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另一個工程師

這一晚幾個人休息得都很不好，丁塵要提防艾凱與何在暴起發難，那兩個人也要擔心丁塵反悔，痛下殺手。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要驚醒，自然談不上睡覺。

反倒是葉黛對丁塵已經非常信賴，既然丁塵讓她好好睡一覺，那麽他自然就有辦法保證自己的安全，所以她就放心大膽地睡著了。

地上鋪的稻草非常柔軟乾燥，山洞的保溫性能也很好，她蓋著丁塵從洞裏找出來的棉大衣睡得相當舒服，算是這幾天來最舒服的一覺。

於是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葉黛是幾個人當中精神最好的那個。另外幾個人連黑眼圈都出來了，就連最沒心沒肺的何在都是一臉倦容。

艾凱看到何在的樣子，心裏還覺得很安慰，沒想到問了一下才知道，何在晚上沒睡好，並不是擔心丁塵翻臉，而是想到丁塵和葉黛吃了他們的食物，剩下的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到老K帶人過來。

聽到艾凱的擔心，他吃驚地問道：“他不是說一早就走嗎？怎麽會反悔？”全然沒想到當初老王為了一把刀翻臉的時候，他還惦記著丁塵的鞋。人家州官還知道不許百姓點燈，這位壓根就沒想到百姓還能點燈，氣得艾凱差點拿把刀捅了他。

匆匆吃過了早飯，丁塵就帶著自己挑選的物資離開了，留下艾凱自己去糾結怎麽應付爛攤子。反正猜疑的種子已經播下了，丁塵有大把的時間等著它生根發芽，然後茁壯成長。當然這也是他發現艾凱這個人行動作事很有一點意思，如果是何在、老羅那樣的人，他也就不費這個事了。

離開洞庫後，丁葉兩個人的形象已經和昨天的時候完全不同了。他們都換上了從洞裏拿出來的那種棉布工作服，丁塵和葉黛還順手多拿了兩套。對於丁塵來說，這種棉布柔軟吸水，用途很大。葉黛就單純是想帶幾件回去給大家看看。

盡管丁塵對另一種滌卡面料的工作服不怎麽感興趣，但是葉黛還是拿了一套。她畢竟首先是個女人，還是個剛剛二十出頭的少女，正是追求美麗的時候。這種衣服面料挺括，雖然顏色單一，穿在身上可比純棉的那種美觀多了。

離開的時候，朝露還沒有消散，氣溫不高，所以兩個人都把外衣穿在了身上。

丁塵按照記憶當中那個影片中人物的樣子，在身上斜挎了一個黃布書包，另一側則挎了個錫水壺。脖子上圍了白毛巾，兩手戴著白手套，背後還背著一支步槍。

昨天睡不著覺的時候，他終於研究明白了，後來何在拿的那把外型奇特的刀其實就是這種步槍配套的刺刀，虧他昨天還以為這家夥把洞裏的三角刮刀拿出來了，還在琢磨這刮刀怎麽和自己見過的不一樣。

這種刺刀是用螺絲擰在刺刀座上的，不用的時候可以翻轉一百八十度收在槍身護木下方。艾凱他們不知道用法，所以幹脆就沒裝。丁塵對這種明顯只有單一殺傷功能而且看起來威力巨大的刺刀很感興趣，所以安裝好了一起背著。

葉黛和他的打扮差不多，頭上還戴了一頂那種大沿寬邊的工作帽，單馬尾從帽後的卡扣空隙中伸出來，戴著很舒服。寬大的帽沿還可以遮擋陽光。這種戴帽子的方法是丁塵教給她的，這讓葉黛覺得很奇怪，很明顯丁塵見過這種帽子，真不知道他從前生活的地方是什麽樣子的，居然有這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除了身上的裝備，丁塵還帶了一輛四輪小車。這是那種工廠裏搬運重物時常見的小輪推車。在洞庫裏有很多這種小推車，看起來應該是往裏面搬運物資時用過的。比起裏面的機械和勞保用品來，這種小推車明顯缺乏養護，很多連輪子都銹掉了。丁塵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出這麽一輛還能用的，拆開了輪軸往摩擦表面塗了肥皂之後，潤滑效果居然還不錯。

現在小車上面裝滿了從洞裏拿出來的戰利品，對於洞庫當中的物資來說，這輛小車能夠帶走的只是九牛一毛，但是對於丁塵來說，所有的這些都是意外之喜，特別是他找到了很多測量儀器和鉗工工具，對於這個缺乏維修能力的時代來說，這可都是寶貝。相比之下，在洞裏找到的七點六二毫米步槍彈反倒沒那麽令人激動了。這東西再怎麽好也只是暴力工具，丁塵最不缺的就是這個，實在用不著錦上添花。

說實在的，洞裏的機床和設備的確很吸引人，但是對於丁塵來說，這些東西沒電就是廢物，根本用不了，像五零床子，他總不能改為手搖。

而且這些東西是用三相交流電的，丁塵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在短時間內能弄出工業用電，畢竟他熟悉的是用電器，試著擺弄一下發電機也有可能，但是對輸變電就一竅不通了，濾波整波？那是什麽？

離開山谷後，葉黛對於只能帶上這麽一點東西還有些耿耿於懷，忍不住抱怨道：“其實我也可以拉一輛小車的。”

丁塵笑了起來，溫和地說道：“那又怎麽樣？這幾天一直沒下雨，路面乾燥，能直接推車，萬一下雨了，我看你怎麽辦，難道把東西都背著？”

他笑道：“帶不走的東西可沒有用。”

葉黛知道他說得對，只不過永不滿足是女人的天性，永遠抱怨則是福利。只不過她平時要扮女強人，所以一直在裝酷。現在和丁塵在一起，無論怎麽裝，她也只能被迫扮演受保護那個，所以自然而然的放下了偽裝，流露出女人的本質來。可惜這倆人的情感線條都比較粗，誰也沒有意識到這種變化。丁塵是從前就和葉黛不熟，注意不到。葉黛則是根本沒有去想。

所以盡管知道丁塵說得很對，但是她心裏仍然很不舒服。想了想好奇心又上來了，問道：“你帶的這些小盒子都是什麽？”

在洞裏看丁塵整理小車的時候，葉黛沒好意思當著艾凱等人發問，現在只有兩個人，她就忍不住要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了。

丁塵笑了一下，“這可都是好東西。”他說道：“那裏面有三角尺、塞尺、遊標卡尺、螺旋測微儀……”說到這裏，他奇怪的看了一眼葉黛，“你父親不是要培養你當工程師嗎？這些東西都不知道？”

葉黛楞了一下，黯然說道：“你說的這些，有些名字聽父親提起過，有些我都不記得了。我父親當初沒有這些東西，他只能用軟尺來測量。”

丁塵呃了一聲，由衷地說道：“那他可真不容易。”

在他看來，這個倒不奇怪，公寓那裏的機械設備雖然很多，但是都不算精密，和複雜更詹沾不上關系。本來丁塵以為是製造能力制約了設計水平。現在看起來，葉黛父親的設計能力估計也不怎麽樣。拿皮尺的工程師？總不成葉黛的父親是木匠出身。

說起這個後，葉黛又開始發愁。水車壞了，公寓的人就要去河邊運水了，這對日常生活的影響顯然很大。最重要的是，這要占去公寓本來不多的勞動力，以後的生活就更加艱難了。

所以她回去之後，首先要做的，就是想辦法重新建造水車。但是對於這項工作她可一點頭緒都沒有。因為自從父親死後，她只是進行過一些修補工作，還從來沒有獨立主持過這麽大的項目。思來想去，她仍然覺得自己很難做到這件事。

也許應該去找那個人來幫忙？葉黛想到，但是她很快就否定了這個念頭。就算每天去河邊挑水，也絕不請求他的幫助。

第四十一章 前往地獄

這次刷的臨時副本讓他們多走了很長一段路，所以直接到中午時分，才又回到發現小路的地方。也只有回到這裏後，他們才能重新回到正確的道路上。

讓兩個人郁悶的是，今天的天氣格外的好，艷陽當空，難得賣力工作的太陽曬得兩個人都差點吐舌頭了。

如果換作平時，丁塵肯定已經早早找地方休息，躲過這波太陽再說。但是今天不行，他們離洞庫還太近，萬一艾凱口中還需要十幾天才能回來的人突然出現那就麻煩了。

有步槍在手，丁塵對於幾個乃至十幾個追兵倒是不怎麽在乎，但是如果呼啦上來一大幫，那他也只能落荒而逃了，畢竟他再厲害也只有一個人，上百人站成一排讓他砍腦袋，也是個不小的力氣活，所謂蟻多咬死象還是很有道理的，他必須盡量走得遠一些才能放心。

丁塵用來拖運貨物的推車輪子很小，一離開了堅硬平整的路面，運輸效率立刻成倍下降，而要付出的體力則等比增加。

車上裝了這麽多東西，就算丁塵的力氣再大也背不起來，於是只好硬拖。

大太陽下面趕路就很辛苦了，現在還要做苦力，很快丁塵就汗流浹背，什麽衣服也穿不住了。幹脆一股腦都脫下來扔到小車上，總算還記得穿著t恤，沒在葉黛的面前露點。

葉黛這時也熱得不行，和丁塵一樣脫了工作服，不停地用毛巾擦汗。好歹她比丁塵少拖了一輛車，自然不好意思抱怨。

好不容易從山裏走出來，又重新看到了奔流的河水，兩個疲倦欲死的人都精神大振。倒不是渴的，他們帶的水不算少。主要是那清涼河水的溫度太讓人渴望了。

把小車扔到一邊，兩個人都跑到河邊去納涼。葉黛還算斯文，只是蹲在水邊用雙手捧水洗臉。丁塵就沒那麽註意形象了，直接脫了t恤在河裏蘸了水往身上擦。末了還嫌不過癮，幹脆把濕衣服舉到頭上，把裏面的水擰出來淋到頭上。

這麽折騰了一遍之後，丁塵這才感覺好了一點。他回頭想招呼葉黛也過來，轉頭卻看到葉黛正楞楞地站在自己的後面盯著他看。

丁塵第一個反應就是菊花不保，然後才想起來葉黛不是老k，她沒有作案工具。心說這是被自己的王霸之氣折服了？接下來也不知道是要納頭便拜還是自薦床第，話說自己好像不缺小弟吧！要不要先和她說說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葉黛正盯著丁塵出神，沒想到他突然回頭，而且顯然是發現了自己的異樣，忍不住有些尷尬。她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你背上畫的是什麽？”

丁塵一楞，這才想起來，他只顧著淋水過癮，忘記掩飾背上的紋身了。

好在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他現在已經確信沒人還記得自己這支部隊，自然也不會背上從前部隊的包袱。

而他之所以養成了在人前掩飾背上紋身的習慣，也只是因為不願意費盡心力去編故事，解釋背上的紋身是怎麽回事。就為這點事，他至少還犯不上殺人滅口。

所以他笑了一下，向葉黛解釋道：“這是我那裏人的習慣。”

“用水洗不掉嗎？”葉黛看到他並沒有生氣的意思，松了一口氣，幹脆走到丁塵背後仔細觀看，讚嘆道：“好漂亮！”她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想要摸一下，好在理智還在，很及時的停了下來，她問道：“這個人在幹什麽？”

“他在前往地獄。”丁塵雖然一直在說服自己，這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被人這麽近距離的貼近身體仍然覺得有些別扭。不過和葉黛這些天相處下來感覺很好，所以他還是坐直了身子，好讓葉黛看得更清楚一些。

“這個人是你嗎？為什麽要前往地獄。”葉黛好奇地問道。

她越看越發現這幅圖像的精美程度實在難以想象，真是想不到這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麽精妙的技術可以把圖案畫到人的身上。

“他不是前往地獄，而是他去的地方就是地獄”丁塵解釋道：“我所在即是地獄。”

他並沒有回答葉黛的第一個問題，卻意外地解釋了這幅圖案的隱藏含義，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麽要和葉黛說這些。

葉黛吃驚地看著他：“那是為了什麽？”

丁塵搖了搖頭，不再滿足好奇寶寶的好奇心，向她說道：“你不洗嗎？”

葉黛的好奇心雖然重，但是卻很有分寸，聽到丁塵轉開話題，也就不再糾纏。不過丁塵的新問題也讓她覺得難以回答，所以遲疑了一下，沒有說話。

意外落水受傷的時候那是沒有辦法，也講究不起來。現在一切恢復正常，葉黛就不願意在丁塵面前露出身體了。而且她身上的棉布襯衣一旦濕透，就會緊貼在皮膚上，和脫了也沒什麽區別，所以葉黛要猶豫。

於是丁塵就明白過來，趕緊起身回避。

兩個人在一起的這些天，雖然一直是丁塵在照顧葉黛。但是葉黛也一直在盡力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且完成得相當好，從來沒有給丁塵添過亂。

她的堅強和聰慧贏得了丁塵的尊重，此時在丁塵的眼中，葉黛已經不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普通女人了，他把她當成了可以與自己平等相處的朋友，所以當然不會讓葉黛感到難堪。

葉黛對丁塵也非常信任，絲毫不懷疑他會回來偷看，放心大膽地洗了個天體浴。

等到葉黛洗了澡再重新穿上衣服回來找丁塵的時候，發現他已經在河灘上挖了一個洞。

葉黛早就註意到這一帶的河邊沒有樹木，這其實是一件很讓人郁悶的事情。

在你忙著趕路的時候，身邊總是無邊無際的樹林，似乎總也走不頭。等到你需要樹木來搭建落腳點的時候，卻總是會尷尬地發現身處平原，想找根長點的草都不容易。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真是一點都沒說錯。

好在丁塵會的辦法多，並不是依靠一招鮮混日子。一種不行他有更多的辦法來解決問題。

一周沒有下雨，河中的水位下降得很快，河邊出現了大片的灘塗。有些地方被水沖刷得很厲害，岸邊的土壤被水流沖刷出一個垂直於地面的平面。丁塵選擇了這樣一個地方，用從洞庫裏帶出來的鐵鍬向裏挖了一個口小肚子大的洞，然後把棉大衣往洞口一掛，就成了一個很不錯的棲身之所。

葉黛此時對於丁塵的本事已經到了司空見慣的地步，看到這個貓耳洞，連驚訝的情緒都省了，溜溜過去入住。

和丁塵一起混了這麽多天，像生火做飯這種事情已經用不著丁塵動手了。葉黛現在已經知道丁塵用來生火的細棒名叫鎂棒，只要用利器刮擦，就可以落下高溫的碎屑用來生火。這個東西最大的好處就是不怕水，就算剛從水裏撈出來，擦幹凈了也可以立刻使用，簡直是居家旅行，放火焚屍的必備良品。

挖好洞後，丁塵留下葉黛在洞口生火，自己跑到河邊撈了兩條鯰魚回來做晚飯。

這讓葉黛很好奇，基本上丁塵在河裏撈魚，就沒撈到過其它的種類的魚。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為純粹是巧合，後來巧合多了，總不能認為這是個習慣，丁塵又不是鯰魚之神。

丁塵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他只會捉鯰魚。因為鯰魚這種生物不忌口，什麽東西都吃，所以不挑魚餌。而且又貪心，咬住就不松口，只能乖乖做楚囚，所以捉起來比較容易。

聽了這個理由，葉黛覺得三觀盡毀，平日裏覺得還算美味的鯰魚突然也變得難以下咽了。

第四十二章 在河邊

吃晚飯的時候，丁塵發現葉黛似乎若有所思，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有些好奇。

兩個人現在雖然還沒到無話不談的閨蜜地步，好歹也算是同患過難的，能讓葉黛覺得難以啟齒的事情還真不多。於是他主動問道：“有什麽事嗎？”

葉黛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你其實不是從沙漠裏出來的對不對？”

丁塵楞了一下，慢慢皺起眉毛問道：“為什麽這麽說？”他說道：“我的確是從沙漠裏出來的。”他看著葉黛，“為了走到這裏來，我花了兩年多的時間。”

葉黛很認真地看著他，試圖辨別出丁塵是不是在說謊。但是很快他就放棄了。繼續說道：“你背上的畫我見過。”

聽到這句話，丁塵一下跳了起來。他看著葉黛叫道：“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

“有一次商隊來的時候，我看到了一件衣服袖子上的圖案就和你背上的差不多。”葉黛說道：“我記得當時很好奇，所以過去問那個人這圖案上的那個人在幹什麽？他告訴我說‘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只知道這是一個種族的標志’。”

說完這些後，她看著丁塵，一字一頓地說道：“他說：‘擁有這個標志的人都是戰神的後代’。是一些很厲害的人。”

說實在的，現在想起那個人的話，即使不用詢問丁塵的意見，葉黛也已經非常願意相信了，畢竟丁塵的能力她都看到了，如果這都不算厲害，那世界就太可怕了。

別說這裏不是遊戲的世界，就算是光環四，也沒遍地斯巴達過。

丁塵聽完葉黛的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說什麽時候起自己成戰神的後裔了？而且這個設定現在已經不流行了好嗎？

葉黛描述得很清楚，從她說的內容當中判斷，丁塵可以很確定她見到了一件行星軌道突擊隊的軍裝，因為他背上的圖案其實就是行星軌道突擊隊臂章的補強放大版，除了色彩和細節外，其他都一模一樣。

雖然這個圖案也會出現在一些專用裝備上。但是出現在袖子上的時候只可能是軍裝，如果是作戰服，那麽它應該在胸前。

說實在的，聽到葉黛的回答後，丁塵覺得很失望。一件軍裝說明不了什麽。和大多數特種部隊不同，行星軌道突擊隊建立的時候相當高調，那時候歐亞大陸烽火連天，身處地利的美國人也深陷反恐泥沼，在自家後院裏忙著救火。在丁塵的記憶當中，最後美國人終於明白了過來，開始咬牙把瓷器店和老鼠一起幹掉的時候，還引起了全國性的騷亂，大批平民上街抗議這種暴行。

其實在丁塵看來，這不過是那道救五十人還是救四十九人的腦殘題。在網上有人提出來的時候，還會有大批人興致勃勃地參與討論，各種引經據典。但是美國政府真的開始這麽幹的時候，每一個可能做四十九人的人就都坐不住了，開始掀桌子。套一句很多年前流傳的煽情專用詞，“今晚人人都是少數派”！

在這種情況下，全世界的大國當中，只有最早執行不計代價清洗恐怖份子政策的中國獨善其身，保持著相對穩定，國力自然也是最高的。

所以雖然外國人民都對國內全力開發空間技術很不滿意，但是也都沒空跳出來指手畫腳——中國人往火星飛總比往自家地盤來要好得多，而且大家都缺錢，有中國這麽大的一個市場搞基建，賺的錢起碼還能再多打幾仗。

