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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9-13 23:33:00

第40章:一葉遮目

安澤南一愣,突然臉色大變。

他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極意門的高手在博物館時偷襲於他,所以想當然的,他也當這次的伏擊者肯定也是那神秘高手。可他卻忽略了,狂沙刀雖是土之極意,心法上卻講究雄霸狂絕,如同大漠龍捲狂沙般充滿毀滅的味道。

所以,狂沙刀的主人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必是雷霆手段。

而現在那伏擊者雖然身法詭異奇特,但拖了近半個鐘頭也沒有出手,完全不似狂沙刀主人的風格。

如果伏擊者不是極意門高手的話,那麼便只有攜災靈而來的複仇者。很明顯,復仇者並不打算真的伏擊安澤南,只是營造出伏擊的假象。安澤南幾可肯定,在他被拖住的這大半個鐘頭里,災靈已經對黃文海夫婦出手。

他飛快奔上山腰平台,此地靜若鬼域,沒有半分生命的氣息,看得安澤南一顆心涼嗖嗖的。

果不其然,他搜遍了整個屋群,也沒見到黃文海夫婦的影子。

毫無所獲的情況下,他只能頹然返回酒店。才到酒店門口,便見裡面亂糟糟的一片,安澤南知道出事了,連忙大步而入。

黃文海夫婦的屍體被搬到了冰窖裡,這裡面已經放了六具屍體,把冰窖的空間都佔滿了。

龔倩關上冰窖門,對安澤南說道:“是Kan發現他們的。他的房間就在這對老人的隔壁,據他講,他突然聽到隔壁房有動靜。他覺得奇怪,便去敲門,卻發現房間裡有火光。而當他把門打開後,便看到這對老人已經死了,且整個房間就像火災現場一樣。奇怪的是,火勢卻只局限在房間裡,並沒有向外界蔓延。”

安澤南剛才也見過那房間,那裡面被燒得一塌糊塗,分明是災靈的傑作。

而出逃的黃文海夫婦不知道怎麼回事又回到了酒店裡,還被災靈用火活生生燒死。

讓安澤南頭痛的是,得知黃文海夫婦死訊後,他立刻和龔倩查看了傍晚到現在的錄像視頻,卻沒發現其它人離開過酒店。這表示復仇者並非像安澤南他們起先猜測的那樣,犯人就藏在大家中間。否則,安澤南被伏擊時,酒店里肯定會少掉某個人。

他們在大堂里安撫了大家的情緒,不過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眾人的情緒快要崩潰。

筋疲力盡坐在沙發休息的兩人,卻被James叫到房間,似乎他的調查又有新的突破。

“之前你們託我調查布偶師萼這個人,現在有資料出來了。”James微微笑道。

“哦,那資料呢?”龔倩急道。

James卻不急不慢說道:“我敢肯定你們對她的資料感興趣,不過在此之前,我想提個條件。”

“什麼條件?”安澤南奇道,心想這傢伙看來年輕多金的模樣,難道也要學自己給龔女皇打工。

“也沒什麼,我希望此間事了,龔警官會給本人一個約會的機會。”James安靜說道。

房間里安靜了片刻後,龔倩咆哮了起來:“約會,你當本小姐是什麼人!”

安澤南拉住暴走的龔大小姐,最後好說歹說,又曉以大義,才讓龔倩同意虛以委蛇,假意答應James的要求。

James達到自己的目的後,好整以暇將收在身後的筆記本騰了出來,緩緩說道:“萼這個人,在官方的身份記錄裡根本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說,她是一個不存在的人。”

James的房間裡,筆記本中打出數個窗口,自稱從事信息業的男子徐徐說道:“關於萼的資料,最容易查到便是她在旅行團所登記的記錄。但我循這條線查下去,卻發現無論名字、身份、證件都是假的。就連她支付團費的信用卡,也是以別人的名字登記的。”

“這樣說,是她利用別人的身份混進渡假團?那無法調查她真正的身份嗎?”安澤南問道。

“你對信息行業不了解,我實在很難怪你無知。”James灑然笑道:“信息是什麼?信息就是一種烙印,是你區別於他人的標誌。你要明白,現在我們生存的世界有多發達,已經不似古時隨便換個裝束改個髮型就能換個身份。即使當今最優秀的刺客,他們雖然擁有各種身份,但真正的身份在各國官方的秘密檔案裡皆有記錄。這是因為,我們從出生開始便有各種記錄存在,而只要有記錄便有跡可尋。無論再如何掩飾,只要有心,終能把目標的身份查出。”

“我有些明白了。”安澤南皺眉道:“你的意思是,這個叫萼的女子,連最起碼的出生信息也沒有?”

“你還不算太笨。”James攤手道:“我幾乎用盡了手裡可用的資源,卻只得到一些故意製造出來的資料。更離譜的是,這些資料還是最近三年的記錄,再查下去,便是一片空白。所以我才說,這個叫萼的,基本上就是個不存在的人。”

龔倩看向安澤南,後者輕輕搖頭。安澤南也無法確定萼是否便是複仇者,只因為在她身上,安澤南全然感應不到其半分靈力。除非人家的級數和他有天淵之別,否則必不能瞞過他的感應。

“這事我們不能再拖。”龔倩說道:“今天通過James先生的網絡,我已經向淮南市的海防指揮系統發出求救信息。最遲明天,就會有船來接送我們。”

安澤南知道龔倩是不得不這麼做,儘管若在明天仍捉不到兇手,對方便可以全身而退。但接連的死亡事件,又在無法偵破的情況之下,龔倩必須以其它旅客的人生安全為第一考慮。她不想放過兇手,卻無法不為其它人的性命著想。

而更往深一層想,這種帶有復仇色彩的殺人事件,已經開始模糊龔倩的是非觀。安澤南知道,現在她心里肯定很矛盾。

龔倩是個正義感很強烈的女子,要不然不會捨其父萬貫家業不顧,卻跑來當個小警察。

而正是這種強烈的正義感,讓她現在很難判斷復仇者所為的對與錯。所以龔倩退而求其次,以確保其它人的人身安全為重。

儘管知道龔倩思想上的矛盾,但安澤南卻不認同復仇者的做法。先不論三年前大火的真相,退一步說,蔣洪幾人確實罪有應得。但套用一句俗得老掉牙的話來說,他們的罪也應該交由法官來裁定。

即使是法制不健全的古代,快意恩仇也會引來官方的反感及乾涉。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若人人不守法製而肆意行事,世間便會變得無序,更會引發一系列問題。因此古人亦有云,俠不容於國。說的便是俠的精神與國家法制之間的衝突。

不過,安澤南也沒以此向龔倩進言。畢竟他的思想也受安家歷代傳承的影響,說到底每個人的思想各有不同,又何苦將自己的意願強加在別人身上。

但該做的事一件也不會少,安澤南在這點上卻絕不含糊。他當下問道:“萼現在在哪?”

“應還在酒吧,今天她一個下午都呆在酒吧里。”龔倩答道。

安澤南聽得頭大,若萼在酒吧沒有離開,那在禁地山道上假意伏擊他的又會是誰。

“你去看住她,我偷偷到她房間踩踩點。如果她與此事有關,必定會露出些馬腳。”安澤南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無論如何先對萼試探一番再作定奪。

龔倩對此分工全無異議,若萼是異術能人,安澤南自能看出門道;如若不是,那她只是個隱藏身份的怪人,卻與此事無關。

兩人走出James的房間,便分頭行事。

James依然呆在房間裡,略一思索,在筆記本上某個搜索引擎裡鍵入“Kan“的名字。

萼的房間緊鎖,安澤南沒有電子鑰匙自然無法進出自如。但他自有辦法,將手掌輕輕按在電子鎖的表面,靈力吐出。電子鎖功能受靈力干擾立時混亂,紅綠二燈亂跳一陣後,“噠“一聲,門開了。

安澤南深吸一口氣,閃身進入漆黑的房間裡。

他在門內廊道處立定,不敢貿然而入。如果萼是複仇者,從前面幾次的手段來看,她該是精通結界之術,蔣天收藏在衣櫃裡的屍體、黃文海夫婦那如同火災現場般的房間都有運用結界的味道。前者是感知屏蔽,後者則是空間防禦。

誰又知道,她會否在此間設下警戒類結界。安澤南不想打草驚蛇,故行事不得不小心為上。

他在黑暗中閉上眼睛,自己憑心靈去觀察這小小的房間。肉眼有垢,故易一葉遮目;然心眼無塵,故不滯於物,可盡觀宇宙千萬神通變化,直達真如。真如既本相,為事物被諸外相掩蓋下的真實狀況。

安澤南的修為還不足以達到開心眼,直達真如的境界。但純以精神感應房間中是否有結界存在卻還能夠辦到,而在他純以精神靈力的掃描中,整個房間正常得不能夠再正常了。

他睜開眼,暗想如果萼真是兇手,那麼她便高明得讓人意外。

房間裡漆黑一片,萼的房間因為朝向的問題,窗外不見月色。但黑暗並不能難倒安澤南,他功聚雙眼,視線以倍數清晰起來,屋內事物纖毫畢現。如果龔倩在他旁邊,便看看到安澤南此刻雙眼如同夜明珠般熒光閃爍,好不奇特。

安澤南用不遜色於慣偷的手法,仔細檢查著房間裡一切事物。但除了發現萼帶的衣物少得幾乎可憐外,卻沒有其它特別之處。他大皺眉頭,心想難道錯怪了她。可像她這樣一個沒有任何身份記錄的人,在這個時間出現在南椰島上也未免巧合得過份。

這實在很難讓人相信萼與復仇事件無關,安澤南不死心,視線朝地板掃去。酒店的地板皆以木造,如果萼為凶手,無論結界術或者替身術都必須配合道具。那麼在地板上做文章,大有空間可以收藏這些東西。加上地板皆鋪紅毯,很容易讓人忽略過去。

可忙活一番,安澤南依然毫無所獲,這回他不由信心動搖。安澤南苦思不得其解,這房間一眼可見,如果連地板也沒異常,那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地方可以收藏東西。

他低頭苦思,突然輕輕一震。安澤南目光如電,在床腳紅毯邊看到模糊的小半個腳印。

安澤南伸手往地毯摸去,入手微有糙感,顯是毯上落有灰塵。地毯容易吸塵,但此處的灰塵卻比其它地方多上一些,普通人自然無法細辯其中分別,甚至連這淡淡的腳印也看不出來。然而灰塵的多寡會讓地毯的顏色明暗出現些微差別,如非安澤南為察看之便而功聚雙目,若日間來此也看不出來。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13 23:33:00

第41章:沙刀再現

現在卻是誤打誤撞,他盯著這小半個腳印,然後抬起頭。在大床上方的天花板上,和其它房間一樣是以玻璃為罩的吊燈。

片刻後,一個形如羅盤的物體落在安澤南手中。他不由心中叫妙,萼確實不簡單。她沒在房間裡設下任何結界,又把這玩意藏在吊燈之上,無不巧妙利用人的心理盲點而佈置。若非安澤南誤打誤撞看到了床腳邊的小腳印而看出落塵,他也會把頭頂上的吊燈忽略過去。

那床腳落塵自是萼藏東西時讓吊燈上的灰塵落下所致,而萼百密一疏,留下這唯一,卻致命的破綻。

安澤南把手中這有些年代的圓形物拿在手中細看,此物極似風水大師們必備的羅盤,但上面刻錄的符號卻絲毫與羅槃無關。

羅盤由天池及內外盤三部分組成。天池有定位之用;內盤可以轉動,上面又刻多個同心圓,每圓皆代表著古人對宇宙系統某一個層次信息的理解;而外盤為方形,四外外側中點各有小孔,穿入紅線便成天心十道,與內盤配合用以讀取信息之用。

而安澤南手中這圓形物雖構造上極似羅盤,但內盤上所刻符號卻古拙神秘,且外盤小孔以線穿入卻只七道。安澤南翻來覆去,終不知其為何物。

黑暗中,突有幽幽女子之聲響起:“這是引魂盤,外盤七線主人之七魄,內盤通過魄線的不同組合則能釐定正確信息,再以魂針為引,能夠指使靈做任何事。“

安澤南全身劇震,這分明是萼的聲音。他朝門口看去,大門邊上卻空無一人。

他先是一愣,然後似有所感,視線朝下方移動,終捕捉到一雙月牙狀的粉色瞳孔。

“這……”

如果現在看到的是萼,安澤南還不會吃驚至此。但他現在看到的,卻是萼經常抱在手中的那人頭兔身的布偶。

但現在安澤南知道,這東西絕對不會是布偶,無論是充滿靈性的雙眼,還是從它嘴裡吐出萼的聲音,都在說明它是個活物。

“人頭兔身……”安澤南突然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明明這異獸不斷出現在自己眼前,他卻視若無睹,正是犯了一葉遮目的錯誤。

他想起《黃泉錄》中異獸篇有這麼一段記載:人面兔身,能人言;性喜騙人,其肉鮮美,食之言不以真,謂為訛。

“訛、萼。”安澤南露出苦澀的笑容:“不愧是喜歡騙人的訛獸,一開始就把我們戲弄於股掌中了。”

“事實上,我並沒有騙你們,只是你們人類喜歡想當然而已。”訛獸淡淡說道,眼睛裡流露著智慧的光芒。

安澤南逸出一道苦澀的笑容,訛獸所說並非沒有道理。人家光明正在在自己眼前出現,但包括他在內,所有人根本沒注意到萼手上的奇怪布偶卻是只活物。如此說來,所謂的布偶師萼,應該只是訛獸以異術操縱的人偶。

這樣一來,也可以解釋為何在萼的身上,安澤南感應不到半絲靈氣,甚至對方總一付死氣沉沉的模樣。萼本來就是個死物,又哪來的生機。

看著手上的引魂盤,安澤南嘆道:“這東西我以為已經變成了傳說,你竟然還能找到它。那麼現在是不是到了揭蠱的時候,關於這所有的一切事情?”

“確實是時候了,不過由另一個人來揭開謎底比較合適。”訛獸的人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安澤南稍一思索,有些懷疑道:“現在只剩下殺死趙葉二女的兇手與此事有關,如果我沒猜錯,他是與洛蘭這災靈有關的罪魁禍首。若是這樣,他掩飾還來及,怎麼還會主動說出來。”

訛獸朝前小邁一步,離開了廊道的陰影,安澤南看到它的左臂綁著白紗,上面有血水滲出。

頓時,安澤南明白了:“你把自己的血肉讓他吃了?可是,訛獸之內,吃了只會講假話……”

“愚蠢。”訛獸打斷安澤南的話:“關於我們一族的記載,不過是你們人類自己將自己的意願強加於我們之上罷了。事實上,我們的血肉,既能讓生靈說假話,也可以盡吐實言,這不過取決於我們的心意罷了。”

安澤南頓時啞口無言。

現在,大部分的情況已經明朗化。這只訛獸不知因為什麼原因而矢志幫變成災靈的洛蘭復仇。可以想像,這三年來它利用布偶師萼的身份遊走四方,最終成功把當年和洛蘭有關的人都集中到南椰島上。再以引魂盤控制洛蘭的行動,配合各種奇術將蔣洪等人一一處死。

現在只剩下那殺死趙葉二女的兇手,他是訛獸的最後目標,也是揭開三年前島上大火之謎的重要人物。

而這人已經吃了訛獸的血肉,雖然安澤南不知道這異獸用了什麼手段,但現在只要簡單地把所有人集中起來,然後逐一盤問,很快便會得到答案。

訛獸突然朝門外看了眼,安澤南慢它一線才聽到了腳步聲。萼房間的大門被推開,光線溜進來的瞬間,訛獸身影一閃已經消失無踪,而龔倩大步而進,停在剛才異獸所在的位置上。

“查到了。”龔倩表情冷若冰霜:“殺死趙雪麗和葉琳的傢伙,是Kan!”

