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匪夷所思的「推斷」能力

　　徐志看著意氣飛揚的白雲鵬，明白他心裡的所想，白雲鵬跟自己一樣，都是鄉里的孩子，在縣一高只能憑自己的本事苦讀，平常的吃喝用度跟縣城的孩子沒辦法比，能拿出手的只有成績，只有可能的以後。不過白雲鵬一直沒有自己學習好，從初一開始就一直跟自己較勁兒，從縣一中到縣一高，白雲鵬都是自己的手下敗將，這次白雲鵬是超水平發揮，而自己的分數雖然跟他差不多，可沒有收到通知書，顯然是自己落敗，這讓白雲鵬終於出了一口氣，也難怪白雲鵬得意洋洋。

　　「這就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徐志笑著伸出手，說道，「恭喜你，白雲鵬！你終於如願以償的進入燕理工！」

　　十八九歲的高中生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學習，遠沒有被世俗所汙染，他們所想也不復雜，白雲鵬雖然心眼兒小，喜歡記恨，可見到徐志落落大方，自己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猶豫一下，伸手握住徐志的手，說道︰「你……也努力啊，我在燕京等你明年過來……」

　　「來，來，來，打球，打球……」見到氣氛放緩，鄭紅趁機喊道。

　　「來，徐志，我們單挑……」白雲鵬笑著接過鄭紅遞過來的球杆，說道。

　　白雲鵬的單挑跟莫平的單挑明顯不同，徐志白了他一眼，說道︰「我又不會打檯球，你這是勝之不武啊！」

　　「反正能贏你就成！」白雲鵬好像要緩和剛才的魯莽，笑著說道。

　　徐志想了一下，看看不遠處的瘦子，說道︰「張耀祖能打過你麼？」

　　白雲鵬傲然道︰「他哪是我的敵手？我從小就在村口的檯球案上長大的！」

　　白雲鵬的話自然是誇張，不過徐志知道，白雲鵬的家在村口，常年在門口擺放一個簡陋的檯球案，白雲鵬有事兒沒事兒就打一下，水平當然很高的。

　　「張耀祖……」徐志喊道，「你來幫我一下，咱們兩個挑戰白雲鵬！」

　　張耀祖看了一眼白雲鵬，不屑道︰「不去，他球品不好！」

　　「你才球品不好呢！」白雲鵬怒了叫道，「你還人品不好，德行不好……」

　　看著白雲鵬跳腳的好似白小雞，徐志暗自搖頭了。

　　「我來……」程美揮動了球杆，扛在肩膀之上好似步槍，英姿颯爽的說道。

　　徐志聽了，趕緊對白雲鵬道︰「來，我們兩個挑戰你！」

　　白雲鵬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不理會自己的張耀祖，走到檯球案前，把大部分檯球多拿到袋子裡，上面只剩下九個顏色各異的檯球和母球。徐志明白，這是美式的九球，他在一場電影中看過，不必別人解釋，他已經憑藉看過的印象，推斷出了規則。

　　白雲鵬跟程美開始了，徐志盯著檯球案，腦海中極速的轉動著，對程美的力度還有檯球的滾動，旋轉等有了較為精確的判斷。

　　到了盤中，程美要打的五號正好被六號擋住，程美來回走動，拿著球杆比劃，看起來是想打個反彈球。當她比劃好了，準備彎腰時，徐志突然叫道︰「程美，朝這裡打……」

　　說著，徐志走到剛剛程美比劃的所在，點著一個地方。

　　「那裡？」程美一愣，又是看看遠處的五號球，不解道，「從那裡打不到五號啊！」

　　「別著急……」徐志蹲下身來，眯著眼楮看看，然後走到程美身邊，再看了一下，說道，「剛剛你不是說過會打什麼旋轉球麼？用你60%的勁兒，打個左旋轉試試……」

　　「徐志，你想啥呢？」白雲鵬的臭嘴開口了，「你不懂就別瞎指揮，你這是屁股指揮腦子！」

　　「你才屁股呢！」程美有些怒不可遏的罵道。

　　白雲鵬突然醒悟，臉上有些發燒，不敢再說。

　　罵完之後，程美彎腰，認真的瞄準，徐志眼前突然一陣發白，他……好似看到了雪白的一片。

　　「咕咚……」徐志嚥了一口唾沫，他突然明白了，一高的男生為什麼特別喜歡跟女生打檯球。

　　程美正在比劃著球杆，猛然一仰頭，看到徐志的目光，急忙低頭，眼見自己連衣裙上方的空隙，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嚇得徐志急忙收了目光，眼觀鼻鼻觀心起來。

　　「啪……」程美胖胖的胳膊朝著前面一捅，球杆點在母球的左側，母球撞在案子的邊緣，隨後劃過一個略帶弧形的優美曲線，正是擦著五號的邊滑過。

　　「看看……」白雲鵬不屑的說道，「從這角度根本不可能把五號……」

　　然而，白雲鵬剛剛說到此處，他又是目瞪口呆了，目光死死的看著母球滑過五號之後，撞擊到案子另外的邊緣，反彈之後打在七號球上，而那個七號球往前滾動半米，「啪……」正是撞到了九號球的一側，此時的力道已經減小，九號球雖然朝著球袋滾動，可僅僅是往前滾動十釐米，又是停了下來！

　　「漂亮！！」球雖然沒進，可程美依舊忍不住大吼起來！好似這球不是她打的一般！

　　「徐……徐志……」白雲鵬回過神來，如同見到鬼一般的看著徐志問道，「你不會說這是你剛剛算好的吧？」

　　「當然會的！」徐志微微一笑，那種自信一如當年他站在教室之內為同學們講解自己的試題解法。

　　「不可能！」白雲鵬使勁兒搖頭，說道，「你若是用母球借力打九號，我還能相信，可用七號再打九號，打死我……我都不相信。世界比賽上都沒有這種厲害的技術！」

　　「無知者無畏啊！」徐志回答道，「我又不會打，只想著如何把九號打進去，當然會有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你不懂的！」白雲鵬拍拍檯球案，說道，「咱們這個檯球案並不標準，而且檯布摩擦大，這邊緣也破了，所以打起來有些費勁兒，若是程美再用幾分力氣，肯定就進了。也就是說，你算的很精確，換個標準的檯球案，這球……就進去了！」

　　「呵呵，還真是啊！」徐志笑道，「我把這個忽略了！」

　　「這樣吧……」白雲鵬看看案子上的檯球，說道，「這杆若是你來打，你怎麼讓這個九號進袋？你要是能打進去，我這一輩子都服了你！」

　　徐志低頭看看，隨即搖頭了，說道︰「不行。剛剛正好有個角度，現在我找不到！」

　　「呼……」白雲鵬長長出了口氣，說道，「還好沒有，若是有，我真懷疑你是個怪胎，說不定要打電話給中科院，把你綁過去切片研究呢！」

　　「轟……」白雲鵬的話自然是無心的，可聽在徐志耳中又是如同驚雷，徐志一下子愣住了，他忍不住後怕了，「是啊，雖然我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可……可肯定是發生了什麼，這種變化，我怎麼敢讓別人知道？對，正是如此，任誰我都不能說……」

　　徐志發愣間，白雲鵬有意炫耀，揮動了球杆接連把五號和六號擊入袋內，惹得旁邊幾個女生拍手叫好。程美打了一杆，沒什麼起色，白了白雲鵬一眼，看這發愣的徐志，輕聲問道︰「你沒事兒吧？」

　　徐志回過神來，搖頭道︰「沒事兒！」

　　「唉，哥們兒……」程美拍拍徐志的肩膀說道，「天涯何處無芳草，我早就跟你說過，廖玉容是在利用你，你總是不聽，如今她考上了大學，你……你家境不好，即便你也考上了，她也未必看上你！」

　　「唉……」徐志順水推舟的嘆氣道，「是啊，我還小，不懂人世險惡！」

　　「嘿嘿……」程美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當然小了！我媽跟我說了，你媽為了讓你上學，偷改了年齡……」

　　「你怎麼知道？我怎麼不知道？？」徐志大楞了，一連問了兩個「怎麼」。

　　程美笑道︰「你那時候還小，怎麼能知道？」

　　「不可能！」徐志搖頭了，「我就是再小，我自己哪年出生的，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該你們了……」旁邊的白雲鵬催促道。

第21章　欠債

　　程美也沒解釋，拿起球杆，正要瞄準，徐志看了一下母球，又是指指七號的左邊一個地方，急忙說道︰「打這裡，用上旋試試……」

　　「打這裡？」程美怎麼看都不知道為什麼打七號的左邊，甚至她還看看遠處的九號，怎麼看都看不出兩者有什麼可能的聯繫。

　　不過有了上一次的成功，程美選擇相信徐志問道︰「用多大的勁兒？」

　　「讓我想想……」徐志蹲下身，看看臺面，又是轉頭看看九號，想了一下說道，「用全力吧，我不知道行不行……」

　　鄭紅等幾個女同學也都圍了過來，蹲在徐志旁邊，學著看了幾下，徐志只覺得四周掀起一陣的香風，嗅在口鼻之中頗是享受。

　　「看我的！」程美聽了，二話不說，彎下腰來，徐志條件反射般的看了一下程美的裙子，還好，程美趁著剛剛休息的時候，已經把釦子扣上。可即便如此，那連衣裙的曲線漾在臺球案的邊緣，也顯露出了一縷的沉甸甸！

　　「啪……」程美用力一送球杆，連衣裙的曲線好似水波澹澹，母球也如同出膛的炮彈擊中了七號球，「嗚……」七號球好似發情的公牛，呼嘯著撲向……檯球案的邊緣，「噹噹噹……」接連的三次撞擊，到得最後一次，「刷……」七號球突然一斜，極其詭異的從邊緣處撞向九號球，「啪……」輕響一聲，九號球「噗」的落入球袋！

　　「怎……怎麼可能？」眾人皆是呆了，因為最後一個撞擊明顯違背了物理原理。

　　「你有特異功能？」鄭紅可是站在徐志旁邊的，她的兩眼睜得大大，不可思議的看著徐志，叫道。

　　「暈……」徐志誇張的摸摸自己額頭，說道，「我要是有特異功能，我還用考大學麼？」

　　白雲鵬好似想到了什麼，他急忙走到剛剛七號球改變方向的地方，用手一摸，驚叫道︰「我明白了，這……這裡有個凸起，你竟然……」

　　說到此處，白雲鵬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了，徐志居然不僅發現了這裡有個凸起，還能利用這個凸起，讓七號球產生反彈的變化，這……這簡直就是神奇如妖了啊！

　　「我去……」程美此時也走到白雲鵬旁邊，用手摸摸檯球案上的凸起，叫道，「徐志，你也太牛了，這種打球的方式也能想到？我能不對你五體投地嗎？」

　　「怎麼回事兒，怎麼回事兒？」程美的聲音有些大了，其他打球的人可能不在意，但張耀祖和高成語等人不可能聽不到的，他們也扔了球杆，走了過來。

　　白雲鵬急忙招手道︰「你們快看看，徐志這廝真是個天才……」

　　徐志聽了，心裡也小小的得意，十六七歲的少年怎麼可能不想炫耀？

　　果然，聽了白雲鵬的解釋，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徐志，一如以前看到徐志驚人的成……

　　「咚……」就在張耀祖想讓徐志再展示一下時，鐵門一下子被人撞開，聲音雖然比程美那一腳弱了不少，可依舊引起了徐志等人的注意。

　　眼見進來的是一個身著背心的憨厚少年，少年的臉上帶著焦急，看到眾人急忙跑了過來，對鄭紅喊道︰「鄭紅，快，馮鵬被人扣下了，讓我去他家拿錢，我要是去了，他……他的名聲可就全毀了！」

　　「怎麼了？」鄭紅一聽，大急，忙問道。

　　「馮鵬他……」少年剛說了三個字，看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急忙閉嘴了。

　　鄭紅催促道︰「鄭季，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快說！」

　　鄭季張張嘴，壓低了聲音說道︰「鄭紅，這裡人多，咱們出去說！」

　　鄭紅聽了，意識到自己關心則亂，急忙點頭，跟著鄭季走向門外。不過是走了幾步，鄭紅停了下來，求助般的回頭看看。

　　徐志等人知道鄭季不想讓旁人知道馮鵬的事情，所以都沒有跟著，鄭紅看了一圈，目光落到了程美身上，哀求道︰「程美，你能陪我去一趟麼？」

　　「好！」程美向來爽快，聽了鄭紅的話，毫不猶豫的答應，不過，程美走到鄭紅身邊，又是低聲說道，「能讓徐志也跟著麼？」

　　「他？」鄭紅聽了，有些躊躇，雖然她還不知道馮鵬遇到了什麼事情，可看著鄭季的樣子，顯然不是什麼好事兒，鄭紅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

　　「徐志不去我也不去！」程美很是反常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快走啊？」鄭季已經出門，才發現鄭紅沒有跟來，急忙轉頭催促道。

　　「好！」鄭紅無奈的點頭答應，她心亂如麻，確實需要一個可靠的人做個參謀，她可以信任程美，但徐志不行。

　　「姑奶奶……」徐志在不遠處聽得一清二楚，他納罕程美為什麼非要叫他，走出了鐵門他埋怨道，「你拉我幹嘛？我又沒錢！！」

　　「姑奶奶樂意行麼？」程美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說道，「馮鵬怎麼說也是咱們同學，幫他一下有什麼不好？」

　　「我不是不想幫，我怎麼幫啊！」徐志哭笑不得了，低聲道，「再說了，馮鵬也不喜歡我去幫他啊！」

　　「廢話，知道什麼叫做雪中送炭麼？」程美恨鐵不成鋼的用胖大的胳膊扛了徐志一下，差點兒把徐志扛的飛起來，「就算你不幫，馮鵬看到你，以前你們的一些不愉快……他也不會記在心裡的！」

　　徐志終於明白了程美的用心，他深深看了一眼比自己還高了半頭的程美，著實想不到她是如此的心細如髮。

　　走在路上，鄭季已經將發生的事情低聲跟鄭紅說了一遍，雖然隔了一段距離，徐志還是聽得一清二楚。原來馮鵬考上燕京大學，家裡很高興，馮鵬的父親給了馮鵬一千塊錢的獎勵。今天中午，馮鵬跟前來賀喜的親戚們喝了一些酒，午後來圖書館的路上，鬼迷心竅的拐到了一個棋牌室內。縣城的棋牌室自然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外面有一些老頭老太太打些麻將，紙牌，裡面就會有一些人聚眾賭博。開棋牌室的人總會有些門路，他們也都低調，所以派出所的人也不怎麼管的。馮鵬因為喝了酒，再加上少年得志，考入燕大，覺得自己智商甚高，賭博的那些人都比不上自己。結果先是贏了一些，自信心膨脹到了極點，然後就開始輸，最後輸得一塌糊塗，不僅將自己贏的那些吐出去，就是一千塊錢也扔了進去，還欠了人家很多。既然馮鵬拿不出錢來，人家自然不會讓他走，這才有鄭季前來圖書館找鄭紅的一幕。

　　徐志聽到鄭季沒有跟鄭紅說明馮鵬輸了多少錢，他心裡就起疑了，看看不在意的程美，還有慌亂的鄭紅，開口問道︰「鄭季，馮鵬輸了多少錢？」

　　「這個……」鄭季張口結舌了，似乎不願意說。

　　「對呀！」程美反應過來，叫道，「馮鵬到底輸了多少錢，被人扣在哪裡？我們沒拿錢去幹嘛？」

　　「先去再說吧！」鄭季催促道，「我怕時間長，人家會打馮鵬！」

　　聽到會打馮鵬，鄭紅也急了，顧不得多問，又要前行。

　　「不行！」徐志急忙拉住了鄭季，說道，「我們進去之前先得商量一下。你先說馮鵬到底輸了多少錢！」

　　「快說！」程美髮飆了，叫道。

　　鄭季有些慌亂，眼珠轉轉，低聲道︰「幾千塊錢吧？」

　　「到底幾千？」徐志追問，「是一千，還是九千？」

　　「九……九千多，一萬吧！」鄭季被逼得急了，只好吐露真相。

　　徐志一聽，立刻看著鄭紅，搖頭道︰「鄭紅，不是我不幫馮鵬，我覺得我幫不了他！而且，我也覺得，我們都幫不了他！這可是一萬塊錢，我們都拿不出來，最好的辦法……還是趕緊去馮鵬家，跟他父母說一聲！」

第22章　傳說中的「賭場」

　　「怎麼……怎麼這麼多啊！」鄭紅的臉也發白了，她以為就是三四千塊錢呢。

　　「不行的！」鄭季急忙說道，「馮鵬跟我說了，千萬不能去找他爸，這事兒讓他爸知道了，非得打死他不成！」

　　徐志樂了，若有所思的看著鄭季，笑道︰「馮鵬剛剛考上燕大，那可是天之驕子啊！即便犯了一些錯誤，他也是馮家的驕傲，馮鵬他爸只會想辦法救馮鵬，怎麼可能打死他？再說了，咱們幾個學生去幹嘛？是有錢呢？還是有色……」

　　說著，徐志看看鄭紅，並沒有多說什麼。

　　「鄭季……」鄭紅似乎也聽出了什麼，看著鄭季問道，「你是不是瞞著什麼？你要是不說明白，我不會去的！」

　　「姐……」鄭季一聽，臉立刻就哭喪起來了，急道，「你得救我，這事兒可千萬不能讓馮鵬他爸知道，他爸知道了，我爸就知道了，馮鵬充其量會被他爸罵，我爸可是會打死我的！」

　　「姐？」徐志一愣。

　　「你……」鄭紅跺跺腳，怒道，「你是不是賭輸了，想拉著馮鵬幫你翻本？」

　　「我……我沒想那麼多！」鄭季當然不會承認，他爭辯道，「我不過是跟他說我輸了一些錢，他就非要幫我贏回來罷了！還說不能在你面前丟臉！！」

　　徐志明白了，不消說的，肯定是鄭季跟馮鵬走過棋牌室的時候，鄭季在馮鵬耳邊說了幾句，鄭季既然跟鄭紅有些親戚關係，馮鵬當然會幫鄭季，而且馮鵬酒酣耳熱難免入甕。

　　「那可是一萬塊錢啊！」鄭紅的眼淚都要下來了，埋怨道，「你讓我怎麼給你們湊出來？」

　　鄭季急忙說道︰「姐，說是一萬塊錢，實際上，他們也知道我們是學生，我覺得給上五六千，應該就可以的！所以……」

　　「所以你才找你姐了？」程美諷刺道。

　　「是……」鄭季低下頭，不敢反駁什麼。

　　「你……」鄭紅瞪了鄭季一眼，不知道說什麼好，鄭季是她的堂弟，她的私房錢還真是這個數字。

　　「你覺得五六千真的可以把馮鵬救出來？」徐志想了一下問道，他也覺得若是把事情捅大了，對馮鵬的聲譽有影響。雖然他跟馮鵬不好，可他也願意幫這個忙。

　　「放心吧！」鄭季忙不擇地的回答道，「我有把握的，他們對學生不敢逼得太狠……」

　　說完，鄭季再次低頭，顯然他沒少在棋牌室扔錢。

　　「你覺得行嗎？」鄭紅也沒了主意，看著徐志問道。

　　徐志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從來沒去過這種地方！」

　　「你們在這裡等著！」鄭紅略加思索，吩咐徐志和鄭季一聲，然後拉著程美匆匆的去了。

　　不過是十分鐘左右，鄭紅拿著一個紙袋子回來，說道︰「走吧！」

　　「你取錢了？」徐志看看鄭紅謹慎的樣子問道。

　　「嗯！」鄭紅心不在焉的回答。

　　看著鄭紅漂亮的臉蛋兒，徐志腦海不由自主就想到電影中流氓在賭場調戲美女的情形，他急忙建議道，「那你還是別去的好！那些賭博的人品性未必好，看到你過去，說不定會生出什麼蛾子！要去，還是我跟鄭季去吧！」

　　「這個……」鄭紅一聽，立時明白，她想了一下，把紙袋子遞給徐志說道，「那就拜託你了！」

　　「不行！」程美急忙說道，「他一個小屁孩兒怎麼能成？要去我去吧！」

　　鄭紅看看徐志單薄的身子，又是看看程美健壯的樣子，有些猶豫了。

　　「那就一起吧！」徐志雖然一直躲避程美，可到了此時，他怎麼可能會讓一個女孩子去棋牌室？他沒有任何猶豫，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別去！」哪知道程美拿過紙袋子，一揮手把徐志擋住，說道，「你在這裡陪著鄭紅。」

　　「那哪行？」徐志的身形雖然有些踉蹌，可還是脖子一硬叫道，「我一定要去！」

　　程美沒有說話，看著徐志，胖胖的臉上，目光竟然有些欣慰。

　　徐志沒有躲避，也直直的盯著程美，突然間，徐志發現程美除了有些胖，那臉的輪廓，還有眉目也是很清秀的。

　　「好吧……」程美的目光一個閃爍，語氣軟了下來，說道，「你想去就去吧，不過你進去之後，要聽我的話！」

　　「汗！」徐志聽著程美好似母雞護小雞的語氣，額頭起了黑線。

　　不過，程美也沒容他再說，催促鄭季帶著她往前去了。

　　程美跟鄭季大步流星，徐志顯然有些跟不上，等他一溜小跑到得一個大街的拐角時，鄭季的腳步明顯一個停滯，似乎是畏懼的，用手指指一個小門臉兒，低聲說道︰「就是那個棋牌室！」

　　徐志順著鄭季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箇中年人身穿了大褲頭，斜躺在小門臉兒的前面，正在酣睡，左手的大蒲扇掉在了地上也不覺察。毒辣的陽光穿過街旁的大樹，照在棋牌室的玻璃門上，玻璃門上三個用紅色膠布拼湊的大字「棋牌室」，看起來分外耀眼。

　　程美是大膽的，看了一下，腳步沒停，徑自走到玻璃門前，朝著裡面看看，棋牌室不大，僅有五十來平米，擺放了四五個破舊的麻將桌，因為是中午剛過，只有兩個麻將桌上幾個年紀略大的老年人有氣無力的打著麻將。

　　程美看了一眼門旁睡覺的大漢，胖手一推，玻璃門應聲打開，程美看也不看就走了進去。

　　徐志很是小心，仔細觀察附近的動靜，甚至他還豎起耳朵，聽到了棋牌室之內，喝三吆五的動靜。

　　只不過，徐志的小心真是多餘的。等徐志三人進了棋牌室，那酣睡的中年人也沒有睜開眼楮，更別說徐志他們走過棋牌室，推開有一個小門，看著迎面的情形。徐志有些哭笑不得了，似乎所謂賭場跟自己在電影中所見完全不同啊！

