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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八十章 魔刃真面目

  葉笑表示贊同的連連點頭。

  宋絕喘了口氣,道:「剛才沒說完,太子那邊送請柬,邀請你明天晚上過去太子府,赴宴……相信也不會有別的內容……」

  葉笑沈吟著點頭:「我曉得,宋叔你放心吧,若是太子敢做什麽,我乾脆就也將太子兩口子宰了,保證還能夠神不知鬼不覺……」

  「把太子兩口子宰了……」宋絕絕望的看著這個侄子,終於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暴跳如雷:「你你你……咳咳咳,咳咳咳……」

  「我開玩笑的……」葉笑急忙解釋。

  心中卻是想到:媽的,太子兩口子這兩個賤貨,老是跟老子做對,就算真宰了,又有什麽大不了?

  宋絕無語的說道:「去赴宴,說什麽做什麽,這個,你自己把握,既然你有現在這身功夫在身,那麽基本已經相當於地元境的修為……我也放點心。千萬不要沖動!明白麽?哎……我這真是對牛彈琴……」

  葉笑嬉皮笑臉,道:「宋叔放心,我知道輕重。」

  「你知道個鳥的輕重……」宋絕嘴裡嘀咕一聲,趕緊說道:「好了,沒別的事情了,我得去看看血衛那邊的訓練,這幫家夥總是偷懶,越來越不像話了……」宋絕急匆匆而去,大步流星。

  一方面是真不想跟這貨說下去了。這什麽人啊,張口閉口就是宰了太子殺了太子妃……靠,就算真要殺,但有你這麽天天掛在嘴邊的麽……

  還有,就是……真真是臊死了!

  越走,越是臉上發熱了。

  真真是丟死人了……我還是當年的絕命刀麽……

  居然被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一波攻擊打倒在地了……

  我我我……我真該找一顆歪脖子樹上了吊……

  幸虧那小子是大哥的兒子,不是外人,若是外人的話,可真沒臉活下去了……

  轉了個彎,確定葉笑沒有跟在後面,終於一屁股坐在地上,兩隻手在胸口一頓揉:「……哎喲我擦,可疼死我了……這小王八蛋可真給力,連續一百七十八拳砸在老子胸口,拳拳到肉,差點點就一口血噴了出來……真真疼死我了……骨頭都差點斷了……」

  正在揉,一名血衛急匆匆拐過牆角,一看到宋絕這個德行,不禁大吃一驚:「大總管,您這是咋了?被誰給打了?」急忙上前來扶。

  宋絕面紅耳赤,一咕嚕站了起來:「混賬東西!胡說八道!什麽叫做被誰被打了?整個辰星城,有誰能打我?有誰能打得了我?我剛才只不過是有些氣不順……想要揉揉……你什麽眼神……」

  那名血衛滿臉茫然的瞪著眼,結結巴巴道:「但您這分明就是被人打了的樣子啊……看您身上的塵土,連屁股上都有……」

  宋絕被人當面揭穿,一時間氣急敗壞,跳起來揪住這貨耳朵一頓扭,暴跳如雷:「你丫個混賬東西,你到底會不會說話……你你你……你簡直是要氣死我……過來過來我教教你怎麽做人……你他麽的笨了半輩子,到現在還是一頭蠢豬一般……」拖著走了。

  ……

  另一邊,葉笑正豎著耳朵聽著這邊的一應動靜,聽罷不禁莞爾一笑,寬心的回到了自己房間。

  第一時間,就將新得到的那所謂魔刃神刀拿了出來!

  「深海玄冰鐵麽……」葉笑看著面前一字排開的一百零八飛針,十二柄飛刀;感受著那股冰涼,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若當真只是深海玄冰鐵,而且還沒有打上針尖……又怎麽可能耗光一位鍛造大師的許多生命力?」

  「深海玄冰鐵雖然能算得上是上檔次的金屬,但也如何能蘊藏得了如許威能。」

  「最重要的還在於,用深海玄冰鐵打造的兵器,如何能夠配稱之為魔刃神兵這四個字!其中定然另有蹊蹺。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

  拿起一根飛針,放在掌心,葉笑徑自全力運起紫氣東來神功炎熱之力!

  剎那間,就看到掌心熱氣騰騰;而那冰涼的飛針,被包裹在綿綿熱浪之中,卻始終能夠感覺到一絲絲的清涼。

  這正是深海玄冰鐵所具有的特質。

  但葉笑心中的懷疑仍舊未去。

  所以他仍舊持續加熱下去,再催火勁。

  漸次增溫之下,整個房間漸漸變成了如同炎熱地獄一般。

  終於,由深海玄冰鐵材質構成的飛針針體上面,漸漸散發出一道道晶瑩的光澤,而最外面的那一層針體,也似乎在漸次融化,剝落,露出隱藏的廬山真面目。

  隱藏在深海玄冰鐵針體之內的物事,卻是一種漆黑如墨,卻閃閃發亮如同天空星辰一般璀璨的材質!

  就在隱藏材質現世的一瞬,一股屬於地獄,屬於死亡的氣息,突然幽幽的彌漫而現。那是一種充滿了難以言喻味道的陰寒……這種陰寒,絕對不屬於人間!

  葉笑銳利的目光注視那特異的材質,喃喃說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這,果然不止是深海玄冰鐵,內裡另有玄機!」

  他的目光深邃,看著手中的細細的飛針,喃喃道:「這等充滿了殺戮與毀滅的氣息的材質,在這天上人間……似乎就只有一種而已!」

  「那就是,天魔晶鋼!」

  隨著他的說話,飛針表層上包裹的深海玄冰鐵終於消融殆盡,露出裡面寒森森黑黝黝卻又光芒隱隱的奇異金屬。

  而一股充滿毀滅意味的氣息,在那上面縈繞波動。

  似乎深淵之中的惡魔,在蠢蠢欲動,只要一有機會,就要殺出來,屠戮世間,吞噬天下!

  「果然是天魔晶鋼!」葉笑鬆了一口氣:「也只有這種東西,才能夠在鍛造的時候,完全耗光一位鍛造大師的全部精氣神,因此而死!」

  「也唯有天魔晶鋼上面流溢的死亡之氣,才能夠阻止所有的金屬,都不能為它做針尖、刀尖。因為,死亡之氣本就天然排斥一切金屬!」

  「也只有天魔晶鋼,才需要用深海玄冰鐵融化之後,鍍在表面一層,否則,就這麽露天下去,若是有人接觸得久了,就會神智被奪,變成全無理智的魔物!」

  「也只有天魔晶鋼,鍛造出來的東西,才有資格被稱之為……魔刃神兵!」

  「如今,我將它的本來面目,在我的手上真正面世顯現,也就是說……它必然會在我的手上,屠戮天下!」

  葉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將那枚魔刃飛針拿在手裡,心念一動,已然進入了無盡空間。

  而那魔刃飛針,自然也跟了進來,葉笑看著金靈空間裡那小小的一堆金靈精粹,毫不猶豫的走了過去。

  魔刃飛針「刷」的一聲,竟是自發地進入了金靈精粹之中,閃閃發亮。

  「這並不是所謂的半成品,而是完全的成品;只是……它卻還需要金鋼精粹,來為它焠鋒礪芒;唯有如此才能成就真正的魔刃。因為魔刃,那種死亡之晶鋼,是不能做針尖的,任何的刀尖劍尖都不能做……」

  這時,魔刃飛針身上的閃閃亮光已經消失。

  葉笑信手一揮,飛針已然回到手裡。

  只是此時,針身上面,已經有了細長的針尖。

  閃爍著莫名的幽冷廣芒!

  從頭到尾,全無瑕疵,渾然天成!

  飛針,成!

  「果然如此!」葉笑眼中露出志得意滿的微笑。

  接下來,葉笑就開始了周而復始的動作循環,拿出一根飛針,紫氣東來融化外皮,剝落,然後,進入空間,加上針尖……

  由於現在紫氣東來的修為有限,所以葉笑一次也就能熔煉一枚飛針而已,至於那十二口飛刀,因為體積遠超飛針,現階段竟是不能煉化!

  即便如此,他仍舊是很滿足!

  這種原本只屬於傳說中的終極神兵,竟然能夠到了自己手上,這本已經是天大的福緣!縱然一次一根,也已經夠了,更何況只要我有耐心與時間,自然可以得到全部的飛針、飛刀。

  「關鍵是能進行!」葉笑抹著頭上的汗。

  紫氣東來神功,也是隨著他一次次的熔煉,而更加的精純,犀利;而且,隱隱有增加的趨勢……

  相信在不久之後,那十二口飛刀也將盡入囊中!

  葉笑專注的整理著自己的魔刃神兵,渾然不覺時光之流失。

  亦沒察覺,隨著自身靈氣的大量消耗,來自於空間裡的靈氣如同潮水般湧進他的經脈,天地間的紫氣蜂擁而來……

  源源不斷的補充著他的消耗。

  整個過程,葉笑的精神專注程度,已經到了無以復加。但就是因為這種專注,卻讓他的境界達到了罕見的『天人合一』的地步。

  他的精神力,神魂力,也在飛速的增長著……

  消耗自身元力令到真正的魔刃神兵逐一現世,無盡空間之內的海量靈氣迅速彌補自身靈氣的大量損耗,如此,赫然形成了一種很微妙的循環,貌似比較吃虧的無盡空間來著,只有它光是付出,沒有回報……

  葉笑這邊心無旁騖幹得熱火朝天,卻不知整個葉府上下,統統都感覺今天的晚上格外的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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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八十一章 葉笑新形象,太子請客

  原因很單純,葉笑如此不間斷是施展紫氣東來火元之力,就算最初只局限在極小範圍,但隨之點滴流溢於外的熱力,卻也使得整個葉府的溫度上升了數個檔次。

  只是,這個現象楞是沒被人發現,因為葉府上下,還在進行著另一項高強度的動作--

  所有的血衛們都在被宋絕一直逼著訓練,一個個叫苦連天、汗流浹背,渾然沒察覺,自己會出那麽多的汗,其實另有原因……

  某個聲音幾乎貫穿了整個夜晚:「瞅瞅你們如今的熊樣,才活動這麽一會,就滿身大汗,丟不丟人?說,你們還是葉大哥的血衛麽?你們好意思自稱血衛麽?從今天開始,所有人持續高強度訓練一個月,下次檢驗還是這種情況的,乾脆自己鋪蓋卷走人吧……」

  其實以某人的實力水準,如何察覺不到今天葉府的溫度大異尋常,當真是熱的厲害,可是正欲借題發揮的他,如何不趁此大好機會,教訓教訓某些沒眼色的家夥們……

  更何況今天這麽丟人,正好收拾這幫家夥出出氣……

  葉笑的忙碌一直持續到了次日淩晨,葉笑終於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看著面前擺著的一百零八根飛針,十二柄飛刀,每一柄都是漆黑如墨,卻又閃閃發光……

  這一夜的成果非但顯著,更是出乎預料,在葉笑原本的預計之中,自己熔煉一枚飛針已經要竭盡全力,最初煉化的時候,熔煉一枚飛針之餘,就要回一口元氣,才能繼續熔煉。

  而熔煉深海玄冰鐵這種物事,若是在過程中出現中斷,就會造成逆向回流,嚴重破壞材質,而飛刀的體積卻是飛針的數倍以上,葉笑自問難以負荷。這一夜的時間,恐怕是不夠的。

  可是在持續熔煉多枚飛針之後,對於熔煉的熟練程度掌握愈深,消耗也就愈少,再加上有無盡空間之中海量靈氣支援,葉笑竟當真就將一枚飛刀也給熔煉了,至此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接二連三的逐一熔煉,最終竟是將所有的飛針飛刀全部熔煉完成,更已淬鋒礪芒完成。

  刀尖,針尖,都赫然成型。

  燈下,閃爍著幽冷的光芒。

  似乎盡都是來自地獄的致命武器,要擇人而噬。

  充滿了一種至極的危險味道。

  「魔刃神兵是真正現世了,不過,這還是不夠啊……」葉笑摸著下巴,不管頭上的汗水嘩嘩嘩的往下流,喃喃道:「怎麽也還是需要再偽裝一下的……這玩意這麽黑,若是白天使用,還是會有痕跡,很扎眼啊……」

  「但想要做到真正無痕如隱一般的變化,需要融入無色金才行……現在卻沒有,再者我目前的修為,就算有無色金,也一時難以重煉。」

  葉笑嘆口氣:「目前也只能暫時這個樣子了。」

  說著,就將自己的頭上的束著頭髮的帶子解開,讓一頭長髮披散而下,面前,正是一面鏡子。

  葉笑看著鏡子裡面的人,唇紅齒白,面如冠玉,鼻如懸膽,雙眼皮,長眉毛……

  「我現如今的這個樣子真真是太帥了。一披散了頭髮,簡直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葉笑心中喃喃想著,隨即又將自己的頭髮重新綁起一個髮型。

  卻是一個有些歪的髮冠。

  本來男子髮冠是都要束上去,端端正正的,斷然不會以披散頭髮這等形象存在的;但葉笑這一次卻是讓髮冠歪了不說,居然還刻意將頭髮在左面掉落下來一縷,都垂到脖子下面了。

  這樣打扮下來,看起來卻是更加符合他紈絝公子的浪蕩名頭,充滿了一種邪異的瀟灑不羈。

  「還是現在這個髮型好。」葉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滿意的說道:「標準的世間獨一無二以後就用這個髮型了……方便。」

  笑君主所說的方便,可不是單純頭髮方面的方便。

  只見他拿起那十二根飛針,一根一根的從各個方位,插進了自己的髮冠裡。頭髮漆黑,飛針也是漆黑,更何況連針尾也沒有露出來。

  隱藏在頭髮中,就算是神仙,也看不出,真正意義上的天衣無縫。

  葉笑彎腰,側身,伏地,歪頭,低頭,後仰……連續做了不下上百個動作,有些動作用到了手,但絕大部分卻是手腳都不動的。

  而他垂下來的那一縷頭髮,就在上卷,飄起,左飄,右飄……總有一絲頭髮,搭在髮冠的不同部位……

  「差不多了,如此就可以確保在任何時候,在任何動作情況下,都可以有飛針神不知鬼不覺的發射出去。」葉笑滿意的點點頭:「可惜還是有些少……但最多也只能放十二根了,因為總還是要為飛刀留點地方的……」

  然後,葉笑又極為小心地在自己左手手腕上血脈浮凸的一側緊緊地別了一根,一層不透明的肉皮一樣的東西貼上去,剎那間就好像肌膚一樣,飛針就被蓋在了裡面,根本就看不到,最重要的還在於,竟沒有任何的突起痕跡。

  這層肉皮一樣的古怪東西,卻是葉笑這幾天裡逛了東街逛西街的意外收獲。材質乃是製作人皮面具那樣的東西。

  只是這玩意戴在臉上怎麽也會有或多或少的彆扭,很容易被人看出來,但是此刻貼在手腕上卻真的能讓任何人都不會留意。

  接下來,右手手腕也如法炮製。

  然後,左腳腕,右腳腕,腰兩側,也都各有一枚飛針安置上去。

  至此,已經去掉了十八根飛針。

  剩下九十柄飛針,葉笑取出一個小小的針囊,裡面放了十二根,而其餘的七十八根飛針,統統扔進了無盡空間金靈空間之中。

  這個針囊的使用,更大的作用是在出現萬一的情況下,掩人耳目所用;而頭髮裡,手腕上,腳腕上等部位的那些個飛針,則是為了應急,特殊情況適用。

  而真正的殺人利器,卻還是留在無盡空間的那七十八根。心念一動,就能出現在手裡,若論得心應手,這個才是最便捷的……

  十二柄飛刀,在頭髮裡插上了兩柄,其他的,也都收入了無盡空間裡。

  終於將這些個魔刃神兵收拾完畢,葉笑開始活動,做各種動作,然後再進行進一步的調整,等到確認自己無論做任何動作都不會有翻蓋的時候,才終於滿意的停了下來,一手推開房門,直奔瞭望塔而去

  因為,再有不到一刻鐘,就是天地之間真正的紫氣東來,那可是最好的修煉時刻,葉笑絕對不會放棄。

  吐納一番之後,葉笑長身而起,緩步走下瞭望塔。

  迎面正看到管家宋絕正走來,葉笑剛要打個招呼,就看到宋絕一眼看到他,接著就歪歪頭,自言自語:「我還有點兒啥事兒沒有做捏?」

  貌似考慮著,反正一臉沈思,轉過身就走了……

  葉笑險些爆笑出口。

  這位叔叔管家倒真有趣,原本自己當他是管家的時候,他啥事兒都要指手畫腳,但如今當他是叔叔,他卻要見了自己就跑……

  隱約聽見外面一個侍衛在問:「咦,老大,公子不是在前面麽?你也沒打個招呼?」

  只聽宋絕匆忙的聲音:「有麽?有麽?真的麽……我咋沒注意呢?算了算了,公子還不是天天能見到,我還忙,你們也忙吧……」聲音遠了。

  葉笑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自己的這位管家叔叔,真真是太可愛了。

  如果葉笑此刻的心聲被宋管家叔叔聽到,自然對葉笑無可奈何,但那些個血衛肯定又要倒黴,誰讓他們是軟柿子呢。

  轉眼到了下午,葉笑這便準備去赴宴了。

  對於這次赴宴,葉笑倒沒有想太多,隨遇而安就好。

  太子?

  這兩個字,在笑君主的心裡,說實話……真值不得幾個錢。也就算個屁,比屁都不如強一點點,算是略勝一籌。

  正如他所說的玩笑一樣:若是太子真的敢在今天動他,那麽,葉笑就真的敢在今天將太子兩口子全部幹掉。

  斷斷不會有任何顧慮。

  屁一樣的東西,需要有顧慮麽?

  夜幕,剎那間降臨大地。而葉笑,也終於跨身上馬,一路上衣袂飄飄,頭髮飄飄,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向著太子府,得得而去。

  半路上,某人還買了一兜子水果,春風得意的施施然而去。

  迎面正整看到蘭浪浪從另一個方向歪歪斜斜而來:「笑笑,你這是幹嘛去?」

  葉笑大笑:「太子殿下請我赴宴,我去喝酒去,你去不去?請你了沒?」

  蘭浪浪一臉沮喪:「沒請我啊,他怎麽請你不請我呢……」

  葉笑得得而去。

  走出好遠,迎面又有一人騎馬而來:「笑笑,你幹嘛去?」

  來人說話的音量很大,正是左無忌。

  「太子殿下請我赴宴,我喝酒去!」葉笑大叫一聲。

  「啊?」左無忌頓時肅然起敬:「太子殿下請你赴宴?幹什麽?」

  旁邊的人很多,大家頓時紛紛以敬仰的目光看著葉笑:太子請他喝酒去?哇靠!

  葉笑哈哈大笑,眉飛色舞:「你這話問得笨了,太子殿下請我赴宴,自然是找我商量國家大事,眼下正值多事之秋,這卻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左無忌一片欽佩:「原來如此,佩服佩服,葉兄果然是國家棟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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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八十二章 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葉笑樂不可支,呲著牙問道:「對了,太子殿下請你了沒?」

  左無忌狠狠的翻了個白眼給他,臉上卻是一臉沮喪:「沒有請我。」

  葉笑哇哈哈一聲大笑:「沒請你啊?也沒請浪浪,看來太子殿下就只請了我自己一個人啊?哇哈哈哈,看來,太子殿下果然是很有誠意……」

  左無忌一臉菜色:「是啊是啊,太子殿下很看重你……」

  「哇哈哈哈哈……」葉笑打馬而去,一路的的的。

  於是乎,這一路上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葉將軍家的大少爺葉笑,被太子爺請去喝酒了,以及研討應對一些個不好處理的國家大事。

  「為什麽太子爺會請這個紈絝喝酒呢?那可是京城三少啊,跟這樣的貨色能研討什麽國家大事……」

  「切,你懂個毛!他是個紈絝這不假,可是他爹葉大將軍可不是紈絝啊……」

  「說的也是……」

  「你說太子爺請葉笑喝酒,會不會有別的意思呢?葉笑雖然紈絝,但人樣子真不錯的說……」

  「那……就呵呵呵……不能亂說了……」

  「哦,我心領神會的說一聲,的確是不能亂說哇哈哈……」

  「嗯哼嗯哼。」

  ……

  太子府中。

  太子妃一身縞素,端坐著,鳳目生寒,更顯得嬌俏可人,楚楚可憐。

  「葉笑馬上就來了?」太子妃的眼睛裡,有深深的恨意。

  自己的哥哥,死了。

  或者是死在葉笑手裡,或者不是……

  但,起因卻始終是因為葉笑。

  還有,四叔帶著家族的人前來報仇,卻在葉家就死了八個。

  再然後,慕氏家族所有人在城外全軍覆沒,死得乾乾淨淨……

  如此滔天血仇,豈能不報!

  「馬上就來。」太子皺著眉,道:「事情的始末緣由今晚上必然會水落石出……你不必著急。」

  「事情的始末緣由我不管,反正葉笑必須要死!」太子妃滿臉殺機,娟秀的面容此際已然有些扭曲,很顯然,對葉笑已經恨到了骨頭裡。

  「不至於如此吧!」太子不悅的說道:「事情還沒搞清楚明白,未必就是葉笑幹的,他就算有那心,也沒有那樣的實力。」

  「我不管,就算不是他幹的,他也必須得死!」太子妃咬著牙。

  太子扶額,擰著眉心,一臉苦惱:「你簡直不可理喻!」

  「若不是他,我哥哥怎麽會死?若不是他,我們慕氏家族幾十人怎麽會來京城?若不來京城,怎麽會死?還有,若不是他,我的四個侍衛怎麽會死?」太子妃毫無形象的肆意叫囂著。

  太子嘆了口氣,低低的喃喃道:「你已經瘋了……」轉身走了出去。

  正在即將要走出門口的時候,突然有人在外面稟報:「太子殿下,現在葉笑正向著太子府這邊過來,只是他一路上得意洋洋的宣揚,太子殿下請他喝酒,還要研討國家大事……目前,幾乎走過的所有地方,所有人都知道了,葉笑要到太子府來喝酒,研討國家大事……」

  「……」

  太子爺聞言一個踉蹌,臉色頓時有些發青,低聲罵道:「混賬!」

  身後,太子妃張著小口,也似乎是被這個消息給驚嚇到了……

  這個葉笑,也實在是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吧?

  還沒怎麽著呢,居然已經宣揚得天下皆知了。

  現在全京城上下,都不用消息很靈通什麽的,但凡是長著耳朵的,基本都知道這個消息了!

  我請你喝酒?!

  嗯,就算我名義上是要請你赴宴喝酒吧!但我啥時候說跟你研討國家大事了?你個紈絝敗家子,我跟你研討哪門子的國家大事?你是低估了本太子的智商了,還是沒長腦子呢?

  太子滿臉黑線。

  「這個葉笑真真是可惡!難道他以為,他就這麽散布一下謠言,我們就不能對他怎麽樣了不成?他以為他是誰?!」太子妃粉面含煞,語氣中的殺意絲毫也不曾掩飾。

  「我們還真不能對他怎麽樣了,葉府唯一後人這個身份,足夠了……」太子頭痛的揉了揉眉心。

  「一來是本就不能對他如何如之何;二來……這個葉笑身邊只怕另有高人啊。對他的策略,只怕要重新擬定!」

  太子淡淡的苦笑:「這個紈絝身邊的勢力,還真不能小瞧了……他就這麽一番宣揚,卻已經對我們造成莫大的困擾……」

  說到這裡,太子一個激靈,心中浮現起一個想法:又或者說,葉笑這家夥其實並不是真沒長腦子,而是很有腦子的說!