安澤南腦海裡立刻浮現出那張笑容爽朗的臉,他沒想到Kan竟然會是這樣的人。

龔倩在酒吧看住萼的時候,James突然把她叫去房間。在James的電腦裡,龔倩看到Kan的詳細資料。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異鄉人酒店的老闆Kan竟然是洛蘭的侄子,而更讓龔倩吃驚的是,Kan還是中美混血兒。

從Kan小時候的一些照片可以看出,這男人生就一頭金發。龔倩立刻把充當證物的金發拿出來細細觀察,終發現兇手的金發非是染色,且髮質柔軟,更不是經過漂染處理。也就是說,兇手生就金發。這下和Kan的資料兩相印證,兇手的身份呼之欲出。

而龔倩這時才醒覺,自從下午暴雨後,她便沒見到Kan。

在找遍整個酒店後,龔倩確認Kan逃跑了。

“他應該是在黃文海夫婦屍體被發現後逃跑的。”安澤南說道。

龔倩跺腳道:“這傢伙真狡猾,這些天他一直和我們呆在一起,無論言談舉止都表現得和此事無關,害我們把他忽略了。”

“黃文海夫婦的死或許讓他感到了危機,又或是知道再瞞不下去,所以才逃跑。”安澤南肯定的說道。

“不,James原來打算通過排除法逐一調查其它人的身份。只是碰巧第一個以Kan為目標卻有了意外的收穫,Kan應該不知道我們會調查他。“龔倩智珠在握般,拍掌道:“他肯定是以先前種種表相麻痺我們,而選擇在這個時候逃走,我敢打賭,他定有離島的手段。”

安澤南知道自己在推理方面稍遜龔倩,心下對她這番分析十分贊同:“但海防隊的船明天才會到,他現在憑什麼離島。哦,我知道了!”

龔倩同時看向他,兩人齊齊叫道:“漁船!”

黃文海曾經說過,島上舊港尚泊有漁船一艘。但Kan也指出漁船最多只能乘坐五人,從而破壞了黃文海聚眾出海的算盤。而現在只他一人的話,那漁船便綽綽有餘。

“他真是費盡心機,看他阻止黃文海的熱心樣,那傢伙肯定已經比黃文海先一步打漁船的主意了。”安澤南兩人來到大堂,似乎聞得風聲,幾乎剩下的人都聚集在此。他也省了不少功夫,當下便嚷道:“誰知道舊港在哪裡!”

“我知道。”服務員蔦蔦從人群裡擠出,小聲道:“小南哥,你們是不是懷疑老闆。”

安澤南鄭重點頭,蔦蔦急道:“那就糟糕哩,我昨天看他運了兩桶柴油不知去哪裡。現在想來,他是為舊港的漁船準備的。”

龔倩聽罷,臉色大變:“那快帶我們過去!”

觀光車被黃文海夫婦丟在東面禁地山道口,車子的燃油用盡,即使安澤南想開回來也辦不到。而現在酒店只剩下兩架沙灘摩托車,但車庫裡現在只剩下一輛,不用說,另外一輛肯定被Kan開走。

龔倩當仁不讓,把剩下的摩托車開出來,又叫蔦蔦和安澤南坐到後座上,便開足馬力照蔦蔦指引的方向朝舊港飛奔。

一路無話,駛上環島公路時,安澤南警兆忽生。

在公路的前方,突然飄起了細細的黃沙。安澤南不由心中叫苦,在這緊要關頭,那神秘的極意門高手竟然又再次出現。而這擺明了想阻止他們前往港口,安澤南不明白他為何要幫Kan,但現在不容他細想。

他對龔倩叫道:“衝過去!”

龔倩對突然從天而至的黃沙生出戒心,但她相信安澤南的判斷。她牙一咬,摩托車速度不減反增,風馳電掣般衝入已經飛沙成幕的異景中。

沙幕中只能隱約看到前路,環島公路的右邊是數丈高的懸崖,下面則是深不可測的大海。若掉下去雖死不了,但要上岸也得頗費功夫。龔倩可沒時間浪費在這上面,不由心中祈禱別把車開進海裡去。

由狂沙刀的形所演化的沙幕覆蓋了公路近十米的範圍,來到中段時,安澤南的耳中聽到微不可聞的一聲輕響。

錚!

如同寶刀離鞘的異響響起,安澤南知道他出手了。

空氣中壓力聚增,如烈焰拂過旱漠的凌厲刀氣直指安澤南。

安澤南暗嘆,極意門的高手非是要幫Kan,而是利用這一特殊形勢,仍要對自己在淮南市壞其好事之事上興師問罪來了。

腳尖輕點,安澤南縱身而起,大喝道:“你們先走,別理我!”

人在半空,力盈全身。安澤南朝著刀氣正面一拳擊出。

沙幕中響起勁氣交擊的爆響,而摩托車卻安然闖出了黃沙區域。後視境中,龔倩只見包裹在黃沙中的公路上,安澤南的身影傲然挺立。

南椰島的環山路上,黃沙漫天飄下,情景奇特,但內中卻凶險莫名。

安澤南傲立沙幕之中,雙手低垂不見作勢。如仔細看,當可見那正撼沙刀一擊的右手正微微顫抖。

對方是蓄勢而來,他是倉促應戰,兩者相較高下立判。剛才對方那一刀大巧若拙,看似直劈,卻利用彎刀的特性不斷針對安澤南的動作進行細微的調整。安澤南知道自己無論怎麼騰移閃現,最後仍無法逸出對方沙刀的攻擊範圍。

這一刀比諸博物館中出手的任何一擊都來得厲害,已經達到返璞歸真的大家境界,逼得安澤南不得不硬拼。

在別無選擇之下,安澤南只能如對方所願硬拼一拳。而後果便是被狂烈的刀氣侵體而入,安澤南催運體內靈氣迎上,用交纏、分化之法將刀氣化去六成。餘下四成又在他落實地面之際卸往地面,引得瀝青地面無聲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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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9-13 23:33:00

第42章:九鳳蘇醒

他看似將刀氣全然化解,但卻已經受了不輕不重的內傷。安澤南臉色先是一白,接著又轉紅潤,最後才恢復如常。但右手臂卻酸痛難當,且手臂經絡如受火焚,灼熱得如同血液都燃燒了起來。

至此,安澤南才知道無論是淮南市或者是博物館,對方都沒盡全力。而現在看來,這次他對自己的小命似是志在必得!

安澤南不敢妄動,由狂沙刀自然演化的黃沙之形是天然的掩物。他可以肯定,那極意門高手現在必是四方遊走,尋找一擊必殺的機會。

狂沙刀狂烈如大漠風沙,凡氣勢霸絕者絕無法持久,安澤南暗自凝聚體內靈力,以應付即將到來的攻擊。

鏗!

又是一聲輕響,安澤南暗道一聲來了。

黃光聚生,一片片月輪似的刀光首尾相銜,如雪片般往安澤南雙腳削至。如被削中,安澤南包管下半生都要在輪椅上渡過。

安澤南雙眼睜得通圓,這手刀法佔盡弧刀的優勢,刀勢與刀勢間無始無終,如天道循環直至永恆,竟讓安澤南找不到絲毫破綻。

屈腿彈起,安澤南無奈之下只有縱身而起。

萬千刀光復聚於一,然後黃芒爆漲,狂沙刀氣勢如虹,勢如奔電沖天而起。

黃光中,安澤南只看到刀光後隱約一道人影,卻無法看清那極意門高手的真面目。

而直追而來的沙刀,刀未至,從刀鋒發出的刀氣已經激得安澤南全身渾如針刺般難受。

他人在空中,無法變招躲閃,只能大喝一聲。左手撮掌成刀,以全心全靈發出一記向下封格的手刀。

半空爆出一記悶響,安澤南橫移飄退,沙幕上空逸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在剛才那短兵相接中,安澤南雖看似全力出手,卻暗留了兩成力道。在封擋沙刀的瞬間,暗力驟發,卸開對方半數刀勁的同時也換來橫移的力道。

但大半部刀氣卻沿掌而上,雖然給他借噴出鮮血化解了部分刀勁,卻仍有一小部分狂暴地衝擊著安澤南體內經脈。

安澤南只覺全身酷熱難當,彷彿置身於大漠烈陽之下。他心中一驚,知道自己受傷不輕,否則不會被狂沙刀的極意影響而生出諸般幻覺。

吸入一口空氣,被對方一刀震得幾乎散去的靈力復又回聚,在安澤南意念控制下迅速化解入侵的刀氣。到他落下地面時,體內燥熱已消,但全身隱隱生痛。

半空突然響起清嘯,安澤南抬頭上望,只見一道黃龍疾捲而來。卻是那極意門高手人在半空,旋轉身體,人隨刀走,化作如同那狂掃大沙漠的恐怖龍捲。這一刀,再非形於意外,而是形意合一,盡演天地最狂暴的力量。

安澤南知道自己如果擋不下這招,接下來不出十刀,便會飲恨在對方的絕藝之下。

值此生死關頭,他不由暗嘆,魔門絕藝果然無一易與。只不過極意門五絕學之一的狂沙刀便有如此威力,便可想像當年先輩要將魔門三宗四派逐出中土,要付出何其慘烈的代價。

龍捲襲至,安澤南收斂心神。在死亡的壓力下,他的心靈卻完全平靜了下來。

剎那間,他忘記了自己受傷的事實,甚至連生死也置之度外。

遺忘了肉體的存在,他的精神卻以從所未有的高度集中起來。於是狂旋不休的龍捲漸漸慢了下來,他甚至可以看到沙刀的刀尖。

“中!”

安澤南清喝一聲,聲如炸雷,音貫全場。

從第一擊中恢復過來的右手握拳擊出,在中途卻又化拳為指,朝著刀尖點去。

安澤南家傳之學“無相無法”脫胎於道教始祖老子所著之《道德經》,講的是道法自然,不拘於形,無為為之。

故安家每代所授者,只是最基本的東西,卻沒有固定的招式。無相無法與其說是武學,不如說是一種思想、精神境界來得更合適些。

安家人除了最開始的築基外,以後的修練全憑其自然,暗合《道德經》中所講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境界。

這短短13字既是總綱,也是精要。《道德經》認為宇宙自虛無中來,無既是自然。是老子所提倡的最高精神境界,而往下劃分則依次為道、天、地、人。

《道德經》中心思想專論有無,有形為下,無為而上。自然既無,而從人境至道境皆是有的表現。但依每一境界循序提升,則最終能從有而來,歸無而去,至最終大圓通境界。

五種境界,人境是最難突破。皆因人受皮囊所累,所思所想所受皆與人這付皮囊有莫大關係。

但在剛才那剎那間,安澤南成功拋開人這個自我,成功從人境提升到地境。

所謂地者,坤藏元氣,滋養萬物,為諸法之根本。

晉入這一精神境界,萬千神通變化皆歸原形,所以安澤南才不為龍捲那強橫的外形所惑,福至心田地看到那最根本的刀。

指刀相觸,以集中對集中,龍捲刀法被安澤南一指逼得再生不出變化。勁氣外洩,龍捲散去,獨餘沙刀黃光奪目。

但安澤南也不好受,對方刀氣如錐刺入,他胸口像被千斤大石砸中般。人觸電似的彈起,被沙刀狂勁掀起飛退。

身體劇痛襲來,安澤南從地境又跌回了人境。但他不悲反喜,只因已經接觸到那令人感動的境界,只要今晚不死,他總會再次踏入那種境界並將修為穩定在地境之中。

旋身卸力,落回地面,安澤南喉頭一甜,一蓬血霧從嘴中噴出,胸口痛悶之感卻稍減數分。

他暗查已身,靈力只餘三四成左右,內傷也頗為嚴重。最糟糕的是右臂,前後兩次強襲,特別是剛才那龍捲一擊。高度集中旋轉的氣勁幾乎把他手臂經脈絞斷,現在則再無一戰之力。

單憑一隻左手,他能夠擋下對方的狂沙刀嗎?

他不知道,只能苦笑。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狂沙刀如水銀洩地般的攻擊終被他停下,極意門高手的銳氣已洩,再難使出剛才那驚天動地的一擊。

不過,對方仍有殺他的資格。

極意門高手全然沒有退去的意思,黃沙仍下個不停,安澤南知道他在積聚再次出手的力量。

他凝神以對,突然心中一跳。

沙幕像被無形的手拉開一般,明亮的黃色刀氣直劈而至,直有三軍辟易,一往無前的氣勢。

安澤南嚇了一跳,萬沒想到對方在銳氣已洩的情況下還能使出如此凌厲的刀勢,當可知對方必是心志堅毅之輩,否則從其刀意間不會向他傳遞一股強大的自信。

儘管這一刀沒有龍捲那般駭人,但安澤南也無意正面硬撼。

極意門高手強雖強矣,但卻似不欲給安澤南見其真身,所以三番五次利用狂沙刀自然演化的形來掩飾。安澤南打定主意邊戰邊退,只要他退出沙幕的範圍,極意門高手若不想露出原形,那隻餘退走一途。

刀光掠至。

安澤南左手閃電般拍出,人卻往左橫移。

但手掌拍中刀光時,卻傳來虛虛蕩蕩之感。安澤南立時喊糟,他本意借對方勁力移退,卻沒想到氣勢強絕的一刀竟然是虛招。

一子錯,萬般皆落索。

在安澤南大叫不妙的同時,刺目刀光突然散去現出沙刀本體。

弧形沙刀掠出淡黃色的光暈,循著一道奧妙至極的弧線軌跡直取安澤南。

兩者一觸既分。

安澤南不濟地摔倒在地面,滾了幾滾才停了下來。他用左手摀著胸口,鮮血不受控制從指間滲出滴下。

這還是他在瞬間收縮自己肌肉後的結果,要不是他拉開毫釐之距,讓對方計算出了些許偏差,否則這一刀就不只是擦過皮肉,而是貫體而入了。

沒有給安澤南喘息的機會,一道黑影閃現間欺近,沙刀刀氣再起,吹得安澤南頭髮後揚。

安澤南眉心燥熱無比,知道對方一刀劈來。偏是他現在連躲閃的氣力都沒有,暗道這回死定了。

當!

爆鳴聲響,安澤南意外地看著對方的狂沙刀突然彈起,在空中灑出點點黃芒。然後,他才聽到九鳳的鳴叫。

不待他召喚,沉睡許久的妖魔終於甦醒。九鳳自安澤南的身影中跨空而來,以堅俞金鋼的鳥喙硬擋狂沙刀一擊!