　　但見這是一個比外面大了不少的房間，足有二百來平米，而且在房間的盡頭還有個小門，小門有布簾，看不到裡面的情形，不過小門裡面很靜，沒有這房間喧鬧。

　　二百平米的房間放了十來張桌子，每個桌子都圍了一些人，這些人身著各異，神情更是迥異。不過有一點徐志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們的注意力比課堂上的高三學生都要集中！皆是目光盯著眼前的桌子，貪婪、悔恨、惋惜等等神情皆是從目光中湧出。

　　徐志等人的進來，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沒有徐志想象中的彪形大漢惡狠狠的擋住他們的去路，盤問他們的身份，甚至出言調戲程美，這讓徐志有些雀躍的心頗是失望了。

　　整個房間熱得很，而且煙霧繚繞，徐志剛剛站定，身上立刻冒汗，而且一股兒極其難受的感覺徐志胃裡湧出，徐志忍不住想要咳嗽。不過，徐志強自忍住朝著四周探看，想要找到馮鵬。可惜，徐志個子矮，前面的兩個桌子早將他的視線擋住。

　　「那裡……」鄭季在前面停了一下，急忙一指一個方向說道。

　　跟著程美和鄭季繞過幾個桌子，徐志看到在牆角處的一個破舊沙發上，馮鵬正仰面朝天閉著雙眼……正在酣睡！甚至在馮鵬的手邊，還有個塑料杯子，裡面有些茶水。遠不是徐志所想……被人捆著，毒打過的情形。

　　「咳咳……」眼見馮鵬臉色紅暈，有股酒氣散發出來，徐志忍不住咳嗽起來，隨著咳嗽更多的煙霧湧入他的口中，那咳嗽之聲愈發的急促了。

　　「你沒事吧！」見到馮鵬無恙，程美也鬆了口氣，聽到徐志咳嗽急促，她急忙轉過身來，看著徐志彎著腰，關切的問著，同時用拳頭在徐志背心捶著。

　　程美的勁兒大啊，徐志受不了，急忙擺手道︰「不用了，先看看馮鵬吧！」

　　「馮鵬，馮鵬……」鄭季先程美一步走到馮鵬旁邊，用手推推他，低聲喊了幾聲。

　　「來，再來，七個五……」馮鵬睡眼朦朧，口中無意識的喊著，聽得徐志莫名其妙。

　　「馮鵬……」鄭季使勁兒一推，可惜馮鵬頭一歪又要睡過去。

　　「彭……」程美可沒有那麼斯文，一腳踢到了馮鵬翹著的腿上。

　　「哎喲……」馮鵬雖然是酣睡的，此時也疼得忍不住叫了起來，緊閉的眼楮睜開，露出有些紅絲的眼珠，特別的，兩粒眼屎也從眼角處露出。

　　「你……」馮鵬似乎還在夢境，有些辨不清楚眼前的情形。

　　然而，待得馮鵬看清眼前的程美，又是看到徐志站在旁邊，立刻「呼」的一聲站將起來，用手一指徐志道︰「你……你怎麼來了？」

　　「咳咳……」鄭季咳嗽一聲，低聲道，「馮鵬，我們是來救……」

　　「滾……」馮鵬似乎是有些酒醉，胡亂的一推，竟然把徐志退出去極遠，差點兒跌倒，那嘴裡還嚷道，「誰讓你來的！？你來幹嘛？是不是想看我的笑話？怎麼了，這次你輸慘了，沒有拿到通知單，就想借著這個機會嘲笑我嗎？告訴你，沒門……」

第23章　智鬥賭棍（一）

　　「馮鵬……」程美不幹了，一手拿了紙袋子，一手掐腰站到了馮鵬面前，呵斥道，「你有病啊！徐志是來幫你的，還是鄭紅帶著……」

　　一聽鄭紅的名字，馮鵬更是盛怒，叫道：「他能幫我什麼？一個書呆子，一個病秧子……」

　　「刷……」正此時，輕微的聲音從馮鵬背後傳來，徐志剛剛站起彎著腰，敏銳的聽到聲響，眼角的餘光看向聲音的來處。

　　但見一個上身****的中年人手裡拿著兩個鐵球從小門中走出，這中年人的上身滿是筋肉，兩個胳膊上還紋了古怪的紋身，看起來像是花朵，又像是一些文字。

　　中年人掀開簾子，一眼就看到了徐志等人，他一皺眉，開口道：「怎麼是你們？大人呢？」

　　馮鵬聽到這中年人的聲音，好似老鼠見貓一般，急忙閉嘴，不敢大聲出氣。

　　鄭季則急忙直起身來，走過去陪笑說道：「劉哥，他家沒人，我找了幾個同學，先湊了一些錢，您看看……」

　　「嗯，拿過來吧！」那劉哥怎麼會在意錢從哪裡來的呢？他看了一眼鄭季，伸手說道。

　　「程美……」鄭季臉上一喜，急忙示意程美把紙袋子拿過來。

　　程美警惕的看看劉哥，把紙袋子緊攥了一下，說道：「不行，先放人，把人放了再給錢！最不濟，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哈哈……」劉哥大笑了，瞇著眼睛看著程美說：「學生妹，你是電影看多了吧？我又不是綁匪，搞什麼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這是馮鵬欠我們的錢，你只要給了錢，現在就可以把馮鵬帶走！」

　　聽到劉哥提到馮鵬的名字，徐志心裡「咯噔」一聲暗道不好了。

　　果然，在程美不情願的將紙袋子遞給劉哥之後，劉哥皺眉了，不滿的看著鄭季說道：「怎麼只有五千六百塊？老子讓你去傳話，你連話都不會說麼？」

　　「劉哥，劉哥……」鄭季急忙湊了過去，陪笑道，「您老別生氣啊，我們都是學生，拿不出那麼多的錢，這還是我們幾個拼命湊的，您老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吧！」

　　「md，放過你們？」此時的劉哥露出了痞子像，看著鄭季一巴掌打在他的頭頂上，罵罵咧咧道，「老子為什麼要放過你們？老子又有什麼必要放過你們？這是老子贏來的錢！」

　　鄭季捱打的聲音極大，顯然是很疼的，可鄭季不敢退縮，依舊笑著說：「劉哥，您老也知道，我們都掙不了錢的，您老手裡的錢都是我們的吃飯錢……」

　　可惜不等鄭季說完，劉哥又是罵道：「滾，別在老子面前裝可憐！剛才這個兔崽子已經跟老子說過了，他今年考上了燕京大學，是咱們縣城的狀元。他兜裡的一千塊錢就是他爹給的零花錢，區區一萬塊錢，他老子拿的出來……」

　　說著，劉哥看看手裡的紙袋子，胳膊往裡一拐，說道：「這錢老子先……」

　　程美一聽就怒了，不等劉哥把紙袋子的手縮回，她眼疾手快的一抓，一下子就把紙袋子奪了過來！

　　「你要幹嘛？胖丫頭……」劉哥一驚，叫道，「你敢搶老子的錢？」

　　說著，劉哥掄起手臂，一個耳光就扇向程美的臉。

　　徐志早就留心，眼見劉哥動手，他急忙一跳，舉起手臂擋在了程美的身前，「砰……」的一聲悶響，劉哥紋了古怪花紋的手已經狠狠的打在了徐志的胳膊之上。火辣辣的疼痛中，五條紅色的指印肉眼可見的浮現出來。

　　「劉哥……」徐志疼得差點兒叫出聲來，不過他強忍住疼痛，叫道，「這是我們同學湊的錢，不是馮鵬家人的，你不是想要他爹的錢麼？我們這就去通知他的家人……」

　　「嘿嘿……」劉哥極其不屑的看看徐志，冷笑道，「小兔崽子，膽子不小，敢擋老子！」

　　徐志心裡害怕了，在他印象中，活在這世上十幾年裡，他從來沒跟人真的打過架，更沒有距離地痞如此之近。

　　不過，徐志知道，無論自己如何應對，膽怯也罷，勇敢也罷，時間總會流逝，今日的事情總會過去，他若是以後不想後悔，此時只能選擇直面！是故，徐志壯了膽子，有些顫抖的聲音說：「劉哥，馮鵬欠你錢，他的家人還你錢，那是天經地義。可這錢不是，是我們湊來的，您若放了馮鵬，這錢您儘管拿；可若是您不打算放，還想要更多的，這錢您就不能拿。說句不好聽的，您拿了這錢……就是搶……強人所難！」

　　徐志唯恐惹怒了劉哥，說到最後急忙改口。可即便如此，劉哥早就聽得明白，他看看徐志瘦小的身軀，又是看看程美把紙袋子拼命抱在自己的胸前，冷冷一笑道：「光天化日之下，老子怎麼可能會搶呢？」

　　說著，劉哥一揮手喊道；「胡三……」

　　「劉哥……」有一個個子比徐志高不了多少的禿子應聲過來，點頭哈腰答應道。

　　「告訴他們規矩！」劉哥傲然的用下巴對禿子胡三說道。

　　胡三一愣，看看徐志三人，小心的問道：「劉哥，您老說的規矩是哪條？」

　　「哪條？」劉哥一愣，一腳踹到了胡三的後腿上，罵道，「當然是新來棋牌室的規矩啊！」

　　「哈……我知道了！」胡三嘴咧咧，急忙應著，對徐志等三人喊道，「你們聽著，到了咱們棋牌室，就是咱們棋牌室的人，一定懂規矩。在咱們棋牌室，擲骰子分作……」

　　徐志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道胡三說的規矩是什麼意思。

　　「啪……」不等胡三說完，劉哥一巴掌打在胡三的禿頭上，怒道，「誰讓你給他們講擲骰子的規矩了？」

　　胡三更加不解了，撓撓沒有幾根毛的頭，可憐巴巴的問道：「那要說什麼啊？」

　　「噗嗤……」程美看著，忍不住笑出了聲。

　　劉哥抬抬手，巴掌終究沒有落下，而是看著徐志，說道：「小兔崽子，老子跟你說吧，老子這場子不是白進的，只要進來就要玩，最少一……一千，不玩不準走！」

　　「大哥……」鄭季急了，叫道，「不是一百麼？怎麼今天變成了一千？」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劉哥獰笑道，「在這場子裡，老子就是規矩！怎麼著？你不樂意？可以不盡力啊！」

　　說著，劉哥看看程美，又是說道：「若是老子高興，不僅要留下錢，還要留下人呢！」

　　「你敢！」程美杏眼一睜，叫道。

　　「老子有什麼不敢的啊！」劉哥撇撇嘴，不屑道，「老子不過是不喜歡胖妞罷了！」

　　「胡三……」劉哥對禿子說道，「帶他們去玩，不輸一千塊錢，不准他們走！」

　　「是，劉哥……」禿子胡三答應一聲，對旁邊一個桌子的人喊道，「去，去，去別地兒玩……」

　　桌子上，一撥人正面紅耳赤的對賭，突然被打斷，一個個怒目，想讓想要發火，可見到是胡三，有看到如狼似虎的劉哥，誰也不敢說話了，乖乖的收了自己的錢，分散到其它幾個張桌子，留下一些骰子和骰盅散落在桌子上面。

　　「絲……」徐志一直留意，見此心裡覺得不妙了，雖然這劉哥表面看起來不是惡漢，但從賭徒們的畏懼……也足見他的心狠手辣。

　　「不好辦了！」徐志皺眉了。

　　「你們三個誰來玩兒？」胡三站在桌子旁，看著沒有挪步的徐志等人叫道。

　　「真……真要玩麼？」程美遲疑了，低聲問徐志道。

　　徐志看看虎視眈眈的劉哥，還有臉上帶著冷笑的胡三，心裡暗自盤算，他心裡雖然怒極，可也明白，人為刀殂己為魚肉，在這個不講理的賭場裡，自己等人絕對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要想脫身，只能舍了一千塊錢！

　　「玩吧！」徐志無奈道，「總比把錢都給他們的好！」

　　「可……我不會啊！」程美回答道。

　　「會不會無所謂，反正是送錢！」徐志低聲說道。

　　「鄭紅的錢，還是讓鄭季拿去送吧！」程美說著，對鄭季道，「我跟徐志都不會玩，你玩吧！」

　　「這個……」鄭季哭喪著臉了，無論他玩還是不玩，出去之後他都得面對鄭紅的怒火。

　　「md，羅嗦什麼？」劉哥罵道，「每天不都見你玩兒囂張麼？今天在就慫了？」

　　「玩，玩……」鄭季一個激靈，急忙走到桌子前，利索的拿起一個骰盅，一晃間把三個骰子收入骰盅，晃了幾下，「啪」的扣在桌子上，說道，「我押十塊錢……」

　　「滾……」劉哥又是罵道，「十塊錢賭到什麼時候了！一把一百……」

　　鄭季的臉看起來要哭了一樣，自劉哥出來後，一直沒有說話的馮鵬站起身來，打了幾個酒嗝，走到鄭季身邊，抬手要拿骰盅。

　　「馮哥，馮爺啊，您老就別添亂了！」鄭季把馮鵬的手打開，說道，「那就一百吧！」

　　「好！」胡三一笑，說著也拿起骰盅，搖了幾下，「啪」也是扣下，說道，「押好看骰！」

　　「好！」鄭季點頭，探手就要去那骰盅，可不等鄭季碰到骰盅，胡三就是笑道，「小兔崽子，你的錢呢？沒錢你看什麼？」

　　「錢……」鄭季無奈，轉頭對程美道，「給我拿一百塊錢！」

　　程美沒任何猶豫，反正這錢是鄭季堂姐的！

　　見到鄭季把錢放在桌上，胡三才抬起手來，把骰盅掀起一條縫兒，看看裡面的三個骰子，然後將骰盅放下，喊道：「三個2。」

　　鄭季剛想掀起骰盅，旁邊的徐志開口了，問道；「鄭季，這東西什麼規矩？怎麼玩的？」

第24章　智鬥賭棍（二）

　　鄭季偷眼看看劉哥，見劉哥沒什麼不悅，從旁邊拿過來幾個骰子，解釋道：「骰子一共有六個點數，一點可以當做一點，也可以代替任何點數。其他的點數搖出來是幾就是幾，不可以代替其他點數。當然，若是第一下就把一點叫了，一點就不能替代其它點數……」

　　徐志皺眉，好似不解，不過他一邊拿了一個骰子在桌子上隨意的滾著，一邊耐了性子聽鄭季解釋……

　　「這是想學了？」劉哥笑道，「學這個簡單，不過要交學費，學費足夠了，自然就會了。」

　　說話間，鄭季跟胡三開了幾次骰盅，鄭季明顯不是胡三的敵手，每次都輸，很快就扔進去了六百塊錢。

　　不過鄭季的神情逐漸輕鬆，說他是早死早投胎也好，說他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也好，總之再輸幾次他就可以離開了。

　　可此時，徐志突然開口了，說道：「不行，鄭季，你的手太臭，還是讓我來吧！」

　　「你？」鄭季一愣，詫異了一下，急忙縮身，笑道，「你行你來！」

　　「滾……」馮鵬不幹了，叫道，「這是鄭紅的錢，你敢……」

　　「哼……」劉哥冷哼一聲，馮鵬立刻閉嘴。

　　「你幹嘛啊？徐志……」程美著實不解了，用手拉拉徐志破舊的襯衣，低聲說道。

　　「劉哥……」徐志的不理會馮鵬的辱罵，眼中閃動一絲的興奮，對劉哥說道，「我看了半天，終於學會了，現在我想向你討教，不知道行不行！」

　　「你？」劉哥大奇了，看著這個貌不起眼兒，可眼睛極亮的少年說道，「你憑什麼向我討教？」

　　「憑這個……」徐志轉頭對程美道，「把紙袋子給我！!」

　　「啊？」程美更是大驚了，叫道，「你……你瘋了？」

　　說著，程美居然後退了幾步。

　　「我沒瘋……」徐志伸手，看著程美的眼睛，說道，「我已經知道怎麼贏了，你把錢給我，我幫馮鵬把錢贏回來！」

　　「不……」程美雙手一護紙袋子，堅決搖頭道，「我不會給你的。」

　　「唉……」徐志嘆息一聲，苦笑道，「你以為再輸四百塊錢，咱們就一定能離開嗎？若是能，馮鵬能現在還呆在這裡麼？」

　　「可……」程美聽了，心裡一動，看向旁邊的劉哥，果然，劉哥的臉上帶著閃爍的神情，顯然被徐志說中了心事。

　　徐志沒理會程美，轉頭對劉哥道：「劉哥，我們都是學生，真的沒有什麼錢，這位馮鵬是我們同學，他家的背景如何，我們不知道。不過，我們知道的是，既然他能考入燕京大學，以後的前途不是我們能比的，咱們這個縣城已經無法盛下以後的他。今日他犯了錯誤，受到的教訓也夠了，我們不想讓他家人知道，也不想耽擱他的前程，所以我們湊了錢過來，劉哥既然看中了這些錢，那麼……咱們不妨來個直接的，我們這裡有五千二百塊，就放在這裡，一把決勝負，若是劉哥贏了，我們也不囉嗦，轉身就走，去找馮鵬的父親，這錢算是我們給劉哥的；若是我們贏了，那麼請劉哥高抬貴手，放過我們，也放過馮鵬，以後彼此也好見面……」

　　「啪啪……」劉哥拍手，笑道，「不錯，小夥子臺詞背的很熟啊，電影沒少看！」

　　「不敢……」徐志陪笑了。

　　可惜劉哥臉上神情一變，冷冷道：「我若是不答應呢？」

　　「呵呵，也沒什麼啊！」徐志聳聳肩說道，「大不了我們就把錢留在這裡唄，反正我們以後有的是機會再回來贏走！」

　　「你敢威脅老子？」劉哥雙眼一瞪，惡狠狠的罵道，那手已經掄了起來。

　　徐志嚇得一閉眼，不敢多說。

　　不過，片刻之後，徐志也沒聽到耳光落下，再睜眼看時，劉哥正看著自己等人，好似在想著什麼。

　　徐志鬆了口氣，知道劉哥必定會有個選擇。而這個選擇也是徐志所期望的！徐志明面上賭的是五千塊錢，可實際押上去的是馮鵬以後的潛力，甚至還有自己和程美這兩個劉哥不認識高中畢業生的潛力！雖然他們三個現在都是無權無勢的學生，可誰能保證四年之後呢？特別是馮鵬！！能考入燕京大學的學子豈是泛泛之輩？

　　徐志心念一轉間突然又是有些恍然了，暗自驚訝道：「我明白了！這劉哥絕對不是想要那一萬塊錢！他想要的是……讓馮鵬的家人出面！甚至，他要給馮鵬一個深刻的印像，而這個印像的結局……就是馮鵬安然無恙，體體面面的從這棋牌室內走出去！他這是亡羊補牢猶未為晚……」

　　「馮鵬剛來的時候，劉哥想必不會在意的，隨意就贏了他的錢。可等他聽到馮鵬是燕京大學的學生，立刻就想到了很多。不管馮鵬的家裡人他是否認識，亦或者他是否得罪的起，他都不想隨意去招惹一個幾年後會對他報復的高校學生。等馮鵬的家人來了，他必定會擺出長輩的模樣，呵斥幾句，說自己僅僅是給馮鵬一個教訓，讓他有個前車之鑑，以後再不敢沾惹賭場……」徐志越想越是多了，「這樣一來，一則可以彌補贏了馮鵬錢的尷尬，二則可以結交馮鵬的家人，甚至，馮鵬的家人說不定還會把錢真的還給他。我去，這劉哥怎麼想這麼多？哎喲，我……我怎麼也能想這麼多？」

　　一瞬間，徐志覺得自己好像站得比劉哥高了一線，把劉哥心裡的所想都是看透。而且，不自覺的，徐志就想到了莫平說自己眼界小，格局小的事情，心裡暗自罵道：「哼，你才格局小，你全家都眼界小！」

　　當然，徐志也明白，這都是自己的猜測，誰知道這個劉哥會不會真的在意錢？所以他依舊咬著嘴脣，看著劉哥，右手放在紙袋上，小小的身軀微微顫抖！這可是五千塊錢，徐志的心逐漸強大，可他畢竟沒有做過如此代價大的決斷啊！

　　「好！」劉哥有了決斷，終於發話道，「既然你想送錢，那我也不能不給你面子！我跟你賭一把！」

　　聽到劉哥沒有自稱「老子」，徐志自覺有戲，他的眼珠泛起一絲的自信，笑著說道：「那多謝劉哥了！」

　　「怪了！」徐志的背後，程美極其納罕了，她著實不解的看著徐志熟悉的背影，暗道，「他……今天怎麼跟換了個人兒似的？他不是向來都不喜歡這些，更不想跟別人相處麼？而且很多時候，他總以學習為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莫說是程美了，就是馮鵬也睜大了眼睛，醉意有些醒了。看著這個自己向來很是不屑的鄉里學生，不明白以前土裡吧幾，只知道悶頭看書的徐志，為何如此的鎮靜若定，面對地痞還談笑風生。而且在自己怒罵之後，他還臉上帶著笑容。

　　「那就開始吧……」劉哥倒是乾脆利索，抬起一直手指，在骰盅的邊緣一敲，骰盅在半空中翻滾了幾下，穩穩的落到了他的手中。

　　「好！」鄭季不失時機的加了一聲好，眼中顯露出崇拜的熱切！

　　不過他剛剛說完，立刻用手把嘴捂住，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站錯隊了！

　　劉哥好似是有意賣弄，就跟電影上一樣，骰盅在桌子上一晃，三個骰子就落入骰盅，然後右手拿著骰盅晃動起來。

　　聽著亂七八糟的聲音，徐志皺眉了，他剛剛聽了幾下鄭季和胡三搖動骰盅的動靜，也仔細觀察了一下他們搖出骰子的點數，雖然他不可能這一會兒就能聞聲辨數，可也能估個四成。他不知道這四成的判斷意味著什麼，不過他知道，有了這四成的判斷，他至少比劉哥會多三成的把握。