  「現在的情況很明顯,一目了然,知道的人自然知道我們為什麽叫他來;但更多的是不知道內情的人,卻以為我們會怎麽樣怎麽樣……最直觀的想法——拉攏軍方大將的兒子,這是要做什麽?老二老三那邊,肯定也會密切關注這件事情。」

  太子嘿嘿一笑:「這位葉公子這一招連消帶打,可謂妙極,表面上看似乎是被我請吃飯很光榮很光彩,是在炫耀,其實骨子裡壓根就不是那麽回事,而且更從相當程度上增加了我們的煩惱,非但確保了他自己此行的安然無恙,還確保了他此行將會很愜意……這樣的辦法,可不是一般人能夠用得出來的。」

  太子妃皺眉,輕聲道:「很愜意?我倒要看看,這位葉笑葉公子,到底是一個什麽人物!他在我們的太子府,會如何的愜意!」

  太子妃這句話,是咬著牙說的。

  ……

  只過了片刻,就聽到有稟報的聲音傳來。

  「稟告太子殿下,葉笑葉公子,已經到了門口。」

  太子精神一震,道:「打開宮門,請葉公子進來,我在中堂迎接。」

  太子妃哼了一聲:「我也去。」

  太子太子妃同時出迎,這個舉動可說是給了葉笑極大的面子。

  但其真意,卻又絕對不是為了給面子……

  這兩人站在中堂門口等候之際,卻見到一個白衣公子,非常騷包地從門外走來,

  在引路侍衛的引領下,那位白衣公子一路搖搖擺擺,似乎想要很努力地作出來一副『我很沈穩』『我有風度有氣質』『我寵辱不驚』那樣的氣勢,但心底卻早已忍不住那種光榮炫耀的感覺。

  兩人更隱隱聽見這家夥的聲音漸次傳來:「真的沒有想到太子殿下會請我吃飯,哈哈……其實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正是理所當然,眾望所歸……想我這許多年來,飽讀詩書,兵書戰陣,無一不通,諸子百家,無一不曉,不過一直深藏不露罷了……哈哈,本以為英雄無用武之地,這一生只能明珠暗投,沒有想到太子殿下卻是獨具慧眼,慧眼識英才,英才在哪裡都還是會被發現的,正如黃金總是會發光的一般,哇哈啊哈……」

  這聲音似乎是在矜持,但矜持著矜持著卻再也矜持不起來,眼看著就飄飄然的飄了起來,只聽到這幾句話,甚至不用去看,就能想到這貨現在什麽德行。

  恐怕……若是胯下沒有那兩個玩意還吊著,這貨直接就能上天了……

  太子的臉當場就藍了。

  就你還飽讀詩書?居然兵書戰陣諸子百家無一不通?

  就你也敢說什麽深藏不露?

  就你……還英才?

  狗屁的正如黃金總是會發光的……

  ……我知道我堂堂太子殿下不該暴粗口,可是,我實在忍不住了!

  旁邊的太子妃臉上表情也在隱隱的抽搐。

  就是這樣子的一個人,能殺得了我哥哥?!或者說,我哥哥就因為他而死?

  這……這貌似有點冤……

  來人漸漸走得近了,兩人終於看清楚這位傳說中的葉公子具體長得什麽樣子了。

  只見他頭髮綁了一個髮冠,似乎想要是盡力的綁好了,但卻總是有那麽點歪……就是有點歪,不是歪得很厲害的那種……

  但還是怎麽看怎麽彆扭的那種。

  而他的頭髮,也並沒有全部紮起來,反而是留下了一縷,垂在左肩;順著臉頰垂下來,飄飄蕩蕩,充滿了一種邪異的氣質。

  只是這個不倫不類的髮型,就讓太子和太子妃感覺到怪異至極。

  這個古怪至極的髮型,真的可以說是……整個世界獨一份了!

  再看臉……恩,還算是帥氣,很英俊;長眉入鬢,兩眼朗星,鼻如懸膽,面如冠玉,小嘴唇薄薄的紅紅的……

  一身白衣,飄逸出塵;恩,如果不是走得那麽明顯的八爺步,而且身子還要來回晃動的話,就更加的帥氣了……

  「葉公子。」太子矜持地抬抬手,以為示意。

  「啊哈哈……太子,太子殿下,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三生有幸。」葉笑很是正經嚴肅的拱拱手,滿臉笑容:「正所謂,危難見人心,板蕩識忠臣;太子殿下能夠在這等風雨飄搖的時候請我過來,想必是有什麽大事要與我商量?放心,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必然竭盡所能地為太子殿下排憂解難。」

  葉公子神情真摯,聲音誠懇,一派『士為知己者死,你是我的知遇之恩』那樣的態度。

  然後抬起手,亮出手中一兜子水果:「太子殿下,首次見面,區區薄禮不成敬意,我買了些水果,給太子殿下拿來了,俗話說,串門子總要帶點見面禮……呵呵,我嘗過,挺新鮮,嘎嘣脆,好吃得很。還請太子殿下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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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八十三章 光明磊落的無恥一次!

  看著葉笑公子手裡面提著的一兜子黃瓜、葡萄、蘋果,太子府眾人頓時呆若木雞!

  這……

  你他麽以為這是普通百姓街坊鄰居串門子呢?就這麽三文錢的東西,你拎著到堂堂的太子府做見面禮??

  居然還要太子殿下……笑納?

  笑你個頭啊納!

  太子殿下只感覺自己的臉上的肌肉有些僵,有心想要擺出一個笑容,居然楞是擺不出來,勉力扯了扯嘴角,道:「葉公子請進。」

  「太子殿下這句話可就見外了。」葉公子爽朗地大笑著,一點也不拿自己當外人,貌似很隨意地將水果往一邊的侍衛懷裡一塞,道:「去,給太子殿下收起來,這可是好東西……」

  侍衛嘴歪眼斜,幾乎傻在了那裡,看著懷中一兜子水果,只覺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只聽葉笑已經轉回頭,對太子殿下談笑風生,哈哈大笑的說道:「我既然都已經來了,那肯定是要進去的……哈哈,不知道太子殿下準備了什麽好酒……」

  一邊說,一邊毫不客氣的抬腳就進了門,道:「俗話說得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家乃是這世上最富有的所在,什麽好酒,什麽好菜,什麽山珍海味飛禽走獸,據說都是多得很,我昨天一聽說太子殿下要請客,從昨天中午開始,就再沒吃飯……就是打算留著肚子等這一頓的到來呢,所謂天從人願,哈哈哈……今日老子我……額,本公子也要大飽口福!」

  某人徐徐邁步,貌似走近了才看到太子妃的存在,卻是即時為之驚艷,吸了一口冷氣,一雙眼睛,定定的盯在太子妃的俏臉上,口中嘖嘖稱贊:「這就是太子妃吧……呵呵,葉笑這廂有禮了;太子殿下真的是好福氣,早就聽說太子妃乃是咱們京城的第一美女,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見面更勝聞名……真漂亮,呵呵,真美……呵呵呵,太子殿下艷福不淺……」

  一邊說,一邊眼睛在太子妃臉上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著,一副色瞇瞇的樣子,似乎是看到了美女,一身骨頭都輕了三兩……

  看完了臉,我看胸,看完了胸,我往下看,往下一直看到腳,然後再從下往上看……

  葉公子這一刻的做派,直接就是到了青樓挑姑娘……就只差沒說一句:「脫光了,我仔細的看看。」了,如果多了這句話,那才算是完滿呢!

  當然,葉公子兩世處男,這種話是說不出來滴……能夠裝出這麽色瞇瞇輕佻的樣子,對他來說已經很不容易。

  太子妃見狀不禁柳眉皺起,終於忍不住,有些厭惡地冷冷說道:「葉公子,請自重。」

  太子的臉上此時也露出來不悅的神色。

  這個葉笑,怎麽就這麽的不知輕重呢?

  太子妃是什麽人,如何能是你可以隨意褻瀆的存在?!

  葉笑絲毫不以為意,朗聲哈哈大笑,信口道:「太子殿下誠意請我前來,咱們就是一家人,太子妃,嘿嘿……你長得真漂亮……」看著太子妃的脖子,心中卻想:這麽細的脖子,兩根手指一扭也就斷了吧?……

  旁邊的一干太子府侍衛們,聞言也都人人臉上浮現出怒色,殺意橫生。

  這混蛋,我們四個同伴就因為他一個人,三個人當場身死,一個人至今仍是不知下落;如今,這貨來到了太子府,居然膽敢這般的調戲太子妃?這也太目中無人,肆無忌憚了吧?!

  真真是膽大包天不知死活。

  「葉公子。」一個三縷長髯的中年人陰沈的看著葉笑:「此乃太子府地界,還請公子放尊重些。」

  葉笑竟仍是不以為意,施施然地轉過頭來,哈哈一笑:「麽事,麽事,請,請,諸位請進,千萬不要客氣。」口中說著諸位請進,自己卻當仁不讓,當先一步毫不客氣地進去了。

  門口幾個人,太子太子妃以及太子的幾個心腹、智囊每個人都是一臉的無語,滿心的郁悶。

  眾人都是見多識廣之輩,何嘗沒有見過無恥的,但卻真正沒見過能夠將無恥進行得這麽光明正大的貨色……

  這種無恥,已經接近光明磊落啦。

  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人,能人背後有能人,無恥之上更無恥!

  「不知天高地厚之輩,無恥無知之徒。」中年人搖搖頭,一臉的不屑與之共處。

  眾人亦是紛紛嘆息點頭,均是感覺,今晚上這麽大陣仗被叫來陪這麽一個紈絝,實在是大跌身價的事情,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麽想的……

  把我們這一眾賢士與這葉笑攪在一起,簡直是陽春白雪圍著一攤大便……

  實在是煞風景之至!

  唯有眾人中年齡最大的一名老者反應與眾有別,緊緊皺著眉頭,輕輕地嘆息一聲,沈吟思索;心中卻隱隱生出一種感覺:這個葉公子,只怕非是無知,也非是無恥……

  而是一種,極端有把握,沒有將所有人看在眼裡,那種無法無天絕對掌控的肆無忌憚!

  而這個想法卻只是他一個人的感覺,眼下,卻是不宜說出來的。

  只能悶在肚子裡:「小心駛得萬年船,還需要再觀察一下……葉笑憑什麽敢這麽狂?」

  說罷,跟在後面走了進去。

  所有人終於落座;在這個時候,卻又突然發生了一件事。

  葉笑看了看給自己安排的座位,卻又站了起來。對主賓位的一人說道:「請問您是?」

  「此乃太子殿下首席智囊,名震天下的關正文老先生。」旁邊,那中年人寒著臉開口解說道。

  「呃呃,久仰久仰……請問說話的這位,你是?」葉笑從善如流,即時轉移目標。

  「我叫孟子孝,乃一無名小卒,想必葉公子也沒有聽說過。」中年人孟子孝淡淡的說道。

  說起孟子孝,卻是辰皇帝國出名的大才子,有道是三元天下有,世間六首無,此君卻是曾連中五元之人,唯有在最終殿試一考上,未合國君心意,與狀元之位失之交臂,僅得榜眼,此人固然才華橫溢,心胸卻顯狹窄,素來睚眥必報,不為皇帝所喜,是以並未入朝為官。卻被太子招攬來這裡。但此人的名頭,著實不小;

  至於他說葉公子想必沒有聽說過的說法,不過是一種自抬身價的自謙,骨子裡的肆意卻是「我就不信你當真沒聽說過」。

  沒想到葉笑聞言點點頭,道:「確實沒有聽說過……自詡無名小卒,倒是頗有自知之明,呵呵……」

  「你!……」孟子孝頓時只感覺心頭一堵,怒目圓睜。

  我只是自謙……哪想到會迎來這麽一句毫不客氣的話?

  「敢問你是……」葉笑不理已經氣得滿臉紫脹的孟子孝,已經又再轉頭詢問另一人。

  如此將席間七八個人盡都問了一遍之後,葉笑終於說道:「這倒是奇怪了……今天太子爺請我來,我似乎才是此席的唯一客人,你們都是太子府的人,怎地卻都坐在上面?讓我坐在最下面?太子殿下就是這麽禮賢下士的嗎?殊不可解,不可思議!」

  葉大少連連搖頭,似乎對太子殿下的手腕智計、為人處世很是不滿意,大有一種『此非明君,不值得我報效……』這種嗟嘆。

  這句話說出來,在場所有人當真都恨不得將他按住狂揍到死!

  禮賢下士?就你?

  殊不可解,不可思議?

  哪裡不可解,哪裡不可思議了?!

  但,就明面上,這家夥說的貌似也還是有其道理的:你們都是自己人,這裡一共就我一個人是客人,而且還是被你們請來的,讓我坐下面,這不合適吧?

  葉笑理直氣壯的「正當」說法,顯然已經引起了太子府中人的公憤,一干手下人怒火滿盈,太子本人也為之氣結。

  身為禮賢下士的太子殿下,宴請賢人、能人本就是常事了,而這種事早已形成了一種慣例,之前請客了那麽多次,卻又有幾次是按照真正賓主關係來排座位?

  在座的這些人,確實是太子府所屬不錯,但其本身,盡都一方翹楚,一地名士,豈是尋常人物。往昔縱然與會者是朝中的王公大臣也都如此排座次,可謂是一種不成文的隱性規則,你這個不學無術的家夥居然一來就挑出了毛病。

  可是,話卻又不能明說,因為葉笑現在挑的道理,貌似是正理來著,強辯卻是辯不明的,只有更尷尬的份!

  面對葉笑的挑理,眾人盡都怒目而視,卻又無人開口,局面陷入冷場狀態之中。

  眾人不說話,卻不意味某人不會繼續不說話——

  「沒誠意啊沒誠意,真心的沒誠意。」葉笑搖頭晃腦,嘆息連連:「怎麽說我也是太子殿下誠邀之人,天縱奇才,文韜武略,兵書戰陣,經天緯地之才,定國安邦之……之身……居然連起碼的禮遇也得不到?這算什麽說法!」

  眾人惱怒葉笑無禮之餘,卻齊齊納悶,剛才的那下停頓是什麽情況?心思一轉之際,已然恍然——這家夥說到定國安邦之……的時候,竟是忘記了下一個字是什麽,只好說「之身」來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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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八十四章 興師問罪

  在場眾人盡都是飽讀詩書之士,口若懸河之人,縱然一口氣說上一兩個時辰也不會出現停頓,或者有突然忘詞的情況,而葉笑的這個「缺失」,卻是眾人認知的盲點所在,須得一轉念才能相同,大抵跟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的情況差不多。

  但當前的這個問題還當真難整,一下子就令場面陷入了更為尷尬的氣氛之中。

  再沈靜片刻之後,那老者關正文站起身來,呵呵一笑,沈聲道:「老朽坐在這裡,乃是過來跟太子殿下說幾句話,如今,話說完了,自然也就該下去了……葉公子,這個位置,本就是為你留的,只是剛才大家早早落座,沒有空位,人老不以筋骨為能,實在不耐久站,以至於佔了公子的座位,你不會怪老朽坐了一會兒吧,哈哈……」

  果然薑是老的辣,竟是生生將場面轉了過來。

  葉笑哈哈一笑,倒也沒有繼續糾纏,就那麽老實不客氣的坐了過去。

  這個位置,距離太子殿下不足一丈。

  葉笑之所以會這麽做,當然不是單純無理取鬧,而是葉公子在貫徹自己心中的一個滔天惡念:要是你這個王八蛋敢對老子不客氣,老子分分鐘就秒了你兩口子!

  事到如今,葉笑心中哪裡還管什麽太子不太子。

  所以這個位置,卻是出手最佳的位置,自然是葉公子此際必爭不可的寶座!在這個位置上出手,葉笑敢擔保,就算整個天下所有的大宗師同時在場,也來不及救太子殿下的性命!

  其他人哪裡知道這個紈絝心裡面,居然藏著這麽驚世駭俗外加大逆不道的想法。

  事已至此,眾人也就只是心裡鄙夷了兩句,又再紛紛落座。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太子咳嗽了一聲。

  所有人都停了筷子,知道今天的戲肉終於來了,紛紛側耳傾聽,觀看這場好戲。

  唯有葉大少仍舊在狼吞虎嚥,抓住桌上的諸多美味佳肴大快朵頤,那副腮幫子竟始終鼓得高高滴,筷子有如飛一般的在面前菜肴上疾速掠過,所過之處,盤中菜肴即時就會少了一大塊,當真好似是蝗蟲過境,滿目狼藉。

  此刻的葉大少爺活脫脫就是一個幾千年的餓死鬼,突然得以吃上一頓飽飯,胡吃海塞,不過如此。

  在太子的那聲咳嗽之後,滿座寂靜;唯有葉笑口中咀嚼的聲音格外的刺耳,呱唧呱唧……

  所有人盡都瞪著眼睛望著他,滿眼的怒意難以掩飾。

  葉笑見狀貌似恍然大悟一般,總算是暫時停住了鼓鼓囊囊的腮幫子,口齒不清的說道:「你們……額,都吃飽了?是吧……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罷,乾脆站起身來,將距離自己最遠的一盤飛駝肉端了過來,一臉滿足:「這道菜可是好吃得緊,偏偏還放的那麽遠,我還怕沒得吃呢,承讓承讓……」

  持續不絕的「呱唧呱唧」聲音愈發刺耳煩心……

  「承讓」這個詞,竟能用在這裡麽?

  眾人滿心感慨之餘,竟是又開了一次耳界!

  太子滿臉黑線,終於開口道:「葉公子,孤有話要說。」

  葉笑愕然,將已經夾起來的一塊肉放進嘴裡,這才訕訕的放下了筷子,正襟危坐,道:「既然是太子殿下有話要說,大家都不要吃了。一個個的也沒些禮數,平白的給太子殿下丟人,尤其是還當著我這個外人面前……」

  說著一伸脖子,將那塊肉咽了下去。

  在座的諸位當真恨不得將面前的盤子砸到他臉上去!

  誰吃了?!

  明明就你一個人呱唧呱唧的吃好不好?

  這會居然如此紅口白牙的大放厥詞,歪曲事實!

  將軍府的夥食怎麽也應該過得去吧,怎麽就把你這小子弄成了餓死鬼投胎一般?

  太子劍眉輕輕蹙起,沈吟著,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在座所有人都是沈寂著,油然感覺到這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力,那是一種上位者的威嚴。心中不住贊嘆:不虧是太子殿下,果然是充滿了皇者氣質。

  葉笑卻大是無聊的翻著白眼,注目著面前的一盤炒雞發楞,那上面還留有一個雞翅膀,還有一隻雞爪子,我最喜歡吃這些東西了……另一個雞翅膀和爪子已經進了我的肚子,但是一隻翅膀可飛不起來,需要吃兩隻才好……

  還有,一隻腳也是走不了路,所以另一隻雞爪子也是要吃的……

  至於太子殿下所謂的『皇者威嚴』,對於葉笑來說,根本就是一個屁!

  笑君主前世不知道見過多少位高權重的人物,有些人一皺眉,就是天寒地凍,風雪冰天,哼一聲,就是石破天驚,百里揚塵。

  太子殿下現在的所謂皇者氣度,與那些人相比……或者連屁都算不上!

  葉笑連那樣的人都不曾放在眼中,又如何能將區區一個太子的些微威嚴放在心上?

  只見太子沈著臉,道:「眾所周知,咱們太子府這段時間,有些不大太平……有很多不該發生的事情,都在這段時間裡發生了……」

  他說到這裡,嘆了口氣,卻即時住了嘴,沒有繼續說下去。

  一旁的孟子孝連連點頭,接上話茬,道:「不錯,本來太子殿下的地位穩如大山;但,這段時間以來,卻是因為這些個意外事情……導致我們的有力援助遭受阻撓,更憑空添了許多麻煩,真不知道,那位始作俑者存的什麽心。」

  他一張口,關正文正要張口說話,卻頓時住嘴,有些愕然的看了一眼。

  這個時候,本應該是關正文說話,一步一步將葉笑逼入某種尷尬境地的,但,孟子孝怎麽搶先說話了?

  他一說話,關正文自然就不能說了。只好帶著疑慮坐了下去。

  太子殿下也是有些詫異的皺了皺眉頭。

  另一人冷笑道:「那惹起漫天事端之人,此刻心下還不知道有多麽得意。」

  孟子孝淡淡道:「這許多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便是即成事實,然而有因才有果,反之亦然,必然存在事情成因的緣由,亦必然存在事情初始的源頭……葉公子,你以為如何?」

  之前眾人一直在說,但卻絕沒有任何人將目光看在葉笑臉上。

  但隨著孟子孝的這一句話,此間七八個人的鋒利目光,同時移動過來,凝視在葉笑臉上。

  葉笑對此似是全無所覺,連連點頭,道:「不錯,近來太子府的勢力遭受重創,必然有陰謀存在!太子殿下,您可知道,是誰在對付你?只要您說出來個誰誰誰,不管對方是誰,我都立即將他揪出來猛揍一頓,為太子殿下出氣!太子殿下盛情邀我來此,便以效此勞為見面之禮吧!」

  眾人聞言齊齊一陣愕然,一陣無語。

  有些已經七情上面、義憤填膺的,此刻也盡都一下子憋住了。

  啥米?

  我們大夥說了這麽多,你丫的居然還不知道我們說的是誰?

  這家夥到底什麽腦袋?!

  太子殿下眉頭皺了皺,卻仍舊沒有開口。

  「葉公子,聰明人何必裝傻呢?」孟子孝淡淡的目光看著葉笑:「這樣可是很沒意思。所謂明人不做暗事,葉公子這麽做,卻是很為葉大將軍丟臉。」

  「丟臉?!」葉笑即時瞇起了眼睛,眸子中寒光一閃:「你什麽意思?」

  「葉大將軍英雄一世,這一點眾所周知。不過,葉公子也需要明白……大將軍,是終究只是大將軍,而咱們這辰皇帝國,卻並不是大將軍便能說了算的。」言下之意,皇帝陛下,皇權才是至高無上!

  孟子孝目光銳利,嘴角含著隱隱的陰笑。

  這句話很毒,卻也很光棍。

  赫然是將一切都放到了檯面上,讓事情幾再無轉圜餘地!

  其餘眾人卻不禁都有些皺眉。

  現在是說太子殿下的事情,可不是讓你評說皇權,此刻用這種話來威脅葉笑,更影射到葉大將軍,卻是殊為不智,孟子孝平日裡素來機智沈穩,今日怎會如此。

  孟子孝此刻出此咄咄逼人之言,卻是另有一番掌故。

  孟子孝當年連中五元,唯有最後殿試,所做策論過於陰狠不為皇帝所喜,與狀元之位失之交臂,亦與「六首」佳話錯過。

  此君雖然才華過人,心胸卻是極為狹窄,自是不甘心失利,於殿試之後,大放厥詞,直指皇帝見識淺薄,有眼無珠,徒令豎子成名,這本是朋友私下裡說的話,但卻被上報天聽,頓時惹得龍顏大怒。

  如此行徑如何為皇帝樂見,於是一道聖旨,將之驅逐不予錄用。

  孟子孝文名不成,卻又動了投軍的打算,準備軍中揚名,來個曲線救國,再圖功名。

  而當時的軍隊,自然是北疆軍隊戰功彪炳,威名顯赫;乃是首選。

  可是當他找到葉南天帳下,希圖求一個謀士之職的時候,葉南天直接拒絕:「你不過一個文不成武不就滿肚子陰謀詭計的下作家夥,居然想要躋身我北疆鐵血軍隊,我若當真收錄,豈不令北疆軍陣中多了一匹害群之馬……」

  此後,更不贅言,將其人逐出軍中。

  此兩事,歷來被孟子孝是視之為奇恥大辱!事後輾輾轉轉,才被引薦給太子,做了幕僚。

  本是前途無量仕途暢通的大好才子,此刻卻曲身為幕僚,其中差別,自然是天上地下。

  孟子孝當然再也不敢說皇帝陛下什麽,但卻將所有的怨氣,都發在了葉南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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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八十五章 無法無天笑公子

  孟子孝反而認為,自己這一生沈沈浮浮,仕途艱難,都是因為葉南天從中作梗。才讓自己如此潦倒。

  此刻,仗著在太子府上,葉笑單身在此,孤掌難鳴,正是一個落井下石的大好機會;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搶了關正文的話,然後就理所當然的就將當年的舊賬翻了出來,借題發揮。

  更將話題引向不可圜轉的惡劣地步。

  借著對付葉笑,進而打壓葉南天,令到太子對葉府產生極端的負面認知。若是太子登基之後,立即將葉家滿門抄斬……那才是天隨人願啊……

  面對此等挑釁,泥人也忍不了;但,葉笑只要發作,就是不敬太子。不敬太子,就是藐視皇權,就是造反!