本來凌厲的一刀,卻給突然甦醒的九鳳擋個正著。一擊不中,神秘高手飄身後退,人隱入沙幕之中。

安澤南先是為九鳳甦醒一喜,接著臉上卻現出古怪神色。

九鳳專屬於妖魔的靈氣以近乎野蠻的方式透體而入,妖魔之靈擁有高速再生的異力,現在作用在安澤南身上,立時讓他的傷癒合了十之七八。而最嚴重的傷勢當屬胸前一刀,但現在這道近十寸的巨大豁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不過一個呼吸,胸前只剩下淡淡一道紅色印痕。

這種事情在安家驅使妖魔的歷史上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安澤南隱隱覺得此事當與對決莫顏時,和九鳳取得靈魂上全面聯繫有關。事實上,當時那種狀態之上,九鳳就如同自己身體的延伸,讓安澤南生出血肉相連的感覺。

在那種狀態中,安澤南和九鳳兩者間以某種神秘的方式作全方位的溝通。安澤南視九鳳為身體的延伸,九鳳又何嘗不是。那一刻,術者和妖魔間再無明顯的界限,兩種不同的生靈融合成一個完整的整體。

那麼現在,九鳳是否還保持在那種狀態,所以把安澤南當成自己身體另一部分的它,下意識地用高速再生的靈氣修補自己受損的肉體。

如果是這樣,安澤南看到了與妖魔共存的契機,並有很大把握打破安家與妖魔之間糾纏千年的矛盾命運。

這些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安澤南突然閉上眼睛。

他嘗試遺忘自己的存在,自我漸漸消失在意識之中,精神卻無限擴展,及至與這遼闊的天地宇宙契合無隙。

再次進入地境的精神境界,安澤南“看”到了公路和沙幕。

他當然不是靠肉眼去觀察,而是在忘我的精神境界中,靈魂和九鳳再次聯繫起來,通過妖魔的眼睛去觀察這個世界。

頓時他生出一種明悟。

只有遺忘自己,才能夠真正觸摸到其它生命的心靈,乃至靈魂!

就如此刻,和上次相較,進入地境狀態的安澤南和九鳳的聯繫變得更緊密。

安澤南感動得想哭,現在他既是九鳳,九鳳亦是安澤南。

躲進沙幕中的極意門高手突然覺得不對勁,眼前明明是一人一妖,但在他的感覺中,兩者卻渾然一體,成為無懈可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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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自吐真言

而從一開始就屈於下風的安澤南,終利用與妖魔二為一體的此刻讓極意門高手再無法看透看破而扳回上風。

九鳳引頸,聲如嬰啼。

高頻音振一出,由狂沙刀演化的沙幕立受影響。悠悠飄灑的黃沙出現一圈圈扭曲震蕩的波紋,它們在九鳳音振的作用之下向外逸散,露出沙幕中一道瘦長的身影。

極意門高手沒想沙幕會以這種方式被破去,幾乎在瞬間,數根燈柱同時一暗,卻是被他用氣勁破壞,分明不想自己真容為安澤南所窺。

公路頓時陷入黑暗。

黑暗中,有黃光亮起。通過九鳳的眼睛,安澤南“看”到極意門高手高舉沙刀,同時,飄散飛蕩的沙幕迅速往沙刀聚去。

空氣突然變得燥熱無比,狂沙刀的刀意不住攀升,生出駭人的氣勢。

如果換作以前的安澤南,必為刀勢所感所惑。但他現在保持在地境中的精神狀態,卻讓他清楚把握到,極意門高手正將狂沙刀的形與意結合起來。

沙幕為形、沙刀為意;形是虛、意是實。狂沙刀形意並存,虛實相輔,教人防不勝防。但沙幕被音振所破,沙刀之形不保,安澤南憑九鳳之力要勝他再非難事。

可現在這神秘高手卻再出安澤南意料,不再驅形於外,而是將狂沙刀的形與意結合在一起。

至此形意難分,虛實相容。如同太極陰陽二魚,圓滿無有餘漏。

沙刀劈下。

黃電橫空,勢若奔雷。結合狂沙刀的形與意,強橫至難以置信的刀氣橫掠數米距離直取安澤南。

安澤南沒想在這劣勢下,極意門高手還勇猛至此。

這一刀看似純以刀氣遙攻,但刀氣未至,卻讓安澤南周圍的空氣不斷往刀氣聚去,讓他生出被整個空間孤立之感,亦知道除硬擋外別無它途。

安澤南把握到對手的策略,卻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九鳳頭頸回縮,像一朵收攏葉瓣的奇花。沙刀刀氣正中花心,頓時激得勁氣狂飆,聲若炸雷。

安澤南感受九鳳身體傳遞給他的巨大衝擊,狂沙刀這渾若天成的一刀劈得他只有防守之力。待衝擊一過,九鳳再展長頸,公路上極意門高手卻已經杳然無踪。安澤南只得苦笑,看人家即使要走,也劈得他全無追擊之力,便知道他和這神秘高手之間實力相差不只一籌。

明月當空,碧波蕩漾。舊港港口處,Kan正在一艘漁船上忙碌著。

他已經把偷運過來的燃油盡倒入漁船的油箱裡,現在只要起航遠揚,南椰島便沒他什麼事了。

“現在才想跑,不嫌太遲了嗎?”

Kan正要啟動漁船引擎,卻突然有女子聲音響起。他愕然四望,月光下的漁船除他外並無外人,讓他幾欲以為自己聽錯了。

收回視線,俯身要去啟動引擎的Kan,卻突然和一雙粉紅色的異瞳四眼相望。

猝不及防,Kan嚇得連退幾步,才看清在引擎旁邊,萼那人臉兔身的奇怪布偶正直直地看著他。

Kan發誓之前並沒有見到這布偶,現在又被它看得心裡發毛。低聲咒罵一聲,伸腳就要把布偶踢開。

豈料,他以為是死物的布偶,卻突然跳起,以靈活的姿態讓他一腳踢空,並落到引擎蓋上。

終是色變的Kan不由尖叫道:“你是什麼東西?”

“真是健忘,不過三年沒見便把我忘了。哦,我想起來了,那時候你看到的並非我的真身,那這樣又如何。”訛獸全身光華大作,變得暗淡下來後,引擎上出現一隻渾身雪白長毛的大兔子。

Kan雙眼睜至極限,不可置信道:“怎麼可能,這不是……”

“記起來了吧。”化身成兔形的訛獸從嘴裡發出鄙夷的聲音:“當年我受傷化為兔形為洛蘭所養,包括她在內都當我是普通的兔子。可恨我當時傷勢極重,根本無力阻止你們的惡行,才讓洛蘭飲恨葬身於火海之中。但現在不一樣了,你這個連畜生也不如的東西,今天必須為洛蘭的死付出代價!”

Kan再無法保持冷靜,轉身欲跑,卻發現動彈不得。

“所以我才說現在才想跑已經太遲了。”訛獸又回复人臉兔身的模樣,只見它的前爪捉著一個木偶,木偶的身上寫著Kan的名字,而腳下卻綁著一道鮮紅的線索。這異獸冷冷看著掙扎不休的男子,淡淡說道:“這是天蓮宗遺世的禍偶,我想殺了你,只要把這木偶扔到海裡,你就會活活淹死。不過這樣太便宜你了,而且把你留到最後,就是要世人知道洛蘭死亡的真相,所以你別擔心,暫時我還不會殺你。”

訛獸突然回頭朝港口公路看去,只見公路拐彎處有車燈亮起,跟著摩托車引擎的聲音傳來。

“真慢,竟然現在才到。”訛獸若有所指說,人臉上露出一抹人性化的微笑:“那麼,就暫時把你交給他們吧。”

說完,身形一閃,再出現已經在岸上。訛獸再一閃,便消失在夜色之下,只留下無法動彈的Kan。

於是龔倩來到船邊,便見Kan像和無形的力量角力般不斷做出移動的姿態,卻偏是雙腿定在地上連一寸也移動不開。

看到龔倩,Kan整個人都鬆跨了下來,面如死灰。

龔倩防他使詐,拿出手槍對著他,又吩咐蔦蔦留在車上,自己再獨自登船。

“Kan先生,這大晚上的,你該不會是想開船獨航,離開南椰島吧。”龔倩冷言道。

Kan知道自己跑不了,臉現絕望之色。但看到訛獸已經消失,眼睛一轉似有定計。可他一張口,卻說出連他自己也大吃一驚的話:“沒錯,我要逃跑。”

龔倩露出古怪的表情,繼續追問道:“要逃跑,也就是說趙雪麗和葉琳確實是你殺的了?”

Kan本來想拿其它話搪塞過去,卻不知道怎麼自己竟然管不住嘴巴大吐真話。現在聽龔倩這一問,他想說人不是自己殺的,但話一出口,卻完全和他所思南轅北轍:“是,那兩個女人都是我殺的!”

對於Kan如此“痛快”的承認,龔倩大感驚奇,但臉上神色不變:“你承認了最好,那麼告訴我。三年前的大火,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大概是龔倩當警察以來最輕鬆的一次審訊,皆因嫌疑人無比配合,且知無不言。

於是明月空之下,龔倩在一臉古怪神色的Kan嘴裡聽到了當年火災的真相。

和龔倩之前猜想的一般,三年前的大火源於巨大的利益。

現在的火女災靈,也就是名為洛蘭的女子。其夫是美國富商,在一次意外喪生後,洛蘭從丈夫那裡繼承了一筆難以想像的巨額遺產。

而處理完丈夫的喪事後,洛蘭賣掉位於洛杉磯的別墅,最終選擇回到自己的故鄉南椰島定居終老。

Kan是洛蘭丈夫一個遠房表叔的兒子,其父去世後無有依靠,把尋到南椰島投奔洛蘭。洛蘭視如已出,並出資讓其在南椰島上做漁業生意。

洛蘭本來出自好心,想扶持丈夫一方現在唯一的血親Kan成就一番事業。但她卻不知道,此舉猶如引狼入室。

和大多數美國青年一樣,Kan已經忘記自己什麼時候開始就吸食大麻。初來南椰島時,他尚能克制自己,但時間一久,毒癮便上來。再加上洛蘭給予他生意上的啟動資金不是個小數目,於是Kan每每借離島和人談生意為由,背著洛蘭到島外購買毒品。

由於他出手寬綽,又年少多金,沒多久便被有心人盯上。

在一次毒品交易完成後,賣家以老朋友的身份邀請Kan去參觀其朋友的賭場。Kan在美國閒來無事時也喜賭上兩手,現在更是一拍即合。卻不料一個蓄謀已久的陷阱正等著他,那一晚,Kan不僅輸掉身上所有現金,更欠下高額賭債。

回到南椰島後,Kan求洛蘭為其償還賭債。洛蘭雖恨鐵不成鋼,卻也不忍Kan被黑道追殺,在連番痛斥,並讓Kan發誓以後戒賭拒毒後才答應幫他。

這次風波過後,Kan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表現得中規中距,讓洛蘭對他重拾希望。但洛蘭卻不曾想,由於她輕而易舉為Kan支付那高額賭債後,Kan才知道自己這個姨媽擁有讓人眼紅的巨額財富。

Kan並非因為有了教訓後改過自新,只是為了爭取洛蘭的好感而做足表面功夫而已,他的目的,卻是洛蘭的財富。

按理來說,只要洛蘭百年之後,Kan便是這筆財富的合法繼承人。但洛蘭年紀不到四十,如果沒有意外,她的人生還很漫長。Kan沒有耐心等到自己姨媽百年的那一天,但他以種種理由向洛蘭要錢,卻因為有了前車之鑑,洛蘭再不像之前一樣隨便答應。

Kan為此很煩惱,最終在一次醉酒之後,失言將此事告訴了黃文海。

雖然南椰島上的人都知道洛蘭身家殷富,但她一向為人低調,並沒有引起島上居民太大的關注。而黃文海之妻梁冰和洛蘭平時交好,以姐妹相稱,故知道多些。但經Kan這麼一說,黃文海才知道洛蘭遠比他想像中有錢。

其時,黃文海雖然是某大學的教授,每月收入不菲。但即使這樣,他還支撐不起讓兒子出國留學的費用。正為錢犯愁的黃文海,在聽完Kan酒後失言後心生一計。

他的計劃簡單有效,便是利用其妻梁冰與洛蘭交好之便,由梁冰擇日約洛蘭來家一聚。這種聚會他們時有進行,並不怕洛蘭發現其中有詐。而由梁冰邀請,黃文海一方則能針對準確的時間和路線對洛蘭實施綁架。到時再逼洛蘭向Kan透露銀行帳號的密碼,以支付他們提出的“贖金”。

之後,贖金當然歸黃文海所有,而知道洛蘭銀行密碼的Kan自然便是最大的得益人。

當然,黃文海擬定的贖金數目不在少數。除了能夠支付其兒子出國留學的費用外,還能夠讓他們一家移民到美國且衣食無憂地過完下半輩子。

Kan雖然想錢想得要命,卻沒想過要綁架自己的姨媽,且黃文海之妻梁冰亦大力反對。

但已經財迷心竅的黃文海卻以三寸不爛之舌,分別針對兩人的心理弱點加以說服。於是計劃便這麼定了下來,可在這事中,Kan不便出現,單靠黃文海一人綁架恐力有不逮。

在多次合計之後,他們又決定拉洪志鵬入夥。

洪志鵬是島上普通的漁民,但這傢伙不務正業且橫行鄉里,雖然稱不上惡霸,卻也是個標準的地痞流氓。如果和島上其它人合作,說不定會被人出賣,但洪志鵬卻是人憎鬼厭,黃文海並不怕一個說不攏被他出賣。皆因和他洪志鵬比起來,黃文海予人的形像一向是正派的,沒人會相信由洪志鵬嘴裡說出的話,哪怕那是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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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災靈現世

而黃文海並不愁洪志鵬不答應,因為這事對他益多於損。

在洪志鵬答應之後,計劃緊鑼密鼓的進行。在一日下午,洛蘭應邀前往黃文海家時,途中被黃文海和洪志鵬打暈並帶回洛蘭家。這也是黃文海計劃中重要的一環,皆因無論他們把洛蘭帶往何處,事後終會讓警方看出痕跡,而只有洛蘭的家,才最有機會被忽略過去,皆因誰也不會想到洛蘭會在自己家裡被綁票。

更精彩的是,眾所周知洛蘭的家裡只住了自己的侄子Kan。只要Kan表現和此事無關,又有誰會知道洛蘭竟然是在自己家中遭綁。

這一切本來進行得很順利,洛蘭被綁住手腳並蒙住了雙眼,洪志鵬改變音調後對其威逼恐嚇,又拿Kan的安危嚇唬她後,洛蘭終於同意向Kan說出銀行帳號密碼以籌錢贖她。

其中,為了撇清其妻梁冰的嫌疑,黃文海故意讓老妻也裝作被綁票的假象,而這也是讓洛蘭屈服的一個因素,皆因洛蘭不忍心好友因自己而出現任何意外。

可說種種一切因素都在黃文海的掌握之中,但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任黃文海機關算盡,卻沒想到洛蘭最近身體欠佳,約了島上醫師蔣平上門出診。

在一切快要辦妥之際,敲門聲和蔣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洛蘭也是聰明之人,在知道竟然被人綁票於自己家中後,頓時把一切看通看透。