　　過了三十來秒後，劉哥骰盅中的聲音開始有序，不過不等徐志聽得清楚，「啪」劉哥把骰盅扣在了桌子上，姿勢很是瀟灑，若不出意外該是跟著電影模擬過很多遍！

　　「啪」的聲響發出，徐志的額頭「刷」的冒出冷汗，他不是賭神，怎麼可能聽得真切？更況且這劉哥的技術顯然比胡三強了太過，幾個骰子一起轉動，徐志更加不能分辨了！

　　再看徐志，笨手笨腳的拿起骰子，扔進骰盅，晃了兩下，想要扣下又是不敢，又晃了幾下還不敢。最後在鄭季鄙夷的目光之下連晃了十來下，這才小心翼翼的扣了下來。

　　「押定看盅！」劉哥有模有樣的喊道。

　　「好！」徐志有些不捨，把紙袋子往前推了一點兒，可紙袋子距離他的手也不過是十來釐米。

　　劉哥並不在意，把骰盅掀開一條縫兒看了一眼，又是把骰盅蓋上！然後眼皮一抬，看向徐志。

　　徐志的手明顯有些哆嗦，抬手想要掀開骰盅。旁邊的鄭季忍不住湊了過來，想看裡面的骰子點數。

　　「滾……」程美毫不猶豫的站到了鄭季身前，擋住了他的視線，罵道，「你這個叛徒！」

　　程美這話自然是衝著剛剛鄭季忍不住叫好的諷刺，可那腔調跟抗日戰鬥片中落入敵手的女英雄的聲音又是極像的，著實嚇了鄭季一跳。鄭季也真的跟叛徒一般縮縮脖子。

第25章　雷峰叔叔想我了

　　徐志沒有理會這些，也好似看寶貝一樣，看了一眼急忙蓋住，甚至他還左右朝著後面瞅瞅，彷彿怕有人偷看。

　　「哼……」劉哥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極其不屑。

　　「誰……誰先叫？」徐志聲音有些顫抖，看著劉哥說道。

　　劉哥傲然道：「客隨主便，當然是你先叫了！」

　　「汗……」徐志本是有些篤定的，聽了劉哥這話一下子緊張了一些，他想起來了，對面僅僅是個所謂的地痞，未必會有自己所想的那麼高深，他的目標若真還是錢呢？

　　這可是五千塊錢啊！是徐志不能承受之重！！

　　徐志看看骰盅，伸手想再看看，可手伸了一半又是縮回，骰子已經擲好，點數就如同他的高考成績一樣成了現實，再看又有什麼用？

　　徐志揚起頭，略帶不屈的看看劉哥，開口道：「一個1！」

　　「噗……」旁邊的「叛徒」鄭季拆點兒笑出聲來，不過他看看程美的臉，不敢多說，忍著自己的笑。

　　「笨蛋……」馮鵬又是按捺不住，張開想要罵！

　　徐志掃了馮鵬一眼，淡淡的說道：「馮鵬，誰都可以罵我，唯恐你不能！你別忘了，我是在幫你！！」

　　「哼！你幫我？」馮鵬冷笑道，「你是在討好鄭紅吧？」

　　而旁邊的胡三也笑了，說道：「我說呢，原來……」

　　可惜不等他說完，劉哥罵道：「有你說話的份兒麼？」

　　「是。」胡三急忙閉嘴，看看徐志手邊的紙袋子，好似看到了晚上的肉夾饃。

　　「二個1！」劉哥罵完，臉色平淡的說著。

　　不過，徐志早就聽得清楚，劉哥在說這話的時候，心臟驟然多跳了一下。

　　也僅僅是這多跳的一下，徐志毫不猶豫的一伸手，把自己的骰盅揭開，說道：「我沒有1……」

　　「刷……」眾人臉色皆變，程美的臉發白，她已經懂得這種骰子的玩法，知道只要劉哥有兩個1，徐志必輸，而剛剛鄭季和胡三玩的幾局中，1出現的次數很多。馮鵬和鄭季的臉上則是失望和憤怒，他們想不到徐志不過是叫了一下就冒險看點數，這分明就是菜鳥的行徑，分明是沒有把鄭紅的錢當做錢啊！

　　當然，徐志本來就是菜鳥一枚！

　　徐志不會理會旁人的神情，他只看著劉哥，劉哥的臉上也閃過一線怒意，但這一線怒意徐志已經知道，自己賭對了。

　　劉哥剛剛是在投機！！

　　當然，徐志的心也懸了起來，唯恐劉哥出爾反爾！

　　「哼……」劉哥冷哼一聲，不理會眾人，轉身走了，手中那兩個鐵球「鏗鏗」的作響。

　　「劉哥……」胡三不解了，揚聲道，「你倒是叫點啊！」

　　與此同時，程美也驚叫道：「徐志，你怎麼了？」

　　劉哥一愣，不覺停了下來，轉頭看去，但見徐志已經癱倒在桌子旁，臉色發白，額頭有些豆大的汗珠落下，顯然是緊張過度，乍一放鬆身體無法承受。

　　眼見如此，劉哥的怒意稍減，他看了一眼胡三，淡淡的說道：「讓他們走吧！」

　　「哦，好的……」到了此時，胡三即便是再傻，也明白劉哥輸了，他看了一下馮鵬，應了一聲，轉身對別的桌子喊道，「這張桌子空了，過來幾個！」

　　「哄……」不等胡三的話音落地，早有幾個擠在一起的賭鬼從別的桌子飛奔過來，那架勢比跑一百米衝刺都要勇猛！

　　「叛徒」鄭季終於覺悟了，一瞬間他不再是鄭季，而是覺悟的馮鵬，期待的鄭紅，焦慮的程美和疲憊徐志的合體，他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把桌子上的紙袋子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程美把徐志扶起來的時候，八九個人已經把桌子圍上了。

　　馮鵬還有些不知所措，顯然是酒精麻醉了他的大腦。

　　「先出去！」徐志看看牆角處，還在微微晃動的門簾，急忙對程美說道。

　　「快走……」鄭季也後知後覺的低聲喊著，拉著馮鵬先走了出去。

　　從棋牌室走出去，陽光已經西斜，那酣睡的漢子依舊斜躺在那裡，不過是嘴角多了一些口水流出。可徐志又恍若隔世，進入棋牌室到出來不過是半個小時不到，徐志似乎又挑戰了自己的極限，不僅主動請纓，而且還直面劉哥，靠自己的力量贏了這個算不得賭局的賭局。這是他以前絕對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

　　「滋滋……」就在徐志被強烈陽光照得刺眼時，他的左手食指之上，又一股強大的電流生出，瞬時穿過左臂，遍佈全身，然後衝往徐志的腦部！難言的感覺，好似酥麻，好似瘙癢，也好似電擊或雷轟，再次生出。徐志單薄的小身板兒晃了幾下，又差點兒摔倒，虧了程美在旁邊，一把攥住了他細的如同麻桿兒的胳膊。

　　「怎麼了？」程美急忙問道。

　　徐志的嘴角露出神祕的笑容，回答道：「雷鋒叔叔想我了！」

　　「什麼？」程美莫名其妙了。

　　不過不等她多問，鄭季催促道：「快走吧，萬一劉哥反悔咱們就不好辦了！」

　　「哼……」程美冷哼一聲，說道，「光天化日之下，他敢！」

　　程美雖然這般說話，可還是揪著徐志的胳膊，急匆匆跟著馮鵬和鄭季去尋鄭紅了。

　　看到馮鵬過來，鄭紅急忙迎了過來，關切道：「馮鵬，你沒事兒吧？他們沒有打你吧？」

　　「沒事兒……」不過是幾百米的距離，鄭季已經把錢的來歷跟馮鵬說了，馮鵬雖然對徐志極有芥蒂，可聽得明白，也頗是感慨，衝著鄭紅點頭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鄭紅如釋重負，顯然這半個小時她也是在煎熬中度過的。

　　「姐……」馮鵬身後，鄭季獻寶似的把紙袋子遞了過來，說道，「這是你的錢，給！」

　　「啊？」鄭紅一愣，奇道，「這錢不是欠人家的麼？錢不給，馮鵬怎麼能出來？」

　　「先去把錢存了吧……」馮鵬體貼道，「事情一會兒再說。」

　　「好！」鄭紅對馮鵬的話百依百順，也沒多問，帶著眾人去了銀行。等路上鄭季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鄭紅也聽得心驚肉跳，很是慶幸自己沒有進去。

　　「謝謝你啊，徐志……」鄭紅衝著徐志笑笑，感謝發自內心。

　　馮鵬猶豫一下，臉上發燒的很，不過他也誠心誠意的低聲道：「徐志，謝謝啊，我……我剛剛喝多了！」

　　「沒什麼！」徐志擺手，「大家都是同學，能幫自然是幫的！其實我那時候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一下子就衝了出去，現在很後怕。你看看……」

　　說著，徐志反手摸摸背心，伸出手指道：「我現在背後還都是汗呢！」

　　「你幾天沒洗澡了？」程美嫌棄的說道。

　　徐志用手捻著沒有任何東西的手指，望著天空眨巴著眼睛，嘴裡低聲嘀咕。

　　「你說什麼呢？」程美奇道，「聲音大一些，我聽不到。」

　　徐志白了他一眼，說道：「我在數月份內，剛數到二十，這下可好，又得重新數……」

　　「啊？」程美大楞了，奇道，「你數月份幹嘛？」

　　話一出口，程美瞬時明悟，抬起腳來就揣向徐志的膝蓋，叫道：「你敢消遣老娘，看不打死你！」

　　不等程美抬腿，徐志好似已經看穿了她的心思，早就躲閃，口中叫道：「馮鵬，你得救我。你幫了我之後，咱們兩不相欠！」

　　馮鵬笑著，擋在了程美身前。程美自然不好意思踢馮鵬，也就停下。

　　鄭紅笑著從紙袋子中拿出一些錢遞給馮鵬，說道：「馮鵬，你的錢賭輸了，回家不好交待，這錢你先拿著……」

　　「不用了！」馮鵬急忙擺手，「那錢本來就是我爸讓我零花的，否則我也不會跟著鄭季去棋牌室……」

　　這時，徐志耳邊突然響起一陣的低語，他微微一驚，急忙對馮鵬道：「馮鵬，快，帶著鄭紅進銀行，把錢存了。你們在這裡顯擺什麼？相讓人家知道你們有錢麼？」

　　馮鵬立刻醒悟，急忙左近看看，果然，不遠處早就有幾個流裡流氣的已經開始朝著這邊慢慢的聚攏過來。

　　鄭季也催促道：「姐，快去存了吧，銀行周圍總有一些人，盯著取錢的女人呢！」

　　趁著馮鵬和鄭紅進銀行存錢，程美看著徐志，問道：「徐志，我覺得你今天跟以前不一樣了。」

　　徐志咯噔一聲，故作不解的反問道：「哦？有什麼不同呢？」

　　「我也說不出……」程美遲疑一下，說道，「以前你很怕事兒的，哦，我不是說那不好，應該是明哲保身吧，畢竟你身體不好，跟別人爭執最後吃虧的是你。」

　　「人總會變吧！」徐志聳聳肩道，「特別是我們，現在正是成長的時代，四年之後誰知道誰會變成什麼樣子？也或者你會變成窈窕的美女，我也會變成英俊高大的少年？」

　　「切……」程美撅嘴了，「我減減肥自然就是了，你要長高……怕是不可能了！」

　　「徐志，徐志……」鄭季沒心思跟徐志說什麼成長，他只關心骰子，他插嘴問道，「你怎麼知道劉哥三個骰子沒一個1？」

正文　第26章　共青團員的自我修養

　　徐志自然不會跟鄭季說自己聽到三個骰子滾動的聲音有些不同，更不會跟他說自己聽到了劉哥加快的心跳，他早就想好了說辭，回答道：「其實也沒什麼，我見你跟胡三對賭的時候，喊1的時候，一般都會跟一下，好似1比較容易出現。而且我有一個1，除非劉哥也有一個1，你想想，劉哥三個骰子，一個骰子出現1的可能性是六分之一，三個骰子出現一個1的可能性是三個六分之一，加起來不就是二分之一的概率嗎？這時候最公平，沒什麼技巧，而且我沒有1了，我不相信他拿兩個1，所以我就直接賭了！」

　　雖然徐志這番話的前半部分跟後半部分根本就是矛盾的，可鄭季一聽又是可能性，又是概率，早就懵了，茫然的點頭，茫然的豎起大拇指！

　　不多時，鄭紅和馮鵬出來，馮鵬依舊有些萎靡不振，所以鄭紅不準備返回圖書館，而是跟鄭季一起把馮鵬送回去。等馮鵬再次跟徐志道謝之後，徐志跟程美走回了圖書館。

　　路上程美也沒說別的，就一個勁兒的跟徐志嘮叨，以後別逞強，心他自己的小身板！

　　兩人一進檯球廳，就聽到裡面有個略顯高亢的聲音說道：「張耀祖，你跟席明孔先去，幫我訂二十個人的位置，我們隨後就到［們好容易同學一場，馬上就要分道揚鑣，再相聚誰知道是何年何月，今日一定要不醉不歸！」

　　徐志抬眼看去，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身穿寶藍色的T恤，背對著自己跟幾個同學們說著。

　　「徐志回來了」張耀祖見到徐志進來，急忙喊道，「馮鵬怎麼回事兒？」

　　那身材高大的年輕人聞聽，轉頭過來，徐志看得清楚，不正是考上了水木大學的蔣宏斌？蔣宏斌濃眉大眼，皮膚白皙，乃是縣一高第一休，當然，他也是縣一高心眼兒第一小的。

　　蔣宏斌見到徐志，急忙過來問道：「鄭紅呢？」

　　徐志看看兩人，淡淡的說道：「馮鵬沒事兒，鄭紅送他回家了！」

　　蔣宏斌聽到鄭紅送馮鵬，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他擺手道：「走了，同學們，一會兒邊吃邊聊」

　　張耀祖快步走了過來，笑道：「走吧，徐志，蔣宏斌請同學們吃飯呢！」

　　「呵呵，是嗎？」徐志一笑，正要推辭，可蔣宏斌卻冷冷道，「我請拿到錄權知書的同學們吃飯，可沒有說請落榜的同學！」

　　若是昨天，徐志的心必定會跟針紮了一般的難受，可此時，徐志只斜看了一眼蔣宏斌淡淡的回答道：「我本就沒打算去！」

　　說完，徐志轉身就出了檯球廳。

　　「徐志，等等，我跟你一起走！」程美急忙追了出來，說道，「我中午吃多了，一口水都喝不下去」

　　「哼」蔣宏斌冷哼一聲，不理睬徐志，帶著一幫同學尾隨了徐志也出了檯球廳，準備下樓。可就在此時，蔣宏斌突然站在二樓的走廊之上，看著不遠處失聲叫道：「肖肖麗萍？不可能吧」

　　張耀祖等生活在縣城的同學一愣，紛紛朝著蔣宏斌看去的方向，口中嚷嚷道：「肖麗萍在哪裡？」

　　徐志走在他們前面，已經到了樓梯之處，此時聽到蔣宏斌的驚呼之聲，他本是不在意的，可聽到「肖麗萍」的名字，不覺心裡一動，想到了剛剛莫平諷刺自己的言語，不覺停下身形，看向那處。

　　但見圖書館的院子裡，一個身著淺紫色連衣裙，頭戴玉色小帽，臉上帶著一雙猩墨鏡的女孩子正在幾個人的保護下，如同朽子般輕輕的走到了圖書館的門口，那猩玲瓏身軀裹了衣裙，在微風中，真好似低飛過地面一般。

　　「肖麗萍！不錯，就是肖麗萍！」蔣宏斌的臉上顯露出潮紅，急忙奔到走廊的圍欄之處，激動的說道，「我在去年的演唱會上見過她」

　　徐志看了一眼，嘴角生出一聲譏諷的笑容，準備轉頭下樓，可就在此時，他的腦海中突然傳來一伸聲音：「你妹啊ｂ里居然能見到美女」

　　「誰？」徐志大驚失色，忍不仔道。

　　徐志雖然是驚叫的，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看向肖麗萍。

　　此時，蔣宏斌等人的叫嚷聲似乎驚動了女孩子，女孩子微微轉頭，臉上帶著笑容看向蔣宏斌等人！

　　看著肖麗萍曼妙的身軀轉過來，徐志的臉突然色變了ｒ為他的目光落到肖麗萍的後背時，肖麗萍那淡紫色的連衣裙就好似水墨畫落到了水中一般，緩緩的褪色，顯露出了淡紫色之下潔白無瑕的剪。而敲此時，那雪色的人形微微轉身，徐志的目光正是看到了光潔肩膀處那半圓的賄，賄沉甸甸的，終點有一點紅色ｄ然這紅色一閃而過，又是有淡紫色遮蔽，可「轟」的一聲，徐志的腦海如同被雷擊了ｄ鳴之聲不絕於耳，他眼前的一切，無論是圖書館，還是天空，亦或者地面，皆是不見，他的世界中只剩下那沉甸甸的半圓，還有一點殷紅！

　　「徐志，徐志」好似**深處的呼叫，將徐志的魂兒從九霄雲外喚回。

　　不知道蔣宏斌的等人去了哪裡，徐志面前只剩下程美。徐志眨巴眨巴眼睛，失魂落魄的看著程美，問道，「怎麼了？」

　　不過，他也僅僅看了程美一眼，立刻低頭，因為他好似在程美身上又看到了誘人的賄。

　　「你鼻子流血了！！」程美急忙說道，「快，把鼻子塞住！」

　　「哦」徐志無意識的回答，他的目光又是從二樓地板上移開，以為在地板上，徐志也看到了賄Ｆ乎徐志眼中的世界已經是個半圓賄的世界。

　　「哼」程美跺跺腳，從口袋中拿出兩張紙巾，隨意的團吧團吧，塞給徐志說道，「自己堵住吧！我去仍行車」

　　「好！」徐志茫然的回答著，把紙團塞到自己鼻子裡，然後好似想到了什麼，高聲喊道，「小美，我去閱覽室借兩本書，你先回去吧！」

　　「知道了！我媽在後面呢，你有事先找她吧！」程美剛剛打開自行車的鎖，一個女同學跑了過來，低聲跟她說些什麼，程美點點頭，衝著徐志喊了，推著車跟那個女同學去了。

　　徐志下了樓梯，有些悵然，有些害怕的看看圖書館大門的方向，抬腿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一轉身往閱覽室去了。

　　閱覽室值班的是個三十來歲的少婦，算是徐志熟悉的，先前面對這少婦，徐志泰然若定，可今天不同，徐志怎麼看著少婦怎麼覺得她滿身都是賄。這賄的沉甸甸讓他喘不過氣來。

　　「你來了？」少婦也熟悉徐志，看著徐志過來，笑道，「今天借什麼書？」

　　「我」徐志不敢看少婦的笑容，只低著頭，說道，「有沒有共青團員的自我修養？」

　　圖書館自然是沒有共青團員的自我修養這本書，甚至連鋼鐵是如何煉成的都被人借走了，徐志只隨意找了一本立體幾何，拿了就坐到了一個椅子之上，翻看起來。

　　「要命了！」立體幾何的書本之內，再沒有任何點線面的，只有賄！

　　而且這賄跟尋常的賄不同，好似會動的４便是閉著眼睛，那賄也在他眼前不斷的滑過

　　徐志一頁一頁的翻著，腦海中除了賄，就是一個巨大的「？」了。

　　「剛剛那個聲音是誰？怎麼聽起來跟在我腦海中聽到的一樣？」徐志疑惑了，「難不成是外面誰在說話？可是若是外面有人，我我怎麼可能看到那麼多呢？莫非我真的有特異功能？不會是我有精神分裂吧？」

　　想著，徐志急忙睜開眼睛，看向遠處一個伏案疾書的少女，可惜看了足有五分鐘，待得那少女現有人偷窺，狠狠瞪了徐志一眼，徐志也沒能從少女身上窺到什麼曲線！

　　「也不對啊！」徐志怏怏的收了目光，看著手中的幾何書。

　　此時，幾何書已經被他翻完，正是到了最後一頁。徐志嘆口氣，重新翻到第一頁，準備繼續掛羊頭賣狗肉看一下，可誰知道，還不等他打開第一頁，那第一頁的內容已經新鮮的鋼在他的腦海之中了！

第27章　徐志的私人圖書館

　　「「啊？」徐志一個激靈，差點兒把幾何書扔在桌子上！今天他見到的靈異事件著實的多了，他小小的心靈已經不堪重負。

　　「徐志……」就在徐志想要繼續翻看幾何書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張姨？」這聲音徐志極熟，不正是程美的母親張鳳麼？所以徐志隨口應著，站起身來，不過還不等他回頭，他急忙又是停了下來。張鳳是他尊敬的前輩，他可不想在前輩身上看到什麼曲線之類的！

　　「聽小美說……你沒有拿到錄取通知書？」張鳳的聲音也透著焦急，「這到底是什麼回事兒？」

　　「姨……」徐志依舊低頭，不敢仰頭，低聲說道，「我也不知道，去學校問了，也問不出什麼。」

　　眼見徐志低頭，張鳳以為他羞愧，安慰道：「沒事兒的，徐志，你成績那麼好，肯定會發下錄取通知書的！再說了，即便今年不成，還有明年，明年你考個燕大給姨看！」

　　「我娘說……」徐志說了三個字，就沒好意思再說了。

　　「你娘那是氣頭上的話！」張鳳笑道，「當年她還不是因為誤會，追到這裡罵我，後來知道自己錯了，還找我道歉呢！你是她的孩子，她怎麼可能不讓你上學？」

　　眼見張鳳如此，徐志知道張鳳比自己還要了解自己母親，他點點頭，低聲道：「我娘這幾天生氣，等她氣消了，我再回去跟她說……」

　　「沒事兒的！」張鳳也瞭解徐志，見他不敢抬頭，也不多提學校的事兒了，說道，「你是男子漢，怎麼可能不遇到一些挫折？直起腰挺起胸，勇敢的面對！」

　　「我知道，姨！」徐志哪敢抬頭啊。

　　「對了，徐志，我有點兒事要麻煩你，等一會兒你去我那裡一趟！」張鳳看看自己跟徐志的說話已經影響了旁邊，急忙低聲說了一句，匆匆的走了。

　　徐志點頭答應，偷眼看看張鳳的背影，還好，一切照舊，並沒有看到什麼弧線，徐志才又放下心來。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徐志並沒有立刻跟著過去，而是翻看了一下《立體幾何》，這本立體幾何是初二的課本，跟徐志所用不甚相同，可此時徐志再看，其中的任何定理、例題，甚至標點符號他都是一清二楚，就好似讀過無數遍的！

　　一時間徐志又是雄心萬丈了，心裡暗自說道：「格局小？我倒是看看，我把整個圖書館的書都看了，誰還敢說我格局小！」

　　隨後，徐志把立體幾何還給了管理員，又一下子借了五本不同的書放在旁邊，專心致志的翻看起來！

　　那個對徐志熟悉的少婦也莫名其妙的看看徐志，不明白他為什麼連《摩爾碼發展》、《婦女之友》、《景陵縣經緯圖》等都要借閱。

　　當然，不過是十分鐘的，徐志又來還書，再借了五本風馬牛不相及的書本。

　　等徐志再來還書時，少婦不高興了，埋怨道：「小兄弟，你這是幹嘛？我跟你沒仇吧？你想消遣我……能不能換種方式？這些書你借了之後隨便翻翻就還給我，是想讓我減肥麼？我雖然沒有張姐苗條，可也不至於讓你操心吧？」