  好多大帽子,想扣就扣上去!

  但他千算萬算,卻算錯了一件事:葉笑不是不敬皇權,而是……壓根就沒將太子放在眼裡!而且,葉南天在皇帝心中的重要性,他更加不知道半點。

  葉笑自然不知道這其中的曲折典故,卻也明顯感覺到這個孟子孝自從自己進來,就對自己抱有莫大的敵意。如今更被當面說到臉上,以笑君主的脾氣,若是還能忍耐下去那才是天大的怪事。

  葉笑嘿嘿一笑,說道:「無名小卒孟子孝是吧……我裝不裝傻,你說的可不算;有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是由你來評定!皇權怎麽樣,你更加沒資格評論,還有,大將軍如何不如何,是你可以過分質疑麽?!你算是個什麽東西?你信不信你只要敢再多說一句話對我葉家不客氣,明天我就讓你橫屍京城?嗯,或者不是明天,也許就是下一刻也說不定哦!」

  「大將軍如何,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一件事,像你這樣的一個人,在大將軍的眼中,只怕還不如一條狗,不如一隻鷹,所謂禽獸不如,大抵如是!」

  葉笑淡淡笑著,眼睛平和的看著孟子孝,口中冷淡的說道:「就算想要問老子話,怎麽也要找個夠分量的吧,這樣的無名小卒,這樣的垃圾貨色,也敢來問我?真真是可笑!天大的笑話!尊卑大小都不知道的貨色,難怪陛下當初會下令,某人永不錄用!」

  「果然是狗肉上不了正席!」葉笑嘲諷說道:「不,說你是狗,都是在侮辱狗狗!你莫不是以為,你給別人當狗,忠心耿耿咬人,就能真的吃得到骨頭麽?」

  「至於威脅我……太子殿下都沒這麽做,你不會以為,你比太子殿下還牛逼吧?太子殿下想要問我話,尚且要客客氣氣地將我請到這裡來吃飯……似你這等的垃圾小卒……他麽的!還不趕緊給老子閉嘴,一邊搖尾巴去!」

  這一聲斷喝,令到眾人鴉雀無聲,滿室寂然!

  此際任誰也想不到,這位京城三少之一,葉家笑公子,居然就在太子宴席之前,直接就毫無花假毫無掩飾擺開了流氓手段,破口大罵,毫無顧忌!

  而且,正整是當著太子的面,辱罵太子謀臣!

  孟子孝面皮紫漲,狠狠地盯著葉笑。這一刻,他心中的羞怒幾乎讓他升起一種想要當場自殺的沖動!

  葉笑的一番話,先是威脅,然後又揭了他的老底,最後外加一段赤裸裸的無情嘲諷,說他是一條不討主人喜歡的狗,甚至比狗還不如……

  孟子孝此際怒火盈心,幾難抑制,如果有可能,他真想將葉笑碎屍萬段,以泄心頭之恨,可惜,他充其量只敢想想,萬萬不敢當真動作的——

  一來,葉笑的身份擺在這裡,豈是他可以輕動,二來此地乃是太子請客,太子府上。縱然有天大的怨氣,太子殿下沒有發話之前,孟子孝也是不敢有絲毫妄動。三來,葉笑剛才的說法當真不是玩笑。

  以葉府的勢力,想要將他孟子孝人間蒸發,那還真的是一點也不困難的事情,縱然此事事後被人揭出來,又有什麽人會為了一個死人,開罪葉府呢?!

  他孟子孝,可不是太子大舅哥啊。

  孟子孝心下雖是憤恨已極,卻又無可奈何,只得狠狠的瞪著葉笑,低聲道:「葉公子這句話,孟子孝記住了,山水有相逢,日後自有分曉。」

  「瞧瞧……」葉笑囂張的用一根手指頭點著他,哈哈大笑:「這慫包,就是這等操性,都被人罵到臉上了,居然也只是記住了……你記住什麽了?不用等到日後再有分曉了,孟子孝,老子今日就給你一個忠告!相信,你這一生會感激老子今日的忠告!」

  孟子孝面色陰狠的說道:「不知葉公子有何金玉良言,還請葉公子賜下,孟某在此洗耳恭聽,此生必不敢或忘。」

  葉笑順手抄起面前盤中一個雞爪子徑自砸在了他的臉上,頓時雞湯雞油糊滿了一臉,淡淡道:「這句忠告就是……你既然選擇了當一條狗,就要有身為一條狗的覺悟!給你吃的時候,你才有骨頭,不給你吃,扔在你臉上你也只能看著。」

  他冷笑著,淡淡道:「讓你叫的時候,你就汪汪兩聲,但若是汪汪錯了、多了,也會扒了你的皮下酒!明白麽?給我滾下去!」

  孟子孝渾身哆嗦起來,滿臉慘白,隨即又轉血紅,轉瞬卻又全無血色,顯然這一刻,他的難受已經到了極處。

  只是,在場眾人卻沒有一個人同情。

  原因無他,這一切都是你自己找的。

  你以為葉南天的兒子是個紈絝,想要承繼羞辱一番以報昔日舊怨?卻沒有想到,越是這等紈絝,整治人的手段就越是出人預料,而且,格外狠辣!

  欲辱人者,人恒辱之!

  滿座無聲!

  正要對葉笑興師問罪的時候,葉笑卻搶在所有人前面先爆發了。

  而且還是爆發得如此猛烈,如此不留餘地,如此的肆無忌憚!

  雞爪子投擲在孟子孝臉上,旋即又骨碌碌地掉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響動,葉笑貌似有些惋惜的嘆了口氣,道:「好好地一個雞爪子,打在狗身上,就此糟蹋了,罷了,打狗總是用骨頭來得便宜些……」

  孟子孝大叫一聲,突然掩面奔了出去。

  廳中再度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太子殿下寒著臉,終於開口出聲道:「葉笑公子,好犀利的言詞,好狠辣的手段,只不過你這樣做,未免太不將孤放在眼裡了吧。」

  葉笑哈哈一笑:「太子殿下言重了,我之所謂不過是在替太子殿下教訓了一條狗而已,小小效勞,何足道哉,太子殿下無須客氣。」

  太子冷冷說道:「孟子孝不是狗,他是我的謀臣!如我的兄弟一般!」

  這句話說出來,許多人都是心中一暖。

  太子殿下果然是太子殿下,雅量高致,氣度恢宏。

  有這句話,我們做這些事,怎地也不枉了。

  葉笑口中「嗤」的一聲,嘿嘿大笑:「不是狗?是兄弟?我明白了!得罪得罪,我怎知這如同垃圾一般的貨色,竟是太子殿下的兄弟?嗯…是兄弟一般……反正差不多了!只不過……太子殿下,剛才我罵他的時候,你怎麽不出聲阻止呢?早一點出聲,我怎麽也會給太子殿下一點面子,就算如何看不上那個無名小卒,也會留情幾分!嗯,太子殿下始終也不曾開口,我是否可以理解,您其實也認為,他說的話不對,讓您很不喜,所以您才不阻止,是也不是?」

  太子面沈如水,一時間啞然。

  「……還有就是,剛才他跑出去的時候,您怎地都不挽留呢?」葉笑淡淡道:「兄弟……你就是這麽對待你兄弟麽?」

  關正文正色說道:「葉公子!」口氣亦是頗為嚴厲,幾已聲色俱厲!

  「想插言再等會吧,因為我還沒說完。」葉笑淡淡道:「還有,太子殿下剛才提到了兄弟,我就有些想要笑了……如今跟你爭那把椅子爭得死去活來的兩個人,豈不都是你的兄弟,而且是親兄弟!」

  「親兄弟之間,你們尚且要鬥個你死我活……如今,你說孟子孝是你兄弟!嘿嘿……只不過,這種兄弟,比起血脈相親的親兄弟卻又如何?我現在卻又真的不很明白了!」

  葉笑一聲冷笑。

  他今天來,本來就是來扯破面皮的,此刻說話,自然毫無顧忌!

  從開始的我明白了,到最後的我真的不明白,赫然將場面徹底摧毀,比之孟子孝剛才的說法還要去得盡,當真再無轉圜餘地!

  舉座皆驚!

  這個葉笑,當真是肆無忌憚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太子此刻的臉色更是陰沈得嚇人。

  雙方關係徹底決裂?!

  關正文也是忍不住鬍子一顫。

  要知葉笑剛才這番話,可是將太子拉攏人心的虛偽面具剝開得淋漓盡致,絲毫不留餘地!

  所有人靜默了一下,突然爆發一般紛紛指責:「混賬,哪有這樣說話的!」

  「太子殿下仁慈敦厚,重情重義,怎麽會是這種人!」

  「你信口雌黃汙蔑太子殿下!」

  「大膽葉笑,難道你想要造反不成麽!」

  面對著四下裡洶湧的指責,葉笑並不再出聲反駁,而關正文也沒有作聲,太子也在看著葉笑,並不說話。

  關正文的目光是審視、了然、確定。

  而太子的目光是慎重,鄭重,以及……一絲絲的氣急敗壞。

  葉笑的目光,卻如同秋水深潭,一片平靜之餘,極盡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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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八十六章 所謂真相,有意思麽?

  「葉公子,我倒是有些小覷了你。」太子殿下嘆了一口氣。

  出人預料,在葉笑說完之後,太子並沒有龍顏大怒,第一反應,反而是嘆了一口氣。

  「或者是因為從來就沒有人高看過我,太子殿下也未能例外,這也在情理之中。」葉笑靜靜地說道。

  「但這始終是我的錯。」太子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懊悔。

  是的,就是懊悔。

  因為,他現在終於可以確定,葉笑……絕不是傳聞之中的那般紈絝。

  一如他之前的那個猜想,葉笑非但不是沒有腦子,反而是太有腦子了!

  他的諸多手段,看起來似乎是流氓行徑,肆意胡鬧,但,實則每一步,都是有他自己的目的所在。

  每一次出招,每一句話,都是犀利之極!

  如此一個人才,又是出自軍方第二人嫡系,位高權重的將軍府,如今卻是莫名其妙地走到了自己的對立面上。

  一步步走到現在,走到今天,在自己的太子府中,與自己正式攤牌,決裂!

  雙方再無轉圜餘地,只有勝存敗亡一途。

  太子殿下這才想到,自從葉笑走進來,那對什麽事情都是滿不在乎的態度,那故意肆意無忌的說話行事方式……無一不在提示自己:我就是來與你決裂的!

  只是,在稍前那些時候局勢還是可以反轉的,畢竟那時候的氣氛還是緩和的、有餘地的。

  只要自己放棄既定方針,就能緩和,就能轉圜。

  可是,自己竟完全沒有意識到。

  一步步走到現在,自己的人終於將矛頭直接對準了葉笑,但,這也同時讓葉笑直接將劍尖對準了自己。

  至此,雙方再已經沒有半點緩和的餘地!

  一邊的關正文亦長嘆了一聲。他能夠明白太子此刻心中的懊悔!

  那絕對是一種莫大的失落感。

  太子曾經說過,有一天與父皇對酌,那天父皇的心情很好,曾經說了一句很是意味深長的話:「有南天鎮北疆,可保我二十年高枕無憂!」

  南天是誰?

  葉南天!

  葉南天是誰,葉笑的父親!

  那時候,葉南天接掌北疆已經八年;北疆果然太平無事。

  那時候,自己並不能很深刻地領會到這句話包含的深意。

  但現在,自己卻是知道了。

  葉南天接手之前的北疆,格局四分五裂,常年遭受藍風帝國侵擾,連自保都極為難能,整個帝國天天為了北疆的事情扯皮、動員……

  帝國財政絕大部分錢,盡都花在了北疆方面,捉襟見肘,堪堪不支!

  而葉南天一去,頓時就像一座無人可以逾越的大山,深深地植根在哪裡。

  從此,北疆戰事再也不是任何懸念!

  那些年,壓得父皇喘不過氣來的北疆,反而成了父皇最驕傲的一面!

  葉南天能做到如此程度,葉笑呢?

  葉南天唯一的兒子!

  葉南天畢生行事,光明磊落光明正大,堂堂之師正正之旗,雖然是典型的絕世英雄,但,仍有可能百密一疏,被人算計。

  但,眼前的葉笑卻給人一種無懈可擊的感覺!

  無懈可擊,這從來只出現在恭維話或者是話本小說的詞句,太子殿下卻在此時,將他與眼前的葉笑聯繫了起來!

  葉笑沒有他父親的那種英雄情結。

  為達目的,他可以耍賴,可以無恥,可以猥瑣,可以下流,但也可以強勢,可以……

  總而言之,他可以利用一切,來為他自己創造有利條件,確保他自己長盛不衰!

  --這就是太子這一刻悚然醒悟之後,對葉笑的全新認識。

  這是一個極端危險的人!

  甚至,有一種感覺:父皇說,有南天鎮北疆,可以高枕無憂二十年。但,我若是將葉笑收為己用,或許……終此一生都不會再憂慮什麽!

  只可惜,現在雙方已然決裂了。

  最可惜最可恨的是……

  我偏偏是在決裂之後,才看到葉笑的真正價值!

  與這樣的人為敵,殊為不智,可是如此不智的事情,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太子看著葉笑,心中翻江倒海,終於沈沈的嘆了一口氣。

  他身邊的關正文,也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充滿了惋惜之意。

  為什麽之前就想不到呢?

  若眼前之人當真就只是一個紈絝子弟,他哪裡來的那麽大的底氣,在太子府橫行霸道肆無忌憚?

  葉南天的兒子,葉南天唯一的兒子,又怎麽會真正是一個紈絝敗家子!

  「葉笑,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解釋。」太子揮揮手,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幾個侍女上前,將飯桌收拾下去,亦迅速離去。

  最終只留下關正文在他身邊。

  葉笑皺了皺眉,道:「解釋?不知太子殿下要我給出什麽解釋。」

  太子呵呵一笑,這一刻的笑容竟然很平靜,道:「我需要知道,慕城白之死,與你到底有沒有關係?」

  他的臉上露出來幾分疲倦,以及一點點無可奈何的厭煩,輕聲道:「其實……你知道,就算你真的是一個紈絝,我也未必會放棄你……因為你身上,存在著巨大的價值……但,有時候一個男人卻會因為一些人一些事而身不由己。」

  關正文的老臉上也露出來一絲苦笑。

  「尤其是……身邊有女人在干涉……而女人干涉的這件事情,正是她最最切身關注的事情,也是你不得不管的事情這種時候……」

  太子嘆了口氣:「這種時候,如果不處理好女人的事情,之後的許多事情都將做不成……尤其是,當這個女人是你的枕邊人,而且背後勢力你還惹不起或者不能動的那種。」

  葉笑同情的說道:「我明白你說的是什麽,真的很明白。」

  「所以我想要知道真相。」太子擡頭看著葉笑:「我需要一個交代。」

  葉笑嘿嘿一笑,尖銳的說道:「真相?所謂真相真的有意義麽?你們何曾真的需要什麽真相,之前沒有真相,難道你們就沒有動作麽,就算是你們找到了一個認可的真相與我沒半點關係,便會放過我麽?」

  太子默然,半晌無語。

  「所以,所謂真相,只不過是隨時可以被你們踐踏的東西罷了!」葉笑冷笑的說道:「太子殿下,若是我現在跟你說,人就是我殺的,你會相信我嗎?同樣的,我現在跟你說,人不是我殺的,你會相信我嗎?」

  「歸根到底,無論人是不是我殺的都好,你都不會放過我,對嗎?」葉笑冷笑一聲:「所以,我真的不明白,你們到底在想什麽,但我卻知道另一件事,那就是……你們想做什麽!」

  「哦?卻不知在葉公子設想中,我們想做什麽呢……」太子目光逐漸的銳利起來。

  「你們想要做的,就是需要一個光明正大,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的理由,殺死我。並且,以這個理由,來搪塞我的父親!君子可欺之以方,在你們心中,我父親大抵就是那種君子吧!」

  葉笑一陣見血的道:「我到現在一直沒有死,只不過……是這個理由你們暫時還沒有找到而已。」

  太子苦笑。

  「但我今天來到太子府,就已經明白……恐怕這個理由,你們已經找到了。」葉笑面容冰冷。

  「是的,葉公子說對了,我們確實找到了,足以應對葉將軍的理由。」太子點點頭。

  「哈哈……」葉笑冷笑起來:「只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你們為什麽要找理由呢?」

  太子皺眉:「什麽意思?」

  「你們之前以種種手段對付我,有理由嗎?有證據嗎?沒有吧?」葉笑笑容譏誚:「但你們還是動了……偏偏殺我卻需要理由,這豈不是很諷刺?」

  「正所謂,你們不需要理由,但我若是死了,我父親想要為我報仇,真的會為一個所謂的理由而不動手麽?」葉笑冷笑著,看著太子殿下的眼睛:「我非常相信一件事……我父親若是想要為我報仇的話……就憑您太子殿下……恐怕,也擋不住的。」

  作為一個臣子的兒子,葉笑說出這句話來可說是非常的離經叛道,甚至是大逆不道。

  但葉笑卻還又加了一句話上去:「你懂得我說的意思。所以,那個理由真的有意義麽?」

  太子皺起眉頭,目中閃過一道寒芒。

  是的,他懂得。

  葉南天當初來到辰皇帝國,就是為了救他兒子,之後擔任帝國大將軍職務,也是為了他兒子葉笑!

  當初,帝國皇帝的結拜兄弟有兩個,兩位異姓王爺;這件事,別人或者不知道,但太子殿下又豈能不知道?

  葉南天當初為了他的兒子,以屠戮萬千大軍為條件,向蘇定國換取救命藥材。

  若是今日葉南天的兒子死了。

  葉南天就再也沒有了什麽羈絆,想要幹掉一國的太子殿下,根本就不是敢或不敢的問題,只在於他想不想罷了!

  而且,多半是可以做到的!

  是的,只要他想!

  「所以,您所做的這些事情,其實是很多餘的,近乎沒有意義。」葉笑盯著他的眼睛,輕聲道:「太子殿下,唯有您一開始做的事情,才可算是正確的手段。」

  太子殿下皺眉:「一開始做的事情?你是說……放縱慕氏家族找你麻煩?」

  葉笑笑而不語,只不過,眼中神色,卻也更加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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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八十七章 我不想與你動手

  葉笑臉上冰寒,心中冷笑。

  他所說的一開始的事情,乃是……自己這具身體的前身,那個真正的將軍府公子葉笑中毒的事情。

  但,太子殿下此際或者是在裝糊塗,或者是誤會了……

  但不管怎麽樣,葉笑都不準備放過。

  唯有幫助那個葉笑真正報了仇,那一份執念,才會真正消失。

  那不僅僅是前任葉笑的執念,也是現在葉笑自己的執念。

  「有意思麽?」太子喃喃的說了一句,突然笑了起來,淡淡道:「應該是很沒意思才是。所以……這一次孤請葉公子前來,乃是商討一個解決這個恩怨的辦法。」

  葉笑翻翻眼皮:「太子殿下紆尊請葉某前來,想必已有腹案在胸,何必冠以商討之名,敢問殿下心中所想的是什麽方法?」

  「方法很簡單,以一場戰鬥,來徹底解決這段恩怨。」太子有些無奈的揉揉眉頭:「平心而論,孤實在不想用這種江湖的方式,來解決這次的問題,但,你也知道,有些事情用朝堂方式是解決不了的,而一場武鬥,這個不算好辦法的方法,卻已經是當前最佳的解決方式。」

  葉笑聞言點點頭,表示理解的說道:「不錯,眼前情勢明顯,除非太子殿下你當了皇帝,否則,對於我爹的權勢軍功,以朝堂方式是決計解決不了我的。」

  太子目中寒芒大盛。

  如此一父一子,委實是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心腹大患,非除不可。

  葉笑淡淡道:「其實……不管太子殿下欲求的真相究竟如何,初時,你大舅子若不是主動湊過來招惹我,他也不會死,現在還在京城很風光。」

  這句話說完,葉笑便不再說話。

  太子淡淡道:「葉公子,原本在孤心中,這段恩怨的解決方法還有另一種,於孤於葉家都更為樂見;不過現在,我們彼此都已經將所有的路盡數堵死,就只剩下了最後一種。」

  他轉過頭,看了看身邊的關正文老爺子,輕聲道:「只要葉公子與關大人公平一戰,一戰之後,無論誰勝誰負,此事恩怨盡消,就這麽的吧,說實在話……」

  太子眼神真摯地望著葉笑,長嘆一聲:「葉公子,葉大將軍哪裡,孤也不想要很難做……只要這件事孤做出了姿態,相信……婦人們也不會再追究下去,死者已矣,何苦再抓住恩怨苦苦不放?」

  葉笑眉頭一皺,警惕的眼神已然鎖定到了太子身邊的關正文。

  自從太子屏退所有人,單只留下這個關正文老爺子開始,葉笑就意識到,這位關老爺子貌似很不簡單,多半是一個不世出的高手。

  只要他在,便能夠讓太子擁有無所畏懼的安全感。

  以葉笑事前調查所知,這個關正文文名極盛,在辰皇帝國可謂鼎鼎大名;但單從表面上看起來,也就是一個飽讀詩書,熏熏儒雅的老夫子。

  這樣的人,或者可以舌厲如刀,言詞如劍,但說到臨陣絕殺,貌似派不上用場吧!

  可是,與葉笑一戰,擡出來的居然是這位老夫子……太子自然是不會派人送死,那麽此老骨子裡居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學高手?