為避免被蔣平壞事,黃文海令洪志鵬將其扣留。蔣平平時就膽小怕事,這回更嚇得魂不附體,當下還不聽教聽話,乖乖坐在一邊不敢言語。

眾人之事被洛蘭識破,就連黃文海也沒了主見,卻是洪志鵬心狠手辣,提議殺人滅口。

黃文海的本意是拿了錢後,把洛蘭隨便扔在島上某處任其回家,卻沒想過要殺死她。可現在這齣綁票的戲被洛蘭看穿,如果洛蘭不死,那他們一票人下半生只能在監獄裡渡過。

特別是Kan,他不敢想像洛蘭事後要怎麼對付他。即使洛蘭不把他丟進監獄,但肯定也不會再資助他。沒有洛蘭的資助,他只會是窮光蛋一名,這叫他如何甘心。

於是惡向膽邊生,包括黃文海在內的幾人決定製造一場火災,把洛蘭和所有罪證都燒個乾淨。

至於蔣平,洪志鵬提議把他也殺掉,但被黃文海否定。後者當然不是出於好心,只是怕蔣平和火災兩者過於巧合而讓警方查到對他們不利的線索。當然,黃文海也不可能就這樣放過蔣平。

為了不讓蔣平出場他們,黃文海把他拉下水,讓他親手把汽油淋在洛蘭的身上,如此一來,變成從犯的蔣平自然不能把他們供出來。

最終,由洪志鵬點燃了罪惡之火,將房子和洛蘭一起葬送在火海之中。

而當時由於風向的問題,卻讓大火蔓延開去,連帶拖累了好幾戶人家。至於Kan幾人,在分贓後紛紛離開了南椰島。而Kan多留了個心眼,他花了一些錢打點了負責調查火災的相關官員,而讓南椰島的大火後來不了了之。

在那之後,各人各有際遇。Kan先是回了美國,做起了正經生意。但他始終不是做生意的料,很快把錢賠得精光。幾經挫折的Kan輾轉回到南椰島,時值南椰島正在轉型重建,Kan沒什麼地方可去,當投資商進行項目合作的活動,Kan用剩下的錢在島上開了“異鄉人”酒店。

重回南椰島後,Kan的生活終於安定了下來。他本來以為下半輩子就這麼平靜地渡過,卻沒想到這一期的渡假團卻讓他和“老朋友”們重聚。而隨著蔣平等人一個個陸續死亡,Kan意識到洛蘭的報復開始了。

從蔣平離奇死亡,他就著手準備逃離南椰島。但那時候龔倩盯得緊,Kan根本沒有機會,更重要的是Kan不想引起龔倩的注意,所以只能在私底下偷偷做著逃跑的準備。

這個時機直到黃文海夫婦被殺後才出現,當年和他共犯的人都死光了,再加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這對老夫婦的身上,自然不會留意他突然失踪。而他們察覺時,Kan相信自己已經揚帆遠航了。

而事實上,Kan差點就辦到了。

至於趙雪麗和葉琳的事,Kan直認是為了把龔倩的調查方向從當年的火災一事上引開,這點和她所推測的不謀而合。

儘管當時龔倩在各人的房間里安裝了攝像頭,但安裝時Kan做了手腳,攝像頭里都沒有裝上備用電池,所以電源一旦切斷,攝像頭便停止工作。

為了計劃順利進行,Kan在當天的晚餐中下了藥,讓眾人那晚上熟睡不起。

Kan本來的計劃只是針對葉琳,卻沒想到動手之際,趙雪麗的藥力較淺而醒轉。Kan沒辦法,只能把趙雪麗擊暈後,再把兩女移至廚房的冰窖。為了製造類似蔣平的死亡現場,Kan用了具有灼傷效果的強酸讓二女錶面看上去像是被火燒死。

他又故意留下裝有強酸的瓶子,並打算自己裝作無意到廚房從而看到趙雪麗二女駭人的死狀。可Kan經過萼的房間後,卻聽到萼在房間裡低語。當時的Kan嚇了一跳,卻也因此而改變了計劃,在不知道萼會否識破他當晚所為的情況下,Kan決定先下手為強。

他改變了聲音,通過酒店內部電話把萼誘至廚房,之後他只要假裝撞破萼“殺人”的場面,便可讓龔倩把萼當成殺人嫌疑犯扣押起來。至於那時候萼說任何關於自己不利的話,則會被當作是為自己釋疑的開脫之詞。

但餓肚子的蔦蔦,卻無意代替了Kan看到了廚房裡拿著強酸瓶子的萼,這讓Kan的計劃變得更加完美。

“……就是這樣…….”Kan雙眼圓睜,似乎不相信自己竟然會把全部真相據實相告。

龔倩冷笑:“你倒是知情識趣,不過別指望法官會因此輕判,皆因為你先後涉嫌三條人命,已經夠你死上好幾次的了。”

Kan臉色一變,張嘴說道:“不不不,龔警官,我剛才說的是謊話,都不是真的!”

這回,他突然發現終能夠按照自己的意願說話,但卻已經太遲了。

“別引我發笑,你當自己是希臘那個哲學家?”龔倩持槍前行,準備押Kan回酒店。等明天船一到,就把這個男人帶回準南市受審。

異變突起。

一團熾烈的火焰毫無先兆地在兩人間的甲板上噴起,龔倩不由退後,只見火光里傳來女人充滿怨恨的尖叫聲,還有Kan失聲的慘叫。

火焰一個盤旋,再散開時化成漫天星火,但Kan卻這樣消失在龔倩的眼睛裡。

同時,“異鄉人”酒店突然自燃起來。尚好酒店裡其它人關心事件動態而沒有入睡,於是有驚無險地安然逃出酒店,在海灘上看著酒店變成一個巨大的火球。

翌日。

海防指揮中心的救援船在早晨八點到達南椰島,隨船而來的還有由趙國棟帶隊的刑偵小組。

龔倩在進行交接工作的同時,安澤南坐在無人的沙灘上瞭望著無限的大海。

“三年前,我被異獸獵人追殺受了重傷。”訛獸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安澤南的身邊,用平靜的語調說道:“逃到這個小島後,我變幻成兔子的模樣被洛蘭收留。那個女人真是個老好人,明明知道Kan這個侄子心術不正卻還收留他。”

安澤南看著大海,嘴上卻說道:“火災後,洛蘭的屍體是被你藏起來吧。”

訛獸沒有直接回答:“當年他們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卻未曾想到這一切都被我看在眼中。可恨當時我傷勢未癒,否則怎會讓他們得手。我承洛蘭蒙養之恩,她的仇,我自然非報不可。大火後,當時的洛蘭已經有轉化成災靈的趨勢,但Kan幾人已經離開小島,縱使洛蘭化為災靈也是徒然。“

“於是我用盡所有力量,趁她還沒有完全轉變之前將其屍身帶走,並以秘法封印在島上隱蔽處。”訛獸繼道:“又過半年,我完全恢復了力量後,開始以布偶師萼的形象周遊世界,從而把各散東西的這些傢伙一個個找出來。在兩個月前,我從一處古墓裡找到千古秘寶引魂盤後,我就知道復仇的時機成熟了。”

安澤南點頭道:“確實,引魂盤能夠控制靈精確執行你的命令。否則已經變成災靈的洛蘭,在怨念的影響下只會無差別殺人,哪能夠一個不差地把往日仇人拉入地獄。”

“就是這樣,我要幫洛蘭復仇,卻也不願她胡亂殺人,引魂盤是最好不過的手段。”訛獸淡淡說道:“拿到引魂盤後,我用Kan的名義,以當年火災之事有變為由把他們一個個\'請\'了回來,之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老陳在這裡面又扮演什麼角色。 ”安澤南又問道。

“他只是個愛著洛蘭的可憐男人罷了。”訛獸嘆氣道:“老陳當年為了救洛蘭而毀容,他很愛洛蘭,但因為身份的問題最終把這份愛深藏在心底。總之整件事都是由我策劃的,你可否別為難那個男人。”

安澤南先是苦笑,然後鄭重點頭:“罷了,法理外不乎人情。再說老陳也沒直接參與殺人,我就當睜隻眼閉隻眼吧。”

雖然訛獸嘴上沒說,但安澤南知道老陳先是破壞了電波塔,其中又為訛獸的複仇提供了種種暗中幫助。如果不是老陳,訛獸如何讓Kan吃下帶有其血肉的食物,從而對龔倩“知無不言”。

他相信在訛獸復仇之前,這異獸必定和老陳有過接觸,而為了心愛的人,老陳才會和訛獸合作。訛獸未必需要老陳的配合,或者對它來說,只想讓老陳在心理上好過一些而已。

“最後一個問題,洛蘭的屍體在哪裡,你知道,如果不慎重處理,她的問題還是蠻麻煩的。”安澤南沒有回頭,也知道訛獸已經準備離開。

“洛蘭大仇得報,怨恨盡去,已經不會再化成災靈現世。至於她的屍體在哪,你很快會知道了。”

身後有微風拂掠,安澤南知道這異獸已經離開。同時,酒店遺址的方向傳來驚呼聲,安澤南拍拍屁股站起來,知道訛獸的答案已經揭曉。

在酒店的清理現場,除了已經死去的蔣平等人屍體外,又發現了男女屍身各一,後來經過驗證,證實是洛蘭和Kan的屍體。

原來訛獸竟然把洛蘭的屍體藏在酒店之中,如果不是訛獸以秘術控制洛蘭的行動,估計Kan早就被災靈所殺。

南椰島的事件終告一段落,但回到準南市後,龔倩開始著手調查當年小島火災事件中受賄的相關官員。惹上龔倩這個煞星,當年拿了Kan好處的傢伙們有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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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校園慘劇

日子又回到正常的軌道,但安澤南心底清楚,他和那邪道高手的事情還沒完。同時他暗自驚心,已經在中土消失了大半個世紀的邪門歪道又再次出現,不知道又將帶來什麼驚天陰謀。

八月底,距離學校開學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

安澤南在特事處的辦公室裡打著網游,龔大小姐因為成功把一批受賄官員丟進大牢而心情大喜,正翹著二郎腿毫無形像地看著報紙。王秘書的笑聲在大門口響起:“龔組長,看我給你帶來一個大大的人才啊。”

辦公室大門被推開,王昇帶著一名男子走了進來。

龔倩和安澤南齊齊彈起,兩人面面相覷。

和王昇一起進來的,卻是一臉傲色的James。

James微笑道:“我是特事處新聘的信息處理員,兩位可叫我傑,這是我的中文名字。以後,請兩位多多關照。”

“嗯嗯,這個月對阿雪來說是好事。金牛座本月運勢高漲,只要保持好努力的狀態,肯定會心想事成。至於愛情方面,那當然是桃花朵朵開,想不投入愛河都不成哩。”

坐在課室走廊的石欄上,安澤南用修長的手指在一個長發女孩的手掌間劃過。那名叫阿雪的女孩聽完他說的話,當下笑得合不攏嘴。

盛夏九月,學校開學,安澤南自然得回校上課。只不過現在搭上龔倩這個金主,晚上到夜市擺攤的活自然可以省了,但日間依然在課間時間給女生們看看相,說下運程,大行神棍之風。

“要這樣的話,阿雪下午就向尚誠表白吧。“旁邊的女生跟著起哄,誰不知道阿雪從上個學期就暗戀藍球部的後衛尚誠,只是還沒勇氣表白而已。

“可以嗎?”阿雪看向安澤南,眼神滿是期待。

安澤南重重點頭,鼓勵道:“儘管去吧,我們班阿雪小姐肯垂青,他尚誠不知道幾輩子的福氣才修到這機會,哪到他不答應。”

暗地裡卻想,那小子要不答應,老子就給他下個桃花咒,要不然還不砸了哥的金漆招牌。

“藍球部的帥哥很多都名草有主,現在還是孤家寡人的,也就剩下尚誠和他們的隊長沈夜濤了吧。”阿雪的同桌柳小菁豎著手指數道。

“說起來,不知道你們聽說沒有,沈夜濤好像在追一個叫白蘭的師妹。”旁邊,藍菲兒故作神秘道。

安澤南也聽說過沈夜濤這個人,他不但是學校藍球隊的隊長,同時還是學生會副主席。人長得英俊瀟灑,不知道迷死多少學校的女生。可這樣一個優秀的男生,卻至今沒有女朋友。現在聽說有女孩被他追求,倒讓安澤南對那個幸運兒挺感興趣。

到底是什麼樣的女生能夠讓白馬王子動心,要知道學生會會長柳綺雲倒追他也沒有結果。

“看看,就是那個女的。咦,看來傳聞是真的,他們走在一起耶。”眼尖的藍菲兒突然指著樓下林蔭道叫道。

大家齊齊看去,果然教學樓下的林蔭道中,高大英俊的沈夜濤正偕美同行。

那名叫白蘭的女生雖然背著大家,卻留下一道優美的背影,可以想像這大概也是個秀外慧中的美女。

“咦?”安澤南非是沒見過美女,相反龔倩那幾乎佔盡老天垂愛的絕美身姿就整天在眼前亂晃。可以說,現在他對美女的免疫力已經很強,但看到白蘭的時候他忍不住發出驚疑之聲。

別人不知道,以為安澤南對白蘭美姿感到意外,卻不知道安澤南是看到了其它事物。

在安澤南的眼中,女孩白蘭的身邊有一隻雪白的大貓亦步亦趨地跟隨左右。這貓足有小狗般大小,渾身毛髮纖長雪白,而它的尾巴大如狐尾,驕傲地在大貓身後揚起。

奇的是,學校不准學生私事寵物進入校園,但大家卻對白蘭身邊這貓視若無睹般。

彷彿感受到安澤南的視線,白貓突然轉過身朝他看來,於是安澤南看到一紅一藍兩隻不同的貓瞳。

下一刻,白貓如同泡影般消失,這下連安澤南也看不到它了。

“有趣,竟然是白澤。不過,應該還是幼年期吧。”安澤南低聲自語。

《陰陽書》異獸篇中有載:有獸若虎,渾身雪白。能人語,通萬物,其名白澤,是為吉獸。

白澤是擁有強大靈力的吉獸,自古便傳言它知道天下所有妖魔鬼怪的名字、形貌及驅除的方法,所以同時又被視作吉獸。

而眼下,橫豎怎麼看都只是普通女生的白蘭卻有白澤在旁守護,讓安澤南不由對她興趣大增。他怎麼也沒想到,就在自己的學校裡竟然還有靈獸守護的人物存在。

林蔭道中。

眼看校園大門口在望,沈夜濤心中暗嘆,自己花盡心思,旁邊玉人卻連話也不多說一句,叫他頗為失望。

說也奇怪,他這個人雖然在學校裡頗受歡迎,卻一直沒想過要找女朋友。一直以來,沈夜濤都以學業為重,根本對男女愛戀之事不屑一顧。所以學生會長柳綺雲向他表白,他也無動於衷。

但卻沒想到,有日偶然見到這小師妹白蘭,沈夜濤一直封閉的愛情之門卻突然打開。開始他以為自己只是心血來潮,但之後卻總不時想起白蘭這個安靜的女生。知道自己無法忘記她之後,沈夜濤大出所有人意外竟然瘋狂追求起白蘭來。

這頓時讓白蘭成為學校的新聞人物,只是那段時間剛好安澤南在協助龔倩調查失心事件因而錯過。

但沈夜濤的追求卻像是嚇到了白蘭,在期末考後,白蘭提前離校,連成績單也是同學代取。

這學期開始,沈夜濤學乖了,不同對白蘭狂轟濫炸式的狂追,而改為和她先做朋友,再漸漸表達愛意。兩個星期下來,白蘭對他的態度漸漸改變,也不像以前像防賊似的防著他。只是兩人要進展到戀人的關係,恐怕還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沈夜濤不怕等,但他想知道白蘭的心意。只是這女生的心防很重,沈夜濤怕自己逼急了,白蘭會像受到驚嚇的貓,像上次一樣突然離開學校。

“白蘭,可以讓我請你看一次電影嗎?”