　　少婦說起張鳳，徐志突然想了起來，急忙陪笑道：「姐，不好意思啊！我是想找一個……故事，我記不起來在哪本書了……」

　　聽到徐志叫自己姐，少婦鳳顏大悅了，急忙熱情道：「你找什麼故事？快說給姐聽，姐讀的書多，可以幫你！」

　　徐志大汗，笑著擺手道：「沒事兒了，剛剛已經找到了，謝謝姐！」

　　說完，徐志拿起自己的借書證，匆忙的跑出閱覽室，前往圖書館後面了。

　　圖書館的後面比較僻靜，是藏書的所在，也是張鳳工作的地方。等徐志跨過幾個走廊和小門到了一個小院的時候，迎面的地上擺滿了廢舊的報紙、雜誌和一些發黃的舊書。

　　「姨……」徐志沒敢擅入，在院子裡喊了一聲。

　　「來了……」張鳳答應一聲，從一個小屋裡走了出來，此時她的兩個胳膊上帶著兩個用布縫的藍色袖套，頭上也戴了一個紗布做的帽子。即便如此，她的身上，胳膊上也都是塵土和蛛網。

　　見到徐志過來，張鳳笑道：「你還挺專心的，看書都入迷了吧，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不好意思啊，姨……」徐志看看張鳳，並沒有什麼弧線出來，他徹底放心了，說道，「看個故事有些入迷了！您找我什麼事？」

　　張鳳看看天色，說道：「有些來不及了，要不等明天吧！」

　　「什麼事兒，您先說吧！」徐志急忙問道。

　　「也沒什麼！」張鳳一指滿院子的報紙和雜誌等物，說道，「這是圖書館早就過期的報紙和舊書，我剛剛找你是想讓你跟我去找個收垃圾的，把這些東西都讓他們拉走賣掉。不過，現在天色晚了，館裡都要下班了，也不方便弄了，等明天再說……」

　　徐志急忙抬頭看看天色，說道：「姨，現在剛四點半吧，距離你們下班還有半個多小時呢……」

　　「光整理這些東西搬出去就不止半小時了！」張鳳笑著把袖套拿了下來，在旁邊的報紙上摔了幾下，又是一指打開的幾個木門說道，「更別說裡面還有很多呢……」

　　「沒事兒……」徐志笑著說，「我今天不回村了，我先幫姨賣一些再說！」

　　「也成……」張鳳眼珠一轉，說道，「我有些事情先走，你整理整理，先賣一些。這些東西當垃圾賣很賤的，賣不了多少錢，估計也就四五百塊錢吧，你看著辦……」

　　說完，張鳳把頭上的紗布帽子摘了下來，遞給徐志，自己走了。

　　「唉，真是脫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啊！」徐志看看滿院子的舊書報，嘆息道，「當年訂這些書報不得花很多錢啊，現在就值四五百塊錢……」

　　徐志說到此處，突然一愣，然後他急忙看看院子裡的書報，又是衝進幾個小屋，看看跟院子裡數量差不多的書報，他突然明白了，這些書報即便是賣廢品，也絕對能值個八九百塊錢，張鳳之所以只說四五百塊錢，那多餘的顯然是讓徐志自己拿著的！

　　「唉，張姨對我真好！」徐志搖搖頭，準備出去找人，可他剛剛走了幾步，突然間愣了，然後轉過頭來，看著如同小山一般的舊書報。想了一下，左右看看，走到一個小屋之內。

　　小屋內書報不多，多是舊書，有些是殘破的，有些是發黃的，徐志隨意的拿了幾本翻看，這些書雖然封面殘破，可內容基本是完好的！

　　「哈哈……」徐志直起身來，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這不就是我的圖書館麼？」

　　想著，徐志走到屋門口，一面小心的看看外面，一面抬去自己的左手手指，輕點一摞舊書。

　　「刷……」果不其然，徐志輕敲幾下之後，一大摞舊書消失了。

　　「好！」徐志暗喜，急忙把一些舊書都摞在一起，收入不知名的空間之內。幾分鐘之後，小屋之內僅剩下一些舊報紙了，徐志又急忙跑到其它屋裡把所有的舊書，還有覺得有用的雜誌都收了。

　　最後，徐志深吸一口氣，徑直走到院子的門口，探頭看看外面。果真如張鳳所言，此時雖然不曾下班，可外面已經少了人蹤，徐志小心把門關了，再次看看院子周圍，雖然有些樓層，但這些樓層沒有窗戶，不會有人看到小院之內發生的事情。這時候徐志才走到舊書旁邊，邊是把這些舊書挪到舊報紙旁邊，邊是將舊書和舊雜誌收入空間。

　　做完這一切，徐志的腦子又開始疼了起來，他知道自己今日耗費的精神力太多了。不過徐志沒有停歇，匆匆忙忙跑出去，先是重新找配眼鏡的地方換了一副眼鏡，然後喊了收破爛的進來，幫著把舊報紙等都過秤拉走！忙完這一切，天已經黑透了，徐志拿了賣破爛的四百來塊錢，自己又添了三百塊錢，送到了張鳳家。

　　程美還沒有回來，張鳳看看足有七百多塊錢，眼中露出無奈，看看徐志也沒說別的，只留徐志在家吃飯。張鳳的愛人名叫程****，見是徐志過來，並沒有出來，徐志知道這個程****也有些小心眼兒，所以婉言謝絕了張鳳的挽留，匆匆的離開。

　　「唉，這孩子……」張鳳看著徐志瘦弱的背影，嘆息道，「實在是太過好強了！跟他爹完全不一樣。」

第28章　熱情的徐子旭一家

　　徐志隨便在街上吃了一些東西，就到了徐子旭家門前。徐子旭家在縣城中也是富裕的，自己有個二層的小樓。若是先前，徐志說不得真的就空著手去了徐子旭家，這種事情他以前沒少做。可看到了熟悉的樓房院子，徐志好似醍醐灌頂一般，醒悟了許多，或許徐子旭的父母不在乎自己拎什麼東西，但是，帶了東西總歸是自己對他們表示的感謝，這是最為簡單的人情世故，可惜徐志先前並不在意。

　　其實也不是徐志不懂，而是徐志有些不屑，亦或者說有些發自內心的自卑，他覺得自己無論拿什麼都看不到人家眼中，與其如此，不如不拿，不如不那麼市儈。如今徐志既然明白，自然是要帶些東西的，夏天的縣城最尋常的就是西瓜，在路旁徐志很容易找到一個售賣西瓜的架子車。

　　此時賣瓜的中年人已經疲憊，正在收拾，小半車的西瓜也無精打采的躺在那裡。徐志急忙叫住，讓中年人挑一個西瓜，中年人看了一眼徐志，隨意從車上拿了一個，用手拍拍，說道︰「這個好，沙瓤的，保甜，不甜你回來跟我換！」

　　就在中年人手拍在西瓜上的時候，淡淡的聲音已經聽到了徐志的耳中。聲音如同沙子傾瀉，也好似溪水潺流，徐志固然是沒有看到西瓜內中的情形，可腦海中又好似能浮現出西瓜切開之後的樣子。

　　「慢……」眼看中年人要拿起秤桿了，徐志急忙笑道，「這個瓜不行，我換一個！」

　　中年人上下看看徐志，那上身的舊襯衣和腳下的舊涼鞋無一不顯露出農村的印記，於是中年人把西瓜放下，說道︰「你自己挑吧！」

　　徐志走到架子車旁邊，抬起手來，一個個的拍了過去，直到中年人不耐煩道︰「娃子，你是挑西瓜呢，還是相妹子呢？至於這樣仔細嗎？」

　　徐志自然不是在相妹子，他很是享受挑西瓜的過程，手落的所在，聲音的起處，西瓜內中的樣子急速的浮現，真是一種他從來都不曾有過的體驗。

　　「不好意思啊！」徐志收了手，笑道，「我家就種西瓜的，習慣了！」

　　說著，從剛剛拍過的地方找了一個看起來形狀頗是不規則的西瓜出來。

　　「切……」中年人嘲笑了，說，「你也好意思說自家是種西瓜的？這瓜我自己都……」

　　說到此處，中年人急忙閉嘴了，這麼醜的瓜能賣出去不是對自己有利嗎？自己幹嘛還阻止呢？

　　徐志只笑笑，並沒多說，讓中年人秤了，付了錢拎著走向二樓的院子。徐志來到的時候，徐子旭一家五口正圍著桌子坐在小樓前面的院子裡吃飯。

　　徐志的腳步雖然輕，可徐子旭家門前的燈光也是明亮，光影搖曳間，徐子旭的父親早就看到。

　　「徐志……」徐子旭的父親是個有些富態的中年人，見到徐志很是親熱，急忙起來喊道，「快進來！我說這幾天讓小旭去你家喊你過來吃飯呢，想不到你今天就來了，來，先吃點兒飯再說。哎喲，來了客氣什麼，居然還買了西瓜……」

　　徐志在徐子旭家住過很長時間的，對徐子旭父親算是瞭解，他對旁人時常說些客套的話，可跟自己從來不客套，這話若是旁人說，徐志必定不信，徐子旭的父親說，徐志不能不信，因為徐子旭的母親已經起身，去廚房裡拿筷子了。

　　「叔……」徐志心裡暖洋洋的，急忙說道，「您別客氣，我來之前已經吃過了。」

　　「來叔家怎麼能提前吃飯呢？」徐子旭父親對這個有些傲氣，有些才華的少年很是喜歡，責怪道，「難道叔還供不起你一口飯？」

　　徐子旭的父親說著，急忙要伸手接過西瓜，徐志哪裡會讓徐子旭的父親接啊，他急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我下午去圖書館幫張姨幹活，在她家吃的飯！剛剛路過街口，看著瓜不錯，就買了一個，請爺爺、叔和姨嚐嚐……」

　　說著，徐志熟稔的把西瓜放在牆角的一個放了井水的盆裡。

　　「呵呵，那就好！」徐子旭父親點頭道，「你來了縣城，就別跟叔客氣。小旭能考這麼好的成績，全靠你，叔都不知道怎麼謝你了！」

　　徐子旭父親在徐子旭成績出來之後，曾單獨把徐志叫到屋裡的，拿出一個存摺給徐志，雖然徐志沒有接那個存摺，更沒有打開那個存摺，可徐志知道，那裡面的錢肯定不少，人家徐子旭父親是真心實意要謝自己的。所以徐志放下西瓜就笑道︰「叔，您看，我這不是來縣城了？晚上沒地方住，就來打擾您了！」

　　「這就對啦！」徐子旭父親大喜，拉著徐志走到桌子前，徐子旭的母親早就把筷子放在桌上，徐志不坐也得坐下。

　　「爺爺好！」徐志先對坐在上首的老者問好，然後才乖巧的坐下，倒是徐子旭，臉上沒什麼笑容，沒有起來迎接徐志，也沒有跟徐志問好。不過，徐志也不在意，看著徐子旭有些陰沉的神情，他已經知道，這廝必定是下午在遊戲廳被人虐了，才會這般的無精打采。

　　「你這孩子……」徐子旭母親罵了徐子旭一聲，「徐志過來了，你怎麼不說話？」

　　「媽，我煩著呢！」徐子旭回答一聲，伸出筷子在盤子裡夾了一塊紅燒排骨，惡狠狠的吃著……

　　徐子旭父親聳聳肩，也沒說什麼，示意徐志也吃一點兒。

　　徐志跟以前一樣，隨意的吃了幾口，就告辭進了屋裡，眼看著屋裡跟自己走之前一樣，那個木床還放在牆角，徐志微微一笑，躺在床上聽院子裡徐子旭一家低聲說些什麼！

　　徐子旭父親的聲音雖低，可徐志聽得清楚，是叮囑徐子旭別在自己面前說什麼錄取通知書的事情，顯然他早就聽徐子旭說起了。

　　十分鐘之後，徐子旭吃完飯，筷子一扔，也不收拾就進了屋子，把門一關，叫道︰「你怎麼現在才來？」

　　「那我什麼時候來？」徐志反問道。

　　「我都替你著急……」徐子旭說了一半，才想起自己父親的話來，停了下來。

　　「唉，著急也沒用啊！」徐志雙手一抱自己腦袋，躺在床上，仰頭看著燈光明亮的天花板，那天花板的壁紙上有很多圖案，看起來頗是漂亮。

　　徐子旭看看徐志，想了一下說道︰「我問過高老師了，他說你的成績肯定能進燕科大，而現在沒有接到通知書，其中肯定是有差錯了。你要想知道差錯是什麼，只能去省招辦！但是……」

　　「但是什麼？」徐志起身，看著徐子旭問道。

　　「第一批重點高校已經錄取完畢，即便你找到了根源，你也不可能再被燕科大錄取！」徐子旭看著徐志說道，「而且，你填報志願時雖然不讓我看，但高老師說你除了燕科大，其它志願都沒有填報，你今年……其實已經落榜了！你後悔嗎？」

　　「後悔！」徐志毫不猶豫的回答道，「若這世間有後悔藥，我會吃上一千次！」

　　「知道後悔就好，以後還敢這麼破釜沉舟嗎？」徐子旭笑吟吟的問道。

　　「會！」徐志的回答並沒有出乎徐子旭的意料。

　　「你來縣城是準備去省城吧？」徐子旭又是問道。

　　徐志點頭，回答道，「昨天來之前沒想，可今天去學校看看，怕是隻有去了省招辦，才能知道發生了什麼。我目前的情況，不去不行了……」

　　「你只能去了！」徐子旭很是同情的說道，「我爸說了，你要是不去，今年就瞎菜了！至於復讀，他雖然相信你的能力，可明年什麼情況，高考什麼政策，誰又知道？實在不行，你就效仿孟姜女哭長城，坐在省招辦門口哭訴……」

　　「去死吧！」徐志罵了徐子旭一句，而後又是問道，「你知道省招辦在哪裡麼？我……我想明天就去，這事兒不能拖……」

　　「放心吧！」徐子旭拍拍徐志的肩膀說道，「剛剛我爸不是說了麼？讓我去找你，其實啊，他過幾天要去省城辦事兒，不如順便帶著你一起去……」

　　「叔真好！」徐志感慨了！

　　「那是因為你對我好！」徐子旭笑道，「若是沒有你輔導，我可考不了那麼高的分……」

　　「可我住在你家，叔也沒要錢的……」徐志低聲說道。

　　「徐志……」這時候，屋外，徐子旭的母親親切的喊道，「快出來吃西瓜，你買的西瓜真是甜啊！」

　　「今天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徐子旭很是莫名其妙的看著徐志，說道，「你竟然會帶東西來了！」

　　「走吧，去吃西瓜吧！」徐志沒有解釋，推著徐子旭出了門。

　　徐子旭母親說徐志買的西瓜甜，可實際上，她剛剛把西瓜切開，根本沒有吃呢。徐志看著切開的西瓜瓤，在燈光中閃著淡淡的水色，如沙的質地著實讓人想吃，竟然跟自己當時腦海中所浮現的很是相似，他急忙笑道︰「姨，這可是我第一次給人買東西，若是不好吃，您可別見怪！」

　　「好孩子，你也長大了……」徐子旭的爺爺年紀略大，也喜歡徐志的，此時笑著說道。

　　「爺爺，您嚐嚐……」徐志急忙拿起一塊瓜，恭敬的遞給爺爺，惹得旁邊的徐子旭直撇嘴。

　　瓜真的很甜，以至於徐志想著以後自己若是不能上學了，是否去種瓜。

第29章　神祕的羊皮書

　　「徐志……」徐子旭的父親看看徐子旭，然後對徐志說道，「我最近要去省城，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後天，不會超過三天，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的，謝謝叔……」徐志沒有客氣，只能點頭答應。

　　「哈哈，那就說定了，你什麼都不用管！叔的一個朋友開車去……」徐子旭的父親急忙又把徐志最擔心的掛慮消除了。

　　等吃完瓜，徐子旭鬼鬼祟祟的拉著徐志進了小屋，低聲道︰「徐志，我本來不想說的，不過看你的精神挺好，我還是告訴你吧……」

　　徐志早有準備，笑道︰「是廖玉容的事情麼？」

　　「啊？你真神了……」徐子旭大吃一驚，不過瞬時他又明白，急忙關切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已經去見過她了？」

　　「我跟她提的分手！」徐志淡淡的說著，可心裡難免有些傷痛。

　　「分就分吧，天涯何處無芳草？」徐子旭大大咧咧道，「她媽就是個嫌貧愛富的，據我爸說，她媽當年……」

　　「只說廖玉容，不必牽扯其他人！」徐志擺手，阻止了徐子旭的八卦。

　　徐子旭無奈，說道︰「你就是這麼古板……」

　　說到這個地方，徐子旭突然想到了什麼，擺手道︰「算了，我跟你說這個幹嘛？你們既然分了，我就不說什麼了。我去打遊戲了，今天下午被一個小妞打的夠嗆，晚上一定要撈回面子！你去不去……」

　　「我不去！」徐志搖頭，「我又不懂打遊戲，而且你跟小妞打，讓我去當電燈泡啊！」

　　「你隨意吧……」徐子旭有些亟不可待，說了幾句匆匆的去了。

　　屋裡有些亮，徐志把燈關了，徐子旭和徐志住的這個屋子是二層小樓的一層最裡，前後都有窗戶，夜風刮過，並不是特別熱，徐志閉上眼楮，一天之中發生的精彩事情，好似看電影般的在他腦海中閃過。

　　「必定是昨夜在金寶嶺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徐志終於找到了事情的根由，暗自想道，「可惜那時候我昏迷了，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既然我有了超能力，一定要把這個能力掌控好。」

　　想著，徐志又是想到了棋牌室的事情，他眉頭一皺，有些後怕了︰「不過，這超能力雖好，也能改變視力，可對體質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好處，我現在最緊要是要鍛鍊的強壯起來，不怕跟人動手。」

　　「對了，圖書館的舊書很多，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用的？」

　　想了片刻，徐志悄然進入空間，翻看起那些破舊的書本起來。舊書很多，堆在空間之內如同小山，徐志翻撿片刻已經有些疲憊，似乎周身無力的。徐志知道是自己精神力消耗太多，不敢再做什麼，只圍著這些舊書和雜誌看，等他走到一堆捆著的舊書之中，猛然發現內中有個黃色布帛包著的東西。

　　徐志精神一振，把這摞舊書推倒，顯露出一個不大的四方形的東西，這東西的外面包了黃色的布帛，還有四道黃絲絛打了四四一十六個死結將布帛牢牢的捆著。徐志看著這十六個死結，眉頭微皺了，他探手摸摸，知道在空間之內自己無法打開，只要將這布帛包著的四方從空間內取出。

　　徐志把四方的東西放在床上，腦海中又是生出刺痛。徐志用大拇指揉了一下太陽穴，就伸出雙手摸在十六個死結之上，一個個仔細的檢查。

　　足足有近二十分鐘的，徐志沒有做任何事情，就是用手摸十六個死結。院子之內，徐子旭父母的聲音愈發小了，徐子旭的父親有事出去，母親則帶著徐子旭的弟弟進屋看電視了。

　　「呼……」突然間黑暗中的徐志深吸一口氣，也不把燈打開，雙手就如同穿花蝶舞般輕巧的把死結打開！

　　揭開了黃色布帛，徐志把檯燈打開，光線調的略微發亮。借著燈光，徐志看得清楚，這是一個四方的盒子，盒子是黃色的，其上鐫刻了一些花鳥蟲魚，並沒有字跡，看起來很是古樸。盒子沒有上鎖，甚至根本就沒有鎖具。徐志看了一下，用手在盒子四周摸了幾摸，隨即一用力，「刷……」盒子的蓋兒輕易被他打開了。

　　「咦？」徐志吃驚了，但見盒子裡面還有一個更小的盒子，那個盒子更加的古樸，摸上去冰涼。徐志把那個小盒子拿出去，入手沉甸甸的，借著燈光看，盒子的表面有些光華散發出來，雖然徐志沒有見過真正的玉石，可他依舊知道這盒子的材質必定很珍貴。

　　既然盒子都珍貴了，盒子的主人必不會買櫝還珠的愚昧，內中也必會有更珍貴的東西。可惜，這個盒子嚴絲合縫，好似一個整體，徐志無論如何都不能打開。無奈間，徐志將小盒子依舊放入大盒子中，把小盒子旁邊的幾件東西拿了出來。

　　小盒子旁邊有個圓筒，內中有一百零八根金針，看起來跟縣城老中醫用的銀針相似，不過又是有很多不同，因為這些針的長短不一，粗細不同，即便是針頭的形狀也不一樣，看得徐志是莫名其妙。

　　圓筒旁邊是幾本書，書面已經發黃，徐志把最上面一本拿起來，入手感覺軟綿綿，竟然不是尋常所見到紙質書，徐志再眯著眼楮細看，書頁上面有些扭曲的細細紋理，跟自己見過的羊皮相似。

　　「羊皮書？」徐志的腦海中閃過一些書中的記載，不覺好奇心大增，他急忙把羊皮書翻開。

　　但見羊皮卷的第二頁寫著四個如同小篆的文字，也虧了徐志歷史學得不錯，勉強分辨出來，正是「截龍金針」四個字。

　　「哦，原來那些金針叫做截龍金針啊！」徐志恍然，待得他又翻了一頁，上面竟然畫了男女兩個裸體的圖形。徐志瞬時臉上發燒，忍不住腦海中又是浮現出那個沉甸甸的弧線了！

　　徐志深吸一口氣，晃晃腦袋，再仔細的看時，方是明白，這是個男女穴位的圖。徐志不知道這穴位的圖形是否跟中醫診所的一樣，反正他看了一眼，又是急忙翻了過去。還好接下來的圖形固然是人體，可已經沒有了體表，只有體內的東西，看起來好似血管和筋肉，在看看旁邊密密麻麻的小篆，徐志勉強認出了，這是經脈圖。

　　再往後翻了翻，似乎是一些行鍼的手法，還有療傷的心得，徐志不懂這些，一頁頁的翻很快動了最後。

　　「咦？這是飛針的技巧？？」徐志看了一眼最後一頁，猛然眼前一亮了，但見這一頁記載的不多，只有一隻手，畫了十幾個姿勢，看起來算不得什麼重要，可徐志又是在小篆中看出了熟悉的幾個字來。

