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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四段之戰

  人族軍士,若是單個出現,確實不算什麽,特別是在神恩居士的面前,個體的力量顯得極為渺小。

  可是,一旦組成戰隊,那麽個體的力量就會被凝聚起來,從而爆發出巨大的威力。

  昔日姜晶昌和十余名普通軍士所組成的戰陣就已經足以與三位高階神恩居士抗衡一二了,雖然最終依舊不敵,但戰陣的效果卻是有目共睹。

  此刻,數十名普通軍士組隊而列,先後有序,一聲吶喊,人族戰場上所形成的煌煌之氣頓時爆發出來。雖然僅有數十人,但卻自有一種千軍萬馬般的雄偉氣度。

  仇雲埔的臉色微微一變,但立即恢複正常,他冷冷地道:“姜軍主,你這是什麽意思?”

  姜晶昌傲然一笑,道:“仇公子,指揮軍隊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就算我將軍隊指揮權交給你,但你驅使不動麾下兒郎,也是一樣無用的。”

  他的語氣平平淡淡,就像是在敘說著一件最簡單的事情,可是那語氣中的輕蔑味道,卻是白癡也聽得出來。

  仇雲埔的臉色鐵青,他正要發作,耳朵卻是微微一動,隨後笑道:“好,姜軍主說得不錯。不過……”他頓了頓,一招手,道:“仇有德,過來。”

  他身後一位身材高大的護衛立即上前,道:“公子爺。”

  仇雲埔伸手一點,道:“姜軍主,這是我的一個護衛,剛剛晉升四段沒多久,也算是符合加入先鋒一營的條件啦。”他笑瞇瞇的道:“不如就請先鋒一營中挑出幾位四段居士陪他玩玩如何?”

  姜晶昌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心中著實難以決斷。

  仇雲埔既然這樣做,自然是有備而來,他卻不能輕易應允。

  仇雲埔放聲大笑,道:“姜軍主,如果連這個也不敢答應,那先鋒一營也真是一群一無是處的縮頭烏龜了。”

  眾軍士一個個雙目通紅,恨不得將他暴打一頓。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姜晶昌的身上,等他一言而定。

  姜晶昌暗嘆一聲,知道此刻再也無法拒絕,否則的話,不僅僅軍中士氣大衰,而且他的威望也會跌落到極點。哪怕是拼盡全力卻輸了,也比不戰而逃強的多。

  重重地一點頭,姜晶昌道:“好,既然如此,就讓我們入軍營較技場一分高下吧。”

  “一分高下!”所有軍士們高高的舉起了兵器,齊聲吶喊著,他們的聲音驚天動地,仿佛是蘊含了某種能夠撼動心神的強大力量。

  這就是軍隊的士氣,每個人的力量凝聚在一起成為一股強大的力量,這足以讓人不寒而栗。

  仇有德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驚懼之色,他在仇家中雖然也算是傑出之士,但卻從未加入過軍隊,被強大的士氣一沖,已經是先懼了三分。

  仇雲埔冷著臉,緩聲道:“你怕什麽,難道你忘了我們仇家給予你的東西?”

  仇有德一怔,他立即挺起了胸膛,高聲道:“公子放心,小人一定能夠獲勝。”

  仇雲埔這才流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轉身進入馬車,眾人再度開道,一路進入軍營之中。

  當他們回到軍營之時,那較技場周圍早就被數百軍士圍得水泄不通了。

  幾乎所有軍士都用敵視的目光看著仇雲埔等人,很顯然,他們已經在袍澤的口中聽到了這個消息。

  隨著眾人的前行,擂臺前的軍士們往兩側走開,讓開了一條通道。雖然沒有任何人指揮,但卻依舊是整齊劃一,有著一種讓人賞心悅目的感覺。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才能夠看出這是一只擁有鐵律的強大軍隊。

  仇有德的腳步微微一頓,他摸了摸手臂,確定此物存在,這才定下心來,快步跳上較技場。

  他抱拳四下團團一揖,道:“在下仇有德,不知哪位上來與在下較量一場?”

  姜晶昌的目光一閃,他原本想要點名蒲廟林,但想到他暫時已經撥到于靈賀身邊,不太方便直接調動了。於是,話到嘴邊立即改口:“屈成,你上。”

  “是。”人群中,立即有人大聲應是,也是一步跳入了較技場。

  此人身高臂長,滿臉如同渣子似的胡須根根倒豎,聽到姜晶昌的話之後,他的臉色都因為過於激動而隱隱發紅了。

  擂臺下,蒲廟林雙手握拳,一臉的不甘。

  于靈賀微微一瞥,頓時明白,他微微一笑,悄無聲息地來到了蒲廟林的身前,低聲道:“稍安勿躁,待會有的是你表現的機會,你就安安靜靜看著吧。”

  蒲廟林一怔,道:“於公子,屈成的實力不在我之下,去年的同階大比,我也是一時僥幸才能獲勝的。”他頓了頓,頗有些沮喪的道:“既然是他出手,肯定沒我的份了。”

  于靈賀微微一笑,壓低聲音道:“這可未必。”

  “為啥?”

  “仇雲埔既然讓他出戰,自然是有著道理。他們不會打沒把握的戰,不然豈不是自己送上來打臉。這仇家小少爺,不會這麽傻。”于靈賀緩緩地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會借用外力了。”說著,他手腕一翻,取出一物遞了過去,同時低聲細語了幾句。

  蒲廟林面露驚訝之色,似乎有些不敢接手。

  于靈賀的臉色一正,道:“蒲兄,你這麽婆婆媽媽的,難道是想要讓先鋒一營丟臉麽?”

  蒲廟林輕輕“啊”了一聲,立即接過了此物,小心翼翼的藏好。

  擂臺上,兩位四段星居士已經開始交手,那仇有德出手有章有法,手持一把長劍,那劍光閃爍之時,猶如一片倒灌的星河之水綿綿不絕,仿佛是綿里藏針一般,充滿了兇險的味道。

  而屈成卻是迥然不同,他手持一把樸實無華的軍刀,雙方剛一接觸,他就是大吼一聲,揮刀正面砍去。

  軍隊中的戰技並沒有那麽多的花巧,所講究的就是實用這兩個字。

  每一刀劈砍而出,都是強勁有力,刀光流轉之時,似乎連一座山也能夠被他直接砍成兩半。

  這兩人的刀劍一剛一柔,一個大開大合,氣勢如虹,而另一個卻是展開身法,避實擊虛,一時間倒是殺的難分難解。

  下方眾人看了半晌,都是臉色凝重。

  仇雲埔說此人剛剛進階四段,明顯就是胡說八道,只要看看仇有德的劍法,以及那對星力掌控的嫻熟程度,就知道他晉級中階星君士起碼有著數月,甚至於一年之久了。

  畢竟,不是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有著獸棋存在。

  蒲廟林雙拳緊握,身體微微發顫,看他那表情,似乎是恨不得以身代之。

  沈晟突地低聲道:“靈賀,你說說看,他們誰能獲勝。”

  于靈賀一怔,看著沈晟那有些考較的目光,不由地微微一笑,道:“沈大哥,他們兩人的修為在伯仲之間,如果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屈成的贏面更高。”

  沈晟似笑非笑的道:“為何?”

  于靈賀正容道:“因為這里是軍營,而屈成所代表的,就是先鋒一營。”他的表情極為嚴肅,道:“為了這個團隊,屈成就算是丟掉性命,也是絕不肯認輸的。”

  沈晟點點頭,道:“不錯,你的眼光確實可以了。”

  屈成是軍中有名的硬漢之一,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是明知不敵,也會拼盡全力,哪怕是與敵同歸於盡,也是在所不惜。而仇有德只是仇家的一個賜姓族丁,哪里比得上軍中鐵律之下所淬煉出來的漢子。

  雖然雙方看起來棋逢敵手,但只要時間一長,獲勝的肯定是屈成。

  于靈賀微微搖頭,壓低了聲音,道:“沈大哥,可現在……不正常啊……”

  沈晟的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他緩聲道:“我倒要看看,仇家還有什麽手段。”

  他的話音未落,就聽較技場上陡然傳來了一道驚呼聲。

  不知不覺中,屈成已經獲得了穩穩的上風,他的每一刀都是如此的堂堂正正,沒有任何拐彎抹角,可就是這樣最直接的劈砍,就將全力以赴的仇有德壓制的動彈不得,並且防禦圈子越來越小,最終幾近於無。

  眾多軍士們齊聲吶喊,為屈成加油鼓舞。

  而就在此刻,仇有德突地暴吼一聲,他一揚手臂,那手臂上的衣袍頓時片片碎裂,露出了一個亮銀色的護臂。這護臂上銘刻著一根柳條,那柳條雖然是死物,但卻楞是給人帶來一種即將破臂而出的詭異感覺。

  “叮……”

  屈成加入軍隊多年,調入先鋒一營的大半年中也與鼠妖交戰過,其經驗豐富之極。一看到那銅護臂,就是心知不妙,立即一刀斬去。

  然而,仇有德不再躲避,他舉臂格擋。屈成那兇狠的一刀重重的砍在了護臂之上,竟然是生生的彈了開來。

  而與此同時,那護臂陡然亮了起來。

  上面所銘刻著的柳條突然在光芒中出現,並且化作了一道光鞭,狠狠地抽了過去。

  屈成臉色大變,他的身體微微發僵,就像是被某種上古猛獸盯住了一般,竟然有著一種動彈不得的感覺。

  屈成大吼一聲,竭力地半轉過身體,用盡全身力氣,讓手中軍刀迎著光鞭而去。

  “啪……”

  一道巨響之後,屈成挨了一鞭子,手中的軍刀被硬生生磕飛了,身體被光鞭狠狠地抽得飛了起來,在半空中打著滾兒飛了出去。

  ps:抱歉,發熱剛好,白鶴昨晚暈頭了,設定發布時間為八點,而不是淩晨……

  真的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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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寶圖破寶具

  “不好!”

  人群中,齊濤輕喝一聲,已經是高高跳起,在半空中將屈成穩穩接住。

  他一個轉身,已經是穩穩地落地,雙目怒視仇有德,他怒道:“豈有此理,你這是公平搏鬥麽?”

  仇雲埔霍然大笑一聲,他掩蓋不住心中的得意,朗聲道:“呵呵,齊都頭,他們的比鬥有何不公平了?”

  齊濤義憤填膺,恨恨地道:“既然是公平比鬥,他又為何要使用寶具?”

  仇雲埔不屑地一笑,道:“齊都頭,難道寶具不算個人實力中的一部分麽?”他的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道:“我們人族之所以能夠和眾多妖族抗衡,並且占據上風,正是因為擁有寶具和寶圖的關系。而且……”他的目光一挑,得意地道:“他所用的並非真正的寶具,只不過是一個殘缺品罷了。還有,這比鬥也沒規定不能用寶具啊。你們說是不是啊?”

  齊濤等人頓時為之語塞,他們互望一眼,心中均是無奈之極。

  寶具,乃是極為珍貴的寶物,別說是普通軍士了,就連姜晶昌的手中也沒有一件。

  一般而言,這等程度的寶物只有開眼強者才會隨身攜帶,因為也只有這等級數的強者,才能夠將寶具中的真正威能釋放出來。

  正如仇雲埔所言,人族的體質在先天上遠比妖族要孱弱的多。之所以能夠在這個世界占據強勢地位,與人族擁有寶具和寶圖這等利器有著極大關系。所以,仇有德使用寶器雖然有些過分,但眾人卻也無法指責。

  可是,因為這件殘缺寶具的存在,倒讓眾軍士為難之極了。

  這件寶具的威力眾人都是有目共睹,除非是神恩居士的具現成像,否則還真沒有什麽力量能夠與之抗衡。但是,對付一個四段居士,竟然需要出動神恩居士麽?如果真是這樣,先鋒一營非但無法挽回顏面,反而會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較技場上,仇有德高高地舉起了手臂,高聲道:“這先鋒一營,還有哪位不服,不妨上來與仇某一戰!”

  眾軍士頓時嘩然,但是既然他擁有如此寶物,那麽別說是軍中四段,哪怕是高階七段的普通星君士也不敢說能夠必勝啊。

  姜晶昌、齊濤和張奎這三位先鋒一營的真正掌控者互望一眼,都是目光一黯。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姜晶昌正待開口認輸之時,突然聽見一道如同雷霆般的爆吼聲:“我來!”

  眾人如同浪潮般的分了開來,一條彪形大漢從這條道路中快步而行,一躍登上擂臺,正是先鋒一營四段第一強者蒲廟林。

  只是,在見到他上臺之後,周圍卻是罕見的寂靜了下來,並沒有人為他鼓氣加油,反而是一個個面面相覷,有點兒不知所措的感覺。上一次軍中較技,蒲廟林確實是力壓屈成,但他們的實力卻是在伯仲之間。如今屈成敗得如此徹底,蒲廟林上去豈不是自取其辱了。

  只是,眼看著蒲廟林已經上臺,若是就這樣叫他灰溜溜的下來,縱然姜晶昌也是無法開口的。

  熱血軍人,寧願戰死沙場,馬革裹屍而歸,也絕不願意不戰而逃。

  蒲廟林穩穩地站在較技場中心處,高聲道:“蒲某不才,願意和仇兄比試一場。你剛剛比過一場,休息一會吧,省的等下有些臭不要臉的說我占你便宜。”

  姜晶昌等人都是微微一怔,他們心中納悶,蒲廟林這個大老粗何時也會有如此細膩的心思了。

  心中微微一動,姜晶昌朝著不遠處臉上掛著“事不關己”四個大字的于靈賀和沈晟看去,卻見他們兩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由地雙眸微亮,湧起了一絲希望。

  仇有德大笑一聲,道:“不用了,對付你們這群烏合之眾,何必休息!”他手中長劍一揮,頓時灑出無數的星光,猶如翻江倒海般的席卷而去。

  雖然他手中有著一件殘缺寶具,但身為居士,也有著自己的驕傲。若是能夠憑借自己的實力擊敗敵人的話,他自然不會輕易動用寶具的力量了。

  蒲廟林冷笑一聲,任憑那仿若是狂風暴雨一般襲來的劍光如何猛烈,他都是無動於衷。手中大刀一揮,就這樣簡簡單單的筆直的當頭一道劈了下去。

  一刀之下,所有的星光頓時爆裂收斂,化為烏有。

  他的刀法與屈成如出一轍,都是軍中最為實用的戰刀。雖然每一招都是那樣的簡單,但卻具有巨大的威力。特別是配合著軍中那特有的一往直前的氣勢,就顯得愈發的兇猛剛烈。

  “叮,叮,叮……”

  仇有德臉色微變,沒有想到蒲廟林一開始就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先機盡占,連給自己喘息的機會都沒有了。早知道就特麽一開始就使用護具了,此刻若壞了少年的好事,只怕……一念及此,手上的劍法更是快了幾分,欲為自己掙個喘息的機會!

  蒲廟林大刀在手,越打越是興奮,專砍仇有德要害之處,心中竊喜,還是於公子算計的好,仇有德果然以為有了護具就不需要休息了,如此輕視我等,此刻若是將身穿護具的仇有德擊敗的話,一定是狠狠的扇了仇家一個大嘴巴子!

  蒲廟林越想越是興奮,突然大吼一聲,氣勢更勝,刀法更勝幾分!

  較技場下,眾多軍士們終於開始紛紛叫好。

  姜晶昌等高階居士們暗自點頭,蒲廟林的實力已經達到四段巔峰,只要再稍加磨練,就能夠晉升五段了。雖說此刻出手,多多少少都有著一點兒占便宜的說法,但哪怕他們從一開始就交手,蒲廟林也是穩贏不輸。

  當然,此刻眾人雖然高聲叫好,但卻是底氣不足。

  仇有德尚未激發寶具之力,而一旦他釋放寶具力量,蒲廟林又當如何抵抗呢。

  然而,再過片刻,眾人都是眼眸一亮。因為所有人都已經看到,蒲廟林的出手竟然是越來越快,那把軍刀在他的揮舞之下,就像是一個風火輪一般,一刀快過一刀,仿佛他在這一刻長了數十只手臂,每一只手臂上都拿著一把大砍刀。

  在這快似閃電的刀光圍攻之下,仇有德已經是明顯的有些應接不暇了。

  他幾次取出護臂,想要釋放其中威能,但每一次在釋放之前,都能夠看到淩厲刀光傾瀉而下,若是他不凝神抵抗,那麽只怕還沒有等他釋放寶具威能之時,他的腦袋就要先搬家了。

  寶具的威能雖然強大無比,但是想要激發寶具的力量卻還是需要一定的星力。而仇有德畢竟只是一個四段居士罷了,他絕無可能向開眼強者那般,隨心所欲地就能夠激發寶具之威。

  沒有一息的聚力時間,這寶具在他的身上就相當於一件普通護臂,根本就起不了應有的作用。

  這一刻,他陷入了一種極為尷尬的地步,因為失去先機,竟然連釋放寶具威能的機會也沒有了。

  漸漸的,越來越多的軍士們看出了其中奧妙,所有人都是雙眼放光,齊聲歡呼起來。

  他們終於看到了一絲勝利的曙光,雖然這一絲曙光依舊是那樣的隱晦和不穩定,但是比起最初的毫無希望,卻已經要好的太多了。

  只是,蒲廟林這樣做也是冒了巨大的危險。

  他將全部的力量都投入到了進攻之中,那攻勢就必須猶如大江之水般滔滔不絕,一旦有所松懈,其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為了獲得勝利,蒲廟林已經是豁出了性命,眾人的叫好聲愈發的震耳欲聾,所有軍士們都是臉色通紅,恨不得將自己的力量送給蒲廟林。

  仇雲埔的臉色卻是變得難看了起來,他心中暗罵,廢物一個。

  擁有寶具,面對一個同階的普通軍士,竟然會落到這般下場,若非是親眼所見,否則斷然無人能信。

  他轉頭,朝著人群中的一位老者看去。

  那老者暗自搖頭,輕嘆一聲,突地開口道:“好。”

  他這一個好字聽起來平淡無奇,夾雜在眾多軍士的叫好聲中,更是顯得若有若無。可是,就在這一個字出口之時,于靈賀的雙目卻是突然一亮,訝然朝那看了過去。

  隱隱的,于靈賀就是有著一種感覺,在這道聲音中蘊含了一股極為強悍的力量,甚至於讓他腦海中的紫色的精神力都開始波動了起來。

  這樣的變化,似乎只有他在動用陷阱之時才會發生。

  較技場上,如同猛虎下山一般的蒲廟林突地腳步一頓,那如同流水般的刀勢莫名其妙的停頓了一下。

  就像是一個正在播放的影片突然被人按下了暫停鍵,顯得那樣的古怪。

  不過,僅僅是一瞬間,他的動作就立即恢複了正常。可是,就這短短的一瞬間,卻已經給了仇有德喘息的機會。

  他不假思索的跳出了戰團,這一次不敢再有怠慢,手臂上光芒閃動,那一根柳條已經是激射而出,朝著蒲廟林飛射而去。

  眾多軍士都是大聲驚呼,他們心中頗為遺憾。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蒲廟林即將被擊飛之時,卻見他嘿嘿一笑,另一只手腕微微一揚,下一刻,一道毫不遜色的白光從他的手中釋放出來,那白光淩厲無雙,耀眼奪目,一旦飛揚而去,頓時勢如破竹般的激射而出。

  “咚……”

  一道巨響之後,那巨大柳條幻影竟然就這樣轟然爆裂,而這白光卻是一往直前,以無以倫比的速度繼續前沖。

  仇有德的雙目中充滿了驚駭之色,他下意識的將護臂擋在胸前。隨後,一股大力狠狠的沖擊在護臂之上,強悍而兇猛的力量傾瀉而下,竟然將這護臂生生的轟裂了。而仇有德甚至於還來不及叫出聲之時,就覺得身上一痛,已經被這股力量給震得飛上了半空。

  這股力量是如此的強悍和突兀,一擊之下,摧枯拉朽的破滅一切。

  瞬間,整個較技場安靜了下來,就連那位老者的眼中都流露出了一絲訝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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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當眾贈寶

  數百道目光齊刷刷地望向了蒲廟林,在這些目光中,混雜著驚訝、歡喜、迷茫和難以置信。哪怕是親眼見到了蒲廟林最後關頭施展某種手段將仇有德擊倒,但也沒有幾個人願意相信。他們瞪圓了眼睛,仿佛蒲廟林的身上長出了花兒一般,看得他渾身汗毛倒豎,一陣子的毛骨悚然。

  “神恩寶圖……”仇雲埔凝望著蒲廟林的左手,在那只手上,有著一張似布非布,似棉非棉的東西。若是一般人見到此物,多半會猜測不已,甚至於當它是一般的東西。可是,以仇雲埔的眼光,自然能夠一眼辨識出,此物正是極其難得的神恩寶圖。

  神恩寶圖,一般是開眼強者才能夠凝煉制作,而且,因為制作的時間極其漫長,並且成功率不高的緣故,所以就算是開眼強者本身都不見得能有多少。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神恩寶圖的價值比那具半殘缺的寶具更高一籌。

  這等寶物,在明琮島上就算是有,那也是神殿和四大家族的珍藏,又怎麽可能出現在這個小小的四段軍漢手中。

  “哈哈哈哈——”姜晶昌突地一陣長笑,他高聲道:“好,蒲廟林,你做的很好,算你為我們先鋒一營立了大功。”他轉頭,冷冷看著仇雲埔道:“仇公子,你手下還有哪位中階居士想要上臺的?”他的笑聲爽朗,目光炯炯,猶如一尊戰神,道:“不必局限於四段,五段、六段都可以啊。”

  仇雲埔的眉頭大皺,心中一陣發苦。

  此刻的情況與剛才一般無二,只不過為難之人完全相反了而已。自己剛剛已經開口,寶圖寶具都算是自身實力的一部分,若是此時說蒲廟林作弊,那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況且,蒲廟林剛才已經開口讓仇有德休息了,是仇有德自己說不需要的。想來想去,都不好反駁蒲廟林的這一場勝利。

  面對手持寶圖的蒲廟林,別說是中階居士了,哪怕高階居士上去了,也未必就能必勝啊。除非是派出神恩居士,那就是穩操勝券了。

  可是,除了他們有神恩居士之外,軍營之內,何嘗沒有同階強者呢?

  其實,以影城仇家的底蘊,所擁有的寶具絕對不止一件。可是,此次他們前往明琮島這個小小地方,能夠從倉庫中取出一件殘缺寶具就已經是破例了。至於完整寶具,他身上有,那位老僕身上有,而其他人身上,就不可能配備了。

  再說,就算將完整寶具送給仇有德之流,他們也完全無法發揮其中威能啊。

  太過高級的東西,那是給開眼強者或者神恩居士準備的,至於普通居士,用一些殘缺或者無品寶物,就已經是極限了。

  此刻,仇家眾人面面相覷,他們都有著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茅三仙突地輕咳一聲,道:“這位軍士,你手中的寶圖是從何而得?”

  仇雲埔等人的眼眸都是一亮,雖然他們都看出,這只不過是一件無品寶圖罷了。可就算是無品,對他們也有著無以倫比的吸引力啊。

  蒲廟林一怔,他下意識的朝于靈賀看去。

  于靈賀眼角一跳,暗叫不好。

  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出風頭啊,正當他心中千思百轉,想著要怎樣解釋之時,一道身影卻是陡然前進一步,將他擋在了身後。

  沈晟擡頭挺胸,傲然道:“這張無品神恩寶圖乃是小弟花費了數月時間才煉制的。”他淡淡地道:“怎麽,茅兄有何指教呢?”

  頓時,原本瞅著蒲廟林的所有目光就在下一刻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特別是茅三仙和仇雲埔,那目光更是妒忌難耐,雖然是竭力壓制,卻還是忍不住泄露了出來。他們的心中均是瘋狂嘶吼:為何,為何……不是我!