來到校門口,一輛黃色的校車停靠在旁。下個星期有場友誼賽,校隊今天要到市體育館集訓,白蘭是送沈夜濤到校門口坐車。現在聽他這麼一問,分明是一次約會,白蘭的臉頓時紅起來。

她咬了咬牙,低聲道:“沈師兄,我們只是做朋友好嗎?”

聽到白蘭幾乎哀求般的聲音,沈夜濤心如刀割,他不明白白蘭為什麼要拒絕他。他苦笑,溫言道:“白蘭,你知道我喜歡你的。為什麼,你就不肯接受我呢。”

白蘭揉著自己的衣角,低頭輕嘆道:“因為我不想連累你,師兄。我是一個……不吉的人。”

“胡說。”沈夜濤正色道:“什麼不吉的人,你以為拍電視劇呢。”

白蘭抬起頭,似乎下定了決心,她認真說道:“我沒有騙你。從小到大,我都是個不祥人,只要和我在一起,只要是對我好的人都沒有好結果。師兄是個好人,所以我才不想和師兄的關係進一步發展。因為……我不想害了你。”

最後一句話,聽得沈夜濤心花怒放。

聽得出來,白蘭非是對他沒有好感,只是因為某些原因而壓抑自己的想法。沈夜濤不知道白蘭為何會有這麼悲觀的情緒,但他相信自己能夠打動她,最終和她走在一起。

他捉住白蘭的肩膀鄭重道:“白蘭,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你的。如果我因此而受傷,那也是我自願的,所以請別說什麼害我之類的話。請你相信我,並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何況白蘭這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子,沈夜濤正是她理想中的戀愛對象。他溫厚,知情識趣,人又細心。這樣的男朋友打著燈籠也找不到,說她不動心那是騙人的。只是,正因為這樣她更不能讓沈夜濤變成自己的男友。

因為,那樣會害了他!白蘭堅信這一點。

見白蘭沒有立刻答應,沈夜濤心中再嘆,改口道:“那晚上和我看一場電影,不過份吧。”

白蘭也不忍拒絕她,便輕輕點頭。

沈夜濤英俊的臉上逸出陽光般的笑容,柔聲道:“那我晚上再聯繫你,不見不散。”

兩人就此告別,白蘭轉身要走回校園。突然,耳中響起路人的驚呼聲,還有震耳欲聾的車鳴聲。

異變驟起,沈夜濤聞聲望去,差點魂飛魄散。

白蘭纖弱的身影前,一輛的士狂馳而至,沈夜濤甚至看到駕駛位上司機惶急變色的臉孔。

不要!

沈夜濤狂吼,下意識朝白蘭撲去。

當此劇變,白蘭驚恐得動彈不得。眼見出租車撞至,自問必死。身體卻突然被人撞開。

她摔在旁邊的水泥路上,再爬起來時,卻見沈夜濤被的士撞到、飛起的身影。

他像斷線風箏般拋向路中心,剛好撞在一輛小轎車的擋風玻璃上。轎車緊急剎車,在銳響中帶著沈夜濤的身體衝上路基,直直撞進公路對面一間花店才停了下來。

世界突然變得好安靜,白蘭睜得通圓的雙眼中,只見被汽車後沈夜濤舉起手像是要爬起來,最後卻無力地跌落。

“不要!”白蘭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人從地上爬起,踉蹌著跑過血跡斑斑的公路。

這時,校隊的人才懂得大吼:“快叫救護車!”

混亂的場面在公路上上演,十分鐘後,救護車和警察同時趕到。沈夜濤被抬上了車,白蘭哭得幾欲暈倒,但還是堅持和他一起去醫院。

至於肇事的司機,被警察帶走時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所為,一個勁道“怎麼會這樣”。

然而,這些僅僅只是開始。

誰也不會想到,才開學兩個星期,有天之驕子之稱的沈夜濤就這樣死了。

安澤南穿著黑色的西服,站在同樣黑色的棺材邊,把一朵潔白的菊花輕輕放進棺材中。菊花落在沈夜濤那已經沒有溫度的身體邊,他雙目緊閉,似是睡著。

“人生真是無常。”安澤南輕嘆,轉身,退回學生的圈子中。

沈家在淮南市有些名望,這次沈父為兒子舉行了簡單卻隆重的葬禮,學校超過半數的師生都趕來參加,以哀悼這卓越青年的突然辭世。

毫無疑問,沈夜濤是為了救白蘭而死。而且是極其慘烈的死去,根據現場的目擊者描述,沈夜濤先是被貨車撞到,然後摔在一輛轎車上,又跟轎車一起扎進了路邊的花店裡。他的屍體可以用體無完膚來形容,全身骨頭更是幾乎都散了,當醫護人員要把他的屍體抬上擔架時,沈夜濤就像一灘爛泥似的東跨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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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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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葬禮婚禮

死的這麼慘,雖是救白蘭而死,但以防萬一,安澤南在那朵白菊中做了手腳。在菊花的花蕊里安澤南偷偷塞進去一張功德符,呆會火葬時,符咒燒去便消彌死者生前的執念和怨意,如果沈夜濤有的話。

“都是你,都是你害了夜濤!”

有女生的尖叫在學生群裡響起,人群紛紛退開,安澤南看到學生會會長柳綺雲杏眼含煞,把哭得跟淚人似的白蘭推倒在地上。

“你怎麼這樣!”

“白蘭她也很痛苦,請你別再傷害她!”

白蘭的身邊,兩三個女生把她護住,應該是同學或者寢室的好友。但柳綺雲卻不肯就此罷休,用極盡惡毒之能事的語言不斷刺激著白蘭。

雖然安澤南也明白柳綺雲對沈夜濤的離世感到悲痛,卻也覺得她這樣對白蘭有些過份。

普通人看不到的靈獸白澤正弓起背,對著柳綺雲發出充滿威脅的低哮,安澤南敢打賭,柳綺雲再不住嘴肯定有她苦頭吃。所幸,系主任及時喝止了她,一場風波不了了之。

葬禮在一片愁雲慘霧般的氣氛中結束,沈母看著兒子的棺木被靈車送往火葬場,直接暈倒了過去,更添數分悲傷的氣氛。

女生寢室裡,方小紅看著床上沉沉睡去的白蘭重重嘆了口氣。

自從沈夜濤的葬禮回來後,白蘭終因傷心過度而病倒。她先是高燒不退,後來送了醫院吃了藥,燒是退了,卻一直神誌有些不清楚,睡覺的時間比清醒要多得多。醫生的解釋是高燒後的症狀,多休息幾天就沒事。

但大家都知道其實是白蘭自己解不開心結,她總認為是自己害死了沈夜濤,哪怕大家已經對她說了多少次那隻是一場意外。

“她只是在裝可憐,搏同情吧。”同寢室的周曼對此嗤之以鼻。

“你就當積下口德,別再說風涼話了。”方小紅一直把白蘭當妹妹看待,當下便打斷週曼的話。

方小紅性格潑辣,平時裡連男生也不願意招惹她,週曼自然也不例外,而且她還是寢室室長。見方小紅維護白蘭,週曼在鼻孔裡“哼”了聲,拎起皮包丟下句“姐今晚不回來了”就離開寢室。

週曼生活作風極其隨便,換男朋友跟換衣服一樣快,像這樣夜不歸宿也不是第一次了,方小紅對此也睜隻眼閉隻眼。

“狐狸精終於出動了。”性格活潑的芊兒對著周曼的背影白了一眼,跟著跳起來道:“我去晚自習。”

“我和你一起去。”整天總叨著棒棒糖的糖果旁邊附合道,又對方小紅說:“室長大長,就麻煩你看著白丫頭了。”

“滾吧,沒義氣的傢伙。”方小紅笑罵道。

芊兒和糖果走向,寢室變得安靜起來。方小紅看著熟睡中的白蘭露出痛苦的表情,輕輕嘆道:“你啊,早答應沈學長的追求不就沒事了。現在他人走了,卻輪到你放不下,何苦來著。”

方小紅把寢室電燈關掉,只打開昏黃的檯燈。見白蘭一時三刻沒醒來,她打算先去洗個澡。

輕輕掩上寢室門,方小紅也離開後,房間裡就剩下白蘭一個人。

白蘭—白蘭—

迷迷糊糊間,白蘭似乎聽到沈夜濤在叫自己。

“夜濤?”白蘭恍恍惚惚從床上爬起來,迷濛的雙眼似是未從睡夢中完全醒來。

她並沒有發現,在她從床上起來的同時,靈獸白澤亦出現在床邊的桌子上。白澤用藍紅二色的雙眼盯著白蘭,隨後發出陣陣嗚聲,可惜白蘭卻完全聽不到。

耳邊沈夜濤的聲音一遍遍呼喚著她,她像夢遊般下了床,也不穿鞋,便這麼赤腳走向門邊。

白澤顯然著急了,靈獸就要躍起跟上。但白貓只弓起身體,卻發現動彈不得。

細若游絲的絲像蛛網般包裹著白澤,這些由靈氣形成的線準確穿過白澤全身的竅穴,封鎖了靈獸行動的能力。

同時,微不可聞的輕笑在房間裡淡淡響起:“可不能讓你壞了好事,小貓咪,乖乖給姐姐我留在這裡吧。”

白澤充滿敵意的眼神飛快掠過房間,卻找不到笑聲的主人。至於化解靈絲的束縛並不能難倒它,只是那需要一定時間。看著白蘭離開了寢室,靈獸著急了。

走出門外,有陰冷的風吹來,白蘭渾身一冷,人才完全醒來。

“這是哪裡?”

在白蘭跟前並不是熟悉的宿舍樓道,而是一條不知道通往何方的幽深走廊。

走廊的兩邊各有房間若干,這些房間的大門都緊閉著。離白蘭最近的一道木門上,她清楚地看到因為朽爛而裂開的細縫,還有角落里布滿了蛛網。一隻蜘蛛吐線垂下,那頭上的複眼散發著邪惡的光芒。

走廊的天花板上,昏黃的燈泡明滅不定,而更遠的地方卻湮沒在黑暗之中。

沈夜濤的呼喚,便來自那幽遠的黑暗。

這絕對不是宿舍,這是哪裡?

沒有人能夠回答白蘭這個問題,恐怖像絲線般,由疏而密地將她包裹。白蘭開始感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她想退後,這時走廊的黑暗中傳來水流動的聲音。

黑暗裡,有什麼東西順著地板淌了過來。開始離得太遠,白蘭看不清楚,但隨著它的接近,在昏黃的燈光下,白蘭看到了流動的紅色液體。

血!

大量的血從走廊的彼端淌至,白蘭想也沒想,立刻打開身后寢室的門,閃身進入房間裡並用力關上了門。

可是—

這同樣不是她所熟悉的寢室。

這個房間昏暗且寬敞,空氣顯得潮濕,且帶著微微腐肉的味道,像是某種肉類放得太久過期而發臭。

黃色的燈泡被一根青色的電線垂下,在房間正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搖晃著,致使燈光搖曳,讓房間裡爛桌破椅徒然生出道道猙獰的陰影。

這絕對不是寢室。白蘭捏緊了手,指甲幾乎****了肉中。

如果是夢,就讓我快點醒來吧。她在心裡如是說道,但眼中的景物卻沒有絲毫變化。

腳下傳來濕膩的感覺,白蘭低頭,差些尖叫。

腥紅的血從門縫滲入,悄悄地流過白蘭的雙腿,緩緩朝著房間的角落化開。

白蘭—

沈夜濤的聲音突然在房間裡響起,白蘭著實嚇了一跳。和剛才不同,這一次,沈夜濤的聲音清晰無比。

他……就在房間裡。

會在哪?

白蘭顧目四望,但昏暗的房間裡空無一人。她的視線隨著搖曳的燈光來回巡視,突然……

一雙腿出現在燈光之下。

白蘭瞳孔隨著緊張的情緒而擴張。

他出現了,他出現了!

燈光照到他的下半身,上半身卻隱藏在陰影之中。但白蘭還是能夠看到,出現在燈光下的人穿著黑色的西服,就像前些天大家在沈夜濤的葬禮上所穿的西服同樣的樣式。

血漫過了白蘭,淌過了他的腳邊。白蘭看到他舉起腳,向前走了一步,接著另一隻腳又抬起,落下……

“白蘭…….”他機械般地走進了燈光裡,沈夜濤溫柔的聲音響起: “還記得嗎,你答應我一起去看電影……”

雙眼不自覺湧起水氣,白蘭艱難地點頭,心裡卻喊道:我記得,可你已經不是你了!

他逆著光,讓白蘭看不清他的臉,可白蘭能夠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死亡氣息。

無論是被他拎在手裡已經枯萎的白色菊花,還是那膚色灰敗、佈滿蚯蚓般青筋的手掌…….沈夜濤回來了,可卻帶著地獄的氣息,無復往昔那充滿陽光的生氣。

“白蘭,還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他漸漸彎下腰,白蘭能夠聞到從他嘴裡噴出的惡臭。

“我想讓你參加我的婚禮…….新娘,就是你!”

沈夜濤突然把臉湊到白蘭眼前,於是白蘭清楚地看到一張支離破碎的臉。

他的臉上,一顆眼珠掉到了眼眶外,如果沒有粉紅的神經連著的話;鼻子下半截完全粉碎,讓人只看到一個血肉模糊的洞;最嚴重的是沈夜濤的嘴巴,嘴巴左邊的肌肉被撕裂,於是他的半張嘴跨了下來,由細碎的肉絲連接著,隨著說話而像鞦韆般擺動。

“啊!”白蘭終壓抑不住心中的恐怖,在發出一聲慘叫後暈了過去。

在心靈沉入黑暗之前,她依然聽到沈夜濤無比認真的聲音:“白蘭,你是我的新娘……”

方小紅正在洗衣服,突然聽到白蘭的尖叫,她立刻從澡房裡衝了出來,卻看到白蘭昏倒在門外。

同時,寢室里白蘭的手機響了一下。

屏幕上,顯示收到一條新短信。

“嫁給我,白蘭……”

“不要!”