當上王師之後，國內就不再示弱，開始執行“示強於人、主動威懾”的政策。所以對於高端戰力的部署相當高調。行星軌道突擊隊建立之後，執行的第一次降下任務就向全世界展現出自己恐怖的殺傷力，也第一次將全球武力送達的時間降低到了三十分鐘之內。甚至比很多大城市的警察都快。

因為這些被當作宣傳資料廣為傳播的戰績，所以行星軌道突擊隊在全球範圍內擁有相當多的粉絲，各種角色扮演道具大行其道。雖然國內嚴禁銷售和制造軍品，但諷刺的是，全球範圍內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仿制軍品，都出自國內。

因為這個原因，葉黛口中的那件軍裝很可能只是這眾多仿制品中的一件。

但是丁塵也不能忽視這個消息，萬一這件軍裝真的是正品呢？特別是丁塵到這裏來就是為了尋找北方防空司令部的，這裏是當年行星軌道突擊隊的指揮機構，有軍裝存在也是可能的。也許可以通過這件軍裝找到已經丟去的線索。

所以他立刻追問道：“你問過那件衣服是從哪裏來的嗎？”

葉黛搖了搖頭，“我問了，但是他沒說。”

小時候葉黛一直覺得所有人對自己都很和善，長大後才明白，那只是因為自己從小就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而且有一個很能幹又善於打扮自己的父親。即使只看在父親的一身本事上，也不會有人願意得罪自己。

但是那個人能夠對自己說這麽多，已經是看在自己的小臉比較賞心悅目上面了，估計人家也沒覺得應該防備自己這麽樣的一個小姑娘，但是真要涉及到實際的問題，比如曾經去過哪裏，那人既然不屑於欺騙一個小女孩，自然也不認真會回答。

聽了葉黛的答案，丁塵點了點頭，倒也沒有表現出失望的神色。只是很安靜的吃完了飯，然後一個人坐到洞口發呆。

葉黛以為自己猜到了他的感受，走到丁塵的身邊，柔聲說道：“那是你的族人嗎？”

丁塵仰頭看著灰暗的天空，搖頭說道：“他說得不對，這圖案和戰神沒什麽關系。”

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過了一會才堅定地說道：“這只是代表了曾經的輝煌。”

“曾經的輝煌？”葉黛不解地問道：“那現在呢？”

“現在什麽都不是。”丁塵說道：“只是一幅畫得比較仔細的畫罷了。”他搖頭說道：“對於很多人來說，它甚至都算不上好看。”

“我覺得很好看。”葉黛很認真地說道。

丁塵轉頭看了她一眼，眼睛很罕見地溫柔下來，低聲說道：“謝謝。”說完他就爬了起來，伸了一下腰，大聲說道：“不管怎麽樣，咱們小倆口眼下的日子還得過，我出去一下。”

說完就背著黑刀離開了。

太陽落山之前，丁塵從山裏砍了一棵小樹，剝掉樹皮綁在小車的下面做了個滑橇，第二天拖起來果然省事了很多。

葉黛可以幫上忙之後，丁塵每天的工作量就少了很多，雖然多拖了這麽多重物，反而覺得比前幾天要輕松了很多。每天也不用再急著做那麽多事了，選好宿營地後，他就可以安心地去尋找食物。回來的時候，葉黛自然會做好所有的準備，等著他回來吃飯。

這種默契讓他們的行程大大加快，而且從洞庫所在的那座山裏重新回到河邊後，河岸兩側的障礙物就不再那麽多了，兩個人能夠在非常接近河邊的距離行進。不但路途大為縮短，而且方向也更加明確。終於在一個轉彎的淺灘上，丁塵找到了大量破碎的水車碎片，確定這裏離他們落水的地點已經不遠了。

第四十三章 活塞運動

看著這些水車的殘骸，丁塵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因為他發現，在淺灘的旁邊還有一條支流。如果嚴格按水量來說，他們被沖走的那個才是支流。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他們一路走來，一直沒有發現救援隊留下的蹤跡。丁塵曾經一度懷疑是不是李響等人根本沒有尋找過自己和葉黛，要不然就算是錯了，也應該留有痕跡才對。

但是現在看著這個河岔旁邊破碎的水車殘骸，這一切就都有了解釋，很顯然救援隊走錯了路，他們順著水車指出的方向，沿另一股河水追下去了。

作出這個判斷後，丁塵果然在在另一條河流旁邊找到了少量人類行走過的痕跡。按照這些痕跡判斷，這支小隊應該是三到五個人。更重要的是，顯然他們已經返回了。

返回時留下的痕跡很新，而且看起來負擔較輕。所以丁塵判斷，他們應該是在耗盡了補給之後，才不得不返回的。

兩個人商量了一下，丁塵覺得如果公寓要再次派出救援隊的話，至少要等到這次返回的人員恢覆體力之後。因為很可能公寓沒有足夠擁有野外救援經驗的人。如果他們能走得快一點的話，應該能趕在第二支救援隊出發之前回到公寓。

也許是因為老天爺發現自己對丁塵太友善了，水車翻了都沒把他砸下面，沒過半個月不但全須全尾地回來了，還拐了一車東西捎帶和妹子刷滿了好感度，所以打算給他添點堵。於是當天晚上就下起了暴雨。

這一次因為臨近公寓，丁塵的心情放松之余，就多趕了一點路，天黑前沒能及時找到宿營地，所以最後仍然選擇了在河邊挖洞。

結果暴雨出現後，他只好帶著葉黛冒雨轉移。免得河水暴漲把他們淹在洞裏。

好在丁塵還沒把老天爺得罪幹凈，天亮後，雨就停了。胖太陽又興高采烈地出來上班，向兩個人被澆成落湯雞的人揮灑自己的熱情。

經歷了這次危險後，丁塵重新老實了下來，恢覆了從前小心謹慎的態度。終於在發現水車殘骸的第三天回到了水車的遺址前。

這裏離公寓只有幾個小時的路程了，但是天色已經早，而且連日降雨，道路泥濘難行，所以丁塵和葉黛商量了一下，就在河邊住了下來。

說起來，兩個人當中真正歸心似箭的應該是葉黛，但是偏偏越到家門口，葉黛反而越不著急，看起來比丁塵還要悠閑。丁塵猜女孩心事一向不靠譜，所以也沒有在意。再說他現在一直在思索那件軍裝的事情，也沒什麽興趣琢磨葉黛是怎麽想的。

葉黛在水車的遺址站了很久，難得有些心煩意亂。這些天來跟著丁塵，她基本沒什麽需要操心的事情，也用不著硬撐著裝堅強，算是享受了一把小女生久違的幸福感。

但是明天肯定就要回到公寓了，這就意味著要回到從前的日子裏。身為公寓管理者中的一員，葉黛要考慮丁塵的去留問題。如果堅持要他留下，就肯定需要在大家面前解釋理由，葉黛估計那會是一個很尷尬的場面。

除了這件事外，她還是公寓唯一的工程技術人員，修覆供水系統也是當務之急。但是她很清楚，從前的水車已經徹底損毀，除了輸水管道之外沒什麽可以利用的地方，一切都必須重新來過。

在大工業化時代，見慣了高樓大橋的人恐怕對於建造一輛水車的難度估計不足，但是事實上，任何一套可以獨立運行的系統都是很不簡單的。葉黛現在只能希望自己可以找到父親從前留下來的圖紙，那樣成功的希望還能大一些。

身後傳來一陣噫噫唔唔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葉黛的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她知道那是丁塵在吹樹葉。

這是前幾天重新降低行進速度之後，丁塵閒得全身長毛，這才開始搞的一項娛樂活動。當時葉黛看到丁塵撿了一把柳樹葉子，用水洗幹凈了放在嘴裏唆，還以為他這是像公寓裏有些人那樣打算拿這個當茶喝或者點燃了用嘴吸呢。

結果丁塵既沒有吃它，也沒有吸它，而是把樹葉放在唇邊吹。

當然用丁塵的話來說，這裏用“吹”字是不對的，因為吹是向外呼氣，他是在向裏吸氣。

但是不管怎麽說，他是準備拿樹葉當樂器是肯定了的。利用的應該是氣流通過樹葉本身時產生震動的原理。

開始的兩天裏，葉黛送了丁塵一個“嗓音制造者”的雅號。但是丁塵毫不氣餒，每天堅持不懈地用“嗓音”來摧殘葉黛的耳朵，也不知道是丁塵的練習有了進步，還是葉黛的耳朵在惡劣環境當中產生了進化，反正現在聽丁塵的樹葉曲，似乎已經有了那麽一點意思。

身在一個娛樂貧瘠的年代，葉黛沒有多少藝術細胞，所以聽不出丁塵吹奏的樂曲在表達什麽意思，只是覺得原曲應該很好聽。至於現在，往好了說，也就是能聽出這是一首曲子的地步。

但是顯然演奏者自己樂在其中，樂曲聲越來越響，葉黛回過頭去，看到丁塵居然吹著樹葉走了過來。

他很自然地站到葉黛的身邊，與她並肩而立，看著奔流河水中殘留的幾根柱子，取下唇邊的樹葉，向葉黛問道：“在想怎麽重建？”

“是啊。”葉黛說道：“公寓還是離河太遠，人工取水很麻煩。”

“從前是怎麽取水的？”這是丁塵一直以來的疑惑。

葉黛看了他一眼，惆悵地說道：“從前這裏是有電的。”她看著流動的河水，“我們的技術水平一直在下降，生活質量也在不斷下降。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們會不會退化到刀耕火種的地步。”

“你是說我們的子孫？”丁塵笑道。

葉黛瞪了他一眼，雖然這些天來，她已經習慣了丁塵抓緊每次機會占自己便宜的作風，但是仍然覺得臉上有些發熱，她紅著臉啐道：“誰和你有子孫。”

“ok，ok。”丁塵說道：“是我沒說清楚，不是你和我的子孫，是你和我可能有的子孫……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葉黛哼了一聲，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麽，麻煩不要再描了，心裏卻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和他真的有了共同的子孫，會是怎麽樣的？應該是自己在家裏撫養孩子，然後每天等著丁塵帶著豐富的收獲回來吧，畢竟以丁塵的能力，要保證一家幾口吃喝不愁實在太容易，沒準自己孩子當中的一個也會像丁塵那樣坐在夕陽下吹南腔北調的樹葉，而自己則站在家門口扯著嗓子大聲喊：“二娃子，開飯了……”

想到這個場景，葉黛忍不住打了個冷戰，趕緊把這惡夢般的想像力驅除出自己的腦海，這個太可怕了。她才不要生一堆孩子。

“你說什麽？”丁塵問道：“我沒聽清。”

葉黛一楞，這才意識到自己把剛才最後那句說出來了，好在只是無意識地喃喃自語，丁塵沒聽清楚，要不然那可真要羞死人了。

她定了定神，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是說，水車。”她說道：“是的，我是說我們得重建水車。”

“關於水車，我倒是有一個想法。”丁塵不疑有它，點頭說道。他轉過身，夕陽下英俊的臉龐似乎閃著光。當然這也可能是臉上的油脂在反光，畢竟野外風大，為了保護皮膚，兩個人都不怎麽洗臉。

他說道：“形體越大的機構制造難度越高，你又不打算申請吉尼斯，沒必要追求陸地體形最大。”

“你是什麽意思？”葉黛警惕地問道。

“你有沒有想過活塞運動？”丁塵一本正經地問道。

可憐葉黛畢竟是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平時又不像老k好名字他們那樣逛嘩站，一點都沒意識到丁塵一本正經當中包藏的不懷好意。

第四十四章 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第二天天氣很好，但是兩個人都沒有像平常一樣早早起床，趁著清晨的涼爽趕路。

畢竟今天他們不趕時間，就算帶著重物，最多也只有不到三個小時的路程，所以兩個人也終於有了遊山玩水的心情。

說來也很慚愧，兩個人這一段時間來朝夕相處，但是每天都承受著生存的壓力，也實在沒有心情享受大自然的景色。

在這段時間裏，丁塵對事物的分類方法基本上局限於“有用”或者“沒用”、“有危險”或者“沒威脅”，再簡單一點就是“能吃”或者“不能吃”。這也是兩個人半個月來生活的簡單概括。

直到日上三竿，丁塵才懶洋洋地從吊床上跳了下來，開始準備早飯。葉黛則跑到河邊去洗臉。

丁塵昨天在河邊挖了個回型溝，現在很高興地發現裏面困住了好幾條樣式各異的魚，總算清洗了丁塵“鯰魚之王”的稱號。

用在路上采集到的野菜燉了河魚，吃得心滿意足的兩個人這才上路，中午飯直接可以省了，晚飯毫無疑問會在公寓解決。

這一路上沒什麽意外發現，也沒遇到什麽人。丁塵覺得很正常，但是葉黛則覺得奇怪，因為天氣不錯，正常情況下，公寓的人應該會派出巡邏隊。而且葉黛記得每年的這個時候，已經要開始為秋收作準備了。但是現在什麽人都沒看到，所以她有些擔心公寓裏出了什麽事。

丁塵覺得她太敏感了。因為路過一片向日葵地的時候，他們發現那裏的果盤已經都被砍下來收走了。丁塵察看了一下斷面，覺得切口很新鮮，應該就是前兩天形成的。不過很多切口不夠平整，甚至有鋸割的痕跡，顯然是收割者的力量不足，這說明公寓這裏缺乏體力勞動者。

臨近公寓的時候，葉黛又開始習慣性的疑心，因為通常情況下，公寓裏的大孩子們應該在這一帶玩耍，但是現在一個都沒有看到，當初丁塵初到公寓的時候，就是被這些大孩子們先發現的。

又走了一程，已經可以看到公寓的樓頂，葉黛脫下帽子向著公寓的方向揮手，希望在樓頂放哨的人能夠看到他。

丁塵的視力很好，隱約看到樓頂上有人影晃動，看樣子應該是發現了他們兩個人。

到了這裏，他們就回到了公路上。廢棄的高速公路雖然布滿了裂紋和雜草，到底比土路好走，所以兩個人的速度不慢，很快就來到了公寓的大門前，然後看到門前停放的一溜自行車。

丁塵一看就激動了，有自行車才對嘛，這才是有中國特色的末世。

樓裏的人已經接到了哨兵的消息，於是紛紛湧出來圍觀歸來者。看到這些人，葉黛本來因為激動而加快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然後漸漸停住腳步。

丁塵立刻意識到不對，放開推著的小車，快步跟了上去，同時把大背著的步槍調整到了右肩上，他的手槍還藏在褲子裏，這個時候當眾解腰帶他可實在幹不出來。

從公寓走出來的人很多，但是走在前面的人很有秩序，這在公寓是很罕見的事。在丁塵的觀察當中，這裏的階級觀念並不強，老爹也不是很有權威的人。

但是此時站在前面的人並不是老爹，而是一個年青人，一個丁塵並不認識的年青人。

他穿了一件淺灰色的彈力背心、工裝褲、運動鞋，露出身上線條明顯的肌肉。讓丁塵覺得違和的是，這人梳了一個大背頭，實在和他的這一身運動裝很不相稱。

在年青人的身邊，圍著六個形體各異的男人，身上倒是統一穿著襯衣，因為天熱，都沒有系扣子，敞開的衣服裏，可以看到插在腰帶上的手槍。

六個人站成一個半圓，隱隱將那個年青人和老爹圍在中間。不過在丁塵看來，老爹倒也不像是被挾持的樣子，因為李響和“公爵”就站在他的身後。

看著停住腳步的葉黛，年青人低聲和老爹說了一句，然後就邁步走了過來，看了看葉黛左臂上綁著的布條，用責怪的口氣說道：“你怎麽還是這麽不小心？”

說實在的，就算是丁塵這種鈍感的人都能聽得出這人話語當中那濃濃的關心。不過這人能把關心的話說得這麽硬梆梆的，也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葉黛顯然並沒有被對方的話感動，她冷冷看著年青人，“徐水東，你來幹什麽？這裏不歡迎你。”

名叫徐水東的年青人搖了搖頭，“當然是因為你。”他說道：“如果你沒出事，我又怎麽會來這裏？”

說完他的目光越過葉黛，落到站在葉黛身後的丁塵身上，皺眉說道：“你就是丁塵？”他上下打量著丁塵：“就是因為你才讓她落水的？”

“你說反了。”葉黛說道：“是因為我才讓他落水的。”她盯著徐水東的臉說道：“現在我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徐水東從丁塵的身上收回目光，看著葉黛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向丁塵說道：“你不是要去舊城嗎？明天就走吧。”

“這裏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葉黛冷冷說道。

丁塵笑了起來，他伸出手輕輕按在葉黛的胳膊上，把她推到一邊。因為天熱，葉黛沒有穿工作服，襯衣的兩個袖子又都被扯掉了，所以丁塵的手直接按在了葉黛的肌膚上。葉黛已經習慣了這種程度的接觸，而且心思又都放在徐水東身上，所以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抗拒。

看到這一幕，徐水東的臉色立刻變得更加陰沈了。

推開葉黛後，丁塵上前一步，站到徐水東的面前，輕笑道：“為什麽你覺得我會聽你的？”

“這是為你好。”徐水東板著臉說道：“如果你要去舊城，最好對我客氣一點。”

丁塵看著他點了點頭，“真是個好理由，可以和自由民主相提並論了。”他說道：“但是你能說明一下為什麽嗎？”

“因為我現在就在舊城那邊。”徐水東說道：“這個理由夠不夠？”

“還不夠。”丁塵說道：“我去那裏是為了尋找一些東西，如果那裏是你的地盤，你會讓我帶走找到的東西嗎？”他說道：“既然這樣，我對你的態度如何好像沒有差別。”

“我覺得有，而且還很大。”徐水東說道：“差距也許大到你是不是能活著離開。”

“這樣說的話。”丁塵說道：“我為什麽要去呢？”他抬頭看向公寓的大樓，“我覺得住在這裏也不錯，也許可以等一等再去撿垃圾。”

徐水東用研究的目光看著他，慢慢搖了搖頭，“不要挑戰我的耐心。”他說道：“我肯浪費時間和你說這麽多，是因為你是和葉黛一起回來的。”

“那麽你最好忽略這個原因。”丁塵說道：“因為我不願意欠別人的情，特別是女人的情。”他攤手說道：“像我這樣身無長物，靠撿垃圾過日子的人，如果欠了別人的情，就只能以身相許了。”他搖頭說道：“說實話我還挺喜歡現在這種單身日子的。”

徐水東盯著他看了一會，臉上慢慢露出一絲笑容，他幹巴巴地說道：“很幽默，不過我接受。”他說道：“聽說你很能打？”

他擡起右手，用食中兩指向後勾了勾，“三兒，你來試試他。”