  人群中,那默默無聞的老者驚訝的看著沈晟,特別是目光落到他的獨臂之上時,就愈發的沈默了。只是,在他無聲的目光之下,也不知道在盤算著什麽。

  許久之後,茅三仙終於是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恭喜沈兄了。”

  沈晟微微一笑,道:“茅兄過獎了。”雖然嘴上謙辭這麽說著,不過沈晟語氣中故意流露出來的得意之色卻是少不了的。

  仇雲埔的眼珠子一轉,突地朗聲道:“先鋒一營高手如雲,佩服佩服。”他頓了頓,道:“這一場,是我們輸了。”

  較技場眾人先是一怔,隨後所有軍士都爆發出了如同雷霆般的歡呼聲,那聲音遠遠的傳蕩開來,仿佛連整個世界都為之震蕩著。

  蒲廟林從較技場上走下,無數同袍都伸出了粗糙的大手,用力的揉動著他的頭發,拍打著他的胸肩,當他回到了于靈賀和沈晟身邊之時,渾身上下已經是一片狼藉。不過,盡管如此,他也是一臉的高興之色。

  這等待遇,簡直就是大將軍遠征之後得勝歸來一般,他一個四段居士能夠享受到,也是心滿意足了。

  伸出了手,正是那面剛剛立下了赫赫功勛的無品寶圖。

  既然戰鬥完畢,他自然要將寶圖奉還了。然而,還沒有等他將手臂伸出之時,于靈賀就在一旁叫道:“沈大哥,蒲兄與我交好,那一日遇襲之時,他還舍命相救,您的這張神恩寶圖就贈於他吧。”

  眾人都是一驚,原本喧鬧的聲音頓時寂靜了下來。

  沈晟深深地看了眼于靈賀,笑道:“也罷,就送予他吧。”

  蒲廟林瞪圓了眼睛,他已經是驚喜交加的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了,捧著神恩寶圖的手不住地顫抖著。而其他人的目光中卻流露出了濃濃的羨慕妒忌之色。

  神恩寶圖之所以強大,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它能夠讓普通星君士都能夠釋放出神恩具現成像之威能。若是在場每一位軍士都擁有一張神恩寶圖的話,那麽他們相互配合,就足以橫掃明琮島了。

  當然,這只不過是一個臆想罷了,那神恩之圖煉制成功之後也並非永久存在,因為種種原因流失了力量,乃至於爆裂的也不在少數。更何況還有著年限的束縛,縱然是將神殿和四大家族的老底子都掏空,也未能夠湊齊這個數目。

  這一點,只要看這堂堂的先鋒一營之內,竟然沒有一張神恩寶圖,就知道此物之珍稀了。

  姜晶昌的眼中也是閃過了一絲訝色,但隨即笑道:“哈哈,正是寶圖贈英雄。既然是沈兄的好意,蒲廟林,你還楞著幹什麽?”

  他自然是知道這張寶圖究竟是何人煉制的,但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知道于靈賀的未來究竟有何等的強大。這張無品寶圖,哪怕對沈晟而言,都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物。但是對于靈賀來說,也不過如此了。而且,隨著于靈賀的實力提高,這種寶圖肯定會越來越多。

  正是因為有此認知,所以他才一反常態地允許蒲廟林留下寶圖。

  蒲廟林磕巴了幾下嘴巴,就連臉龐都漲得通紅,幾乎就要溢出鮮血來了。但他還是堅決的搖著頭,道:“兩位公子,這寶圖太珍貴了,我不能收啊!”

  沈晟的臉色一沈,緩聲道:“哦,你是看不起我們兄弟了?”

  “不,不是……”蒲廟林瞠目結舌,連連搖頭,緊張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那就收下。”沈晟大袖一揮,冷然道:“再推辭,那就不是戰友了。”

  蒲廟林的臉色頓時一怔,他想了片刻,認真地將寶圖收好,默默地退到了于靈賀的身後不再說話。

  同樣的,在聽到了戰友這兩個字之後,大多數軍士眼眸中的神情都變得平緩了下來,望著蒲廟林的目光也變得柔和起來。

  仇雲埔眼角一挑,也不看那被人攙扶而起的仇有德一眼,他突地大袖一揮,登上較技場,高聲道:“姜軍主,在下突然覺得手癢的很,不如你我來玩玩如何?”

  齊濤和張奎都是勃然大怒,他們齊聲吼道:“狂妄。”

  兩道身影幾乎是同時跳入了較技場,這兩位對望了一眼,異口同聲地道:“你下去,我來。”

  仇雲埔哈哈一笑,道:“兩位既然來了,那就一起來吧。”

  他雙拳一伸,竟然是同時攻向了這兩位。

  齊濤和張奎驚怒交加,他們可都是身經百戰的七段神恩居士,每一個人都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真正強者。

  普通的高階神恩居士,縱然是段位在他們之上,可若是來到了較技場,感應著他們身上所釋放的濃烈殺意,也會心驚膽戰,未必就能贏得了他們。

  可是,如今仇雲埔竟然妄想以一敵二,自然是讓他們怒不可遏。

  兩人對望了一眼,就已經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決定。他們要以雷霆手段攻擊,在最短時間內讓他知道後悔這兩個字是如何寫的。

  文斌和仇安臨的臉色大變,他們立即朝著人群中的那位老者看去,卻見這位老者面帶微笑,竟然是毫不緊張。於是,他們兩人也是松了一口氣,不再擔憂了。

  較技場上,三道人影已經糾纏在一起,而眾人立即發現,這仇雲埔雖然是剛剛進階七段,但其力量卻是強大的過分。他每一拳擊出,都是發出轟然爆裂之音,那力量之兇悍,就連齊濤和張奎都不敢與之硬抗。

  非但如此,他運拳如飛,那拳頭轟擊的速度之快,似乎也遠勝同階。

  齊濤和張奎兩人左右夾攻,最初還自信滿滿,但片刻之後,他們的臉色已然變得鐵青。

  終於,仇雲埔雙拳連環擊出,讓齊濤兩人再也閃避不得。

  轟然一聲巨響,這三位神恩居士的首次碰撞竟然發出了巨大的如同音爆般的聲音。

  齊濤和張奎迅速後退,他們的雙手背負身後,竟然是微微的有些發顫。

  仇雲埔的力量之強,竟然是如此的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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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體質特長者對決

  仇雲埔冷笑一聲,他身形展開,再度朝著齊濤和張奎兩人撲去,那氣勢之兇猛剛烈,簡直是如同猛虎下山,勢不可擋。

  這兩位軍中豪傑再也不敢怠慢,他們的身形微動,在瞬間跳至兩邊。

  多年的並肩作戰已經讓他們之間有了難以形容的默契,雖然這一刻沒有任何言語甚至於是肢體上的交流,但他們在散開的那一瞬間卻是不約而同地做了同一件事情。

  兩道白光仿若是閃電一樣地釋放了出去。

  神恩具現,這是他們所掌握的最為強大的力量。

  一旦具現成像釋放,那麼除非是同等檔次的力量,否則肯定會被瞬間擊倒。

  兩道神恩具現之光,來自於不同的方向,就看仇雲埔要如何化解了。然而,他的做法卻是大出人意料。

  只見他沈腰坐馬,猛然間握拳朝著其中一道光芒轟擊而去。

  所有人的臉色都是微變,就連釋放了神恩具現的這兩位也是隱隱的有些不安了。

  誰也不曾想到,仇雲埔竟然是如此托大,在面對具現成像之時,並不是釋放他的觀想神物,反而是使用肉體轟擊。

  這,簡直就是自尋死路的行為了。更何況,他如此專心致志卻只不過是針對一路具現成像罷了,至於另一邊所釋放的具現之力,卻是要結結實實的轟擊在他的身體上啊。

  這樣的重擊,足以將他打成重傷,甚至於是當場斃命也未必可知。

  不過,雖然眾人都看出了這點,但卻已經沒有了化解的能力。包括姜晶昌在內,所有人都在心中大罵,這個狂傲的小子,簡直就是自己找死啊。

  可是,就在下一刻,眾人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豐富多彩了起來。

  「轟……」

  接連兩道爆響,但仇雲埔並沒有被擊傷,他那一拳轟擊而出,竟然是硬撼齊濤的觀想神物,而且還以無以倫比的強勢力量,生生的將觀想神物給轟碎了。這樣的力量,簡直就是超脫了人類的範疇。

  不僅僅如此,張奎的神恩具現轟擊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的身上卻是突兀的騰起了一道光圈,那光圈稠密而耀眼,竟然將觀想神物的力量輕而易舉的就化解了。

  如此危難之局,卻被仇雲埔舉手投足,輕描淡寫的就破開了。

  姜晶昌的臉色一沈,陡然厲喝道:「退下。」

  齊濤和張奎的反應快到了極致,他們的身形一晃,已經是從較技場上飛速而下。

  姜晶昌朗聲道:「仇公子原來是一位力量特長的神恩居士,真是失敬了。」

  「嗡……」

  下方眾人立即掀起了一片喧鬧之音,每一個人看向仇雲埔的眼神都多了一點異樣的東西。

  人族中,除了神恩具現這個大殺器之外,體質特長者也是一大勢力。雖然這種人的數量極其稀少,可一旦出現,其日後成就絕對不會遜色於開眼強者的。

  沈晟的臉色微微一凝,他低聲道:「奇怪,他怎麼可能是力量特長者呢。」

  以仇雲埔的性子,若是早就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怕是會弄得人盡皆知,哪裡還會等到今日。

  可是,他適才身上的白光防護也就罷了,但擊散齊濤觀想神物的那一拳,卻是貨真價實的純粹力量啊。

  仇雲埔大笑數聲,道:「姜軍主好眼力。」

  姜晶昌冷笑一聲,道:「仇公子堪比開眼的力量果然厲害,姜某人手癢,也想領教一二了。」他一揮袖袍,就要登上較技場。

  眾人互望一眼,心中都是提了起來。

  在先鋒一營中,姜晶昌就是軍神一般的存在,如果他在較技場上落敗,將會對士氣造成難以想像的巨大打擊。

  可是,面對一位高階的力量特長神恩居士,除了姜晶昌還有著一戰之力外,他們還真的想不出誰能力挽狂瀾了。

  軍中戰陣雖然強大,但卻絕對無法用在這種場合之上。

  就在姜晶昌即將踏上較技場之時,一道身影卻是如風似火般的從他的身側竄了出去,就這樣搶在了他之前登上較技場。

  于靈賀半轉頭,笑咪咪地道:「軍主,這一場讓給我如何?」

  姜晶昌一怔,他皺起了眉頭,道:「于公子,不要胡鬧了,這是我們先鋒一營的事情。」

  于靈賀臉上的笑容一斂,他突地擡頭,大吼道:「各位,這數月來,我與你們並肩作戰,與妖獸鬥過,與人族叛逆也鬥過,生死之間都走過不止一遭了。若不是命大,這條小命早就交待在這兒,與以前的英烈們一起飄揚在軍旗之上。」他的聲音一頓,像是留給眾人回想的空間,然後陡然提高八度,嘶吼道:「你們……認不認我這個兄弟?」

  「認——」

  在寂靜了那麼一瞬間之後,所有軍士們都是聲嘶力竭的爆吼了起來。

  這數月間,于靈賀是如何的表現,所有人都是親眼目睹。他雖然是神恩居士,在營中有著一定的享受特權。可是,每當遭遇妖獸之時,他都是親臨一線,以性命相搏。這等英雄,才是最為人尊敬的。

  若非如此,那一日他中毒之時,二十位普通軍漢們也不會心甘情願的捨命相救了。

  姜晶昌眼眸中光芒閃動,在這一道道爆吼聲中,就連他都是為之動容了。

  于靈賀低下了頭,認真的道:「軍主,相信我。」

  姜晶昌深吸了一口氣,他轉頭看向沈晟,只見沈晟向他微微點頭。於是,他長笑一聲,道:「仇公子,于公子是六段神恩居士,如今代表我們先鋒一營與你一戰。」

  仇雲埔的眼睛瞇了起來,裡面隱藏著一絲淡淡的淩厲之色。

  突然,仇安臨在下面叫道:「姜軍主,這車輪戰可不太光彩吧。」

  姜軍主大笑一聲,道:「何必車輪戰,若是這一場于公子敗了,我就承認,仇公子打遍先鋒一營無敵手了。」

  他這句話斬釘截鐵,竟然沒有半分的猶豫。

  下方軍士們一陣歡呼,雖然有些老成持重之人覺得這個承諾未免有些兒戲,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卻是再也無法說出口了。

  「好,姜軍主果然是快人快語。」仇雲埔伸手一招,道:「于公子,請。」

  他生怕于靈賀臨陣退縮,一聲「請」字剛剛脫口而出,就已經是踏步上前,一拳當胸轟出。

  在使用請神液之後,利用家族所傳秘法,他的修為不僅僅暴漲至高階居士,而且還意外的獲得了紫色等級的強悍力量。

  此時,他所擁有的力量之強,已經堪比開眼強者,就算是與蒙受神恩的妖獸相比,也是毫不遜色了。

  這就是體質強者的強大,特別是力量特長者,就表現的愈發明顯了。

  這一拳擊出,空氣中拳風激蕩,似乎是一堵牆正面推了過來,讓人興起無法抵抗的念頭。

  然而,哪怕是在如此剛猛的拳風之下,于靈賀卻依舊是猶有餘暇一般咧嘴一笑。隨後,他的身體左右搖擺了一下,頓時消失了。

  沒錯,他就這樣如同鬼魅一般的消失在仇雲埔的眼中。

  仇雲埔的心中陡然一驚,他驚呼一聲,身形飛退。目光閃爍間,終於看到了于靈賀所在。

  不知何時,這小子竟然已經避開了他的正面拳勁,而是轉移到他身側去了。

  臉色微微一紅,仇雲埔怒吼一聲,再度欺身而上,這一次,他瞪圓了眼睛,力貫雙臂,身上煞氣濃郁,就像是想要一拳將于靈賀生生滅殺似的。

  但是,眼看拳風襲體,于靈賀的臉上卻是再度流露出了一絲戲謔的笑意。

  他身形一矮,竟然又一次消失了。

  強大的拳風呼嘯而過,哪怕是身在較技場之外的眾人都覺得一股寒風襲面,猶如刀割而過。

  眾人臉色微變,都是心中駭然。

  可是,仇雲埔心中的憂慮驚懼,卻是愈發的難以形容了。

  這一次,他可是全神貫註啊,但卻依舊被于靈賀神不知鬼不覺的逃掉了,這樣的變化,實在是讓人心中發寒。

  突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從人群中響了起來,打破了人群的沈寂。

  「敏捷特長者,呵呵,先鋒一營內,果然是強者如雲啊。」

  仇雲埔先是一怔,隨後恍然。

  原來于靈賀竟然是和他一樣,都是體質特長者,只不過一個長於力量,而另一個卻長於敏捷罷了。

  他心中懼意一去,立即是膽氣橫生,狂笑道:「區區敏捷特長者,也配與我相提並論呢。哼,看拳——」

  目光一掃,他再度看到于靈賀所在,雙拳翻舞之間,猶如狂風暴雨的急襲而去。

  敏捷特長者又如何,在自己強大的攻擊之下,只要他出現一次疏忽,就是斃命於此的份兒。

  體質特長者中,力量特長者之所以被各方看重,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看著在那無數拳影中不斷躲避的于靈賀,眾人的心不由地提了起來,人人都為他擔心不已。

  但是遠處護衛人馬中,那位老者卻是眉頭微蹙,像是發現了什麼而擔憂著。

  姜晶昌移動腳步,來到了沈晟的身邊,低聲道:「沈兄,你看如何?」

  沈晟淡然一笑,以同樣低沈的語氣道:「姜兄放心,你可知道靈賀在神殿考核中,敏捷特長是何等顏色?」

  姜晶昌一怔,訝然問道:「什麼顏色?」

  沈晟傲然道:「青色。」

  「青……青色!」

  姜晶昌喃喃的重複了一遍,就像是呆住了一般,再也沒有言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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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獸棋合力

  左避半尺,後退半步,右避一尺,左前方踏前半步……

  無數拳風之中,于靈賀的雙目炯炯有神,他心中不斷的計算著仇雲埔的下一個動作,貓兒棋子所賦予他的預判能力在這一刻被他發揮得淋漓盡致。

  無論仇雲埔下一個動作是什麽,都無法瞞得過他,而他也總是能夠提前一步做出規避動作。

  貓、鼠、豹。

  這三種獸棋的能力被于靈賀徹底的融為了一體。

  做為體力特長者,其拳風激蕩之處,會對周圍環境都造成一定的影響。若是普通人,甚至於會因為這呼嘯而過的拳風而站立不穩。

  但是,如今于靈賀的體質卻是堂堂正正的青色等級,雖然他擅長的並非力量,可若是單論體質等階而言,他比仇雲埔卻是高了整整一個等階啊。

  身形微微晃動之時,于靈賀甚至於根本就沒有使用多大的力量,其他人眼中看來勢不可擋的拳風在他的眼中不過爾爾。他展開身法,就這樣逍遙地在拳風中遊蕩著,好像一條滑溜無比的遊魚,無論那水勢多麽的洶湧,都無法對他造成絲毫的傷害。

  漸漸的,所有人那高懸著的心終於慢慢的放了下來,因為看著搏鬥中的兩個人,他們竟然都有著一種感覺,那就是這兩人交手,似乎並不是仇雲埔追著于靈賀打,而是于靈賀的手中拿著一根無形的細線將仇雲埔牢牢的吊著,無論他願意與否,都要隨著這根細線的拉扯而動。

  雖然于靈賀明顯是弱勢一方,但不管是誰,都有著一種他已經掌控全局的古怪感覺。

  仇雲埔越打越怒,也是越打越心寒。

  他霍然爆吼一聲,雙腳陡然站定,那轟擊出去的拳頭在伸展到極致之時,突然閃現出一道白光。

  神恩具現。

  眾人這才想起,原來眼前這位男子並不僅僅是力量特長者,他還是一位強大的高階神恩居士呢。

  這一擊可謂是突如其來,眼看拳勢將盡,再也不可能產生其它變化之時,卻突然釋放神恩具現。那神恩之光的速度和威勢都在瞬間達到了極限,根本就不是人類的反應神經可以躲避的。

  龐大的、充滿了死亡的壓力瞬間籠罩在于靈賀的身上。

  這一刻,仇雲埔已經是殺機凜冽,再無隱瞞了。

  于靈賀的眼眸一亮,意識海內,鼠棋、貓棋和豹棋仿佛在同一時間醒轉了過來,從它們的身上釋放出了淡淡的光芒。而與此同時,那精神力量亦是翻騰起來,就像是受到了壓抑的火山般,隨時都會噴灑出濃烈的火焰。

  時間,似乎又一次的變緩了。

  于靈賀的雙目中流露出了一絲奇異的色彩,那色彩一閃而過,但卻仿佛能夠看透世間一切。

  仇雲埔的所有動作都變得如同慢動作般,就連他所釋放的神恩具現亦是如此,這慢騰騰的模樣,別說是一個大活人了,就連一只螞蟻似乎也能夠輕易的躲避開來。

  于靈賀的身體微微地側了過來,他根本就沒有大幅移動,因為這個角度已經足以避開神恩之光的偷襲了。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于靈賀突然心中有感。他努力地瞥過了目光,頓時看到仇雲埔護衛中的那名老者。

  這位老者的外表並無出奇之處,可是不知為何,在見到他的那一刻,于靈賀的心中卻是湧起了一陣莫名的寒意。而意識海中的那只狼棋更是蠢蠢欲動,對這位老者顯得極為忌憚。他心中瞬間閃過了數個念頭,蒲廟林與仇有德交手之時,本來是大占上風,讓仇有德連寶具的威能都無法釋放。

  但那時候,就是這位老者的一字之音,卻讓蒲廟林的動作為之一頓,也讓仇有德終於釋放出了寶具之威。

  雖然那一字之音隱藏在眾人的歡呼聲中,似乎並沒有人發覺其中異常。可是,于靈賀腦海中的精神力量波動卻絕對不會欺騙他。

  而如今,當于靈賀進入了某種奇妙的狀態之時,他卻愈發的覺得這名老者的可怖和危險了。

  如果讓仇雲埔知道,此刻的于靈賀在與他交手之時,還有閑情考慮其它問題的話,怕是會氣得當場吐血了吧。

  眼神微微一晃,于靈賀的精神意念頓時收斂,周圍的一切也都同時恢複。

  “呼……”

  一道白光氣勢洶洶地沖擊而至,但卻是幾乎擦著于靈賀的身體轟擊而過,就連他的衣服也沒有撕裂。

  仇雲埔霍然擡腳後退,他的臉上布滿了驚駭之色。

  超強的體力特長,加上突然釋放的神恩具現,這可是他的兩大王牌。可是,此刻他已經竭盡全力,但卻依舊未能傷及于靈賀,心中難免興起了一絲慌亂。

  于靈賀站穩了腳步,他嘿然一笑,道:“仇兄,你還有什麽手段要使出來麽?”

  仇雲埔臉上的肌肉微微扯動了一下,勉強說道:“哼,你小子只會躲躲藏藏,有本事與我真刀真槍的鬥上一場啊。”

  較技場之下,頓時響起了一片哄笑聲。

  “你是力量特長者,竟然讓於公子和你比力氣,真是不知羞恥啊。”

  “是啊,讓敏捷特長者放棄身法,與你一個力量特長者比拼力量,也虧你說得出口。”

  “哈哈,力量特長者竟然無法奈何一個敏捷特長者,真是笑死灑家了……”

  雖說力量和敏捷都是屬於人類的體質之一,但是對絕大多數人來說,力量所表現出來的東西還是最為直觀一點。而事實上,歷代以來,凡是這兩類特長者交手,基本上都是以力量為強者獲勝的。

  仇雲埔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他雙目憤恨得幾乎就要噴火而出了。

  于靈賀臉上的笑容卻是突地收斂,他道:“好,既然仇兄如此建議,那小弟就出手了。”他手腕一翻,那掌心處已經是開始閃爍著淡淡白光了。

  神恩具現,在面對仇雲埔之時,于靈賀竟然是一出手就釋放了最強大的力量。

  仇雲埔的雙目一亮,他的臉色頓時好了許多。

  在他的身上,可是有著家族所賜至寶防身,普通神恩居士的具現成像根本就休想破防。除非是開眼強者使用神恩掌控所凝聚的化形神物攻擊,否則他根本就是高枕無憂。

  白光閃爍,幾乎就是一眨眼間,于靈賀所釋放的神恩具現就已經狠狠地轟擊在仇雲埔的身上。不過,隨著一道光圈擴散,這強大的攻擊就自然而然的化為無形了。

  “防禦至寶。”

  姜晶昌的臉色微變,先前驚訝與仇雲埔力量特長者的身份,所以他們竟然將這一點給忘記了。

  有著如此強悍的防禦至寶,于靈賀又要如何才能獲勝呢?

  “卑鄙無恥!”

  “餵,有本事你脫了這烏龜殼再打。”

  “哼,仇家之人,就是依仗寶物取勝,若是沒有了寶物,他們屁都不是。”

  “縮頭烏龜!”

  下面眾軍士的罵聲越來越難聽,而姜晶昌等人則是面沈如水,連一點兒想要攔住的意思都沒有。

  不過,性子高傲的仇雲埔這一刻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他對這些辱罵的話充耳不聞,依舊是全身心的盯在了于靈賀的身上。

  他有著一種預感,這個年輕人,才是自己最強大的敵人。若是等他繼續進階,肯定能將自己遠遠拋開。或許,這是自己能夠光明正大擊敗他的唯一機會了。

  沈腰坐馬,仇雲埔收斂了全部心神,精氣神再度凝聚起來。

  遠方護衛之中,那位老者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意。正是因為有著如此強敵,才能夠激發小少爺心中的那股子傲氣吧。

  此戰之後,無論勝負如何,對仇雲埔都是一段難以磨滅的心路磨練。

  于靈賀後退一步,他的臉色也開始凝重起來。

  意識海中,眾多的獸棋身上開始釋放淡淡的光芒了,這些光芒都朝著一個方向爭先恐後的移動而去,並且在那里慢慢地形成了各自的影像。

  大量的紫色精神力量翻騰著,它們是力量的傳導者,如果沒有它們的存在,于靈賀根本就做不到這一點。

  此時,在他的心中也有著一個念頭。

  既然自己是代表了先鋒一營出戰,那就絕對不能認輸。

  既然一只獸棋的力量不足,那就使用更多的獸棋吧。

  一股難以想象的、極端恐怖的氣勢慢慢地從于靈賀的身上湧現了出來。這股氣息如同夏日厚重的烏雲,壓城欲摧。當這股氣息開始擴散之時,就連嚴陣以待的仇雲埔都有些不寒而栗。

  不僅僅如此,本來歡呼雀躍的眾多軍士們似乎也感應到了場中氣氛的變化,從而變得安靜了起來。

  于靈賀緩緩的伸出了手掌,在這只手掌的中心處,有著無數眾人看不見的線條,而這些線條正是通向意識海的道路,並且那線條已經與所有的獸棋之光取得了聯系。

  它們的威壓通過手掌釋放出來,下一刻,一道濃烈得無法形容的恐怖光柱就這樣從于靈賀的手心處激射而出,並且與仇雲埔身上的防禦之光狠狠地撞擊在一起。

  “轟——”

  臺下老者看著這一幕,眼睛都瞪圓了,他這還是第一次流露出驚訝的表情。

  仿佛是被這一擊的強悍所震驚,較技場下,再度變得靜悄悄一片。

  “啪——”

  較技場上,一道清脆的,猶如蛋殼破裂的聲音從仇雲埔的身上輕輕地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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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星力幾何?