  這個變故,委實是出乎了葉笑的預料之外。

  心念電轉之間,葉笑的心中一下子就充滿了警惕。

  因為,他…事先並沒有感覺出來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以葉笑的靈覺感應,居然完全沒有感覺到這個老頭身上存在有的威脅性,那麽,就只有一個可能,一種解釋,那就是:這個關正文的修為,要遠遠地高於此刻的葉笑。

  而這種修為,絕不應該地元層次的修為。

  至少也得是……天元境。

  換言之,葉笑現在面對的,乃是一個天元境界層次的強者,而且,能夠與太子形影不離的隨身保護,太子給予此老如此充分的信任,身份絕對不一般。

  極有可能……此老乃是一位天元宗師境界的超級高手。

  而天元宗師境界的高手,便幾乎已經是寒陽大陸最強的存在。

  葉笑心中不由得痛罵起來。

  真真是走夜路多了終於見到了鬼,怎地憑空蹦出來這麽一個老東西。

  關正文笑瞇瞇地看著葉笑,臉上盡是一派祥和笑意,和聲道:「太子殿下為人寬宏大量,想要息事寧人,以武論決。平息此事,那麽,老夫也只好豁出這一副老骨頭,與葉公子走兩趟,將這段恩怨畫下一個句號,葉公子,咱們這一戰,我們點到為止即可,倒也不用太多顧慮,老夫老則老矣,但走兩趟的勁頭還是有的。」

  他咳嗽一聲,道:「老朽希望葉公子也不要說什麽自己不會武功沒有修為之類的話……呵呵,若是老朽兩眼不花,葉公子的修為,只怕已經到了人元境九品上吧?距離跨入地元境界,也就只有臨門一腳罷了……以公子此際年紀而論,當真是少年英才,虎父無犬子啊……」

  葉笑淡淡道:「老夫子過獎了。」

  葉笑刻意隱瞞自身修為,更是運用了日月隱蹤的法門,來遮蔽自身武者氣息,縱然不敢說已經將自身武息盡掩,卻也少有人察,但,關正文竟是有所察覺,而且還發現了葉笑身負不俗修為的事實。

  雖然,他並沒有完全看出來葉笑的全部實力,認為葉笑只得人元境九品上的水準,但單論這份眼力卻委實已經是葉笑重生以來遇到的第一人。

  至於太子殿下說的『只是做一個姿態,一戰了解恩怨,跟葉大將軍也不想撕破顏面』之類的話,葉笑卻是一個字也不信的。

  若是你的打算只這麽簡單,又何必叫我前來?

  只要你偃旗息鼓,不再妄動無名,我又怎麽會繼續找你的麻煩?

  連帶著,對於關正文說的『點到為止』,葉笑更加的嗤之以鼻。

  這句話老子若是信了,那就真真是……傻逼到家又上炕。

  點到為止?

  葉笑心中尋思:這句話倒也未必全然不真,不管怎麽說,他們也是不敢在太子府明目張膽地把自己打死的,而這次比試之後,至少在表面上,雙方恩怨全消,自己須得活著走出太子府,此事才算圓滿終結。

  也就是說,對方會刻意營造出一個根本沒對自己動殺手的假象。

  而他們又絕對不會就這麽放過自己,一切肯定都是以殺死自己為目標的。

  可是這一來,雙重標準就是互相矛盾了……

  而解決所有的矛盾,所有的問題,就要全部都著落在『點到為止』這四個字上面了。

  「關夫子說得好,大家點到為止不傷和氣才是最好不過,太子殿下有心,老夫子有意,葉笑便成人之美吧。」葉笑一派我很善解人意的說道:「只是老夫子偌大年歲,人老不以筋骨為能,何堪武鬥之勞,葉笑修為淺薄,萬一一個收手不及,豈不傷了關老夫子的性命……」

  葉笑此言一出,太子殿下和關老夫子同時楞住了。

  啥米?

  他說啥米?

  他說他不跟關老夫子武鬥?

  理由是怕一個不小心把關老夫子給打死?

  這什麽人啊,他怎麽好意思說來著呢?

  關老夫子涵養當真了得,一楞之下,隨即便道:「不妨事,不妨事,太子殿下金口已開,以此方式了斷恩怨,老朽勉力支撐幾下,料也無妨,大家點到為止,點到為止……」

  葉笑呵呵一樂:「不行不行,萬萬不能武鬥,老夫子年高德勛,勝負自是不縈於懷,但葉某人還要出去混的,若是當真比鬥,此事又被他人得知,知道的明白此事乃太子殿下金口促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葉笑欺負老人家……總之,武鬥是決計不行的」

  太子殿下、關老夫子再度傻眼,這啥人哪?黑的楞被他說成白的,這人的無恥程度太沒下限了吧。

  關老夫子沈聲道:「葉公子,你也說了今日比鬥乃太子殿下促成,他金口已開,比鬥之事斷無更改可能,若是老朽當真當不得公子三拳兩腳,便是老朽命該如此,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葉笑滿臉笑意絲毫未減,再度開口道:「老夫子且放寬心,葉某自然另有他法,既不違背太子所說的解決方式,亦不需親身打鬥,您說您都這把年紀了,我怎麽下得了手呢,本公子一向敬老尊賢……」

  關正文怒極反笑:「不知葉公子有何辦法,一舉兩得,老朽洗耳恭聽。」

  葉笑笑道:「何止是一舉兩得,一舉三得,一舉多得也是它了,我的辦法必然甚稱老夫子心意,當真妙絕天下的提議。」

  關正文此際已然被某人的無恥言刺激得有點沈不住氣了,再度沈聲道:「願聞其詳!」

  葉笑道:「我的這個方法必然讓老夫子稱心如意,老夫子文名極盛,享譽本國,親身比鬥不免損傷身體,我們莫如就來個唇槍舌劍,了結了這段因緣。」

  「唇槍舌劍?」關正文聞言不禁一楞。

  「所謂唇槍舌劍,就是我說出一招,然後說明怎麽攻擊,然後關老爺子說出來相應的破解反擊也就是了。或者你說,我來破解,進而反擊,如此循環往復,勝負自明……」

  關正文與太子都是為之氣結。

  算來算去,還是小覷了葉笑的無恥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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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八十八章 千軍戰法

  葉笑認真的出主意:「這個樣子,大家就只是動動嘴,豈非比點到為止更來得安全?」

  「絕不會傷了和氣,人老不以筋骨為能,相信以老夫子早有力不從心之感,如此口頭論輸贏勝敗,相信再不會有人會覺得我占了老夫子的便宜,這番比試之後彼此恩怨全無,豈非皆大歡喜……」

  關正文與太子楞楞的看著這個猥瑣的家夥,差點說不出話來。

  我們說點到為止……你還真信了?

  用嘴戰鬥?

  真虧你想得出來。

  說來說去,居然還是我們占了你的便宜?

  「呵呵……葉公子的想法果然有趣,這個辦法也的確可行。」關正文微笑的說道:「只不過,這麽以口代手,似乎是婦道人家才用的伎倆……再說,老夫傾慕葉大將軍蓋世神功多年,也想要領教領教葉大將軍嫡傳的獨門神功……還請葉公子不吝賜教。」

  「老夫子當真非動手不可麽?」葉笑皺眉。

  「最好還是動一動……」關正文面有難色,居然給他是使了一個眼色,壓低了聲音說道:「而且,這件事說到底,還是為了消除慕氏家族的恩怨,太子妃那邊已經走過來觀看了……再怎麽樣,這個場,也需要替太子殿下圓回來啊……」

  葉笑眼角餘光一斜,果然看到一身白衣的太子妃就站在不遠處角落裡,冷冷的看著自己。

  眼神之中,盡是恨意與冰冷的殺氣。

  「這小娘們怎地每次看到我都是這般的苦大仇深……」葉笑心中想道:「還太子妃呢,連這麽點肚量都沒有……不就是他哥哥被我殺了麽,又沒刨她們家祖墳,殺她全家什麽的,至於麽……」

  想著想著,撇了撇嘴。

  「既然老夫子執意如此,那葉笑就陪您走幾趟過過招。」葉笑點點頭說道,說著,微笑了一下,道:「您掂量著來,千萬別抻著胳臂,閃了腰什麽的……嗯,晚輩的意思其實是,肯定不是前輩您的對手,您不用太認真……呵呵,大家點到為止哦。」

  或者是因為進入武者狀態之中,此刻的關正文仿佛沒有聽到葉笑「別具匠心」的說法,大是溫煦地笑了笑,滿臉和藹可親的說道:「葉公子有心了,大家心照即可。」

  一側的太子面容不動。

  而一邊的太子妃眼底卻飛快地掠過一絲喜色。

  那是一種『終於大仇得報』的如釋重負。

  「請。」關正文表面上仍舊是一副老態龍鐘,走路都站不穩的樣子,極盡儒雅的一伸手,陪同葉笑一起走出了大廳。

  院落內,此刻早已經有不少人在哪裡等候,隱隱然圍成了一個圈子。

  顯然,為了這一戰,太子殿下找了好多人來圍觀,作見證。

  葉笑一看,圍觀的人裡貌似有不少熟人呢。

  「笑笑,這怎麽又突然間要開打了呢?」一個聲音遠遠傳來:「你不是被太子殿下請來喝酒麽?研究國家大事?怎麽文談變成武鬥了呢?這這……你也太能惹事了吧?」說話的正是左無忌。

  葉笑循聲望去,只見蘭浪浪與左無忌京城另外兩少正擠在一起,倆人伸著脖子往這邊看。人群中,蘭浪浪的癩痢頭格外顯眼。

  圍觀眾人居然還有蘭浪浪和左無忌等人在內,這兩個貨,果然還是被太子給請過來了,不過一想,這才正常。

  若是沒有這兩個貨觀戰,以後自己出點什麽問題,根本就是死無對證,其他人的證言,根本就沒有分量。

  其實最佳的證人還不是這兩位,或者是華陽王本人,或者是小丫頭蘇夜月,這兩人才是最佳的證人,但這兩人太子卻是不敢請的,前者若在,這一仗,必然打不起來,後者呢,這一仗也打不起來,肯定出面給你攪黃了,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來這兩人做個旁證。

  而這兩人本來就擔心葉笑,自然是一叫就來。

  兩人此際見到葉笑出來,頓時知曉此戰屬實,都是一臉擔心,拼命使眼色。

  葉笑點點頭,揮揮手,示意兩人不用擔心。

  太子府侍衛一圈人湧出來,各自方位站定,頓時將人群與葉笑等人隔開了十幾丈遠,場中赫然出現了一個寬敞的真空地帶。

  葉笑見狀不禁皺起了眉頭,很有些抗拒。

  這位太子殿下這一招,自己紈絝的這頂帽子只怕是戴不久了。

  但,葉笑現在自己真心不願意摘掉這個帽子,而且有紈絝頭銜的葉大少,正玩的如魚得水,正是運用得出神入化的時候……

  這個時候怎麽可以隨意丟掉?

  但,往對面一看,葉笑即時就忍不住樂了出來:「哈哈哈……」

  原來,不光只有葉笑被人旁觀滴還有人比他更不樂意。

  只見對面的關正文亦是深深地皺著眉,滿臉的仿如吃了大便一般的表情,也是一副很明顯不樂意的樣子。

  很顯然,他跟葉笑一樣,也是絕對抵觸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自身實力的。

  而且,他的犧牲比葉笑還要來的大。

  他可是足足低調了一輩子,總是以一個飽學宿儒的形象出現在人前,現在幾乎整個辰皇帝國的人都知道,關老夫子雖然文采絕世,但卻是手無縛雞之力……

  而此刻卻要在人前顯露出武力……

  那這一輩子的偽裝,豈不就要盡數付諸東流?而且,萬一戰鬥之後,葉笑便死了……不管是死在幾個月後,還是死在幾十天後,總歸就是死了。

  而自己就是與他動手的人。

  葉南天會不會跟自己講理呢?他就算是有顧忌,不敢動太子殿下,但對付自己,拿自己出氣,卻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到時候,自己憑什麽能夠擋得住手握百萬雄兵的葉大將軍?

  太子這麽安排,豈不就是拿著自己當替罪羊、擋箭牌麽……

  這麽一想,關正文心中更加的不舒服了。

  但太子的這一招,卻讓他也根本無法推拒。

  至少在眼下這個當口,無法推拒,事情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想要抽身都已經晚三春了。

  只能無可奈何,硬著頭皮上了……

  很顯然,當年葉南天一人一劍橫掃戰場的事情真實戰況被秘密封存了下來,只是作為一個傳說的存在,否則關老夫子的表情只會更加的苦悶……

  然而,此刻對面葉笑的那一笑,關正文臉上就已經更苦了,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道:「哎,時勢造英雄啊……」

  葉笑抱著一種『原來有人比我更加的慘』的這種精神勝利法心態,剎那間再度興高采烈了起來,自己都鄙視了自己一句:擦,我啥時候變得這麽的幸災樂禍了,是不是有點損人不利己呢……

  但心中的那種『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倒黴的時候有人比我更倒黴』的心情,卻又實在是難以抑制,導致在這等危機到來的時候,葉笑居然還是一副快快樂樂笑容滿面的德行。

  在場中人,無不以為某君主如此態度,顯然是勝券在握,成竹在胸,心下無盡鄙夷,一個大小夥子,打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糟老頭子,有什麽可得意的?

  你也好意思得意?

  王大年與孟子孝此刻就站在場外,事前得知關老夫子真實實力的這倆人都是臉上含著陰笑,快意的看著葉笑,一臉的巴不得他趕緊死、馬上就死的表情。

  葉笑眼角餘光掃過這兩個人,目光中充溢著嘲諷的意味,突然口中滴溜溜的吹了一聲口哨。

  活像是喚狗一樣的動靜。

  下一刻,手指頭沖著兩人指了指,勾了勾。

  言下之意很明顯:你們倆,就是兩條狗,狗一樣的東西。

  「你已經死……」兩人的臉一下子變成了豬肝色,正要開口喝罵,他們還未說完的顯然就是『你已經死到臨頭』此類的話;卻見到就在這時候太子殿下充滿警示的目光已經轉了過來,陰沈沈地瞪著兩人。

  兩人身子一個哆嗦,頓時住口不言。但眼中神色卻更加陰狠毒辣。

  「葉公子,請。」關正文臉上神色雖苦,但此時此刻卻也已容不得他臨陣退縮逃避,該做的事情,始終還是要做。

  「關老夫子請。」葉笑在關正文對面站定,一派從容的微笑著。

  但這一句關老夫子,卻讓關正文臉上一陣難堪:都他麽的動上手了,還叫什麽老夫子?叫老夫子叫上癮了嗎?

  眾目睽睽之下,關老夫子雲淡風輕的站著,卻是葉大公子先動了手。

  葉笑自站立之姿,全無徵兆的猛然前衝,動作竟是極盡剛猛之能事,一出手,就帶起來一陣呼嘯的風聲拳如猛虎,腳如蛟龍,夾雜著足堪萬軍辟易的驚人氣勢,狂衝而至。

  才只是一出招,居然就顯現出一股慘烈至極的戰陣殺伐之氣。

  「龍騰軍旅,這是千軍戰法。」

  圍觀眾人之中,有好幾個識貨之人低低的叫了起來。

  這是辰皇帝國非常流行的,專門用以戰陣殺伐的一套著名拳法,這套拳法走得乃是大開大合的路子,個中充滿了慘厲之氣,最是殺伐果決,生死立判。

  而葉笑的身份,正是軍人家庭嫡系,此際用出這套拳法,正是恰如其分、珠聯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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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八十九章 化骨十八掌

  這套千軍戰法,在萬馬軍中或者足可縱橫戰陣,但用於武者交戰,卻實在是不適合。但,葉笑卻用出來這一招。

  而且是不假思索,似乎是熟極而流的樣子。給人的感覺:他最拿手的,就是千軍戰法。而其他的……這貨不會。

  這才合理。

  將軍家庭出身的後人,用這套拳,正是恰如其分!

  「來得好!果然是威風凜凜!」關老夫子雙手負後,那具貌似瘦弱不堪的身子滴溜溜一轉,青衫一飄;整個人不慍不火地閃到了葉笑的一側,整個動作過程,似慢實快,清楚明朗,一根白皙瘦弱的手指頭,貌似慢慢悠悠的點了過來,卻仿如跨越了時間與空間的距離,舉手之間,點向葉笑背門。

  只是這一閃,一點,便已經引起來在場眾人一片驚呼!

  在場眾人可不是只有如蘭浪浪、左無忌一般的平常人,大有明眼人在內,葉笑與關老夫子雖然才交上手,戰況卻孰非泛泛。

  這才不過一瞬時間,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剎那間一地眼珠子亂蹦彈:不管會武的還是不會武的,盡皆大驚失色--

  這……這舉世聞名的關老夫子,居然真的會武功?而且……看這樣子,絕對是高手啊。

  這一招脫袍換位,用得可謂妙到豪巔,輕描淡寫之間,履險如夷。沒有相當層次修為的人可是萬萬用不出來的,還有那一指,看似平平無奇,實則蘊勢萬千,後招無窮。

  這老貨,藏著掖著得可夠深啊。

  葉笑眼見那一指臨身,竟不轉身接招,身子猛地一撲,隨即身子一旋,一腳橫踢,一道白色的旋風猛然卷起,「忽」的一聲,整個身子已然往前飛出。

  依然是千軍戰法其中一招--『獨擋千軍』!

  關老夫子一指落空,並不變招,只是瞬勢身子一斜,竟順著葉笑滑走的方向,如影隨形的追了上來,整個瘦削的身體,似乎是貼到了葉笑的身上。

  這一刻,所有人都看了出來。這位葉家公子,雖也有幾分戰力,卻根本就不是人家關老夫子的對手!他貌似只會千軍戰法的基本戰技,而關老夫子卻早已將萬般招式融入一拳一掌一指之間,端的千變萬化,隨心所欲……

  只是,大家都沒有看到的是……

  就在關老夫子極速靠近,貼著葉笑飛起的那一瞬間,兩隻瘦削的手掌,已然輕描淡寫地在葉笑身上接連拍擊了十七八次……

  只是,每一次拍擊都沒有半點聲音發出。

  每一次都是一觸即收,與其說是拍擊,不如說是觸摸來得更貼切。

  若是但從手肘部位位置來看,就好似完全沒有動過一般。

  葉笑獨擋千軍一招去勢不盡,足足飛出一丈,這才一聲大吼,再度翻身躍起,身子騰起在半空,帶著呼嘯的風聲,猛然落下。

  「千軍戰法之龍騰虎躍!好!」

  人群中,王大年高聲叫好,左無忌和蘭浪浪都是有些詫異地望了他一眼:任何人都有可能喝彩,但,唯獨不可能是王大年!

  王大年與葉笑有怨,本身更是太子府屬管,無論如何也不該給葉笑喝彩!

  但偏偏就是王大年在這一刻高聲叫好!

  這,這與常理不合!

  亦與人性不合!

  關老夫子雙手一揮,葉笑自半空轟然而落的身子生生頓住,隨即便平平的滑了出去,下一刻,就看到關正文雙手負後,搖頭微笑:「老了老了,當真是老了,力不從心,不中用了……葉公子年輕力壯,精力旺盛,不如,這一場切磋就到此為止吧?」

  大家都看了出來,這一戰,百分百是葉笑敗了,但是關正文此刻卻是表現出來了極佳的風度。

  那一派風輕雲淡的前輩風流,也是淋漓盡致,而且,還很手下留情的說……

  所有人都看到了,葉大少貌似連塊油皮也沒傷到?

  葉笑翻身站起,大怒道:「到此為止?你在說什麽鬼話!我還沒有輸呢!咱們再來打過……」

  觀戰所有人都是暗中搖頭:紈絝子弟就是紈絝子弟,竟然連一點點的風度涵養都沒有,人家都手下留情了,你都已經被摔倒了兩回……居然還沒有自知之明,硬要強戰?

  這臉皮也太厚了吧……

  「對對,葉公子沒有輸,這一戰,大家算是平手,不過老朽年紀實在是大了,禁不起折騰了,就當葉公子照顧我老人家如何。」關正文哈哈一笑。

  葉笑哼了一聲,說道:「你既然有此自知之明,我就尊老重賢一次,這次算是平手收場!真真是讓你這老頭子占了天大的便宜……」

  眾人一陣噓聲。

  葉笑拍拍身上的塵土,突然又道:「關老夫子,今天這一戰打的實在不痛快,若是來日有機會,還要再與你打過,希望彼時你的身子已經調養好了,呵呵!」

  就這麽嘿嘿一笑,問道:「太子殿下,今日酒足飯飽,事情亦了,葉笑就此告辭了。」

  太子爺沒想到這貨竟是如此的識趣,自己正愁著如何將他送走,沒想到他自己就提了出來,微笑道:「葉公子慢走,將來有閑暇,我們再聚,共商國事。」

  葉笑大笑:「那是當然的,有機會定當再來叨擾太子殿下與太子妃。」

  太子臉上輕輕一抽,你都這時候了,還沒忘了調戲我老婆……卻是展顏笑道:「歡迎葉公子隨時來訪。」

  太子妃臉上顯露出一絲慍怒,隨即眼中露出一絲嘲笑:還要來?你小子已經死到臨頭了……居然還在占本宮的便宜……罷了,就看在你是一個將死之人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

  葉笑哈哈大笑,揮揮手,與蘭浪浪左無忌一起擠出了人群,就這麽揚長而去。擠出人群之後,臉上才莫名的露出來一個詭異的笑容。只不過,誰也沒看到……

  ……

  關正文咳嗽了一下,隨即顫巍巍的走進了前廳。

  而圍觀眾人也在太子府侍衛的引領下,一一散去。

  太子一直目送葉笑離去,背影都看不到了,這才微笑著與眾人打招呼,回到了前廳。

  廳中,就只得三個人。

  太子、太子妃、關正文。

  「關老,怎麽樣?」太子妃迫不及待的問道。

  太子也露出詢問的眼神。

  「太子殿下……哎。」關正文沒有即時做出回答,卻是先嘆了一口氣:「您這一次,可真是把老朽坑苦嘍……」

  太子微笑道:「此事進行得甚是完滿,可謂天衣無縫,關老不必擔心。若是他朝當真有事,孤也會出面替關老擔當起來。」

  關正文怔了一會,又嘆了口氣,迎著太子妃期待的目光,沈聲說道:「化骨掌……已經接連十八掌悉數打在了葉笑身上……這幾天暫時還不會出現什麽異常。但是……一個月後,葉笑必然渾身骨骼全斷,碎裂如棉而死。」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臉上的皺紋,也似乎更深刻了幾分。

  「不會再出現什麽意外吧?」太子妃擔心地問道。

  「這套功夫乃是老夫多少年來一直隱藏的秘密……當年就是因為這化骨掌太過於歹毒,所以……一直也都秘而不宣……」關正文嘆了口氣,道:「至於說到化骨掌的解法,就算老夫自己,也是束手無策,不知道如何解救,所以,葉笑這一次乃是必死無疑。」

  太子妃抿嘴一笑:「關老這次辛苦了。」

  關正文點點頭,道:「太子妃不必客氣。」說完,自己卻是皺著眉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眼神之中的憂慮之色,竟是越來越深……

  這一番,固然是完成了太子殿下的囑托,但,與葉南天之間的仇怨,卻也是真正的結得實在了。

  彼時,葉南天不發現還好,若是真的找到了自己的頭上,只怕自己一家老小……無一能活!

  現在,唯有希望葉南天不會發現……

  太子殿下的所謂承諾,所謂承擔,關老夫子當真不敢指望!

  「太子殿下,老朽始終有一事存有疑問,那葉南天……究竟是何來歷?」關正文低聲問道,葉南天的來歷,一直是辰皇帝國無人能夠知道的秘密。

  此人初現之時便是一個極大的機密,及至後來聲名大噪,成為軍方第二號人物,如此人物自然被各方勢力所重視,卻仍是沒有任何人、任何勢力知曉其背景來歷。

  但,身為辰皇帝國皇家太子,總應該知道個大概吧?

  太子嗯了一聲,沈吟半晌才道:「這個孤還真的知道得不很清楚,據說那葉南天乃是山中獵戶之子……後來打獵時候得了一宗奇遇,吃了什麽天地靈寶,獲得了一身驚世駭俗的神力……」太子殿下這句話,純粹就是狗放屁。

  他壓根就不知道葉南天究竟什麽來歷,恐怕,就連皇帝陛下本身,也完全不知道葉南天真正的來歷。這會說出這句話,目的就只是為了讓關正文安心而已。

  關正文神情驀然一鬆,道:「這就好。那就好。」

  只是一個獵戶,機緣巧合獲得神力……

  那就真的什麽都不怕了。

  雙方萬一發生了衝突,自己頂多找個機會將其暗殺,一個活著的葉南天,是辰皇帝國的大將軍,軍方第二號人,但,死了的葉南天,也就只是一個死人而已!

