紋也沒有做什麼處理,從而可以證明我先前的推論確實十分接近真像,這紅酒瓶是死者阮梅故意留下來的。

  按正常手續,林忠信協助調查後可以離開警局,但在案件未完結前,要隨時與警方保持聯繫,不得離開北斗市。

  而我也算是暫時完成了在此次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與吳輪立、柳丁客氣幾句後,也告別回到了公寓。

  看來經過這次的事件,柳丁和我的關係確實有所進步,至少這次警方沒有誰找藉口為難我,還由警方出車把我送了回去。

  當我再次站到愛緣公寓門口的時候,我發現這裡居然變的像是熱火朝天的工地,不時有工人打扮的人進進出出。而張放鶴正站在大門邊,仰頭看著屋頂天台。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我發現天台上原來圍滿了的鐵絲網,現在好像全部都被拆除了。這是怎麼回事?我不由的有些納悶。

  這時有個工頭模樣的人走到張放鶴旁邊,交談了幾句後,就帶著一幫工人收拾好了工具,陸續離開了。

  這時張放鶴偏過頭來看了看我,道:「回來了?」

  我點了點頭,卻不知道怎麼開口相詢,到是張放鶴主動道:「有沒有空?陪我這個老頭子上天台去看看?」

  我自然不會反對,於是陪著張放鶴一起上了樓。這時正是黃昏時分,當我們來到天台上時,正好可以看到一輪火紅的夕陽在海天交界之處散發著最後的餘輝。

  「真美啊!」張放鶴開口道:「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來見過無數次的日出日落,唯獨現在給我一種美的感覺。」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道:「鐵絲網拆除了後,這裡的視野寬闊多了。」

  「不光是視野寬闊了,重要是我心裡的囚籠打開了!」說著,張放鶴轉過頭來看著我,夕陽中,他的神情看來很是輕鬆。

  「囚籠?!」我細細的回味著這句話。

  「既然你到過警局,想來我的事情,以及這裡以前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應該都知道了吧?」

  我無言的點了點頭。

  「這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當年我留學在外,條件很是艱苦,有一段時間和國內失去了聯繫。等我學成歸來時,才知道雲梅早就去了,全都是因為那個三年之約……」說到這裡,張放鶴的神色又落寞了起來,好在他很快的又調整了心情。

  「雲梅的離去對我的打擊是很大的,甚至有一段時間我逃避現實,不相信雲梅已經離去。於是我買下了這棟公寓,因為我相信,雲梅一定會在這裡陪著我。我日夜買醉,彷彿總能在半夢半醒之間看到雲梅那梅花般清幽的身影,在對著我嫣然而笑。」說到這裡,張放鶴摸了摸他那紅通通的酒糟鼻。

  此時,我完全不敢開口,以免打斷了這位老人對往事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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