  這聲音雖然很輕,但是在如此安靜的環境之下,卻仿佛是響亮的震耳欲聾。

  有了這一聲作為開始,「劈哩啪啦」的聲音就不絕於耳了。等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的時候,那一圈淡淡光芒便消散掉了。而與此同時,仇雲埔身上的一塊玉佩亦是爆裂開來,化作了一地齏粉,灑落而下。

  仇雲埔低下了頭,他看著那一地粉末,臉上刷的一下變白了,湧現出了一陣濃濃的懼意。

  這一刻,他心中的恐懼竟然壓倒了恨意,再擡頭看向于靈賀之時,竟然是身不由主的後退了一步。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玉佩的防禦力量了,那一日父親將玉佩交給他的時候可是說過,此物的防禦力量強大無比,就算是普通的開眼強者釋放神物化形進行攻擊,也休想輕易破開防禦。

  可是,此刻看著一地粉末,他幾乎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于靈賀,莫非他適才那一擊的力量,竟然已經超過了開眼強者的化形一擊。

  「于公子,這一場我們認輸了。」較技場下,仇安臨突地高聲叫道:「公子,下來吧。」

  若是換作平時,仇雲埔絕對不會如此聽話,可是此刻,他已經是膽氣盡喪,聞言再不遲疑,避開了于靈賀的目光,灰溜溜的下去了。

  眾軍士毫不客氣的發出了一陣哄笑聲,不管仇雲埔適才表現的多麼耀眼奪目,可是這一刻,他卻是如同喪家之犬般丟盡了臉面。

  姜晶昌強忍笑意,他大手一揮,道:「都笑什麼,不知道這裡是軍營重地麼,給我散了,散了……那誰,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軍棍伺候了。」

  聽到了姜晶昌的威脅之後,所有軍士立即是如同兔子般的一哄而散。只是在離去之時,他們的臉上依舊帶著歡喜的笑意。

  姜晶昌回頭,向著仇雲埔一拱手,道:「仇公子,承讓了!你們休息的地方我們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他頓了頓,道:「既然來到了軍營,就要遵守軍營的規矩。從明日起,你們也要安排人外出尋找鼠妖蹤跡。」

  仇雲埔鐵青著臉,目光轉動了一下,卻是道:「好。」

  他轉身,在仇安臨和文斌的引路下,帶著一幫人簇擁而去。

  姜晶昌微微搖頭,看著他們遠離,低聲道:「紈絝子弟。」

  沈晟和于靈賀並肩來到他的身後,沈晟啞然失笑,道:「這個紈絝子弟可不簡單啊。」

  一個高階的神恩居士,而且還是一位力量特長者,再加上有著仇家的資源做後盾,只要不中途隕落,日後的前途可想而知。

  姜晶昌卻是不屑地一笑,道:「就憑他那心性,真是白白浪費這身天賦和條件了。」說罷,他轉頭,在于靈賀的身上輕捶了一下,道:「好小子,真是大方啊,我替蒲廟林謝過了。」

  于靈賀微微一笑,道:「軍主,您又忘了,我也是先鋒一營中的一員啊。」

  姜晶昌一怔,他放聲大笑,道:「好,先鋒一營有你們兄弟倆,真是一大幸事。」

  ※※※※

  軍營內某地,仇雲埔面色鐵青的坐著,他雖然沒有如同以前那般的亂發脾氣,但正因為如此,所以愈發的讓人膽戰心驚。

  老者微微的一揮手,那些奉命伺候的下人們如獲大赦般的紛紛離去,房間中就僅剩下文斌、仇安臨和那位老者了。

  仇安臨輕咳一聲,道:「公子,勝敗乃兵家常事,您不必放在心上。」

  仇雲埔慢慢地擡起頭,他的聲音略微沙啞,道:「影叔,您說,于靈賀是怎麼做到的。」他深吸了一口氣,道:「那一擊,那一擊……」說到這兒,他的眼眸中依舊是閃動著一抹驚懼之色:「那一刻,我幾乎以為已經死定了。他……是如何做到的?」

  文斌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才明白為何仇雲埔會表現得與平時大為不同。

  仇雲埔身為影城仇家小公子,甚得家主寵愛,哪怕是在踏入修行路之後,也是一直都有人保駕護航。家主為了他的成長,甚至於不惜代價的求得了某種秘法,讓他親身前往明琮島最神秘的地方求取請神液,並且使用請神液為他淬煉身體,讓他的天賦從平平無奇一躍進入頂尖的行列。

  但是,哪怕在這個過程中,仇雲埔也是一帆風順,別說是沒有遇到過傷及性命的危險,就算是小小的挫折都未曾遇到過。

  直至今日,當于靈賀放手一搏,釋放出如此強大而不可思議的神恩具現之時,才真正的將他給震撼住了。

  那一塊被他視為保命聖物的玉佩,竟然在這一擊之下生生崩裂,化為粉末。

  這是死亡的威脅,是他首次面對死亡的恐怖。

  這一擊,仿佛將他的驕傲和信心也一起擊碎了。那一刻,他就像是從高高在上的雲端陡然間跌落到了懸崖深處,那種強烈的失落感讓他的性格都發生了扭曲。

  不過,對於他來說,這樣的事情也未必就不是好事。

  若是他能夠從這個失落之中走出來,那麼日後成就肯定會遠勝從前。

  老者微微地笑著,他的眼眸深處甚至於可以看到一絲淡淡的喜色。雖然那塊玉佩毀掉了確實可惜,但若是能夠換得一位發憤圖強的小公子,那就完全值得了。

  「小公子,這于靈賀不同尋常啊。」他淡淡地道:「他不但是一位敏捷特長的神恩居士,而且還獲得了某樣神秘的能力,可以將身上全部的力量在瞬間爆發出去。」他緩緩地道:「其實,小公子你若是在承受了那一擊之後,立馬反擊的話,或許就能將他輕易擊殺了。」

  若是于靈賀在此聽到了這個評價,肯定是敬佩不已。

  雖然他說的並不是全對,但也八九不離十了。

  于靈賀那一擊之所以有如此威能,其實就是一個原因,他將意識海中的五枚棋子一股腦兒的全部釋放了出去。

  非但如此,在那一刻所釋放的,還有他的紫色精神力量。

  這些精神力量化作了蛛絲,將所有獸棋的力量神奇地聯繫在了一起。正是因為有著這樣的變化,所以各種獸棋的能量才能夠在瞬間全部爆發出來,並且將那防護玉佩生生擊毀。若是沒有精神力量在中間調和輔助,那麼縱然是五棋齊動,也休想讓玉佩毀滅。

  這種傾力一擊的能力,確實是極為特殊。

  不過,老者唯一沒有猜對的,就是于靈賀哪怕釋放了這一擊,但也絕不是毫無防護之力了。

  他的星力依舊存在,就算短時間內無法動用神恩具現,但就憑青色的敏捷體質,也足以自保無慮了。

  仇雲埔的臉色微變,他認真的想了片刻,臉色終於變得緩和了許多。

  文斌的心中微動,道:「影老,那小子適才一擊,究竟有多少星力啊?」

  眾人的目光立即亮了起來,顯然都對這個問題極為好奇。

  老者沈吟片刻,道:「小公子,你能夠釋放多少星力?」

  仇雲埔想了一下,道:「在家族中測試之時,我單純的力量能夠達到接近五十星力,而神恩具現雖然略遜一籌,但也相差無幾了。」

  文斌和仇安臨的臉上頓時流露出了羨慕之色,五十星力啊,這可是半百之數了。仇安臨雖然已經是九段神恩居士,但是他的具現成像也不過就是如此罷了。

  老者滿意地點著頭,道:「小公子,你使用了請神液,果然具有奇效。」頓了頓,他又道:「如此力量,你覺得能夠毀滅防護玉佩麼?」

  「不能。」仇雲埔不假思索地道。

  「不錯。」老者肅然道:「一般的居士開眼之後,若是沒有特長加持,所化形的神物也就是八八六十四顆星力罷了。而這,就是防護玉佩的極限。」

  仇雲埔的臉色微變,道:「影叔,您是說,他的那道神恩具現已經是六十五顆星力之上了?」

  老者輕嘆一聲,道:「正是如此。」

  房間中的數人面面相覷,都是有些心驚肉跳。

  老者環目一圈,突地笑道:「你們也不要害怕,這星力雖然誇張,但卻僅有一擊之力。嘿嘿,你們不用擔心。」

  眾人相視苦笑,心中暗道,您老自然是不用擔心,但我們若是遇到了,怕是很難過得去了。

  老者微微搖頭,突地道:「小公子,那沈晟乃是沈家一員,雖說遭到了驅逐,但他如今不但晉升九段,而且還獲得神恩掌控,更是能夠在開眼之前就煉製神恩寶圖。若是沈家得知這個消息,肯定願意重新接納。至於這于靈賀,雖然年輕,但前途不可限量啊。」

  仇雲埔的臉色微變,道:「影叔,您的意思是……」

  老者那渾濁的目光看著他,緩緩的道:「這樣的人物,若是不能將其扼殺在搖籃中,那就不要與之為敵。」

  仇雲埔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猶豫之色,半晌之後,他終於道:「影叔,影狼一族的神木之葉還在他們的手中。若是能夠弄到手,給影狼一個交代,我可以不計前嫌。」

  老者的眼眸一亮,他哈哈笑道:「好,此事就交給老朽去辦了。」

  他心中頗為欣慰,小公子終於有了些許的改變,雖然有些勉強,但確實一件天大的好事。

  仇雲埔突地擡頭,道:「影叔,如果他們不答應,又當如何是好。」

  老者輕笑一聲,道:「神木之葉既然是影狼一族的必得之物,那就讓影狼一族自己來討要吧。」

  仇雲埔鬆了一口氣,又道:「影叔,那奇異果呢?」

  老者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道:「神諭顯示,這裡確實是出現過奇異果,而且還在明琮島內。哎,這些鼠妖也真是詭異,既然得到了奇異果,為何既不奉供神靈,也不送之出島,它們究竟在搞什麼鬼……」

  眾人都是相視苦笑,這些鼠妖的思維真是讓人無法理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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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殘缺精神體之變

  小小的院子之中,並不算茂密的植物零星地生長著,顯得主人家並沒有在上面花費太多的心思。不過,相對於軍營的森嚴來說,這兒的環境已經是屈指可數的了。

  于靈賀靜靜地坐著,他的表面雖然平靜,但在他的意識海中卻是波瀾起伏。

  那紫色的精神力量之水盡情的翻騰著,每一次的波動都會引起引動絲絲的獸棋之力朝著某個方向匯聚而去。

  自從激發了眾多獸棋之後,于靈賀今日還是第一次將所有獸棋一次性釋放。而且,他還借用了陷阱蛛絲的玄妙,將獸棋的威能徹底的凝聚在一起。

  這樣的變化,其實是他心血來潮,靈機一動之時的點子,但沒想到的是,其效果卻是如此之佳。所釋放的神恩具現威能之大,就連他都是不敢想象。

  非但如此,受到了今日一戰的啟發,在回返院落之後,他就再度開始嘗試積累力量,以求煉制出更多的神恩寶圖了。不過,與眾不同的是,此刻他並不是凝聚某一顆獸棋的力量,而是同時在積累和凝聚五顆獸棋的遊散能量。

  神恩寶圖,乃是人族最強大的寶物之一。哪怕是開眼強者想要凝煉,也不敢如此兒戲。

  一般而言,一個人能夠觀想的神物雖然沒有數量限制,但絕大多數人都會只挑選一到二個來觀想。

  雖說觀想神物的種類越多,其變化也就越多。但是,力量的純粹和混雜卻是完全不同,而唯有純粹的力量才能夠獲得更多的神恩。

  同樣的,在煉制神恩寶圖之時,所講究的就是精粹二字。若是敢同時煉制兩個完全不同觀想神物的寶圖,那麽唯一的下場就是寶圖崩潰,絕無成功的可能。

  但是,此刻在于靈賀的意識海內,五只獸棋卻被如同蛛絲一般的紫色精神力量給聯系了起來。它們潛伏在意識海一角,若隱若現地存在著。不過,想要做到這一點也並不容易,這樣做必須要耗費于靈賀巨大的精力,哪怕他的精神力量遠勝常人,此時竟然也有著一種要吃不消的感覺了。

  然而,就在此刻,于靈賀的精神意念卻是突兀的一動。

  他隱隱的感覺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從黑暗處緩緩的冒了出來。

  這就是那股殘缺的精神意念,這東西本來一直蜷縮在黑暗一面的鬥獸棋巢穴之內,輕易不肯暴露行跡。于靈賀雖然對它極為忌憚,但卻沒有任何手段能夠將之驅逐,只有聽之任之。希望日後實力強大了,再將其滅殺。

  可是,此刻就在于靈賀全心全意維持五顆獸棋能量之時,這東西卻是莫名其妙的冒了出來。

  心中頓時為之一凜,要說于靈賀如今最為忌憚的什麽,那絕對不是仇家之人,而是意識海中這個不知道啥時候才會爆發的禍害。

  當此物剛剛冒頭之時,于靈賀立即驚醒過來。他的腦海中瞬間轉動了千百個念頭。

  這個殘缺的精神意念才是這具身體的真正主人,難道此刻它感應到自己力氣衰竭,所以想要重新奪回對身體的控制權麽?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但卻讓于靈賀感到不寒而栗。

  無論如何,他絕對不能容許此事發生。

  不假思索的,于靈賀立即放棄了維持獸棋遊離能量的聚集,雖然這樣做有些可惜,但該放就放,他絕對不會因小失大。

  可是,就在下一刻,一件讓于靈賀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發生了。

  那殘缺的精神意念竟然是一個轉折,竟然來到了角落里,接觸到了那即將消散的五個獸棋遊離能量。一股股詭異的力量從它的身上釋放出來,隨著這些能量的出現,那原本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消散的五種獸棋影子竟然開始穩固起來。

  于靈賀可以打賭,如果不是在意識海之中的話,他的嘴巴保證是已經張大的到了可以吞下自己拳頭的地步。

  那五道奇異的能量是從五顆不同獸棋身上抽取而來,到了此地之後,不斷地吸納著遊離能量,一旦吸納的能量足夠,就可以嘗試整個兒的轉移到外界。若是這個過程沒出紕漏的話,那轉移到外界的東西就叫做神恩寶圖了。

  于靈賀曾經親自煉制過一次,其效果已經是相當的驚人,竟然只使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便已順利的煉制出了生平第一張的神恩寶圖。

  這個速度之快,已經被沈晟和姜晶昌這兩個知情人給誇上天了。

  可是,此刻他在感應到那殘缺精神意念匯聚精神力之時,才知道什麽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一股股強大的力量從意識海內朝著角落洶湧而去,雖然這些力量並非獸棋的本身力量,但卻也是意識海中的遊離能量。在這如同河水泛濫般的能量註入之後,五顆奇異的圓球迅速的成形著。

  若是于靈賀推斷不錯的話,最多一個月,不……半個月!或者是更少的時間,這個角落中就會擁有吸納了足夠力量的五張神恩寶圖了。

  這樣的速度,這樣的效率!

  哪怕是以于靈賀的見識,此刻也有著一種雲里霧里的感覺了。

  他猶豫了半晌,終於是釋放出了一絲淡淡的精神意念去接觸對方。

  兩道意念終於再一次的接觸在一起,不過,這一次于靈賀並沒有從對方那里感應到懷疑、驚恐等負面情緒,反而是覺得親切了許多。

  當然,真正讓于靈賀感到震撼的是,他發現這殘缺的精神意念在這樣做的時候,似乎是綽綽有余,仿佛連一半左右的精力都未曾用到過。

  此時,于靈賀心中唯一的感慨就是,這個精神意念真是太強大了。

  他以前處心積慮的想要將這一縷精神意念煉化,哪怕是驅逐出去也是一件好事啊。可是,如今的發現卻讓他徹底的打消了這個念頭。

  既然這殘缺的精神意念有著如此妙用,他當然要保存下來了,並且希望日後能夠發掘出新的妙用。

  “咄咄咄……”

  輕輕的敲門聲響了起來,于靈賀迅速的張開了雙目,他的心中暗自警惕。

  適才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對殘缺精神意念的觀察之中,竟然忘記了身在何處。若是適才有刺客之流潛入,自己豈不是就要遭到血光之災了。

  他微微的搖了搖頭,日後修煉之時,一定要吸取教訓了。

  “老者請進。”

  開門聲響起,這是沈晟出去迎接了。

  于靈賀一躍而起,跑出了房間,當他看清楚來者之時,不由地微微一怔。

  這位老人他並不陌生,正是仇雲埔護衛中那位最令人莫測高深之人。他的身上雖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星力波動,但無論是于靈賀還是沈晟,都不敢對他有絲毫的小覷之心。

  將此人迎入房中,于靈賀泡茶端上,沈晟沈聲道:“請問老者何人?”

  老人輕捋長須,淡淡地道:“老夫仇影。”

  “仇影?”沈晟一聽到這個名字,頓時如同彈簧一般起了身,他驚疑不定地道:“您,您就是仇影……前輩。”

  仇影微微一笑,道:“不過就是一老朽爾,不值一提。”

  沈晟的臉色變幻莫測,片刻之後,他道:“前輩此來,不知有何貴幹?”

  仇影哈哈的笑著,道:“老夫與你沈家的幾位長者都是故交,如今來看看你,也是應該的吧。”

  沈晟的臉色陡然一板,道:“前輩,晚輩與沈家已經再無關系了。”

  仇影輕笑著搖頭,道:“血終究是濃於水的,再說,你的這條斷臂若是想要恢複,還是要依靠家族的力量啊。”

  于靈賀的心中微動,讓沈晟斷臂重生,可是他最為期盼的事情了。

  然而,沈晟卻像是毫不在意地道:“多謝前輩提點,但晚輩與沈家確實已經沒有任何關系。”

  聽著他死板的回答,仇影也是無奈搖頭,他嘆息了一聲,道:“也罷,這是你沈家之事,老夫管不到了。”頓了頓,他雙目微微一擡,道:“老夫此來,是想要通知一件事情,並且有一個建議。”

  沈晟連忙道:“前輩請說。”

  仇影緩緩的道:“老夫請說,你們在沼澤之地殺了一頭影狼,並且從它身上獲得了一片神木之葉。”他的聲音愈發的低沈:“神木之葉確實是好東西,但那時影狼一族的必得之物。落在你們手中,怕是會引來影狼複仇。不如交給老朽轉交影狼,從此化解這段恩怨如何?”

  他一臉的凝重,而于靈賀和沈晟卻同時聽明白了。

  如果他們交出神木之葉,那麽別說是那遠隔萬里的影狼一族,就算是與仇家的恩怨都可以化解了。

  仇影一臉嚴肅的道:“我知道,神木之葉確實是一件好東西,但老夫也不會讓你們白忙活,你們想要什麽,老夫盡力幫你們找到就是。”

  于靈賀的眼眸一亮,道:“前輩,有沒有讓沈大哥斷臂重生的寶物啊?”

  仇影一怔,他啞然失笑,道:“這樣的寶物何其珍貴,如果你們想要此物才能交換的話,老夫只好如實奉告影狼一族了。”

  于靈賀重重的一點頭,道:“沈大哥的一臂是影狼咬斷的,除非他們賠出一臂,否則別想拿回神木之葉。”

  仇影苦笑一聲,絕口不再提及,半晌之後,施施然的告辭離去。

  于靈賀轉頭,低聲問道:“沈大哥,他究竟是什麽來頭啊?”

  沈晟苦笑一聲,他搖著頭,道:“等你九段之後,再問吧。”

  于靈賀的臉色微變,他隱隱地猜到了一些,只是心中懷疑,這樣的強者,又如何會在明琮島上出現呢?

  ps:周四了,每日推薦不要錢,別浪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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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三次交鋒

  茂密的林葉之中,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的移動著。

  自從仇雲埔進入軍營之後,于靈賀就自告奮勇地出來尋覓鼠妖蹤跡了。不過,他這純粹是一個藉口而已,因為根本就沒有人指望他能夠找到鼠妖的老巢。

  只是,讓于靈賀等人想不到的是,仇家之人對於尋覓鼠妖蹤跡之事十分熱心,不僅僅是撒出去了大量人手,就連仇安臨這等強者都親自出發了。

  當然,文斌這位鼠妖的仇敵和仇雲埔好好的待在軍營之內,沒有任何輕舉妄動的跡象。而那位讓沈晟萬分忌憚的仇影老人則是足不出戶,但于靈賀和沈晟都知道,如果這位老人想要偷偷離開,只怕沒有人能夠發現他的行蹤。

  身形一頓,于靈賀突兀的停了下來,突然轉頭,他的目光朝著一個方向凝望了過去。

  不知為何,就在剛才的那一瞬間,意識海中的鼠棋似乎是波動了一下。

  雖然于靈賀不明白鬥獸棋的鼠棋和鼠妖之間有著什麼關係,但有一點卻可以肯定,那就是鼠棋對鼠妖的傷害有著巨大的加成,而且還能夠隱隱地感應到鼠妖的存在。當然,想要感應到的話,那隻鼠妖首先要極其強大,而且要動用神恩力量。否則的話,就要彼此的距離極近,才能有所感應。

  不過,此刻于靈賀的臉色卻是頗為凝重。

  因為他發現,鼠棋的波動似乎極為熟悉,那種波動方式……他的雙眉一挑,身形如電的竄了出去。

  他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在那個方向肯定有著一隻強大鼠妖,而且那鼠妖還是他的老相識。

  在鼠妖中唯一的那頭人面鼠妖!