“別動。”一直沒有說過話的葉黛突然站開一步，舉起手中的步槍對準徐水東等人，“這是我新得到的槍，還沒用它打過人，也許我可以用你們來試試威力。”

徐水東楞了一下，轉頭看著葉黛，搖頭嘆息道：“女人啊，這麽快就移情別戀了？”他搖頭說道：“他配不上你。”

“這件事也輪不到你管。”葉黛冷靜地說道，她伸手拉動槍栓上膛，“不要挑戰我的耐心。”她說道：“你知道我能做到。”

隨著她的聲音傳過來的，是身邊丁塵的一聲輕笑，換來的自然是葉黛和徐水東兩個人大大的白眼。

第四十五章 下一個是誰

丁塵發笑是有理由的，身邊這兩位可能還沒有意識到，她們吵架的時候，連口氣和習慣用語都差不多，要沒有多年的默契，絕對做不到這一點。如果不是看這兩個人臉上那一本正經的表情，丁塵都要懷疑葉黛是在刻意模仿徐水東了。

可惜身為當事人的一男一女這個時候都沒時間搭理丁塵。徐水東忙裏偷閒地瞪了丁塵一眼，向葉黛說道：“一個需要你來保護的男人？”他搖頭說道：“你能保護他多久？”

“你管得太多了。”葉黛說道：“時間不早，你該走了。”

“如果你不是我的師妹的話。”徐水東說道：“我當然懶得管你。順便說一下……”他看著葉黛，“我有兒子了。”

“恭喜。”葉黛幹巴巴地說道，不過從她的表情上可一點都看不出恭喜的樣子。

丁塵咳了一聲，伸手搭在葉黛步槍的槍管上，示意她放下槍。同時向她說道：“別這樣。”說著他把自己的步槍拿下來交給她，“我這個人心腸好，看他挺好奇的，就讓他試試吧。”

葉黛不滿地放低槍口，向丁塵說道：“這完全沒必要。”

“你得對我有信心。”丁塵說道。然後他放開手，把步槍交給葉黛，學著徐水東的樣子用右手的食中兩指向著人群勾了勾，“三兒，出來吧。”

徐水東身後那六個人當中最壯的男人楞了一下，向兩邊看了看自己的同伴，疑惑地向丁塵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是三兒？”

丁塵眨了眨眼睛，覺得逗逼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他指了指徐水東，一本正經地說道：“他告訴我的。”

“三兒”的身材是所有人當中最強壯的，但是明顯年紀不大，丁塵的話讓他感到疑惑，於是看了看徐水東，似乎在琢磨徐水東是什麽時候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丁塵的。他身邊的同伴只好推了他一下，低聲說道：“你管他怎麽知道的，去揍他。”

“三兒”這才如夢方醒，從徐水東身後走了出來，站到丁塵的對面，向他說道：“我要揍你一頓。”

“那我只能說不行了。”丁塵很堅決地回答道，口氣當中卻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都沒有。

“三兒”感到很困惑，他明顯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於是回頭去看徐水東。後者已經出離憤怒，冷冷看著自己的手下不說話。

看起來“三兒”很怕徐水東，所以他明顯畏縮了一下，轉頭對丁塵說道：“那我還是要揍你。”

丁塵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說道：“我開始喜歡你了。”

“可是我不喜歡你。”“三兒”說道：“不過看你不像壞人，我就不打你的臉好了。”

“ok。”丁塵說道：“那就一言為定。”他向“三兒”招了招手，“來吧。”

“三兒”猶豫了一下，搖頭說道：“還是你先打我吧，我先動手的話，你就沒機會打我了。”

“好吧。”丁塵也開始有崩潰的感覺了，他說道：“快點打完吧，大家還等著吃飯呢。”

他向“三兒”說道：“我們一起動手，我數到三。”他舉起右手，向“三兒”說道：“就這樣，一、二、三……”

話音剛落，“三兒”已經撲了上來，身邊眾人都吃了一驚，因為“三兒”的動作竟然非常的快，與他龐大的體形毫不相襯。

可惜這一下出其不意的進攻並沒有拿到什麽效果，困為丁塵的身子一扭，就已經從“三兒”的雙手之間滑了出去。仍然站在“三兒”的面前，就連距離都和剛才一模一樣。

剛才發出驚呼聲的人群再一次驚呼起來，第一次是因為“三兒”的速度，這一次當然是因為丁塵的速度。丁塵甚至還有工夫向站在人群當中的卡洛揮了揮手。卡洛看到他的動作，高興得幾乎跳了起來，她大叫道：“打敗他。”

顯然在所有人當中，她是對丁塵最有信心的那一個。

“三兒”看起來對於自己這一撲沒有得手感到很疑惑，他攤開雙手看了看，向丁塵問道：“你是怎麽溜出去的？”

丁塵聳了聳肩，擡腿給他示範，“我就這麽邁了一步。”然後他又把腿收回來，“就這樣。”

“三兒”很認真地看著他，似乎在考慮這件事的真實性，然後他又想起一件事，問道：“你說我們一起動手，為什麽只有我打你？”

“因為我剛才只是給你做個演示。”丁塵無奈地說道：“不是真的開始。”

“三兒”楞了一下，很慚愧地說道：“對不起，我這個人太笨。”

“你這不叫笨，這是大智若愚。”丁塵訕訕地說道。說實在的，他剛才的確是想逗逗這個大孩子，沒想到“三兒”還真上當了，要不是他躲得快，沒準就被他抓到了。丁塵不用去試，也知道單純比力氣的話，自己不是“三兒”的對手。

要是真的被“三兒”捉到了，那可就真是不作不死了。

“我們再來。”“三兒”說道：“這次是真的了吧？”

“當然。”丁塵重新舉起右手，“我要開始數了。”

葉黛皺起了眉，隱隱猜到了丁塵想幹什麽，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很明顯用這種陰謀對付一個大孩子很沒必要。

這時丁塵握住的右拳伸出了食指，“一。”他說道。

葉黛一楞，丁塵並沒有像上次耍自己時候那樣搶先出手，難道她猜錯了？

然後就看到丁塵又伸出中指，“二。”他說道。

“三兒”深吸了一口氣，兩臂上的肌肉鼓漲了起來，他覺得剛才那一下失手是因為沒想到丁塵數得那麽快，這一次作好了準備，肯定就不會讓丁塵溜走了。

“三。”丁塵說道。語音剛落，“三兒”就撲了上來，簡直快如閃電。

葉黛吃了一驚，一聲驚呼還沒有出口，就看到丁塵再一次脫離了“三兒”的控制範圍，站到了他的對面，就像上次一樣。

但是不同的是，“三兒”卻並沒有像上次那樣表達自己的疑惑，他保持著上身微彎，雙臂前伸的姿勢，楞楞看著丁塵，然後喉嚨當中發出一陣格格地聲音，臉色漲得通紅，雙手慢慢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雙膝一軟，居然跪倒在地上。

丁塵搖頭說道：“你的心地不錯……你真應該慶幸提前讓我知道了這一點。”說著話他伸出左手在“三兒”的肩膀上推了一下，後者應聲倒地。

“躺一會吧。”丁塵說道：“痛一陣就好了。”然後他向徐水東身後的人說道：“下一個是誰？”

第四十六章 祝你愉快

因為剛才他面對著圍觀的人，大部分人的視線都被“三兒”寬厚的身體擋住了，只有少數幾個人才看到丁塵在“三兒”撲上來的時候，右手握拳向前揮動了一下，但是兩個人的動作都太快了，沒人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當然現在大家還是可以很輕松地從結果逆推過程，猜到剛才發生了什麽。只不過腦補和真正的視覺享受還是很有一些差別的，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看到“三兒”受傷倒地，徐水東身後剩下的五個人顯然極為意外，有幾個人腳步浮動，明顯是想沖上來察看，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了，一齊等待徐水東的命令。

徐水東臉色陰沈得都快下雨了，他擰著眉毛盯住丁塵的臉，一言不發，在心裏迅速思考對策。但是這時他身後有人啊了一聲，叫道：“他有槍。”

這時才有人註意到，丁塵的右手裏握著一支轉輪手槍，正是“三兒”他們插在褲帶裏的那種，很顯然他在打傷“三兒”的時候，順手還拿走了他的槍。打“三兒”的這一擊不但有殺傷力，還兼具飛龍探雲手的功能，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傳絕技。

丁塵再能打，也得一個一個來，大家完全可以比同伴站得更靠後。但是現在手裏有槍就不一樣了，這是妥妥滴遠程攻擊能力。所以徐水東的保鏢們紛紛拔槍對準丁塵，一面亂哄哄地大叫著讓他把槍放下。

現在人們的生活雖然已經穩定下來，但是那只是指各個聚集地內部，畢竟沒有明確秩序的人群不可能維持下去。但是當有利益沖突的時候，人命依然不值錢，那五個保鏢沒有及時開槍清除丁塵這個危險的原因只有一個——丁塵在他們拔槍之前，已經把手裏的槍對準了徐水東。

“你會用嗎？”徐水東倒是很冷靜，看著丁塵不屑地問道：“你都沒見過這種槍吧？”

丁塵沒有說話，用握槍右手的拇指扳開擊錘，扣住，感受著手裏微微轉動的轉輪問道：“你說我放開它會怎麽樣？”

徐水東當然不敢讓他放開手，很明顯丁塵熟悉轉輪手槍的使用方法，扳開擊錘的距離並不大，放開手指後擊錘回落，子彈就擊發了。徐水東雖然知道自己使用這種復裝彈的擊發率不高，但是只要不是百分之零，他就不敢賭上一把。

丁塵並沒有等待徐水東的回答，他盯著徐水東，大聲說道：“現在把你們的槍放下。”他說道：“你們不放下槍，我鬆開拇指。你們放得慢了，我鬆開拇指。你們亂動，我鬆開拇指……”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臉上露出曾經讓葉黛深惡痛絕的那種不懷好意的神情，“這麽說吧，我現在很想打爛這張臉，所以很需要一個理由，你們看著辦吧。”

五個保鏢互相看了看，都拿不定主意。他們又不傻，當然知道放下槍就算任人宰割了，但是如果不放，總不能賭丁塵是不是真敢開槍或者在他們搶先開槍之後來得及給徐水東補上一槍，丁塵或許可以玩命，他們可損失不起徐水東。

徐水東盯著丁塵，“你膽子很大。”他說道：“現在可是六對一。”

丁塵剛想說話，聽到身邊嘩啦一聲，葉黛重新舉起步槍，冷冷說道：“現在是二對六。”

“我可以向你保證。”丁塵笑了起來，向徐水東說道：“很快就是二對五了。”

徐水東看著丁塵，“我不會讓我的女人卷進危險當中。”

“我沒有女人，只有朋友。”丁塵說道：“我會為朋友卷進危險當中，當然也希望朋友可以為我這麽做。”

徐水東想了一下，慢慢擺了擺手，示意保鏢們放下槍。看著那五個人垂下槍口，丁塵松了一口氣，說實在的，如果手裏握的是他自己的手槍，事情會比現在輕松得多。他慢慢放鬆拇指，讓擊錘回到待擊位，然後笑道：“這是安全的作法。”

徐水東哼了一聲，轉頭看了看葉黛，似乎想說什麽，但是最終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看了一眼掙紮著爬起來的“三兒”，擺手說道：“我們走。”

“等一下。”丁塵叫道，他臺起右手，用手指推出轉輪，然後豎起槍口，讓轉輪裏的子彈落在地上，這才關閉轉輪，把他扔回給徐水東，“做工不錯。”他說道：“不過防銹處理不行，記得經常擦。”

徐水東接過手槍，拿在手裏看了看，向丁塵說道：“如果我想打爛某張臉，不會需要理由。”

丁塵笑得很開心，“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區別。”他擺手說道：“祝你過得愉快。”

看著徐水東等人騎上自行車沿著公路遠去，丁塵聳了聳肩，回頭去看葉黛。結果葉黛狠狠瞪了他一眼，把他的步槍扔了回來，然後轉身走向老爹，卡洛越眾而出，一把抱住葉黛，大聲歡呼起來。

丁塵看出葉黛是在生氣，卻完全不明白是為什麽，總不至於是因為自己對她的老情人太不客氣了吧？這要求未免也太高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公寓眾人對於重新歸來的兩個人的態度截然不同，幾乎所有人都圍著葉黛，卻根本沒有人搭理丁塵。只有鄭宇在人群當中向他隱蔽地作了個鬼臉，可是也一點過來的意思也沒有。

丁塵撓了撓頭，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但是一時又想不明白，只好回去拖了推車，繞過人群來到樓裏。

推車上的東西不少，丁塵搬了好幾次才把屬於自己的東西都轉移到203房間裏去。他不在的日子裏，這個房間看起來有人打掃過，還打開了窗子。但是並沒有動屬於他的東西，放在角落裏的臘肉和乾菜都已經霉變了。

葉黛被人群簇擁著進了小餐廳，接受了七嘴八舌的問候之後，人群才漸漸散去。老爹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番，終於問道：“出了什麽事？”

“我落水了。”葉黛說道。

“我知道。”老爹對她閃爍其詞的回答很不滿意，他追問道：“你們一直在一起？”

“是。”葉黛說道：“顯而易見，我們一直在一起，還一起回來。”

留下的人們註意到了他們之間緊張的氣氛，紛紛識趣的作鳥獸散。可惜卡洛沒辦法識趣，她只好站出來圓場，向葉黛說道：“你們落水後，李叔他們就追下去了，可是一直沒有找到你們。”

葉黛對這個從小就和自己感情很好的妹妹沒辦法生氣，轉頭向卡洛笑了一下，說道：“一會我就去感謝李叔。”然後她說道：“那車上有我的東西，你找人搬進來吧。”

“搬到你房間裏去嗎？”卡洛問道。

“搬到這裏來。”葉黛回答道：“有一些是送給大家的禮物。”

卡洛聽說有禮物，歡呼了一聲跑了出去。願意給小姑娘幫忙的人有的是，葉黛並不擔心會累壞她。

看著空無一人的小餐廳，葉黛向老爹問道：“為什麽叫他來？”

“我們需要人手擴大搜索範圍。”老爹看著她，很平靜的說道：“他和這裏的恩怨是一回事，你的事又是一回事，他接到消息就趕過來了。如果你們回來得晚一點，我們已經出發了。”

他看著葉黛，語重心長地說道：“把你父親的死怪到他身上是很沒道理的，如果老葉活著，他肯定希望你嫁給徐水東，而不是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第四十七章 舊日密聞與丁塵說

“他剛才告訴我，他有兒子了。”葉黛淡淡說道，聲音當中不夾雜情緒，就像是在描述一件與自己絲毫無關的事情，比如今天的天氣。

老爹看著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那裏和我們這裏不一樣。大家都需要他有一個明確的繼承人，所以他有女人並不奇怪。”

“那和我有什麽關系？”葉黛說道：“也許你們覺得他沒有作錯什麽，但是他的確背叛了我父親，我永遠不想看到他。”

“其實老葉當初肯收他這個徒弟，是希望能讓舊城和公寓結為一體。”老爹勸道：“就算達不到這個目地，我們兩個地方的關系親密一些對大家也更有利。”

“是啊，王子娶了公主，然後兩個國家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合二為一。”葉黛說道：“我父親有時候的確是很天真。”

做女兒的這麽評價自己的父親顯然不太妥當，但是老爹看起來也沒有糾正這一點的意思，他皺眉說道：“我當初就反對這個計劃，但是這是個很穩妥的辦法，一個聚集地要發展下去，就必須擴大規模，只有把有限的資源集中起來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他說道：“這是你父親說的。”

“用聯姻的方法嗎？”葉黛說道：“事實證明這很不可靠。”她說道：“我父親失敗了，徐水東可不會因為自己的感情就犧牲他那一方的利益。”她搖了搖頭，“作為一個領導者，他比我父親可稱職多了。”

“但是徐水東的確很關心你。”老爹提醒道：“你對他太不理智了。”

“我沒有一槍打爛他的頭就已經很理智了。”葉黛不耐煩地說道：“難道你還指望讓我嫁給他？”

“至少你們還是師兄妹。”老爹說道：“就算你不讓他進公寓，他每年都還是會來祭拜老葉，說明他對你父親是很尊重的。”

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又說道：“退一步講，要重建水車，我們也需要他的幫助。”

“我們不需要他的幫助。”葉黛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們自己就能做到。”

老爹皺起了眉頭，不滿地看著她，“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我們的人手不夠，很快就要秋收了，然後商隊會來，還要準備過冬，我們沒有時間。”

“不需要很長時間。”葉黛胸有成竹地說道：“這次我們不做那麽大的水車，它太大了，所以也更容易損壞。”

老爹楞了一下，看著她說道：“那你怎麽把水提上來？”

“用唧筒。”說到專業知識，葉黛興奮起來。在河邊當丁塵提出這個設想的時候，她簡直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個天才。她說道：“我不知道我父親為什麽沒有想到，但是我早應該想到的。”

老爹的臉上露出迷茫的神色，他茫然問道：“那是什麽？”

“就是活塞。”葉黛說道。然後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丁塵提起這個名詞時臉上那幅欠揍的表情，忍不住覺得面頰發熱。女人對有些事情是很敏感的，就算她不知道這個詞有什麽引申意義，但是只看丁塵當時的樣子，也能猜到這家夥在想什麽。

老爹並沒有註意到她的思想在溜號，還在琢磨活塞是什麽東西，好像聽起來很耳熟。這時卡洛已經帶著人把丁塵留在車裏的東西都搬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串大大小小的孩子，顯然是來看熱鬧的。

有鄭宇等人幫忙，卡洛並不用親自搬運物品，但是此時手裏仍然提著一支步槍，不肯假手於人。

一進餐廳，她就興奮地大叫道：“黛兒姐，丁塵說剩下這些都是你的，他居然分給你三支槍？真是太大方了。”

“有一支是壞的。”葉黛說道，她指著鄭宇背著的那支槍管上破了一個大洞的步槍說道：“丁塵說他可以把槍管截斷，不過還要檢查一下其它部件有沒有損壞。”

“它用什麽子彈？”卡洛對於怎麽修理槍支沒有什麽興趣。公寓裏有槍，但是一次獲得三支步槍仍然是一件大事，特別是這還沒有算上丁塵自己背著的那支槍。

“那個黃布包裏都是。”葉黛說道。說實在的，她真不知道車上有多少東西是分給自己的，丁塵只是說見者有份，落水挨餓在一起，分東西散隊當然也要一起。但是現在看起來，丁塵的確是太大方了，他似乎只搬走了那些工具和儀器，當然還有他穿過的那套衣服。