  以自己天元宗師境界的實力,殺死一個將軍,總不是多麽困難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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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九十章 暴怒宋絕

  葉笑走出太子府,一路與蘭浪浪,左無忌說說笑笑回到家裡,一派若無其事的樣子。

  臨分別,葉笑取出一顆藥遞給蘭浪浪,道:「浪浪,你把這顆藥回家後用溫水泡開,分三次,澆在臉盆裡,每天早晨,太陽剛剛冒頭的時候用那水洗頭,只要連洗三次,你的癩痢頭就能徹底除根了。」

  「真的麼?」蘭浪浪睜大了鬥雞眼,一臉的驚喜。

  「這可是關乎你一輩子形象的大事,我還會騙你?」葉笑皺眉。

  「嘿嘿……嘿嘿嘿……媽的,就算沒用我也感謝你……這癩痢頭太有損老子英明神武的形象了,正如你所說的,這是一輩子的大事……」蘭浪浪接過藥,那是一刻也等不及了:「你們倆聊,我就先回家去了……嘿嘿,等著明日洗頭……哇哈哈,老子大大後天就不是癩痢頭了……」

  連蹦帶跳而去,一派興高釆烈。

  左無忌無限鄙視:「就算沒有那癩痢頭,還不仍舊是那麼一副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德行,居然還敢自詡英明神武……嘔……」擺擺手,有氣無力的說道:「既然你沒事,我也回家了,本想陪你喝一杯,但卻被蘭浪浪這句話噁心到了……嘔……我先去吐一會……」說罷,左無忌也走了。

  葉笑目送兩人離開,臉上的微笑才慢慢的凍結。眼底的深寒,也終於是有些遏制不住。一雙手在袍袖裡,緊緊地攥起了拳頭。

  太子,果然最終還是對自己下了毒手!

  好毒的手段!

  好陰沉的詭謀!

  葉笑暗中運起了紫氣東來神功,一路感受著夜色的清涼溫潤;一如往常地回到了將軍府。

  管家滿眼關切地看著他的臉色,沉聲道:「怎麼樣?可有意外?」

  葉笑猶豫了一下,道:「沒什麼啦,進屋再說吧。」

  管家前後腳跟著葉笑進入房門,表情有些焦急擔憂:「到底如何了?沒什麼算什麼?」

  葉笑咧咧嘴,露出一個微笑:「也沒如何,也就是太子讓人在我身上打了十八次化骨掌,如此而已。」

  「什麼?化骨掌?十八次?」

  管家聞言瞬時呆住了!

  下一刻,管家身上突然間猛地蒸騰起來一股藍色的霧氣,有如爆炸一般的四面沖出,「轟」的一聲,葉笑臥室的四面牆瞬時四分五裂!

  霧氣沖毀四面牆之餘,尤其去勢不止,進一步向外完全擴散出去!

  如同一顆炸彈,在房中突然爆炸!

  下一刻,管家掉頭就往外衝,一張臉已然徹底的扭曲變形了,暴怒著猙獰的叫:「我操他奶奶,老子今晚上就血洗了那的太子府!」

  「慢慢慢……」葉笑被某管家如此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急忙將其一把拽住:「宋叔!宋叔……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我還稍安勿躁個王八頭!」宋絕跺著腳破口大罵:「老子在這的辰皇帝國早他媽的待得夠夠的了,日他姥姥的,若不是為了遵守葉大哥當年的那個腦殘承諾;老子兄弟兩人哪裡會躲在這等鳥不拉屎的地方當烏龜,草!如今,大哥給他們辰家守護了二十年的江山,自己的獨子居然被太子指使人打了十八記化骨掌,翻辰玄天他二十八輩祖奶奶的……」

  辰玄天,正是當今辰皇帝國皇帝陛下的尊諱……

  葉笑低聲下氣:「宋叔,小點兒聲……別激動……不要那麼激動麼!」

  「還他麼的不要激動!」宋絕跳著腳,頭髮都豎了起來,兩眼血紅:「老子在這裡當管家,目的就是看著你這個小王八蛋的安全,不被人害了,如今,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我保護的人被打了十八次化骨掌,我我我……我他麼的連王八都不如了!我我我……我要是不殺光了這狗雜種一家,我要是不誅滅他九族,他麼的還以為老子是那麼的好欺負麼!」

  葉笑嘴角抽搐。

  某人真真是太激動了。

  誅滅九族……貌似這向來都是皇帝下的聖旨上面的話,如今,自己這位叔叔居然要誅了皇帝九族這,這可不是一般的生猛啊……

  「宋叔,你先別那麼激動,聽我說,先聽我說兩句行不行?」葉笑死命的拉著宋絕坐下,坐在一片滿目瘡痍的殘垣斷壁之中。

  這麼描述葉笑方面的現狀已經是很保守了,整間屋子比廢墟貌似也強不到哪裡去!

  這時,血衛們已經聽到了動靜,紛紛趕來,外面有人問道:「老大,出了什麼事?是公子有什麼意外麼?」

  宋絕還未說話,葉笑就急忙說道:「沒事沒事,我好得很,大家都去睡吧,我們叔侄有私房話要四下裡說,額呵呵呵……」

  牆壁都倒了,居然還說沒事……

  一干血衛們盡都遲疑著,一時間不肯離去。

  葉笑乾脆拉著宋絕走了出來,親身說法,向眾人交代几句,便又拉著宋絕去了宋絕的房間。

  葉笑兩人前腳剛離開葉笑臥房,就聽見「轟」的一聲,葉笑的臥室整個的塌了下來…

  轟然而起的氣浪,幾乎將葉笑沖了一個跟頭,急忙加緊了腳步。

  宋絕回回頭,臉上神色仍舊僵硬如木。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葉笑此刻心中竟是莫名其妙地想起來一段順口溜,差點沒笑起來。

  脫口喃喃念道:「宋大爺一回頭,嚇倒身後一座樓;宋大爺二回頭,山崩地裂水倒流;宋大爺三回頭,日月無光鬼神愁;宋大爺四回頭……」

  宋絕沒好氣的說道:「行了,三回頭就可以了;這幾句還不錯,以後我回到了……恩,就要用這個做開場白好了……嗯,不對啊,這個時候說這些話有什麼用,我得趕緊給你爹去信,讓他趕回來,只有他趕回來,才能化去你身上的化骨掌掌傷,希望來得及,一定來得及!」

  葉笑嘴角抽了抽,原本只以為自己的宋叔貌似很可愛,現在看來此人居然是真的挺可愛的。

  還有就是,自己老爹的實力只怕當真很可觀的說,要知道能夠解去化骨掌掌傷的人,實力至少得勝過那個關正文,這是起碼的!

  來到宋絕房間,葉笑急忙坦白:「宋叔我跟你講,這事就不用傳到我爹那去了,這個化骨掌對我沒有作用,一點作用都沒有!」

  宋絕皺眉,憂心忡忡道:「笑兒,這個可不是能隨便說說的事情啊,你知道什麼是化骨掌麼?這可是一門極為陰毒的功夫……完全以陰柔之力傷人,中招者若非對此招有相當的了解,根本就無從察覺此招危害,等到彼時有所察覺的時候,一身骨頭只怕已經被融化掉了十之六七,再難有回天之術,若是不及早驅除化消掌傷,後果不堪設想……俗話說,一灘肉泥……就是從化骨掌上來啊。」

  「我知道,真的知道。」葉笑靜靜的說道:「宋叔,我跟你說實話吧,今日在太子府,我曾經動念,當場斬殺太子,或者,乾脆就不接受他的任何陰謀,只要我撒的開,他們就絕不敢妄動……但,到後來了卻還是放棄了。」

  「我們葉家現在在京城的力量有限得很,此刻委實不能妄動。」葉笑緩緩踱步,走到窗前:「所以我就算忍無可忍,就算是惹禍,也會惹在暗處;因為,我們面對皇權,就算我們現在再如何自負,也是難有勝算。」

  「府中這麼多老少爺們,也許就是我的一個妄動,就能全部葬送性命!」葉笑淡淡的笑了笑:「我不能因為我自己圖一時之快,就將你們全都棄之不顧。」

  「所以,就只能另想他法。」

  宋絕沉著臉不說話,只是眼角肌肉卻在輕輕跳動,顯然激動的情緒並未有多少轉變,只是在強行克制而已。

  「所以,我一看到他們採用的方法,就知道,他們是真的想要對付我,卻又有所忌憚,所以要採用『暗傷』的方式,而從『暗傷』方面下手致我死命的話,也就只有那麼幾種功法而已。」葉笑伸出六根手指頭:「不外乎就是化骨掌、柔雲拳、陰風神功、瓊華冰霧、幽冥一指,還有就是……天命神功。」

  「整個世間,大抵也就唯有這六種功法,能夠近乎無聲無息,絕少痕跡,乃至能夠延遲發作時間地將我置諸死地……」葉笑嘿嘿一笑。

  宋絕聞言即時目瞪口呆,瞠目結舌,啞口無言,呆呆發愣。

  因為這六種神功,就連他,也就只知道其中的四種而已。

  但宋絕自信,在這片寒陽大陸地域上,甚至是在寒陽大陸之上的位面,能夠比他知道更多的人,也絕對不多!

  而眼前的葉笑居然如數家珍一般,就那麼紅口白牙侃侃而談地都給列舉了出來。

  而且還絕對不是信口胡謅,因為他所有的其中四種與宋絕所知相符。

  「嗯,你提到的瓊華冰霧和天命神功是什麼功法?」宋絕皺眉:「你小子天天呆在將軍府,就算是之前機緣巧合救了那老頭,那老頭充其量也就是傳授你幾天的功夫罷了,你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多?甚至是連我都不知道的神秘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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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九十一章 誰耍了誰、化解化骨掌

  「呃……」葉笑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貌似說多了:「這個啊,您所有不知了,這些其實都是我博覽群書所得,讀書破萬卷,學識博如海,我的學識……」

  葉笑信口胡謅一番,含糊帶過,又道:「若當真是這幾種功法任意其一,我所修煉的功法都能予以破解,正是有鑒於此,我索性就來了個將計就計,咱們葉府現在所擁有的實力已經差不多全部被擺在了明面上;這樣下去可不行,所以我們接下來要由明轉暗。而這一次他們對我下手……就給了我們一個足夠充足的理由,還有機會。」

  宋絕說道:「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明白,但前提是你得真的沒事才行,化骨掌,據我所知,可不是那麽好化解的,至少我是無能為力,得找你爹回來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葉笑再不贅言,緩緩解開衣襟,露出光滑白皙的胸膛,旋即轉過身,將自己的後背亮給宋絕,那上面一片平滑白皙,不見任何異狀。

  緊接著,葉笑潛心運轉紫氣東來神功,慢慢的,一股股熱氣氤氳升騰。

  宋絕目不轉睛的盯著葉笑,小心提防可能出現的狀況。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之後,葉笑原本光潔的後背上,慢慢地浮現出一個個淺淺的掌印。

  那些個掌印,從肌膚裡面,漸次滲透出來,一個接一個,幾乎布滿了整個背脊;其中有一些甚至還彼此相連、重疊著……

  那些個漸次浮現出來的掌印,隨著葉笑持續運功,掌印顏色漸漸從淺而深,從最初淡淡的青色,漸漸轉為深青色,可謂刺眼之極,觸目驚心。

  「共得十八個掌印青色,幽冥色;果然是那歹毒之極的化骨掌!」宋絕倒抽了一口冷氣,臉色盡是一片冰寒。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冰顏解凍。

  宋絕亦是修行的大行家,葉笑既然能夠將在中招之初便將知曉了自己身中暗招,更能將這極難化解的化骨掌暗傷逼至體表,那麽,就一定擁有能夠將化骨掌真正解決掉的能力!

  這是毫無疑問、板上釘釘的事情。

  只是宋絕從未聽說過,竟然有人能夠在修為尚在微末的時候,就能夠將化骨掌暗傷從骨子深處,直接逼至體表來!

  葉笑身負的玄功,未免太神奇了一點吧?

  就以宋絕來說,若是他沒有身中金脈掌,一身實力處在完整巔峰狀態,解去化骨掌的寒傷亦屬等閑事,可是他如今有隱患在身,實力已經隱隱滑落到了底點,對於化骨掌寒傷,卻已經無能為力了!

  但宋絕自問,就算自己仍處在實力最完整最巔峰的時候,化解化骨掌的寒傷,也無法如葉笑這般立竿見影。

  至少也得需要一個月的全力運功,才能逼出來。

  「當真歹毒!」注視著那十八個深青色的掌印,宋絕咬牙切齒。

  葉笑此刻的臉色卻是漲得通紅,全力運功,逼出這化骨掌,對他現階段的修為來說,已經是用盡了全力。

  然而越是運功,他就越能感受到這化骨掌的陰狠歹毒,端的毒辣!

  自己運轉紫氣東來的特異屬性,固然已經將化骨掌暗傷逼出來了絕大部分,但,卻還是有一部分深層次的陰寒暗傷,滯留在了骨子裡。

  最重要的是,若非葉笑經驗老道,紫氣東來神功玄妙異常,差點漏過了這份暗傷,這部分暗傷竟恍如無法察覺一般。

  「這些深入骨子的暗傷,需要獨自一人的時候,以極寒之力予以同化,徐徐圖之。」葉笑瞬間決定對策,緊接著,全速運轉紫氣東來神功,化消體表傷處。

  功法瞬間九十九個周天轉過。

  宋絕目瞪口呆地望著葉笑的身體突然騰騰冒起的白色霧氣,前後不過片刻光景,原本深青色的掌印,慢慢地變淡,漸漸只剩下淺淺的青色的時候……

  「噗」葉笑一張口,「砰」的噴出來一口青紫色的血液。

  等到白霧盡散的時候,葉笑背上的許多掌印,已然接近淡不可察。

  葉笑徐徐收功,那些淡淡掌印卻也跟著隱去;重新進入到了肌膚之中。

  雖然寒傷仍存體內,卻已經難能形成大礙,至少不會構成性命之虞。

  其實化骨掌所形成的危害,就嚴格意義上來說,與金脈掌有一定程度上的異曲同工,都是以異種元力侵害人體,潛伏內中,徐徐發作,一旦發作,便是生死一髮。

  想要化解之,都需要以同種元力,同化化解之,但化骨掌本身的威能等級與金脈掌高下卻是差得遠了,若說金脈掌乃是超一流水準的大招,化骨掌頂多也就是二流水準,甚至還低。

  而葉笑之前可以勉力化解宋絕所中的金脈掌掌力,而此刻卻不能一舉盡除自身傷害,卻是因為一為吸納同化,一為自身隱患,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以目前狀況而論,葉笑消化餘下的化骨掌威能,也就是數日間的事情,而要全面化解宋絕體內的殘餘金脈掌隱患,卻還需要本身有相當大的增長之後,這亦是金脈掌、化骨掌之間的高下差異

  「宋叔,您現在可以放心了吧?」葉笑疲倦地笑了笑。

  渾身出了一層虛汗,這一番運功卻傷下來,靈力幾乎透支。

  「放心了。」宋絕的臉色總算是緩和下來,冰顏逢春,從陰雲密布暴跳如雷轉為眉花眼笑樂不可支,瞇著眼睛道:「好小子,虧我擔心了這麽久,沒想到卻是你小子反過來將這幫家夥狠狠地耍了一頓,端的了得。」

  葉笑看著管家叔叔前後的臉色變化,如此之快,簡直是喜怒無常,心中很是汗了一下,道:「他不仁我不義,這筆賬早晚有清算的時候,只是現在咱們葉家兩地分開,京城實力相對薄弱,兩邊不能兼顧,也就只能先拖著他們。」

  「對這話說得有理!」管家一拍手,興致勃勃的道:「現在危機變成了轉機,我們正好能夠借著你受了傷的由頭,開始由明轉暗,脫出他們的視線……」

  「正是如此。」葉笑拍掌。

  「等到他們再不關注我們之後,我們便可以於暗中從容部署,對付這幫狗娘養的王八蛋……」管家越說越興奮,口中三字經也是層出不窮,越來越見密集的趨勢。

  狗娘養的王八蛋?

  葉笑心中嘀咕,狗娘能養出王八蛋來……那也是奇跡一樁、奇葩一枚了。

  「要說到耍陰招!哼哼哼……」宋絕眼中光芒四射,狠辣的說道:「我這裡有的是!你說我是不是找幾個人將太子妃給輪了?先收一點利息!」

  「……」葉笑看著這位叔叔,頓時大汗淋漓。

  把人那啥了,才是收一點利息?

  宋絕貌似也感覺到自己說的話有些不成體統;咳嗽兩聲說道:「我的意思其實是說,先找上幾個人給太子府製造些麻煩,加速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葉笑輕聲道:「現階段……暫時按兵不動吧;再怎麽說,也需要等上半個月左右的時間。一來,我們需要休養生息,加強人手實力,二來……也需要等所謂的化骨掌威力爆發出來……」

  「對!對!」宋絕連連點頭:「我怎麽忘了這茬,先有危機,然後才是轉機……」

  說著,神神秘秘的說道:「對了,我有個好消息,差點忘了告訴你。」

  葉笑瞪眼愕然:「什麽好消息?」

  「就是你宋叔我的修為大進……」宋絕頗有些沾沾自喜:「現在已經是天元境一品水準。」

  「恭喜宋叔,賀喜宋叔!終於成為天元高手!」葉笑笑容滿面。

  宋絕哈哈大笑,樂不合口。

  但隨即,就是怔住。

  隨即,居然悻悻然的吐了一口唾沫。

  心中突然想起:這他麽的有什麽好高興的?老子原本可是超出天元層次的超級高手……現在不過恢復天元一品實力,居然也能高興成這樣?真真是……太沒出息了……

  接下來的後半夜,管家是放心了、能睡踏實了,但葉笑卻是又忙活了半夜,才將殘餘的化骨掌力盡數逼了出來;別看只是殘餘分量的化骨掌力,比之前逼壓之時,更艱難了數倍,那些個殘餘勁力,都屬於逸散流離元力,不易捕捉,更難驅動,還有那些植根於骨子深處的極寒元力,最難對付,葉笑費盡心力,連番運轉紫氣東來神功,這才將之徹底逼至體外,只累得渾身白毛汗,一身又一身,都成汗人了……

  這整整一夜,基本就沒幹別的,全用來弄這事了!

  自己的臥室被某叔叔給摧毀了,悲催的葉笑只能暫時住在客房裡。

  「之前幾乎小覷了這化骨掌,當真陰狠歹毒至極。」葉笑望著掌心中那一股灰濛濛的陰寒之氣,這些個殘餘寒氣連自己的極寒元力都不能同化,自然是沒有半點益處的東西。

  非但無益,而且所過之處,寸草不生,萬物蕭瑟。

  葉笑想了想,用腳一跺,地下驟然出現一個深坑,隨手將這團灰濛濛的陰寒扔了進去,緊接著,又再使出紫氣東來的冰寒之氣,剎那間已然將這塊地面凍得結結實實,再不虞那陰毒寒氣會逸散生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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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九十二章 暴雨夜,追蹤、追殺

  接下來,葉笑就準備上床休息了。

  這幾夜可是忙活得夠嗆,也累得夠嗆,現在終於得空,自然得好好睡上一覺。

  若是換作以前的笑君主,一向是獨來獨往沒什麽牽掛,此刻哪裡還會跟太子虛與委蛇?更加不會這麽拖下去,以他的脾氣,多半就是當場飛針出,將太子夫妻兩個幹掉了事。

  哪怕會在朝廷的亡命追殺下浪跡江湖,天下皆敵,四海之內並無容身之處,葉笑也會那麽做,決計不會妥協、轉折。

  但現在,葉笑卻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變了。

  因為自己已經有了羈絆。

  父親、家人、管家、血衛、蘇夜月、華陽王,還有蘭浪浪、左無忌……

  這些,全部都是自己再世為人的羈絆!

  為了這些人,葉笑也只能選擇比較緩和一些,更加符合這個世俗界世情的應對方式,來解決眼前的危機。

  因為,這些人,他卻是一個也捨不得的。

  若是他們真的因為自己的緣故而送命……

  葉笑覺得,那將是自己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永久的遺憾……

  「這就是人間親情麽。」葉笑躺在床上,半瞇著眼睛,心中泛起一股新奇的、溫暖的感覺在緩緩流淌,慰帖得很。

  這些人,他們隨時可以為了自己獻出一切,包括生命。

  這是一種情感。

  一種葉笑前世未曾體會過的情感!

  既然他們能夠這樣做,那麽自己保護他們,也就成了自己的責任。

  而這種責任,屬於男人。

  需要背負!

  暗夜中,葉笑不期然間嘆了一口氣。

  在無形中,自己已經真正認可了這個身份,認可了這個家庭,最荒謬的是……自從重生到這裡,自己還沒有看到自己這世人那個『父親』的時候,就已經認可了這個家庭這個身份。

  葉笑自己感覺這一切真的很荒謬。

  「或許,這是與以前那種孤單日子的一種告別吧……」葉笑含糊不清的自己對自己說:「或許,那種孤身一人闖蕩天下四海為家無根浮萍的日子……我其實早已經厭倦了吧……」

  「親情……真是一種挺美妙的感覺呢……前世,我經歷了太久太久孤身一人的日子,經歷了太多太多酸甜苦辣,血雨腥風……誰,曾經給過我這種親情呢?」

  想著想著,葉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喃喃的說道:「前世的我……為什麽會是個孤兒呢?千百次的問自己,你爹媽為啥就把你給丟了呢?為什麽呢?」

  他的心中一陣酸澀,於是不再想。

  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他果然睡著了,還是非常罕見的沈沈睡去……

  只是在睡夢中,似乎在雲霧裡,有一個女人在溫柔地看著他,輕輕的呼喚:「……笑兒……」

  葉笑已經睡著了,卻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一滴清淚,卻順著他的眼角滴落在枕頭上。

  晶瑩如露珠。

  在枕頭上顫巍巍的存在了片刻,就滲進了枕頭中,只有點點漬痕,彰顯了它片刻的存在,旋即漸漸乾涸。

  若是清醒時候,這滴淚……恐怕葉笑縱然死了也不會讓它流出來。但,此刻,睡夢中,葉笑選擇了放縱自己,有意無意的流瀉了心底隱藏的情感。

  感覺,雲霧中那慈祥溫柔的臉,那充滿了憐愛的眼睛在看著自己,一隻手,在溫柔的撫慰,在自己的臉上輕輕摩挲著……

  葉笑嘴角露出來一絲充滿幸福意味的微笑,這樣的笑容,原本是決計不會出現在笑君主臉上的,這樣的笑容,從來都不屬於葉笑!

  很美好……縱然是在夢裡。

  ……

  深夜,兀自沈浸在美夢之中不願醒來的葉笑被一個突如其來的驚雷直接從床上震醒!

  「轟隆隆!」

  這如同青天破裂的一聲轟鳴雷響,讓京城中的無數人都從夢中驚醒!

  緊接著,天空中四面八方的烏雲有如風馳電掣一般的急疾聚攏過來……

  其中,有些居然還是彩色的!