  只是,不知為何,那隻鼠妖又動用了神恩之力,而且很有可能還是二階神恩,否則的話,鼠棋也未必能夠感應得如此清晰了。

  上一次與人面鼠妖相遇,雙方糾纏了許久。于靈賀已經是五階居士,激發了五顆獸棋,但是在對方的二階神恩之下,卻依舊是沒有討得半點好處。當然,那隻詭異的鼠妖也未能傷到于靈賀分毫,他們以一種默契的方式追逃。

  如果不是後來遇到了大量鼠妖,于靈賀還未必就會知難而退。

  如今,他不但更進一步,而且還掌握了精神陷阱的能力,自然是想要與它再鬥一場了。

  展開身形,于靈賀仿佛是化作了一道閃電在叢林內奔馳,他的身形上下起伏,飄忽如風,若是有人遠遠看到,或許還以為是一頭獵豹在這裡奔行呢。

  足足一盞茶功夫,于靈賀的耳朵微微一動。

  他的聽力遠勝常人,依稀的聽到了一點兒不同尋常的聲音。

  這是一道淒慘的叫聲,那叫聲之悲涼痛苦,簡直就是令聽者毛骨悚然。

  然而,于靈賀在聽到了這個聲音之後,非但沒有放緩速度,反而是愈發的快了許多。

  這是人類的慘叫聲,不問可知,這是人類居士與鼠妖撞到了,並且失手被殺的慘叫聲。于靈賀既然身為人類,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了。更何況,此刻在這裡能夠被鼠妖抓到的,十有八九都是先鋒一營之中。

  他一旦全力以赴,其速度頓時在瞬間攀上了一個新的高峰。

  幾個起落之間,他已經竄出了老遠,而與此同時,他的鼻端也嗅到了一股子濃郁的血腥味道。

  不過,到了此刻,于靈賀的腳步卻是慢了下來,他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幽靈般,悄然無息的飄了過去。

  目光一閃,他終於看清楚了前方的一切。

  瞬間,他身上的汗毛幾乎都為之倒豎起來了。

  在他的面前,是一副極為淒慘的畫面。在這裡,僅有一頭鼠妖,這隻鼠妖與眾不同,它的頭上竟然套著一個罩子。而在它的面前,卻是一個血跡斑斑的人類,適才的慘叫聲正是從他的口中發出來的。

  此刻,這男人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眼睛都隱隱翻白,任何人一眼都可以看出,他已經是命在旦夕了。

  于靈賀的身形又是一頓,因為他已經知道,就算自己立馬出手,也休想再將此人救活了。他眼眸中兇光一閃,兄臺慢走,我馬上就送這頭鼠妖去黃泉路上見你……

  他的腳步越發的輕盈,不僅僅無聲無息,就連身上的溫度和氣味仿佛也都在這一刻消失了。

  星力流轉之間,他全身的毛孔全部閉塞,眼睛也是瞇成了一條縫隙,只是身上所積蓄的殺意卻是愈發的濃郁了。

  然而,就在這一刻,卻聽到蒙面鼠妖突兀的放聲大笑,道:「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為何知曉你的秘密麼……嘿嘿,嘿嘿,你看仔細了。」它一把將頭上的罩子扯了下來,頓時露出了一張于靈賀頗為熟悉的臉龐。

  正是鼠妖群中,那唯一擁有人臉的鼠智。

  「你,你,是你……」對面上那名茍延殘喘的人類霍然瞪圓了眼睛,他驚恐之極的看著這張臉龐,就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為可怖的東西一般。

  鼠智的臉上帶著冷冷的笑容,道:「你先去吧,你的主人和那些同伴,很快就會下去陪你了。」

  那人的喉結上下動了幾下,終於是傷勢太重,一口氣喘不上來,雙腿有氣無力地蹬踹兩下,就此不再動彈了。

  鼠智冷冷地看著他氣絕身亡,緩緩地道:「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此仇不報,何以為人。」

  于靈賀一步步的挪動著,此刻的他仿佛是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之中,無論眼中看到何等兇狠悲憤之場景,但他的心卻是冰冷得沒有一絲暖意。所以,就連他的動作也是這般的輕柔而沒有絲毫響動。

  當他來到此地之時,身形終於是化作了一道電光,驟然騰空而起,而與此同時,他那伸出的雙手之上更是白光閃爍,僅僅是一瞬間,所有的獸棋都在這一刻釋放了出去。

  面對這等沒有絲毫人性的妖獸,沒有任何話可說,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它們全部轟殺。

  他所釋放的獸棋力量何其強大,一旦有著蛛絲連接之後,其力量甚至於比一般的開眼強者更加強悍。

  然而,就在他的力量全部的毫無保留釋放之時,卻見鼠智的身形突兀的一動,隨後就像是水一般的波動了幾下,便在那鋪天蓋地而來的白光之中徹底消失了。

  于靈賀的心中一驚,暗叫不好。

  他立即明白,這消失的絕非鼠智真身,而是某種秘法所凝聚而成的虛幻身影。

  可是,等他明白過來之時,卻已經無法收手了。

  「轟……」

  巨大的,震耳欲聾的聲音陡然爆響起來,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洞,強烈的沖擊波轟然擴散開來,周圍的一些小樹都因此而斷裂破碎了。

  于靈賀的耳朵微微一動,在這一瞬間,他將五官徹底放開,仔細的搜尋著空氣中的任何線索。他可以肯定,鼠智肯定隱藏附近,而且早就發現了自己的到來,所以才會如此布局的。

  幾乎就在下一刻,于靈賀就聽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聲音,他人在半空,已經是半轉身,朝著那個方向看去。

  距離自己數丈之外,鼠智微微彎曲身體,身上更是煞氣凜冽,仿佛隨時都會撲過來似的。

  可是,讓于靈賀感到大惑不解的是,鼠智的身體雖然做出了撲擊的架勢,但是它臉上的表情卻是如此的古怪和不和諧,一雙眼眸中更是閃動著不同尋常的光芒。

  眼看于靈賀的目光凝望過來,它的身形一顫,隨後高高躍起。

  于靈賀的心中一寒,他剛剛一時激憤,將所有的獸棋全部轟擊而出,雖然威風是威風了,但此刻意識海內卻是空空蕩蕩,除了那些尚未徹底成形的神恩寶圖能量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力量了。

  雖說他體內的星力尚且十足,但就憑這些星力就想要與擁有二階神恩之軀的鼠智抗衡……

  于靈賀的腦袋還沒有秀逗,他非常清楚,死字是怎麼寫的。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也是高高躍起,體內星力湧動,身體在半空之時就已經盤算好了,要如何如何的逃竄遠離。

  可是,就在這一刻,他卻發現了一件極為詭異的事情。

  在他的眼眸中,那鼠妖的身影非但沒有變大,反而是在迅速的變小著。

  他立即醒悟過來,原來鼠智適才跳起,並不是撲擊自己,而是遠離自己。

  不約而同地,這一人一鼠都在下一瞬間停住了腳步,他們隔著遙遠的距離,用著銳利、警惕而詭異的目光打量著對方。

  于靈賀死死地盯著鼠智,做好了隨時脫身而逃的準備。可是,讓他驚訝的是,因為貓棋預判能力的存在,竟然讓他察覺出,這鼠智似乎也與他有著同樣的心思,那種隨時準備跑路的眼神絕對無法瞞得過他。

  他們大眼瞪小眼半晌,于靈賀終於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道:「早啊,今天的天氣不錯啊……」

  下意識的說出了這句話之後,于靈賀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巴掌。

  他此刻面對的,可不是什麼人族,而是一頭鼠族妖獸啊,自己竟然還以這種方式與它打招呼,簡直是就暈頭了。

  然而,一道怎麼也沒有想到的聲音卻是突兀的響起。

  「是啊,今天的天氣不錯啊。」

  于靈賀一怔:「呵呵……」

  鼠智傻笑著:「呵呵……」

  「哈哈……」

  「哈哈……」

  氣氛陷入了一種奇怪而尷尬的境地,周圍靜悄悄的,只餘下這兩雙眼睛閃動著常人難以理解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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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追逃之間

  于靈賀雙目炯炯的看著對方,心中一動,道:“你,想要逃走麽?”

  鼠智冷哼一聲,道:“是你想要逃走才對吧。”

  于靈賀嘿然一笑,道:“我為何要逃。”

  鼠智雙眉一挑,道:“哼哼,老子將你引到此處,就是想要一網打盡,又怎麽會逃?”

  臉色微微一變,于靈賀道:“你知道我在這兒?不,你之所以折磨那人,就是為了引出更多的人族吧。”

  “嘿嘿,你果然很聰明。”鼠智冷冷一笑,道:“真是可惜,你這樣聰明的人,為何要投靠仇家呢?”

  于靈賀的心念一轉,道:“那人是仇家……護衛?”他終於想起了,雖然僅僅瞄了一眼那位慘死之人,但卻有著一種似曾相見的感覺。如今得到鼠智的提醒,他才驟然想起。

  鼠智一怔,訝然道:“你不是為了救他而來麽?”

  于靈賀的感覺何其敏銳,他立即從對方那瞬間的態度變化中看出了一絲端倪。

  最初相見之時,不只于靈賀對他充滿了殺意,就連這鼠智也是殺氣騰騰。可是,在說了這句話之後,鼠智的殺意頓時迅速的減弱下去。不過,于靈賀雖然表面平靜,可內心中的殺意卻是有增無減。

  “哼哼,我是聽到慘叫聲才過來的。”于靈賀看著對方,突然道:“你,在怕我。”

  鼠智楞了一下,臉上頓時現出了一絲惱怒之色,道:“呸,老子才不怕你呢。”它口頭上雖然硬得很,但心中卻是極為忌憚。

  它原本布置妥當,想要引誘仇家其他人入網,可沒想到的是,竟然引來了一頭人形暴龍。

  于靈賀現身之時的那一下轟擊,其威勢之強,縱然是它都忍不住心中畏懼。若是正面挨了一下,絕對不會好受的。

  所以,它才會想要暫避其鋒,可沒想到就在它打算逃匿之時,卻見于靈賀也是同樣的動作,於是他們就詭異地都留了下來。

  突然,鼠智的雙目中精芒一閃,道:“我明白了。”

  于靈賀心中暗叫不妙,他沈聲道:“你明白什麽了?”

  鼠智獰笑一聲,道:“你剛才釋放的力量已經有開眼強者的肉身攻擊之力了,嘿嘿,就算老子擁有二階神恩之軀,挨了你那一下也要身受重傷的。不過……”它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猙獰了:“這樣的攻擊,你還能夠釋放幾次呢?”

  于靈賀嘴角微微一扯,流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冷笑,道:“你想要知道答案麽,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話音未落,他的手腕一揚,那手心處頓時就是白光繚繞,並且轟擊而出。

  鼠智口中說著狠話,但事實上早就是戒備萬分。一見白光釋放,它拔腿就跑,身體立即如電般的竄了出去。

  它為了引出那人的同伴,不僅僅釋放了神恩幻術,而且還預先布置了足夠強大的陷阱。但沒想到于靈賀剛剛現身而出就釋放了驚天動地的雷霆一擊。這一擊,不僅僅將它幸苦布置的陷阱全部摧毀,就連它的信心也被生生的打落了大半。

  對於于靈賀是那雷霆一擊,它心中的忌憚實在是非言語能夠形容萬一的。所以,一見于靈賀出手,它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逃開再說。

  可是,它隨後就發現,這一道白光只不過是銀樣镴槍頭,中看不中用的貨色。那光芒閃爍而過之後,就連一顆小樹都未曾轟倒。而就在于靈賀釋放白光的那一瞬間,他自己卻已經是轉身,仿若遊魚般的竄入了林子之內。

  到了這一刻,如果鼠智再不知道真相的話,他也就太笨了。

  獰笑一聲,鼠智立即剎住了自己的身體,一轉身,朝著于靈賀追了過去。然而,就是這微微的一個耽擱,于靈賀就已經不知道跑到何處去了。它怒哼一聲,身體微微聳動,下一刻,那本來就比普通鼠妖要大上一圈的身體再度膨脹了整整一圈。

  雙腳一跺地面,它的身體已經是如同離弦之箭般,筆直地朝著于靈賀逃遁的方向而去。

  于靈賀展開身法,雖然此刻精神力量幾乎消耗殆盡,但是在他的心中卻沒有半點兒的恐懼感,因為他對於自己的速度有著絕對的自信。

  當然,如果換做以前,他若是如此肆無忌憚的將所有獸棋力量盡數釋放的話,那麽肯定是連體內星力都涓滴不剩的扔出去。可如今,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兇險和磨礪,特別是紫色精神力量的逐漸強大和成熟,他才能保住星力。

  此刻,在星力的驅動之下,他猶如一頭獵豹般,化作了一道黑影,在叢林中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奔行著。

  同時,在他的心中也是猶豫不決,究竟應該就此離開呢,還是拖延時間,等待精神力量恢複之後,再與這頭鼠智一決雌雄。

  然而,僅僅片刻之後,于靈賀的臉色頓時為之一變。

  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擺脫對方,而且雙方之間的差距反而有著進一步拉近的趨勢。

  他心中大驚,上一次遭遇之時,他覺醒了豹棋之力,若是單以速度而論,哪怕鼠智是二階神恩之軀,也要比他遜色一籌。

  但是,這才數月不見,鼠智的速度竟然有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提升,哪怕是豹棋所擁有的完整青色速度,竟然也無法將它擺脫了。

  心中隱隱的有些不服,于靈賀輕哼一聲,速度陡然間再度提升。不過,哪怕如此,他也不過是與對方保持了一個相若的速度罷了。

  心中一橫,于靈賀的臉色也是流露出了一絲決斷之色。

  既然無法擺脫,那今日就做個了斷吧。

  他隱隱的覺得,這位鼠智才是眾多鼠妖中最可怕的存在,哪怕是某位鼠族殿下,似乎都沒有它那種強悍的壓力。

  雙方分別之後,于靈賀固然是有著巨大提升,但它的實力增長,卻似乎也是毫不遜色。

  身形陡然間朝著另一個方向奔行而去,于靈賀對密林的地形早已不再陌生,這半年多來,他也不知道進入此地多少次。既然打定主意,要與對方一戰,自然要挑選一個最合適的戰場了。

  在迷離的東方盡頭,是一處巨大的懸崖峭壁,若是在這里進行交戰,其危險程度自然是百倍增加。可是,擁有鼠棋的敏捷,貓棋的預判,以及豹棋的絕對速度。那里,才是最為適合的決鬥之地。

  于靈賀的呼吸微微的有些急促了,他的眼耳鼻全部啟動,將自身的探索能力釋放到了極致。而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于靈賀始終都保持著一種極高的效率,他能夠使用最少的星力卻跑出了最快的速度。

  而且,奔行了如此之久後,于靈賀的意識海中精神之水泊泊而動,不斷的吸納著外界的能量,雖說未曾全部恢複,但再度釋放具現成像卻已經沒有問題了。

  不過,在他身後不遠,鼠智依舊是緊隨不舍,似乎它也打定了主意,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肯放過這個可怕的人類。

  于靈賀將鼠智當做了最強大的敵人,而在鼠智的心中,又何嘗不是如此。

  哪怕是為了永絕後患,它也不會輕易放過。

  目光一轉之間,于靈賀的眼前一片開闊,他已經跑出了密林,來到了懸崖之前。身在半空,他陡然一聲爆吼,道:“具現成像!”伸手,又是一道白光釋放了出去。

  身後正在緊追不舍的鼠智霍然一頓,它的身體一個哆嗦,迅速的一下晃動,竟然是如鬼似魅般的閃避開來。

  那白光一閃,頓時轟擊在它原先所奔行之地,將地面上砸出了一個不小的坑洞。

  不過,這個坑洞也就是如此了。

  雖說其威力確實不小,縱然是與一般的神恩居士相比,也是毫不遜色,但要是與最初的那驚天動地的雷霆一擊比擬,就是天差地遠了。

  鼠智此刻乃是二階神恩之軀,哪怕是硬抗這一擊,也只是等閑之事。

  “他娘的,又嚇唬老子!”鼠智心中暗罵一聲,眼神一寒,冷笑道:“黔驢技窮,我倒要看看,你究竟還有幾分本事。”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獰笑,身形晃動之間,筆直的朝著于靈賀撲了過來。

  于靈賀的臉上明顯的露出了一絲驚慌失措之色,他像是發瘋了一般的,接連的揮動著手臂。

  每一次揮舞之時,都是一道白光釋放而出。

  意識海中的五顆獸棋先後閃爍,分別釋放了一次具現成像。

  可是,這一次鼠智不再閃避,它豎起了手臂,身上神光熠熠,將一道道具現成像全部生生擊潰。

  “嘿嘿,你的實力真不錯,竟然能夠連續釋放具現成像……咦,不過,你小子究竟觀想了幾位神靈,你是一個瘋子麽?”鼠智挨了幾下打擊,也是忍不住為之色變。

  一個居士,觀想兩位神靈的就已經是極為罕見之事了,而這小子竟然觀想了五位神靈。更可怖的是,這五位神靈都賜予了他巨大的力量,真正是不可思議。

  不過,越是如此,它心中殺意越盛,正當它加快身法,就要將眼看走投無路的于靈賀斬殺之時,就看見他再度揮手。只是,于靈賀臉上那驚慌失措,困獸猶鬥的表情卻是清晰可見。

  心中暗自冷笑,鼠智根本就不加理會的沖了上去。

  然而,就在下一刻,它卻是突地爆發出了一道驚恐之極的叫聲,那撲上去的身體被一股不可思議的大力轟擊而中,生生地攪成了一團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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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禍不單行

  于靈賀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下了,臉上流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表情。

  “肯定死的不能再死了吧,中了這一招不死才怪。”于靈賀心中暗道。

  經過了一路奔馳,意識海中的精神力量已經是恢複了十之八九。這就是誕生了紫色精神力量,並且有著朝青色發展的最大好處了。哪怕是處於筋疲力盡的狀態之下,其恢複能力也要比平常人強大百倍。

  不過,他並沒有妄想一蹴而就,而是先後多次釋放普通的神恩具現,一次一次嚇唬鼠智,麻痹了鼠智的警惕性之後,才突然地發動了最終這雷霆一擊。果然,雖然鼠智狡猾若狐,但最終依舊是沒有把握最後機會,被他這一擊正面擊中。

  這一擊的力量究竟有多大,哪怕于靈賀本人也不清楚。

  但他可以肯定,就算是開眼強者遇到了這傾盡全力的一擊,也未必會感到好受的。

  目光流轉,于靈賀臉上綻開的笑意突然間一頓,又在下一刻凝固住了。

  他極力地尋覓,但是卻並沒有看到任何血跡和骨肉碎片。

  那一擊的力量雖然強大無比,于靈賀甚至於有把握可以正面轟殺一頭二階神恩妖獸。可是,要說一擊之下,能夠將這頭妖獸徹底汽化,那就有些過了。

  他的心中陡然湧起了一陣強烈的危機感,不假思索的,他立即收斂了心神,將眼耳口鼻的作用發揮到了極致。

  果然,就在下一刻,他立即半轉身,朝著某一個方向凝望過去。同時,他伸手平放於胸,手心處寒芒閃動,仿佛隨時都會再度釋放神恩具現。

  “呼——”

  一道身影陡然從那黑暗之處跳了出去,鼠智一臉驚駭地遠離了于靈賀,看它那模樣,仿佛隨時都會遠遁而逃。

  于靈賀瞠目結舌地看著它,內心簡直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半晌之後,他咬牙切齒的道:“你,怎麽還沒有死?”

  他兩次釋放全部的力量,兩次看到鼠智被滅殺眼前,可兩次之後,這家夥卻都能夠活蹦亂跳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若是一般人在此,只怕連心理障礙都會有了。但于靈賀屢次經歷劫難,他的心誌已經是堅若磐石。非但沒有任何動搖,甚至於是愈發的堅定,一定要將鼠智斬殺當場。

  鼠智臉上的表情同樣不比于靈賀好到哪里去,它惡狠狠地道:“你這個騙子,裝的真像啊。”

  它雖然兩次逃出生天,但此刻依舊是心有余悸。

  幸好最近神恩覺醒,讓他擁有了幻影分身的特殊神恩能力,這種能力是一種極為強大的天賦能力,就算是鼠族億萬生靈中,也未必能夠有一位擁有。

  若非如此,今日此地就將是它的葬身之地了。

  此刻,看著于靈賀,它竟然有著一種看到頭生雙角惡魔的感覺。

  幻影分身雖然強大,但卻並非無窮無盡,以它所承受的神恩,在一定時間內,也僅能夠釋放一具幻影分身,若是讓這具幻影分身替代自己死亡,那麽它的身體同樣會承受巨大的負擔,甚至於是神恩反噬。

  適才那一擊,它的幻影分身是真的滅亡了,這可不同於密林中的誘敵深入時被于靈賀殺滅的那個。那時候,它僅僅是釋放幻影,一旦發現力有不怠,立即是主動的提前一步解除幻影,所以並未受到多大的傷損。可是,此刻它的幻影分身徹底泯滅,想要恢複如初,那就起碼需要十天半月才行了。

  如果于靈賀再來一次那樣的攻擊,它可就真的要死翹翹了。

  所以,哪怕此刻的于靈賀看上去似乎比最初還要疲憊,但它卻楞是不敢再上前一步了。如果能殺死于靈賀自然是好的,可萬一呢?萬一于靈賀這個小騙子還留著一手呢?那豈不是要賠上自己的全副身家性命?

  一人一鼠就這樣相隔遠遠的對峙著,他們的心中各有忌憚,雖然恨不得將對方千刀萬剮,可就是不敢輕易出手。並且都在心中打定主意,一旦對方撲過來,就要立即想方設法的遠遁而走。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等日後實力提升,再來找回場子不遲。

  “呔——大膽鼠妖,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里走!”

  于靈賀打定主意,陡然一聲大喝,手心處白光閃爍,看上去似乎又是傾力一擊,伴隨著喝吼聲,白光轟擊而出。

  鼠智哪里還敢硬抗,它身形一閃,已經是如飛般的向後退去。不過,它立即看到,釋放了那道白光之後的于靈賀非但沒有追來,反而是雙腳一跺,一個轉身,一溜煙似的跑掉了。

  楞了那麽一眨眼的時間,鼠智的頭腦尚未反應過來之時,它的身體就已經做出了下意識的反應,同時邁開了腳步,朝著于靈賀追了過去。不過,剛剛跨出腳步,它的心中就是一陣懊惱。

  尼瑪,我怎麽又在追他了……

  身形一頓,它穩穩當當地站住了腳跟。

  可是,就在它停下腳步之後,原本逃竄的于靈賀也是突兀的停了下來,並且回過身來,用著狐疑的目光打量著它。

  鼠智的心中一個哆嗦,它立即想起了于靈賀所表現出來的那可畏可怖的速度和敏捷。

  若是真的讓于靈賀追趕,它可沒有任何把握能夠將它甩掉啊。

  一想到有一個如同于靈賀這樣的牛皮糖攆在自己身後,它的臉龐就是一陣抽搐。這,絕對是自尋死路的節奏啊。

  狠狠地一咬牙,它心中狂吼,你小子看什麽看,快點逃啊。

  可是,它心中越是發狠,于靈賀就愈發的不動如山。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看出虛實。

  鼠智雙目一瞪,猶如兇神惡煞一般,身上陡然間神光閃耀,猶如一個巨大的發光體一般,那狂猛暴戾的氣息擴散開來,其威勢比起先前竟然是更勝幾分。隨後,它邁開了大步,朝著于靈賀狂奔而去,同時心中哀嚎:“逃啊,快點逃啊,我保證追不上你。我他媽不想和你這個小怪物打啊!”

  于靈賀的心中一寒,接連兩次全力釋放意識海中所積蓄的力量之後,哪怕他是一個鐵人,也有著一種吃不消的感覺了。此刻,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個地方躺下來,好好的睡上一覺。可是,有著鼠智這個強大敵人在身邊,他卻不敢有半點兒的疏忽。

  先聲奪人的隨手一擊之後,他原本打定主意,就要不顧一切的逃走。

  可是,沒想到鼠智僅僅是追了一下就主動停住了腳步,他也是下意識的回頭張望,心中狐疑不定。

  那家夥的力量和身上的氣息,似乎也有些不穩啊。莫非自己轟散的那具幻影,對它也造成了巨大傷害?那,打,還是不打?

  但,就在于靈賀為之遲疑之時,卻見鼠智再度猛撲過來,而且其所透著的兇悍氣息,比此前更是強烈數倍。

  不說別的,單憑鼠智所擁有的二階神恩之軀,就不是于靈賀能夠以肉體可以抗衡的。

  他不假思索的一個轉身,再度撒開了雙腿,竟然是一個箭步來到了懸崖之前,並且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身在半空,他張開雙臂,猶如一只飛鳥般的落下。

  腳尖在一塊凸起的巖石上輕輕一點,貓棋和鼠棋的特殊能力在這一刻發揮出來,他身體下墜的方向陡然一個轉折,就這樣輕飄飄地飛向了另一處峭壁。

  強烈的風聲在身後響起,鼠智竟然也是毫不遲疑的跳了下來。

  鼠族的身軀明顯比人類更加適合在這種地方折騰,特別是擁有二階神軀的鼠智,其速度和應變能力就愈發的顯得可怕了。但是,于靈賀所擁有的能力卻是青色等階的速度,再加上貓棋的預判能力,卻是毫不遜色。

  他們一人一鼠就在這片懸崖上來回奔馳,看似險之又險,卻是如履平地。

  突然,于靈賀大吼一聲,回手一擊,意識海中堪堪養回來的一點精神力量被他釋放出去。鼠智猶如驚弓之鳥般的一躍開來,它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于靈賀是真的攻擊,還是假的攻擊,他都要一概躲避。

  畢竟,現在可沒有第二個幻影分身能夠代替它死亡了,一旦挨到蹭到那驚天動地的一擊,它可不認為自己能夠撐得住。

  “轟——”

  這一下神恩具現的力量並不強大,但依舊將一塊峭壁生生的轟下了一大片。

  鼠智輕易地躲避開來,它也是怒吼一聲,單手握拳,一拳轟了過來。伴隨著神光閃爍,強大的力量隔空而至,將于靈賀身邊的石塊轟成了碎塊,從懸崖上滾滾翻落。

  他們就這樣在懸崖上用這種常人難以想象的方式糾纏搏鬥著,但卻是都無法奈何得了對方。

  只是,于靈賀釋放神恩具現的次數極少,反倒是鼠智的拳頭較硬,轟擊的頻率更是越來越快,有著一種仿佛是打瘋了的氣勢。

  不過,于靈賀並不知道,此時的鼠智已經是欲罷不能。

  它雖然深受神恩,但二階神恩之軀卻也無法始終保持啊,它的目光愈發兇戾,但心中卻是欲哭無淚。

  你小子,怎麽還不逃啊!