得到葉黛的允許後，一群難得有點娛樂活動的年青人開始在搬進來的東西當中開啟尋寶之旅。衣服鞋帽也就算了，這些東西一看就知道是幹什麽用的，就算樣式奇特一點也不算什麽。錫水壺也在商隊的人身上也見到過，但是像那種豬腰飯盒大家就都是第一次見到了。

卡洛找到了一個黑色帶個提把的塑料盒，拿在手裏看了半天，才不確定地向葉黛說道：“這個看起來像是個燈？”

“是的。”葉黛接過來，掀起卡扣讓燈頭反轉，露出下面的電池盒，“丁塵說這個是鉛酸蓄電池，補充蒸餾水後，也許還可以用。”

“補水後就有電了嗎？”卡洛驚喜地問道。

葉黛笑著搖頭，“當然要先充電。”

“可是我們沒有電。”卡洛失望地說道，她看著被打開的手提燈，“那你帶它回來有什麽用？”

“丁塵說，面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葉黛很自然地說道。

卡洛楞了一下，湊到葉黛的面前仔細端詳。葉黛不知道她又想耍什麽寶，沒好氣地拍了她一下，說道：“又怎麽了？有沒有吃的，先給我拿點出來，這些天頓頓吃肉，我想吃菜都要想死了。”

卡洛被她拍了一下，向後退開了一點，伸出手指著葉黛，“你完蛋了。”她說道：“你被丁塵控制了。”

“胡說八道。”葉黛罵道：“他怎麽才能控制我？”

“剛才你說要吃菜那句。”卡洛很嚴肅地指出來，“丁塵剛到這裏的時候，也說過類似的話。”然後她又扳起手指，“丁塵說槍可以修，丁塵說補水後電池就能用，丁塵還說一切都會有的。”她看著葉黛，“你把他說的話都記住了？”

說到這裏，她忍不住打了寒戰，“太可怕了。”她總結道：“你完蛋了。”

葉黛楞了一下，忍不住開始努力回憶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她有說過那麽多次“丁塵說”嗎？還有自己好像並沒有記住丁塵說過的每一句話。沒辦法，雖然丁塵說的很多話都有道理，但是相比之下，他的廢話就更多了，如果拿筆記下來，恐怕一小時就能破萬字，裏面有用的東西幾乎沒有。用丁塵的話說，如果單論灌水的水平，他絕對是大神級別的。

第四十八章 設計方案的署名

重回公寓後的日子很平靜，徐水東並沒有糾結一幫人騎著自行車背著盒子炮回來找場子。所以公寓裏的人對於丁塵的態度重新好了起來。

不過丁塵還是小小有些失望的。徐水東的保鏢們使用的轉輪手槍明顯可以看出手工制作的痕跡，但是設計很精巧，看得出是名家手筆。當然也可能是徐水東拿到了從前流傳下來的設計圖。所以丁塵還想找個機會問一下，現在徐水東不來，他總不好主動跑過去踢場子。怎麽說人家也是葉黛的大師兄，雖然自己沒打算橫刀自宮，不過還是很希望徐水東能找到屬於他的“聖姑”的。沒辦法，誰讓丁塵就是這麽心地善良呢。

但是很快丁塵就沒工夫想這麽多了，因為回到公寓之後，葉黛主動找****(原文)來，請他幫助自己進行新水車的設計和製造。

對於丁塵來說，葉黛既然采納了他提出的設計原理，再由自己來進行完善，應該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但是事實上並非如此。他也終於能夠理解葉黛父親當年的苦衷。

在大多數情況下，工業設計能力會明顯受到制造能力的制約，特別是在既沒有人才也沒材料的情況下。所以即使丁塵已經盡量簡化了自己的設計方案，仍然有很多難題需要解決。

葉黛曾經提醒過丁塵，公寓這裏缺乏勞動力。這個問題在丁塵提出水車小型化之後，得到了相當程度的緩解，畢竟建造一個五米半徑的水車和建造一個一米半徑的水車，工作量的差距簡直就是幾何級數的。

很是丁塵很快發現自己需要面對的難題更麻煩——公寓這裏缺乏技術工人。

這裏有農民、有獵人、有戰士，唯獨缺乏工人。這個項目從設計到制造都需要丁塵和葉黛自己來解決。

當然公寓這裏物質資源匱乏，無論家具還是農具都需要自己來制造修理，所以大家的動手能力都不差，缺乏的也只是制造經驗而已。

事實上大部分的簡單構件，丁塵只要能讓李響等人弄明白樣子，就能夠弄個八九不離十。丁塵真正需要自己動手制造的，就只是那些構造覆雜或者加工精度比較高的部分，因為這裏沒人能看得懂圖紙，如果丁塵準備讓其他人明白自己想要的複雜零件到底長成什麽樣，花的時間還不如自己動手來得快。唯一的好消息是總算不用丁塵自己一個人從頭做到尾。

丁塵最初的設計理念很簡單，他仍然需要一個水車。但是在這個方案裏，水車是作為原動機存在的，它僅僅負責輸出功率，並不實際參與輸水，這是現代模塊化設計理念的體現，便於日後更換和升級。而且只要功率足夠，這個水車的體積就可以設計得很小。

真正的輸水工具是一個活塞，從兩側進水。當活塞越過中線後，開始壓縮過程的一側活塞室壁上的進水口被關閉，水在壓力作用下壓開止回閥，進入管路。同時另一側開啟進水口，開始吸水過程。這個活塞的動力由原動機通過曲柄連桿機構來提供。活塞體上使用水密槽通過紊流密封。這也是丁塵在這個方案當中解決密封問題的主要思路。沒辦法，他手裏根本沒有可以充任密封材料的東西。

所以說他這套方案的重點在於曲柄連桿機構，和葉黛扯什麽活塞完全就是不懷好意。

在丁塵看來，這套系統已經足夠簡單了，但是在實際建造過程中仍然不斷的出現問題。首先是水車的建造，丁塵最初的設計是盡量讓水車足夠小，這樣建造檢修都比較方便，但是很快他就發現這個方案不行。

水車的體積減小之後，轉速會大幅增加，這對軸承材質的要求也就相應提高。而且轉速增加之後，連桿和曲柄等部件的回轉頻率也要增加。受加工精度限制，這些回轉部分間隙肯定很大，在改變運動方向時可能發生撞擊，然後進一步惡化工作環境，減少使用壽命。

丁塵是正經科班出身，比這複雜無數倍的系統也設計過，又有實際建造經驗，可以在設計階段預見大部份常見問題，並不需要實際建制後再去發現解決，節省了大量的時間和成本。

只憑這一點，就已經讓和他一起工作的葉黛驚為天人。因為丁塵總會向她講解自己更改設計方案的原因，而其中絕大部分都是葉黛根本考慮不到的。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麽同樣是搞設計，自己和丁塵之間的差距會這麽大。

丁塵其實並不介意高調一點。扮豬吃老虎也就是打臉一時爽，在日常生活裏就沒那麽有意思了。說起來，他還是很願意享受被人膜拜的感覺的。

可惜他雖然不喜歡低調，但是也沒想過要去搶葉黛的風頭，再說這種專業上的逼，也只能在專業人士面前裝，外行也看不懂。別看葉黛提出方案後大家都沒意見，那是因為人們相信葉黛，就算方案最終失敗了，大家也願意接受，因為他們沒有選擇。

如果提出這個方案的人是丁塵，多半老爹等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搖頭，開玩笑你想推翻我們用了好多年的方案？你老實說你到底想幹什麽？

所以丁塵才會叮囑葉黛不要告訴別人，自己才是這個方案真正的設計者。

在河邊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葉黛很不理解，還隱晦地提醒他，體現出足夠的能力對於丁塵留在公寓很有幫助。

丁塵花了一點時間才讓葉黛明白過來，他其實並不在乎能不能留下來，甚至從來沒想過在這裏長時間逗留。他願意幫助公寓建造水車，是因為他想幫助葉黛，和其他人沒有關系。

說實話可以看出來當時葉黛很感動，但是肯定還不是特別感動，因為她一點以身相許的意思都沒有，白讓丁塵糾結了半天。

丁塵從前的經驗告訴他，只有管理者的信任才是工程能夠順利推進的關鍵，他既然沒有意願花費大量精力來培養這種信任，倒不如打著葉黛的旗號，還能刷妹子的好感度。

在這件事裏，葉黛其實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丁塵表現得再重要，畢竟不是公寓裏的人。要取得老爹等人的信任，他需要付出相當多的額外代價，反倒不如藉此加強自己的話語權。

葉黛從小就崇拜自己的父親，以為他無所不能。但是長大以後，回想起父親的所作所為，卻覺得父親在權力鬥爭方面犯了很多不應該犯的錯誤。現在有一個能夠讓她獲得改變這些錯誤的機會，她自然不願意放棄。

所以在丁塵表達了自己低調的意願之後，她就當仁不讓地將丁塵的設計據為己有。好在她自己本身也有一定的機械設計基礎，在向別人轉述設計方案時也用不著現學現賣。反而因為參與其中，可以更快的提升本身的設計能力。

丁塵在屋子裏悶了兩天，又在河邊跑了兩個來回之後，終於確定了最終的設計方案。然後就要開始進入實際制造階段了。倒不是他對自己很有信心，連試制都不用。而是因為時不我待。公寓這裏馬上就要收玉米了，然後還要種冬小麥。這些都需要大量的勞動力。到時候根本抽不出人手來跟著丁塵搞工程。

實際上在葉黛失蹤的日子裏，老爹等人也做好了永遠失去她的準備，所以設想了一個能夠解決水源的辦法。那就是在河邊挖一條水渠通到公寓樓下。

這個方案相對來說更簡單，但是需要大量的土方作業，而且還有一個很重要的隱患。那就是公寓這裏每年有三個月的封凍期。最冷的時候，外溫會達到零下二十度。大河肯定不會封凍，但是水渠就沒這個本事了。到了冬天還得去河邊取水，不但危險，而且效率低下。

這也是老爹等人在人手如此緊張的情況依然支持葉黛建造水車的原因，水在日常生活當中太重要了。

第四十九章 截胡

雖然有完善的方案，但是整個輸水系統在建造過程當中仍然不斷的遇到問題。在解決這些問題的過程當中，丁塵又不得不回頭去修改設計方案，所以當整個工程結束的時候，最終版已經和最初的設計大相徑庭，可以說它媽媽都未必能認得出來了。

公寓裏也許有單純的人，但是肯定不包括那幾個領頭的，所以丁塵猜測老爹等人已經從這些天來葉黛與自己的互動上面猜到了誰才是真正的設計者。但是顯然他們也很願意見到這個局面，並沒有人站出來拆穿。

倒是因為他和葉黛剛回來時在公寓樓下與徐水東的那一場沖突，讓公寓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了丁塵和葉黛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很親密，再加上輸水工程當中兩個人經常同進同出，偶而還會關上門在一個房間裏待上很久，所以葉黛重覓新歡的說法開始深入人心。

對於這個消息，眾人的反應各異，丁塵發現徐水東這個人在公寓眾人的心目當中並不是反面形象，反而人氣還挺高。支持徐葉配的人不在少數。現在自己橫刀奪愛，這些人看他的樣子就很不友好。不過好消息是，這批人當中以中年婦女為主，最主要的攻擊手段是精神鄙視。丁塵有一顆大心臟外加厚臉皮，對這種程度的威脅可以直接無視。

讓丁塵高興的是，顯然支持他追求葉黛的人也不少，頭號粉絲就是卡洛。他給葉黛打下手後不久，卡洛就已經興高采烈的以小姨子自居了。丁塵覺得她肯定不知道小姨子和姐夫這倆職稱之間有什麽內在的聯系。

忙了七八天之後，輸水工程終於建造結束了。不過這還不算完，沒有經過長時間的試運行，誰也不敢保證這套系統能夠撐多久。趁著這段時間，丁塵則抓緊編寫維護手冊，這也是工程建造方面標準的流程。

此時已經是九月末，天氣慢慢涼了下來，公寓的人對蕭瑟的秋風並不敏感，反而因為農田收獲在即而歡欣鼓舞。當然秋天的到來也帶來了一系列的不便，比如天黑得越來越早了。

丁塵對公寓裏使用的油燈很不習慣，這玩意是從動物油脂當中提煉出來的，燈芯燃燒的時候，冒出的煙很大，相當刺激眼睛。丁塵對於任何可能損壞自己身體機能的東西都盡量敬而遠之，所以一直堅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律。要說全公寓最渴望電能的，肯定就是丁塵了，沒電的日子太費眼睛了，連愛做的事都做不了。

昨天公寓上下齊動員，把頂層的房間收拾了出來，據說是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商隊。因為雨季結束之後，從東邊和南邊來的商隊都會陸續出現，趕在冬天到來之前完成一年兩度的交易。

對於公寓來說，這是一個撈金的好機會。通常情況下，商隊會在這裏落腳休整幾天，除了會付出一部分租金外，公寓的人也可以借機和商隊進行交易。

這種明顯屬於公寓內部事物的事情，丁塵是肯定沒有參與資格的，當然要說起來，他也沒有這個興趣。所以昨天天一黑就睡覺了。

早上陽光剛剛照進窗子，丁塵就從床上爬了起來，作完例行的柔軟體操後，他坐下來完成了輸水系統維護手冊的最後部分，然後決定犒勞自己一下，出去打點野食。

要不怎麽說人類是一種很難滿足的動物呢。他天天吃肉的時候，無比想念面食和青菜。回到公寓的這段日子裏，天天蔬菜饅頭的吃下來，又開始懷念肉食了。

上次他分到的豬肉不耐久放，所以在他失蹤的日子裏已經被大家分了。卡洛給他記了帳，可以換成其它東西。如果一定要肉食的話，那就得等公寓再次有大宗的收獲了。

丁塵不願意為難小姨子，又很想吃肉，所以打算今天出去狩獵。鄭宇曾經說過想和他一起打獵，不過這幾天公寓的人一直在進行各種集體勞動，估計他沒機會離開。

天涼之後，就能穿得住外衣了，所以現在丁塵可以堂而皇之的把槍從褲襠裏移回到腋下，多少也算是個好處。

他重新確認了一遍要隨身攜帶的物品，把背包和弓箭都背在身上，拿了剛剛完成的維護手冊走出房門。

葉黛的房間在四樓，和丁塵的不同，女孩子的房間除了本人外並沒有備用鑰匙。不像丁塵現在住的203房間，就算他把鑰匙丟了，卡洛也能開門進去，這也算是原住民與租客之間的區別。

丁塵站在葉黛的房門前擡手敲了敲，結果身後的房門打開了，一個年青的女人探頭出來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會意的神色，向他說道：“葉黛剛才下樓去了，你去餐廳找找吧。”

丁塵認得這個女人是鄭宇的姐姐，不過分不清她和鄭泰誰大。當然最主要的是，鄭宇的姐姐已經有丈夫了，還有一個三歲的孩子。順便說一下，她是公寓當中，少有的支持丁葉配的女人。

謝過鄭姐姐之後，丁塵背著東西下樓，還沒往小餐廳拐，就看到霍斯和一個中年人匆匆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丁塵，霍斯楞了一下，問道：“你要出去？”

因為輸水系統算是公寓最近時間裏的一件大事，優先級很高，所以丁塵跟著葉黛搞工程的這段時間裏，得以方便地近距離觀察公寓高層的權力分布情況。現在他已經知道，霍斯和李響在公寓裏應該都是老爹助手的角色，只不過一個偏文，一個偏武。比起李響這個沈默的執行者來，霍斯負責的範圍就很雜亂，基本上相當於管家的角色。比起這兩個人來，葉黛和卡洛負責的方面就要更專業一點。

除此之外，丁塵一直沒有弄清的是朱煜的地位。

朱煜這個人在公寓的管理人員當中很年輕——當然這是指和幾個男人比，他比葉黛和卡洛的年紀都要大。

讓丁塵奇怪的是，朱煜並不像其他幾個人那樣分工明確，存在感也不高，但是每次開會都有他，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列席，如果他不主動發言，也沒有人會問他的意見。

在丁塵看來，朱煜不像是一個管理者，倒很像是在參與學習，唯一的問題是不知道他在學習什麽，或者說是在跟誰學習。

丁塵在這段時間裏，和霍斯打交道的機會是最多的，而且霍斯這個人雖然看起來有些陰沈，但是脾氣不錯，兩個人已經很熟悉了。所以聽到霍斯的問題，他也不隱瞞，直接說了自己的打算。

霍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點頭說道：“去山裏還是去湖邊？”

公寓這裏東南靠山，山裏有各種各樣的動物。西面有個大湖，湖後面有大片的叢林，裏面的獵物以小型動物為主，一般情況下，公寓的人出去狩獵都會選擇這兩個地方。

丁塵聳了聳肩，“我還沒決定，你說哪邊好？”

霍斯微一猶豫，說道：“這我可說不好，不過我估計你對湖邊那些小動物也沒什麽興趣。”

這的確是丁塵的想法，所以他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順手把手裏的文件交給霍斯，請他轉交給葉黛，自己告辭離開了。

霍斯神情覆雜地看著丁塵離開，轉身走進小餐廳，向正坐在吧台前看卡洛盤帳的老爹說道：“東邊來的商隊昨晚在舊城落腳了。”

老爹擡頭看了他一眼，說道：“那他們今天應該能到了？”

霍斯搖了搖頭，走到他的身邊，低聲說道：“我聽那邊的人說，商隊這次就住在那邊，不過來了。”

老爹一楞，看著霍斯沒有說話。霍斯神情凝重地說道：“看來徐水東也想吃這口飯了，咱們怎麽辦？”

卡洛啊了一聲，憤怒地說道：“他怎麽能這麽做？”

“他是那邊的首領，當然能這麽幹。”老爹慢慢說道：“我倒是覺得，他今年才這麽幹，實在是已經夠晚了。”他看了看霍斯，皺眉說道：“現在我擔心的是，這只是一個開始。

第五十章 第一次接觸

從公寓出來，越過公路後向東南方向走上一會，就可以看到稀疏的丘陵地帶。再往裏走很快就會進入山裏。當初張偉就是在這個地方遇到野豬襲擊喪生的。

丁塵最初到達這裏，潛伏起來觀察公寓情況的時候，曾經在這片丘陵地帶當中生活過一段時間，所以對這一帶的地形很熟悉。

既然是出來散心，他就沒有給自己制定什麽目標，基本上算是走到哪裏算哪裏。在他的計劃中，準備走上三四個小時，碰碰運氣，在樹林中解決掉午餐之後就開始返回，這樣回到公寓之後，還可以趕上晚飯。