　　於是徐志急忙細讀，雖然他並沒有讀懂太多，但他也知道了，這是一門類似暗器飛針的手法。

　　「太好了！」徐志忍不住低聲叫道，「我沒有力氣，即便是找到什麼拳譜，也不可能馬上練習，而且即便是練習了，也打不過人家啊！這飛針不正是我最合適的武器嗎？只不過，這小篆實在是難懂，得找個字典才成！」

　　眼見第一本羊皮書就有極多的收穫，徐志更是興趣大增，把羊皮書放下，拿起來第二本，第二本的封面依舊沒寫東西，可在第二頁中畫了一個身穿長袍的男子，男子雙手身穿，又有一些箭頭左右的畫著，書頁的頭上寫著︰「分筋錯骨纏龍手」，當然，以徐志的認知，其中幾個字還不能辨認。

　　不過這不能打消徐志的激動，他又不是沒看過武俠小說，怎麼不知道這就是他要找的什麼拳譜，而且看內中的所化，同樣是跟手掌有關。徐志除了學習可以自誇，剩餘的就只有一雙靈巧的手了，這分筋錯骨纏龍手更是為他量身定做。

　　小心的把這個珍貴的羊皮書放下，徐志又看看其它幾個，裡面好似內功和拳腳，也有一些醫書。不說徐志不懂，就是懂，他也不可能多看，貪多嚼不爛的道理他比誰都明白！

　　深吸了一口氣，徐志把大盒子收入空間，閉目思忖片刻，又是進入空間，翻了足有半個小時，果真從故紙堆中找了關於小篆的字典。徐志把檯燈擰得略微亮了一些，聚精會神的翻看，這本厚厚的發黃的字典並沒有簡體字，只有繁體字，而且顯然是一本研究字體的字典，內中不僅有小篆、大篆、楷書、隸書、行書和草書，竟然還有一些古陶文和甲骨文。可就是這本平常人看起來如同天書的字典，徐志居然在四十分鐘之內看完了。

　　而且徐志看完之後，又馬不停蹄的把那個記載了「截龍金針」的羊皮書拿了出來，從男女的穴位開始，仔細的探看，以至於徐子旭回來他都不曾察覺。

　　徐子旭臉色比傍晚更加陰沉，看看徐志專心的看書，也沒說話，很是習慣的拿起自己床頭的書來，可是，不過是看了兩眼他突然醒悟過來，高考已經過去，自己大可不必跟著徐志學習！

　　不過俗話說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徐子旭還是耐著性子看了幾眼書，這才關了自己的檯燈，習慣性的無視經常熬夜學習的徐志，自己睡了。

第30章　大俠的手段

　　徐志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反正他的眼前多是密密麻麻的穴位，還有重重疊疊的經脈！他從來也沒想到，中醫的穴位竟然跟天上的星辰一般，竟然有那麼多的講究，而人體之內的經脈也如同星球運轉的軌跡，這軌跡一動一靜皆有玄機，竟好似一門極其深奧的學問。以至於只想看看穴位就練習飛針之法的徐志沉迷於其中！也好在徐志如今記憶力超群，也才能把這些不知所謂的東西牢牢的記在心頭。

　　滿目的星辰陰暗不定，滿目的軌跡縱橫交錯，這星辰和軌跡之後不時的還出現那種誘人的弧線，這一夜……徐志註定難以安眠。

　　待得晨曦漸起，徐志已經驚醒，他並沒有馬上起身，而是閉目靜思，昨夜所看到的種種好似電影般的自他腦海中流淌，那穴道奧義，經脈病歷，竟然如同多年研究一般歷歷在目。

　　「我真是超人了！」徐志暗喜，然後用手指在自己周身各處仔細的摸索，尋找穴道真實的所在。

　　當然，此時的徐志不過是剛剛接觸穴道和經脈，只能知道穴道大概的所在，然而，徐志忍不住想到了一句書中常見的經典話語︰上帝為你關閉了一扇門，就一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徐志自知體質弱不禁風，只有一雙手靈巧，他用手觸到穴位附近的時候，很是敏銳的感知到，那堪比針尖的穴位……似乎就在那處，等待著這個十六歲的少年去發掘！

　　「或許這就是我要打開的窗戶吧！」徐志如是想，耳邊又是徐子旭酣睡的鼾聲。

　　隨後徐志悄然起身，在晨光中，把徐子旭家打掃的乾淨。

　　徐子旭的母親起床，也沒有多說，做了可口的早點，讓徐志也加入這個家庭享用。

　　吃完飯，徐子旭的父親說了幾句，匆忙的出去，叮囑徐志不要走遠，自己可能隨時回來帶著徐志出發。徐子旭的母親帶著孩子也出去了，只有不良於行的爺爺坐在大廳裡隨意聽著戲曲。

　　「我去玩了，你估計是不能去了！」徐子旭陪著徐志坐了一會兒，按捺不住，起身說道。

　　「呵呵，我跟你一起出去！」徐志也起身，說道。

　　「你出去幹嘛？」徐子旭隨口問著，兩人也出了門。

　　徐志只跟著徐子旭走到街口，看著徐子旭騎著車走了，自己轉身走向商店。徐志是去買針的，截龍金針最後的飛針之法他已經看過，現在就缺實踐。商店的針很便宜，不過徐志沒有席捲，只買了一半兒又去往別處，可即便如此，商店的店員也多看了徐志幾眼，不明白他買那麼多針幹嗎！

　　徐志不敢遠離徐家，轉了半個小時就回來了，眼見徐子旭的父親沒有回來，他就躲在小屋之內聯繫飛針之術。常用的縫衣針很細小的，尋常人拿在手中都不易，更別說當做暗器一般的擲出，然而這點兒難事在經常用麥秸等物編制東西的徐志做起來又是簡單了很多，一個小時左右，徐志已經能熟稔的把縫衣針按照飛針的手法擲出去了！

　　當然，徐志手腕無力，擲出的縫衣針也沒有什麼勁道，徐志自知這個缺點就專注於精準，練習了一個上午，徐志固然還不能達到隨心所欲的地步，可跟尋常人所說的指哪裡刺哪裡已經有些相似了。

　　徐子旭的父親中午沒有回來吃飯，徐志也沒什麼胃口，隨便吃了一些，幫著把鍋碗刷了之後，趁著徐子旭睡午覺，自己又去了一趟新華書店，買了一個人體穴位的圖來。看到印刷的人體穴位圖，徐志一眼就發現了兩個穴位圖的不同，印刷的穴位圖中穴位僅有羊皮書中穴位的80%。而這80%跟羊皮書上又是一模一樣了。

　　收好了穴位圖，徐志邊走邊是浮想聯翩了︰「武俠小說中可是說的明白，人體中有很多隱藏的穴道，只要能找到了，打通了，就能立刻成為武林高手！」

　　當然，徐志也僅僅是想想，他知道小說就是小說，任督兩脈以及所涉及的穴道在印刷的穴位圖上都有，也沒聽說過誰能練成內功。可是，這個想法一生出，徐志心裡又是癢癢，因為在盒子之內，除了分筋錯骨纏龍手之外，另外幾個羊皮書徐志也看過，好像是什麼內功心法，其中一個還寫著「紫霄玄真內丹功」！

　　只是，等徐志回了屋，仔細的看過所謂的內功心法，他就是苦笑了，雖然每個字他都懂，可連在一起他又是不解了，如何修煉就是個茫然！

　　正想間，「嗡嗡……」一個蚊子的聲音在小屋一個角落響起，徐志心裡一動，右手一揚，縫衣針瞬時飛出，「呲……」一聲輕響，縫衣針斜斜的紮在牆壁的壁紙上，可蚊子「嗡嗡」的聲響依舊，好似在嘲笑徐志！

　　學習好的學生一般都有耐心的，更別說徐志這等鄉村的孩子，他們就是憑了堅韌和耐心才從眾多學子中脫穎而出，徐志並不著急，有條不紊的揮動手腕，輕巧的把一個個縫衣針扔了出去。

　　「呲……」突然間蚊子的聲音消失，徐志的嘴角顯露微笑，好似一個寂寞高手。

　　徐子旭起床後，陪著徐志聊了幾句，就被母親喊走，說是去走親戚。徐志急忙把紮在牆壁上的縫衣針收了，把人體穴位圖掛在了上面。

　　最開始，徐志是看著穴位圖擲出縫衣針的，等半個小時中徐志閉著眼楮也能任意的刺中自己所想的穴位。眼看著穴位圖已經被銀針扎滿，徐志有些意興闌珊，隨後的半個小時之內他模仿電影中大俠的舉動，或是跳起來，或是跑動著，任意的揮動手腕，甚至他還雙手齊齊舞動，玩的是不亦說乎。

　　夏天的天極熱，徐子旭窗邊有個風扇，轉得緩慢，平常徐志在屋裡的時候，為了給人家省電，都開得最小。此時徐志把風扇開到最大，在「嗚嗚……」的風中，他又是實在飛針之術。

　　又是半個小時，徐志實在是沒什麼新鮮的想法了，這才把風扇關了，把穴位圖和銀針收了，坐在床上。看看桌上的小鬧鐘，已經三點半了，徐志有些焦慮，不知道今天還能不能去省城了。

　　正在此時，外面的門響，徐志心中一喜，急忙起身迎了過去。進來的正是徐子旭的父親，不過此時的他滿臉通紅，顯然是喝酒了，見到徐志後，他急忙說道︰「徐志，抱歉啊，今天我哥家有事兒，我馬上接小旭的爺爺過去，可能去不了省城！」

　　「沒事，沒事兒……」徐志急忙說道，「那就明天，或者後天吧。」

　　「成……」徐子旭的父親點頭，「今天晚上家裡沒人，就麻煩你看家了！」

　　「沒問題的，叔，您放心吧！」徐志急忙回答，陪著他把徐子旭的爺爺扶了出來，送到大街上。

　　回到院子裡，徐志把門鎖了，想了一下，左右看看，雙手搓搓，開始照著羊皮書上的姿勢練習分筋錯骨纏龍手。雖然說是練習，可實際上，徐志不過就是在腦海中回憶，用手把腦海中的所想表現出來！僅僅是表現，也僅僅是熟悉，距離所謂的習武差之千里。可即便如此，不過是十來分鐘，徐志的額頭已經見汗，除了手指之外，全身都是一種乏力。

　　「不行……」探手模擬著腦海中的圖形做了一個姿勢之後，徐志停了下來，手捏著下巴思忖了，「這分筋錯骨纏龍手名義上是分筋錯骨手，可實際上是擒拿手，以我的氣力，即便是手法再巧妙，人家用力一扯，我就要失手，這分筋錯骨纏龍手即便再厲害也不適合我……」

　　可想到此處，徐志突然又是眼前一亮，笑了，自語道︰「這完整的分筋錯骨纏龍手我固然是練不會的，可我從穴位圖上，從經脈圖上已經知道了人體的構造，我可以用分筋錯骨纏龍手的招數，在人體真正的軟骨、筋肉的地方出手嗎！這不就是攻其弱點麼？」

　　想著徐志快速在腦海中選出人體各處要害部位，然後又對照分筋錯骨纏龍手的招式，開始慢慢的練習！可惜直到天黑，徐志的練習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步，畢竟這不是徐志所擅長的。

第31章　錄取通知書？！

　　徐志去街上隨便買了些東西吃，回來用水沖洗一下，就想點上蚊香睡覺，經過一個下午的練習，他的體力已經透支，覺得身體極乏。蚊香點上之後，徐志又把蚊香弄滅了，手裡拿了一把縫衣針，閉眼躺在了床上。

　　不過多時，蚊子可是洶湧的飛來，徐志聽著，隨手擲出縫衣針，剛開始十下未必能刺中一個，可到了最後，三針之中必定有一針讓蚊子斃命！

　　揮著揮著，那睡意如同海水般的湧來，將徐志深深的淹沒。

　　「切」如同深淵的睡夢中，徐志又聽到一句話，「你妹的，這都在搞什麼啊！天天拿著娘們兒縫衣服的東西玩，有什麼出息！趕緊死翹翹了才好！小妹妹啊，驚鴻一瞥啊，你又去了哪裡」

　　「這是我另外的一重人格麼？」徐志莫名其妙的想著

　　一夜酣睡，並無蚊蠅叮咬，徐子旭家的蚊子可是被徐志這個蚊子屠夫嚇破了膽，再不敢過來驚擾。

　　徐志醒來，起床之後的第一件事不是洗臉，而是急忙爬上爬下的從小屋的四壁之處把昨夜紛飛的「凶器」取下來，毀屍滅跡。

　　等做完了這些，徐志走到院子裡，看著東方升起的朝陽，好似做早操一般，在陽光之下習練起了分筋錯骨纏龍手。

　　這一天同樣過得很快，徐志累了就從空間內拿出羊皮書細讀，跟截龍金針在一起的還有一本不知名的醫書，裡面有些病例和治療的方法，徐志就當是，看得津津有味。

　　下午的時候，徐子旭一家回來了，徐子旭的父親拍著胸脯保證第二天一定走，然後又急匆匆的出去了，顯然是有緊要的事情。

　　「徐志」徐子旭的母親很是不好意思的說道，「你的事情小旭他爸不是不放在心上，他這幾天」

　　徐志心裡暖暖，急忙擺手道：「姨，我知道，叔要是沒事兒，早就帶我去省城了。反正我去了也找不到，不如跟著叔晚去幾天」

　　「媽，我爸也是的」徐子旭也在旁邊埋怨道，「若是讓人家徐志自己去，現在早到省城了，這一耽擱又是兩天！」

　　「徐子旭」徐志急忙笑道，「叔這是好意，我清楚的緊。叔是沒把我當外人，才帶我去的。你自己想想，即便你已經考上了大學，叔會讓你自己去省城麼？」

　　「有什麼不行啊！」徐子旭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反駁道。

　　徐志苦笑，沒有過多解釋，他很容易拿徐子旭的父母跟自己的爹娘對比。

　　第二天一早，徐子旭的父親就出去找車，到得大約八點左右，徐志終於坐到了一輛半舊的桑塔納車的後座了。

　　「終於要去省城了！」徐志鬆了口氣，心又是懸了起來，思緒如同雜草般的生出，「只不知道能不能在省招辦找到」

　　徐志剛剛想到此處，突然間他發現一個熟悉的胖大身軀從他的眼前閃過。

　　「程美？」徐志急忙眨眨眼，看向車窗之外，只見程美騎了一個三八自行車，剛好從桑塔納旁邊駛過，看著程美所去的方向不正是徐子旭家？

　　「叔」徐志一驚，急忙叫道，「停一下！」

　　「什麼事兒？」徐子旭的父親一愣，邊是問著，邊是讓司機停了下來。

　　徐志在有些費勁兒的把車窗打開，衝著外面喊道：「程美，你是找我麼？」

　　「徐志？？」程美聽到熟悉的聲音，一愣間，使勁兒捏車閘，差點兒從自行車上栽了下來。

　　不過，看到徐志的臉，程美一下子從自行車上跳了下來，高喊道：「你的通知書來了！」

　　「啊！！」徐志愣了，好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兩行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哈哈，太好了！」徐子旭的父親也笑了，拍拍徐志的肩膀道，「這下你放心了吧！」

　　「是，叔」徐志低頭，把眼淚抹去，回答道，「那我就不去省城了！」

　　「當然不用去了！」徐子旭的父親幫徐志打開車門，讓徐志下車。

　　可是，此時程美已經推著自行車到了桑塔納的旁邊，低聲道：「不過，徐志，你的通知書不是燕科大的！」

　　「怎麼可能？」徐志傻了，好似一下子又跌到了冰窟裡，「我除了燕科大其它志願一個都沒有報啊！」

　　「我也不清楚！」程美看著徐志說道，「我只看到錄取通知書上寫的是市國際經貿學院！」

　　「市徐志莫名其妙了，「還是國際經貿學院？這這不是文科的學校麼？我我可是理科啊！你確定沒有看錯？」

　　「應該是沒有看錯的！」程美又是想了一下說道，「可惜教務處老師不讓我拿，我只能趕緊來找你了！」

　　「這個國際經貿學院是本科麼？」徐子旭的父親在旁邊聽得也是納罕，此時開口問道。

　　「我不知道」徐志和程美都是搖頭，「我們是理科，這個學校聽著名字是文科院校，我們沒聽說過！」

　　「這樣啊！」徐子旭的父親略加思忖，開口道，「徐志，小旭的通知書還沒有下來，從時間上推斷這個學校應該是普通的本科，當然，也可能是比價好的大專，以叔的建議，能有個大學上，就先上著，畢竟每個人的家境不同，你若是還想上燕京大學，不妨考燕大的研究生！好了，這僅僅是叔的想法，具體你自己考慮，最好，也跟家裡人商量一下。當然，你若是想去省招辦弄個水落石出，叔也一定會幫你」

　　人若是被逼上絕路，肯定會有魚死網破的決心，可但凡有一絲的出路，難免心生猶豫和退縮，此時的徐志就是如此。有了一個看似普通高校的錄取通知書，徐志前往省招辦的決心開始消退。

　　「嘀嘀」司機沒有開口催促，按了按喇叭表示了不耐。

　　一向不願意麻煩別人的徐志想了一下，說道：「既然這樣，叔，您先去吧，我今天就不過去了，我去學校看看錄取通知書，跟家裡人商量一下再說。」

　　「好！」徐子旭的父親點頭，讓徐志下車，自己跟著朋友徑直去了省城。

　　徐志也沒有回徐子旭家，直接坐在程美的自行車上，趕回了學校。

　　眼看到了學校門口，坐在自行車上的徐志，聽著程美有些發喘的聲音，突然問道：「小美，你怎麼一早就到學校了？有什麼事兒麼？」

　　「沒事」程美一愣，笑著回答道，「我媽讓我來找教務處的老師，問一下捐書的事情。誰知道沒有找到老師，就看到了你的通知書」

　　「哦」徐志應了一聲，從車上跳了下來，看門的老頭看著徐志，依舊笑道，「回來了？」

　　「是啊！」徐志衝著老頭笑笑，急匆匆的跑向教務處。

　　從教務處老師手中，徐志終於拿到了自己久違的錄取通知書，正如程美所言，上面寫著「市國際經貿學院」。

　　徐志打開信封，看看裡面密封完好的錄取通知書，其上還寫著自己的名字，問教務處老身道：「老師，這這是我的麼？」

　　教務處的老師也知道徐志的事情，笑道：「那還能有錯？整個縣一高高三畢業生中，只有你一個人叫徐志。而且你沒看看麼？這錄取通知書的表皮上還寫著你的准考證號呢！」

　　「快打開看看」程美在旁邊也催促道。

　　「不」徐志伸手剛要撕開，可又停了下來，搖頭道，「這錄取通知書還是讓我爹親自打開吧！」

　　「那也好！」程美笑著點頭，為徐志的孝心感到高興。

　　「老師」徐志把自己的疑惑說給老師了，「這市國際經貿學院聽起來好似是文科的學校吧？我可是理科啊，我又沒報這個學校，我怎麼會被錄取呢？」

　　教務處老師笑道：「我看到通知書的時候，也是奇怪，因為咱們學校從來沒有人報考過這個學校，我特意查了一下報考指南。」

　　說著熱心的老師從一個抽屜中拿出一個冊子來，翻到一頁給徐志看，口中還解釋道：「這個學校大部分學生都是在江浙省省內錄取，分給我們水南省的名額很少，所以咱們學校文科學生基本沒有人填報！而今年的招收名額明顯比去年多了。你來之前，我跟高井老師也聊了一會兒」

　　正說間，徐志的班主任高井走了進來，高井是個五十歲左右的老頭，看起來很是乾癟，徐志不敢怠慢急忙問好。高井擺擺手，說道：「徐志，我知道你心氣兒高。可你別忘記了，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有時候啊，人不能不信命的！」

　　「咳咳」教務處的老師咳嗽了幾聲，提醒道，「高老師，這可是學校，別說什麼封建的糟粕。還要注意學生的政治素質」

第32章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嗯……」高井點點頭，看看徐志，有點苦口婆心的說道，「徐志，你還小，老師也不能跟你說的太多。可是呢，老師想提醒你，既然已經收到了通知書，這通知書固然不是你想要的，但這畢竟是通往高校的鑰匙，千萬要珍惜。你身體不好，考試也經常有負擔，有心理壓力，其實以你平時的成績不會比蔣宏斌差太多的，可想想你這次高考，從填報志願到考試，再到今天，多少的波折啊……」

　　「是，我知道……」看著高井頭上的白髮，徐志突然想到了當日自己報志願的時候，高井老師對自己的勸說。那時候自己一意孤行，並沒有理會那時候高井的苦心！

　　聽著徐志的回答，高井哪裡聽不出徐志的不甘？他想了一下說道︰「我剛剛跟我一個江浙省的同學打過電話，據他說，這個yz市國際經貿學院雖然沒有特別的名氣，可實際上相當不錯，好像yz市好多學生都不去別的省，想要上這個學校呢！」

　　徐志再不懂事兒，也明白了高井的苦心，他急忙點頭道︰「高老師，我知道，謝您了！」

　　「你是我的學生，不用說什麼客氣的話！」高井看看教務處的老師，說道，「你自己仔細的考慮一下，若真是想復讀，我還願意教你！」

　　「好的，我回去跟爹娘商量一下再說！」徐志表示了感謝，跟程美離開了學校。

　　「高老師……」看著徐志單薄背影離開，教務處老師忍不住低聲道，「徐志……真要復讀？」

　　「唉，若不出意外，他肯定要復讀的！」高井無奈的搖頭，「這些孩子啊，沒有經歷過社會，總把自己的理想看得最大。特別是徐志這樣的農村孩子，更是想比別人跳的更高，永州……怎麼也比不得燕京啊！」

　　出了校門，程美也忍不住問道︰「徐志，你真要復讀麼？」

　　徐志看看遠處一座小橋橫跨校門口的河溝，小橋的兩端，有不少的人在地上擺著小攤，一片熱鬧的景象，低聲道︰「小美，你知道麼？有時候生活就像這小河，或是寧靜，或是湧流。可無論如何瘋狂，而現實就是這橋，如同一把枷鎖把它困住，讓它永遠無法掙脫。有時候我就想，現實鋒利如刀，這些年把我刮的遍體鱗傷，我想要高飛，飛過更高的天空，找到我想要的幸福，可是，就在高飛的今天，它又把我重傷！我真是是心不甘啊，我想飛的更高更高……」