  “轟——”

  又是重重一拳,這一次轟擊之後,一整塊巨石都是被其生生擊破,從懸崖上翻滾而落。

  而就在此刻,兩道淒厲的慘叫聲卻是同時響了起來。

  于靈賀和鼠智都是一怔,他們立即看到,兩道人影正隨著這一顆碎裂巨石翻滾而下。

  “采藥客……”

  鼠智一怔,大叫一聲。

  于靈賀一看這兩人身上的背簍和衣服,立即明白過來,這兩道人影應該是人族中的采藥客,他們來此地采藥雖然危險,但若是有所收獲,肯定也是回報豐厚。

  只是,被卷入了自己和鼠智的戰鬥,也是倒黴透頂了。

  在這種時候,身體永遠比頭腦先一步的做出了反應。

  于靈賀的身形一動,腳尖在一塊石頭上輕點了一下,已經是更快的墜落,在亂石中抓住了一人。

  他的臉色陡然一變,因為此刻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身邊還有著一位強大敵人在虎視眈眈。

  此時此刻,又豈是救人之時。

  然而,身邊灰影一閃,于靈賀轉頭看去,頓時就是目瞪口呆,臉色之精彩難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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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懸崖救人

  亂石墜落之中,身影飄忽,一人雙手亂抓,在半空中撕心裂肺的喊叫著,他的雙手雙腳就像是翻轉的烏龜般亂動亂搖,像是想要抓住什麼東西,並藉此挽救自己的性命。

  然而,這裡一片是懸崖峭壁,除了下墜的石頭外,就是空氣,倘若有一根救命稻草,也斷然是無法附在這懸崖峭壁之上。隨著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這名採藥師已經陷入了一片絕望之中。

  他們兄弟兩人入深山懸崖採藥,相互配合默契,每一次都不會空手而回。

  但是,這一次他們在攀山採藥之時,卻是遠遠聽到了恐怖的長嘯和戰鬥聲音。他們兩人也是經驗豐富,立即躲在半山的一塊巨石陰影之處。本來打算等危險過去之後再繼續,可沒想到于靈賀和鼠智的交鋒卻是殃及池魚。鼠智一拳之下,生生的將他們藏身立足的巨石擊碎,讓他們兄弟跌落懸崖。

  他們可不是什麼星居士,只不過是身手比較敏捷,力氣較常人略大的普通人罷了。

  這一下跌落,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閉起眼睛,雙手亂抓,但卻明白已經是必死無疑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只覺得衣領一緊,已經被人一把抓住,並且下墜之勢戛然而止。他心驚膽戰地睜開了雙目,立即看到了一道詭異的身影。

  多年在外的經歷立即讓他明白,自己是落入了一頭妖獸之手。

  這個下場,比跌落懸崖更加的令人可怕。他眼皮子一翻,竟然是生生的嚇暈了過去。

  然而,不遠處的于靈賀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他下意識地撲出去救人之時,鼠智竟然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它雙腳在一塊落石上一蹬,強大的力量將那塊石頭震得四分五裂,但它的下墜速度也快到了極致,甚至於搶在了于靈賀之前將另一人接住了。

  雖說那人面色僚白,已經是因為過度驚嚇而暈了過去,但他的這條性命好歹是保住了。

  手腕一揚,于靈賀和鼠智幾乎同時攀住了身邊巖石,他們兩個就這樣在懸崖半空中大眼瞪小眼,他們的眼神都是極為複雜,讓人捉摸不透。

  被于靈賀抓住的那人在楞了片刻之後,終於清醒過來,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正待有所動作之時,卻覺得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知覺。

  于靈賀一指將那人點暈,朝著鼠智看了一眼,身形竄動,朝著懸崖之上攀爬而去。

  鼠智猶豫了一下,也是攥著另一人向上而行。他們先前還在懸崖上拼死拼活,恨不得將對方生吞活剝。但是,到了此刻,他們卻甚有默契的不再動手。

  以他們的身手,在沒有人阻擾的情況下,登上懸崖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片刻之後,他們就已經在懸崖頂上重新匯合了。不過,哪怕是沒有了戰鬥慾望,他們之間也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于靈賀將手中採藥客放在遠離懸崖的地上,看著鼠智也是如此之時,他眉頭略皺,道:「你,為何要背叛自己的種族?」

  鼠智的身體微微一顫,他擡起了頭,冷然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于靈賀冷笑一聲,道:「你雖然化身鼠族,但人類的臉龐卻並未丟棄。」他頓了頓,道:「你原本就是我們人族中的一員,為何不但投靠鼠族,甚至於還幫助鼠族深入我們人族疆域殺害同胞?」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甚是不屑。

  只是,在于靈賀的心中也是頗為奇怪。鼠智適才救人的舉動,分明就是和自己一樣,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考慮,完全就是下意識的行為。

  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他都不是一個人性淪喪的叛族者。可是,能夠躲過邊軍探查,率領鼠族部隊深入人族疆域的事情卻與它逃不了關係。單憑這個舉動,就已經可以將鼠族千刀萬剮了。

  冷笑一聲,鼠智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極為奇怪的笑意,道:「同胞?那些家夥,他們配得上這個詞麼?他們配得上稱之為人麼?」

  它的聲音極為惡毒,似乎一旦提及此事,他的心情就會變得激蕩起來。

  于靈賀一怔,訝然道:「你和他們……文斌有仇?」

  鼠智冷冷的道:「仇深似海。」

  于靈賀的眉頭略皺,他沈默半晌,聲音同樣的冰冷了下來,道:「你與文斌有仇,有仇報仇,這不算什麼。哪怕你因為仇恨而滅他全族,這也是你們之間的恩怨,我也無權干涉。可是……」他的聲音突然一頓,眼眸中精芒閃爍,激憤地大聲道:「你千不該萬不該背棄自己的種族,將自己變成人不像人,妖不像妖的詭異品種,而更不應該的是……」

  他因為情緒激動而踏前了一步,聲音中充滿了凜然殺意:「你竟然為了一己之私,為鼠族引路而深入人族境內行此刀兵之事。」他的雙手用力握緊,道:「這,已經不再是你和文斌的私仇,而是種族之間的毀滅戰爭了。」

  男子漢大丈夫,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哪怕生死之間,也當快意恩仇。

  可是,他出手屠滅文斌全家和引鼠妖入境殺人,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了。

  濃烈的殺意在于靈賀的身周瀰漫著,那強烈的殺意清晰的昭示著他此刻的心情。他,似乎已經有了要同歸於盡的打算。

  鼠智的臉色變幻不定,它深吸了一口氣,身體陡然一晃,立即是滑出了十丈之外,它冷然道:「你若是想要殺我,我自當奉陪到底。不過,在殺我之前,你先要喚醒他們吧。哼,若是千辛萬苦救了他們,卻最後淪為野獸口中美食,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救人。」

  于靈賀輕哼一聲,他身形一晃,已經將另一人也提到了自己的身邊。

  捏了幾下人中,那兩人分別清醒過來。

  雖然他們一個是被于靈賀打暈過去的,而另一個則是被生生嚇暈過去的,但是在于靈賀的手法之下,他們卻依舊很快的醒轉過來。

  于靈賀身形閃動,不聲不響的遠離。

  他們既然是行走在荒山野嶺和懸崖峭壁之間的採藥客,自然有著一定的自保能力。只要不是在昏迷之中被野獸吃了,那麼自然也有本領順利離開。

  當然,如果他們深入密林而遇到鼠妖的話,那就唯有自求多福了。

  于靈賀可以幫得了他們一時,卻幫不了他們一世。

  這兩人清醒過來之後,他們面面相覷,良久之後,其中一人終於忍不住痛哭流涕。

  在生死間走過一回,這種刺激相當巨大,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平靜承受的。

  于靈賀在暗中默默地看了片刻,眼見他們的情緒逐漸穩定,這才淡然離開。他的速度雖然不慢,但若是與先前相比,那就等於是閑庭散步了。

  不過片刻,他停下了腳步,道:「出來吧。」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鼠智從一顆巨樹之後緩步而出,它詫異地看著于靈賀,道:「我已經收斂了全部氣息,你竟然還能夠察覺到我的存在,真是了不起啊。」

  于靈賀淡淡的一笑,他自然不會告訴對方,在他來到此地之時,竟然感應到意識海中的鼠棋微微而動,於是開口詐了一下,卻真的將對方詐了出來。

  眼神一寒,于靈賀緩聲道:「你為何不走,難道你以為救了一個人之後,我就會放過你了麼?」

  鼠智冷笑一聲,道:「我承認,你所獲得的特殊神恩力量確實有殺我的可能。但……你的那種力量在今天內真的還能夠再度釋放麼?」

  于靈賀不動聲色,緩聲道:「你想知道,倒是可以試一試。」他舉起了手,那手心處白光閃動,但是唯有他才明白,這個動作不過是一種威懾罷了。

  正如鼠智所言,他今日兩次全力釋放意識海的力量,已經造成了巨大的傷損。此刻意識海中的所有獸棋都變得黯淡無光,就連陷阱中的蛛絲力量似乎都已經消耗殆盡了。若非如此,于靈賀早就嘗試引對方神識入體將對方斬殺了。

  此刻雖然使用掌控之力逼出具現之光,但其威力如何,卻唯有老天爺才知道了。

  鼠智的身形一晃,它雖然口中強硬,但是對于靈賀的力量卻依舊是忌憚萬分,無論如何也不敢坦然面對的。

  「哼,小子,我這次過來,是想告訴你一句話。」鼠智躲在巨樹之後,冷冷地道:「多則數月,少則一月,我等必將全力進攻了。」它停頓了一下,道:「你若是與仇家關係不深,那就不要摻和其中,遠遠的走開,保證能夠撿回一條性命。」

  于靈賀冷笑一聲,道:「我不管你和仇家的恩怨,我只知道,你現在是妖獸一員。」

  在異族面前,同族間的恩怨哪怕再大,也必須先行擱置了。

  鼠智的目光冰冷,他緩聲道:「你上次與沈晟同行,這次回去告訴他,一旦仇家暗中有所行動,獨自外出之時,先鋒一營切記不可尾隨。聽與不聽在你,若是你想要連累先鋒一營的更多戰士,讓他們陪葬仇家,那也是你的事情了。」

  于靈賀一怔,他訝然道:「你,認識沈大哥?」

  鼠智猶豫了一下,它冷笑一聲,並不搭話,而是轉身迅速離去。

  于靈賀遲疑片刻,終於沒有繼續追趕。

  面對這個神秘莫測的鼠智,他不但有著一種棘手的感覺,而且在它不假思索地相救了一位素未平生的陌生人之後,于靈賀在心中也隱隱地不願意再與它死磕了。

  沈吟片刻,他輕嘆一聲,亦是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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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詢問來歷

  「什麼?它真的這樣說?」

  院子內,沈晟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肅然問道。

  于靈賀心中一凜,他隱隱地覺得,這其中必有一些自己不知曉的內情。或許,鼠智在變成鼠妖之前,確實與沈晟相熟吧。

  「難道,這真的是他?」沈晟在院子中緩步而行,他的口中喃喃細語著,似乎是有著什麼解不開的煩惱和疑惑:「可是,他怎麼還活著,並且變成鼠妖了呢?」

  于靈賀沉默許久,終於是忍耐不住,道:「沈大哥,那鼠智究竟是什麼人?」

  沈晟遲疑了片刻,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是問道:「靈賀,你加入先鋒一營有多久了?」

  于靈賀一怔,順口道:「也有半年多了吧。」

  沈晟緩緩點頭,道:「不錯,確實有半年多了。」他輕歎一聲,道:「還是付城主見識卓越啊……」

  于靈賀聽得是一愣一愣的,哪怕他想破了頭皮,也硬是弄不懂這隻鼠妖和付城主有什麼關係。

  沈晟緩聲道:「你姐姐在得到城主允諾之時,本來是執意要帶你離去。但沒想到你竟然覺醒了神恩……嘿嘿,雖說神殿有著硬性規定,一旦有人覺醒神恩,就必須要在覺醒之地停留一年以上的時間。但是以付城主的身份若是想要強行將你帶走,其他人也斷然不會反對的。」

  于靈賀眉頭大皺,但他畢竟不是一般的少年,耐得住性子,道:「沈大哥,您究竟想要說什麼?」

  沈晟嘿嘿一笑,道:「你留在這兒確實是一個正確的選擇,短短半年多,你就從一段星位晉升到了六段,這樣的進階度,怕是也是難得一見的了。」

  于靈賀一臉的狐疑,道:「沈大哥,這件事情和鼠智有什麼關係啊?」

  沈晟笑容可掬的道:「沒有關係。」

  于靈賀一怔,臉皮抽搐了幾下,不滿的道:「沈大哥,你是在拿我開刷啊。」

  沈晟嘿嘿一笑,道:「靈賀,你進步如飛,更有你姐姐為後盾,日後大好前途一片。所以……」他認真的道:「你有自己的大路可以走,至於路上見到的一些岔路和小道,那就不用去一一探索了。」

  于靈賀聽到之後抬起了頭,道:「沈大哥,你的意思是,鼠智的事情與我無關,所以不要打聽了?」

  沈晟應了一聲,道:「沒錯,你在島上滯留的時間最長不會過半年了,既然如此,那還要知道那麼多幹什麼啊?」

  于靈賀翻了一下眼皮,心中充滿了無奈。

  雖然他也知道,沈晟這樣做肯定是為了他好,但這個答案可並非他所期待的那一個啊。

  不過,他更加明白,一旦沈晟做出了決定,他就絕對不會動搖。既然他這樣說了,那麼他就再也休想從沈晟的口中探聽到任何消息。

  眼珠子一轉,他輕輕點頭,就要離開。

  然而,沈晟的聲音突地傳來:「靈賀,你加入先鋒一營既然有半年時間,那麼你說說,對營中何人印象最深。」

  于靈賀詫異地轉頭,他想也不想的就道:「自然是姜軍主了。」

  沈晟微微一笑,道:「姜軍主為人如何?」

  于靈賀豎起了大拇指,毫不猶豫的道:「姜軍主為人仗義,令人欽佩。」

  姜晶昌給他印象最深的那一次,無疑就是護送他回返黎明之城,途中遇到三位高階神恩居士一戰的那次事件了。

  以姜晶昌的實力,若是只想要一個人脫身,其實是輕而易舉之事。

  但是,他寧願和十餘位同袍戰死沙場,也沒有絲毫丟棄袍澤,私自逃遁的念頭。哪怕在最危險的時候,他也是不肯放棄。

  這樣的人物,或許並不是最好的長官,但卻無疑是最令人放心的兄弟。

  在戰場上,把自己的背後交到這種人的手中,絕對是毫無擔憂和顧慮的。

  沈晟輕聲一笑,道:「不錯,姜兄昔日來到先鋒一營之前,就以勇猛之名著稱,他每次遇到妖獸,都是身先士卒,絕不肯惜命不戰。」

  于靈賀連連點頭,道:「沈大哥,如果沒有姜軍主這樣的強者坐鎮,先鋒一營哪裡能夠維持偌大的名頭。」他笑咪咪的道:「我查過先鋒一營的歷史資料,歷代先鋒一營軍主,都是如此。」

  若是在他上一輩子所處的世界,這個性格絕對不是什麼好事。但是在這個世界中,強者一馬當先卻被視為理所當然,而軍主出戰更是先鋒一營的歷代傳統,這樣的風格並不出奇。

  當然,在先鋒一營這個層面上如此做並不為過,但若是走到更高的地位,或許就將不同了。

  沈晟沉默半晌,突地問道:「靈賀,你說姜兄有沒有可能會背叛人族呢?」

  于靈賀一怔,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古怪。認真的想了想,他臉色凝重的道:「沈大哥,我不明白你為何會這樣想,但我並不覺得姜軍主會背叛人族。」

  沈晟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道:「好,我明白了,你去忙吧。」

  于靈賀輕輕地點著頭,他快步離開,在軍營內轉了兩圈,終於找到了齊濤。

  這位軍中地位僅次於姜晶昌的七段神恩居士正在與手下軍士吆三喝五地賭錢,雙方叫得臉紅脖子粗,在賭桌之上,他們之間的身份地位和實力差距仿佛都被拉到了同一條起跑線,哪怕是修為最差的軍士也敢在齊濤的面前咆哮幾句。

  當看到于靈賀到來之時,齊濤的臉色頓時一變,連忙起身,一腳接一腳的將所有手下全部踢走。他回過頭來,一臉訕笑的道:「于公子,讓你見笑了。」

  于靈賀眨了兩下眼睛,道:「齊兄客氣了,您何必將他們都趕走啊?」

  齊濤苦笑連連,道:「軍主和沈公子都交代過,不能讓你染上軍中的一些陋習,否則他們會找我算帳的。」他雙手一攤,道:「我惹不起那兩位,也趕不走你,只好趕他們了。」

  于靈賀雖然依舊比他低了一段,但所釋放的神恩具現之威卻是大的不可思議。齊濤在較技場上親眼目睹之後,也是自愧不如,自然不會在他的面前誇下什麼海口了。

  輕笑一聲,于靈賀道:「齊兄,那就多謝了。」

  齊濤擺了擺手,道:「你也不用謝了,就憑你那麼大方,給了蒲廟林一件神恩寶圖,就足以得到我們的尊敬了。」他拍著胸膛,道:「說吧,有什麼事情需要我效勞的,只要力所能及,絕不推辭。」

  于靈賀的雙目一亮,笑道:「好極了,我正有一事請教。」

  齊濤笑道:「哦,我倒是想要聽聽,究竟啥事能夠讓你到處求援。」

  于靈賀輕咳了一聲,壓低了聲音,道:「齊兄,你還記得文斌初次來到營中的情況麼?」

  齊濤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絲不屑之色,若是以段位而論,文斌其實比他更高一段。可是,此人的品性不行,卻是很難得到軍中勇士的認可。

  「于公子,你問這個膽小鬼做什麼?莫非他得罪了你……」齊濤的雙目微亮,冷笑道:「他有仇家做靠山又如何,下次軍中較技,我就向他挑戰,為你出氣。」

  于靈賀微微搖頭,他輕聲道:「文斌雖然是八段神恩居士,但我並不怕他。若是我和他決一死戰,最後活著的,肯定是我。」

  齊濤一怔,他緩緩點頭,于靈賀有著這樣的自信,並不奇怪。

  心中霍然一動,齊濤的臉色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他喃喃地道:「于公子,那你問我此人作甚?」

  于靈賀雙目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道:「齊兄,我只是想要詢問一句,那一日你帶人接應文斌,是否看到了什麼古怪之物。」

  齊濤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詭異了,他沉默半晌,道:「並未看到過。」

  于靈賀的嘴角微微上翹,道:「你騙我。」

  齊濤的身體微微一顫,但口中卻是毫不猶豫地抵抗著:「于公子,我為何要騙你?」

  于靈賀冷笑一聲,突地道:「我見過了。」

  「什麼?」齊濤突然抬頭,問道:「你看見啥了?」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就連聲音都有些兒顫抖,可見他的心中是何等的惶恐。

  于靈賀緩聲道:「人面鼠身,鼠智。」

  齊濤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他緩聲道:「原來你也看到他了,哎……」他的語氣頗為唏噓,仿佛是有著什麼難以置信。

  于靈賀眼眸一亮,道:「齊兄,那人面鼠妖並不是一個無名之輩,我想要知道,他究竟是誰。」

  那一日,齊濤雖然順利回來,但明顯有些魂不附體,直至數日後才逐漸恢復。能夠給他帶來如此巨大的影響,那鼠智的身份肯定不會簡單。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齊濤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竟然有著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他嘿嘿一笑,道:「于公子,那張臉龐我並未見過,你找錯人了。」

  看著一問三不知,推脫不已的齊濤,于靈賀也是頗為難受。

  他冷哼一聲,破釜沉舟地威脅道:「也罷,既然你不肯說。我就到姜軍主那兒,讓他給我一個答案。」

  齊濤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他厲聲喝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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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百獸令

  于靈賀腳步一頓,回頭驚訝地看著齊濤,他的目光中充滿了狐疑之色。剛才那句話他只不過是順口一提罷了,卻未曾想到,齊濤竟然是這等表現。

  他心中念頭轉得飛快,雙眉一揚,緩聲道:「齊兄,莫非此人與姜軍主有關麼?」

  齊濤的臉色微沈,道:「于公子,你雖然是神恩居士,但也不可隨意汙蔑他人啊。

  鼠智畢竟是妖獸一員,如果真的與姜晶昌有關,那麼先不說關係遠近,單是這件事情本身就足以讓人擔憂了。那時候,別說軍主位置不保,怕是立即會遭到島上四大家族的聯手盤訊了。

  不僅僅姜晶昌會為此受苦,就連先鋒一營都會因此而遭到不公正的對待。

  于靈賀並不是真的一無所知的少年,他只要稍稍的想一下,就知道其中輕重。微微一笑,他道:「齊兄放心,我不會到處饒舌的。」

  齊濤明顯的鬆了一口氣,但嘴巴上卻是不留情的道:「哼,老子才不擔心,就算你出去胡說八道,也沒有人會相信你這個黃毛小子。」

  于靈賀翻了個白眼,心中暗道,若是他真的毫不擔心,適才又豈會有這樣的表情。

  只是,他心中對於那鼠智的來歷愈發的好奇了。

  齊濤輕咳一聲,突地問道:「于公子,你是如何與那隻鼠妖見面的,不知道可否告知。」

  于靈賀眨了一下眼睛,他也不隱瞞,就這樣直接將自己與鼠智的數次相遇,並且交鋒的事情說了一遍。

  若是文斌等人詢問,他自然是鬼話連篇,但是換作齊濤,他就不再隱瞞了,甚至於將鼠智奉勸的那番話也說了出來。當然,在敘說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將沈晟和鼠智相識之事隱瞞了下來。

  知曉此事的人,那是越少越好。

  「仇家獨自外出,這是什麼意思?」齊濤皺著眉頭詢問道。

  于靈賀雙手一攤,道:「我怎麼知道,大概的意思應該是仇家有什麼事情不希望我們插手,所以獨自去會晤這些鼠妖吧。」

  齊濤輕哼一聲,道:「你當仇家的那些人都是傻子麼,怎麼會獨自外出?」

  于靈賀嘿嘿一笑,道:「仇家乃是大陸影城世家,家族內高手如雲,膽大之極,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

  他心中暗自鄙夷,仇雲埔與沼澤地詭異出現的影狼肯定有著關係。既然與影狼有一腿,那麼再多一個鼠妖也就不算什麼了。

  不過,這番話也唯有在心中想一下,最多和沈晟探討兩句,至於其他人,那是半點兒也透漏不得的。

  齊濤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道:「胡說八道,鼠妖的實力強大,而且還有一位王族殿下。仇家除非是瘋了,否則又怎麼可能撇開我們獨自去面對。」

  于靈賀搖著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但那家夥顯得信心十足。而且……」他的雙目微微一亮,道:「最近仇家的表現有些詭異呢。」

  齊濤一怔,也是默不作聲了。

  尋覓鼠妖行蹤,乃是先鋒一營的職責,可仇家的表現明顯比他們都要積極得多,這絕非正常現象。

  于靈賀的雙目微亮,道:「齊兄,你說,他們是否在尋找什麼東西,而那東西恰好在鼠妖的手中啊。」頓了頓,他更是補充道:「這東西應該對仇家相當的重要,但卻不宜聲張。」

  齊濤磕巴著嘴巴,喃喃的道:「有點兒道理,可是,以仇家的底蘊,這鼠妖手中又能有什麼東西能夠讓他們如此覬覦的呢。」

  兩人相視而望,卻是心事各異。

  ※※※※

  密林之內,鼠智陡然一聲長嘯,那盤坐著的身體就像是安裝了彈簧一般,陡然彈了起來,在半空中翻了個跟頭,隨後身上釋放出一道淡淡的光芒。在這一片光芒的籠罩之下,它的身體就像是變成了一張比空氣還要輕的薄紙,一點點的飄落了下來。

  在鼠智的身周各處,都有著強大鼠妖守護,它們都是鼠妖群中修為在七級以上的高級妖獸。

  此刻,所有鼠妖都是擡頭凝目仰望鼠智,在它們的眼眸中,都有著一絲絲驚懼和羨慕之色。

  若是換作一年之前,鼠智剛剛加入族群之時,它們對鼠智都是愛理不理,如果不是因為殿下的堅持,它們甚至於想要將這家夥生吞活剝了。

  半年之前,它們對鼠智的態度已經發生了迥然不同的變化,雖然不至於畢恭畢敬,但言語行動之間,已經將它視為平等了。可是如今,當它們再度站在鼠智的面前之時,一個個都是垂手而立,就像是見到了族群內的妖將一般,沒有哪一個敢有絲毫放肆的動作。