卡洛這個小姨子對他很夠意思，將他在輸水系統當中，所承擔的工作量折算成了對公寓所做的貢獻。憑借這些貢獻值，丁塵完全可以過上一段衣食無憂的日子。

這也是公寓這裏采用的一種管理手段，用以激勵人群參加集體勞動。

丁塵不是矯情的人，既然難得可以生活得輕鬆一些，自然不會給自己太多的壓力。

進山後不久，他就射中了一只山雞，趁熱拔掉毛，清除內臟之後，他把山雞背在身上，繼續向山裏走。

在很多人的印象當中，所謂的山區，總是和密林結合在一起的。但是實際上除非是在原始森林當中，相當多的山區當中林木並不會在非常茂盛，達到難以行進的地步。

丁塵暫時沒有向山林深處探索的意願，所以有意識的沿著山區的邊緣前進。

如果把他的行動路線在地圖上標示出來的話，可以看出他此時前進的道路與公寓門前那條公路的走向非常相似，最終的目標都會通向徐水東所在的那座舊城。

雖然丁塵一直沒有弄清為什麽這座舊城的格局與自己印象中的城市毫不相同，但是他也不會輕易放棄，肯定會親自過去查看。考慮他還沒有開始行動就已經成功拉到了地頭蛇的仇恨，那麽提前熟悉一下這附近的地型，順便觀察一下撤退的線路顯然是很有必要的。

丁塵一面觀察附近的地形特點，一面在心中計數，換算成走過的距離。快到中午的時候，他就已經接近了那座城市。

換了一個隱蔽的灌木叢，他從背包當中摸出一個小巧的雙筒望遠鏡，舉到眼前，望著遠處出現的那座城市的輪廓默默觀察起來。

丁塵曾經不止一次見到過被大自然收復的城市，但是顯然時間的偉力在面前這座城市上體現得並不明顯。出現在望遠鏡當中的這座城市裏不乏依然高聳的建築。

這讓丁塵覺得很吃驚，顯然這座城市被放棄的時間不長。

目鏡當中，可以隱約看到在城市邊緣活動的人群，這讓丁塵覺得有些好奇。他很想湊近去觀察一下，但是又不知道對面是不是也有人在暗中警戒。

確定這種事情需要一個漫長而且無聊的過程，丁塵今天並不準備做這件事，所以他看了一會，就準備離開了。這時候突然聽到附近傳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音，有人正在快速向他接近。

丁塵心中一凜，沒想到這裏的戒備竟然如此的嚴密，他只是遠遠地停留了一會，就已經引來了註意。

除非有必要，丁塵並不願意與當地人發生沖突。所以他收起望遠鏡準備離開。但是這時他聽到有對話的聲音傳來。

“徐水東還沒同意用他們的手槍進行交易嗎？”一個女人的聲音首先傳了過來。這個女人說道：“他會不會是虛張聲勢？”

“你是說他其實並沒有掌握大量制造武器的技術？”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程斌也想到這個可能了，不過他說他還要再試探一下。”

“我不喜歡徐水東這個人。”女人說道：“他太貪心了。”

“那是你有了先入為主的看法。”男人說道：“他雖然背叛了葉雙飛，但是那可以理解。”

“當背叛的次數夠多，就會成為習慣。”女人冷冷說道：“我不喜歡這個地方，下次還是到公寓那邊去住吧。”

男人遲疑了一下，說道：“程斌覺得讓他們形成競爭關系會比較好一點。”

女人哼了一聲，過了一會，才說道：“他就沒有想過，如果兩邊翻臉，下次我們過來的時候可能會少了一個補給點嗎？”

隨著腳步聲的接近，一男一女兩個人影從樹林裏轉了出來。丁塵伏在草叢裏，一眼不眨地看著兩個人，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這種危險的感覺來自那個男人，他有一百七十多厘米的身高，身材勻稱。光頭沒戴帽子，穿著了一身很合適的獵裝，腳上蹬著一雙高幫皮靴。左手拎著一只小型野獸的屍體，右手則提著一支自動步槍。

走在他身邊的女人身材高挑，穿著緊身的黑色皮衣皮褲，勾勒出美好的身材。腳上是和男人常不多的高幫皮靴。她空著左手，右手扶著用戰術吊帶掛在脖子上的自動步槍，一面走一面說道：“你們總是不明白，我們是商人，不是戰爭販子，如果人都死光了，就沒人和我們作生意了。”

男人顯然對於這個指責很無語，他沈默著走在女人的身邊，同時警惕地註視四周的動靜。經過丁塵藏身之處的時候，他突然臉色一變，大叫道：“誰在哪？”一面說，一面已經把步槍舉了起來。

丁塵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要說起來倒也不能怪他。這一片草叢並不茂盛，雖然他隱藏得很好，但是也不可能真正作到融入其中。剛才有風吹過，想來那個男人是發現了自己藏身的這片草地在風中舞動的幅度有問題。

他慢慢從草叢中站了起來，舉起雙手示意自己並沒有武器。但是並沒有將雙手高舉過頭，而是與肩同高。這樣可以讓他方便地拔出腋下槍套中的手槍。不過唯一的問題是，他沒想到會遇到危險，所以手槍並沒有上膛。

三個人互相瞪視了一會，女人才開口說道：“你是徐水東的人？”

丁塵想起兩個人剛才的對話，心中一動，搖頭說道：“我是老爹派來的。”

他看著兩個人，說道：“我們昨天就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房間，所以老爹想知道你們什麽時候才能到。”

女人呃了一下，皺眉看了他一會，才說道：“我沒見過你。”她轉頭向男人說道：“你見過他嗎？”

“我是今年剛到公寓的。”丁塵說道：“兩個月前。”

女人想了一下，沒有從丁塵身上發現破綻，這才說道：“那麽你回去告訴老爹吧，謝謝他的熱情，不過我們恐怕要過幾天才能去，也不會在公寓住宿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丁塵說道：“卡洛準備了很多果酒，今年的玉米還豐收了。”

女人猶豫了一下，看著他說道：“只有你一個人來嗎？”她似乎起了疑心，“霍斯和朱煜他們呢？”

“前幾天水車壞了，他們一直在弄新水車。”丁塵說起謊話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老爹讓我過來也只是看你們什麽時候出現，沒讓我出面聯系。”

女人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向丁塵問道：“你背包上掛的是什麽？”

“山雞。”丁塵說道：“我打算用它來當午飯。”

“那正好。”女人說道：“我們也沒吃午飯呢。這樣吧，我們一起吃午飯，然後我和你去公寓那裏見老爹，你看怎麽樣？”

丁塵笑了一下，“那當然好。”他說道：“我猜老爹一定會很高興。”

女人深深看著他，大有深意地說道：“當然，我想他會高興的。”

第五十一章 沒有愧疚

女人名叫蘇櫻，很普通的名字。男人則叫王破，丁塵覺得給他取名的一定不是親爹。

這兩個人都很健談，一起吃午飯的時候，兩個人和丁塵談論了很多事，但是很有技巧的避開了他們兩個人在商隊當中的身份。當然這也是因為丁塵沒有刨根問底。

而在這方面，丁塵則表達了自己的誠意，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在公寓裏是妥妥滴新人，完全沒有任何需要隱瞞的事情，當然他也不會傻到主動提起自己和葉黛一起玩漂流和荒野生存的事。在他的敘述當中，他只是走到公寓的大門前，用一袋鹽換了個房間，然後跟著公寓的人一起打獵，一起砍柴，慢慢的就被接納了下來。中間倒是吹了幾句自己的刀法和箭法。但是很顯然，擁有自動武器的兩個人對於丁塵的吹噓沒怎麽在意，只是很容忍地笑納下來。

蘇櫻聽說丁塵是從西部的沙漠中走出來的，頓時對他發生了興趣，追著他問了不少關於旅途見聞的事情，倒是對於丁塵的出身並不深究。

這和公寓眾人的態度完全不同，顯然蘇櫻知道丁塵未必會願意告訴她出身地的真相，就算騙了她也無從發現，還不如問點他不會說謊的。

這些事情沒有隱瞞的必要，所以丁塵說得很詳細，最後問道：“你們會去那邊做生意嗎？”

蘇櫻搖了搖頭，“恐怕很難。”她說道：“按你說的路程來算，去那邊一趟來回就要以年為單位了，一路上人口又少，也沒有什麽值得交易的東西，太不劃算。”說起這個的時候，她板起臉露出一幅深謀遠慮的樣子，第一次在丁塵的面前表現得像是一個管理者。

“我倒是知道一些聚集了很多人的城市。”丁塵說道：“不過通常我都是繞過去的。”

蘇櫻笑了一下，看著手裏烤得焦黃的面餅，漫不經心地說道：“這是很小心的策略，但是為什麽你會進入公寓？”

“因為孤獨唄。”丁塵笑了一下，假裝自己沒有發現蘇櫻的試探，“我想有人聊天，想睡有房頂的屋子……”

“還想看漂亮的女人？”蘇櫻放肆地打量著他，“就像你一直在找機會看我一樣。”

“有嗎？”丁塵的厚臉皮立刻開始發揮作用，他說道：“如果有，那一定是情不自禁。”

“我知道公寓那邊的情況。”蘇櫻說道：“你說你到公寓已經兩個月了，沒有爬上哪個女人的床？”她笑道：“據我所知，那裏可是有不少美女的。”

丁塵遲疑了一下，把目光轉向王破，苦笑道：“我總覺得和一個女人談論這種事不太習慣。”

“特別是一個像她這麽漂亮的女人？”王破笑了起來，“別把她當女人就行了，習慣就好。”

“這可挺難的。”丁塵轉回目光，向蘇櫻攤手說道：“你是這麽的……。”

“有吸引力？”蘇櫻笑得有些曖昧，“有人說過，對於女人來說，你也很有吸引力嗎？”她稍稍放低了聲音，“其實有些時候，我還是可以作回女人的。”

丁塵的目光流落出一絲迷亂，但是很快就變成了愕然，他的目光在兩個人的臉上轉動，有些尷尬地說道：“我以為你們是……”

“我們不是夫妻。”王破笑道：“商隊裏的夫妻不會一起出來。”

“這麽說你有男人？”丁塵皺眉向蘇櫻說道。

蘇櫻笑了起來，她向丁塵眨著眼睛，“那又怎麽樣呢？別告訴我你沒有過女人。”

丁塵遲疑了一下，有些慌亂地垂下目光，搖頭說道：“我還是……我還是帶你們去公寓吧。”

蘇櫻笑了起來，看著丁塵起身去收拾東西，熄滅篝火，這才低聲向王破說道：“他喜歡我。”

“那只能說明他是個正常的男人。”王破說道：“但是他也沒有被你引誘。”

“是啊。”蘇櫻臉上露出深思的表情，“你覺得為什麽他能拒絕我？有一個在他心裏比尋歡作樂更重要的女人這個理由怎麽樣？”她皺眉說道：“徐水東從前可從沒有邀請我們在這裏休整，他也不差這麽點好處。”

“所以他和公寓之間發生了什麽事？這是在報覆？”王破皺眉說道：“他終於對那位公寓的小公主死心了？”

“也許是因為強有力的對手出現了。”蘇櫻意味深長地看著雖然忙碌但是動作有條不紊的丁塵，顯然他很擅長這個。

“春天的時候，徐水東可還沒有這麽幹的意思，那麽在夏天裏出了什麽事？”

“他來了。”王破能跟在蘇櫻身邊，除了能夠提供相當的武力保護之外，當然必須是才思敏捷的人，立刻接著說道：“這可有意思了。”

“所以他一定有我們還不知道的能力。”蘇櫻盯著丁塵的身影，輕聲說道：“這太讓我好奇了。”

“我猜肯定不是那方面的能力。”王破不懷好意地提醒道：“我們的小公主可是很傳統的，兩個月的時間讓她知道這件事可不容易。”

“你可真會讓人掃興。”蘇櫻皺眉說道，她撇了一眼王破，“你回去告訴程斌一聲，我們今晚住在公寓。”

“你要單獨留下來？”王破提醒道：“他看起來很危險。”

“會有什麽危險呢？”蘇櫻低聲笑了起來，“聽你一說，我簡直有點迫不及待了。”

聽到蘇櫻的笑聲，就算很了解她的王破，心中也忍不住蕩了一下。他站起來，拍了拍屁股，“好吧，我要不要晚一點回來？”

“機靈一點就行了。”蘇柵漫不在意地說道：“出來這麽久，我也想犒勞一下自己了。”

王破聳了聳肩，向丁塵打了個招呼，轉身下山去了。

丁塵的動作很快，王破離開的時候，他已經完成了準備工作，看著王破的背影，他走到蘇櫻的身邊，皺眉說道：“你不和他一起去嗎？”他攤手說道：“他倒真放心。”

“我能保護自己。”蘇櫻雙手抱膝坐在地上，仰起臉看著他，“而且也許他就是故意的呢？”

丁塵楞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低下頭，目光從蘇櫻的臉上滑過，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皮衣的領口已經拉得很開，可以一直看到裏面去。

他受驚似的擡起頭，聽到蘇櫻吃吃地笑聲，皺眉說道：“在這種地方這麽作可不夠明智。”

“如果我就是故意的呢？”蘇櫻慢慢站起來。她起身的速度很慢，簡直就是在炫耀自己腰腿上肌肉的力量。她湊到丁塵耳邊低聲說道：“我不會告訴你那個小情人的。”

丁塵退開了一步，警惕地看著她，“我沒有情人。”

“當然。”蘇櫻臉上露出洞熟一切的笑容，格格笑道：“那不是更好嗎？”她擡起右手，慢慢拉下皮衣上面的拉鏈，“我們都不需要為發生的事情感到愧疚。”

丁塵死死地盯著她，抿起了嘴唇。

第五十二章 漂亮不是成為獵物的理由

王破回來的不算晚，當然也絕對不早，在他看來，除非丁塵天賦異秉，不然這段時間足夠用了。

不過即使這樣，他仍然保持了足夠的小心，特別是豎起了耳朵，時刻準備在聽到什麽靡靡之音的時候停下腳步，畢竟觀戰有風險，出行須謹慎。

可惜事實證明他有點小心過頭了，因為直到他出現在蘇櫻的面前，也沒看出有什麽異樣。至少兩個當事人的衣服都穿得整整齊齊，也沒有什麽雲鬢蓬亂媚眼如絲的景象。

他先回應了主動打招呼的丁塵，然後一臉疑惑地看了看蘇櫻。說實在的，以蘇櫻的容貌身材，王破很難相信有誰會抵擋得住這種誘惑，除非丁塵像默默那樣擅長閃電戰。

可惜蘇櫻一點都沒有滿足他好奇心的意思，妖嬈地向著丁塵伸出手。後者很自然地伸手拉住，幫助她從坐著的石頭上站了起來。

蘇櫻在兩個男人面前伸了個充滿誘惑的懶腰，然後向丁塵說道：“上路吧。”

一般來說，三個人可以選擇沿廢棄的高速公路前進，那樣會好走得多。上次徐水東帶著他的自行車偵緝隊去公寓就是選擇的這條路線。

不過丁塵他們三個人都沒有自行車，秋天的太陽也挺曬的，順著公路走不是好主意。所以丁塵仍然帶著蘇櫻兩個人在山中穿行。這樣雖然路難走了一點，卻經常有樹蔭可以遮擋陽光。

蘇櫻和王破本身的實力都不弱，跟著丁塵走了一程，就已經確定這人是一個合格的獵人，至少野外行動的經驗非常豐富，看起來他說自己獨自一個人從沙漠一路走過來並不是吹牛。

因為是在山邊行走，林木說不上茂盛，隱藏的危險也不多，所以三個人一面走一面聊天，倒也並不覺得辛苦。

走了一會，蘇櫻突然說道：“我看你隨身帶著弓箭，是用來防身的還是打算順便帶些獵物回去？”

“都有吧。”丁塵隨口答道。帶著妹子鉆小樹林當然比較喜聞樂見，但是帶著客人這麽幹就不太禮貌了，所以他現在手裏提著黑刀，遇到樹木阻路的時候，就砍上幾刀，至少要讓蘇櫻走得舒服一些。

蘇櫻呃了一聲，惋惜道：“那你上午捉到的雞被我們吃了，空手回去不是白跑了？”

丁塵楞了一下，回頭看了她一眼，“我以為你們會急著到公寓去。”

蘇櫻吃吃笑道：“我只是在這裏待著無聊，想去看看老朋友們，可沒急著趕路。”

丁塵笑了一下，收起黑刀，摘下背上的弓，又從背包裏抽出一支箭，向蘇櫻說道：“想看我射就直說好了。”

蘇櫻掩口一笑，向丁塵拋了個媚眼，算是默認。

丁塵把箭虛扣在弦上，說道：“打獵要看機會，今天有點晚了，你們明天不走的話，我再帶你出來。你指個目標，我射給你看。”

蘇櫻笑了一下，擡頭四下看了看，指著不遠處樹枝上站著的一只小鳥說道：“就射它吧。”

丁塵擡頭順著蘇櫻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發現那是一支色彩斑斕的小鳥，大概麻雀大小，離得倒不算遠，正側著頭好奇地看著他們。

他皺眉說道：“這麽小的鳥，恐怕沒什麽肉。”

蘇櫻以為他是覺得目標太小，存心要殺殺丁塵的威風，堅持說道：“它的毛很漂亮，我想要。”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聲音就像撒了糖一樣變得酥軟起來，聽上去倒像是在向丁塵撒嬌。就連見慣了她煙視媚行樣子的王破都覺得心裏一麻。

丁塵卻不為所動，看了她一眼，搖頭說道：“漂亮可不是成為獵物的原因。”說完他擡手射出一箭，在小鳥受驚飛起的撲啦聲中把弓收了起來，抽出黑刀繼續向前走去。

蘇櫻沒想到丁塵如此不給面子，心想你不想打鳥那還射這麽一下幹什麽？總不成是為了讓我知道你能射得很遠？

她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王破。王破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向著她聳了聳肩。沒話找話地說道：“射得挺快的。”

蘇櫻無謂地笑了一下，丁塵剛才那一箭從搭弦到放箭一氣呵成，速度的確是挺快。蘇櫻自問這一箭如果是對著自己射的，多半沒辦法及時反應過來。但是箭射得再快不準也沒用，這玩意可不算戰略威懾性武器，往天上來一發就能顯示實力。

她抬頭看了一眼那支箭射出的方向，在枝葉掩映當中，隱約可以看到它釘到了一根手臂粗的樹枝上面，看起來力量不小，箭頭深深釘進了木頭裏，並沒有掉下來。

看著丁塵已經走出了很遠，蘇櫻也沒工夫繼續研究那支箭，連忙追了過去。王破倒是覺得那支箭好像射中了什麽，不過他對這件事並不怎麽關心，所以看到蘇櫻離開，也就收回目光，跟著走開了。

過了十幾秒鐘，箭頭釘住的樹枝上突然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音，然後一條像繩子一樣的蛇身突然垂了下來，只有三角形的蛇頭被箭頭牢牢釘在樹枝上，蛇頭的方向正是剛才那只小鳥停留的地方，只是已經沒人註意到它了。