  葉笑見狀不禁悚然一驚,站起身來,只聽見窗外刷刷刷的下起了大雨。

  他之目光驚疑不定地掃視著天空中的雨幕,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但,才剛剛醒來,神智兀自有些迷濛,竟記不起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而且,他畢竟沒有親眼看到最初的那一幕。

  他若是清醒著,親眼見證到那一聲雷鳴,親眼看到天空中那雲彩的異常,那彩色的雲……他自然會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但,葉笑偏偏就是在今夜疲倦得睡著了……

  而且貌似還睡得很香甜的說。

  天空中的雷聲還在持續轟鳴,但是,此刻的雷響已經是正常的雷聲,轟隆隆,轟隆隆……

  雨越下越大。

  葉笑觀察了一會之後,並非察覺有任何異樣,正準備再度睡下,繼續那難得的美夢;突然感覺天空中一道閃電猛地劃過!

  下一刻,又是一道閃電隱隱約約的一閃而過。

  旋即消失不見。

  若是普通人,甚至這世上的武學高手,都會認為,那只是閃電,單純的閃電。

  但葉笑卻是瞬時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那絕不是閃電,而是兩個絕頂高手!

  而且是……一個在追,一個在逃!

  只是,這兩人的移動速度當真都已經快到了相當的程度!

  高速移動之中,包裹自身的渾厚元力與空氣之間的摩擦,造成了特異的光亮,高速與光亮結合在一起,當真就好像是閃電劃過一般。

  以葉笑估算,這兩個人,最保守估計,也都得是天元宗師境界的高手,無論前者後者,水準只怕都不會低於之前遭遇到的那個關正文!

  之前還覺得地元實力,已經可以橫掃一片,天元高手十分罕見,不想白天遭遇了關正文,晚上宋叔叔告訴自己重攀天元境界,然後後半夜,又見到了兩大天元高手的追逐遊戲。

  葉笑微微沈吟了片刻,望著那兩道光芒消失的方向,目光閃了閃,隨即右手一搭床沿,衣架上一襲黑衣「呼」的飛起。

  下一刻,葉笑整個人就已裹在了黑衣裡面,「忽」的一聲就從窗口飛了出去,嘩的一聲,瓢潑一般的大雨瞬間就將他全身澆得濕透了。

  葉笑不管大雨臨身,身子一扭就已經上了房頂,身影只在房頂上閃了閃,旋即便消失了。

  ……

  葉笑這次施展的身法並不是日月隱蹤,而是笑君主的一笑天涯!

  日月隱蹤的優點在於,在高速移動的過程中,尤能隱匿自身行跡、實力水準,而一笑天涯,卻是單純的高速度身法,正式因為它的單純,速度才是真正的最快!

  方在門前飲,一笑已天涯!

  剛才還在鬧市之中飲酒;但我一笑之後,已經到了天涯海角!

  一笑天涯。

  這是青雲天域舉世公認的,世上最快的身法!

  沒有之一!

  前世葉笑被追殺三萬多里,更多依仗的,正是這獨門身法無人能及!

  倏忽之間,葉笑已然移動出百丈空間,傾盆漫天的雨幕,非但沒有阻隔他的行程,反而好像是為他增加了許多助力一般!

  他就像是一縷風,瞬息間已經吹到天邊。

  腳下魚鱗一般的屋瓦「刷」的一聲遠去,眨眼間已經去到了皇城邊上,足有七丈高的城牆之上,兀自冒雨守衛的守軍們根本沒有絲毫察覺,葉笑已經「忽」的一聲淩空蹈虛消失在雨幕之中,城牆之外。

  遠方,又見兩道閃光驚艷地亮起,正如閃電般銀蛇狂舞。

  只是,明眼如葉笑者,卻已能察覺隱隱有劍氣沖霄,雖然因為距離尚遠,感覺微弱,卻是異常的實在。

  葉笑身法有如滾龍一般極速沖出七十丈,瞬時已隱入了樹林之中,旋即再度轉變身法,變換為日月隱蹤……

  一笑天涯,高速無雙,對於掩飾自身痕跡,卻是無能為力,這也是追求極限速度的一點弊端吧,而日月隱蹤,卻是兼顧了移動速度與隱匿自身痕跡兩方面優點,移動速度較之一笑天涯自是有所不及,卻能保證在移動過程中,不為他人察覺。

  某君主無聲無息地穿越樹林,翻過山丘,越過峽谷,向著前方某個方向行進,似乎是漫無目的,卻又是執著之極的疾速飛奔而去。

  夤夜之際,究竟是哪裡來的巔峰高手,居然在選擇這等天氣裡面展開決戰?

  距離事發地點越來越近了!

  只聽見「鐺」的一聲向遠遠傳來,這個響動應該是對戰兩人的兵器彼此交擊了一下,遠遠看去,一溜火花在瓢潑大雨之中直沖天際,場面煞是壯觀。

  磅礴大雨中,漸次傳來嘩啦啦的一連串聲音,顯然,一片樹木遭受殃及、倒下了……

  葉笑皺眉看了一眼,亮光的所在距離自己的位置大約有四五里路的樣子。

  他靜靜的等待著,沒有繼續接近;一切似乎盡如葉笑預料,大約又過了半晌功夫,又是一聲巨響出來,而這個聲音卻是從另一個方向傳來,這處聲源的位置距離先前的地方,至少相差了三百丈的距離。

  「雙方果然都是高手。」葉笑心中一動,這才再度展開身法,小心翼翼的接近兩人交戰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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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九十三章 倒黴的第一殺手

  「那兩人一路戰鬥到了這裡,顯然其一人體力有所不支,所以才會出現之前兵刃交擊的事情,否則,以這兩人的修為而論,實在不該出現這種情況,雙方兵刃強勢對拼,勝負立判,絕無花假,可說是逃亡一方最應避免出現的事情。」

  「而其中體力不支的那人,顯然便是被追殺的一方……以他目前將逃命放在首位的狀況,絕對不會貿然和對方硬拼,因為,若是尚有實力與對方硬拼的話,就根本沒必要逃了……」

  「一擊之後,雙方原本的位置必然會出現變化,他既然不敵,一擊之後肯定會借著這個短暫的震蕩機會疾速逃竄,但,閃出三百丈又被追上……才又有了第二次的撞擊。」

  「第一次撞擊的時候,沒有太多雜亂的聲音響起,顯然被追殺的人實力還保留一定程度。但第二次對拼下來,卻多了許多雜亂聲音,這不啻說明……第一次撞擊的時候,逃命之人已然是受了傷,或者是……傷上加傷……」

  「如此說來……這個戰局只怕是快要結束了。」

  「最多四次撞擊之後,那被追殺的人也就沒有什麽反抗之力了……」

  「只是,這一路追來,前後至少也有了五百里以上的路程……這兩個人明顯是從京城的另一側不知道多遠的地方一直戰鬥過來,當真了得……」

  葉笑身如飄風,無形無跡的潛了過去。

  一邊考量、推測、分析,但腳下卻是絲毫不亂,鎮定如恒。

  終於,接近了,接近了兩人戰局附近。

  幾乎在葉笑抵達目的地的同時,又聞「轟」的一聲,這次距離較近,眼見無數的泥土混合著雨水飛起,進而狂暴萬狀地砸了過來,葉笑靜靜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任由「水泥」臨身……

  泥漿剎那間糊滿了一身。

  前半夜葉笑變成過汗人,此刻赫然變成了泥人,只是這樣一來,貌似掩飾得更加天衣無縫!

  一個急促的喘息聲越來越近,從這喘息聽來,這個人的體力顯然已經去到了極致,只怕隨時都可能崩潰,只要跌倒,就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可能。

  然後,一把劍破空飛來,寒光閃閃,「刷」的一聲,正整插在了葉笑面前三丈的地方--正好插在那人面前的一塊石頭上。

  這一劍,赫然是為截道斷生而發!

  閃電湊熱鬧一般「刷」的一聲照亮了整片天空,隱隱看到,那塊石頭被長劍插上去之後,貌似還保持著完整,只是在雨水啪啪打在上面之後,很詭異的四面分開,很是均勻地分成了四瓣。

  而那一柄長劍仍自屹立,長劍劍尖就那麽直直刺在泥地上。

  不對,貌似用「刺」這個形容詞不是很準確,因為那口劍的全部劍身都露在地表之上,根本就沒有刺入泥地之中,偏偏就是不曾倒下,就這麽寒光閃閃的豎立著,竟是名副其實的「懸空」狀態。

  天際閃電一閃而沒,天地瞬時重陷無邊黑暗之中。

  狂暴的大雨,再一次統治了一切。

  那人看著面前的那把劍,大口的喘息著,突然發出一聲嘶啞至極的嘿嘿笑聲,隨即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慘然道:「你贏了……要殺就殺吧,其他的話,就不用說了。」

  距離極近的葉笑此際卻是一動也不敢動。

  畢竟距離事發地點太近了,面對的又是兩個超級高手;若不是暴雨如同天塌了一般傾瀉下來,恐怕自己早已經被揪出來八百次了,這無關隱匿痕跡功法的高低,而是真實實力之間的差距,力有未逮,非戰之罪。

  但這卻又是沒辦法的事情。

  本來葉笑選擇這裡,可謂是一個絕佳的部位,

  此地正好是密林中一個斜坡,而那被追殺的人正往這個方向逃逸,眼看就要走過了。

  只要他走到斜坡盡頭,因為他的體力已經徹底耗竭了,只要身子一跌,就會嘩啦啦的滾下去。後面追擊的那人自然也會跟著一躍而下--如此一來,葉笑的位置就變成了處在他們的身後。

  他們剛從彼端走過去,怎麽也不會太留心防備來時路。

  所以,這個位置無疑是最安全的位置。

  按照常理來說,這是絕對會發生的事情,而一切,也都在向著這個方向走過去。

  但卻真心的沒有想到。

  追擊的那個家夥居然直接將自己長劍飛了過來,而且就那麽準的插在面前三丈的位置!

  阻斷了逃逸者的去路。

  而那被追擊的人一看到這把劍在前,仿佛知道自己怎麽也跑不了了,心口那口氣一下子泄掉,頓時就一點力氣也沒有,索性破罐子破摔,認命一般的一屁股坐下了……

  可是他這一坐不要緊!

  他現在的所在位置距離葉笑一共只有兩丈!

  「這他麽叫什麽狗屁倒竈的事情!居然完全不按照常理來發展嘛!」葉笑肚子裡一連串的狂罵;太倒黴了……

  這麽近的距離,面對兩個天元境界宗師。

  不管誰發現自己,都是死路一條!

  這真真是……關門擠住鳥,巧合到了沒邊了……

  葉笑是笑君主不假,身負絕世的武學知識、見識、經驗、眼力這些也都不假,所以他現在地元境界三品的修為,絕對可以同級無敵,甚至地元四品,六品,也不是他的對手;真要拼命,地元境九品的高手,也極有可能被他拿下!

  但,也僅此而已。並不能令葉笑超大階挑戰,天元境,就足以用實力壓倒一切。就比如面對那個老夫子關正文,葉笑就真的無能為力。

  而眼前這倆,任何一個都不在關正文之下,甚至可能還高。

  若是葉笑暴露,隨便一個,對上葉笑,也能輕易擊殺之,這是高階武者對低階武者的等級壓制,沒辦法的事情!

  處在如此惡劣處境之中的葉笑雖也有幾分驚慌,卻還有另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伴生--這個被追殺之人的聲音,怎麽似乎有些耳熟的意思呢?

  這可能麽?

  不可能吧!

  自己貌似就沒接觸過這麽高明的武者呢!

  唯一接觸過的天元宗師境界武者也就一個關正文而已,但那個逃逸者卻又絕對不會是關正文,那麽,這個逃逸者是誰呢!?

  正自胡思亂想之際,卻聽見一個溫柔嫻靜的聲音悄然響動:「你這是何苦來哉?」

  葉笑心中一震,差點暴露了自己。

  丫的,這個追殺別人的人,貌似才真是自己的熟人!

  至少是可以即刻說出其身份來歷性命的人!

  這個聲音,平靜溫柔,不急不躁,聲音清脆,如同清泉流過山澗;充滿了一種令人賞心悅耳的感覺。

  正是……

  那一日,拍賣行……天上之秀!

  秀兒姑娘!

  翻雲覆雨樓中夠資格發布命令的那個人!

  亦是當日覆滅慕氏家族這次赴京一干人等的那個人!

  「我的天,我的地,我的那個神啊……」葉笑的小心臟撲通撲通跳了幾下:「我咋就沒看出來這女人居然還是一個天元宗師境界高手?」

  但仔細一想,葉笑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天上之秀,有不俗的修為在身;這點當時自己就看出來了,但所謂的不俗修為,卻絕對到不了如今的這種層次!當時的天上之秀,不要說天元宗師境界,只怕連天元境的門檻,都沒能觸摸到!

  這一點,葉笑敢以自己笑君主的眼力見識,包括身家性命打包票。

  至於是否看走了眼--葉笑還敢保證,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距離上次相見,前後貌似也就只得一個月的光景,這位大姐就從地元境界飆升到了天元宗師境界?這進境未免神速得過頭了吧?

  這……是怎麽回事?

  這是什麽情況?!

  只聽被追殺的那人嘶啞地笑了一聲,道:「人之將死,總想做個明白鬼,剛才姑娘問我何苦來哉,但我卻要也問姑娘同樣的問題,如此的追殺我,卻又是何苦來哉?」

  他的聲音裡面,充滿了一種心灰意冷的那種感覺,亦是一種絕望而心死的態度。

  一代巔峰層次強者,卻在公平決鬥之中,輸在了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女手裡。這個事實讓心高氣傲的他根本就接受不了,眼下縱然死路在前,仍想問個清楚明白!

  只聽天上之秀沈吟了片刻,沈聲道:「寧碧落,我是看你是個人才,這才誠心邀請你加入我翻雲覆雨樓……更加承諾你,只要你肯進來,翻雲覆雨樓殺手這一塊,全部交給你來打理,全權!此外,還為你解決無邊聖主那邊的麻煩,這樣的條件,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已經足夠優厚了,但你卻翻臉動手,這是何道理?」

  這麽一說,葉笑竟即時想起來眼前這個被追殺的人是誰了。

  寧碧落。

  那個傳說中的寒陽大陸第一殺手。

  但,葉笑不禁有些發噱:這個位面的第一殺手,貌似也太倒黴了一些吧。

  自打自己聽說過他,第二次聽到他的名字,就是手底下的殺手組織全軍覆沒,寧碧落拼死力戰逃脫。目前仍在被追殺中……

  第一次見到他,卻是自己剛剛從聞人楚楚那裡脫身,機緣巧遇。而且,當時的寧碧落還是在被人追殺,瘋狂逃竄,如果不是自己搭把手的話,也許上次就完蛋了。

  此時此刻,在這裡再次碰頭,這貨居然仍舊在被人追殺,而且追殺他的人一次比一次厲害,一次比一次來頭大!

  「難道這貨是過街老鼠轉世?」葉笑心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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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九十四章 我是殺手,我不做狗!

  「這家夥被人追殺的慘痛經歷……」葉笑非常想要咂咂嘴,心道:「雖然比我還有所不及,卻也是一等一的了……」

  不過他卻是沒有想過,人家之所以被追殺,起因,就是因為他!

  寧碧落頹然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低聲問道:「翻雲覆雨樓,敢問姑娘是雲端之婉?還是天上之秀?」

  秀兒淡淡道:「我是秀兒。」

  「果然。」寧碧落滿是自嘲的笑了一下,心情卻似乎一下子變好了,道:「栽在你這個妖精手裡,我寧碧落也不算汙了一世英名。」

  葉笑心中一動,心道:「妖精?什麽妖精?這話什麽意思?」

  秀兒的聲音卻驟然冷漠起來:「寧碧落,你可知你已觸犯了我的忌諱。」

  寧碧落眼皮一翻,兀自喘著氣說道:「我知道,怎麽不知……只是,秀兒姑娘縱然如何的神通廣大,妖法無邊,貌似也就只能殺我一次吧。想要將我從地府中揪回來,一遍一遍的殺……嘿嘿,就算你真是妖精,恐怕也是做不到的吧?」

  說著,他居然嘿嘿的笑了起來,道:「誰讓我傷勢未癒就遇到了你;若是我身手完好,你未必能勝我!就當做老天爺沒眼吧!」

  白影一飄,秀兒窈窕的身影出現在葉笑眼簾之中,縱然是在瓢潑大雨之中,那一襲白衣,竟然仍舊是一塵不染,不見半點水漬著衣!

  只聽她說道:「這世間事,本就沒什麽絕對公平的。江湖中,更加不存在什麽公道……寧碧落,你身為殺手,殺人索命最是平常,你在刺殺目標的時候,會不會給予目標公平防備的機會?此時此刻你卻說出這等話來,不覺得有些侮辱了你自己的身份,人之將死,自貶身價,世間悲哀,莫過於此。」

  寧碧落默然一下,啞聲道:「姑娘說的不錯。我這句話委實是有些想當然了。所以你今天殺我,寧碧落並無怨言。」

  天上之秀清冷的笑了一聲,隨即只聽她冷淡的說道:「但你知道,我並不想殺你,我至今仍只想要招攬於你。」

  寧碧落呵呵一笑,道:「招攬?就用這種方法?」

  秀兒靜靜地說道:「翻雲覆雨樓,已經多少年沒有增加過一個真正的樓中人了……如今,對你親眼有加,你還有什麽不滿足?而這過程中所采用的具體方法,又有什麽重要的?」

  寧碧落咳嗽起來,良久良久,喘著氣說道:「只可惜……我不想變成妖精。」

  秀兒目光中寒光大盛,殺意更濃。

  並不為其目光真正鎖定的葉笑竟也感覺到身上一陣陣的寒冷……

  「竟一而再的觸怒我,寧碧落,以你的身份,這樣說一個女人,委實有些過了。」秀兒的聲音竟再度恢復了平靜。

  寧碧落沒有繼續作聲,沈默下去。

  「我想知道,你真正的理由。」秀兒淡淡道:「翻雲覆雨樓威震天下……天下高手又有何人不想要躋身其中,為何單單你不願意?」

  寧碧落又沈默了一下,才道:「我何嘗不知姑娘所說的乃屬實情,但是……我寧碧落向來都是獨斷專行,我哪怕是做殺手、做強盜,也都是發號施令的那個人,我雖然從來都不是好人……但也絕對不希望自己未來要做一條狗!」

  他昂起頭,淡淡的,卻是堅決的說道:「我做人的底限,至多只做一個壞人,但我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為別人做狗!就算是那人是皇帝,也不行!」

  天上之秀沈默了一下,道:「不錯不錯,難得你還有這一身傲骨,我倒是小覷你了。」

  寧碧落精神一震,呵呵大笑,傲然道:「傲骨天生!生就的骨頭長就的肉,這輩子,是改不了了。」

  「翻雲覆雨樓,這一次缺少殺手,你這樣的幫手,我真的不想錯過……」秀兒輕輕嘆了口氣,道:「上一次的天邊一抹紅,已經不知去向,寧碧落,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仍有一次考慮的餘地。」

  寧碧落閉上眼睛,閉上嘴巴,不言不語。

  態度很明顯:殺就殺,考慮個屁!

  秀兒輕輕喟嘆一聲,做著最後的努力:「也罷,我便不強人所難,只是……寧碧落,我另外問你一件事。你若是能將這件事解釋得能讓我滿意,我除了不再逼迫於你之外,更給你一個痛快,讓你體面的上路。」

  寧碧落閉著眼睛說道:「好,你說。」

  「你自稱不想為任何人效力,只想自己一個人縱橫天下,這是你為人處事的理念,是也不是?」秀兒問道:「從頭至尾,你只想掌控自己能夠掌控的一切,這是你自己說的,不錯吧!」

  寧碧落冷笑一聲:「當然,寧某一生如是,縱死亦如是!寧死無悔!」

  「當真是如此嗎?那麽你三年前為何驅動你麾下的所有殺手,潛入北疆,協助葉南天刺殺北疆狼的多位將領?」秀兒淡淡道:「難道,那次的行動就不是為葉南天做狗?難道,那不是為辰皇帝國皇帝效力?」

  「胡說八道!」寧碧落猛地睜開眼睛,怒道:「那次的事情又怎麽相同,怎麽可以將之混為一談?」

  秀兒尖銳的說道:「但你的所作所為,骨子裡就是在幫助別人!千萬別告訴我,葉南天或者辰皇帝國給了你相當的報酬,若你的解釋是這般,我斷斷不會滿意,那樣的話,你今天不會死,明天後天乃至到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死,求死不得這句話你想必聽說吧,一段時間之後,你也許會明白,死,也是一件很奢侈的夢想!」

  「我剛才就說了,兩者不能混為一談,那根本就有本質的差異!」寧碧落斷然一聲低喝。

  「哦?願聞其詳!」秀兒冷淡的說道。

  「那一次我會出手,初衷根本就與葉南天無關,甚至可以說,不是我幫助了葉南天,而是……當時的北疆狼將領之中,有我的仇家。所以,我要殺之!當初我滿門被屠,一朝滅族,就是那王八蛋下的手,所以,根本就不存在所謂幫助了葉南天這一說,甚至就我而言,反而是那葉南天在幫我復仇。」

  「縱然葉南天因為那件事而最終打了勝仗,也與我沒有多大關係。因為,就算沒有我這邊的助力,單憑葉南天也能打贏哪一仗!」

  寧碧落冷漠的說道:「所以你說,我為葉南天做狗這一條,根本就不成立,我們之間頂多只能算是一次被動的合則兩利罷了!」

  秀兒道:「那第二條呢?」

  寧碧落輕蔑的眼神在黑暗中注視著天上之秀,淡淡道:「原來所謂天上之秀的智慧,不如如此,竟還在糾纏所謂的我為人效命?!難道你竟始終不明白……就算是我上了戰場,就算是我為辰皇帝國出力,就算沒有私人恩怨,我的所作所為,也不能理解為,我是皇帝的狗吧!」

  「因為,我本是辰皇帝國的子民!」

  寧碧落淡淡的說道:「這是血脈,這是國家,根本與私人無關,與恩怨無關,更與是否做狗無關!」

  「縱然整個辰皇帝國的高層都在懸賞我寧碧落的人頭,但,只要國家有難,需要我寧碧落出手的時候,我仍舊會挺身而出!因為,這本就是生為辰皇帝國子民的應為之事!!」

  「我對辰皇的許多官員,深惡痛絕;亦對當代皇室,毫無好感,還有當朝皇帝,更加沒有任何感佩之念,我只是一個很單純的江湖人,就算是在江湖中,我也只是一個被所謂正道人士所不齒的殺手。但,若是我的國家有難,我一定會出手!」

  寧碧落冷笑著說道:「我之所以不願意加入翻雲覆雨樓,一方面,是我不想為人做狗,另一個原因卻還在於……你們翻雲覆雨樓的人從沒有任何的家國觀念。你們只在乎興亡……但不管誰興誰亡。可是我不同,我有我的根。」

  「誰興誰亡……但這個誰裡面,卻包括了我的國家!我沒有可能無動於衷!」

  寧碧落坦然笑道:「所以……你可以招攬任何人進入翻雲覆雨樓,但唯獨我這個聲名狼藉的殺手,你註定招攬不了!」

  「或者說你根本無法招攬,因為你根本開不出我想要的條件!」寧碧落大笑。

  寧碧落的話,在漫天風雨中,當真擲地有聲。

  一片沈默!

  天地之間風雨如晦。

  暴雨越來越大了。

  此際若是從上空看下去,就好像是一條條的標槍,從天到地,直直落下!