  從鼠智的身上,它們不但感應到了強大到足以輕易滅殺它們的氣息,而且還感應到了濃郁的令人妒忌的想要發瘋一般的神恩。在這股神恩威壓之下,它們根本就興不起絲毫的反抗之心。

  「恭喜智大人。」一位鼠妖小心翼翼的上前,道:「大人,殿下吩咐過,一旦您收功了,就立即趕去相見。」

  鼠智長吐了一口氣,他緩聲道:「殿下有什麼事?」

  那鼠妖心中腹誹,若是其它鼠妖聽到殿下召見,保證會激動得渾身顫抖,哪怕是不要命了,也要趕到殿下面前。可是,鼠智竟然是一臉淡然,仿佛風淡雲輕般的沒有任何情緒波動,自然是讓它大為不滿。

  可是,不滿歸不滿,就算再借它一個膽子,也是不敢指責鼠智的。

  「智大人,殿下並未明說,只是叮囑,讓您盡快趕去。」

  鼠智輕輕的應了一聲,那鼠妖一直低著頭,可良久之後,卻不見鼠智再有下文。它硬著頭皮道:「智大人,不知道您何時啟程?」它接連詢問了兩遍,上面卻是渺無聲息。心中驚訝不已,這隻鼠妖壯著膽子擡起頭來,卻發現眼前早就是一片虛空,鼠智不知何時已經是無聲無息地遠去了。

  鼠妖倒抽了一口涼氣,只覺得渾身寒意滾滾。它也是身經百戰的鼠妖一員,可是就連它,竟然也不曾發現鼠智是何時離去的,這等能力,真是可畏可怖,真不愧是神選之強者。

  只是,祖神大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自家那麼多族人,祖神大人全部視而不見,卻偏生要挑選一個外族人並賜下這許多恩惠,真是讓人意料不到啊。

  鼠智晃動著身形,悄然無息的躲過了眾多鼠妖強者的耳目,筆直的沿著一條直線在叢林中行走。

  它的身形極為古怪,有時候明明即將撞到一顆大樹或者是什麼障礙物之時,它的身體上面就會出現一片猶如水波般的漣漪,然後它就神奇的晃了過去。這等特殊的能力,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突然,它停下了腳步,看了眼四周,就這樣昂首挺胸的從一顆巨樹之後走了出去。

  在這裡,有著起碼數十頭強悍獸妖守護,被圍在正中間的,自然是鼠望殿下,它的身邊除了鼠目之外,還有著那隻在戰鬥中僅存的雪原蛛仔。

  看見鼠目的那一刻,鼠智立即明白過來,它深吸一口氣,緩步而上。

  雪原蛛仔一見到鼠智,立即變得激動起來,它那原本懶洋洋趴在地上的身體陡然跳了起來,如飛般的來到了鼠智的面前。

  鼠智微微一笑,伸出了爪子,輕輕地摸了摸蛛仔,這蛛仔發出了一道道咕嚕般的聲音,顯得極為享受。

  鼠目等用著羨慕和妒忌的目光看了過去。

  雪原蛛仔乃是他們這一族所精心豢養的恩獸,也是守護它們這一族的強大存在。可是,如今這蛛仔對於一個外來戶卻表現出了這般親密的態度,自然是讓它們羨慕妒忌恨了。

  不過,任何鼠妖,包括鼠目在內,一旦看到鼠智身上那幾乎是滿盈而出的神恩之時,就再也不敢有任何的抗拒之心了。

  這,就是妖獸與人類之間最大的區別,沒有哪一隻妖獸敢質疑祖神的決定。

  「參見殿下。」鼠智肅然說道。

  鼠望轉頭望了一眼,笑道:「不錯,恢復得如何了?」

  「屬下已經恢復完畢。」鼠智毫不隱瞞的道:「二階神恩之軀已經可以初步穩定,進行長時間的戰鬥,而神恩天賦更是恢復如初了。」

  鼠望口中嘖嘖有聲,嘆道:「二階神恩之軀,再加上幻影分身的玄妙天賦。哎……」它沒好氣的道:「祖神真是偏心,為何要把所有的好東西都送給你啊。」

  鼠智一怔,這樣的話,又要它如何去回答呢。

  好在,鼠望並不期望它的回答,自言自語的抱怨了幾句,但哪怕是它,在言語上也不敢有絲毫埋怨祖神的意思。

  最後,它手腕一翻,取出一物,道:「這是你要的東西,給你了。」

  鼠智一把接過,它雙目一亮,驚喜交加地道:「百獸令……」

  「不錯,這是我向父王求來的百獸令,裡面有著一頭虎將的部分魂魄存在,一聲令下,百里內的所有妖獸和野獸,都將惟命是從。」它板起了臉,道:「鼠智,這是我答應過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你可不要錯過了。」

  鼠智的雙手微微發顫,它小心翼翼的將百獸令捧在懷中,良久之後,它重重地承諾道:「殿下放心,只要大仇得報,我的這條性命,從此就是您的了。」

  鼠望滿意點頭,仰首長笑。

  ※※※※

  數日之後,一位仇家居士在一片山坳外徘徊許久,滿面驚喜而去。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身後不遠處,鼠智瞪著一雙血紅目光遙遙相送。

  它取出百獸令,默默看著,眼眸中卻有著絲絲淚光閃爍。

  這一刻,我等的,已經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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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仇家遠離

  軍營之內,一座遠比其餘居所富麗堂皇的院子內突兀地響起了一片驚呼之聲。隨後,所有的聲音全部消聲滅跡,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然而,小院子內在下一刻卻已經變得異常緊張了起來。

  特別是那些擁有著強大實力之神恩居士們,更是匯集一堂,在他們的臉上,都帶著一絲絲激動興奮之色。

  仇雲埔的雙目閃閃,他看著房間中的眾人,低聲道:「各位,探子回報,已經找到了奇異果存放的具體地點了。」他的臉色因為過度的激動而顯得像一個紅番茄一樣,又道:「非但如此,我們更探明了鼠妖們為何不將奇異果取走的真正原因。」

  房間中除了仇雲埔之外,還有三個人,正是仇影老人、仇安臨和斷了一臂的文斌。

  仇影依舊和以前一樣,那雙老眼昏花的眼眸中沒有任何的波瀾起伏,就像是他對於這個消息無動於衷一般。但唯有仇雲埔才知道,這位老人對於奇異果的熱心程度遠比自己更高。而仇安臨和文斌兩人則是喜形於色,他們迫不及待地追問道:「什麼原因?」

  仇雲埔得意一笑,道:「這個原因如果不說的話,只怕根本沒有人能夠想到。」他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一雙雙充滿了期待的目光,道:「那奇異果並未徹底成熟,所以發現奇異果的鼠妖祭祀雖然將其採摘,但卻並不敢運走,而是在密林中的某一地進行嫁接培養,所以才會有一縷異香瀰漫,從而被我們的探子察覺。」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就連仇影老人的眼眉也是略微的動了一下。

  怪不得鼠妖們的行動如此的詭異呢,獲得了奇異果這等不可思議的神物之後,非但沒有立即送走,而且還偏生留在此地。先前他們無論如何推測,都想不到其中緣由。可是如今想來,這個道理如此簡單,卻被他們在無意中忽略了。

  仇安臨霍然站了起來,他朗聲道:「公子,奇異果珍貴無比,是祭祀神靈最重要的貢品之一,若是您能夠獲得這等寶物,肯定會得到家族的嘉獎,甚至於再次獲得神恩加持呢。」

  仇雲埔的眼眸一亮一亮的,他緩聲道:「各位,為了家族,為了奇異果,我們這一次必須全力以赴。」他的拳頭拽得緊緊的,道:「我們個人榮辱關係不大,但家族未來卻是至關重要,若是再一次使用奇異果祭祀神靈,那麼在影城內……」他的臉色突地微微一變,失笑道:「這些就不說了,等奇異果到手之後再談不遲。」

  眾人都是啞然失笑,但哪怕是仇影老人,在這一刻都是心頭火熱。

  如果真的能夠獲得奇異果,那麼家族所獲神恩必將遠超城中的那個老對頭了。而相應的,他們幾個所獲得的嘉獎必然也是非同小可了。

  文斌側頭,看了眼自己的斷臂,他突然覺得,這處斷臂之傷似乎也變得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只要獲得奇異果,那麼家族必定會獎勵讓斷臂重生的珍貴果實。而且,自己的功勛,必將被家族永記,日後重建文家,也是指日可待了。

  片刻之後,仇影緩緩睜開雙目,道:「公子,你打算如何做?」

  仇雲埔的臉色一正,道:「影老,這件事情應該由您決斷。」

  仇安臨和文斌都是一怔,他們兩個面面相覷,都有著一種萬分狐疑的感覺。

  公子何時變得如此謙遜了?這個家夥,他究竟是不是小公子啊?

  仇影的老臉上流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他哈哈一笑,道:「公子過謙了。」在他的心中暗自感嘆,較技場上的那一敗,雖然損毀了一件寶具,但對公子本身而言,卻未必就是一件壞事啊。

  尋覓和搶奪奇異果,縱然是對家族而言,也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小公子想要主持此事,確實是有些欠妥。但若是換作以前那位狂傲無知的小公子,怕是斷然不肯在這件事情上退讓分毫。而如今,他卻主動讓出指揮權,只能說,挫敗確實是能夠讓人快速成長起來的最好方式啊。

  仇影的目光一閃,房間中其餘三人都是目光炯炯的看著他,擺明了一副等待他拿主意的模樣。

  想了想,仇影輕咳一聲,道:「既然如此,老朽也就當仁不讓了。」他停頓了一下,又道:「這件事情是我們一起努力去辦的,若是成功,大家都有功勞。」

  文斌和仇安臨都是唯唯諾諾,但他們的眼神卻變得愈發明亮了。

  「既然已經找到了地方,那我們就不要拖延。」仇影肅然道:「我們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將奇異果搶到手,然後立即離島回家。」

  文斌一怔,他和仇安臨互望一眼,都是一臉的茫然。

  原本以為仇影老人能夠提出什麼好辦法,但是結果卻讓人大失所望。

  苦笑一聲,仇安臨道:「影老,公子適才說了,那奇異果尚未徹底成熟啊。若是我們就這樣將它帶走,只怕……」

  仇影微微一笑,道:「你們放心,鼠妖對尚未成熟的奇異果沒有辦法,所以只好在原產地尋找合適的植物進行嫁接培養。但老夫卻自有手段,能夠將它保存完好的送到家族。」他冷笑一聲,道:「只要回到家族,自然有通靈者負責種植,絕對不會讓奇異果出半點兒的岔子。」

  仇雲埔等人的眼眸微亮,他們的眼中都有著一絲驚喜之色。

  原來仇影老人竟然還有如此通天的手段,怪不得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了。

  「好,事不宜遲,我們早點辦吧。」仇雲埔站了起來,催促道。

  仇安臨猶豫了一下,道:「公子、影老,那先鋒一營這裡又當如何交代呢?」

  仇雲埔嘴角一撇,道:「我們與先鋒一營並不合拍,他們也不見得喜歡我們,若是我們要走,他們怕是求之不得呢。」他頓了一下,道:「此事無論如何都不可泄露分毫,若是被此地神殿知曉,又是一場大麻煩。」

  眾人紛紛點頭,一般人或許不知道奇異果是什麼東西,但神殿眾人又豈有不知之理。若是真的讓他們知曉此事,就算是以仇家的權柄和威勢,也肯定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才能夠將奇異果帶走。

  在仇影的主持之下,幾人商議許久,拾遺補缺,逐一完善。

  ※※※※

  次日,先鋒一營外空地之上,姜晶昌等人瞠目結舌的看著遠去的一片塵土,他們的眼眸中都有著一片茫然之色,而絕大多數普通軍士們的眼中,更是流露出了一絲絲不屑的冷笑。

  堂堂的大陸影城仇家,竟然在今日提出不干涉先鋒一營和鼠妖們的戰鬥,他們不顧姜晶昌等人的挽留,執意地帶著所有人離開了先鋒一營。看他們離去的方向,應該是直接返回黎明之城,然後就此離開明琮島了。

  仇家眾人在先鋒一營之時,雖然與營中軍士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但是,他們畢竟是高手如雲,擺在明面上的就有三位高階神恩居士以及數量眾多的普通星居士。

  可以說,這些人雖然不待見,但他們所擁有的力量卻不容小覷,足以撐起目前先鋒一營的半邊天。

  但,沒有人能夠想到,他們竟然是說走就走,而且走得如此乾脆。

  一時之間,先鋒一營內大多數軍士們都是為之氣憤填膺。當然,雖然他們口頭上不願意承認,但內心中卻都明白,這是因為先鋒一營實力大損之後所引起的心理落差。

  姜晶昌臉色鐵青的看著仇家的隊伍越行越遠,良久之後,他緩緩的回過頭來。而就當他回轉過來的那一瞬間,臉色已經是變得輕鬆寫意,再也看不到一絲的失落和憤恨了。

  他雙目炯炯,看著軍營中沈默眾人,陡然叫道:「怎麼了怎麼了?啊?一個個不高興什麼呀?不就走掉幾個神恩居士?有什麼大不了的。這些年沒有這麼多神恩居士,先鋒一營不還是守住了這裡?走掉了幾個吃乾飯的家夥,我們先鋒一營才是真正的先鋒一營!只要老子還在這兒,先鋒一營就垮不了!」

  眾多軍士們先是沈默片刻,隨後陡然爆發出了一道驚天動地的吼叫聲。

  姜晶昌在先鋒一營內默默經營數年,他的形象在軍中已經是根深蒂固,只要他在一日,先鋒一營就不會群龍無首,依舊是一支無敵雄師。

  大手一揮,眾軍士們紛紛散去,雖然眾人的士氣依舊無法迅速恢復,但起碼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多了一絲笑意。

  姜晶昌鬆了一口氣,低聲咒罵了一句,道:「這些該死的家夥,也不知道黎明之城的那些笨蛋是怎麼想的,這不是變著法兒打擊我們的士氣麼?」

  軍中士氣可鼓不可泄,高手可來不可走。

  特別是如今正在與鼠妖對峙之時,突然離去了近一半的頂尖力量,就算是再豁達之人,此刻也是免不了要心生怨懟了。

  張奎連連點頭,道:「軍主,仇家這樣做,真不是東西。我們應該回報神殿,讓他們重重責罰。」

  齊濤翻了個白眼,冷笑一聲,道:「只怕神殿管不到仇家的頭上呢。」

  張奎憤憤地道:「難道就這樣放過他們了麼?」

  齊濤猶豫了一下,道:「或許,他們的離開,對我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呢。」

  眾人都是一怔,唯有沈晟和于靈賀默契的點著頭。

  姜晶昌一陣莫名其妙的心煩氣躁,他道:「算了,我們將消息傳回神殿,不管他們了。」

  看著他拂袖而去,不知為何,于靈賀的心中卻反而有些輕鬆了。

  目光一閃,他看向茅三仙,這位茅家天才公子濃眉緊鎖,似乎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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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鼠妖陷阱

  仇雲埔等人離去之後,一開始眾人在大道上緩緩而行,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樣。

  隊伍中除了仇雲埔等少數人之外,其餘人都是談笑風生。他們本來就不是明琮島人士,而是仇家的護衛和僕役,還以為此行是小公子玩膩了之後想要回家,所以一個個輕鬆之極。

  然而,隊伍行程過半,仇雲埔卻是一聲令下,將所有牲口和馬車都趕入了一座矮林之中,隨後留下了少部分人看顧,其餘人則是兜了個大圈子,朝著遠處密林行去。

  留下眾人面面相覷,但是除了幾個護衛之外,其餘人都是僕役,他們身份低微,自然不敢詢問,更加不敢違逆了。只好傻呆呆的留在原地,默默的等待著仇雲埔等人的回返。

  可是,他們萬萬不曾想到,就在一個時辰之後,矮林中突然湧現出上百鼠妖。

  它們一個個如同兇神惡煞般的猛撲而下,在眾人中大開殺戒。雖然隊伍中有著幾名護衛,但又如何能夠與如此強大的鼠妖隊伍抗衡。不過片刻之間,就已經被殺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了。

  場中修為最高的仇家護衛是一名八段星君士,也是仇雲埔的心腹之一,他留在此地,自然是為了約束隊伍。此刻遭遇鼠妖偷襲,他第一個警覺,並且立即明白無法抵擋,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脫身而逃。可是,他剛剛跑出片刻,就被一隻體型特別壯碩的鼠妖給攔了下來。

  那隻鼠妖斗篷遮面,竟然是鼠族的祭祀裝扮。可是雙方剛一交手,這位護衛就被一股強悍到極點的力量給轟飛了。意識模糊之際,他看到那位鼠妖祭祀來到面前,並且摘下了斗笠。

  他的眼睛陡然瞪圓了,就像是看到了什麼最可怕的事情一樣,勉力伸手指著鼠妖,他喃喃的道:「你,怎麼會是你……你,不是早就死了麼。」

  鼠妖祭祀狂笑道:「是啊,我早就死了,如今回來,正是要找你們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復仇來的。」

  護衛喃喃張嘴,心中狂吼:「公子,快走,這是陷阱。」但是,他的意識逐漸模糊,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了。

  這名護衛閉上眼睛死去之後,此地再無一個無活人。遍地血流成河,殘肢斷臂。窸窸窣窣地,鼠妖們一個一個退進樹林之後,銷聲匿跡。鼠族祭祀走在最後面,他戴著斗笠,透過斗笠,可以看到他紅得發光的一雙眼睛。風吹得他的衣服獵獵作響,他一步一個血色的腳印,頭也不回,漸漸隱匿在黑暗之中。如同一個死神,收割了仇家的靈魂之後又回到了地獄。

  ※※※※

  仇雲埔等人進入密林之後,立即是加快了腳步。他們的心頭一片火熱,每一個人都有著一種想要建功立業的激動心情。

  突然,仇雲埔停下了腳步,他茫然回頭向著遠方張望著。

  仇影一怔,在他的身邊停下,緩聲問道:「公子,您怎麼了?」

  仇雲埔收斂心神,苦笑著道:「影老,我剛才突然覺得心中有些不適,似乎有人在叫我。」

  仇影啞然失笑,道:「公子,大戰將至,你是心有所感,無妨的。」

  仇雲埔重重地點了一下頭,一揮手,帶著眾人繼續奔行。半日之後,他們在一座巨大的山坳前停了下來。此刻,所有人都是放緩了腳步,他們屏住了呼吸,就連身上的汗毛孔都收斂了不少。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最關鍵的時刻,若是一個不慎,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讓奇異果失落的話,那麼別說是家族了,就算是小公子都不會放過自己的。

  所以,他們都變得小心翼翼,沒有人敢隨意開口說話。

  仇影輕嗅了一下,感受著空氣中那瀰漫著的淡淡的香氣,不由得兩眼放光。

  雖然這種香氣他僅僅嗅到過一次,但卻已經是記憶深刻,再也無法抹除了。迎著仇雲埔詢問的目光,他輕聲道:「沒錯,正是奇異果。」

  仇雲埔的臉上頓時流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為了尋覓奇異果的下落,他已經失去了好幾個心腹的行蹤了。不過,這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的。只要他還是仇家小公子,那麼就會有更多的人才源源不斷的投靠過來。但奇異果,卻僅有一個而已。

  輕輕地一揮手,仇安臨和文斌立即是一馬當先的率領十名精挑細選出來的護衛衝了出去,他們不聲不響的撲入了山坳之內。

  而仇影雖然心情同樣激動,卻依舊是緩步跟在仇雲埔身後,他們的身周,自然是有著更多的護衛。

  當他們也進入山坳之後,那外面就僅有數名護衛警惕的看著四周,小心的戒備著了。

  不過,這裡是密林,是屬於妖獸的世界,而並不是人類稱雄的地方。

  一道道詭異的力量突兀的從附近閃現出來,這些護衛的臉色微變,他們想要格擋或者示警,但立即發現自己的身體像是不屬於自己了一般,就連動彈一下都是奢望了。

  一道道血箭從他們的身體上飈射而出,空氣中開始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道。只是,這股味道像是被什麼力量給吸引住了,並沒有四處擴散,而是被禁錮在這一片區域之內。於是,一道道更加詭異的身形不斷閃現出來,它們朝著山坳口逐步逼近。

  當仇雲埔和仇影等人進入山坳之內的時候,就聽見一陣壓抑不住的歡呼聲。

  很顯然,仇安臨等人肯定是如願以償的找到了什麼。

  仇雲埔眼眸一亮,他立即加快了腳步,片刻之後,他們就已經與仇安臨等人匯合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仇安臨手中那小心翼翼捧著的一顆果實之上,這果實異常飽滿,白裡透紅,散發著一縷縷奇異的香氣。

  「奇異果。」仇雲埔的嘴角流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他一招手,頓時將果實拿了過來。

  翻來覆去的看了半晌,仇雲埔的臉上卻流露出了一種迷惑之色,他猶豫了一下,道:「影老,您來看看。」

  仇影一怔,他接過了果實,看了一會,臉色不由地微微一變,道:「小公子,這奇異果老朽也僅僅看見過一次,實在是無法確定啊。」

  確實,這樣的寶貝,在場中也僅有仇影和仇雲埔有資格拿過一次,至於仇安臨和文斌,則是遠遠的瞥見過一次,根本就沒有區分真偽的資格。

  眾人面面相覷,那種極度興奮的感覺頓時消失了,一種淡淡的不安情緒在眾人心中泛起。

  仇影突然擡頭,他厲聲問道:「你們進來之時,可曾發現守衛的鼠妖?」

  仇安臨的臉色微變,道:「沒有,這裡沒有任何鼠妖的蹤跡。」

  「不好,上當了。」仇影的手上輕輕用力,那果實頓時爆裂開來,無數木屑飛濺,擺明了就是一個假的玩意。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聲音陡然一寒,厲聲道:「外面的,小心偷襲。」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是,仇影的聲音雖然震耳,但山坳之外,卻沒有一點兒的聲音傳來。

  「這,這是……」仇雲埔的臉色隱隱發白,他隱隱的覺得,自己等人似乎是陷入了一個天大的陰謀之中。

  「刷刷刷……」詭異而有些整齊的身影從山坳外響了起來,這聲音中似乎具有某種神秘的力量,讓人聽之毛骨悚然。

  仇影突地轉身,低聲道:「文斌,你與鼠妖究竟有什麼恩怨,為何它們如此處心積慮的對付你?」

  文斌身體一顫,聽到仇影的這個指責之後,他幾乎嚇得都要哭出來了。

  「影老明鑒,小人真不知道啊!」

  「哼,等出去之後,再找你算賬。」影老冷哼一聲,沈聲道:「全體準備,給老夫……殺出去。」

  「是!」

  眾人轟然應是,團團圍在了他和仇雲埔的身邊,朝著山坳之外行去。

  不過,僅僅是下一刻,他們就停下了腳步。

  因為山坳入口處,突然間多了數十道身影,而且這些身影的數量還在逐漸增加著。一隻隻強大的生靈從入口處湧現了出來。當看到這些生靈的時候,哪怕是強者如仇影,在這一刻竟然也無法再保持淡定的面容了。

  他死死盯著入口處,看著那些與鼠妖完全不同的強大妖獸,仿佛是臨死之前的哀嚎般,道:「深淵……妖獸。」

  他的這句話仿佛是開啟了戰爭模式,那些高大強壯的深淵妖獸們高呼一聲,朝著他們狂奔而來。

  「殺……」

  仇影厲吼一聲,所有仇家護衛都結成一個大圈,將仇雲埔圍在了中間。

  雙方爆發了一場生與死的直接較量,無數血肉在這一刻朝天飛去,仿佛連那一片天空都已經遮掩了起來。

  能夠隨著仇雲埔來此的護衛,起碼都有著高階七段的星位力量。哪怕並非神恩居士,但也絕對不容小覷。可是,此刻從山坳之外湧入的妖獸,卻不是眾人意料中的鼠妖,而是來自於深淵之地的眾多妖獸,它們的實力或許一般,但數量上卻仿佛是無窮無盡。任憑眾人如何劈砍,都無法殺出一條血路。

  一個護衛用手中的劍刺穿左側妖獸的喉嚨之時,卻無法顧及自己的另一邊了。一頭深淵妖獸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小腿,在護衛的慘叫聲中,生生將護衛的腿整條撕裂了下來。

  「王二!」另一個護衛李四聽到慘叫回頭看見這一幕,不由得驚叫道。下意識的,就要跑去救他。

  「別管他了,反正他也活不成了,趕緊走!」看到李四想要去救王二,仇雲埔皺著眉頭喝罵道。

  王二慘叫聲未落,在他回頭去看右邊的這一剎那,他的喉嚨已經被另一頭妖獸咬穿了。那妖獸狠狠地搖了搖頭,利齒一甩,只聽見清脆的骨裂聲,護衛的頭已經被拋向了空中。

  剛剛想去救王二的李四嚇出了一身冷汗,咽了咽口水,屁滾尿流地往後退去,慶幸自己剛剛沒有輕舉妄動。

  眾人邊打邊退,很快就在一處狹小的凹陷處駐留了下來。

  有著數位高階神恩居士輪流出手,再加上護衛們的力量,哪怕深淵妖獸再強大,也暫時無法衝破他們的防護。

  仇雲埔臉色微微發白,道:「影老,怎麼辦?」

  仇影一臉的冷漠,道:「等。」

  「等什麼?」

  「等島上的救援。」

  「他們會來麼?」

  「肯定會來。」

  「為什麼?」

  「因為……」仇影傲然一笑,道:「因為,你姓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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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仇公子失蹤

  仇家眾人的離去,對整個軍營而言,似乎並沒有多大的改變.但事實上,有些事情的變化卻只能在細微中體現出來。隨後的幾日中,于靈賀發現,軍營內的氣氛似乎一下子變得緊張了起來。絕大多數的軍士們都抓緊時間修煉,更有主動的進行戰隊演練,仿佛大戰隨時都會爆發一般。

  姜晶昌雖然也感覺到了軍營內的變化,但這一次他卻並沒有露面,反而是有意無意的鼓勵著。

  對於軍隊而言,這種危機感無疑才是最為渴求的。

  仇家眾人的離去,對士氣是一種打擊,但更是一種激勵手段,讓所有軍士們都變得更加活躍起來。

  遠處,突地塵土飛揚,馬蹄聲陣陣而至。

  軍號響起之時,姜晶昌等人已經是來到了軍營口,他們看著那從遠而近的一隊騎士,不知為何,心中都有著一種不祥的預感。

  片刻之後,那一隊烈馬已經奔行而至,為首之人竟然是于靈賀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明琮島守備荊濤。

  在見到此人之後,就連姜晶昌的臉色都變得凝重了起來。

  荊濤雖然和他一樣,都是高階九段神恩居士。但若是論及資歷,荊濤卻是遠在姜晶昌之上。因為這荊濤正是上一任先鋒一營的軍主,不僅僅姜晶昌是他的麾下大將,就連齊濤和張奎也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

  見到老上司蒞臨,姜晶昌等人自然不敢怠慢。他們立即飛奔迎了上去,雙方一見面,姜晶昌就沈聲問道:“荊兄,你怎麽親自來了?莫非鼠妖最近會有什麽大動作麽?”