丁塵越不給蘇櫻面子，蘇櫻就對丁塵越好奇，所以雖然丁塵明顯開始加快速度趕路，她還是緊緊跟在後面，有一句沒一句的沒話找話。也難為她體力居然很好，背著一支沈重的自動步槍，不但跟得上丁塵的速度，說話的時候居然也不見氣喘。

就這麽一路行來，速度居然比丁塵早上出來的時候還要快。

出了山區之後，要回到公路上需要經過一片窪地，這裏前些天積存了不少雨水，雖然在太陽的暴曬下已經蒸發得差不多，但是仍然留下了大大小小的泥潭，所以丁塵提醒蘇櫻跟著自己的腳步走，落腳點盡量選擇有雜草的地方，因為草根處的土壤總會比較結實一點，至少不會踩一腳爛泥。

快到公路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也不知道是群裏哪位大神閃亮登場。三個人抬頭看去，正好看到一個大大的煙花在公寓的樓頂上綻放開來。

丁塵楞了一下，心說這大白天的放什麽煙花啊？難道是看到蘇櫻來了表示歡迎？那這一下又是什麽意思？總不成是代表千裏挑一？這又不是娶媳婦。

跟在他身後的蘇櫻和王破都是在公寓這裏常來常往的人，可不像丁塵是個山寨貨，看到煙花都吃了一驚。王破顧不得再跟著丁塵珍惜自己的鞋子，抄起步槍彎腰快步從兩個人的身邊超了過去，直接撲到了公路的路基上，絲毫不再顧及就這幾步路，就已經粘了兩腳大泥。

蘇櫻看了丁塵一眼，說道：“怎麽回事？為什麽放警報？”

丁塵一臉的莫名其妙，向蘇櫻搖了搖頭，也跟著王破跑了過去，趴到他的身邊探頭向公寓的方向看去，發現樓前的空地上停著一輛手推車，兩個男人正指手劃腳的讓樓裏玩耍的孩子們湊到一起。

丁塵伸手從背包裏取出望遠鏡看了一下，低聲說道：“那兩個人不是公寓的人。”

“這可有意思了。”蘇櫻也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挨著他伏了下來，笑道：“老爹怎麽會讓人欺負到門前來。”

丁塵這才想起一件事來，臉色突變，沈聲說道：“今天要去收大白菜，樓裏現在恐怕沒有幾個人。”

第五十三章 好槍

公寓以老爹為首的幾個管理者都要算是很注重實際的人，既然從東而來的商隊已經被徐水東截留下來，這個時候再想其它的念頭自然沒用，都說亡羊補牢，為時未晚，那也得是還剩下有羊的前提下，現在肥羊都跑人家的圈裏去了，這牢補不補區別也不在，反而浪費精力。

當然也並不是沒有人就此質疑丁塵，認為是因為他得罪了徐水東，這才導致公寓失去了這條穩定的財源，但是因為葉黛的原因，老爹等人並沒有發表意見。

主要的管理者們不說話，其他人即使意見再多，也只能留在心裏，這就是**********(原文)的體現。

雖然商隊不來了，但是公寓這裏的日子也得過下去，日常活動不會因為這個而停止。所以老爹依然組織人們按照原定計劃去收割大白菜。

秋天是農作物集中成熟的季節，公寓這裏以農產品為主，在這個季節就更加忙碌，每一天都不能浪費。

而且因為前一段時間主要勞動力都去建造輸水系統了，所以秋收的工作耽誤下不少。老爹把能夠動員的勞動力全部帶走了，包括一些較大一點能幫上忙的孩子，只剩下為數不多的人看家。

結果當一群陌生人自稱是遠路而來的商隊，出現在公寓附近的時候，在外圍放哨的孩子們不疑有他，直接把他們帶了進來。

在樓頂放哨的人被孩子們傳來的消息誤導了，失去了及時預警的機會，等到發現不妙點燃煙火告警的時候，公寓已經落入了這夥人的手裏。

此時兩個被留在大樓外警戒的男人正興高采烈地談論著這次突襲行動可能獲得的豐碩成果，猜測能夠得到什麽樣的好處。順便把在樓外玩耍的孩子們都集中在一起，準備當成人質。

公寓這裏年紀稍大一點的孩子都被帶走參加勞動去了，所以此時留在樓外的孩子當中，年紀最大的也就只有六七歲，小一點的不過三四歲。再小的嬰幼兒都在樓裏由專人看護。

這麽小的孩子還不會看人眼色，所以並沒有意識到面臨的危險。有兩個三四歲的孩子因為沒有及時聽從兩個男人的命令而挨了打，頓時哭鬧起來，更增加了男人們的兇焰。

鄭泰的兒子名叫鄭曉，今年6歲，算是這群孩子當中年紀最大的。見狀連忙跑過去扶那兩個被打哭的小弟弟，然後被一個男人踹了一腳，摔在地上滾了一身土。

踹倒他的男人俯下身一手一個將那兩個哭鬧的孩子扯著衣領提了起來，一面不耐煩地破口大罵，一面大步向著樓裏走去。

另一個男人走過來驅趕鄭曉等其他小孩，突然看到鄭曉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這個男人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卻只看見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物體遮蔽了視線，然後頭上就挨了重重一擊，身子飛起來平平摔倒在地上。

在昏過去之前，這個男人終於意識到，出現在眼前的物體是一個拳頭。

丁塵對於自己的打擊力相當有信心，一招得手，並沒有停下來查看戰果，而是迅速追上前面那個人，從背後用一記鎖喉將這個人也放倒在地上。順手把兩個哭鬧掙紮的孩子接了下來，放到地上。

然後他招手叫過鄭曉，問道：“還有其他人嗎？”

鄭曉用手指了指，“還有四個人，都進樓裏去了。”

丁塵點了點頭，扯過扔在燒柴旁邊的一捆鐵絲，將兩個男人面對面捆了起來時。

他擔心裏面的人出事，所以下手非常快，因為來不及仔細綁，所以只是大概纏了一下，然後拿了幾根木柴當作撬棍插到鐵絲當中絞緊，很快鐵絲就深深勒入到兩個男人的肌肉當中。

做完這一切，丁塵還不放心，隨手抽出軍刀遞給鄭曉，“如果他們亂動，動哪就用這個捅哪。要是說話就捅嘴。”

鄭曉猶豫了一下，向丁塵說道：“我爹不讓我用刀。”

丁塵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爹不讓你用的是他的刀，沒說過不讓你用我的刀吧！”

鄭曉楞了一下，覺得丁塵說得非常有道理。於是伸手接過刀來，用眼睛打量著被捆在，地上的兩個人，開始很認真地琢磨下刀的位置。

小餐廳裏，留在公寓裏照顧孩子們的幾個婦女都被集中在角落裏，一個男人手裏拎著葉黛帶回來的半自動步槍看管著他們。本來留在樓頂上負責警戒的男人被綁了起來，鼻青臉腫地扔在地上。

另一個面貌有些兇惡的男人則坐在吧台前，一面大口咀嚼著盤子裏的食物，一面像卡洛淫笑道：“我就喜歡小姑娘的味道，以後就專門伺候我吧！”

卡洛怒視著他，一言不發。那人嘿嘿笑道：“我知道你在等男人們回來，不過你們這些人都在我手裏，我要什麽他們都得給。”

“他們不會接受威脅的。”卡洛說道。

男人哈哈一笑，伸手去擰卡洛的臉蛋，被卡洛很敏捷地躲開了。於是男人從腰間抽出一支手槍，向卡洛比了一下，“過來，站好別動。”

卡洛恨恨地盯了他手裏的槍一眼，慢慢向前挪了一步。男人嘿嘿笑著，得意地擺動著手裏的槍，讓她再往前來。然後擡起油乎乎地左手來，故意放慢速度向卡洛的臉上摸去。嘴裏笑道：“這年頭誰的拳頭硬，誰的槍多誰就說了算。現在槍在我手裏，我要你怎麽樣你就得怎麽樣。”

剛說到這裏，就聽到門外傳來一聲重重地撞擊聲，然後一個人從餐廳的門外沖了進來，一頭撲倒在地上。

吧台前的男人吃了一驚，回頭看去，發現是自己帶進來的人，不僅皺眉說道：“這是怎麽回事？”然後才看到丁塵從門外大步跟了進來，頓時吃了一驚。

正拿著步槍看管婦女們的那個人離門口比較近，看到同伴摔進來，正想過去查看，忽然發現丁塵跟著進來，連忙舉槍對準丁塵。但是丁塵搶先一步伸手抓住了步槍的槍管，將它向上舉起。

砰的一聲槍響，步槍子彈從槍管中飛出去，打在餐廳的屋頂上，激起一片煙塵。

手持步槍的男人發現步槍被丁塵抓住，急忙用力回奪，但是丁塵並沒有和他較力的意思，順手抓著步槍的槍管向前推送過去。兩股力量加在一起，持槍的人甚至沒來得及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沈重的木制槍柄就擊中了他的小腹，小餐廳裏的人甚至可以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那個人覺得腹部劇痛，眼前一黑，已經抱著步槍昏了過去。

卡洛面前的男人大吃一驚，抄起手槍對準丁塵就想射擊。但是丁塵放開步槍後一步就已經沖到了這人面前，伸手按住了手槍的套筒。

男人用力扣動扳機的時候，卻發現被丁塵牢牢握住的槍機導筒紋絲不動，根本沒有辦法擊發。

他大吃一驚，下意識地伸出左手去搬丁塵握住導筒的右手，然後就聽到身後傳來哢嚓一聲，卡洛已經從吧台下取出一支******(原文)頂住了他的後腦，冷冷說道：“看看現在槍在誰的手裏。”

丁塵向卡洛露出讚許的微笑，稱讚道：“這個逼我給十分。”

這時卡洛突然皺了一下眉，叫道：“小心。”一面叫一面調轉槍口。但是丁塵比她更快，右手用力，已經從男人手中將手槍奪了下來，甩手對著餐廳門口開槍。

槍聲當中，另一個剛剛從門外沖進來的男人肩頭中彈，手裏握著的獵槍飛了出去撞到墻上，他的身子則摔倒在地上，大聲慘叫了起來。

丁塵收回手槍，吹了一下從槍口中裊裊冒出的硝煙，對眼前面如土色的男人說道：“好槍。”他說道：“你要不要試試？”

第五十四章 沒戒心的女孩

公寓這裏雖然也會有危險人物出現，但是通常都不會造成什麽後果。因為要說起來，這裏離徐水東所在的舊城太近了，人口又不多不少。對於較小的勢力來說，占住這裏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還很有很大的可能失敗。

而對於較大的勢力來說，打這裏的主意收益比太低，太不劃算，占了也就是多收三五鬥的進項，實在沒什麽吸引力。

特別是葉黛父親還在的時候，公寓的防衛能力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加強，曾經一戰打出過威名，從那以後，一直都沒有遭到過入侵。

安全的時間一長，領導層的思想就難免鬆懈，特別是商隊快來的這一段時間，公寓裏有一堆事要忙，人手不夠，防患於未然這種事就往後靠了。而且按照本來的設計，即使公寓這裏只有幾個人，要抵擋一會小規模的入侵也還是可以作到的，至少可以堅持到農田裏的人趕回來。

但是沒想到商隊到來的消息讓留守的人放松了警惕，把人放了進來，這才演變成了丁塵看到的樣子，讓他有機會上演單騎救美的戲碼。

看到報警信號後，老爹就知道大事不好，但是這個時候後悔也晚了，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集結人手趕回來。

在路上一直沒有聽到戰鬥的聲音，這讓趕回來的人們都很緊張。如果剛才的煙花告警是誤報，那應該很快就有解除的信號，但是到現在都沒動靜，顯然告警是真的。但是葉黛父親留下的防禦措施殺傷力是很大的，一旦發動，也不可能這麽安靜，要麽是入侵者在告警信號發出後停了下來，要麽就是出了什麽事情，留守的人根本沒來得及發動陷阱。

所以在路上，老爹就把人手分成了幾隊，互相響應，免得遭到埋伏。他雖然沒正經學過軍事指揮，好歹認識字，也看過一些軍事著作，像圍點打援這麽著名的戰術還是聽說過的。

結果一直回到公寓樓前，也沒遇到預想中的敵人，倒是發現樓裏靜悄悄的，這讓老爹等人都產生了很不好的聯想，他們最怕的就是敵人動作太快，把留下的人都擄走了，那可真是想追都沒地方追。

因為卡洛留在公寓裏看家，老爹救女心切，直接帶人沖進了樓裏，他這一隊的人也只能跟著沖進來。而李響則帶著人從樓後的暗道進地窖準備突襲。葉黛帶著鄭宇等幾個身手敏捷的人沿樓外的消防梯上樓頂，霍斯帶著幾個人留在外面準備隨時接應。

老爹年青時候就是公寓第一能打的主，現在雖然老了，豪氣卻不減當年，一馬當先的沖進小餐廳，差點把正蹲在門邊擦洗地上血跡的婦女撞個跟頭。

老爹來不及註意差點把自己絆倒的婦女，舉槍向著餐廳裏的人，同時移動腳步給後面的人讓出地方。

王破坐在靠門的一張椅子上喝水，步槍就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聽到走廊裏傳來的腳步聲，就已經把槍舉了起來對準了門口，看到老爹後連忙大叫起來，“別開槍。”他把步槍放到桌子上，哈哈大笑道：“是我，我可不是敵人。”

王破一年來兩次，每次都會在公寓這裏住上幾天，和老爹等人常常一起喝酒，所以一點都不擔心會認錯人。

老爹楞了一下，並沒有因為認出王破就放鬆警惕。王破又不是他兄弟，沒人規定熟人就不能打黑槍了。所以仍然舉著槍保持攻擊狀態，同時放眼打量小餐廳裏的情況。

現在屋子的一角鋪了一床被子，留在公寓照顧嬰幼兒的婦女們都圍在這裏，小孩子們也都集中過來，正在被子上玩耍。朱煜兩歲的小女兒因為發現老爹突然出現，多看了他一眼，結果手裏的玩具被身邊的孩子一把搶了過去，頓時大哭起來。

在餐廳另一側的窗戶下面，一溜躺著六個被綁得結結實實的男人，其中有幾個正費力地擡起頭來，想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正在吧台後面和蘇櫻親熱聊天的卡洛看到老爹闖進來，興奮地大叫了一聲，從吧台後面繞出來撲進老爹的懷裏。

老爹對自己這個女兒還是很寶貝的，所以看到她跑過來，只好伸出左手抱住她。

雖然還沒有人給他解釋發生了什麽事，但是老爹也可以從現在看到的情景當中腦補出大概的經過，很顯然那邊被綁住的六個人就是入侵者了。他知道蘇櫻和王破的身手都相當了得，想來是她倆協助丁塵控制住了局面。

想通了這些，他才放鬆了心情，一面揮手叫跟著他沖進來的人出去接應其他人，解除警報，一面拍了拍卡洛的背，示意她放開自己。然後把手裏的槍交給卡洛，和笑著站在一邊的王破擁抱了一下，大笑道：“我欠你一個情。”

“可別。”王破沒興趣占這種便宜，和老爹用力抱了一下，笑道：“我什麽都沒幹。”

老爹當然不相信，不過也沒有和王破爭辯。放開王破後向蘇櫻走過來，伸出右手說道：“謝謝蘇老板仗義援手。”

蘇櫻笑著站起身，沒有理會老爹伸出的手，張開雙臂給了他一個擁抱。

好在她知道老爹不喜歡和異性這間的這種接觸，很快就放開了他，退後一步笑道：“半年不見，你這裏可是更加臥虎藏龍了。”

這句話她說得算是真心實意，一點日常的誇大都沒有。

本來發現公寓這裏的異樣之後，蘇櫻就立刻決定幫助丁塵奪回這裏。對於商隊來說，找到一個穩定的補給點並不容易，他們既不能一路只依靠自己攜帶的物資生活，也不可能在任何一個勢力範圍內停留補給，畢竟這年頭黑吃黑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

像公寓這裏力量不是很強，又有能力讓商隊充分休整的地方，蘇櫻也只找到了一個，當然不願意讓公寓出事。

按照她的設想，她留在公路上吸引裏面人的註意，丁塵帶王破繞過去偷襲，怎麽也要堅持到老爹等人趕回來。

沒想到丁塵根本沒有理會這個看起來相當靠譜的方案，就這麽一路沖進去，砍瓜切菜一般把入侵的六個人都放倒了，讓緊跟在後面的王破都來不及出手。

蘇櫻身為商隊首領，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當然不會跟著丁塵搞突襲，但是王破就是幹這個的，所以全程目睹了丁塵的行為，覺得丁塵膽子之大，時機之準，下手之狠無不令人驚嘆，看他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簡直就像是天生幹這個的材料。

商隊出行，無時無刻都可能遇到危險，所以對於人才的渴求也是非常高的。王破目睹了丁塵的身手，立刻起了愛才之心，趁著丁塵收拾那六個人的時候，就已經和蘇櫻溝通過了，讓她盡量想辦法把丁塵拐出來。

蘇櫻在丁塵那裏已經碰了幾個釘子，知道這家夥油鹽不進，所以立刻打定了主意采取農村包圍城市的迂回路線，先從了解丁塵的喜好入手。

像她這樣的人，已經可以非常自然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除非遇到丁塵這樣的滾刀肉，不然男女通吃。既然打定了主意套話，要取得卡洛這樣的小姑娘好感那簡直不要太容易，這麽一會的工夫就已經和卡洛聊得火熱，讓坐在一邊的丁塵想說話都插不上嘴。

好不容易老爹回來了，丁塵松了一口氣，心說再不回來你女兒連內褲的顏色都要被人家給套出來了，養個漂亮女兒這麽沒戒心，你這當爹的倒也放心。

第五十五章 口頭便宜

老爹和蘇櫻、王破說了沒幾句話，葉黛就提著刀和盾急匆匆走了進來。本來和她一起行動的鄭宇跟著另外一個戰士回農田去給朱煜送信去了，好讓他們回來。

跟著老爹回來的都是戰士，參加勞動的其他人都在朱煜的帶領下躲了起來，如果戰事不順，他們就不會出來，免得礙手礙腳。

和葉黛一起進來的還有霍斯和李醫生等幾個人。李醫生不算戰鬥人員，但是如果發生戰鬥的話，他通常都是要準備出現刷臉的。

一進餐廳，李醫生就緊張地問道：“有人受傷嗎？”

大家都不說話，不約而同地去看躺在地上的那一溜人。李醫生轉頭看了一下，皺眉說道：“他們怎麽了？”

“摔了吧。”跟著他進來的“公爵”不確定的說道：“放信號就是因為他們幾個？”