白蘭睜開眼睛,猛然從床上彈起。心臟狂跳不止,腦海裡沈夜濤那張破碎的臉還清晰可見。她急促喘氣,突覺肩頭被人輕輕一拍,人頓時尖叫一聲並向床後牆角縮去。

“怎麼了,蘭蘭?做惡夢了?”方小紅看到白蘭如同受驚的貓,心疼得不行。

她連忙坐到床上,把白蘭緊緊抱住。

被方小紅這麼一抱,白蘭的恐懼得以舒緩,再過片刻,心神已經寧定了下來,只是一張小臉還青白嚇人。

糖果從上鋪趴下來,關心地看著白蘭:“你沒事吧。”

走到床邊,芊兒敲了下糖果的腦殼道:“白丫頭當然不會有事,倒是你這樣趴著小心掉下來把你的小腦袋砸壞了。”

看著大家都這麼關心自己,白蘭心底暖乎乎的,臉上也開始有些血色:“你們不用擔心,我……我只是做了個惡夢而已。”

“那個惡夢肯定很嚇人,我聽小紅說,你昨晚暈倒在寢室門外呢。”芊兒也坐到了床邊,伸手去摸摸白蘭的額頭又自語道:“嗯,燒退了,再休息兩天應該就能完全好了。”

“我昨晚暈倒在門外嗎?”白蘭記起那個可怕的夢。

幽遠的走廊,遍地的血水,還有沈夜濤恐怖的臉。

“是啊,我從澡房出來,就看到你倒在門邊。”方小紅隱去了白蘭那聲尖叫,不希望這留給她一個不好的暗示。

“總之現在沒事了就好,白丫頭,今天要不要和我們去上課,整天呆在寢室沒病也會鬧出病來的。”糖果跳了下來,順便把一根棒棒糖塞到嘴裡。

“總有一天你會把牙齒都蛀掉的。”芊兒看著糖果搖頭道。

後者立刻去撓她癢癢,寢室里頓時充滿歡快的笑聲,白蘭的心情也輕鬆了不少。

從沈夜濤的葬禮結束後,白蘭已經請了幾天假,她也不想再呆在悶壞人的寢室裡,於是換了衣服準備和方小紅幾人去上課。收拾好一切,拿起手機的她卻看到有好幾條新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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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背後凶靈

她先是一愣,進入手機信箱後卻倒吸一口冷氣。

手機信箱裡五條新短信,每一條都是沈夜濤的名字!

白蘭手指不聽使喚的顫抖起來,為什麼是他?難道那不是夢?

摻雜著連自己也不明白的複雜心情,白蘭打開短信,裡面只有短短一句話:七天后,我來接你,我的新娘!

白蘭再忍不住,大叫一聲把手機扔掉。

“怎麼了?”糖果兩人停止了嘻鬧,芊兒撿起手機,看到詭異的短信息。

方小紅一把將手機搶過,看完後說道:“這肯定是有人拿沈夜濤的號碼在惡作劇。”

話剛說完,手機突然響了。輕快的來電鈴聲下,方小紅卻不敢替白蘭接電話,皆因來電顯示上那個可怕的名字。

“是沈夜濤。”方小紅看著大家說。

“我不要聽!”白蘭幾乎是慘叫起來,心裡不斷有聲音響起:那果然不是夢,不是夢。他回來了,他要把我帶走?

方小紅看著猶自響個不停的手機,一咬牙按下接聽鍵:“誰,你是誰?”

她大聲責問並沒有換來任何回答,手機那邊靜寂如同死域,方小紅連對方的呼吸聲也聽不到,彷彿手機的另一邊只是無形的空氣。

“不要多管閒事!”

突然從手機那頭響起惡狠狠的警告,突兀的聲音讓方小紅全身一震。她手一抖,讓手機掉到了地上。可這會,卻沒人敢去撿起它。

寢室裡,白蘭縮在床上,方小紅幾人愣愣站在房中。安靜的房間裡,糖果床上的筆記本電腦卻突然響起QQ收到信息的聲音。

幾人的目光頓時朝筆記本看去,糖果疑惑地說:“我早上還沒開機啊?”

芊兒跑上前,把電腦拿下來。屏幕上,白蘭的QQ不知道什麼時候掛了上去。好友欄裡,沈夜濤的頭像正跳個不停。

沒有人去點開,芊兒把筆記本強制關機後扔回床上,幾人大眼瞪小眼說不出一句話。

中午,食堂。

來來往往的人沖淡了白蘭幾人心中的恐懼感,只是早上在寢室發生的事太過詭異,以致現在大家都沒有胃口吃飯。

“這肯定是惡作劇。”糖果勉強地笑了下:“大概是誰拿了沈夜濤的手機卡在嚇唬我們。”

“那筆記本自己開機又彈出信息又是怎麼回事。”芊兒是幾人之中最先恢復過來的人,她本人很喜歡研究各種靈異現象,目前還是學校靈異會的會員。

糖果皺起秀眉,說道:“我聽說有些黑客軟件可以遠程操控別人的電腦,可能我的系統有漏洞而被人有機可乘……”

“我們別自欺欺人吧。”芊兒嘆氣道:“短信和來電用惡作劇尚解釋得通,可我還沒聽說過什麼黑客軟件可以遠程操縱壓根沒開機的電腦。”

“別說了,芊兒。”方小紅臉色有些不悅,白蘭現在既驚且怕,芊兒話中的潛台詞只會讓白蘭的狀況更差。

芊兒握緊白蘭的手道:“我知道白丫頭現在肯定很害怕,可逃避不是辦法。你們有沒想過,如果真是沈夜濤回來了,還要在七天后把蘭蘭帶走。而我們卻把這事當成某人的惡作劇,那到時蘭蘭出事了,我們要後悔就晚了。”

“那你說怎麼辦?要不蘭蘭請假回老家吧。”糖果一旁提議道。

“如果真的是鬼,你認為那些東西會在間空間的距離嗎?”芊兒朝白蘭認真說道:“等下午上完課,我就找會長商量去。我們學校裡那麼多靈異傳聞,或許有共通和借鑒之處。”

白蘭擔心道:“要不還是別去了,我怕你出事。”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芊兒信心滿滿說:“別忘了我可是連鬧鬼廢屋也敢呆過,再說我只是找會長商量,會有什麼事。”

於是這事便這麼定下來。

下午白蘭在恍惚中渡過,課堂上老師說些什麼半個字也聽不進耳朵。下課後,幾人吃過晚飯,芊兒就去找靈異會的會長。白蘭幾人則回到宿舍,為了怕早上的事再次發生,白蘭把手機關掉,甚至連手機卡也拿了出來。

在宿舍裡閒聊了會,白蘭起身到澡房打水洗臉。現在雖然已經是夏未,但天氣還很炎熱,女生愛乾淨,白蘭來到澡房,三三兩兩的女生進出頻繁,這讓她安心不少。要知道廁所澡房什麼的通常都是靈異事件的多發地點,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

臉盆漸漸被水注滿,白蘭把毛巾輕輕浸入水中。不知道是否澡房燈光的問題,還是毛巾在水中產生了陰影,白蘭只覺得本來清澈的水,水中卻有陰影漸生,且越化越開,最終擴大至整個盆子。

她立刻感到不妥,想把視線移開,人卻像著魔似的動彈不得。明明身邊人來人往,白蘭卻感到世界彷彿只剩下她一人,還有眼前這盆已經被陰影所佔據的水。

水面的陰影中,開始出現一些畫面。

起初只是簡單的線條,然後水面的投光形成漏白的效果,於是和線條一起構成了畫面。

那是一條走廊,跟著有白色的點出現在走廊的深處。白點搖晃並迅速擴大,漸漸形成一個少女的輪廓。當畫面逐漸改變,漸漸有線條豐富著白色輪廓的肌理,於是白蘭看到了芊兒。

出現在畫面中的芊兒似乎在躲避什麼,豐富的線條把她害怕、驚惶的表情刻畫入微。

同時,一大團凌亂的黑色線條出現在芊兒的身後,充滿了不祥的味道。

黑線不斷變化著,從如同霧狀的陰影中漸漸演化出兩條手臂的模樣。手臂扭曲變形,手指尖長如爪,正一點點朝芊兒靠攏。

白蘭看得驚駭欲絕,卻偏是叫不出半點聲音,只在心裡不停喊道:它在後面,它在你後面,芊兒!

一道光投在芊兒背後的陰影中,光形成白色的點,隨著水波變化看上去像是張人臉。

幾道簡單的線條出現在臉孔上,於是勾勒出深陷空洞的眼眶、從左側裂開的嘴巴,以及那一抹邪惡的微笑。

“沈夜濤?”白蘭終於叫出聲,同時,水盆中的畫面隨著水波一個蕩漾而如墨化開。

顧不得旁人用看怪物的目光看著自己,白蘭衝回寢室叫道:“快通知芊兒,她有危險!”

白蘭衝進寢室的時候,方小紅正在看書,糖果用手機上著網。

“芊兒,快叫她回來。”白蘭匆忙說道,臉色壞到無以復加。

“怎麼了?”方小紅愕然問道。

“我現在說不清楚,總之盡快聯絡上芊兒。”白蘭自己的手機卡都取了出來,想打也暫時打不了。

糖果見白蘭不像在開玩笑,連忙說道:“我打。”

然而,芊兒的手機卻無法接通,手機那頭不斷響起“你呼叫的號碼不在服務區”的聲音。

“芊兒說晚上去找靈異會會長,誰有凌凡的手機?”糖果急急說道,她向來對靈異事件不感興趣,自然不會去記住靈異會會長的手機號碼。

方小紅因為是室長的緣故,為了確保在任何時間都找得到室友,倒是多留了各人幾個要好朋友的電話。凌凡便在其中,她二話不說,摸出手機打了過去。

“你好,哪位?”凌凡懶洋洋的聲音在片刻後響起。

方小紅急道:“凌凡,芊兒有沒有和你在一起?”

“小紅?”凌凡意外道:“你找芊兒,她剛和我聊了會,說要到圖書館找資料,已經走開有一段時間了。”

“怎麼這樣。”方小紅急得團團轉。

“到底怎麼了?”凌凡也緊張起來。

“我們懷疑芊兒現在有危險。”方小紅深深吸氣,強自鎮定道:“這樣吧凌凡,現在和我們去一趟圖書館,行麼?”

“沒問題,我們在圖書館樓下見。”凌凡說完便勿勿掛了電話。

寢室里三人立刻往門外衝,大樓下,學園夜色正濃,白蘭在心中祈禱著:芊兒,你千萬不要有事。

“呃,這麼晚了呢。”

圖書館裡,芊兒合起手上的舊報紙。把它們放回報欄後,芊兒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她在之前找凌凡就白蘭遇到的情況談了一遍,凌凡是個靈異事件發燒友,他收集了幾乎能夠打聽到的關於學校的靈異傳聞。例如紅皮鞋女人傳說、打不開的2號生物實驗室、幽靈複習日等等,可對於白蘭遇到的事情,凌凡卻壓根沒聽說過。

白蘭的情況有點類似於冥婚,但和傳統的冥婚又有些區別。凌凡詳細問過芊兒,在沈夜濤出事前,白蘭有否答應過嫁給他之類的話。

芊兒幾人和白蘭私交甚密,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

若是沒有的話,那白蘭的情況便不屬於因為承諾而導致沈夜濤陰魂不散的言靈類事件。

凌凡始終只是普通人,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沈夜濤要帶走白蘭的原因,只能歸根於沈夜濤對白蘭的執念太重。他建議芊兒到圖書館找找學校以前的舊報紙,看有沒有類似的情況發生過,或許可以找到解決的方法。

本來凌凡打算明天陪芊兒跑一趟,但芊兒心系白蘭,便決定自己去圖書館。

晚上,圖書館是不少學生溫習功課的聖地。芊兒來時還撞上不少人,但她窩在角落裡看完報紙後,卻忽覺整個圖書館似乎只剩下她一個。

勿勿走向門口,圖書館管理員低著頭,芊兒和走過她身邊的時候,忽覺渾身發冷。那不是溫度忽然變低的冷意,而是一種來自心靈深處的恐慌。

她忍不住朝管理員看去,平時挺和氣的一個阿姨,現在卻低著頭,嘴裡喃喃自語。

似乎感受到芊兒的目光,在頭髮後的眼睛忽然翻起上望。

芊兒不由往後一退,管理員的雙眼竟然沒有瞳孔,全是白森森的眼白。

可略一眨眼,再看管理員,她卻仍然低著頭,就像芊兒剛才看到的全是幻覺。

裸露在衣服外的手臂起了層雞皮疙瘩,芊兒立刻掉頭就走,不再理會行為古怪的管理員。

走廊的白熾燈下,芊兒快步走過的陰影不斷交替著。一股沉重的氣氛像千斤巨石般壓在她的心頭,芊兒感到有些不對勁,但卻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突然,她停了下來。

是距離!

從離開圖書館她已經走了幾分鐘,但樓梯口卻仍然在百步開外。她細想一番,幾分鐘的時間已經足夠她走下樓梯離開圖書館,但現在卻連樓梯口也走不到。

究竟怎麼回事?芊兒後脖子汗毛直豎,心想莫非自己遇到傳說中的鬼打牆?

她默默計算著自己和樓梯口的距離,然後邁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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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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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雙重人影

………97、98、99……

準確計算著自己的步數,在走了近百步之後芊兒停下,樓梯口依然在百步之外,彷彿剛才她只是在原地踏步一般。

她看了看彷彿永遠也走不到的樓梯口,又回頭朝身後的走廊看去。

身後的走廊幽遠無比,芊兒竟然看不到圖書館的門口,要知道門口距離樓梯只有十幾米的距離。可現在芊兒卻像是置身於一個詭異的空間,走廊被無限延伸。向前走永遠到不了樓梯口,而往後望卻不見了圖書館。

芊兒,迷失了。

冷靜,冷靜!

芊兒強自鎮定,努力思索著對策。

對了,凌凡曾經說過,鬼打牆是針對視覺感官的幻覺,他好像說過有什麼對策來著。芊兒拼命回想著凌凡說過的話,突然靈光一閃。

“視覺上距離感和空間感都產生了混亂,但現實的物理世界卻不會有任何改變,只要閉上眼睛,貼著牆的一邊一直向前走,就能夠從鬼打牆裡面走出來! ”

芊兒完全想起凌凡說過的方法,立刻依法施為。她閉上雙眼,手扶著右側的牆壁向前走。

腳步聲在走廊裡孤獨地響著,儘管縴兒穿的是球鞋,但在安靜的環境下,本來微不可聞的腳步聲卻被無限擴大,彷彿每一步都踩在芊兒的心坎上。

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

芊兒忽覺不妥,明明只是她一人走在廊道上,但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外,似乎又加進了另一個人的腳步聲。

她睜開眼睛向後看,身後什麼也沒有。

肯定是我自己嚇自己。

芊兒自我安慰道,人接著往前走。

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

這次,她清楚地聽到兩種步調不一的腳步聲。

同時,像是人呼吸的輕響在她的身後響起。芊兒緊張無比,又不敢向後看,生怕看到什麼恐怖的情景。

她低下頭,燈光從後照來,映出她被拉長的影子。

沒有人。

芊兒鬆了一口氣,突然,她雙眼睜得通圓。

她的影子動了。

不,確切的說,在她的影子後,又伸出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芊兒的冷靜頓時被拋到九宵雲外,她一聲尖叫,顧不得什麼閉上眼睛,就這麼朝走廊前方狂奔。

身後腳步聲緊跟其後,彷彿有人正追著她。

是誰?

沈夜濤?