　　「徐志……」程美的眼中閃動了興奮，叫道，「好啊，你說的真好，我支持你！」

　　「支持個鬼！」徐志白了她一眼，回答道，「輔導是要交學費的！我家可沒有你家有錢……」

　　程美「哭喪著臉」說道︰「要不，我去縣醫院賣血幫你？」

　　「程美？」就在徐志想要說話的時候，一個年輕老師從學校騎車出來，一看到程美立刻熱情的喊道，「你媽今天上班麼？上次跟她商量捐書的事情，她還沒給我回信兒呢！」

　　「鄭老師……」程美急忙回答道，「我媽今天加班呢！縣圖書館這一段時間在清理舊書，捐書的事情我已經跟她說過。要不，我中午再問問我媽……」

　　鄭老師跟程美說了幾句，又騎車走了，可程美一轉臉就看到了徐志看著自己的眼楮，程美突然臉上一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小美……」徐志沒再多說，催促道，「去村裡的班車好像上午還有一班吧，你快帶我去車站……」

　　「好 。」程美答應一聲，帶著徐志飛快的奔向汽車站。

　　「什麼？yz市等到徐志急匆匆的回到家裡，已經過午，徐國宏眼見徐志把錄取通知書拿回來，先就是高興了，可見到上面寫著yz市不覺色變，皺眉了，「你不是報的燕京大學麼？怎麼弄個永州大學的通知書？哦，對了，yz市在哪裡？」

　　徐志心裡咯 一聲，陪著笑臉把yz市在哪裡說了，徐國宏聽到yz市不是省會，還不如安徐市，不覺臉上一冷，把錄取通知書扔在地上，說道︰「還不如耀娃考的好呢！你讓我怎麼擺席？」

　　「擺什麼席啊！耀娃家已經擺過席了，咱家再擺席，誰會來啊！擺席的錢根本就收不回來的！」荃玲從徐志回來就沒什麼好臉兒，徐志一直不知道什麼回事兒，此時聽了荃玲的話才明白過來。

　　「爹……」徐志小心的把錄取通知書拿了起來，吹吹上面的塵土再次遞給徐國宏，說道，「不管怎麼說，這也是大學通知書，我還沒有拆呢，您把它拆了吧！若是您覺得不滿意，明年我再考……」

　　「還考啊！有個學校上不錯了！」荃玲急忙喊道，「咱家哪裡還能給你拿出復讀的學費啊！」

　　「娘……」徐志咬著嘴脣說道，「我問過學校的，像我這樣的分數，復讀會便宜不少錢呢！」

　　「那也是錢，白白的復讀一年，你就少畢業一年，少掙一年的工資！」荃玲算計也是極好。

　　徐國宏看看徐志手中的錄取通知書，終究是沒有抵擋住相當詩書世家的誘惑，接過信函，又從荃玲手中拿過剪刀，小心的剪開。信函裡面是大紅字的錄取通知書，寫著徐志的名字，蓋著江浙省yz市國際經貿學院的大紅章，看起來很是喜慶，然而等到徐國宏看到最後竟然臉色再變了，驚叫道︰「什麼？二……二千多快的學費？這不是在搶錢麼？」

　　「啊？二千多塊錢？」莫說是徐國宏吃驚了，就是荃玲和徐志也低呼起來，「怎麼這麼多？你沒看錯吧？」

　　「你自己看看，這不上寫著嗎？」徐國宏有些氣急敗壞的把通知書扔到荃玲手中。

　　「天吶！」荃玲仔細的看看，叫道，「永州是什麼地方？上個大學怎麼這麼貴？我聽耀娃他爹說，耀娃的學費才幾百塊錢……」

　　「難怪會錄取呢！」徐國宏咬牙切齒道，「原來是個宰人的學校……」

　　「國宏……」正在此時，門外一個身穿藍色襯衫的中年人走了進來，說道，「你家……咦，徐志，你回來了？」

　　「山柳叔，您來了……」徐志見這個中年人，急忙擠出笑臉問好道。

　　「你的事兒我已經知道了！」山柳叔走了過來，拍拍徐志的肩膀道，「我已經託人了，讓他們去省招辦看看，看到底是什麼回事兒。你放心，只要你考了高分，燕京大學一定會錄取的！」

　　「呵呵……」徐志笑笑，並沒有多說什麼，看向自己的目前。

　　荃玲乜斜了一眼劉山柳，冷笑了︰「他叔，你沒有騙我們吧？」

　　「怎麼可能！」劉山柳笑呵呵道，「咱們都是一個村的，我騙誰也不可能騙自己人吧？我託的那個人很有本事的，聽說他戰友的孩子沒有考上大學，他都能幫他找個大學上，你家徐志分數這麼高……」

　　可惜不等劉山柳說完，荃玲把捏在手中的通知書，遞給了劉山柳說道︰「通知書都下來了，還找個p啊！」

　　「哎喲，這麼快啊！他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劉山柳一愣，旋即喜上眉梢道，「怪不得他上次說有把握呢！」

　　「他叔……」荃玲看著劉山柳的樣子，陰陽怪氣的說道，「你可看清楚了，這不是燕京大學的通知書，跟你答應的可不一樣，那錢你可得退給我們……」

　　「退？怎麼退啊！」劉山柳急忙說道，「錢都花了，你讓我從哪裡退給你們？」

　　「我不管！」荃玲冷冷道，「我怎麼知道你花沒花啊！再說了，你看看，這學校的學費兩千多塊呢，我們從哪裡拿出來？你不退錢，我家大娃子怎麼去上學……」

　　劉山柳爭辯了幾句，面紅耳赤之下終於答應退一些錢回來，然後氣洶洶的走了。

第33章　紅包薄

　　不過多時，一些跟徐家親近的人開始過來，恭喜徐志考上大學，連徐志的奶奶和二叔也來了。恭喜的人自然不會空手，或多或少都拿了紅紙小包，臉上帶著笑容塞給荃玲。不消說的，這紅紙小包之內必定是錢了，可偏偏的，荃玲的臉上帶著苦笑，苦澀的如同吃了黃蓮，這讓徐志著實不解。

　　也是奇怪的，徐志在縣城，面對地痞，面對騙子都遊刃有餘，點子多的都能從腦殼中滿溢出來，但他在自己爹娘面前，又好似真的書呆子，這就是人常言的，孩子在父母面前永遠都是孩子吧！

　　徐愛果上山打草了，回來的時候已經六點多鐘，恭喜的人已經陸續離去。徐愛果早在路上就聽到好消息，背著筐子衝入院子，不待將筐子扔下大叫道︰「志，你終於考上了啊！我就知道，你肯定行的！」

　　「考什麼考！」荃玲手裡拿著一些紅包，臉上露出肉疼的樣子，說道，「不過是上了個高價的學校！」

　　「啊？什麼高價學校？」徐愛果大楞了，看看院子內有些尷尬，並沒有特別欣喜的氣氛，奇怪的問道。

　　徐志張嘴正要解釋，荃玲「嘩嘩……」將一堆的紅包扔在了地上，用腳在這些紅包上踩了幾下，惡狠狠道︰「該死的劉山柳！踩死你，踩死你！！」

　　「娘……」此時的徐愛果才把筐子放下，看著荃玲很是不解道，「山柳叔又怎麼了？」

　　「以後別叫他叔……」荃玲罵道，「他是咱家的孫子！」

　　徐愛果掩嘴微笑，一雙眼楮透著可愛。

　　「這山柳，真不是東西！」徐國宏把一直吸著的悶煙扔了，低聲道，「咱家不過就是把該要的錢要回來，他就被咱們家下套！本來我不打算讓大娃子去上這個高價學的，可這些鄉親們把紅包都送來了，我總不能不讓他去，把這紅包再還給人家吧？我這臉面往哪裡放？」

　　「最該死的是……」荃玲看看地上髒兮兮的紅包，又是有些不捨，拿起一個把灰塵打掉，打開看看，說道，「咱們還沒有送請柬，也沒有定下襬席的日子，他們就把紅包送來了，擺明是沒想著要吃桌的意思嘛！你看看，這紅包才二十塊錢，我見人家耀娃家擺席的時候，最小的紅包也得五十塊錢啊！這點兒錢……怎麼夠擺桌？」

　　「娘……」徐愛果利索的把地上的紅包撿了起來，遞給荃玲，說道，「送得錢少咱們也得擺桌，否則不成禮數！」

　　「什麼禮數啊！」荃玲撇嘴了，說道，「禮數能當飯吃？就這點兒錢再擺桌，咱家不得賠死？再說了，大娃子上學要二千多塊錢呢，這點兒紅包連個屁都不是……」

　　「啊？」徐愛果吃驚了，低呼道，「怎麼這麼多的錢啊！」

　　「要不怎麼是高校呢！高價學校！！」荃玲順勢說道。

　　「娘，那我就不上了！」徐志看爹娘都不高興，急忙說道，「等複習一年，明年再考吧！」

　　徐國宏一聽，不高興了，擺手道︰「上，怎麼能不上呢？紅包都收了！！」

　　「爹……」徐愛果還想說些什麼，院子外面又有人來了，徐國宏臉上帶著紅光，迎了上去，荃玲也在後面接著一個又一個略顯單薄的紅包。

　　徐愛果把筐裡的草餵了羊，又是收拾一下，就聽到徐國宏發愁的跟荃玲說道︰「他娘，收了多少錢？夠不夠大娃子的學費？」

　　「沒數呢！」荃玲愛答不理的回答，「不過就是幾百塊錢，怎麼可能夠？」

　　「那怎麼辦啊！」徐國宏有些發愁，「田裡的收成不好，成娃也要……」

　　不等徐國宏說完，荃玲打斷了，說道︰「去問咱娘要啊！你可別忘了，咱爹走的時候……」

　　「咱爹走的時候留下的東西，咱娘已經賣了……」一聽荃玲說，徐國宏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嚷道，「……得的錢已經分給咱家了……」

　　「你嚷什麼嚷？你不嚷人家不知道你會說話啊！」荃玲反脣相譏道，「我只是說，咱娘最疼招弟他二叔，給咱的錢肯定不多，你去要要，肯定能要過來……」

　　「想要你去要，我不去……」徐國宏眼楮一瞪說道。

　　「你不去也得去，你是大娃子他爹……」荃玲雙手一叉腰，看起來被徐國宏還要氣勢足，叫道，「你家大娃子上學，你不去要誰去？」

　　「爹，娘……」徐愛果偷眼看看院子外面，急忙說道，「別吵了，志考上大學，是件喜事，你們吵來吵去的，惹人家笑話……」

　　「都怪你……」荃玲一轉臉，對這徐愛果罵道，「人家陳墨多好的孩子，彩禮都準備好了，你怎麼就死活不答應？整個藍壘村兒哪個女娃不比你好？人家看中你了，那是你的福分……」

　　這話跟十幾天前一個字都不差，顯然是荃玲罵慣了的。

　　先前徐愛果都會爭辯，可這次徐愛果並沒有出聲，反而咬著嘴脣，只片刻後，開口道︰「行，既然娘都同意了，我也同意，你讓他明天來提親吧！」

　　「哎喲……」荃玲一聽，好似聽到了天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著徐愛果叫道，「我的天啊，招弟，你終於開竅了！你真是沒去陳墨家看啊，他們家真的很有錢，你嫁了過去，就享福吧……」

　　「不行！」一直都在家裡不怎麼說話的徐志，突然間怒吼了，叫道，「娘，我寧願不去上大學，也不會讓姐跳進火坑的！」

　　「你敢不去上！」徐國宏立刻呵斥道。

　　「火坑？什麼火坑？三層的小樓會是火坑？」荃玲瞪了徐志一眼道，「你還真會想。招弟不嫁出去，咱家拿什麼錢供你上大學？有本事你自己掙錢去！」

　　「我自己掙就自己掙！」徐志硬著脖子反抗著，為了姐姐一輩子的幸福，他決定不再屈服父母的安排！

　　徐國宏上下看看徐志，說道︰「掙錢，你掙什麼錢？就你編織的那些東西，你一年也掙不了你的學費……」

　　「你別管」這句話，徐志剛剛想要說出口，「轟……」這時候，遠處山谷中，一聲沉悶的爆破聲起，整個大地都有些搖晃。徐志抬頭看看村莊的東面，鎮定道︰「爹，我去煤礦挖煤，兩個月怎麼也得賺幾百塊錢吧。我從城裡回來的時候，徐子旭他爸說了，我被徐子旭輔導功課，他很感謝我，我要是有什麼困難可以跟他開口，總能借一千塊錢吧？我聽說大學生可以申請什麼貸款，我也不要家裡給生活費……」

　　「就你能！」不等徐志說完，徐國宏就是跳腳了，指著徐志的鼻子呵斥道，「你都是大學生了，還想下煤窯，像個叫花子一樣的挑煤，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徐志無奈，有些想說「你把姐賣出去就有臉了？」，可他也知道自己父親好面子，不會像村兒裡其他人一樣出去打些零工補貼家裡，否則家裡也不會比人家窮。

　　於是，他也不再頂嘴，拉著徐愛果進了屋。

　　徐國宏和荃玲感覺到徐志已經展露出乍熟的雙翼，心裡同樣無奈，只留在院子裡邊是拆著紅包，邊是低聲罵著什麼，還好徐成和徐寶隨著奶奶去了二叔家，否則他們又要遭殃。

　　如今的徐志頗是當機立斷，第二日清晨就央著徐愛果帶著自己去找礦上的熟人。泥鄉煤礦在重璽鄉算是國有企業，煤礦周圍除了略嶺村還有其他村子，想去礦上賺錢的人著實多，莫說徐志這等少年，就是壯勞力沒有什麼關係也不可能進去，所以徐志註定是要失望的！

第34章　又見世情

　　也就在徐志垂頭喪氣之時，事情有了轉機，重璽鄉既然有煤礦，除了國企之外，四周自然會有一些如同螞蟥一般的私人小煤礦！！這些小煤礦屬於有能耐的個人，極其「隱祕」的分佈在煤礦的四周，瘋狂的開採著地底下的礦藏。當然，這個隱祕不過就是重璽鄉人人皆知的祕密，可重璽鄉的人……誰都不會說，不說重璽鄉的人可以從這些小煤礦中得到好處，就是那些私人礦主的勢力也不是這些村民們能夠惹得起的。至於泥鄉煤礦的領導，跟私人礦主早就達成了私下的協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若不知！

　　當然，這樣的私人小煤礦也不會太多，不過十數！畢竟有能力在這裡開礦的……彼此都有些較量，泥鄉煤礦也不可能四周的私人小煤礦真的如同螞蟥一般密密麻麻！

　　徐志眼前這個臉上長滿橫肉中年人，就是其中一個私人小煤礦的礦主錢宇宏。

　　「老闆……」徐志旁邊一個年紀約有五十歲的老頭點頭哈腰的對錢宇宏說道，「他叫徐志，是略嶺村的，也是我熟悉……」

　　不等老頭說完，錢宇宏擺手道︰「老馮啊，他這麼瘦，這麼能下礦？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啊……」

　　「老闆別急……」老馮毫不意外，笑著說道，「您先聽我說，徐娃子今年剛考上大學，他爹想讓他來吃吃苦……哦，就是現在學生中很流行的勤工儉學。不過您也看到了，他哪能下礦啊，我想讓他看看賬本，記記工時就算了，咱們不能真的把一個大學生給累壞了吧？」

　　錢宇宏上下看看徐志，皺眉道︰「你真的是大學生？我看你這麼小，估計也就是高中二年級吧？」

　　「錢老闆……」徐志早就得了叮囑，賠笑道，「我上學早，所以看起來年輕。不過我真的是今年考上的大學。因為我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都在學校裡面讀書，我爹說我是書呆子，所以想讓我在您這裡多歷練學習一下……

　　「哈哈哈……」錢宇宏仰天大笑了，臉上的橫肉急速的顫抖，一種難以言語的傲然從他的笑聲中透出，「當年我沒有考上高中，我爸把我狠狠的打了一頓，說我沒出息，給他丟臉，是社會的敗類！還指著我家前面的房子說，我這輩子都比不上那家考上大學的兒子！！可誰知道，這才幾年啊，竟然有大學生來給我幹活了！」

　　徐志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羞愧，他只淡淡的看著狀若瘋狂的錢宇宏，面對金錢和世俗，他可以低頭，但他的靈魂並不比任何人輕賤半分！他不必為自己的貧窮羞愧，更不必為自己的出身悲哀！

　　徐愛果一直站在徐志背後，一個字都沒說，她唯恐傷了弟弟自尊心，可她哪裡知道，自己這個弟弟的心……已經逐漸剛強，而且以後更是剛強到她無法想象的地步。

　　「這麼說，您是同意了？」老馮臉上帶著喜色，急忙低聲問道。

　　錢宇宏好容易笑完，點頭道︰「當然，當然！我怎麼可能不讓一個大學生來我這裡學習呢？不過，老馮啊，工錢什麼的，你可要跟他說清楚，不管他是不是大學生，到了我的地盤，都要聽我的，他跟別人沒什麼區別的！」

　　「當然，當然！」老馮點頭笑道，「人家就是來經歷經歷，也不在乎什麼工錢的！」

　　徐愛果的臉上有些發燒，這是徐國宏後來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她不能不聽爹的話。

　　「嘀嘀……」就在徐志剛剛要開口道謝的時候，遠處山坡之上，一個破舊的麵包車瘋狂的開了過來，那個汽車的喇叭按的好似有人在裡面彈著「英雄交響曲」！

　　「 當 當……」待得麵包車滿身都發出響聲，停在錢宇宏面前時，一個骨瘦如柴的少年帶著煙，流裡流氣的從駕駛座上跳了出來，隨即又是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從副駕駛上下來。

　　眼見這少年開車，錢宇宏的臉都白了，不等少年站穩，他一個箭步走了過，掄起胳膊，「啪」的一聲，一掌打在了少年的後腦勺上，怒道︰「邛海，你找死啊！」

　　「姐……」少年的菸頭被打落，他根本不畏懼錢宇宏，轉頭喊道，「你看！姐夫根本就沒打算讓我來！」

　　「沒事，沒事兒！」少婦急忙過來，疼愛的用手撫摸了一下少年的頭說道，「你的事兒姐還沒跟你姐夫說呢，他怎麼可能不讓你來？」

　　說完，少婦衝著錢宇宏做河東獅吼道︰「錢宏宇，你幹嘛？你敢對我弟動手？你對得起我爸嗎？你不知道我爸為了這個礦找了多少人？」

　　錢宇宏眼見少婦獅吼，急忙低頭了，如同先前老馮對他那般的哈腰，說道︰「小娟，我哪是對爸不滿意啊，我是擔心你啊，邛海沒有駕照，他怎麼能隨便開車？而且他剛剛開得太猛了，在這山坡上，一個不小心……」

　　「哼……你知道什麼！」名叫小娟的女子看看少年，驕傲的說道，「邛海就是個天才，他剛學了幾天就會開車了，比你這個笨蛋強太多了！」

　　「是，是……」錢宏宇似乎是「妻管嚴」的，陪著笑道，「咱爸的兒子，還能有錯？」

　　「嗯，知道就好！」小娟說道，「邛海放假沒事兒幹，爸讓他來礦上學學，你看著安排吧！」

　　「哈哈，好啊！」錢宏宇急忙笑道，「咱爸把他寶貝兒子都送到咱們礦上，可見對礦上的重視，這樣吧，讓他在礦井上……」

　　不等錢宏宇說完，小娟皺眉了，看看老馮，不悅道︰「老馮，我聽說礦上不是沒有管賬的麼？礦井上那麼危險，怎麼能讓邛海去礦井呢？」

　　「是，是……」老馮的臉上顯露了微笑，說道，「我這不正在跟老闆說嘛，我老眼昏花的怎麼看得清賬本？正想讓老闆找個管賬的呢，您這就把人給送來了，我看邛海是個有才華的，管賬沒問題！」

　　「馮伯……」徐愛果大急了，急忙想要開口，徐志忙把她一拉，對錢宏宇說道，「錢老闆，我雖然看起來瘦弱，不過也有把氣力，這下礦的活兒就交給我吧！」

　　「成，成……」若是先前，錢宏宇未必會答應的，可他剛剛答應徐志管賬，自己的小叔子就來了，他也沒什麼想，急忙答應了。

　　「馮伯……」徐志看看老馮，問道，「您看我什麼時候下礦井？」

　　老馮心裡也有些愧疚，不過這時的情形他不可能照顧徐志，聽得徐志催問，看看錢宏宇說道︰「礦上很缺人的，你若是願意，明天就來吧！工錢嘛，不會因為你小就虧待你的，錢老闆可是有名的善人……」

　　「呵呵，去吧，讓老馮跟你說，不會虧待你的！」錢宏宇被拍的舒暢，擺擺手，讓老馮帶著徐志和徐愛果離開。

　　徐志和徐愛果衝著錢宏宇等人笑笑，跟著老馮走了。

　　「姐夫……」邛海看著徐愛果的背影，低聲道，「這個女孩子是誰？」

　　「別瞎鬧……」錢宏宇皺眉道，「不過是一個村兒裡的姑娘……」

　　「嘻嘻，姐夫，你不知道，村兒裡的姑娘才純真的……」邛海看著徐愛果，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別說你這礦上沒有什麼村兒裡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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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知道了，姐……」邛海很是高興的叫了一聲，轉手抱住小娟的胳膊道，「這才是我的親姐！跟姐夫就是不一樣！」

　　「小娟……」錢宏宇有些不悅的說了少婦一句，哪知道少婦冷冷看著錢宏宇道，「怎麼？只准你這個州官放火，不準人家百姓點燈啊！」

　　「是，是……」錢宏宇不敢再說，只瞪了邛海一眼。

　　徐愛果當然不知道背後發生了什麼，她陪著徐志走到礦井旁邊，看看那黑黝黝的洞口，擔心道︰「志，你……你行麼？」

　　「沒事兒的，姐！」徐志聽著礦井之內，清晰的鋤頭敲擊礦石的聲音，還有礦井之內「呼呼」的風聲，笑道，「我先試試，若是不行，我就不幹唄！」

　　「呵呵，大娃子……」老馮臉上笑笑，說道，「不是我不幫你……」

　　「看伯說的……」徐志急忙笑道，「若不是伯，我怎麼能來礦上，麻煩您了。」

　　「呵呵……」老馮不再說話，看看附近，低聲道，「老闆也不好意思了，你放心，回頭我把你的工錢多算一下，他肯定不會有意見！」

　　說著，老馮衝著徐志比劃了一個數字……

第35章　下礦

　　「謝謝，謝謝……」徐志看看立刻明白，瞬時就計算出了自己能拿多少工錢，雖然跟自己預期尚遠，可一個月的時間能賺這麼多錢，也算極好了。

　　辭別老馮出了小煤礦，徐志看著陰暗的天，有些矛盾，這幾天找人的工夫，他也不是沒有盤算別的辦法。其實拿錢最快的，不若去棋牌室賭博！徐志有十足的把握，憑藉了自己的聽力，輕易贏來一千元，甚至兩千元！而且，他一樣有十足的把握，即便那個劉哥出手，他憑藉了飛針之術也能輕易脫身！不過，賭博就是賭博，錢的來路不正，徐志不到山窮水盡，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走那條路。