心想就這半死不活的熊樣撿肥皂都沒有人啊。

“咱們有人受傷嗎？”李醫生不放心，又問了一遍。結果符合條件的人自己送****(原文)來了。鄭曉抱著一個裝滿水的玻璃瓶子跑了進來，臉上和胳膊上明顯有擦傷，這是本次事件當中公寓一方兩名傷員當中的一個。另一個是在樓頂負責放哨的警衛，因為嫌丟人，這位自己溜了。

這時關心兒子的鄭泰也跑了進來，一眼看著鄭曉的樣子，又是心痛又是生氣，罵道：“你拿個瓶子幹什麽？”

鄭曉對自己這個爹還是很敬畏的，下意識的就把瓶子往身後藏。丁塵看見了，笑道：“我看這幾位遠來是客，所以讓鄭曉找個飲料招待他們。”

聽了他的話，大家一起在心裏鄙視，合著你把人家綁成一溜就是待客之道了？

鄭曉現在對丁塵佩服得五體投地，再說人小也沒那麽多心思。聽到他說話，一溜煙的跑了過去，獻寶一樣的舉起瓶子，向丁塵說道：“弄好了。”

“辣嗎？”丁塵問。

鄭曉咧了一下嘴，顯然是親自品嘗過了，而且是回味無窮那種。

丁塵吩咐鄭曉出去找東西的時候，蘇櫻正和王破琢磨拉人入夥的事，沒聽到兩個人的對話，這個時候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麽？”

“辣椒水。”丁塵說道。他向鄭曉擺了擺手，“過去請他們喝吧。”

鄭曉答應一聲，興高采烈地抱著瓶子就跑，丁塵一把揪回來，“我讓你找的鑿子呢？”

鄭曉撓了撓頭，“沒找到。”

“傻了吧。”丁塵作出不高興的樣子，“你就不怕他們咬你？”他說道：“你得拿個東西撬開他們的嘴。”

鄭曉連連點頭，招呼了小夥伴們又呼嘯而去落實丁塵的要求了。

蘇櫻一臉壞笑地看著丁塵，“辣椒水？”她說道：“你就拿這個招待別人？”

“朋友來了有好酒，敵人來了有獵槍。”丁塵毫不在意地說道：“小孩子舞刀弄槍的不好，所以讓他們弄點辣椒水代替。”他邀功地向葉黛說道：“怎麽樣我心腸好吧？”

葉黛一臉“我不認識這人”的表情，直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向蘇櫻笑道：“蘇姐來了。”

老爹等人見到蘇櫻和王破，很自然的以為這次的事情有兩個人的功勞，葉黛是唯一一個猜到真相的人，畢竟她可是見識過丁塵神出鬼沒的手段，別說這裏只有六個人，再加個零她也相信對於塵來說，就是多花點時間的事情。

蘇櫻看到葉黛，眼睛亮了起來，特別是剛才丁塵明顯在討好葉黛，結果葉黛壓根沒搭理他，簡直就是丁塵和自己之間關系的翻版，只是主從關系調了個個。

她拉著葉黛笑道：“半年沒見，你可越來越漂亮了。”說到這裏，她瞄了一眼丁塵，笑道：“是不是他的功勞？”

葉黛其實對蘇櫻還是很有些戒備心理的，只不過她很羨慕蘇櫻身上的某些氣質，這才願意主動往蘇櫻身邊湊，其實心情還是比較矛盾的。聽了蘇櫻的話，她撇了丁塵一眼，若無其事地說道：“關他什麽事？”

丁塵聽了，忍不住在心裏長嘆一聲，葉黛的確很聰明，對蘇櫻也有足夠的戒心，可惜還是比不了蘇櫻身經百戰，所以被繞進去了還不知道。

不過這種事情他可沒辦法挺身而出，所以也只能幹脆裝傻，看著蘇櫻笑得人畜無害。

那邊李醫生出於職業習慣，還是過去查看了一下六個男人。折騰了這麽久，六個人已經認清了事實，安靜了下來。其中三個受傷的人當中，被丁塵一槍擊中肩膀的那個傷勢最穩定。子彈雖然打碎了他的肩胛骨，但是並沒有傷到動脈，止住血後也就性命無憂了。

在公寓外面被丁塵用掌根擊中額頭的那個家夥比較倒黴，應該是前庭分析器受損，雖然已經醒了過來，但是意識並不清楚，還時不時的要吐上兩口，堪比對穿腸。

最安靜的那個是被丁塵進入小餐廳的時候用槍柄砸中的人，這人滿臉的痛苦，一直在昏迷狀態。

李醫生的醫術也就一般，也沒什麽紅十字精神，所以看看患者不能主訴，幹脆轉頭問丁塵，“他怎麽了？”

“我覺得他骨盆裂了。”丁塵伸著脖子看了一眼，“恐怕以後不能懷孕了。”

李醫生很仔細地回頭察看了一下，認真糾正丁塵的話，“這是個男人，本來就不能懷孕。”

“那他肯定沒混過晉江。”丁塵說道。

這個時候真正辦實事的人終於回來了。

李響帶著人去鑽地道，沒辦法及時通知，還是出了地窖才知道警報解除。這條地道好久不用，他在裏面蹭得滿身又是灰又是泥，還頂了一頭蜘蛛網，看著跟才出井的礦工一樣。

他的老婆孩子都去參加勞動了，所以公寓裏沒有需要關心的人，心態比較平和。進了餐廳低頭先看俘虜，皺眉說道：“這些人沒見過。”

這時老爹好不容易安撫完自己的女兒，向蘇櫻告了個罪，也走了過來，蹲下身問道：“誰說了算？”

被丁塵繳了械的那個男人連忙哼哼了起來。挺起脖子向著老爹連連點頭，激動得眼睛都快下來了，難得有人想起自己來。

丁塵靠在吧台上咳了一聲，這位立刻就又老實了下來。

李響也蹲了下來，伸手結開男人嘴上綁著的破布，這才發現這人滿嘴是血，不禁有些疑惑，心想打人還有專打嘴的？

正想著的時候，男人已經呸呸地吐出了幾塊碎玻璃，看起來像是一個杯子的殘片，殘片上面沾滿了鮮血。

老爹和李響互相看了一眼，李響回頭去看蘇櫻。在他的印象裏，王破不像是肯幹這種事的人，所以也就只有蘇櫻了。

沒想到蘇櫻很無辜地眨著眼睛說道：“這可跟我沒關系，是你們這位小丁兄弟要給卡洛妹子主持公道。”

丁塵咳了一聲，開口說道：“說清楚，這可是他自願的。”

原來這人被丁塵制住之後，卡洛立刻向丁塵告狀。丁塵倒是很講道理，說“江湖規矩，動左手砍左手，動右手砍右手，兩手一起動砍腦袋，你自己說動了哪只手。”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男人哪裏還敢實話實說？丁塵舉手投足之間放翻了自己這邊五個人，可不像是不敢砍人腦袋的主，連忙說自己只是口頭討了一點便宜，實在是沒有動手動腳。

卡洛雖然不服氣，但是想到萬一丁塵真的要砍手未免太臟，也就沒有戳穿。

丁塵倒也不以為意，認為口頭便宜沒有實質傷害，處罰較輕，那就只割舌頭吧。

男人只有這一根舌頭，當然舍不得，討價還價之後，丁塵讓他把剛才喝酒用的杯子吃了算完。

男人沒這本事，看丁塵態度堅決，只好把杯子含在嘴裏應付一下，沒想到丁塵突然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杯子就碎在嘴裏了。男人也被打暈了過去。丁塵拿了塊布把他的嘴給綁了起來，意思是，吃不下去就一直含著好了。

第五十六章 做人不能這麽無恥

說實在的，嘴裏含一堆碎玻璃的感覺很不好。偏偏這人還不敢亂動，誰知道咽一下口水會不會舌頭就掉了？

現在好容易把碎玻璃吐出來，這就算是見到親人了，所以男人連忙向著老爹等人叫道：“誤會，誤會啊。”

可惜含了這麽久玻璃，舌頭都木了，“誤會”聽了倒像是“不廢”。

老爹皺了一下眉，還沒等說話，丁塵在後面已經譏笑道：“這是大流氓才能用的借口，你有b52嗎？”

公寓的人現在已經習慣了丁塵順嘴胡說八道，根本沒人理他，該幹什麽還幹什麽<=&quot;r&quot;>。倒是蘇櫻比較給面子，在旁邊問道：“畢五十二是什麽？”

丁塵也的確是習慣性吐槽。公寓這裏每年都要接待兩次從不同方向來的商隊，算是比較見過世面，人們很少刨根問底。這讓丁塵胡說八道起來沒什麽壓力，最近一段時間吐槽能力見長。沒想到來了個蘇櫻，居然主動當捧哏。

“是只大鳥。”丁塵也沒多想，隨口回答道。

蘇櫻看了他一眼，以為他這是在公然調戲自己，頓時笑顏如花。轉頭看看葉黛，倒也沒有接著問下去。

葉黛並沒有多想，再說她也還沒有進化到能從“大鳥”這個詞聯想到其它內容的水平，所以發現蘇櫻看自己，伸手指了指丁塵，好奇地問道：“你是怎麽遇上他的？”

“啊。”蘇櫻眨了眨眼睛，“我在那邊待得太悶，出來溜彎，正好見到他在舊城外面鬼鬼祟祟，就把他給揪出來了。”

葉黛“呃”了一聲，沒有說話。丁塵忍不住抗議道：“什麽叫鬼鬼祟祟？”

“是是。”蘇櫻從善如流，“你沒鬼鬼祟祟，就是探頭探腦。”

於是丁塵決定不理她，免得越描越黑。

這邊一打岔，那邊也就沒人幹擾老爹問話。他向那個男人問了幾句話，轉身拉著霍斯和李響走到了一邊，低聲說道：“你們說怎麽辦？”

“這家夥沒說實話。”霍斯說道：“我在外面看到他們帶來的那輛小車了，上面都是皮貨和食物。”

末世的時候，商隊這個行當是個風險和利潤都很大的職業。所謂風險，並不只是指路上遇到危險，還說明商隊裏必須有閱歷豐富、眼光高明的人，能夠從眾多的商品當中分辨出有價值的東西。畢竟說白了，所謂商隊其實就是倒買倒賣，你要弄一車大白菜到公寓這裏來換東西，那就算是賠到家了。

所以通常情況下，一支商隊走到一個地方，帶著什麽貨物，打算換什麽貨物都是一定的，像這六個人一樣帶著皮貨走這條路，簡直就是主動跳坑的節奏。要說他們這幅樣子是打算跑路還差不多。

老爹幾個人也都是見多識廣的主，所以聽了霍斯的判斷，立刻就明白過來，李響的手握住腰上的短刀刀柄，低聲說道：“是‘漂子’？”

所謂‘漂子’，是指一些居無定所的人。嚴格來說這些人應該算是拾荒者。但是他們不像拾荒者們那樣跟著垃圾跑，********(原文)撿垃圾換東西。這幫家夥什麽事都幹，有垃圾的時候就撿垃圾，沒垃圾可撿就打著商隊的名義到處亂竄，遇到強大的勢力就老老實實作生意，遇到落單的人或者有機可趁的地方就直接化身強盜動手搶，改做沒本錢的買賣。

因為這幫人到處亂跑，見機會就下手，然後很可能再也不回來，就算有了苦主也找不到他們報仇，所以才被稱為“漂子”。通常情況下，“漂子”的身份一旦敗漏，那是要人人喊打的。所以李響猜到他們的身份，立刻就起了殺意。

老爹猶豫了一下，搖頭說道：“這件事不能由我們來做。”

這六個人是“漂子”只是來自他們的猜測，公寓不是那種強大到可以無視規則的勢力，它要靠口碑吃飯，這個口碑除了信譽之外，也包括不能隨便殺人。不然以後落單的人誰還敢來投宿？萬一你看好了人家的東西隨便扣個帽子就給埋了，上哪說理去？

李響和霍斯當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李響皺起眉不說話，霍斯的眼睛則往丁塵身上瞄。

老爹沒他這麽黑，咳了一聲，轉身走到六個人身前，向他們說道：“這裏不歡迎你們，離開吧！”

然後向李響說道：“給他們鬆綁。”

李響板著臉哼了一聲，蹲下來擰綁在這幾個人身上的鐵絲。鄭曉帶著幾個孩子又跑了回來，這回他不抱辣椒水瓶子了，手裏舉著個中空的鐵管，上面銹跡斑斑，也不知道是從哪裏找來的。

看到李響正在鬆鐵絲，鄭曉明顯有些猶豫，四下看了看，覺得還是丁塵最好說話，跑過去問道：“叔叔，我找到管子了。”

丁塵一臉的沈痛，“孩子，以後千萬記住，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鄭曉崇拜地看著他，“那是啥意思？”

帶頭的那個男人算是六個人中受傷最輕的，被丁塵鎖喉的傷了聲帶，現在根本說不出話來，另一個在走廊裏被丁塵卸了兩個胳膊，耽擱了很長時間才裝上，又被綁了這麽久，幾乎動不了。

所以帶頭大哥揉著被鐵絲勒出深溝的胳膊，飛快地判斷了一下形勢，覺得明顯是這裏領頭人的老爹應該比較好說話，於是點頭哈腰地要求把武器還給他們。

這個要求比較逗逼，不過要說起來也有道理。現在的世道，手無寸鐵說不定出門就讓同行給幹掉了，就算遇不到同行，沒武器弄不到食物也要餓死。不是誰都有丁塵那麽多野外求生辦法的。

老爹遲疑了一下，目光落在堆在墻角的那堆破爛上。他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那些東西了，裏面有兩只土制的獵槍，剩下的都是木棍鐵刀之類的家夥。說實在的，別說和丁塵葉黛兩個人帶回來的制式步槍比，就算是和公寓這裏的裝備比也差得遠了。

他正想點頭，突然看到霍斯正在向他使眼色，心中一動，轉頭看向丁塵，問道：“人是你抓的，你說呢？”

丁塵笑了一下，向站在吧台後的卡洛勾了勾手指。卡洛一臉的不情願，但是仍然從吧台下面摸出一支銀白色的手槍，重重摔在桌子上。顯然她對自己老爹的決定很不滿意。

丁塵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拿起手槍，向著帶頭的男人晃了一下，說道：“你要這個？”

他擺手說道：“你先別說話。”然後他把槍在手裏轉了一下，用手握住槍管遞給卡洛，“妹子，送給你了。”

“啊？”卡洛一頭霧水，看看丁塵不像是在開玩笑。於是又去看老爹。蘇櫻輕笑道：“哥哥給的東西怎麽能不要？”說著還向葉黛眨了眨眼睛。葉黛板著臉向卡洛說道：“拿著吧，他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卡洛莫名其妙地接過手槍，看著丁塵，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麽主意。

丁塵拍了拍手，向那個男人笑道：“你看，出門在外都不容易，所以我本來是打算還給你的，不過你也看到了，我剛剛送人了。我這一把年紀泡個妹子不容易，可不好意思要回來。”

那男人看得眼都直了，要不是嘴裏還在流血，實在鼓不起勇氣和丁塵剛正面，他都想大聲疾呼，做人怎麽能這麽無恥？

第五十七章 你還有槍嗎?

那六個人最終還是被老爹放走了，一起離開的還有他們的那輛小車，因為老爹說他不喜歡殺人越貨的勾當，當然也是因為那輛車上沒有什麽值得下手的東西。

看著那些人在李響等人的監視下互相攙扶著走出餐廳，霍斯低聲說道：“出了門，那個人就會被丟掉。”

他說的是那個被丁塵擊中腹部的人，不用李醫生來判斷，大家也能給他判下死刑。在這個缺醫少藥的時代，受了這麽重的傷就只能死了。

聽到他的話，丁塵攤了攤手，作出遺憾的動作，可惜臉上的表情出賣了他，顯然這家夥一點都沒覺得遺憾。

卡洛從吧台下取出那只手槍，萬分不舍地看了一眼，遞給丁塵，“這個還給你。”

丁塵楞了一下，擺手說道：“不是送給你了嗎？”

“可是你已經有了黛兒姐姐，不能再追我了啊。”卡洛郁悶地說道：“黛兒姐姐會不高興的。”

丁塵翻了個白眼，身邊的蘇櫻已經笑得身子都軟了，趴在吧台上錘桌面。葉黛一臉的無奈，向卡洛說道：“他的話你也信？”

“好了好了。”蘇櫻好不容易忍住笑，向卡洛說道：“你黛兒姐姐是戰士，再說她也有人保護，這槍你還是留著吧。”說完她看了一眼丁塵，又向卡洛說道：“你會用手槍嗎？”

卡洛楞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從來沒有用過手槍，於是開始猶豫要不要請丁塵教她。

蘇櫻從卡洛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她在想什麽，搖手說道：“這槍好漂亮，給我看看行嗎？”

卡洛雖然喜歡這把手槍，卻不是吝嗇的人，依言把槍遞了過去。

蘇櫻接在手裏反覆看了一回，很熟練的退出彈匣，看著狹長觀察窗裏半滿的子彈不屑地說道：“真是個窮鬼。”

她本身就是用槍的高手，當然知道沒子彈槍就是燒火棍，沒準打架的時候還不如棍子好用。所以還在可惜丁塵沒有把那個男人身上的子彈留下來，現在看了彈匣，這才意識到男人根本沒有多余的子彈，不然就算要保持簧力，他最多也只是少壓一到兩顆子彈，不可能讓彈匣空著。

她懷疑地看了丁塵一樣，問道：“你是不是知道這槍裏的子彈不滿？”

丁塵笑了一下，攤手說道：“我眼睛又不能透視。”說著他不懷好意地打量著蘇柵，“要是能的話也不會用在槍上。”

蘇櫻不滿地敲了敲桌子，向葉黛說道：“你可得看好他。”

葉黛臉上一紅，強辨道：“關我什麽事？”

蘇櫻笑了起來，“不關你的事那可就關我的事了，你可別舍不得。”

然後她又轉向丁塵，“我再給你一次向心上人炫耀的機會，你確定不要？”

丁塵對這個女人很無奈，伸手要過手槍，指著銀白色槍柄上的兩個小米粒大小的塑料突起說道：“你對著光看看。”

蘇櫻疑惑地拿起手槍，對著窗子舉起來看了看，然後才啊了一聲，驚喜地說道：“這是透光的？”

然後她不用丁塵解說，自己拿起吧台上的彈匣裝了回去，再次舉起來透光檢查，笑道：“原來是這樣。”

槍柄上的塑料突起是兩邊對稱分布的，可以透過光線。對應裏面彈匣的狹長觀察窗，這樣在有光線的時候看過去，滿彈和空彈的時候透光率不同，自然就可以大概分辨出裏面的裝彈情況。