她沒有勇氣回頭確認,只憑著本能向前跑。

這回,奇蹟似乎發生了。本來永遠到達不了的樓梯口,現在不斷拉近了。芊兒一喜,腳下發力,三兩步跑到樓梯口。

有風迎面拂來,芊兒顧不得理會樓梯口哪來的風,一腳就往通向樓下的石階踩去。

落腳處虛若無物,芊兒頓時魂飛魄散,卻已經太遲。

慣性的作用下,她仍然往樓梯衝下,然後失重感傳來,耳邊則是急速下墮的風聲。

最後全身一震,芊兒聽到什麼地方“咔嚓”一聲,然後眼前的世界漸漸暗下。

在墮入黑暗之前,她看到的是滿天星斗的夜空,還有幾聲近在咫尺的悲叫聲。

白蘭幾人剛來到圖書館下,上空突然傳來急劇的風聲。幾人抬頭上望,只見有黑影從高空墮下,最後重重摔在水泥地上。

他們先是一愣,然後才看清,那從高空掉下來的,竟然是芊兒!

芊兒摔得四肢變形,她眼睛睜得通圓,似乎不相信自己突然死去。血不斷從她身上淌出,把白灰色的地面漸漸染成血紅。

“芊兒!”

“不!”

白蘭幾人的悲鳴,在校園的上空久久迴盪著。

翌日,特事處辦公室。

龔倩最近把特事處粉刷一新,又購進各種辦公設備,單是按照傑的要求購入的信息處理設備,就讓王秘書眉頭跳了一整天。但如此下來,特事處可謂是舊貌換新顏,已經不復之前如遲暮老人般的老朽樣。

只不過辦公室剛粉刷,正散發著刺鼻的油漆味。幾人索性拉了桌椅在院子中那棵老槐樹下辦公,只不過所謂的辦公也就是看看報紙打打電話。安澤南走進大院的時候,老頭子蔡國升已經在樹蔭下打瞌睡。

“你來得正好。”龔大小姐見安澤南來到,放下架在桌子上的長腿,把手上在看的報紙扔到安澤南眼前。

報紙上,“大學再傳噩耗,花樣少女跳樓自殺”的標題赫然出現在首版醒目的位置上。

因為沈家在準南市的地位,沈夜濤的死前段日子被媒體大炒特炒。而在昨晚,一個叫芊兒的女生突然在圖書館跳樓自殺,立刻讓媒體又開始大做文章。

“這件事我覺得不簡單。”龔倩指著報紙說道。

安澤南沒好氣說道:“你是沒事找事做吧。”

龔倩立刻把他提起來,說道:“我像那種無聊的人嗎?告訴你,本小姐不是憑空猜測的。”

她轉頭朝傑看了一眼,後者漫不經心地說:“根據負責此事的警察透露,當時給死者生前幾名好友錄口供時,其中一個叫白蘭的女生肯定芊兒不是自殺而是他殺。離譜的是,該女生認定的兇手,卻是已經死了的人。”

“沈夜濤?”安澤南聽到白蘭的名字,自然聯想到藍球隊隊長身上。

“你還不笨嘛。”龔倩又道:“而且,死者生前並沒有任何自殺的理由,性格更是樂觀向上。而她會出現在圖書館,則是因為好友最近遇到一宗奇怪的事情。”

“和沈夜濤有關?”安澤南問道。

龔倩點頭道:“不錯。死者的好友白蘭聲稱,她收到沈夜濤的電話和短信,這已死之人竟然表示要在七天后迎娶白蘭。死者似乎認為這是一宗靈異事件,為了幫助好友而到圖書館收集資料。你認為這樣的人,會突然想不開尋短見嗎?”

“負責此事的警察當這幾名死者好友的話是無稽之談,本來我也是不知道的,但趙組長聽說後卻告訴了我。你知道的,和我們共同經歷了偷心事件後,他基本已經不是無神論者了。”龔倩終於說出自己的情報來源:“所以我懷疑,白蘭說的是事實。現在我委派你接近白蘭幾人,負責調查並保護她們,如果有什麼情況及時向我匯報。”

“我明白了。”安澤南聳聳肩,答應了下來。

已經死了的藍球隊隊長,被靈獸守護的少女,無故自殺的好友……這一切竄成了一道詭異的線。

安澤南想知道,線的另一端,是怎樣的答案?

安澤南迴到學校後,並沒有直接去找白蘭,而先來到芊兒出事的圖書館。

圖書館外圍拉著黃色的警戒線,不過調查已經告一段落,負責案件的警察正打算收工。安澤南出示了特事處的證件後順利進入圖書館,這裡要到中午才正式恢復對外開放,現在大樓裡沒幾個人,方便他調查一些東西。

根據龔倩拿掉的案件口供,其中由圖書館管理員確定芊兒當時出現在二樓的歷史館裡。而芊兒最後是從大樓天台高空墮下而死,如果這事牽涉到靈異事件,那麼只有一個可能。

某種東西讓芊兒離開歷史館後走上天台,然後自己跳下去。至於方法,當安澤南知道的就有好幾種,甚至他本人也能夠輕易辦到,如果對像是普通人的話。

他來到歷史館,一個年紀約在三十幾歲的大姐正在整理著東西,安澤南看到她別著管理員的牌子,便走了過去。

聽到腳步聲,管理員抬起頭看到了安澤南。她一愣,然後說道:“同學,現在還不到開館的時間……”

“我知道。”安澤南臉現悲色道:“大姐,昨晚跳樓自殺的女生是我的朋友。真沒想到她就這麼去了,不知道大姐你昨晚有沒留意到我這朋友在出事前可有什麼奇怪的行為?”

管理員輕嘆道:“你那個朋友我倒是有點印象,挺乖巧的一個女孩子。不過她沒什麼異常的,當時六點多吧,她就躲在舊報欄那翻報紙,之後我沒在意,誰知道她卻跳樓自殺了。”

看起來在管理員這裡得不到有用的情報,安澤南在館裡轉了圈後便告辭離開。豈料,管理員卻突然叫停了他:“對了,我想起來了。晚上圖書館是八點關門的,但臨走前我在館裡繞了一圈卻沒有見到那女孩子。可在閉館前我一直呆在門口管理處,都沒見到她離開過。我跟警察先生們也說過這事,不過他們好像不相信的樣子。說不好,可能也是我疏忽了。 ”

“謝謝你,大姐。”安澤南滿臉感激道。

身後傳來管理員嘆息的聲音,安澤南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顯然,芊兒在歷史館中已經著了道,管理員應該也被施了障眼之術,為的是不讓她發現芊兒的異常。至於當時館中其它人,估計不會特別在意芊兒一個女生。

安澤南沿著走廊向樓梯口走,到了樓梯口的時候,他忽有所感,抬頭向三樓看去。

通往三樓的樓梯殘留著極微弱的靈力,若非此刻被安澤南察覺,到了中午開館,圖書館裡的人多起來後,這絲靈力會被沖淡以至消失,但現在卻留給安澤南一個線索。

安澤南循著殘餘的靈力往上走,這一走便來到圖書館的天台。

“果然如此。”安澤南心中暗嘆,那東西肯定對芊兒施了障眼之術,讓她不知不覺跑到了天台。

他甚至可以想像,當時那東西還製造了某種危機感,然後再給予芊兒一個假象。而結果就是,芊兒把絕地當成了生門,於是從天台上摔了下去香消玉殞。

安澤南握緊了拳頭,眼中凌厲的殺機一掠而過。

芊兒只是為了白蘭的事而來圖書館翻找資料,她甚至連有用的資料也沒拿到,卻因此而死。無論那東西是沈夜濤還是其它什麼,安澤南絕對不能放任這麼危險的靈出沒在校園裡。

女生宿舍。

因為芊兒的死,方小紅、白蘭和糖果三人今天都沒有心情上課。

寢室裡,她們坐在一張床上,就這麼愣愣看著屬於芊兒的床鋪。耳邊似乎還聽到芊兒歡快的話聲,似乎還能看到她雀躍的身影,但現在,她卻這麼走了。

“我不應該讓芊兒去調查的,如果當時我阻止她,她就不會……”白蘭縮在床角自責著。

“我也有責任。”方小紅嘆息道,她想起昨天早上沈夜濤的來電,那句“別多管閒事”已經帶著明顯威脅的味道,她卻還任由芊兒去調查也沒有警告一聲。

糖果看著正責怪自己的兩人,輕嘆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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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超靈感應

這時,隔壁房間的女生帶著一個男生來到寢室門口:“小紅,這個帥哥要找白蘭,我把人給你們帶來了。”

方小紅朝門口看去,依稀記得這男生姓安,在夜市擺了個小攤子,生意還挺紅火。

男生微笑著向帶路的女生道謝後,便跨門而入,對三人禮貌說道:“我叫安澤南。”

安澤南站在門內,隨手一拂,掌風帶起大門自動關上。這一手頓時讓房間里三名女生愣住了,他非是愛賣弄之人,但現在首先要讓這幾個女生信服自己,那麼調查起來才方便快捷。

“開門見山地說吧,我是為了白蘭和芊兒的事而來。”安澤南把特事處的證件拿出來給三人過目:“我隸屬於特別事件處理組,責職是調查非正常事件。如各位所見,我本身也是有一些特別的能力,比如…….”

安澤南身後的影子突然拉長,然後分裂成九道長影,每道影子又形成鳥頭的外形,並有隱約的鳴叫在寢室中響起。他召喚了九鳳,卻沒有讓它突破物質界出現在現實的空間裡,但隱於安澤南影子中的妖魔,卻已經向現實空間傳遞遠古妖魔的氣勢。

那是直接呈現在心靈上的無形壓力,頓時讓三名女生心跳加速,如同動物遇上天敵,恐懼由然而生。幸好,這股壓力來得快去得也快,隨著安澤南地上的影子恢復正常,寢室裡的壓力消逝無踪。這時,她們才又聽到門外其它女生的喧嘩,而在剛才,她們卻像置身於另外的世界中,只感到孤獨和恐懼。

安澤南知道已經鎮住她們,當能讓她們知無不談,便直入正題:“我想知道,究竟在沈夜濤的葬禮後,你們遇到了什麼事?”

時間流逝。

“……事情就是這樣子。”

寢室裡,白蘭把事情的始末鉅細無遺地說出來。

安澤南一字不漏地聽在耳中,從白蘭的話來看,沈夜濤出於對白蘭的執念而化成靈回來,並要在七天后把白蘭帶走。在安澤南看來,這是一種詛咒,以鬼魂對生者的執念發出的詛咒通常帶有極強的效應,那與鬼魂本身的強大無關,視乎其心中執念的大小而定。

沈夜濤死得極慘,而偏在他死前白蘭答應了和他看一場電影。這是執念的源頭,而顯然,現在這份執念已經擴大並增強。沈夜濤要的不再是看一場電影,而要和白蘭舉行一場婚禮並帶走她。

而芊兒的死,則關係到對沈夜濤存在的可能性威脅。又或者,是沈夜濤想警告那些試圖幫助白蘭的人。

從芊兒因為障眼之術而死一事來看,沈夜濤現在的力量還不強,要不然他大可直接殺死芊兒,那樣更具有威懾力。

不過對於沈夜濤化鬼而來,安澤南還是感到相當意外,畢竟他為了預防這樣的事情發生已經暗中使用了功德符,沒想到還是化解不了沈夜濤的執念。

這樣來看,他還必須到墓園跑一趟。

一般而言,就算心有怨念或執念,如果屍骨不存,人死後也無從轉化成鬼靈。之前的莫顏、洛蘭屍骨就是以各自的形式而存在,無論凶靈的力量再強,它們也必須遵循這個世界的規則。

所以沈夜濤的出現頗有蹊蹺,畢竟之前他的屍身已經進行火葬。現在他卻變成鬼回來了,也就是說他的屍骨可能有所異變,僅憑骨灰而保持靈魂的存在這樣的例子不是沒有,但那通常是生前具有大威能的人方能辦到。

沈夜濤橫豎看只是普通的大學生,安澤南不認為他有能力做到這一點,所以跑一趟墓園是必須的,甚至他還得去一趟火葬場,以確定沈夜濤的火葬記錄。

但在那之前,安澤南還在意一件事。

白蘭在芊兒出事前便知道她有危險,其它人當她那是預感,可從她剛才的話裡,安澤南卻聽出她語氣的肯定。

其程度,根本不存在任何懷疑。

白蘭她,絕對相信自己的判斷。

這不是什麼預感,再強烈的預感也不會讓人毫不懷疑。只能說,白蘭通過某種方式從而知道芊兒會出事。

“白蘭,你能跟我出去一趟嗎?”安澤南又對其它兩人說道:“放心,我不會讓任何東西傷害到她。”

安澤南已經展露了他奇特的能力,方小紅和糖果自然沒有意見。

於是兩人來到操場,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安澤南淡淡笑道:“好了,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我想接下來的談話你肯定不想被其它人聽到。那麼白蘭同學,你能不能告訴我,是不是從很小開始,你就能夠感應到非人的活動。而且那並非什麼預感,而是以某種具體的方式呈現?”

白蘭聽罷,全身一震。

安澤南不由嘆息道:“果然是這樣,白蘭同學,像你這樣擁有超靈感應的人千萬人當中也找不到一個,你真是幸運。不過,同時這也是你的不幸……”

超靈感應並非什麼術法,而是一種天賦。

出現超靈感應能力的人類,本身或者只是普通人,而事實上,身俱大能者又擁有超靈感應的例子幾乎沒有。

人在娘胎中時,口鼻絕息,靠的是先天靈氣在體內循環不休。而人出世落地後,呼吸後天之氣,而本身的靈氣非是消失,只是隱藏起來。大多數人所具有的靈氣會隨著主人的終老而消散,而少部分人通過各種法門修練,將隱藏的靈氣加以激活並增強。

而視修練者的功法不同、天賦不同,則修練出來的靈力強弱有別。但只要兩者間強弱不是過於懸殊的話,修練者之間互相存在著對靈力的感應。這種現象稱之為靈感,但這種靈感是模糊的,只能大概感應對方靈力的強弱、變化。

超靈感應,顧名思義便是超級靈感。通常擁有這種天賦的人能夠準確感應到靈力的活動,通常以具體的畫面呈現。而擁有這種特殊天賦者,往往對於這種感應是提前預知,所以他們又被稱之為先知,又或是描靈者。

傳聞裡能夠預感到重大災禍發生的人都擁有超靈感應,事實上,重大災禍往往伴隨著大量人命的消逝。災禍本身引起天地靈力的動盪,以及大量靈力的消逝,兩者構成複雜的靈力活動,從而讓超靈感應者以各種奇異的方式而預知。

擁有超靈感應天賦者萬人無一,他們絕對是受老天眷顧的幸運兒。但同樣因為這種趨吉避凶的特殊能力,超靈感應者一旦被發現,便是各種勢力乃至國家機構招攬,又或刺殺的對象。

安澤南知道白蘭的能力如果曝光,或許第二天就看不到白蘭這個人。他暗自決定要替白蘭保守這個秘密,並想辦法將她弄到特事處裡。有特事處的名義為幌子,就算白蘭有什麼奇怪的舉動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從小學到高中……大家都很討厭我。”白蘭仰望著藍天,她雖然不知道超靈感應為何物,但卻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擁有預知死亡的能力。這種能力並沒有給她帶來任何快樂,有的,只是痛苦:“我記得剛讀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有天預感到爺爺就要去世,但當時他還很健康。我把這事說給媽聽,換來的是一頓批。但三天后,爺爺在睡午覺的時候悄然辭世。而從那次之後,鎮上如果有人逝世,我通常都能提前預知。於是,大家都當我是怪物,是不祥人。連父母看我的目光也變得奇怪,甚至厭惡……畢竟誰都不希望,突然有一天會被我知道他們即將死亡吧。”

安澤南坐到她的旁邊,感受到白蘭那種無言的悲傷。連至親的人也把自己當成妖魔,這樣的人生,她沒有選擇拋棄已經相當堅強了。

“從讀高中開始,我已經學會三緘其口,但就算這樣,仍然沒人願意和我做朋友。當時在鎮上,他們背後都叫我告死女白蘭……”不知道為什麼,白蘭將沒有對小紅幾個好友說過的話,卻一股腦向安澤南傾訴。或者因為安澤南也擁有特殊的能力,所以在她看來,他們是同類!