　　當然這個選擇又是讓徐志面臨另外的難題，徐志以為高校都是九月份開學的，可他仔細看看yz市國際經貿學院的錄取通知書，才發現這個學校的開學日期是八月十號，從八月十號到十月一號之間是大一學生軍訓的日子。徐志的暑假只有不到一個月了，想在這不到一個月中賺一千塊錢，實在是比登天還難。

　　還好老馮雖然沒能給他找個輕鬆的活兒，但給的工錢確實不少，這讓徐志心裡高興。徐志高興了，徐愛果可不樂意了，走在路上，她勸說道︰「志，咱不去礦上了，行不？姐看著那礦井太危險，以前老是聽著礦井塌了，有人被活埋了，姐都沒在意的。可今天一看到那礦井，知道你要下去，姐就心慌。你還是別去了。」

　　「沒事兒的，姐」徐志笑笑，「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最近可從來沒聽說這事兒的！你別害怕。」

　　「誰說好多年前啊！前年煤礦不還塌了嗎？活埋了六個，刨出來時，只有兩個人活著，一個餓得把自己的手掌啃爛，一個天天喝自己的尿，你還別去了啊，姐也不嫁陳墨，咱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姐，都答應人家馮伯了，我怎麼也得去兩天吧!」徐志笑道，「你在家想別的辦法，我在礦上賺錢，到時候不就把錢湊夠了，不讓爹娘操心了？」

　　徐愛果終究是沒說服徐志，帶著徐志回到了村兒裡。

　　徐志也不傻，他趁著姐姐做飯的工夫，溜到自家的玉米地裡，狂掰了足有五十來個玉米放進了自己的空間。掰完玉米，他又從地裡刨了一些沒有成熟的紅薯。等回到家裡，又踅摸了一些能吃的，放入空間，未雨綢繆這個成語他早在高考之前已經學會。

　　知道徐志真要去礦上，徐國宏很是不高興，不過在徐志天不亮離開的時候，他還是起床把徐志送到村口。雖然他一句話都沒說，徐志也心裡暖洋洋，父親畢竟是父親，疼愛的話……有時候不容易說出口。

　　老馮管小煤礦的事情，但他並不具體負責礦井下面的事宜，徐志來到礦井口時，天剛矇矇亮，一個身材不高，穿著帆布衣服的中年人正站在一個破舊的鐵皮房子前，對近二十個人訓話。

　　見到徐志過來，那人上下看看，叫道︰「你就是那個大學生？」

　　「是……」徐志不敢怠慢，急忙上前答應道，「我叫徐志。」

　　「老馮瘋了吧！」那人搖頭道，「你也能下礦？」

　　「叔……」徐志急忙叫道，「我也十八歲了，當然能下礦！」

　　「你……」那人一指一個比徐志高了半頭的小夥子說道，「看看他力氣多大！」

　　「好 ！」小夥子走了出來，來到徐志面前伸出手說道，「來……」

　　看著那人的手，徐志知道他要跟自己掰腕子，他根本連手都不伸，笑道︰「不用比，我沒你力氣大！」

　　「你倒是挺是知趣！」小夥子橫了徐志一眼，看向中年人。

　　「不比就不能下井！」中年人並不放過徐志，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你的力氣，沒辦法給你分活兒！」

　　「我明白了！」徐志以為中年人為難自己，此時才知道自己誤會，他急忙應了一聲，伸手出來。

　　徐志即便是有了機緣，可畢竟時日太短，他一伸手就被小夥子把手腕壓下！

　　「就這力氣，能幹什麼？」小夥子懶得在掰第二次手腕，搖搖頭返回先前站著的所在。

　　「叔……」徐志索性開門見山的說道，「我需要學費上大學！」

　　「唉……」中年人嘆息一聲，一指小夥子說道，「黑蛋，你帶著他吧！」

　　「好！」名叫黑蛋兒的小夥子爽快的答應一聲，衝著徐志擺擺手，示意他站在自己身邊。

　　徐志大喜，急忙站了。

　　中年人說了幾句，掃了眾人一眼，說道︰「今天要去新的礦區，你們機靈一點兒！」

　　「是！」徐志不解，可還是跟眾人一樣答應一聲。

　　「換衣服吧！」中年人一揮手，說道。

　　眾人不再說話，湧入背後的鐵皮房中，徐志也背著一個書包，裡面放著一套舊衣服。不過，看著眾人一起進去，徐志猶豫了一下，並沒有跟著。

　　「大學生……」中年人看看徐志，招手道，「你過來！」

　　「叔……」徐志走到中年人面前，笑道，「您叫我徐志就成。」

　　「我記性不好，還是叫你大學生吧！」中年人看看徐志手中的衣服，說道，「幹嘛不去換衣服？怕人多吧？」

　　「嘿嘿，是的！」徐志也沒什麼不好意思道，「可能還不適應，過幾天就好了！」

　　「還過幾天啊！」中年人苦笑道，「你真要在這裡挖煤啊！」

　　「叔，我確實是需要錢，否則也不會求馮伯的！」

　　「要錢也得先要命啊！」中年人看看鐵皮房，壓低聲音道，「我們這些人的命不值錢，送了也就送了，可你是大學生，不能這般輕易糟踐自己。我覺得除了挖煤之外，還有很多能賺錢的門路，你可以想想別的辦法，比如……」

　　「比如」什麼，中年人也說不出來了，他若是知道，自然不會留在這裡啊！

　　「唉，叔……」徐志嘆息了，「我就是礦西略嶺村的，您說我但凡有別的出路，我會來礦上麼？」

　　「算了，那我不說什麼了！等你自己下礦……你就知道了！」中年人說著，已經有人從鐵皮房裡出來了，他擺手道，「你快去換衣服，跟著大家一起下去，別掉隊，否則很容易在裡面迷路的！」

　　徐志應了一聲，急忙去換衣服，他混沒把這句話當回事兒的。可等他手裡拿著破舊的礦燈，背著一個挺大的筐子，彎著跟著黑蛋兒進了礦井，走了極長的狹道，然後看著一個個洞口，還有很多簡單用帶著樹皮的樹枝支起來的礦道時，他終於明白了中年人話裡的意思。

　　這跟他在電影中見到的礦井完全不同！

　　說好的礦車哪裡去了？說好的隧道哪裡去了？說好的趁手工具哪裡去了？

　　待得徐志把自己心中的疑問跟黑蛋說了，黑蛋兒差點兒笑彎了腰！

　　他邊是上氣不接下氣的笑著，邊是回答道︰「大學生，你搞錯了，你說的那是泥鄉煤礦的樣子！哦，即便是泥鄉煤礦也僅僅有一個礦井是那樣的，那是上面檢查時候用的，其它也比這裡強不了多少。」

　　「嘩嘩……」黑蛋正說間，一陣泥土跌落的聲音，中年人的呵斥之聲立時傳來，「黑蛋，輕點兒聲……」

　　「是，是……」黑蛋急忙答應，不敢再笑，小聲對徐志道，「張隊雖然看起來很嚇人，可他心底很好的，他以前是在泥鄉煤礦的……」

　　黑蛋把中年人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而此時，張隊已經帶著眾人到了一個礦道的所在，張隊用手中的礦燈掃了幾下，說道︰「拿自己的東西！」

　　眾人沒有多言語，隨著張隊礦燈的掃過，將留在地上的尖嘴鋤頭，鐵鍬，錘子等物拿了起來。

　　徐志不知道自己該拿什麼，黑蛋給他撿了一個鐵鍬。

　　「走……」張隊看了一下，也沒多說，擺擺手，讓眾人跟著，自己又是當先的走了。

　　再走了十來分鐘，礦道已經到了盡頭，張隊停了下來，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來，旁邊立刻有人把礦燈舉起來照著。

　　張隊眯著眼楮看了一下，一指一個方向說道︰「朝這裡挖！」

　　「好！」三個人迎了一聲，幾乎是並排站著的，舉起了尖嘴的鋤頭，開始拼命的挖！一些碎石，土塊很快的落到腳下。

　　然後又有幾個人急忙用鐵鍬等把這些石塊弄走。

　　徐志不解，想要問問，可聽著礦道中只有叮噹的撞擊聲音，他還是知趣的閉嘴了。

　　然而，不過是十分鐘的，徐志突然皺眉了，因為他已經聽得清楚，在張隊所指的方向深處，竟然又傳來了另外一些叮噹的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兒？」徐志不解了，看著這些根本不是煤塊的石頭扔在身後。

　　「噗……」正想間，其中一個人的鋤頭落處，好似打穿了什麼，發出悶響。

　　「停……」張隊臉上生出喜色，急忙叫道……

第36章　挖煤

　　其實不必張隊叫停的，另外兩人早在鋤頭落處收了手，好似這等事情是常乾的。

　　「再過二十分鐘……」張隊看看手錶，輕描淡寫的說道，「三礦隊就要換班了。這個礦道他們不常來，估計咱們有兩個小時的時間！」

　　「原來如此！」徐志突然間醒悟過來，「他們在偷……泥鄉煤礦的煤！！」

　　「張隊……」一個年紀略大的黑瘦男子低聲說道，「既然是剛開的礦道，咱們就不能採的太多。別讓他們發現了……」

　　「嗯，我心裡有數！」張隊笑了，說道，「劉順，你帶幾個人，去前天咱們開的礦道，先幹著再說！」

　　「好！」劉順點頭，衝著幾個人一揮手，帶著就要走。

　　「把黑蛋跟大學生帶著！」張隊吩咐道。

　　「我才不帶呢！」劉順搖頭了，「他有多少力氣啊，還不夠丟我人呢！」

　　「他****的，也不算你的工錢！」張隊說道，「他在這個礦道里也採不了多少煤，不如讓他去那邊先練手！」

　　「走吧……」劉順也懶得再多說，揮手走了，徐志和黑蛋急忙跟著眾人身後。

　　又是尋了一個礦道，徐志終於跟著黑蛋開始幹活了。

　　尖嘴的鋤頭看起來不大，可著實的沉重，徐志沒刨幾下胳膊就開始發酸。他畢竟是個學子，不是挖礦的料！然而，徐志不敢放棄，因為這私人的小煤礦跟泥鄉煤礦不同，是按照拉到礦井口的煤算錢的，他不挖煤塊，不把煤塊送到礦井口，那是沒錢的！

　　等徐志把自己的筐子了裝滿了煤塊，左近除了黑蛋兒在等著，其他人早就返回了。

　　「不好意思啊！」徐志知道自己耽擱了人家黑蛋兒賺錢，有些訕訕說道。

　　黑蛋擺手道︰「沒關係，誰讓你是新來的？」

　　隨後，徐志扛著裝了煤塊的筐子跟著黑蛋兒往地面走。

　　煤塊本是石頭，放在筐子裡沉甸甸的，徐志走到一半兒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他有心把這些煤塊放到空間裡，可旁邊有黑蛋兒看著，他也是無法。

　　看著徐志這般，黑蛋走到徐志身後，幫著徐志託著筐子繼續前行。待得到了礦井口處，徐志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做勞苦。

　　通往礦井口的隧道是斜斜向上的，先前下來的時候不覺得什麼，可背著煤筐返回又是難了。就好似背上負重爬山一樣，徐志的身子斜著衝著前方，雙手緊拉了橫在自己脖頸處的繩子，一步步的往前挪。

　　走到了半路，徐志實在是走不動了，將煤筐扔在地上，大口的喘氣！還好，此時已經接近了地面，有不少新鮮的空氣湧來，遠比地底下的悶熱強了太多。

　　「大學生……」黑蛋遲疑一下，說道，「你要是不行，我先把一些煤塊拿到我的煤筐吧。你放心，等到了上面，我一定會還給你！」

　　「等會！」徐志知道黑蛋是好心，咬咬牙回答道，「這是我一次運煤，一定要送上去！」

　　黑蛋想了一下說道︰「大學生，不行的話，你把繩子放長一些，把煤筐放在地上拉……」

　　徐志歇了一會兒，如黑蛋所言把煤筐放在地上，慢慢的拖著晚上爬！等到了最後，徐志累得實在不行，只好跪在地上，終於把一筐煤塊送到了地面！

　　但見陽光若同金絲般的灑落在自己已經沾滿了煤屑的衣服，徐志一陣的眩暈，他的體力有些透支。

　　「徐志……」老馮正好在礦井口的，急忙把徐志扶住，叫道，「不行就算了吧！」

　　「沒事兒！」徐志搖頭著，身後的黑蛋幫他把煤筐拿了下來，拎著送到一個地秤上，待得量了之後，有人記在本子上。

　　黑蛋把空筐還給了徐志，說道︰「你休息一下吧，等我下次上來了，再帶你下去！」

　　「成……」徐志有心下去，可他自知會耽擱了人家黑蛋，點頭說道。

　　等黑蛋下去之後，劉順等人果然很快就送了第二筐煤塊，劉順看看徐志，笑道︰「大學生，這不是您待的地方，你還是找個桌子坐下吧！」

　　徐志笑笑沒有說話，等劉順等人下去之後，徐志故意等了一會兒，對老馮說道︰「馮伯，我想現在下去，不過我不想再跟著黑蛋了。我運煤慢，耽擱人家賺錢……」

　　「那哪成啊！」老馮急忙搖頭了，「你對地下的礦道不熟悉，很容易走迷路的！」

　　「我見張隊不是有個地圖麼？您有嗎？」徐志笑著說道，「讓我看看不就行了？」

　　「這個……」老馮有些猶豫，不過他想了一下，點頭道，「當然可以，不過你看了之後要保密啊！」

　　「放心吧！」徐志笑道，「我是來賺錢的，不是來當間諜的！」

　　說完，老馮帶著徐志到了另外一個鐵皮房內，從一個抽屜裡拿出一個地圖說道︰「你就在這裡看，記住多少是多少，不能拿走！」

　　「好的！」徐志答應，老馮才將地圖打開，看著這個地圖密密麻麻的線條，徐志皺眉了，奇道，「馮伯，這是錢老闆的煤礦嗎？怎麼這麼大！」

　　「看這裡！」老馮也不回答，用手在地圖一角一劃，說道。

　　「哦，明白了！」徐志目光看向那一角的同時，餘光在整個地圖上遍掃！而他的餘光剛剛掃過，老馮已經將那些地方折了起來。

　　也就是這片刻間，徐志已經將整個地圖記在了腦海中。

　　不過，徐志依舊是不解了，指著地圖之上一些用灰筆標著的地方說道︰「咦？這些地方怎麼使勁灰色的？什麼意思？」

　　「這些是已經廢棄的礦道。」老馮解釋道，「裡面很危險，很多地方或是坍塌，或是支撐的東西已經拿走，你記住千萬別進去！」

　　隨後，老馮又指著一些用紅筆圈著的地方說道︰「這些地方是發現煤塊的地方，很多都還有些殘餘，你若是想去，就去這些地方把殘留的煤塊拿上來就行！」

　　說到此處，老馮猶豫一下，解釋道︰「不過，徐志，那些煤塊比較散，而且質地不好，給你的的工錢可能會少一些！」

　　「呵呵，謝馮伯了！」徐志早就把地圖中的一切記在了眼中，不過他還是邊說，邊是裝模作樣的把臉湊到地圖上，看了又看，最後道，「您老也知道我身體不行，那就拿這些散碎的吧，總不能讓這些煤塊都浪費了吧！」

　　「隨你！」老馮謹慎的把地圖大部分都卷著，僅僅讓徐志看那一小部分。

　　有了地圖，徐志輕鬆了很多，進入礦井之後拿著礦燈隨著記憶就朝著已經開採過的地方走去。礦道很是高低不同，甚至不時還有些水滴之聲，風吹之聲詭異的生出。可徐志走在其中又是跟先前不同，雖然他僅僅能看出不過幾米，又好似整個礦區都在他的腦海之中了。

　　既然是私人小煤礦，這礦道就沒有那麼的齊整，低聲扔了不少的石頭和雜物，甚至還有一些殘破的鋤頭等物。徐志本著不浪費的原則，但凡見到能用的，也都收入空間，走了將近二十多分鐘，轉過三個礦坑，徐志終於走到一個已經遺棄的所在。他舉起礦燈，在附近大致看了一下，這是個大約五十平米的空間，四周有較為粗大的樹幹頂著，一面的石壁上，有很多好似巨獸啃過的痕跡，坑坑窪窪，在石壁的底部，頓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石頭，石頭之中也有一些煤塊，跟石壁之上成片的煤層在礦燈之下灼灼發亮。

　　徐志哼著小曲，把礦燈掛在一個樹幹上，然後把筐子也放在地上，開始用路上撿到的鐵鍬把散落的煤塊收入筐子，待得筐子滿了，就收入空間。不過是二十來分鐘，左近的煤塊已經拾完，足有四五個筐子。

　　「嘿嘿……」徐志拍拍手，活動了一下筋骨，笑著自語道，「也難怪旁人不會來的！一筐煤塊走這麼遠，而且質地還不好，當然不如在新開的礦道內拿新的煤塊好！」

　　然後，徐志又看看石壁之上的煤層，想道︰「我本是沒有氣力的，可這氣力向來不是天生，若不鍛鍊……則永遠不會有力氣！既然現在有機會，還是鍛鍊一下的好！」

第37章　找死

　　想著，徐志拿出了一個半截的鋤頭，賣力的在煤層之下「叮叮咚咚」的刨了起來。採礦當然不是徐志這樣的，泥鄉煤礦上早就有些機械化的設備，也只有私人小煤礦不捨得投入，會用人力開採。徐志不過是刨了十來分鐘，已經力竭，而且刨出的煤塊也不多！徐志將煤塊收了，略加休息，舉舉雙臂，笑道︰「雖然力氣增長的不多，可還是有增長，只要我鍥而不捨的鍛鍊，終究會追上普通人！甚至到了最後，會超過所有人！」

　　收拾了一下東西，徐志又急忙前往下一個礦點。

　　等忙乎了將近三個小時，徐志估計快到了飯點兒，才將一應的東西，包括筐子都扔進了空間，拎著礦燈返回礦道。

　　看看斜斜的礦道之上，有光影落下，徐志將收集的煤塊都拿了出來，堆到一個隱祕的地方，自己撿了半筐並不算艱難的運到了地面上。

　　徐志剛剛走出礦道，迎面就聽到老馮如釋重負的聲音了︰「我的天啊！你終於出來了！」

　　「怎麼了？馮伯，有事嗎？」徐志微微一笑問道。

　　「你都下礦井三個小時了，別人都上來十次了，你一次沒上來！你說我能不害怕嗎？」老馮說著，偷眼還看看遠處的鐵皮房，看起來若是徐志吃中飯的時候再不上來，他就得告訴錢宏宇了。

　　徐志一拍自己額頭，醒悟道︰「馮伯，是我錯了！您也知道，我力氣小，爬這個礦道太難，所以我就先收拾了那些煤塊堆在礦道之下，然後才上來的……」

　　「嘿嘿，還真是大學生！」老馮見到徐志沒事兒，心也放下了，笑道，「心眼兒真多。快去拿煤塊吧，別被人撿了，還有半個小時就吃飯了，你早點兒上來，否則你可就沒飯吃了！」

　　果然，當徐志把最後一筐煤塊拿上來的時候，已經有幾個人搶先上來，連手都沒怎麼洗，衝到鐵皮房內，從一口大鍋內盛了白菜粉條，拿了幾個黑乎乎的饃，大口的吃了起來。

　　徐志雖然飯量小，可今天上午勞累了，吃的也不少。即便如此，因為多了徐志怎麼一個人，菜和飯還是嫌少，劉順跟幾個人罵罵咧咧的似乎沒有吃飽。

　　吃完飯，有些人又下了煤礦，有些人則窩在鐵皮房裡眯覺兒。中午時分，礦井左近的風很大，徐志尋了個背風的地方，拿了一本醫術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大學生……」徐志剛剛看了十分鐘，一個怯怯的聲音從山石旁邊傳來。

　　徐志一看，不正是黑蛋麼？他急忙起身，問道︰「有事兒麼？」

　　「你……你會寫情書麼？」黑蛋滿是煤屑的臉上竟然生出紅色，低聲問道。

　　「嘿嘿……」徐志笑了，他高中兩年中，可沒少給廖玉容寫情書的，高考一手的好文筆也都是寫情書練就的，他哪裡不會寫情書啊！

　　「要寫給誰？」徐志問道。

　　「這個……能不說麼？」黑蛋有些扭捏。

　　「這樣吧！」徐志想了一下，說道，「你得把這個姑娘的長相，身材等等稍微跟我說一下，否則我不好寫的！」

　　黑蛋也不知道徐志是真需要，還是假需要，只好把意中人的形象拙口笨腮的說了一遍。

　　「好辦……」徐志腦海中有了形象之後，要來黑蛋早就準備好的紙筆，墊著醫術寫道，「每每看到眼眸，我都會想到天上的星星；每每看到你的酒窩，我都會想到山中的甘泉；甜甜的你啊，好似那清冽的晨風，掠過山崗飛入我的心田……」

　　「乖乖！！！」黑蛋看著徐志落筆入神，口中隨意的說著，不覺震驚的了，叫道，「你……你真是大學生啊！我的天！我……我……」

　　最後，黑蛋看著徐志給他的紙，只五體投地的說道︰「這東西我敢給她麼？」

　　「敢不敢是你的事兒了！」徐志笑了一下，把紙筆塞給了黑蛋，自己又是翻看起醫書了，「感動不感動，那是她的事兒，反正跟我無干了！」

　　「謝謝了！」黑蛋小心的把紙疊了藏在自己口袋內，道謝之後去了。

　　徐志又看了一會兒，把書收了，進了礦道。

　　傍晚收工，老馮盤點了一下，徐志竟然排在中間，頗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若非有煤塊堆在那裡，張哥和劉順還以為老馮記錯賬了呢！

　　隨意拿冷水洗了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徐志拿了髒衣服回了家。

　　家裡只有徐愛果在，荃玲和徐國宏都不在，聽徐愛果說爹娘是去找人借錢了，徐志的心有些潮溼。

　　這天底下畢竟沒有不疼孩子的爹娘啊！

　　徐愛果知道徐志累了，做了一些可口的飯，徐志吃完之後，已經眼都睜不開了，早早就上床睡覺，連奶奶過來看他都不知道。

　　接連的十天，徐志每天都在已經開採過的地方撿煤塊，收穫頗是豐盛。至於張哥和劉順等人，如今也將那通往泥鄉煤礦的口加大了，全都趁著礦工休息或換班的時候前去採掘，他們的收穫也極大！