  整片山丘,此刻便好像化作了汪洋一般,每一處都有一道道流水嘩啦啦的往下奔湧……

  山下峽谷之中,早已經傳來震耳欲聾的山洪爆發的轟鳴聲音。

  寧碧落渾身泥汙,氣喘如牛,狼狽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而對面的天上之秀卻仍舊是一身白衣,一塵不染,似乎天上仙子,蒞臨世間。

  但,無形中,葉笑卻感覺,寧碧落的身上,卻是比天上之秀多了幾分人氣。

  而天上之秀雖然表象潔凈,看起來高不可攀,實則骨子裡卻是充滿了『冷眼觀看世間疾苦,我自淡然瀟灑天下』的那種無情!

  那一襲白衣,在暗夜之中,竟是如此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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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九十五章 紫蓮令主?

  良久良久之後……

  秀兒輕輕地嘆息一聲,道:「既然如此,本樓委實與你無緣,我便成全於你,送君魂走九泉。」

  劍光一閃!

  一言之末,便是終途!

  秀兒一劍驟起,一道寒光,向著寧碧落的脖頸劈落。

  這一劍,盡是死意,無生無命無活!

  然而便在這時,秀兒的動作突然改變,那道充滿死亡氣息的劍光猛的回收,擋在自己胸口之前,「啪」的一聲,火星四溢,瓢潑大雨中,一溜閃光,乍亮瞬滅。

  奪命一劍,竟成護身之招!

  「是誰躲在暗處偷襲?」秀兒收劍而立,目光冷銳地望向草叢那邊。

  那團偷襲的晶瑩物事,已被她一手抄在了掌心裡。

  觸手盡是冰涼之感,那晶瑩物事竟然是一塊冰錐。

  草叢中,葉笑哼了一聲,長身而起,充滿諷刺意味的說道:「我道翻雲覆雨樓如何謀略天下,傾覆寒陽,原來不過就是這等逼良為娼、見不得光的下三濫手段。」

  只是葉笑此刻的模樣,卻不是葉笑本尊形象,又或者風之淩的外貌,而是另一副樣子。

  一副全新的造型!

  只見此時的某君主,身材瘦削,方正臉龐,卻是一副三十餘歲的中年人樣子,渾身上下自然而然地縈繞著一股莫可名狀的氣勢,自漫天暴雨之中施施然走出,那雙肩平穩不動,似乎要將這漫天風雨一肩挑起。

  那是一種『普天之下,舍我其誰;英雄豪傑,以我為首』的絕對把握,以及滔天自信。

  秀兒眼見來人,心下就是一震。

  這個人單只是這麽走出來,給她的感覺,竟已有些類似於……在公子全盛時期那種笑傲天下睥睨風雲的味道!

  竟…幾乎一樣!

  這個大大出人意料的觀感讓她心中即時升起了深深的警惕。

  這個人,一定是個蓋世強者!

  能夠擁有與公子近似的感覺,豈是尋常人能夠辦到的!

  秀兒心下震撼莫名,戒備之人更已提高至定點,表面上卻仍是聲色不動,異常平穩,臉上一寒,淡淡道:「逼良為娼?閣下這句話,說的未免太過了吧。敢問閣下是什麽人?可知如此詆毀本樓,卻將與本樓成為生死大仇,一言之差,福禍殊途!」

  寧碧落在一邊,臉上也是一陣紅一陣青。人家只是請我去做殺手頭子,這本就不好聽了……好不容易鑽出來一個打抱不平的,在他嘴裡自己直接成了娼了,是賣那啥還是賣那啥呢……

  這哥們的說話……真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寧碧落哪裡知道,葉笑此際也是真沒有太好的辦法可以運作眼前情勢,不得已而為之。

  寧碧落是一條漢子。

  這一點,葉笑給予認可。

  這樣的人,值得一救!

  尤其是……寧碧落還曾經幫過自己父親;抗殺北疆狼。還有上次相遇,寧碧落也曾經對自己有過援手,雖然之後自己也幫他解決了追兵,但兩者的性質卻完全不同,那時寧碧落已然是力不足,卻仍勉力一救,而自己當時解決追兵,卻是頗有餘的順手而為。

  所以不管怎麽說,都該救下寧碧落!

  這麽一條漢子,死了委實可惜得很。

  若是當真眼睜睜的看著這麽一條鐵錚錚的漢子就在自己面前被殺,葉笑感覺,這一定會成為自己的心魔夢魘,再難驅除。

  所以結論是--必須要救!

  但接下來的問題卻是,要怎麽救!?

  自己的實力貌似不夠、很不夠啊!

  這次可跟上次長街那一役不同,現在換成自己「力不足」了!

  若是當真貿然出手,恐怕非但救人不成,還要連自己的這條小命,一併搭進去。

  葉笑心中思量的時候,秀兒已經出手;千鈞一髮之際,葉笑還是本能的出手了,救下了寧碧落這一劍之厄!

  這已不是選擇,而是本能!

  甚至在出手的時候,葉笑都沒有考慮具體後果。

  可是在出手之後,看到秀兒冷電一般的目光穿破雨幕射將過來,葉笑心下也是一個激靈;眼前這女人,以自己現有之實力,萬萬不是對手!

  那麽該怎麽應對呢?

  心思百轉,迅速得出一個念頭,怎麽應付等下再說,至少現在絕不是能夠逃避的時候,就算真逃也是逃不了的,索性大大方方的走出來。

  面對強敵危機,葉笑在有意無意之間,反而又恢復了前世那種獨行天下,無所畏懼的瀟灑氣度!

  背負雙手,就在漫天暴雨中,施施然一步步走出來,淡淡道:「我是什麽人不重要,只不過,江湖事,江湖人,江湖了,江湖結。此刻路見不平,單純的拔刀相助罷了。」

  秀兒冷靜地注視著葉笑,絕美的臉上掛著一絲冷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想不到閣下竟然還是一位俠士……不知道閣下有沒有聽到說一句話,那就是……想要在江湖上做大俠的……往往都死得很早。」

  葉笑淡淡道:「這話說得不錯,事實確實如此;但,老夫這輩子管了太多太多的閑事,卻仍舊無病無災地活到了現在,就算是翻雲覆雨樓,也未曾將老夫怎樣,不知道老夫會否就是這話之外的例外呢?」

  秀兒瞳孔一縮,道:「你是誰?」

  葉笑現在真心的沒有其他應對策略,也只能繼續裝模作樣下來了,故作很隨意的背負雙手,淡淡道;「白公子,還好吧?」

  秀兒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驚疑不定的神色,隨即厲斥一聲:「你以為你這般提出公子,就能讓我相信你?顧忌你?」

  葉笑淡淡的笑了笑,手掌似是隨意一翻,卻見一團紫色的冰寒氣息在手心瞬時成型,此際瓢潑大雨,居然澆不滅那蒸騰的紫氣;那紫氣漸漸凝結成紫色玉塊一樣的物事,緊接著,更在葉笑的手上慢慢的擴展,開放,及至最後,一朵小小的紫色蓮花,赫然在葉笑的掌心徐徐綻放。

  那朵小小蓮花,紫意盎然,幽幽靜靜,在磅礴大雨中,散發著一種極盡神秘的色彩。而由氤氳紫氣蛻變為紫色蓮花的整個過程,就真的好像是在變戲法一般;只是,葉笑的手一直都是平平的伸展著,一動不動。

  卻好似在說明,這絕對不是變戲法。

  可是,就那麽無中生有地在手心中生長出來一朵紫色玉蓮花。

  這一幕是何等的神奇,何等的驚艷!

  就在紫色玉蓮花成型的瞬間,一股徹骨的陰寒之氣,瞬時籠罩了以蓮花為中心起點的數十丈方圓地域!

  葉笑手掌平平的伸著,眼簾半垂,十分專注地望著手中的紫色玉蓮,似有意似無意的道:「不知道姑娘有沒有聽白公子說起過這個呢?」

  秀兒眸子深處再度泛起一絲驚疑不定的神色,認真的看了看,前後左右的查看了一下紫蓮周遭,才又淡淡道:「這是什麽?」

  葉笑見她開始好奇,心中不禁大定。

  所謂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葉笑眼前貌似就和這種情況很接近,天上之秀不是兵,卻絕對比兵可怕無數倍,所幸她還是有好奇心的!

  只要你這個妞兒不是上來就你死我活的動手,以我的經驗閱歷口才想要忽悠你一個女娃娃,那還是手到擒來。

  葉笑慨然長嘆一聲,漫聲吟道:「浩浩天地,幽幽紫蓮;千秋不敗,萬世流傳;紫蓮花開,白骨如海;紫蓮花敗,星辰綻開;……」

  這是葉笑前世幹掉的一位青雲天域頂級高手,紫蓮令主的口頭禪。

  紫蓮為令,不服者殺;縱橫宇內,號令天下!

  只是這位紫蓮令主很不好彩地惹到了笑君主頭上,葉笑追殺三千里,將之生生斃於掌下,隨後,更是將整個天域紫蓮組織連根拔起。

  只是此事在青雲天域並無人知曉,大抵是紫蓮令主本身亦是神秘人物,而笑君主下手也是隱秘得很,反正無人知道就是了。

  此刻,笑君主不想暴露自己身份,卻又需要裝逼,就來個廢物利用,將這幾句話給念了出來。

  反正在這世俗界,知道紫蓮令主的人,更加沒有。

  但,當他念完某令主的口頭禪之後,就看到對面的秀兒臉色大變!

  一直以來鎮定如恒的她竟然一下子後退一步,倒吸了一口氣,問道:「你……你竟是紫蓮令主?」

  葉笑這下子可是真正的楞住了。

  這個秀兒……居然知道紫蓮令主?

  這世俗界的人竟然知道紫蓮令主的存在?

  這家夥縱然在青雲天域亦是神秘莫測的人物,向來神龍見首而不見尾,神出鬼沒,行蹤詭異。連青雲天域,知道紫蓮令的人不少,但,知道紫蓮令主本人的人,卻一共也沒多少。

  葉笑的臉上即時是泛起幾分欣慰之意,道:「恩,你們公子倒還沒忘記過我這個故人啊。」

  嘴上客套,心下卻是不禁一陣打鼓!

  這個丫頭竟然知道紫蓮令主,他們家公子不會與這位紫蓮令主有所淵源吧?那麽……雙方到底是仇是友呢?無論是前者後者,都是葉笑無法確定的事情。

  難怪這丫頭剛才轉了一圈四面八方的看紫蓮,原來……是在查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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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九十六章 脫險、承諾?為何救我?

  葉笑心中慶幸:幸虧哥哥做得逼真。就算是紫蓮令主復活重臨,真個在這裡,親手做出來的紫蓮,也未必有本君主做的這般標準精緻……

  否則,剛才豈不是就穿幫了麽?

  還有就是,葉笑有些郁悶的發現,自從自己亮出紫蓮之後,事情居然在向著一個不可預知的詭異方向發展……

  秀兒的神色明顯慎重了起來,輕聲道:「沒想到竟是您……當年,據說你被天域縱橫無敵的笑君主死亡追殺,後來就沒有了消息……大家都以為你已經……」

  葉笑淡淡搖頭,神情悵然中帶著恨意,不堪回首的說道:「笑君主委實不負青雲天域頭號可怕人物美譽,我確實不是他的對手,其實若不是那瘋子當年不分青紅皂白的追殺我……我又怎麽會來到這個地界……哎。」

  口上胡謅之餘,心中卻是重重的跳了一下。

  秀兒居然知道當年我追殺紫蓮令主的事情?

  這可奇了!

  這個秀兒,還有她身後的那位公子,到底是什麽人?什麽來歷?

  怎麽自己從沒有聽說過呢?

  按說,能夠知道當年那件事的……貌似可沒幾個人,知道那件事的每一個那都是響噹噹的人物……怎地偏偏就對那翻雲覆雨樓的白公子全無印象……

  可真是……奇怪至極!

  匪夷所思!

  還有就是,這個秀兒對紫蓮令主的說話口吻,語氣中也沒有多少懼怕、尊敬之意;稱呼一會兒是『您』,接著又是『你』。

  很明顯,她竟是不很害怕這位紫蓮令主的說?!

  怎麽會這樣呢?要知道縱然是在青雲天域,敢這麽與紫蓮令主這樣說話的,滿打滿算,也不會超過一兩百個人,而這一兩百個人裡面,貌似沒有有姓白的吧?

  更別說只是一個區區侍女,居然不怎麽怕紫蓮令主……

  葉笑心中一跳:這裡面的問題,只怕是真正大了去了!

  見他承認身份,秀兒似乎也予以確認了他的身份是真的紫蓮令主。

  畢竟,她跟葉笑一樣的想法:這個世俗界,也就只有我和婉兒還有公子才知道紫蓮令主!

  別的人,絕對不可能知道。

  更加說不出來紫蓮令主的切口。

  她臉上露出來一絲笑意,道:「原來是令主在前,相見就是有緣,今朝相逢妾身便要告訴您一個好消息……你的那個大仇人,笑君主葉笑,已經在三個月前,被三大宗門合力圍攻,死於非命,身死道消了!」

  「臥槽!」

  葉笑一句粗口脫口而出。

  這一聲,可完完全全不是偽裝,而是真真正正地嚇了一跳!

  這個女子,怎麽什麽都知道?!

  連老子被人圍攻致死的事情……她居然現在就知道了?

  這什麽情況?!

  難道說,青雲天域與世俗界還存在著通信渠道不成麽?

  這……這件事實在是太過於匪夷所思!

  「這是真的!」秀兒看到他震驚,卻以為他被這消息所鎮,認真的點點頭說道。

  在秀兒看來,紫蓮令主如此驚訝本就在情理之中,那笑君主何等強橫,實力之強,罕世無匹,這樣的強者,怎麽會輕易隕落!

  若不是再三確認了這項消息的真確性,秀兒自己也不敢相信!

  「笑君主…他…他居然死了……」葉笑現在的臉上露出來一絲不知道是什麽意味的古怪表情,似是悵然,又似是遺憾,又或者是仇恨,更多的卻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茫然……

  這等表情,正整附和了紫蓮令主聽到這個消息時候的正常反應。

  秀兒看著他的臉,心中不禁更加確定了幾分。

  「他居然死了……呵呵呵……」葉笑悲慘淒厲的慘笑了一聲,輕聲道:「他怎地竟死得這麽早?」

  這句話聽在秀兒耳朵裡,自然而然的腦補為『我還沒去找他報仇呢,我還沒能親手殺死他呢,他怎麽就死了……』這樣的意思。

  秀兒望著他,眸子深處卻自閃過一絲輕視。

  心道:不過就是一個被笑君主追趕的喪家之犬一般的家夥,為了躲避人家都跑到這等世俗界避禍了……居然還妄想著報仇?真真是白日做夢,你若是當真有心報仇,你咋不上去呢?

  明明就連進入天域的膽子都沒了,還以為自己還是當年的紫蓮令主麽……

  當然,這些話她是不敢說出來的。

  紫蓮令主對於往昔笑君主葉笑,或者不算什麽,但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仍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秀兒突然低聲說道:「你受了傷吧?」

  葉笑一下子警惕起來,淡淡道:「若不是受了傷……我又怎麽會跑到這裡……說起來,也是往事不堪回首;不過,我要已經準備動身回去了。」

  言下之意,我的傷勢快恢復了,甚至是已經恢復了。

  秀兒明媚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轉,道:「但是,你為何要救這個人?」

  葉笑莫測高深的說道:「我救他,自然是有我的用處,關於這一點,卻是不便相告。不知秀兒姑娘,是否能給老夫這個面子……如何?」

  秀兒嬌笑一聲,道:「既然是紫蓮令主紆尊開口,這個面子秀兒無論如何也是要給的……這個寧碧落既然寧死不從我們,便給了令主也無妨……只是,令主大人此刻既然身在下界,似是暫時也會馬上就回去,不知可否答應我一個請求?」

  葉笑皺眉:「請求?交換條件?老夫素來不願欠人人情,直說吧!」

  「秀兒可不敢妄言與令主大人談什麽交換條件,只是想請令主幫我們做一件事。至於具體是什麽事情,我想到了會跟你說……」秀兒微笑:「只要令主答應了,秀兒即刻就走。」

  葉笑越來越感覺到這位秀兒與那所謂的白公子不同凡響了。

  面對兇名卓著,名震天域的紫蓮令主,秀兒居然還能夠這般不卑不亢的提條件……

  當真非是易與之輩,僕婢已然如此,主人又該是何等了得之人呢!

  「你說現在你還未想到!?這個交換條件老夫不答應。」葉笑斷然搖頭:「萬一你要老夫做一件極端為難的事情,或者你什麽時候心血來潮,要老夫自殺,老夫也答應你?交易的先決條件是雙方都覺得公道,你以為你夠資格跟老夫漫天開價麽?!」

  秀兒目中寒光一閃,『這個紫蓮令主,看我現在修為低微,居然說我不夠資格。這筆賬,以後倒要清算清算。』,心中慍怒,臉上卻是嫣然微笑:「令主誤會,我的請求絕不會讓令主為難,最多,也就是請你殺一個人。」

  「殺一個人……那倒不是多麽為難的事情……在這片天空下,就算對象是一國之君,也不算為難。」葉笑做出一副氣吞山河的樣子,道:「若你的條件僅限於此,我便答允你了。」

  只要我今日脫身,到時候你們就去找紫蓮令主殺人去吧,只要你們找得到……

  「令主快人快語,寧碧落就留給你處置。」秀兒白衣飄動,長劍光華一閃,已經消失在她身上。她窈窕身姿,亭亭玉立,此際竟完全看不出來那柄長劍,到底被她藏在了那裡。

  「令主大人若是有閑暇,不妨來翻雲覆雨樓找咱們公子敘敘舊,公子若是見到你,定然會很開心的。」秀兒微笑著說道;說到『公子』二字的時候,口氣之中,明顯帶著一絲矜持與倨傲。

  葉笑終於確定:這位白公子,地位至少也要在紫蓮令主之上!

  微笑道:「等我傷勢完全痊癒了,定然會去拜訪白公子與秀兒姑娘。」

  「如此便隨時恭候令主大駕光臨,在這世俗界,想要找個老朋友聊聊天,還真的挺困難呢……」白衣飄起,秀兒的身子如同飛天仙女一般飛起,後退,臉上帶著恬靜恬淡的笑容,柔聲道:「令主,你我後會有期。」

  隨即,一道白綾驟然飛出,便如在漫天雨幕之中,突然間出現了一座潔白的橋梁,宛如綿延無盡地向著遠方蔓延過去……

  而秀兒窈窕的身子,就如同在這座天空之橋上漫步一般,姿勢瀟灑飄逸,無盡美觀,卻是似緩實快,白衣飄飄,消失在雨幕之中。

  自始至終,竟然再沒有對地上的寧碧落多看一眼。

  自始至終,她的白衣上,始終沒有滴上哪怕一滴雨水,沒有染上任何一點泥垢!

  一塵不染而來,一塵不染而去。

  在這彌漫天地的大雨之中。

  ……

  葉笑走近寧碧落跟前,只見寧碧落坐在地上,正驚異萬分地望著自己,道:「你是誰?紫蓮令主又是什麽?你為什麽救我?救我的目的何在?」

  寧碧落雖然號稱天下第一殺手,但畢竟只是世俗界的第一殺手。

  對於更高位面的青雲天域,他根本就沒有任何了解。

  「一口氣連問了我四個問題,這口氣還真長啊!不過你不用管我是誰,身份來歷為何,我就告訴你一句,我救你,就只是因為順手,如此而已。」葉笑冷漠的說道:「你還能走麽?」

  寧碧落咬著牙,用手撐地勉力站了起來,深吸一口氣,道:「自然能走!我手腳又沒有斷,為何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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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九十七章 不勉強,反追蹤!

  寧碧落雖然站了起來,但他站著的兩條腿,兀自在發抖。

  顯然他的狀況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現在勉力支撐身體的重量已經是全憑意志力強撐,估計一邁步,就得即時撲倒。

  還真是個硬漢子!

  葉笑上前一步,伸手攙住了他。

  葉笑不想再見到硬漢落魄,出醜人前,就算是自己面前,自己一個人面前。

  口中淡淡道:「不行就別死撐了,你死撐不算什麽,但萬一真個摔死了,那可就成笑話了;算上這次,我可都救你兩回了,可不希望救來救去,救到最後,就只救到一個死人!」

  寧碧落聞言豁然抬頭,近乎渙散的目光再現一道銳忙:「是你?竟是你?!」

  「噤聲!喊那麽大聲不累麽?你現在很有氣力麽?想讓多少人聽到啊?!」葉笑豎起一根手指頭。

  寧碧落果然不再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卻顯得很激動。

  恩人!

  之前兩次被人追殺得窮途末路,險險死於非命,都是這個人救了自己!之前那次,除當事人之外,就再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所以寧碧落一聽這句話就知道眼前人就是那個人!

  葉笑拿出一顆培元丹,不由分說地直接塞進了寧碧落嘴裡。

  寧碧落雖然對被人強迫「灌藥」有些反感,但這個人卻是救過自己兩次的大恩人,就算有些不痛快,也沒有反抗。

  那藥才一入口,就只感覺到一股熱氣從口中瞬時化散,急疾沖進了腹中,進而散入全身經脈之中,一個恍惚之間,竟只覺之前疲憊若死的四肢百骸竟縈繞在說不出的舒服感覺之中。

  丹田之中,原本早已經賊去樓空,空空如也;但如今,隨著那股熱氣的流入,竟憑空生出了一些力量,緊接著,散逸於丹田的些微元氣也開始再度凝聚,整個身體竟然在那一瞬間,重新恢復了活力,恢復了生機。

  寧碧落不禁精神一震,下意識的道:「這是什麽藥?竟神奇如斯。」

  葉笑淡淡道:「不就是丹雲神丹!」

  寧碧落聞言再度渾身一震。

  不再說話。

  對方先後救了自己兩次;兩次活命之恩,此刻,居然又給自己吃了這等罕世難逢的極品神丹!

  自己欠人家的,貌似是越來越多了。

  至於報答……

  寧碧落心中也在想:自己這位恩人修為顯然高得很離譜,至少遠在那個天上之秀之上,沒看就報個名就把那娘們給退掉了麽?起碼也得有超出了這個世界極限層次的水準……我能用什麽報答人家?就自己有的這點玩意,貌似什麽都拿不出手吧?!