  在詢問這句話的時候,他心中早就將仇家上下罵了個狗血噴頭。

  怪不得仇雲埔等人突然提出要離開了,原來他們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急切離去,連臉面都不要了。不過,能夠讓仇家如此失態也要避開的力量,只怕先鋒一營未必就擋得住了。

  荊濤微微搖頭,他壓低了聲音,道:“姜兄,我並沒有得到鼠妖的什麽消息。”

  眾人都是一怔,姜晶昌訝然問道:“既然與鼠妖無關……”他眼眸霍然一亮,道:“荊兄,你是來代替仇家入駐先鋒一營的麽?那可太好了。”

  齊濤和張奎的臉上都是流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雖然荊濤只是一位高階神恩居士,在絕對的是力量上比不得仇雲埔等人,可是,有著這位老軍主坐鎮,對於安定人心方面,卻有著無可替代的作用。

  然而,荊濤卻是再度搖頭,他正容道:“姜兄,你發信說,仇雲埔等人已經離開軍營,前往黎明之城了。對不對?”

  姜晶昌點頭道:“是啊,他們已經走了快一日了。”不屑的一笑,他不無埋怨的道:“怎麽,不會是這個公子哥失去了消息吧?”

  他打了個哈哈,本來是想要取笑一番,但是沒想到,荊濤等人的臉上卻是沒有半點兒的笑意,反而是一個個面色凝重,陰沈得仿佛能擠出水來。

  姜晶昌等人一怔,齊濤瞪圓了眼睛,誇張地叫道:“他們真的失去消息了?”

  一人從荊濤身後走出,道:“你們怎麽知道的?”那人面色刻板,雙目精芒四濺,身上披甲,卻是神殿護衛的服飾。

  姜晶昌眉頭微皺,道:“這是一句玩笑話,你難道聽不懂麽?”

  那人不拘言笑的道:“荊守備,我懷疑他們與仇公子失蹤之事有關,理應緝拿盤查。”

  眾人都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中大罵,這些神殿護衛真是不可理喻。不過,他們就算是再不滿,也不敢當面頂撞啊。

  荊濤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道:“閣下,這是他們胡亂猜測,不做準的。”

  那人面無表情的道:“我以為他們具有重大嫌疑,若是荊守備不肯盤查,我會稟告神殿,派人緝拿。”

  姜晶昌等人都是義憤填膺,他們可不敢得罪神殿,只好將仇家之人再度罵了個狗血噴頭。如果不是他們的詭異舉動,自己等又怎會遭到這等無妄之災呢。

  于靈賀上前一步,向著那人抱拳一禮,笑道:“這位大哥,姜軍主他們真的只是一時失言,絕對與仇家失蹤之事無關。”

  那人一怔,看著于靈賀之時,臉上竟然流露出了一絲微笑,道:“既然是於公子作保,那就算了。”

  眾人看著他臉上的笑容,都是有著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什麽時候開始,這些家夥竟然也學會笑了。而且,看到此人對于靈賀竟然是如此的另眼相看,他們的心中就愈發的疑惑,于靈賀這小子,啥時候竟然有那麽大的面子了。

  然而,他們卻並不知道,于靈賀與這位神殿護衛並非第一次相見了。

  昔日于靈賀斬殺影狼,抱著沈晟回返神殿昏迷醒來之時,就是遇到這位護衛,他們不僅僅有著一面之緣,而且此人還是徐道明的心腹之一。既然徐道明對于靈賀異常看重,他自然是不敢怠慢了。而且,神殿護衛乃是誠心侍奉神靈之人,他們對於的道神恩眷顧之人特別客氣。

  而于靈賀無疑是明琮島上最受神靈恩寵的眾人之一,他們若是不另眼相看,那才叫有鬼了。

  荊濤輕咳了一聲,道:“好吧,誤會既然沒有了,那我們就商量一下,要如何找到他們吧。”

  齊濤哼哼了一聲,不滿地道:“鬼知道仇家的那公子哥去了哪里,或許他們去遊山玩水了,難道還要我們到處去找麽?我們可是先鋒一營,又不是仇家的狗奴才。”

  聽到了他的抱怨聲之後,荊濤的雙目一瞪,怒道:“笨蛋,仇家小公子若是在我們明琮島上失蹤,你可曾想過這後果麽?”

  齊濤立即地緊緊的閉上了嘴巴,再也不發一言了。

  如果是其他人這樣說,哪怕其身份地位再高,實力再強,他也不會如此。可是,面對著昔日的老上司,他的膽量天生就小了許多,自然不敢還嘴了。

  荊濤環目一圈,道:“姜兄,既然仇公子是從先鋒一營中離開的,你肯定脫不了關系。不如我們一起去搜尋如何?”

  于靈賀、沈晟和齊濤三人面面相覷,他們隱隱地都有著一種感覺,不希望姜晶昌摻和其中。

  齊濤連忙道:“這點小事,何需軍主動手,我去就足夠了。”

  沈晟亦是贊同道:“不錯,軍中人心不穩,正是需要姜兄坐鎮之時,若是姜兄不放心,我也可以跟著走一遭。”

  于靈賀瞅了他們兩人一眼,連連點頭。

  然而,姜晶昌卻是嘿然一笑,道:“無妨,只要戰陣尚在,鼠妖就不敢大規模犯境。”他頓了一下,道:“荊兄說得對,仇雲埔是從我先鋒一營出去的,如果我不親自尋找,日後肯定沒法交代。”他大手一擺,道:“齊濤,張奎,軍中事情交給你們處理,老子尋到那小子之後,一定……一定回來。”

  他本來想說,要教訓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頓,可是後來想想,這個願望怕是很難達到了,於是臨時改口,未免有些氣勢不足。

  沈晟的眉頭略皺,只是他深知姜晶昌為人,既然已經拿定了主意,就絕對不會反悔。與其勸說,不如與他同行,還可以沿途照顧。

  微微一笑,他道:“姜兄豪氣,我也陪你走一遭吧。”

  于靈賀眼珠子一轉,笑道:“我也去看看。”

  茅三仙猶豫了一下,道:“好,各位去了,在下就為各位管家吧。”

  姜晶昌點頭道:“如此,麻煩茅公子了。”

  荊濤的臉色一松,道:“有各位相助,那是太好了。”他一撥馬頭,道:“仇公子的行蹤不明,沿途村鎮都不曾見到他們的蹤跡,我們必須快馬加鞭的趕過去了。”

  姜晶昌等人也是雷厲風行,既然答應,自然不會拖延,片刻之後,他們就備好了馬匹,一路奔馳而去。

  其實,通向黎明之城的道路有很多條,但考慮到仇雲埔等人的隊伍,所以他們就大道而行。

  終於,眾人來到了一片小矮林之前。

  這是于靈賀以前遇到襲擊的地方,他淡淡地瞅了一眼,正待隨眾人而去之時,鼻端卻是突兀的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道。他一勒馬韁,目光炯炯的看向前方。

  “慢著!”于靈賀在馬上做了一個止步的動作。

  這個動作立即引起了眾人的關註,荊濤目光一閃,看了眼地面,道:“車輪印子繼續前行,而且此地並無打鬥痕跡,他們不可能在這里停留的。”

  于靈賀微微一笑,道:“多謝荊守備指點,不過,我還是想要進去看一看。”

  那位面如泥雕的神殿護衛突地道:“既然是於公子建議,那就去看看何妨。”

  如果是其他人提出這件事情,此刻已經是火急火燎的荊濤或許會一巴掌抽過去。但是,面對于靈賀這個神殿新寵,他卻唯有按捺住性子,苦笑著道:“也罷,那就快點吧。”

  以他多年的經驗推斷,仇家中高手如雲,就算是遇到了鼠妖襲擊,也肯定會鬧一個翻天覆地,哪里可能連一絲痕跡都沒有呢。

  在這兒浪費時間,實屬可恨。

  然而,他的這個念頭在進入矮林片刻之後,就不翼而飛了。

  “看……那是什麽?”

  驚恐的叫聲在矮林中傳蕩著,人影閃動間,他們已經匯集而去……

  ps:剛從醫院回來,又是39,5以上。白鶴今年撞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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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蛛絲馬跡

  太陽正當頭,但經密密的矮林子一過濾,整個林子蔭蔭涼涼的,再也感受不到酷熱的陽光。那森林里亮暗相間,五彩斑斕,落英繽紛,溝壑里水聲潺潺,仿若是別有一片洞天。

  不過,現在可沒人有心情欣賞此地的美麗景色了。所有人都被一道慘叫聲所吸引,他們快速地來到了矮林子深處,看著那里所呈現出來的一片狼藉景象,臉色都是無比的凝重。

  “這,這是怎麽回事……”荊濤的臉上一片怒色。

  雖然此地已經進行了初步的整理,起碼沒有了屍體殘骸,但打鬥的痕跡卻是極為嚴重。地上已經風幹掉的血跡並不能被掩蓋掉,空氣中飄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這里的情況,哪怕是他這等級數的強者見到了,也是一臉的震撼。

  不問可知,在這里發生了一場劇烈的打鬥,或者說是單方面的屠殺。

  能夠站在這里的,都是擅長這方面的強者,哪怕是仿佛沒有表情的神殿護衛,也能夠從現場留下的痕跡中看出許多東西。

  姜晶昌濃眉大皺,道:“這里死了不少人,有血腥味,雖然經過了處理,但還是無法全部遮掩。”

  他們來到了襲殺現場,才嗅到這里殘留的一些血腥氣味,而于靈賀早在林子外就已經有所察覺了,這就是雙方感官上的巨大差距。

  “看這里的情況……”茅三仙的臉上泛起了一絲古怪之色,道:“似乎這場襲殺一開始,就已經基本上完成了。嘿嘿,仇家的實力真的那麽弱麽,連抵抗片刻的能力也沒有了?”

  眾人面面相覷,不僅僅是荊濤等人,就連那神殿護衛都是一臉的大惑不解。

  “不可能。”沈晟斬釘截鐵地道。

  荊濤眼睛一亮,道:“沈兄有何見教?”

  沈晟猶豫了一下,緩聲道:“在仇雲埔的身邊,有一位叫仇影的老人。”

  “仇影?”荊濤倒抽了一口涼氣,道:“他雖然是仇家僕役身份,但卻是老太爺那一輩的人物,更是開眼級強者。他怎麽會進入島上?那可是違逆了眾神旨意的行為。”

  沈晟微微一笑,道:“只要他身上有赦免符,並且不長時間暴露開眼強者的氣息,不讓神靈察覺,就沒有關系了。”

  荊濤怔了半晌,苦笑著道:“這真是一個好消息,但也是一個壞消息啊。”

  仇雲埔的身邊有一位開眼強者保護,安全應該有保障,但若是真有一個萬一,天知道仇家會做出什麽反應。

  明琮島上,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去承受仇家的雷霆之怒。

  “奇怪,既然仇雲埔身邊有這樣的強者保護,為何戰鬥的情況還是一面倒啊。”茅三仙喃喃地道:“莫非,是他們起內訌了?”

  于靈賀等人都是投過去詭異的目光,雖然他們以為,此事絕無可能。但這或許是唯一的解釋了。

  “不對,是鼠妖的氣息。”那名神殿護衛突地開口,道:“這里有大量鼠妖來過,仇公子應該是突圍離去了。”

  荊濤的眼皮子微微一跳,陡然喝道:“搜。”

  他麾下居士立即起身,在這里搜尋了起來,不過多時,他們就發現了一個掩埋屍體的地方。顧不得骯臟,這些居士將土地掘開,眾人檢查了一下,都是松了一口氣。

  在這里,雖然掩埋的都是仇家眾人,但那幾位最重要的人物,卻並不在此地。

  荊濤轉身,道:“發信號給神殿和四位族長,我們繼續找。”他咬牙切齒的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眾人應諾,紛紛散開搜尋蹤跡。

  于靈賀看著姜晶昌仔細地搜尋四周,他眉頭略皺,湊了上去,低聲道:“姜軍主,你真的要去尋找他們?”

  姜晶昌一怔,道:“那是自然。”

  于靈賀的面色凝重,道:“姜軍主,難道你忘記了,仇家那幾人可是想要謀取你性命的啊。”

  他親耳聽到文斌和仇安臨的對話,而且在遭受伏擊之時,那三位蒙面神恩居士可都是毫不留情,這樣的情況下之下,若是易地相處,于靈賀只會樂見其聞,而絕不會賣力尋找了。

  姜晶昌猶豫了片刻,他正容道:“於公子,我知道你對仇公子他們懷有成見。”他微微一笑,道:“其實,我對他們也有成見,恨不得他們沒有好報。”

  于靈賀的雙眉微皺,他自然能夠聽出,對方的話中有話。

  果然,姜晶昌繼續道:“不過,我們目前所面對的是乃是鼠妖,那……可是外族生靈啊。”他的雙目熠熠生輝,道:“無論我們人族內部如何鬥爭,但是在面對外敵之時,都必須攜手一致,否則最終倒黴的,必將是整個人族。”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說話之間竟然有著幾分金鐵之音。

  這不是普通的話,而是他一直信奉的道理,是發自於內心的信仰,所以說出來的時候,才會如此的動人肺腑。

  “不錯,姜兄說得好。”一道身影從于靈賀旁邊走了過來,正是沈晟,他沈聲道:“人族內鬥,必不可免。但是,面對外族之時,必須要同心協力。”

  于靈賀磕巴了一下嘴巴,苦笑著道:“大道理我懂,但可惜的是,有些人未必會如你們所願呢。”

  姜晶昌咧嘴一笑,道:“他們喜歡怎麽做,就怎麽做吧,老子遵循本心就足夠了。”他咧開的嘴巴中流露出一絲笑意,道:“神靈在上,終有一日,他們逃不出神罰的。”

  于靈賀一怔,他的心中也不知道是何滋味。這個世界之所以不同,是因為人人都具有信仰,以為那高高在上的神靈可以公正嚴明的對待一切,就算是有些人暫時逃避了神靈的懲罰,但最終還是會原形畢露。或許是因為從小受到的教育不同,所以沒有人對此感到懷疑。而于靈賀不同,他對於這個說法可是充滿了懷疑,只是無論面對任何人,他都不敢說出來罷了。

  姜晶昌伸手,重重地在于靈賀肩膀上拍了一下,道:“沈兄說過,你是探路追蹤的一把好手,那就幫忙看看,他們去了哪兒。”

  于靈賀轉身,擔憂地朝著沈晟看去。沈晟沈吟片刻,終於是長嘆一聲,道:“也罷,有些事情,也是應該做個了結啦。”他凝目望著姜晶昌,肅然道:“姜兄,如果我們真的找到了仇公子,並且與鼠妖相遇,那時候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姜晶昌的面色也是凝重起來,道:“沈兄,你要我答應什麽?”

  沈晟肅然道:“我希望你無論看到什麽東西,都要保持冷靜,不要魯莽行事。”

  姜晶昌一怔,他狐疑地道:“沈兄,你究竟在瞞著我什麽事?”

  沈晟苦笑一聲,道:“我無法解釋,但你見到之後,自然就會明白了。”他轉頭,朝著于靈賀,道:“靈賀,看你的了。”

  于靈賀輕輕點頭,他道:“我盡力而為,但可不敢保證一定能夠找到。”

  這些鼠妖也不知道去了何處,于靈賀又不是真的神仙,自然不敢做出承諾了。不過,如果連他也無法找出線索的話,只怕也沒有人能夠做到了。

  深吸了一口氣,于靈賀的眼耳鼻五官都在同一刻變得極度敏銳了起來。

  意識海中,貓棋、鼠棋和狗棋的身上都釋放著一層淡淡的光澤,這是它們的力量開始釋放的結果。

  一般情況下,于靈賀的五官敏銳程度已經足以應付絕大多數的場合了。可是,現在想要找到仇家的去向,卻必須要更加強大的力量。

  輕嗅了一下,眼睛環著周圍一掃,一股無法形容的氣勢頓時從他的身上流露了出來。

  遠處,正在苦苦尋覓線索的眾人都是微微一怔,他們不約而同地生出了一種極為古怪的感覺。似乎在這一刻,他們的頭上懸掛著一只神眼,在神眼之光的照耀之下,一切都無所遁形。

  而近在咫尺的姜晶昌和沈晟的感受就愈發的深刻了,他們有著一種感覺,那就是這一刻的于靈賀仿佛是變了一個人。不,或者說,他已經變得不像人類了。

  在他的身上,釋放著淡淡的近乎於神恩的威壓,這種壓力,簡直是讓他們生出了一種想要膜拜的沖動。

  互望一眼,他們相顧駭然,這小子所受到的神恩,究竟有多麽的深厚啊。

  于靈賀默默地分析著,腦海中的精神力量不斷波動,整個目光所及之地,似乎已經被他在虛無中還原了出來。在這里,任何一道新老痕跡似乎都在說明著什麽,而極為詭異的是,他仿佛是看懂了這其中所包含著的意思。

  矮林中所發生的變化,似乎已經沒有了什麽秘密可言。

  當然,越是古老久遠的痕跡,就越發的難以探明,想要弄明白的話,真不知道要耗費多少心力和時間。所以,僅僅是一瞬間,于靈賀就已經明智的做出了選擇。他摒棄了一切無關緊要的東西,開始細分了起來。

  許久之後,他突然伸手朝著某個地方一點,道:“在那邊,他們往那里去了。”

  荊濤的聲音緊接著響了起來:“為何是那個方向?”

  他一臉的凝重,道:“我們檢查過了,鼠妖殺人之後,分四個方向退去。這里是其中之一,你又如何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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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深淵妖獸

于靈賀回頭一看,不知不覺中,一些重要人物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只是,他們一個個屏住呼吸,明顯是怕打擾到自己。

嘴角一撇,于靈賀心中暗道,這是我的特殊能力,難道我能夠告訴你,因為所有感官的靈敏,再加上精神力量的妙用,所以才讓我複原了一定程度的場景,並且做出最後的判斷麽。

就算他這樣說了,也要有人相信才是啊。

不過,于靈賀已經多次遇到過類似的情況,所以他並沒有任何的解釋,而是板起了臉,道:“我感應到了神靈的指引,是這個方向沒錯。”

荊濤還來不及說話之時,他身邊的那幾位神殿護衛就已經嗷嗷地叫了起來。

“沒錯,我適才確實感應到了神眼之光的力量,一定是於公子借用了神殿之力。”

“於公子深受神恩寵信,絕對不會有錯的。”

“跟著於公子走,我們一定能夠找到目標。”

荊濤的面皮狠狠的抽搐了幾下,當一群神殿護衛如此信誓旦旦的發狂之時,就連他也沒有了絲毫的辦法。苦笑一聲,他道:“好吧,於公子,請你帶路。”

于靈賀輕笑一聲,他心中可沒有多少忌憚,放開心念,一路慢慢的探尋過去。

在三顆獸棋力量全開的情況下,于靈賀的敏銳感覺已經達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地步。他在矮林中當先而行,一路上竟然沒有任何的停頓,仿佛是這條道路已經被他走過千百遍一般,熟悉的無法再熟悉了。

荊濤一開始之時,還有些擔憂和遲疑。可是,隨著一路行來,看到路上那些時而出現的淡淡痕跡,他心中的顧慮終於被徹底的打消了。只是,在他的心中,對于靈賀的能力就愈發的敬畏了。莫非。這小子真的得到了神恩眷顧,連神殿的神眼之力都能隨心所欲的調動麽。這個能力,就四大主持都無法做到啊。

如果說,最初相遇之時。荊濤對于靈賀頗為看重的話,那麽此時,他甚至於是生出了一絲敬畏之心。

這等駭人聽聞的能力,真不知道應該如何去面對。

于靈賀的腳步一頓,他的耳朵微微聳動。心里一沈,臉色變得極為凝重。

此時,包括荊濤在內的眾人已經對他是心服口服了,眼見他這個古怪動作,不由地心中一凜,荊濤更是問道:“於公子,您有什麽發現麽?”

于靈賀深深的吸著氣,判斷著空氣中所彌漫著一絲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他緩聲道:“在這里,有很多並非本地生物,它們……極度危險。”

“鼠妖。”荊濤的臉色微寒。惡狠狠的道:“殺不完的東西。”

歷代先鋒一營軍主對妖獸的態度幾乎是如出一轍,都是恨不得將其徹底消滅。當然,這個願望很難實現就是了。

于靈賀微微的搖著頭,苦惱地道:“不對不對,應該不是鼠妖,它們和鼠妖的味道不一樣,但它們身上的味道似乎是來自於同一個地方。而且,它們比鼠妖強大的多。”

荊濤等人的臉色大變,單單是鼠妖就已經讓人難以應付了,若是再多一些更加強大的妖獸。豈不是更加糟糕。

重重地一跺腳,荊濤高聲道:“我們加快速度,萬萬不能讓仇公子遇險。”

其實,在他的心中也是暗自埋怨。這仇公子真是個禍害,沒事亂跑什麽,害得大夥兒不得安生。可是,為了明琮島不至於被仇家記恨,他也唯有盡力而為。哪怕是把性命交代在這兒,也斷然不能讓仇雲埔隕落。

于靈賀遲疑了一下。繼續前行,不過這一次,他的速度非但沒有加快,反而是放緩了許多。而且,在他的心頭始終籠罩著一層難以描述的危機感,似乎在前方有著一個巨大陷阱在等著他們自動踏入。若是僅有他一個人的話,早就閃身走人了,可是,面對著荊濤和眾人期盼的目光,在沒有看到實質危險的情況下,他還是硬著頭皮繼續前行。

終於,在越來越茂密的森林中,一股凝重的氣息在眾人的心中蔓延開來。

哪怕是不用于靈賀贅述,眾人也知道前方的道路並不好走,為了救出仇雲埔,很有可能會將他們的性命交代在這兒。

可是,縱然如此,他們的腳步也是絲毫不慢,每一個人的目光都變得堅定起來,握住兵刃的手愈發的用力,似乎隨時都保持著與敵一戰的狀態之下。

于靈賀再一次收住了腳步,這一次,眾人的神經都是緊繃了起來,荊濤道:“他們在這里了?”