　　中午時間，如今都是徐志大展才華的時候了。黑蛋之後，張哥、劉順等都央求徐志，或是寫情書，或是寫家信，徐志都一一滿足，以至於徐志覺得自己文采增長比力氣增長的都快！

　　這天，又是中午，風極大，徐志吃完飯又在石頭後面看書，過了十分鐘，也不見有人過來，徐志反倒納罕了，不過他腦筋一轉，瞬時就明白了，這些日子每個人一封，今日正好是個空閒。於是，徐志笑笑，專心看起書來！這醫書他已經是看第三遍了，第一遍當做故事看，第二遍仔細的看穴道跟針法，這第三遍主要看針法跟病症……

　　然而，就在他全神貫注時，突然間有極是細微的聲音順著風傳了過來，聲音很是熟悉，而且有些淒厲！

　　徐志猛然抬頭，朝著聲音的看出細聽，瞬時，一股冷霜般的怒意自他眉宇間生出，就好似那****在棋牌室的賭場之內！

　　徐志的身形立刻站將起來，不及把醫書收了，朝著礦山一角飛奔過去，雖然徐志不若飛豹般的矯健，也不若雄獅般的威武，可那身上的一種隱約不曾成形的殺氣即便是狂風也不能吹散半分。

　　轉過山岩，徐志奔跑的有些急，差點兒摔倒地上，他用手朝著地上一錘，身體地上一晃，竟然靈巧的竄了起來，不正是羊皮書上的一個招式麼？真是這一錘的，徐志的手背上，骨頭的所在已經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但這手上的痛楚，遠沒有他心裡的痛楚，因為在山坡的那端，山窪的所在，徐愛果的雙臂已經被一個少年抓住，這少年手裡拿了一把自制的尖刺，那尖刺已經抵在了徐愛果白皙的脖頸之上，少年正眼中閃著狼一樣的貪婪，把嘴湊向徐愛果的臉上！徐愛果縱然使勁兒掙扎，可氣力似乎已經用盡，那脖頸上流出血絲。

　　這少年的身形徐志也熟悉的緊，正是名叫邛海的少年。

　　很是奇怪，此時的徐志縱然怒火中燒，心中痛楚，可他又是冷靜無比，邊是奔跑，邊是雙眼微眯，耳朵中朝著四周傾聽，唯恐左近有一些埋伏，因為他覺得一個少年不可能如此大膽！但是，左近幾百米的範圍之內，除了徐志奔跑的聲音，還有少年的喘息聲，徐愛果被風吹得四散的呼救聲，並沒有其它動靜！

　　「這少年是膽大包天了！」徐志見狀，立刻想到了當日自己見到邛海的情形，知道他是被慣壞了！

　　「救命啊！」離得近了，徐志眼楮聽到了姐姐無力的呼救聲，還有散落在地上的饃和菜！

　　他的心如同被邛海手中的尖刺刺穿，看看距離差不多，徐志抬手一揮，兩根早就蓄勢的飛針「嗖嗖」的飛出，徑直插往邛海的脖頸的穴道。

　　「嗚嗚……」可惜，山窪之間的風大，飛針不過是飛了幾米已經被吹的歪了，還差點兒扎到徐愛果。

　　「哼……」徐志冷哼一聲，低頭再看，用手一撈，早將一個拳頭大小的石頭抓起。

　　「嗚，啪……」石頭在風中劃過復仇的弧線，漂亮的砸在邛海的後腦勺上！

　　「啊！」邛海大疼，轉身怒吼道，「誰！」

　　「我！」徐志已經跑近，毫不猶豫的叫道。

　　「志，救我！」徐愛果急忙大呼，可不等她說完，邛海晃動手中的尖刺叫道，「嘿嘿，他來有什麼用？老子宰他跟宰小雞一樣！」

　　「志，快逃……」看著邛海的尖刺，徐愛果想著徐志的小身板，立刻改口了。

　　徐志走到近前，反而停了下來，冷冷的看著邛海，一言不發，一步步的逼近邛海。邛海骨瘦如柴，可看起來有力，徐志單薄，可氣勢如虹，兩眼不必噴火單那怒意足以將邛海的威脅淹沒。

　　很是罕見的，邛海心中生出懼意，竟然反手拿了尖刺再次抵到徐愛果的脖頸處，叫道︰「你……你敢再走一步……」

第38章　脫穎

　　徐志看看距離，冷靜的停了下來，淡淡的說道：「我不敢走了！你放開我姐吧……」

　　耳聽徐志的話冷靜的可怕，邛海心中驀然一寒，叫道：「往後退……」

　　「你有病吧！」徐志皺眉道，「我又不是警察，你似乎也不是劫匪吧？」

　　「哦……」邛海一愣，不解低頭看了一眼徐愛果。

　　「就是此時！」眼看邛海分神，徐志一咬牙，身形朝著前面猛然撲去，捏在右手的飛針再次飛出。

　　「你幹嘛……」邛海察覺徐志撲來，大吃一驚了，剛要說話。

　　「嘶嘶……」飛針刺到邛海手腕之上，邛海十指一麻，再也無法拿住尖刺，尖刺碰到徐愛果的身體落向地面！

　　「你敢動手？」邛海也怒了，舍了徐愛果，另外一隻手攥了拳頭砸向徐志，看那勁頭顯然是打慣了架的。

　　可惜，今天他碰到的是徐志，眼見拳頭砸來，徐志抬手一擋，「噗……」徐志氣力還是小了，一陣疼痛自右手傳來，不過徐志連哼都沒哼，左手順著邛海被擋住的胳膊往上一撩，待得手指到了筋骨關節的所在，猛然一扯！

　　「啊！」邛海疼得大叫一聲，豆大的冷汗已經從額頭上生出！

　　徐志左手建功，並不停歇，順著邛海的右臂向上，每到一處都是一扯。待得到了最後，徐志右手更是跟上，在邛海右手肩膀之處，靈巧的一掰，「哢嚓」一聲骨響，竟然將邛海的右臂卸下！

　　「啊……」邛海撕心裂肺的痛叫，左手急忙抱向自己右臂。可是，不等他的左臂揮動，徐志雙手再次揮動，比之早先時候編織竹籃更加靈巧的，在邛海慘叫聲中，徐志將邛海的左臂再次卸下！

　　邛海此時已經無力，在地上疼得翻滾。

　　「噗……」徐志毫不動容，一腳落下，踩到邛海的胸膛之處，彎下身來，右手五指一揮，兩根鋒利的縫衣針出現，隨著徐志手臂落下，筆直的扎向邛海的雙眼！

　　這時間，世間並無一切，徐志心中竟然生出一種爽快，一種必殺！

　　然而，飛針距離邛海雙眼不過是幾寸了，徐志的右手又是穩若磐石的停了下來。

　　徐志身上並無殺氣，可邛海感到心裡一陣發冷；徐志踩在他身上的腳也沒幾分氣力，可偏偏的，邛海又感覺那是泰山，他連動都不敢動半分。

　　「志……」一切都好似在兔起鶻落間，徐愛果都沒有來得及看清，直到此時她才急忙叫道，「你……」

　　徐愛果實在不敢將這個氣勢勇猛的可將天地撐開，舉手投足間好似能將人性命掌控的少年，跟自己那個羸弱的弟弟聯繫在一起啊。她只喚出一個字來，就不敢再說。

　　「姐……」徐志抬頭，微微一笑，露出一顆小虎牙，說道，「別怕，我今天就算是殺了他，也不會有人知道！」

　　「大哥，大哥……」聽得「殺人」兩字在徐志口中如此輕鬆，邛海忍住疼痛，叫道，「我錯了，我錯了！我混蛋！我……我今天中午喝多了……」

　　「你想多了！」徐志淡淡的回答道，「你喝不喝多跟我有關係麼？」

　　「求你了……」邛海接著說道，「我今天真是糊塗了！我……我回去就跟我姐說，一定給你錢，你說吧，你要多少錢？」

　　「啪啪……」徐志抬手拍拍邛海的臉，冷冷道，「你真是喝多了！我若是想要不義之財，還用到你這小破礦上幹活麼？」

　　「是，是，我知道，大哥是大學生，是來歷練的……」邛海很會察言觀色，急忙陪笑說著，可惜那笑容比苦都要難看，脫臼的雙臂時不時的傳來難言的痛楚。

　　「志……」徐愛果怯怯的說道，「要不……放了他吧，他好像真喝多了！」

　　徐志看看徐愛果，知道善良的姐姐心裡不會記恨旁人，她縱然心裡有遠在LH市的程明宇，可她除了寄些礦石，從不多在信中寫些什麼。其實徐志心裡也很矛盾，這事兒跟棋牌室的事情不同，自徐志見到邛海調戲徐愛果開始，這個結局已經註定。若邛海單純是調戲，徐志未必不會簡單的放過，可偏偏的邛海手裡拿著尖刺，這已經是凶器了！徐志此時除了把他送到派出所，似乎並沒有其它辦法！

　　「送派出所吧！」徐志想了一下，跟徐愛果商量道。

　　「大哥，大哥……」不等徐愛果開口，邛海立刻哀求道，「千萬別送派出所啊，我還是個學生，大哥把我送到派出所，我這一輩子就完了！」

　　「志……」徐愛果喊了一聲弟弟的名字，並沒多說，她很瞭解徐志，雖然徐志在爹娘面前看起來很是懦弱，可若是他決定了的事情，別人是沒有辦法左右的。

　　徐志眯著眼睛看看邛海，直起腰來，從地上拿起邛海的尖刺，猛然間如同猛虎般的撲下，那尖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到邛海的脖頸前。

　　「啊……」邛海驚呼出聲，雙腿亂蹬想要掙扎，可一陣的銳痛自他喉嚨處傳來。

　　「莫怕，我不會殺你！」徐志看著邛海，一字一句道，「我只不過是告訴你，你惹了不該惹的人！我今天雖然願意饒你一命，可我不想再留什麼後患……」

　　「大哥，大哥……」邛海立刻叫道，「我知道，我知道。今天的事情是我活該，我……我什麼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的！」

　　「不錯！」徐志笑了，把尖刺收了，對邛海道，「你還算是知趣，這尖刺就是物證，我姐姐是人證，你敢多想，我不但會送你去派出所，更會有你想像不到的手段對付你。」

　　邛海哪裡敢說半個不字？

　　「滾，回去就趕緊從礦上滾回家去！」徐志把他的兩個膀臂接上，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邛海跌跌撞撞的跑了。

　　「志……」見到邛海去了，徐愛果看著徐志，低聲道，「是……是你麼？」

　　「姐……」徐志齜牙笑道，「怎麼不是我啊！雖然我不會打架，可不代表我怕打架！再說了，狠話誰不會說啊！誰沒看過電影啊！」

　　徐愛果還要說些什麼，徐志急忙問道：「姐，你脖子上的傷……」

　　徐愛果摸摸脖子，笑道：「沒事兒，那個小屁孩就是勁兒大了些，他不敢動什麼手的！姐也不怎麼疼，等回去拿神石抹抹就好了！」

　　「姐，你這會兒來幹嘛啊！給我送吃的嗎？」徐志從旁邊的地上把一個竹籃撿了起來，看看裡面掀翻的飯盒，還有一些青菜和肉片，低聲問道。

　　徐愛果心疼的看看那些肉片，說道：「這是奶奶送過來，讓給你炒了吃的，我本來打算晚上給你吃，可我下午有事兒準備進城，晚上怕你吃不到……」

　　徐志笑著，用手捻起沾了一些塵土的肉片，塞到嘴裡，說道：「知道了，姐。你看，我不是已經吃了嗎？」

　　「志，快別吃了！」徐愛果驚道，「都髒了！」

　　「髒怕什麼啊！我在礦上……」說到此處，徐志停了下來，不敢再說，大口的把青菜和肉片吃了！

　　「苦了你啊！」看著弟弟，徐愛果的眼睛有些溼潤，低聲說道。

　　「姐……」徐志看看竹籃內剩下的饃，苦笑道，「你拿的也太多了，夠我吃好幾頓的了！」

　　「姐怕你在礦上吃不飽，一拿就拿多了！」徐愛果訕訕的說道。

　　徐志看看天色，說：「姐，你現在回家再去路上等車，估計會晚的！這些東西我先拿著吧，你直接去城裡吧！」

　　「好！」徐愛果想了一下點頭道，「你……也小心啊！」

　　「放心吧！」徐志說著，把尖刺放入竹籃，說道，「這是物證，他不敢怎麼的！哦，對了，我今天先問礦上領了點兒錢，姐，你先拿著……」

　　說著徐志從口袋裡拿出幾十塊錢，塞給了徐愛果。

　　眼見徐愛果有些不捨的去了，徐志轉身返回煤礦，也就在轉身的瞬間，「滋啦啦……」如同雷擊般的感覺又是生出，徐志微閉雙目，仔細體味這種感覺。待得雷擊的感覺過去，才又安步離開，他那依舊單薄的身形，此時如同出鞘的寶劍，在磨礪中脫穎而出，逐漸發出刺目的光華了。

第39章　居心險惡

　　徐志以為邛海不敢把事情說出，邛海也真的不敢把醜事說出來，可是邛海脖子上的傷痕，還有邛海著急想要離開的事情，終於讓他的姐姐小娟看出了破綻！逼問之下，小娟立刻暴跳如雷準備去找徐志算賬。邛海可是被嚇破膽了，拉住姐姐，死活不讓姐姐出去！

　　邛海越是如此，小娟越是心疼，一邊答應自己不去，一邊讓邛海休息。邛海本就醉酒，又被徐志嚇得半死，躺在床上一會兒就睡著了。

　　看著邛海睡了，小娟用手輕輕摸摸邛海脖頸上的傷口，心中生出跟徐愛果一樣對弟弟的疼愛。隨後，小娟一咬牙，正要起身，「 當……」門打開了，錢宏宇走了進來。

　　「咦？你怎麼了？」錢宏宇一見到小娟臉色鐵青，立刻知道不好，急忙討好的問道。

　　小娟咬牙切齒的把事情的來由說了，一指邛海脖子上的傷口道︰「你看看，一個在你手下刨煤討食的小兔崽子竟然敢把邛海傷了，他還想翻了天嗎？他這是根本沒把你看在眼裡！而且，不瞞你說，我覺得他來咱們礦上根本沒安好心，他應該是泥鄉煤礦派來的奸細！！」

　　「你想怎麼辦？」錢宏宇先是跟著小娟的情緒氣憤起來，可是聽到小娟最後一句話，他又是一皺眉，壓低了聲音問道。

　　小娟沒有任何猶豫，叫道︰「那還不簡單麼？礦道之內那麼多危險，很多老礦工都會迷路……」

　　哪知道，不等小娟說完，「啪……」錢宇宏掄起右手，一個打耳光就是扇到了小娟的臉上。

　　「你……」小娟被打蒙了，她捂著自己的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錢宏宇道，「你……你敢打我？」

　　「老子這是讓你娘們兒醒醒！」錢宏宇怒不可遏的叫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前幾天已經聽老馮村裡的人說過了，這個徐志真是個大學生，不是矇騙咱們的！你想想啊，一個大學生在咱們這礦上失蹤了，人家家人能依了麼？就算是鄉里人好糊弄，人家學校呢？你讓老子還能開礦麼？咱爸可是在這礦上投了不少錢的，四周其它幾個人如狼似虎的看著咱們，咱們礦上一出事兒，這礦還能保住麼？」

　　「可邛海……」小娟還要爭辯，錢宏宇又是說道，「你好好的看著你弟弟吧，他若是在城裡沒有惹事兒，咱爹怎麼可能讓他來這裡？他是避什麼風頭的吧？他若是不調戲人家徐志的姐姐，人家能這麼對他麼？」

　　「即便是……」

　　不等小娟說完，錢宏宇打斷了他的話︰「我跟你說，你讓邛海老老實實的在這裡呆著，亦或者，等他醒了就送他回去。你們一家對他太溺愛了，他早晚會把你們都害了……」

　　「我弟怎麼了？」一說邛海不好，小娟跳腳了，叫道，「你有什麼資格說邛海？這旁邊的村兒裡，哪個村兒沒有你相好的？要不要我一一把她們叫來……」

　　「哼……」錢宏宇冷哼一聲，口中說道，「不可理喻……」

　　說著錢宏宇轉身離開，即便是走到門口了，他還不忘轉頭道︰「小娟，我可警告你，有些事情可以去想，但絕對不能做！不至於的……」

　　女人自然不是可以常理而論的動物，錢宏宇剛離開時，小娟還是咬牙不語的，可等得臉上發燒般的疼了，邛海無意識的低語了，小娟再也無法忍耐，從椅子上跳將起來，略加收拾，看看臉上的手印消失了，才走出了門。

　　莫說徐愛果對徐志感到陌生，就是徐志自己……走過山坡，拿著筐子進了礦道，也好似夢遊一般，對剛剛自己的果敢、冷靜，甚至手狠，那念頭有些害怕的！

　　殺人！自然是嚇唬邛海的！

　　徐志以前從來沒想過，現在也絕對不會做！可實際上，在那一刻，他真的閃過殺人的念頭，雖然這念頭一閃而逝！徐志還肯定，他把邛海殺了，送入空間，絕對不會有人發現！但是，他又清楚的知道，邛海……罪不至死！即便邛海罪該萬死，也不是他能動手的，他沒有權力，也沒有能力。這世界上有警察，還有法官！那是他們的工作，徐志自己不能動手！這是一個底限，一個原則！

　　當然，也可以說是一個十六歲少年的堅持！

　　「莫非我……天生就這樣？」徐志進入礦道，並沒有著急去尋煤塊，而是找了個地方，把礦燈放在地上，自己也躺下，看著燈光之外的黑暗，無數念頭如同萬馬齊鳴了，「只不過以前在爹娘的壓制下並沒有表現出來？直到爹娘的逼迫，廖玉容的背叛，還有姐姐的安危，才讓我有機會表現出來？這種能力被激發了出來？」

　　「當然，也可能是我有了可以保命的手段，我的自信心膨脹起來，超過了我自己以前的承受？若是如此，我得注意了，這不是電影，也不是小說中，這是個有法制的國家……」

　　……

　　「不管如何，我收拾了邛海，他或許現在不敢說，也或許現在離開了，但早晚會有被發現的時候，我已經不適合在這個礦上呆著了，我還是等下午結束了，去找老馮吧，趁早把工錢結了，離開這裡……」

　　有了決斷，徐志起身，略微收拾，返回礦道之下，把上午藏在隱祕處的煤都放入筐子裡，返回了地面。

　　「呵呵，徐志……」老馮笑著說道，「今天下午你可是慢了……」

　　「馮伯……」徐志把煤筐送到秤上秤，等待的時候對老馮說道，「中午我姐來過了，說家裡有事兒……」

　　徐志剛說到此處，礦井之內，劉順的聲音傳來了︰「老馮，看到大學生沒有？」

　　「我在這裡呢！」徐志轉頭看著礦井喊道，「有事兒麼？」

　　「你怎麼上來了？」劉順不悅道，「張哥在下面找你呢！」

　　「哦？」徐志更加不解，「張哥找我幹嘛？」

　　「張哥在那邊新開的礦道中發現一個奇怪的東西，我們都不知道，想讓你去看看……」劉順叫道，「我們以為你在礦下呢，都找了你好長時間了！」

　　「嘿嘿……」老馮笑了，問道，「張建找到什麼了？不會是鑽石吧？」

　　「不清楚，應該不是，這東西不透明……」劉順說著，從礦道中爬了出來，背後還背著一個筐子，內中不少煤塊！

　　劉順之後，還有一個健碩的漢子，那漢子名叫胡吉，此時把肩上的筐子撂下，也說道︰「俺們若是知道，就不找大學生了！」

　　「先說了啊！」老馮眼珠一轉，說道，「讓徐志去可以，但那真是好東西，你們挖了之後不能少了徐志的……」

　　「廢話嘛！」劉順不悅了，看著老馮把煤塊的數量記了，說道，「這是老規矩，我們敢打亂麼？要不是那片礦區的石層實在堅硬，我們不容易挖開，張哥絕對不會讓更多人知道！」

　　徐志一聽就明白了，先前他還想著，既然是一個東西，拿出來看看不就知道？誰知道張哥他們所盤算的，不僅僅這一個，而是石層之內的更多，他們考慮的是捨棄煤塊還是捨棄可能的希望。當然，徐志依舊苦笑著搖頭了，因為在地理課上，老師清楚的講解過︰「鑽石的形成，需要高溫高壓，溫度約1100-1500攝氏度，壓力45-60gpa比煤炭承受更多的壓力，更多的踫撞，更多的化學方應，其外部環境要比煤惡劣的多，這個條件不會形成煤炭，所以煤炭裡是不會有鑽石，多數為水晶體。」，也就是說張哥他們見到的……充其量是所謂的水晶體！

　　「老馮，這事兒你可知道的啊……」胡吉壓低聲音說道，「老規矩是不能告訴老闆的！」

　　老馮看看胡吉放在地秤上的煤塊，眯著眼楮看看重量，在紙上記了，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這是你們的運道，老闆就算是羨慕也不成。反正他也有分成，我事先告訴他幹嘛？」

　　「一言為定啊！」劉順高興了，衝著徐志揮手道，「走吧，其實就你小子有好運道，我們來了快一年，也沒見過什麼好東西，你剛來幾天就踫到了……」

　　徐志不疑有他，想了一下，熄了在這裡戳穿他們期望的念頭，索性連煤筐都不拿了，隨著劉順和胡吉下了礦井。

　　劉順和胡吉在前，徐志一個人走在後面，不過是走了二十分鐘，徐志心生警覺了。因為兩人所走的方向根本不是先前張哥他們所去新開礦道的所在，而是另外一個方向，跟新開的礦道背道相馳！他們以為徐志進了礦道就陷入黑暗不知道方向，甚至他們還在幾個礦道里面胡亂轉了幾下，可他們不知道，徐志早就看了整個礦區的圖紙，這幾天更是把這片礦區的礦道走了個遍兒，他們腳下的路是徐志前幾天剛剛走過。

　　又走了十分鐘，徐志心裡已經有譜，他左右兩手都拿了飛針，並不開口詢問，只緊緊的跟在後面。在聽覺超常的徐志看來，黑暗就是他的朋友，若是在地面之上，徐志還會有些忌憚，在這礦道之內，徐志有十足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