  葉笑扶起寧碧落,兩人不疾不徐的往城裡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培元丹的藥力進一步發揮,寧碧落本身修為亦同步運轉,已然恢復了一小半修為,出手過招或者還有不足,但自由活動已不成問題。

  葉笑自然也就不再攙著他了。

  今夜的雨勢當真是百年罕見,暴雨磅礴如斯仍是絲毫不見減弱,仍舊以那種瓢潑一般的架勢往人間灑落。

  兩人半途確定了無事,臨時找了一個廢棄的窩棚先行落腳休息。

  這一晚上,寧碧落固然是精疲力竭,葉笑也同樣的驚心動魄。

  「大恩不言謝。」寧碧落休息了一會,就又站了起來。

  他似乎不習慣坐著,只要有機會有力量,他就會站著:「漂亮話,我寧碧落也不會多說,只是,以後若是有什麽事,儘管吩咐一聲,但凡我能做到的,絕對沒二話。」

  葉笑微笑,看著他沒說話。

  寧碧落見狀不禁怒道:「閣下是看不起我寧某人麽?認為就沒什麽事情能用得上我?」

  葉笑微笑:「哪裡哪裡,我只是在奇怪,你身體已至極限,現在有時間有空間,你怎地還不坐下來歇一歇呢。」

  寧碧落沈默了一下,澀聲道:「我何嘗不想歇一歇,只不過,我是一個殺手;殺手是註定過不了舒服日子的;一直站著,精神便不會鬆懈,警惕亦會始終保持。一旦坐下來……習慣了這個動作,惰性一生,就再不想站起來了,就算能再度振作,仍有缺憾!索性就永久的摒棄『坐』,不坐不坐也就習慣不坐了,如此而已。」

  葉笑點頭:「說的不錯,有道理。果然不愧是寒陽大陸第一殺手!」

  沈吟道:「不過,我現在是真的沒有什麽需要你去做,這不是客套話,而是實話。」他站了起來,淡然道:「現在你已經無事,亦有一定的自保之力,我也是時候該離去了。」

  寧碧落絕對想不到,在這般暴雨之夜,人家救了自己,卻是什麽也不說就要走了。不由詫異道:「你……你救我,難道就沒有任何目的?」

  葉笑聞言沈默了一下,背對著他說道:「最初的時候,其實是有目的。不過……你前面曾經說過,不想為任何人效力……我也就不想以任何方式勉強你。再說……彼此存在江湖上一個朋友,也未嘗不是一大好事,你不必過於介懷。」

  話音未落,葉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漫天風雨之中。

  一直到剛才為止,葉笑一直都存有招攬寧碧落的念頭。

  但,正如他所說,寧碧落的本心是不想為任何人效力。

  勉強也沒有意思。

  以救命之恩脅迫其答應,大違了葉笑為人行事之準則,絕不可能!

  還有一點卻還在於……自己現階段的真實實力還是太弱,若是有一天寧碧落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與真實修為,情況會很難看,因為就現階段,整個葉府也沒有一個人能夠是寧碧落的對手。

  雖然葉笑相信自己的眼力,寧碧落不會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但真正出現那種情況,就算寧碧落不說什麽,大家仍舊會很不舒服。

  葉笑本就是一個隨性的人,這樣思量一番,只覺得沒什麽意思。

  既然不能招攬,乾脆就這麽飄然而去,彼此留下個念想,以圖來日。

  寧碧落看著葉笑離去,想要說話,卻又住口,怔怔的出神。

  「最初的時候,其實是有目的。但你不想為任何人效力……我不想以任何方式勉強你。」

  這句話,卻是讓寧碧落心裡翻起滔天波瀾。

  「他,最初救我的初衷,其實就是為了招攬我吧……」

  「但他聽了我對天上之秀說了的那番話之後,便打消了初衷,飄然而去。甚至,沒有正式表露過這方面的意思……顯然,這是一個極端驕傲的人!」

  「他不想讓我難做,而他自己也不想難堪,就採用這種飄然而去的方法,放下這段因緣。」寧碧落出神的想著。

  「但我寧碧落,又豈是一個忘恩負義、有恩不報的人?」

  「可是……我願意成為他的手下麽?為他效力,豈不也違我之本心?」寧碧落思來想去,卻怎麽想怎麽不對;終於還是搖了搖頭。我不能違背自己的本心,不能成為你的手下,但,我可以幫你,只要你需要我!

  寧碧落如同一支箭一般,疾速射進了雨幕。

  去的方向,跟葉笑赫然是同一個方向。

  寧碧落乃是天元宗師境界高手,在寒陽大陸幾乎就是最強層次的存在,雖然此刻就只恢復了一半左右的實力,卻也不是現階段的葉笑所能比的。

  尤其葉笑這一次回城,因為沒有目標,本身狀態又不是在最佳狀態,移動速度並不是很快,莫說一笑天涯身法,連日月隱蹤身法,都沒有用出。

  所以寧碧落幾乎就沒花什麽力氣,就在葉笑進城之前感應到了他的蹤跡。

  對於這個結果,寧碧落自己,也是驚訝不已,甚至可說是嚇了一跳。他幾乎認定,葉笑是採用欲擒故縱的手段,猜到自己會來追他的……故意等自己追來。

  因為在寧碧落猜測中,葉笑的修為實力遠在自己之上,就算自己處在萬全狀態,也遠遠不及,更不用說現在!

  但,葉笑卻是始終都沒有回頭。

  接下來,另一件更讓寧碧落驚訝的事情出現在眼前,就在葉笑飄身進入辰星城的時候,居然在半途換了一口氣,才消失在巍峨的城牆之中。

  暴雨啪啪的打在寧碧落臉上,他怔住了。

  這個救命恩人,這一刻表現出來的修為,讓寧碧落真心的看不懂了。

  「越過城牆,居然換了一口氣!?只是越過一道城牆,居然需要換氣?這……這樣的修為,比我還要大大不如!不,根本就是差著好遠好遠……這是怎麽回事?若是說隱藏實力……可是這個當下,隱藏給誰看呢?」

  「若是說不是隱藏實力……那他又有什麽膽子,從天上之秀的手中救人?」

  寧碧落百思不得其解。

  滿心疑竇之際,寧碧落腦海中突兀地泛起一個畫面,那是初次遭遇葉笑時的那一幕。

  當日,自己被無邊聖主一方勢力追殺,自己在負傷之餘,不惜施展大傷元氣的秘術,短時間大增功力,強行突圍,偏在隱匿行蹤之時,又被敵人湊巧發現的哪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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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九十八章 這怎麽可能?

  那一日,所幸發現自己的三名敵人,修為並不很高,大抵不過天元初階修為而已,可是那時自己啟動的秘法效力早已耗盡,本身修為更是因為秘術反噬而大幅度滑落,若非敵人怯於自己的名頭,不敢放手搏殺,自己早已隕落多時。

  即便是敵人未曾強勢出擊,自己的傷勢卻是越來越沈重,勉力亡命逃竄之際,巧遇當日那人,自己一念之仁,意外換來了逃出生天之機,而那人的那張面孔,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那驚心動魄的冰寒之力,也是刻骨銘心。

  剛才之所以沒有即時想起,因為葉笑面目變了。

  直到葉笑的那一句「算上這次,我可都救你兩回了」,表明了他的身份,再加上他從天上之秀手中將自己救下,寧碧落如何會懷疑他所說的真確性。

  但此際轉念想來,這其中,蹊蹺之事真的不少。

  一疑即起,又有一點疑問再生,前次之時,寧碧落與葉笑有過一次接觸,便是寧碧落一念之仁,在急疾逃命的百忙之中,勉力送葉笑暫離危境,避開一瞬殺機,而那一刻接觸雖暫,卻是輕而易舉的將葉笑送出。

  若葉笑本身修為真個高強,出於身體的本能反應,寧碧落也絕無可能將之推開,以寧碧落那時的狀態,尤能將葉笑推開,唯一解釋就是,葉笑的修為真正不怎麽地!

  葉笑的真實修為如何,也不管他當日到底是怎麽救的自己,這些都不是重點!結果就是葉笑救了自己,這是事實!

  微末修為卻能救自己兩次,更顯可貴。

  而讓寧碧落最介意的卻是,今日遭遇的紫蓮令主,貌似與之前那人,形象上完全不同,言談舉止行動氣質,根本就是兩個人!

  殊不知就是貌似兩個人才對,要知寧碧落當日遭遇的葉笑,表象可是「風之淩」,而天上之秀卻是「很認識」風之淩的,怎麽可能再以風之淩的形象出現呢?

  是以此次化身的形象,當真就是葉笑記憶中,紫蓮令主的本尊形象,若是能再與寧碧落的記憶相符合,那才是真正見了鬼呢!

  如此思前想後,矛盾之處竟是越想越多,越想越不對,寧碧落更是疑惑萬分,雖然確定,但卻是疑團滿腹。

  此刻,葉笑的身影已經將要消失了,寧碧落急忙又再追蹤過去,此際滿心疑惑,自然想要一尋究竟。

  寧碧落飄上城牆的姿勢和輕巧,可不是現階段的葉笑所能比的。

  天元境界宗師的水準,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縱然在傾盆大雨之中,他仍舊能夠精確地把握到了葉笑前進的方向,更是以一種無聲無息的方式追蹤了下來。

  而葉笑卻是完全沒有想到寧碧落竟會追蹤自己。

  在他想來,在自己離開之後,寧碧落將傷勢恢復恢復,也就該自行離開了。

  眼下的京都附近,可是名副其實的是非之地,就算不會再次遇上天上之秀那等人,遇到其他勢力,以寧碧落現在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身份,也絕對不好過……

  不管怎麽說,不管怎麽想,反正寧碧落都絕不會追蹤自己!

  這道理很簡單:你不想為任何人效力,我不勉強你,而我本身是救你兩次的恩人,我對你也沒有什麽要求……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一件事,只有你欠我的,沒有我欠你的……

  那你還有什麽理由來追蹤我呢?

  顯然,笑君主這次是百密一疏,智者千慮,在他想來,他是救下寧碧落兩次的大恩人,但在寧碧落心中,卻是怎麽也無法將兩次相救的恩人,統合為一,而且被人救了兩次,卻無以為報,心中念頭不通達;終於出現了這次本不該有的追蹤!

  葉笑雖然不知道有人追蹤在後,卻還是秉著謹慎的原則,先後變換了好幾次方向,又進行了各種試探之後,這才悄無聲息的回到了葉府。

  他的這些手段,對付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都夠了。

  甚至,就算是對上天上之秀這樣的頂級高手,也足夠了。

  但這絕大多數人之中,卻並不包括跟在他身後的寧碧落。

  寧碧落的本身修為在這世間雖亦屬最頂層的一員,但說到最強,卻還差不少。

  但,寧碧落是一個殺手,更是寒陽大陸第一殺手。

  論到追蹤與匿跡,正是殺手必備的兩門最重要的功課。

  所以,別人縱然修為比寧碧落更高,手段更絕,但只要給他一點空隙,他就能逃脫出來,遠揚千里……

  同樣的,別人發現不了、跟蹤不到的,對寧碧落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

  可以說,寧碧落除了是第一殺手之外,也是最好的追蹤者,沒有之一的那種!

  所以,寧碧落才能始終綴得上葉笑。

  不過寧碧落心中也是大呼詫異!

  這一路的追蹤,終於讓他確定了一件事:剛剛救下自己的那人,修為非但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麽高,反而是修為很低。

  不但遠遠比不上自己,甚至還不到天元層次!

  若是從這點上判斷,這家夥倒還真有可能就是上次那人,兩人迄今為止除了同是男人之外的另一共同點——修為足夠低。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家夥,竟然兩次從天元境界高手手中救了自己的命!

  這是奇怪之一。

  還有奇怪之二就是……這個家夥貌似太謹慎了吧,簡直比自己還要謹慎,就在如斯磅礴暴雨之中,在明知道身後不會沒有人跟蹤的情況下,居然先後變換了幾十次的身法方位,縱然以寧碧落的追蹤本領與千錘百煉的經驗,竟也有好幾次,差點就跟丟了。

  嗯,貌似不是差點,而是已經跟丟了。若不是自己憑著強悍的精神感應,以及這些年的殺手經驗,還有就是已經恢復了大半的超強修為,僥倖重新找到痕跡,再次跟了上去,只怕真就跟丟了。

  這些條件,缺一不可!

  缺少任何其一,決計跟不上的!

  寧碧落更加能確定一件事:「這也就是我……這世界上,但凡換一個人,在追蹤他的過程之中,註定是要被甩掉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或者,還有一個意外……就是天邊一抹紅,如果是他,不知道能不能始終跟得上!」

  寧碧落喃喃自語著。

  除此之外,寧碧落實在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什麽人,能夠持續追蹤自己面前這個比泥鰍還滑,比狐狸還狡詐的家夥!

  終於看到這家夥進入了葉大將軍府中,縱然寧碧落見多識廣,卻也忍不住在漫天大雨之中楞了一下。

  這家夥……居然……是葉南天將軍府中的人?

  仍自不能釋疑的某殺手並不遲疑,就一陣輕風一般,悄然飄了進去。

  風雨夜。

  本就是最好的掩護,亦是窺伺者最佳的天然隱匿屏障。

  寧碧落沒有絲毫難度的,就來到了葉笑的房間上面,輕輕地俯下了身子。

  葉笑進入自己的房間,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一切塵埃落定!

  正打算要恢復本來面目,可是,卻不知道為何,心底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仿佛正在被什麽外力從旁審視一般,反正很不舒服的感覺!

  「怎麽會這樣?難道竟還是被人跟蹤了麽?」葉笑心中嘀咕。

  想到就做,葉笑再度騰身而起,再一次的沖進了彌天雨幕之中,「呼」的一聲,就已經到了房頂上。

  正要舉目四顧,四下查驗的當口,他就看到了正在自己面前趴著的寧碧落!

  這一刻,葉笑一下子就楞住了!

  另一邊的寧碧落也是切切實實的楞住了。

  這貨回到自己家裡了……我都趴在你房頂上了……你丫的居然又飛出來了!

  警惕性要不要這麽高啊大哥……

  這下子可倒好,同樣是智者千慮、隱匿行跡的大行家寧碧落同樣沒想到葉笑會再次出來,以致於等到葉笑已經站在自己身邊,寧碧落還在哪裡傻呵呵的趴著……

  「是你啊!」一看到趴在房頂上,正楞呵呵地抬著頭仰著脖子的寧碧落,葉笑也忍不住狂暈了一下子!

  我了個去,本公子這麽千防萬防,都如此小心謹慎了,居然還是沒有防備住這個家夥!

  居然能夠跟蹤到了自己家裡來,甚至還沒有第一時間察覺……

  這一刻,葉笑心中的那份挫敗感簡直是難以言喻。

  與其同時,還有一種對迫切提升自身實力的渴望:我要是還是前世的修為,就憑你寧碧落,就能跟蹤到我?那時的我,吹口氣,都能吹死你!他麽的,說到底,還是現在太弱了!

  片刻之後,去到房中的兩人,面面相覷。

  這麽大的雨,兩個人自然不可能老在房頂淋著,在發現是寧碧落之後,葉笑也就不再矯情,直接就說了一句:「房中來。」

  寧碧落楞呵呵的跟著就跟了進來,貌似還沒怎麽整明白當前狀況?!

  「這……這是你的房間?」寧碧落坐在華貴的椅子上,仍舊有些茫然。

  「嗯。」葉笑用一塊毛巾擦著身上的雨水。

  而寧碧落則是沒那麽麻煩,自然而然的使出江湖人最快捷的方法:運功!

  身上即時有一層層白氣氤氳蒸發,衣服瞬間就乾了……

  「這……這裡是你的家?」寧碧落還是有些魂不守舍。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13 23:33:00

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九十九章 如何能不在乎

  這個世上,能夠讓寧碧落這樣子的事情實在不多。

  但眼下的這件事,卻委實是讓他也感覺震驚到了無所適從的地步。

  「你這話真奇怪……我的房間,不在我家,又在哪裡?」葉笑背對著他,收拾臉上的易容。

  現在再隱匿自身形象、身份沒什麽意義,索性便示人以誠、

  「我知道了,原來你便是葉南天,葉大將軍!難怪從來無人知曉葉大將軍的身份背景來歷,原來竟是來自更高位面的避禍之人?!你實力這麽弱,是因為沈屙未癒的緣故麽?」

  寧碧落看著葉笑的背影,一派恍然大悟的款,道:「嗯……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北疆麽?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難怪你會救我,原來咱們是素識……」

  啼笑皆非的葉笑轉過臉來,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臉:「我不是葉大將軍。」

  此刻,某君主已經恢復了本來面目。

  少年的英俊樣子,帶著一些稚嫩的臉龐,赫然出現在寧碧落面前。

  寧碧落乍見某人的稚嫩形象,剎那間就是呆若木雞!

  哇,難道我又猜錯了?

  「你……你你你……」寧碧落張著嘴,看著面前這張絕對不滿十八歲的少年臉龐,這一刻,只感覺頭腦中轟轟作響。

  那就是一種『這個世界瘋了』也似的感覺,突然間就充斥了他的腦海。

  在寧碧落想來,自己剛才所想,紫蓮令主便是葉南天葉大將軍,正好可以說明前後一切疑問,完成串聯所有因果,可是,當真實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竟令那一切貌似順理成章的因果,徹底逆亂,貌似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一時間,大腦中一片空白。

  葉笑燦爛的笑了笑:「怎麽了,很吃驚的樣子呢?」

  他現在,在燈下也終於看清楚了這位第一殺手的樣子。

  削瘦,個頭並不高,但也不矮;中等個,比自己稍微矮了一點點;面容不算英俊,但也絕不難看。

  唯有眼中深沈如大海,銳利如劍光。

  這樣的人,扔在人群中絕對不起眼;正附和一個殺手的基本條件——不起眼。但,就是這樣的人,一旦猛然爆發,就會璀璨如流星,剎那光華,卻足以震懾天下!

  但,此刻這位第一殺手的樣子,貌似有些不大符合威名……

  因為……寧碧落此刻嘴唇哆嗦著,看著葉笑的臉,良久,總算是回過神來,頹然癱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說道:「你跟我說實話,連上上次,救了我兩次的那人,真的就是你?沒有別人了麽?」

  葉笑嘿嘿一笑:「怎麽,有問題麽?你覺得我有必要在這個上面說謊騙你麽?」

  「原來……前後兩次,見到的都不是你的真面目……就只有一身修為同樣那麽弱。」寧碧落的神情很精彩,變幻來變幻去。

  葉笑面色淡然,沒有接口,心底卻在無限腹誹:他麽的,我是救你兩次的恩人好不好,你釋疑就說釋疑的,最後那句話根本就是多餘的!

  什麽叫做……這麽弱!

  寧碧落心思百轉,終於嘆了口氣,又再開口說道:「我終於明白你說……想要招攬我的真正意思……不錯,你現在的實力如此之弱,豈不正是需要我這樣人的時候。在京城現在風起雲湧的時候,實力弱,的確自保困難。」

  葉笑淡淡道:「可惜,你不會被任何人招攬。」

  心中一陣無語,這貨……真的不會說話,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實力弱是我的事,犯得著你接二連三的說麽?

  寧碧落垂下頭,陷入深沈的思考之中,良久良久,艱澀的說道:「對不住,雖然你前後救了我兩次,我欠你兩條命……但,我一想到從此之後就要屈居人下,聽人號令……我就感覺不開心不對勁。所以……」

  葉笑了然的點點頭,這一節,他早已猜到。

  寧碧落之所以能成為大陸第一殺手,與他的這種傲氣,絕對有關係,說道:「其實你不用這樣矛盾的,由始至終,我都沒想過強迫你什麽。」

  寧碧落自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若是自己不追蹤而來,此刻又怎麽會這般的矛盾難受呢?

  自作自受?!

  「可是,我又該如何報答於你呢?」寧碧落艱澀問道。

  「呵呵,我有說過……要你報答了麽?」葉笑淡淡的一笑:「你有自己的堅持,自己的信念,自己要走的路。而這些,恰好我也都有,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完全明白。」

  「所以,你該幹什麽幹什麽。」葉笑輕聲道:「不必太過在意之前的那些因緣,就只是因緣際會罷了。」

  「可是我在意,怎麽可能不在意。」寧碧落苦笑。

  葉笑無語。

  你在意,可你鄭而重之的告訴我,絕對不甘心為我所用,你讓我怎麽辦?

  這什麽人啊!

  「你現在,有沒有什麽是需要我為你做的?」寧碧落認真的問道:「我可以不顧一切的先為你完成,然後我再說離去的事情,可以是任何事情!」

  「很不巧,我真的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葉笑一口回絕。

  葉笑何嘗沒有自己的傲氣。

  你寧碧落不甘心為任何人所用,但我葉笑也同樣不會勉強任何人。

  你有你的執著,我亦有我的堅持,彼此一樣的堅持!

  「難道你就不肯給我一個報答你的機會麽?讓我抱著這樣歉疚的心,過一輩子!」寧碧落失落的問道。

  「呵呵,不會那麽遙遠的,以後總會有機會的。」葉笑飄飄忽忽的說道:「你耐心等著,自然有機會等到幫助我的時機。」

  寧碧落心中一嘆。

  葉笑雖然這麽說,但他從葉笑漫不經心的口氣裡就能聽得出來。

  莫說未必有這樣的時機,就算有這樣的需要,葉笑也不會拜托自己幫助的。

  更不用說,自己根本就不會知道,他什麽時候需要幫助!

  自己是一個極端驕傲的人,而面前這個人雖然年輕,年輕的有些稚嫩,但骨子裡卻也是一個驕傲到了極點的人,甚至他的驕傲,還要在自己之上!

  「我想要重建殺手組織。」寧碧落低聲說道。

  「哦。」葉笑已經將自己身上整理乾淨了,到了床邊,隨意的脫了鞋子,就那麽斜斜地倚在了床上,連兩隻腳都放了上去,一派悠然從容,但多少有些失禮的說,畢竟還有寧碧落這個客人在。

  然而寧碧落卻知道,葉笑做出這個姿態,已經代表了他不想跟自己再談任何話題,甚至已經算是發出另一種形式的逐客令了。

  「我想要聽聽,你的建議。」寧碧落說道。

  葉笑和寧碧落都很明白,這麽說,基本上是等於是同意了葉笑的招攬。雖然,寧碧落心中還是有些抗拒。

  但,受人兩次活命之恩,卻讓他無法選擇。

  我為你培養一個殺手組織出來,當做我的報答。

  葉笑淡淡道:「真的很不巧,我不是殺手,難以給你什麽好的建議,就不班門弄斧了。」

  寧碧落站了起來,道:「是我無言以對才是。」

  走了幾步,又道:「我暫時不會離開京城。」

  葉笑淡淡道:「那也由得你,天地廣闊,任君遨遊。」

  他抬起頭,正色道:「寧碧落,請不要將我救你這件事,當做兩個人的利益交換!江湖人,萍水相逢多了……何必如此耿耿於懷?」

  寧碧落怔了許久;終於乾澀的說道:「既如此,我告辭,請放心,我不會泄露關於你的任何事情。」

  葉笑輕聲說道:「我何曾跟你說任何事情;寧碧落,作為江湖人,你太不灑脫了,何必呢!」

  寧碧落苦澀一笑,心道:大哥,是我欠了你兩次救命之恩,但你卻不給我任何報答你的機會,我又如何能夠灑脫?當真灑脫了,那不就是知恩不報,忘恩寡義了麽!

  走到窗前,身形再度頓住,寧碧落低聲說道:「葉公子,大家折衷一下,我可以為你效力三年。在這三年之中,我聽從你的號令,三年之後,你放我自由,如何?」

  葉笑嘿嘿一笑:「不如何!不需要!」

  隨即說道:「外邊尤其風急雨大,一路好走……走的時候,勿要忘了替我關上窗子。」

  寧碧落知道,對方再度拒絕了自己的提議。

  三年,已經是寧碧落所能夠付出的最大極限;但對方完全沒有考慮便一口就回絕了。對方的驕傲,在於……因為自己曾經說過不願意。

  所以,不要說是三年,就算是三天,對方也不會接受這種施捨方式的報答。

  雖然在於寧碧落,這絕對不是施捨,而已是最大的讓步!

  寧碧落幽然嘆息一聲,飄身而出,依言將葉笑的窗子輕輕關上。

  隱約的,聽到裡面的葉笑輕聲說道:「現在你豈非已經幫我做了一件事,從此後我們兩不相欠。安心去吧。你是殺手,我是大將軍府的人,我們路不同,道不同,實在無須在意什麽。」

  然後,裡面的燈就滅了。

  寧碧落心中一陣苦澀翻轉:對方說的做了一件事,就是自己聽他的話,幫他關上了一面窗。

  但,關上窗子的舉手之勞,能夠與兩次救命之恩相提並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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