微微的點著頭,于靈賀指著前方,苦笑著道:“那里,有搏殺的聲音,他們應該是被困於此。”

眾人凝目望去,依舊是一無所見,側耳細聽,除了叢林中的鳥鳴獸吼之外,就再也沒有聽到任何其它聲音了。可是,于靈賀一路行來的神奇表現,卻已經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為之折服,特別是在那些神殿護衛們的心中,能夠借用神眼之力的于靈賀,自然是擁有著非比尋常的力量。他們對此毫不懷疑。

“我們,沖過去。”神殿護衛們取出了兵刃,兇悍的氣勢從他們的身上毫無保留的釋放了出來。

這些神殿護衛雖然並非神恩居士,但是,身為神殿護衛的他們卻有著許多特殊能力,縱然是荊濤這等人物,等閑也不願意招惹。他們的職責是守衛神殿,一般而言絕不外出,可是此次卻被神殿派遣出來,由此可見,仇雲埔對於明琮島而言,是何等的重要了。

于靈賀伸手一攔,道:“我們不用沖過去了。”

“為什麽?”

“因為……”于靈賀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翻了個白眼,道:“它們,來了……”

隨著于靈賀這句話剛落,一股股同樣強悍的氣勢就從遠方傳遞過來。不過,與神殿護衛們的氣勢不同,這些氣勢中充滿了一種陰寒的冷冽殺意,仿佛這些生物的存在就唯有一個意義,那就是殺戮,無情的殺戮,要將世界上的一切全部趕盡殺絕。

它們,是為了殺戮才誕生的生物。

“深淵妖獸。”荊濤的臉色大變,道:“不可能,這是深淵妖獸的氣息,鼠妖怎麽可能驅動得了它們?”

普通人一輩子都未必有機會見到深淵妖獸,但荊濤何等人物,他在先鋒一營內坐鎮多年,有過與這等強悍妖物戰鬥的經驗。雖然往事不堪回首,但那份經驗卻是永銘在心的。

于靈賀的眼眉一挑,道:“原來它們就是深淵妖獸啊。”

他雖然早就聽說過這種妖物的大名,但卻從未親眼見過呢。

沈晟的臉色凝重,道:“史書記載,百年前,深淵妖獸曾經出現過一次,並且攻到黎明之城,幸好大陸援軍趕至,驅散深淵妖獸,這才解救人族危機。”

荊濤冷哼一聲,道:“沈兄,你不用背書了,這件事情誰不知道。”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那是有王族妖獸動用了獸王令,方能驅使深淵妖獸。可是,現在哪里來的……”他的臉色霍然一變,道:“鼠妖,殿下?”

“不錯。”沈晟冷然道:“鼠妖中,有著一位殿下級別的強者,若是它動用了獸王令,自然可以驅使深淵妖獸。”

眾人互望一眼,都覺得心中隱隱發寒。獸王令,縱然是在王族妖獸心中,也是輕易動用不得的至寶。可鼠望殿下竟然為了仇雲埔而用,這兩者間,究竟需要多大的仇恨啊。他們明琮島插手其間,究竟是否值得呢。

可是,事已至此,就算他們想要脫身事外,怕也是難以做到了。

“吼……”暴虐的吼叫聲遠遠傳來,那聲音迅速的靠近著,隨後一頭古怪的生物就這樣出現在眾人的面前。這是一頭四不像的詭異生物,它擁有著壯碩的身體,以及一條長如鞭子的尾巴,那張開的血盆大口中吐著腥臭的氣息,一對眼眸呈現長條狀,沒有絲毫的暖意可言,當它與人對視之時,仿佛能夠將人的魂魄都給勾走似的。

如此恐怖的一頭怪物,讓人心生敬畏。

然而,有著這樣的一群人,他們就算是面對更加可怕的東西,也是毫不畏懼。

神殿護衛們一聲吶喊,他們取出兵刃,毫不留情的撲了過去。從他們的身上,那強悍的氣勢絲毫不曾削弱,就像是他們天生就是戰士,從不知道畏懼是何物一般。數位神殿護衛仿佛是巨大的石頭般,狠狠的砸在了深淵妖獸的身上,那妖獸發出了憤怒的吼叫聲,它張開了嘴巴,伸出了鉆子般的舌頭,尾巴抽動著,將身體所有部位都利用了起來。

雖然它的身上沒有兵器,但似乎它的全身都是強大的兵刃。無論是如山般的身軀,還是那銳利的爪牙,甚至於連尾巴都是不容小覷的攻擊手段。就是這樣的一頭深淵妖獸,竟然就與數位神殿護衛糾纏在一起,雙方吼叫聲震耳欲聾,但僵持片刻,竟然都沒有占到便宜。

沈晟突地一揚手,一道白光如同靈蛇般的釋放而出,恰到好處的轟擊在妖獸的眼睛上,這妖獸慘叫一聲,身體頓時跌落下來,眾多神殿護衛圍上去一陣賣力砍殺,終於將它生生擊斃。

于靈賀的臉色微變,這只怪獸的戰鬥力之強,實在是遠在他的想象之上。雖然依舊無法與神恩具現抗衡,但卻並非普通居士能夠比擬。而更可怕的是,聽著遠方此起彼伏,逐漸增多的吼叫聲之時,所有人的臉色全部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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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縱覽全局

“轟,轟,轟……”一只只恐怖的深淵妖獸陸續出現,他們就像是黑暗中的精靈一般,從叢林的縫隙中突然出現,並且揮舞著鋒利的爪子和尾巴,朝著眾人發起了猛烈的攻擊。深淵妖獸仿佛是天生的刺客,它們的身體雖然已經極為強悍,但它們卻偏生喜歡在暗中發動致命一擊。

那強大的攻勢讓眾人都興起了一種難以抵抗的感覺,雙方真正交手的時間不過片刻,可是帶給人的壓力卻已經是極其巨大了。不過,人族中最為擅長的,卻並非個體實力,而是彼此間的默契配合。在這里的人,要麽是神殿護衛,要麽就是荊濤麾下軍士,他們的戰陣嫻熟無比,一旦展開之後,頓時就是刀光飛舞,猶如雪花落下,充斥於每一寸空間。

任憑那些深淵妖獸如何攻擊,都不能讓戰陣有所動搖。

于靈賀在一旁看得是暗中點頭,如果讓這些軍士單獨與深淵妖獸相遇,只怕片刻之間就要被屠殺一空了。但如今結隊而戰,竟然拼了個旗鼓相當,而且,戰陣之中所用的都是普通兵刃,並沒有什麽寶具輔助,這才是真正令人稱道的地方。

“轟……”一道白光閃爍而過,其中一頭深淵妖獸慘叫一聲,打著滾兒的翻騰了出去。

這是被圍在中心處的沈晟突然出手,在掌控能力之下,他的神恩具現威力倍增,竟然生生的將一只深淵妖獸轟成重傷。荊濤的目光炯炯,突地伸手一樣,一道亮晶晶的鞭子頓時抽了出去,這鞭子在半空中一個詭異的轉折,竟然將一頭深淵給束縛住了,他用力一扯,這只深淵妖獸就被他生生的拉了過來。

而與此同時,戰陣陡然裂開了一口子,恰到好處的將這只深淵妖獸給扯了進來。下一刻,無數把軍刀都落在妖獸身上。竟然生生的將它砍成了一堆肉糜。

只要看他們之間的默契程度,就知道他們這樣做絕對不是第一次了。

能夠將深淵妖獸以這樣的方式擊殺,確實是讓于靈賀大開眼界。他微微擡手,也是一道白光釋放出去。不過。他所釋放的神恩具現之力卻不如沈晟如此強大,但讓人想不到的是,那白光竟然在半空中突兀地一個轉折,隨後以一種極為詭異的角度飛入了一只深淵妖獸的大嘴之中。

“轟……”那只妖獸連哼一聲的時間也沒有,它的頭部就這樣生生的爆裂開來。化作了一地血霧。

于靈賀的目光一閃,心中不免有些納悶,這些深淵妖獸一開始出場之時氣勢洶洶,而且,荊濤等人似乎也是有點兒談虎色變的感覺。但是,雙方這一交手,深淵妖獸們頓時就是原形畢露,他們的真正實力似乎只是徒有虛名罷了。簡直讓人有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似乎是感受到了于靈賀的疑惑,荊濤沈聲道:“於公子,不可大意。這些深淵妖獸不過是一些小嘍啰,真正的強大妖獸……尚未出手!”

于靈賀一怔,他這才恍然。這些深淵妖獸就相當於人類中的普通軍士,之所以此刻看著被人類碾壓滅殺,那其實是因為人類中有著神恩居士出手的緣故。若非如此,單憑普通軍士和神殿護衛與他們周旋的話,還真不知道鹿死誰手呢。

輕輕地點著頭,于靈賀收起了心思,專心致誌地對付起這些可怕的深淵妖獸了。

片刻之後,死在他們手中的深淵妖獸就已經高達十余頭之多了。在這些妖獸中。沈晟殺的無疑是最多的,他每一次出手,都會帶起一片腥風血雨。自從獲得了掌控神恩之後,沈晟的神恩具現威力比以前要大了許多。別說是這種普通的深淵妖獸。哪怕是其中頂級的強者,怕是也不敢與之硬抗了。

不過,沈晟每次出手之時,依舊是極具分寸,不動則已,動著一擊必殺。時間一長。那些深淵妖獸明顯對他極為恐懼,一旦沈晟揚起了手掌,它們就一蜂窩似的逃開了。

而荊濤的出手就顯得柔弱了許多,他手中的長鞭仿佛是具有某種靈性似的,一旦揮出去,肯定會捉住一頭深淵妖獸,並且拖了回來。而他麾下軍士與他配合的極為默契,每當這個時候,就是他們最為開心之時,往往一片刀光閃過,就是深淵妖獸斃命之時。

雖然荊濤看似不如沈晟威風八面,但他與軍士之間的配合,卻遠非沈晟能夠企及的了。

而姜晶昌亦是如此,他出手雖然不夠兇狠,但出手之際,同樣的配合默契,也算是軍中一員悍將。

至於于靈賀,他的出手無疑是最少的,但無論是姜晶昌,還是荊濤,都對他極為看重。因為于靈賀環目張望,並不時常出手。可是,一旦出手,往往就是戰陣變化不夠流暢,有著被深淵妖獸乘虛而入的危急時刻,

這時候,他只要出手,就算不能將深淵妖獸擊斃,也能夠將其逼退,讓戰陣重新恢複流暢,組成的刀光劍影形成一張完美的網絡,讓深淵妖獸無法欺進。

這種縱覽全局的能力,才是真正的難的可貴。一般而言,這樣的角色應該是經驗豐富之人擔任,無論是荊濤,姜晶昌還是沈晟,都有著這樣的能力。可是,此時此刻,在見到了于靈賀的表現之後,他們卻都不約而同的將這個角色讓了出來。

因為他們發現,再也沒有人比于靈賀更加的適合這個角色了。雖然他們怎麽也想不明白,戰鬥經驗遠遠不及他們豐富的于靈賀究竟是如何才能夠做到這等地步的,但事實擺在了眼前,卻讓他們無可反駁。

于靈賀雙目微凝,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在這種極為特殊的場合之中,他的精神似乎莫名其妙的亢奮了起來。他有著一種感覺,自己似乎在這場戰鬥中有了新的體會和收獲。而且,這種收獲對自己極為重要。

一幅幅的畫面神奇的在他的意識海中凸顯,當這些畫面出現的時候,所有的獸棋似乎都受到了刺激而產生了某種神秘的變化,可就是在這種變化之中,卻讓他對於戰局的掌控達到了一種無法形容的精準地步。而且,更讓他感到驚喜交加的是,意識海中的第六顆獸棋竟然開始了微微的發顫,似乎是受到了這種力量的影響,開始有所松動起來。

如今的于靈賀,已經是一位中階六段居士了,再進一步,就是高階七段。雖然僅有一段之差,但這一段就是中階和高階之分。

對於普通人而言,想要邁過這一關,需要經年累月的修煉,而且還要等待機緣到來,才能夠一舉跨過。哪怕是昔日如天才於紫鳶者,也是花了半年時間,才跨出這一步的。

可是,于靈賀卻在這一刻感應到了契機,沒錯,那絕對是突破之時所特有的感覺,而且還是這般的明顯。他心中千思百轉,但卻怎麽也想不通其中緣故。不過,這畢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于靈賀也十分期待在自己的意識海中再多出一顆獸棋。

一道道奇異的能量在意識海中穿梭著,于靈賀對於戰局的掌控又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戰場上的任何變化都再也無法瞞得過他的耳目和靈覺了。

他凝目四望,出手的次數再度減少。可是,所有人都有著一種感覺。那就是此刻的于靈賀穩若泰山,他就算是不出手,但只要站在這兒,就能夠起到定海神針一般的神奇作用。

他就像是中流砥柱一般,將所有的壓力都輕描淡寫的化作無形。而相對的,于靈賀的精神狀況卻是愈發的旺盛,他甚至於希望,自己的對手之中能夠出現更加強大的存在。

若是他這個念頭被其他人知曉,怕是連沈晟都不會放過他,要將他暴打一頓了。

然而,正當于靈賀全面掌控戰局之時,他的心中卻是突地一動。

他的目光流轉,就這樣隱隱的盯住了一頭深淵妖獸。這只深淵妖獸與其它妖獸似乎並無多大的區別。可是,不知為何,當于靈賀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之時,卻楞是能夠感應到,在它的身周有著一絲神秘力量環繞,讓他不得不投以關註的目光。

當然,于靈賀並沒有光明正大的看著,而是將一絲意念暗中投在它的身上。這只深淵妖獸隱匿在眾多同伴之間,它上躥下跳,尋覓著攻擊的機會。不過,每當沈晟即將出手之時,它總是能夠提前一步躲開。而令人奇怪的是,在它身邊的同伴卻是義無反顧的為它遮掩。

到了這一刻,如果于靈賀再不知道這只是深淵妖獸身上的詭異,那他也就太傻了。

終於,就在于靈賀有些不耐煩之時,那只深淵妖獸陡然一個轉身,朝著某個方向奔馳而去。而就在這一刻,一道亮晶晶的鞭子已經卷了過來,並且恰到好處地將這只深淵妖獸束縛住了。

于靈賀的臉色微變,他終於明白了這只深淵妖獸的打算。原來它竟然是抱著深入虎穴的念頭,打算直接進入人族戰陣之中大搞破壞呢。

只是,如果沒有于靈賀的關註,它這樣做倒是很有可能成功。

但既然于靈賀早就有所註意,那麽它又如何能夠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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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最後的警告

亮麗的銀鞭如同閃電般的飛舞著,它卷起了一只撞上槍口的深淵妖獸,就要將其卷入戰陣之中。而那個方向的各位軍士早有準備,他們雖然手中揮舞著軍刀,但腳下卻已經是習慣性的讓開了位置。只要銀鞭將這頭妖獸卷入戰陣之內,就會有起碼十把以上的鋼刀朝它身上招呼。

這些妖獸的力量雖然不錯,皮甲防禦也是相當出色。但人族手中軍刀又豈是吃素的,而只要被荊濤的長鞭裹入其中,妖獸的力量就會受到極大克制,再也休想發揮出來,那時候,戰陣中的幾位兄弟一起出手,便能輕而易舉的將其滅殺。

這套動作他們已經進行了數次,所有人都是經驗豐富,其中幾人看向這頭倒黴深淵妖獸的目光中都帶著絲絲興奮之色,仿佛是看到了美妙的軍功在向他們招手一般。然而,就在這一瞬間,眾人的眼前卻是霍然一亮。

于靈賀攤開了手掌,手心處一道強大無匹的光芒陡然乍現,如同閃電般的轟擊在這只深淵妖獸的身上。

見到這一幕之後,無論是場中的三位神恩居士,還是普通軍士,或者是神殿護衛都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

這是搶功啊,**裸的搶奪他們即將到手的功勞啊。

于靈賀位居中央主持大局,一直做得很好,為何此刻卻突然做出了這等不合時宜的舉動呢。

正當大多數人迷惑不解之時,沈晟卻已經率先反應過來,他厲聲叫道:“小心”

果然,這只被荊濤揮鞭卷住,顯得毫無掙紮力量的深淵妖獸身上突兀的也是亮了起來。就在于靈賀的神恩具現即將碰觸到它身體的那一刻,它的軀體卻是突兀的膨脹了起來,那身體靈活的一扭,便已經神奇地從長鞭之中解脫了出來。

同時,它張開了嘴巴,發出了一道驚天動地的怒吼。

“吼”

伴隨著這道吼叫聲的。卻是一道黑色光芒,那光芒與于靈賀的神恩具現狠狠的在半空中相撞,強烈的沖擊波猶如波浪似的擴散了出去,就算是以眾多軍士和普通深淵妖獸的力量。都有些承受不住的感覺。

“妖將!”

“不,是神恩妖獸……”

眾人的臉色大變,他們這才明白于靈賀為何會突然出手。

若是適才將這頭神恩妖獸拉入陣中,並且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讓它在陣中肆虐……想到這,所有人都是下意識的打了個寒噤。如果真的發生了這種事情。只怕除了幾位神恩居士之外,其他人能夠生還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荊濤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他死死地盯著那頭早已跳遠的深淵妖獸,雙目中幾乎都要噴出火了。

他竟然被這頭妖獸的外表給騙到了,如果沒有于靈賀……

姜晶昌深深的看了眼于靈賀,心中暗自感嘆,還好這小子在啊,如果他不在……

眾多軍士和神殿護衛們看向于靈賀的目光中更是充滿了感激和欽佩,在戰場上,唯有最出色的表現。才能夠順利的收獲人心。

沈晟面帶微笑,這樣的于靈賀,才是自己最期待的小兄弟啊。

于靈賀微微搖頭,心中暗叫可惜。

自己所釋放的神恩具現已經是兩只獸棋合力的突襲了,本來以為出其不意之下,起碼也能夠讓深淵妖獸受點兒重傷什麽的。

可是,沒想到這只神恩妖獸的反應竟然是如此之迅速,不但瞬間催發了神恩之軀,而且還口吐烈焰,生生地扛下了具現攻擊。

當然。如果于靈賀釋放所釋放的乃是傾力一擊,那麽此刻情況肯定是迥然不同。

這只深淵神恩妖獸雖然實力不菲,但若是與鼠智相比,那卻是遠有不如。而就連鼠智都不敢硬抗的力量。自然可以輕易將其滅殺。

但,釋放傾力一擊的代價實在太大,在這個情況未明的戰場上,于靈賀可不敢如此輕舉妄動。

當這頭深淵神恩妖獸向後飛退的那一刻,其余妖獸們似乎也收到了某種信號,它們不再圍困眾人。而是轉頭就走,不過片刻便已遠遠離開。那頭最強大的神恩妖獸就像是釘子一般的紮在原地,它那雙不帶一點兒感情的雙眸盯著眾人,讓人望之生畏。

荊濤雙腳一點,他手中長鞭就像是擁有靈性一般的抽了過去。不過,這一次他可不再妄想裹住這頭妖獸了,那長鞭上星芒閃爍,竟然是隱隱的透著一種神奇的神恩力量。于靈賀可以肯定,如果被這一道長鞭抽中,哪怕是妖獸的神恩之軀,也絕對不會好受。

果然,這只妖獸極有眼光,它的身體微微一動,如同落葉般的飄了起來,就這樣恰到好處的避開了長鞭。

“你們,不要繼續前進了。”深淵妖獸突地張開了嘴巴,轟隆隆的聲音從中傳了出來:“若是再往前走,必死無疑。”

于靈賀等人一怔,就連荊濤的眼神也變得古怪了起來。

“荊兄,深淵妖獸也會威脅恐嚇的麽?”沈晟詫異的問道。

據他所知,深淵妖獸乃是一個擁有強大戰鬥力的種族,但它們的性子極為直爽,根本就不喜歡拐彎抹角,一旦與敵人遭遇,就會一擁而上,要麽是全軍覆沒,要麽是生生的將敵人碾壓。可是,今日所碰到的深淵妖獸不僅僅是主動退卻,而且還開口威脅,這就讓他們感到奇怪和不解了。

荊濤冷哼一聲,道:“這家夥丟了族群的臉,哼,也不知道是否實力不濟,所以被趕出深淵的落敗者。”

那頭深淵妖獸身上恐怖氣息陡然間加重了十倍,它的一雙眼眸圓睜,仿佛隨時都會撲過來似的。

姜晶昌等人面露不屑之色,但實際上卻是小心戒備,哪里敢有絲毫大意。

半晌之後,那濃烈的殺意慢慢的從深淵妖獸的身上退了下去,它用著充滿怨毒的神色瞅了眼荊濤,緩緩的道:“該死的人類,就憑你這句話,我就應該將你活活撕碎。不過,今天我奉命來此,就是轉告你們,這是私人恩怨,你們若是執意插手,必將後悔莫及。”說罷,它咧開了嘴,露出了兇狠無比的表情:“我要轉告的話已經說完了,但是……我期待你們繼續前進。”

冷冽的目光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大多數人都覺得寒氣大盛,仿佛被陰暗角落中的毒蛇盯住,整個人都不舒服了。

最後,深淵妖獸那恐怖的目光在于靈賀的身上死死地盯了一下,它身形展開,頓時退入密林深處,不見蹤跡了。

姜晶昌的眉頭大皺,他緩聲道:“私人恩怨,嘿嘿……能夠調動這些深淵守衛妖獸的,唯有王族妖獸的獸王令。看來,那頭鼠妖殿下果然出手了。”

沈晟緩緩點頭,道:“不錯,就是不知道這獸王令是什麽品階,若是百獸令的話,我們還可以闖蕩一下,但若是萬獸令……”

荊濤苦笑一聲,道:“不可能是萬獸令。”他輕嘆一聲,道:“如果真是萬獸令的話,我們明琮島怕是早就毀於一旦了。而且,一個殿下而已,又怎麽可能支配萬獸令。”

姜晶昌猶豫了一下,道:“真是奇怪,仇家與雪原鼠妖究竟有何仇恨,寧可動用百獸令也要置他們於死地,真是不可思議。”

于靈賀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他再度想起了鼠智的警告。

不知為何,他隱隱地有著一種感覺,深淵妖獸口中的那些警告的話,應該是出自於鼠智之口。

深吸了一口氣,于靈賀收斂心神,道:“各位,我們還要過去麽?”

“那是自然。”

幾乎是異口同聲的,除了沈晟之外,姜晶昌和荊濤都是毫不猶豫地回答著,就連那幾位神殿護衛亦是一臉堅毅,毫無退縮之色。

于靈賀雙手一攤,道:“好吧,那我們繼續走吧。”他向著沈晟使了個眼色,沈晟苦笑一下,微不可覺的點了一下頭。

既然姜晶昌和荊濤已經決定,他當然不會正面反對。可是,如果真的事不可為,他也不會留下來殉葬。

為了區區仇家那幾人,不值得!

眾人順著深淵妖獸逃竄的方向而行,只是這一次,他們顯得謹慎了許多。

一刻鐘之後,荊濤等人臉上的表情微微的有些變化,他們望向于靈賀的目光就愈發的多了幾分的欽佩。

因為直到此刻,他們才隱約的聽到了一些極其細微的打鬥聲,而且這聲音夾在在風中斷斷續續,若有若無,真不知道于靈賀先前是如何聽到並且確定的。

不說別的,單憑這份聽力,于靈賀就足以成為一個最頂尖的斥候了。

荊濤深深的吸著氣,手中的長鞭愈發的握緊,他雙目熠熠生輝,就要下令全力出擊。不僅僅是他,其余人亦是一臉的凝重,因為人人都知道,既然找到了目標,那麽接下來就該是死命搏殺了。

可是,就在此刻,于靈賀的臉色卻是突兀一變,道:“小心!”

詭異而強大的氣息從前方彌漫而出,一道道身影仿若是從最黑暗的深淵中出現似的,慢慢的從前方湧現並且擴散,如同一團黑霧一般,將他們包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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