說實在的，蘇櫻見過這種槍，還試用過，但是從來沒有想到過，槍柄上的這兩個塑料突起居然是用來觀察彈匣容量的。

她放下槍，吃驚地看著丁塵說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丁塵指了指額頭，“我這個家夥不只是用來長嘴吃飯的。”

蘇櫻吃了這個癟，心裏雖然不信，卻也不好追問。回頭向卡洛說道：“這是老款的二二式手槍，經典名槍。用五點八毫米子彈，我記得好像貨物裏有這種子彈，回頭送你一盒。”

說到這裏，她停了一下，說道：“不過這種銀白色塗裝的槍可不多見，應該有什麽門道，你最好別讓無關的人看見。免得惹來麻煩。”

丁塵深深看了她一眼。蘇櫻說得沒錯，這是二二式手槍的第一款，產量不高。從第二版開始，槍上加裝指紋識別模快，功能也越來越覆雜，但是實用性卻一直不如老款。說它是經典名槍一點都不過份。

說實在的，把手槍送給卡洛只是一時興起，當時他只想著要是送給葉黛的話，以葉黛的性格說不定就充公了。而且卡洛明顯很喜歡這支槍。不過送槍之後，他也想到了蘇櫻的這個顧慮，還打算等沒人的時候再提醒一下卡洛，沒想到蘇櫻也想到了。

這時朱煜帶著其他人也回來了，進來招呼沒事的人出去幫著卸大白菜。丁塵看到葉黛也要出去，連忙起身跟上，看著空蕩蕩的餐廳，他疑惑地回頭向蘇櫻問道：“王破呢？”

“誰知道。”蘇櫻毫不在意地說道：“天涼了，誰知道他幹嘛去了。”

丁塵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豎立在吧台旁邊的兩支自動步槍，很明顯無論王破去了哪裏，他都沒有帶上自己的槍。

蘇櫻看起來並不關心自己保鏢的去向，這個很容易理解，畢竟她本身的實力不弱，而且身處公寓，也不用擔心會遇到危險。

所以她興致勃勃地向卡洛說道：“我可不去搬白菜，你也不要去。來，我教你怎麽用手槍。”

卡洛好奇地看著她，“姐姐你用過手槍？”

蘇櫻笑了一下，從懷裏摸出一支小巧的手槍，向卡洛晃了一下，“你姐姐我怎麽說也是個老板，怎麽可能沒見過好東西？”

丁塵想了一下，搖了搖頭，快步追趕葉黛去了。

被老爹釋放的人推著小車慢慢沿公路離開，走到一會，看看已經望不到公寓的樓底，其中的一個一屁股坐到地上，罵道：“怎麽這麽tm的倒黴。”

帶頭大哥哼了一聲，扶著腰慢慢坐下來，盯著車上昏迷不醒的同伴發呆。

其他幾個人也都有傷在身。肩膀中彈的那個走了這麽一會，已經痛得臉上見汗，帶著哭腔說道：“子彈還在肉裏，得想辦法挖出來。”

“吵什麽？”帶頭大哥煩躁地罵道：“再吵連你一起挖了。”

他坐在地上想了一下，向幾個人說道：“一會找個坑把老四扔了，他這樣肯定活不了，早死晚死都是一碼事。現在肯定是回不去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咱們先合計合計要怎麽辦。”

其他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都遲疑著不說話。“老四”扔了也就扔了，這年頭人命如草芥，誰也不是婆媽的人，但是以後怎麽辦這件事誰都沒有準譜。本來還覺得以六個人的本事，天下大可去得，沒想到剛開張就遇到了一個狠人。見過了丁塵的本事之後，要是還對自己有信心，那起碼也得是能砍得了白蛇的水平。

帶頭大哥看著手下這幅樣子，肚子裏的氣更大了，用力拍了一下手，站了起來，剛想說話，卻聽到了剛才拍手的回音。

他疑惑地擡頭看去，正好看到一個人慢慢從路邊的山坡上走了下來，一面走還一面拍手，“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人笑道：“這近憂可不是來了嗎？”

帶頭大哥一呆，認得這人在公寓的小餐廳裏見過，只是那時他手裏拿了一支自動步槍，現在卻是空手。於是大叫道：“抄家夥……”

話音未落，王破已經放倒了企圖攔住他的兩個人，站到了帶頭大哥的面前，微笑道：“你還有槍嗎？”

帶頭大哥看著倒在地上還在抽搐的兩個手下，頭上的汗唰一下就淌了下來。

第五十八章 撬行的人

因為遭到了襲擊，所以其實今天計劃完成的工作只幹了一部分。雖然真正回來救援的人並不多，但是留下的非戰鬥人員總不可能當什麽事都沒有，在腦補戰士們砍人的情況下繼續砍白菜。

所以今天的收獲其實不多，除了提心吊膽之外，大家也沒消耗多少體力，一齊動手把搬回來的白菜擺好準備曬乾之後，天也就剛剛黑下來。

這時老爹等人已經知道了襲擊從發生到結束的詳細過程，當然也知道了蘇櫻兩人只是打了個友情醬油，連炮都沒放。不過再醬油也要承這個情，所以晚餐自然是要請客的。

公寓的食物雖然不緊張，但是也從來沒有寬鬆過。所以領導人們也沒有大擺宴席的習慣，只是弄了幾個精致一點的炒菜而已。

附近的果林又一次豐收了，卡洛一直在張羅過去收果子回來釀酒。但是公寓的容器有限，所以要把去年剩下的果酒都喝掉——沒有足夠的條件，果酒這玩意並不是越陳越好。所以最近一段時間酒類對公寓的人敞開供應，就連小孩子們偶而也能從心情好的大人手裏混一杯來解饞。公寓缺糖，果酒是純粹的天然發酵，酒精含量不高。

每年秋收的季節，公寓都是吃大鍋飯的，一方面是所有勞動力都要參加公共勞動，不可能有時間去獲取食物，另一方面這也是難得增加集體主義觀念的機會。

所以今晚的小餐廳依舊很熱鬧，孩子們竄來竄去，大叫大鬧。大人們也都滿面笑容的互相打招呼。雖然諸事不順，但是已經可以確定今年妥妥是個豐收年了，最起碼不用擔心餓肚子。

丁塵並沒有往老爹那一桌湊合，這讓蘇櫻覺得很奇怪，不過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多說。

明天還要繼續勞動，所以人們的熱情消散得很快，小餐廳裏的人剩下不多的時候，卡洛拿出兩支步槍，放在吧台上。於是葉黛、李響和李響的兒子李靖都很自覺地湊了過去。

葉黛是公寓裏唯一的工程師，李靖則是她培養的下一代，李響比較喜歡擺弄機械，卡洛對什麽事都很好奇，所以他們四個湊過去蘇櫻還能理解，但是她很不明白丁塵在那裏幹什麽。而且很明顯，這五個人當中，丁塵才是最主要的那個，因為他坐在中間的位置上。

看出她的疑問，霍斯解釋了一下。原來丁塵和葉黛帶回來的那幾支步槍無論是精度還是工藝都非常好，所以老爹等人很珍惜。這裏本來就有不少槍械，自然知道這玩意的保養很重要。所以讓葉黛琢磨一下具體的操作程序。

正好丁塵對葉黛說過他可以試著修理那支炸膛的槍，所以這倆事就一起辦了。

丁塵其實是希望白天光線充足的時候幹活的，但是葉黛希望他能同時多帶幾個徒弟，偏偏最近公寓太忙，幾個想學習的人白天都沒時間，所以只能選擇晚上了。五個人雖然不多，丁塵的房間也放不下，所以幹脆就挪到了小餐廳裏。

蘇櫻聽了霍斯的解釋，轉頭再看看丁塵在人群中似模似樣地小聲講解的樣子，和身邊的王破交換了一下眼神，笑道：“我們對這個也很感興趣，能不能也去聽一下。”

老爹看了看霍斯，覺得這件事沒什麽可保密的，幹脆帶著她們走了過去。

吧台上的兩支槍當中，一支的槍管被截短了，長度減少了接近三分之一。這是當初那支炸膛的槍，被丁塵撿了回來。

本來按他的意思，這支槍拆了當備件就好，當初撿槍的時候說能修只是順口一提，壓根沒打算真幹。但是公寓這裏例行節約，不肯這麽浪費，葉黛開口，他也不好拒絕，只好勉強試一下。

步槍這玩意要說精度很高倒也不至於，一般來說精度越高故障率越高，造把平時需要供著的槍給士兵簡直就是開玩笑。但是這個只是相對的，特別是槍管部分，炸膛時內部壓力長時間超標，誰也不知道會對剩余部分造成什麽樣的損害。

丁塵沒有技術手段探傷，只好拿了另一支步槍作對比試驗。確定各部件沒有明顯形變之後，這才拿了重新組裝好的短管步槍實彈試驗。

他在洞庫裏找到了一箱七點六二毫米的子彈，全帶了回來，試槍倒也不愁沒子彈可用。

最後證明截斷了槍管的步槍雖然因為發火藥作用時間減少，彈道明顯不如完整版的步槍平直，而且飛行穩定性也要差得多，但是好歹也是一支有殺傷力的步槍。

中間口徑的半自動步槍殺傷距離通常都有幾百米，但是沒有光學瞄具的情況下，打二百米外的目標就很不容易了，這支槍彈道曲線再差，也比大家手裏的獵槍強。

丁塵其實已經給幾個人講過了分解維護的各種註意事項，今天只是說一些使用時的竅門。他沒用過這種老式步槍，全憑猜測，說得倒也八九不離十。看到蘇櫻幾人過來，幹脆住嘴不談，把槍交給幾個人熟悉分解步驟。

蘇櫻以為他是有意隱瞞，雖然在心裏嘀咕，嘴上卻笑道：“想不到你還會修槍？”

“見得多了，就學了一點。”丁塵淡淡說道。要說和蘇櫻在一起不會受到誘惑那是假的，但是丁塵對太主動的女人總是抱有戒心，所以離得遠遠的時候還願意多看看養眼，走近了就只剩下小心了。

蘇櫻聽了他的話，笑了一下，決定打擊一下丁塵。於是向王破說道：“把那支槍給他看看。”

王破看了看葉黛，從腰後摸出一支小巧的轉輪手槍遞了過去。

丁塵接過來看了一眼，稱讚道：“作工不錯，缺乏防銹工藝。”

蘇櫻看著他的表情，疑惑地問道，“你是不是見過這支槍？”

“是啊。”丁塵很痛快地承認，“我見過徐水東的人帶著它。”

蘇櫻看了一眼葉黛，饒有興趣地問道：“你見過徐水東？”

丁塵嗯了一聲，把槍還給王破，“本來我還以為是你賣給他的，現在看來不是了。”他說道：“推銷商品可不是你這個樣子。”

蘇櫻笑了起來，不理會他試圖轉移話題的節奏，繼續問道：“你覺得這槍怎麽樣？”

“我沒試過。”丁塵說道：“從結構上來說不錯。”

“其它呢？”蘇櫻問道。看到丁塵閉上嘴看自己，自嘲地一笑，說道：“他想賣給我這種槍。”

“換什麽？”霍斯很及時的接了一句。

“換發火藥。”蘇櫻說道。

丁塵楞了一下，看著她問道：“他要自己造子彈？”

“我覺得他是要復裝子彈。”蘇櫻說道。說到這裏，她轉頭看了一眼葉黛，“看起來你這位師兄很有想法啊。”

“他一直都很有想法。”葉黛淡淡說了一句，就又轉回頭去看李靖拆槍去了，似乎對這個消息並不在意。

幾個人又說了幾句，老爹就邀請蘇櫻回到餐桌去。王破轉身的時候，被丁塵拉了一下。兩個人走到餐廳的角落裏，丁塵給他拿了一杯果酒，笑嘻嘻地問道：“那六個人是怎麽回事？”

“我怎麽知道？”王破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笑道：“想知道的話，你自己怎麽不問？”

“我當然想問了。”丁塵向吧台那邊註意到自己的葉黛揮了揮手，微笑道：“可是有人比我早了一步。”

他說道：“我不知道你們對撬行的人是怎麽看的，不過我挺不喜歡這種事的。”

王破看了他一會，說道：“你知道五十三區嗎？”他說道：“他們是從那裏跑出來的。”

第五十九章 消息與路燈

丁塵從冰棍狀態解凍已經三年了。在這三年當中，他已經接觸過不少的人，雖然得到的資料殘缺不全，但是至少不至於兩眼一抹黑。所以聽王破說起五十三區，立刻就明白過來。

據說在文明崩潰之前的一段時間。政府曾經在各個地區新建了一批避難所。這些避難所沒有名字只有一個數字編號。五十三區應該就是其中的一個。

據說為了應對災害，這種避難所當中應有盡有。只要關上門來，大家就可以衣食無憂的自成一統了。

但是丁塵對於這種避難所的了解也就僅限於此。他一路走過來，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傳說當中的避難所，但是看到過好幾座已經被放棄的城市，和聚集在那裏的人。

所以他雖然知道王破說的五十三區是什麽意思，但是卻沒辦法從中領悟到更多的東西。

王破看到丁塵一臉的迷惑不解，想起丁塵曾經說過的身世，倒也沒有感到驚訝。避難所在這個世界上畢竟還是少數，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接觸到的。於是提醒道：“你猜他們為什麽要離開五十三區？”

丁塵楞了一下，他雖然不知道老爹等人對那六個人的猜測，但是也知道這幾個家夥自稱是商隊的理由並不靠譜。

只不過對於丁塵來說，六個身強體壯的男人要排隊出來溜彎並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情，所以才一直沒有往他們出現的原因上面去想。這時看到王破一本正經的提醒，這才真正幡然醒悟，重視起來。

他想了一下，喃喃說道：“肯定有必須離開的理由。”說著皺起眉頭，習慣性地在原地轉了兩個圈，然後擡頭看向王破：“他們是被趕出來的？”

產生這個猜測的原因很簡單，如果避難所真的像傳說中那樣美好，那麽沒人會願意離開。就算真有必要離開去執行任務，離開的人也肯定會盡快完成這個任務好趕回去，絕不會願意節外生枝。

這六個人的做法完全不符合這個原則，這幫家夥根本就沒有目地，基本就是撈一筆是一筆。所以丁塵立刻就想到了原因。

王破笑了一下，看著丁塵伸出拇指，讚嘆道：“你還真是聰明。”

丁塵對這種程度的誇獎沒什麽反應，要是葉黛誇他還差不多。他問道：“五十三區在什麽地方？”

“順著河往下遊走。”王破說道：“西南方向大概二百多公裏吧！”

“西南方向？”丁塵沈吟了一下，問道：“他們的首領是老k？”

王破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老k？”他搖頭說道：“不是。老k在五十三區的南面，隔著一條河。”他想了一下，又說道：“類似於你這裏，和徐水東那裏的關系。”

丁塵點了點頭。從艾凱等人對洞庫裏物資的重視程度上來看，他猜測老k的實力其實並不強，至少他們很在乎那裏的生活用品。這和避難所當中能夠自給自足的傳說並不吻合。

王破看到丁塵沈默下來不再說話，懷疑地看著他，問道：“你是怎麽知道老k的？你去過那邊？”

這個猜測他自己都不相信。如果丁塵到過老k的地盤，那麽他不可能不知道五十三區。

“聽拾荒者說起過。”丁塵淡淡地說道：“他們說那是一個很大勢力的首領，所以我就記住了。”

王破點了點頭，接受了這個解釋。拾荒者不像商隊有固定的路線，他們總是到處亂竄，所以是這個時代為數不多的信息傳播渠道。

他不以為然的說道：“老k算什麽很大勢力，也就和徐水東差不多。”

他想了想，又說道：“五十三區有點亂，我們很少往那邊去。等到南面的商隊過來，你可以問問他們。他們肯定會路過五十三區。”

丁塵心中一動，“南面的商隊也是從避難所出來的？”

很明顯，蘇櫻的商隊不喜歡五十三區，但是既然另一支從南方來的商隊會把五十三區當成必經的線路，那就說明這個地方並不排斥商隊。那麽問題肯定出在商隊身上，不同的出身是一個很好的解釋。

王破深深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這件事恐怕還得你自己去問。”

“你們不會告訴別人自己來自哪裏嗎？”丁塵好奇地問道。

王破笑了起來，“那要看誰問。”他看著丁塵說道：“如果你想問，蘇老板也許會告訴你。”

丁塵搖了搖頭，謹慎地說道：“我想這應該不是免費的。”他說道：“她要的代價我恐怕給不了。”

王破看著他，不讚同地搖了搖頭，“你是個強者，強者不應該如此瞻前顧後。”

“不瞻前顧後的強者都已經死了。”丁塵說道：“或者離死不遠。”

他的確對商隊的來歷很好奇，但是卻要看需要付出什麽代價。葉黛口中那個擁有軌道突擊隊軍裝的人是南方商隊的一員，所以丁塵很想知道他們的來歷。相比之下，蘇櫻的商隊就沒有那麽吸引人了。

王破當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聽到丁塵的話，笑了一下。轉身看了一眼正在和老爹說話的蘇櫻，向丁塵說道：“如果你不想再知道別的事情了，我要過去了。”

“最後一件事。”丁塵說道：“你們還會回到徐水東那裏去嗎？”

王破看了他一眼，“那要看有沒有必要？”

“如果可以的話，能給我帶回一個路燈的燈頭嗎？”丁塵說道：“就是道路兩邊那種路燈。”

今天他在觀察舊城那邊的情況時，發現舊城道路兩邊是有路燈的。不過以路燈桿的高度，爬上去並不容易。更不要說還要拆卸燈頭了。以丁塵和徐水東之間的關系，恐怕他沒什麽機會大搖大擺的去幹這件事。

王破想了一下，覺得這件事並不難辦。徐水東那邊也沒有電能供應，路燈全是擺設。沒有實現民主之前一點用處都沒有。如果王破想要一個，應該沒什麽問題。於是他向丁塵問道：“你想用什麽來交換？”

這時代可沒有什麽通用貨幣，大家都是以物易物。所以丁塵看了他一眼，“你們通常都會要什麽樣的東西？”

“如果你肯告訴我，打算用它來幹什麽，我可以考慮免費送給你。”

王破也算見過世面的人，見過各種稀奇古怪的要求。但是丁塵明顯不像是感性到要拿這玩意當藝術品的人。如果他想要個路燈的話，那肯定是有目地的。只是王破想不出這個目地是什麽？

所以他認為既然弄到這個燈頭並不需要付出太大的代價，也許可以用丁塵需要這個的原因來交換。

丁塵遲疑了一下，點頭說道：“你弄回來之後，我做給你看。”

王破眼睛一亮，點頭說道：“那就這麽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