白蘭繼續說道:“所以考上大學後,我只向家裡要了第一個學期的學費。至於生活費和接下來的學費,則是靠平時的打工賺取。這樣的生活雖然過得比以前辛苦些,但我卻覺得很幸福。在這個城市,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而且來到大城市後,我對死亡的預感幾乎消失。我很放心飾演著普通人白蘭的身份,中上程度的成績,交了幾個知心好友,對我來說,生活只要這樣就可以了。直到昨天,我又預感到芊兒的死,我很害怕,原來我一直無法拋棄它……我依然是告死之女……”

白蘭輕顫,突然只覺全身一緊,原來卻是被旁邊的男生輕擁入杯。她卻出奇地沒有反抗,反而感到一種被認同的安心感。就在安澤南的懷裡,白蘭放聲痛苦,把壓抑了許多年的悲傷釋放出來。

等白蘭漸漸平復了情緒,安澤南才放開了她。他剛才非是衝動而擁抱她,而是藉著擁抱的親密接觸向白蘭體內輸出幾道靈力衝擊她的竅穴。

白蘭剛才的情況很糟糕,那種長期被壓抑的情感如果得不到疏導或釋放,對她的身心是極其不利的事情。安澤南衝擊她體內幾個竅穴,為的是刺激並導引她去釋放自己的情緒,否則將來必釀成苦果。

但和女生這種親密接觸對安澤南來說還是首次,還好正掏出紙巾擦眼淚的白蘭並沒有發現安澤南的異樣。

“不好意思,我失態了。”白蘭輕聲道。

安澤南連道“不要緊”,又正色道:“白蘭同學,超靈感應並不等於死亡預知。”

當下,他把超靈感應詳細解釋給白蘭聽了一遍:“死亡預知只是超靈感應一種能力而已,而它最主要的作用,是預知重大事件後加以阻止或改變。以前你當它是死亡預知,只是沒有能力去改變即將發生的事情而已。當然,正常死亡是無法改變的,但你這種能力卻可以拯救那些非正常死亡的人。”

“真的嗎?”白蘭聽罷,半信半疑。

安澤南鄭重點頭道:“相信我,你雖然沒有能力去阻止或改變,但是我有。下次如果再出現超靈感應,請務必第一時間通知我,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去改變它。”

受到安澤南的鼓舞,白蘭對於自己那種能力,似乎不再像以前那麼害怕了。

“哎喲,我說是誰,原來是白蘭啊。”

故作姿態的聲音突然響起,學生會長柳綺雲和幾個女生好整以暇地看著安澤南兩人。

“可憐夜濤對你一片痴心,他才走不久,你就已經勾搭到別的男生。白蘭,你真是好本事。”柳綺雲冷笑說道,後面幾個女生立時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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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她必須死

白蘭俏臉飛紅,剛要反駁,身前人影一閃,卻被安澤南擋在身後。

安澤南微笑著朝以柳綺雲為首的幾人走去。

行走中,安澤南左眼漸化血紅妖瞳。充滿戲劇性的變化讓柳綺雲幾名女生目瞪口呆,在安澤南妖異的魔瞳下,幾人紛紛生出心中秘密皆被看透的糟糕感應,其中一名女生甚至不由自主地環手抱胸,讓安澤南哭笑不得。

柳綺雲突然想起,學校里傳聞有一個擁有妖魔之瞳的男生。他可以看穿每個人心底的秘密,能夠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鬼魂,甚至他還能夠操縱鬼魂做一些事情。

這種想法同時在其它女生的腦海裡浮現,她們當然不會知道,腦海中所謂的傳聞,只不過安澤南利用瞳鬼通過視線的對視而植入她們腦海中虛假的記憶罷了。

深層催眠正是瞳鬼的拿手好戲之一,而安澤南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她們幾個害怕自己。

對於女生來說,一個能夠操縱鬼魂的人遠比拿槍持刀的歹徒要恐怖百倍。畢竟她們誰也不希望,睡到半夜突然發現床前站著一隻鬼。

妖瞳斂去,安澤南笑容不變:“白蘭同學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形式上的傷害。柳會長大人大量,沈夜濤已死,你也不用為了他而和白蘭同學較勁,不是嗎?“

他這番話,先是暗帶威脅,又給了柳綺雲一個下台的台階,可說是軟硬兼施,立時讓柳綺雲縱使心裡千般不甘,可也只能就此作罷。

“哼,我們走。”柳綺雲帶著其它女生轉身就走,不過那匆忙離開的身姿,卻帶著幾分逃走的味道。

“謝謝你。”白蘭衷心道。

“不客氣。”安澤南笑道:“出來有一段時間了,我送你回去吧,要不然你朋友以為我把你吃了。”

白蘭扑哧一笑,旋又想起死去的芊兒,心情不由變得沉重。

安澤南安慰道:“放心吧,我會盡力保護你和你朋友的安全。“

把白蘭送回宿舍,安澤南打了個電話讓龔倩走一趟火葬場查看沈夜濤屍骨的記錄,他自己則搭公車來到市郊的南山墓園。

即使在白天,墓園裡也一付鬼氣森森的模樣。這裡是死者的居所,如果沒有必要,安澤南也不想打擾它們。普通人還好,可對於安澤南這樣的人來說,卻能夠感應到墓園裡一雙雙無形的視線正注視著他。

這種感覺絕對不愉快。

各種思念在墓園裡充斥交匯,讓這片區域的靈力極不穩定。安澤南忍受著身體種種不適,快步走到沈夜濤的墓前。

“怎麼會這樣……”

雖然很微弱,但在沈夜濤的墓前,安澤南感應到了淡淡的怨氣。心想沈夜濤對白蘭也可說是用情極深了,否則一個普通人在屍骨火化後,僅憑思念和執念便化鬼而來。

沈夜濤目前的情況應該介乎虛靈和凶靈之間,但他的執念繼續加深,怨氣不斷增強,很快就會變成凶靈。

但不管如何,安澤南都不能讓他再繼續存在於校園內。

離開墓園,公車站旁,安澤南接到龔倩打來的電話。電話裡,龔倩向他透露一個天大的秘密。

沈夜濤的屍體並沒有火化!

沈家利用自己的權勢和財勢,讓火葬場做了假記錄。估計傳統思想作怪,沈家並不願意自己唯一的兒子死了還不得全屍,所以現在埋在墓地裡的卻是沈夜濤完整的屍骨。

如果是這樣的話,沈夜濤向凶靈轉變的過程將會加快。安澤南心想要盡快把沈夜濤找出來,但校園這麼大,他會躲在哪裡呢?

今天下午,芊兒的父母來帶走她的遺物。白蘭和糖果觸景生情,泣不成聲。方小紅雖然沒哭,但一雙眼睛也紅通通的,顯見內心也絕不好受。

芊兒的遺物被帶走後,學校輔導員又給三人做了心理輔導,等寢室安靜下來,已經是傍晚時分。

三人默默在食堂吃了飯後回到了寢室,現在白蘭不敢自己一人上澡房,三人便共同進退。她們洗完澡回到寢室,卻見周曼回來。

周曼看著芊兒變得空空如也的床鋪,奇道:“怎麼,芊兒退學了?”

她從昨晚瘋玩到現在,卻是不知道芊兒出了事。方小紅雖然不恥周曼的為人,但她始終是室友又是同學,便把芊兒的事情大概說了遍。週曼聽完愣了片刻,然後看向白蘭的眼神變得古怪起來。

“先是沈夜濤,現在又是芊兒,白蘭你不會是掃把星吧。”周曼冷冷說道。

雖然安澤南已經開解了她一番,但白蘭還沒從自己奇特能力帶來的不幸陰影中走出來。聽周曼這一說,她雖想要辯解,卻最終低下了頭。

“怎麼,沒話可說吧。看來我也得盡快搬走,免得觸了霉頭。”週曼得勢不饒人,挑畔般看著白蘭。

“週曼,你什麼意思!”方小紅怒道,她不忿週曼拿芊兒的死大做文章。

糖果在一邊也冷冷說道:“你想搬走最好,沒了你地球照樣轉。”

週曼冷笑地看著兩人道:“你們最好也搬走吧,小心和她呆一起小命難保。”

說完,她拎起皮包甩門而走。

“白蘭,別理她胡說八道。”

週曼走後,方小紅對白蘭說道。糖果像平常般坐在自己的床上上網,白蘭看著兩人,心裡很是感動。在這種情況下,她們還對自己不離不棄。白蘭又想起安澤南對自己說過的話,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兩個朋友出事。

如果直如安澤南據說,那麼這一次,她決定用帶給自己不幸的能力,來保護自己還有方小紅兩人。

“放心吧,我……”

白蘭打起精神,表示自己沒事。突然,糖果尖叫起來:“又來了!”

方小紅兩人齊齊朝她看去,糖果臉色發白,把筆記本屏幕轉向她們。屏幕上,白蘭的QQ又自動上線,跟著沈夜濤的信息彈了出來。

白蘭雖然害怕,但更怕沈夜濤對自己的朋友不利,當下鼓起勇氣看向沈夜濤的對話框。

對話框裡只有短短一句話:那個女人敢說你的壞話,我要讓她付出代價。

白蘭一看,連忙回道:你想幹什麼?

沈夜濤回了個笑臉:我不會讓自己的新娘被欺負,你等著看好了,她必須死!

接著,沈夜濤的頭像一暗,系統顯示對方已下線。

三人面面相覷,同時知道,週曼有難了。

“怎麼辦?”白蘭急道:“小紅,給她打個電話吧。”

“那種女人不理也罷。”糖果小聲道,當然她說的只是氣話。

方小紅雖然也看周曼不順眼,但事關人命,自然不能輕率而為。當下她立刻給周曼打去電話,但像上次打給芊兒般,電話無法接通。

“聯繫不上,而且我們也不知道周曼去哪裡…….”這回連方小紅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這怎麼是好。”白蘭手心泛汗,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突然,白蘭像是想到什麼。她眼神數變,先是矛盾,最後漸漸變得澄明。

“我試試看好了。”白蘭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事實上,她決定主動使用自己的能力,看能不能預感到週曼的情況。

在方小紅和糖果兩人不解的眼光中,白蘭找了面鏡子端詳起來。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周曼身上,暗中不停叫著她的名字。當白蘭的精神漸漸集中起來後,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鏡面如同清水滴入濃墨,黑色從鏡面中心一點化開。跟著,白色的線條無章地出現在黑色的鏡面上,緩緩組成一付畫面。

白蘭全神貫注,生怕漏過任何一個細節。

當線條變得豐富之後,一付都市街頭的畫面出現在白蘭眼中。這是個十字路口,白色線條細膩勾勒出街頭的場景,白蘭甚至看到“匯豐商場”的街招。畫面中,直行道的車輛行走不休,而處於紅燈狀態的橫行道,突然卻有一輛汽車竄了出來。

那輛突然闖過馬路的汽車,在眨眼間先是被一輛公交車撞上。側滑開去後又和後面一輛私家車發生強烈碰撞,最後打了個圈,被剎車不及的長途客車推向了路邊,側翻在路邊。

畫面瞬間拉近,線條由繁而簡,描繪出汽車裡的場景。

一個男人趴在方向盤上不知死活,而周曼卻仰躺在副架位置上。一塊尖銳的玻璃扎在她的脖子上,由白色線條不斷變幻而形成血流不止的畫面,充滿了強烈的死亡味道。

周曼明顯活不成了。

當白蘭浮起這個想法時,鏡面上的線條淡淡散去,黑色收縮,最後消失在鏡面的中心。

白蘭抬起頭,方小紅和糖果正疑惑地看著她。她來不及解釋,立刻撥通安澤南的手機號碼。

夜涼如水。

安澤南正站在學校天文館的天台上,這是全校最高的建築,安澤南可以在這裡把整個學校都看在眼中。

英華大學的校區呈長方形,分南北兩個校區。南校區是新區,集中了教學樓,辦公樓、學生宿舍區等各種功能的建築。而北校區是老區,目前老區正在改造中,聽說要建成全市設施最完善的田徑場。但目前,那裡就是雜亂無章的工地而已。

為了找到沈夜濤,安澤南以觀星之術配合學校地形尋覓沈夜濤可能躲藏的地點,但學校內的靈力卻沒有特殊的波動,這讓安澤南苦惱不已。

突然,他心中一動。手機同時響起,安澤南看也不看便按下接聽鍵。

白蘭惶急的聲音傳來:“週曼有危險!”

“你別著急,盡量說詳細點。”安澤南沉聲道。

當下,白蘭把沈夜濤的信息,還有她主動預感到關於周曼的死亡畫面詳細說了遍。

“事發地點是東风西路的十字路口,我看到了匯豐商場的街招,應該錯不了。”白蘭惋惜道:“可惜我不知道時間。”

“通常預感的都是將會發生的事情,現在應該還不算晚,我馬上過去一趟,你哪也別去,就呆在寢室裡。”安澤南說完便掛了電話。

沈夜濤定下七天之期,詛咒除了對白蘭有效應外,對沈夜濤同時具備限制性。在七天未到之前,沈夜濤無論如何也不能對白蘭下手,所以在此之前,安澤南倒不怕白蘭會有危險。當務之急,卻是要阻止沈夜濤繼續殘害白蘭的朋友。

東风西路,車流不息。

周曼坐在新男友的車內,這名叫劉燁的男朋友年少多金,正是周曼的理想對象。現在他開著新購的本田車,正要帶週曼去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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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9-13 23:33:00

第51章:死亡公路

紅燈正亮,劉燁在車裡等著紅燈,手卻不閒著,坏笑著大摸周曼性感纖長的大腿。

“別這樣,大庭廣眾的。”周曼故作矜持,這是她吊凱子的不二法門。男人嘛,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是好的,周曼心想。

劉燁嘿嘿一笑,手卻完全沒有收回來的意思:“寶貝,今晚定要讓你嚐嚐我的滋味。”

兩人在車裡打情罵俏,卻沒注意到,一團漆黑的霧悄然出現在後座位上。

黑霧朝著車底鑽去,然後悄悄貼上了劉燁的身體。它如同劉燁的影子般和他契合無間,並輕輕包裹劉燁的身體。

首先發現不對的是周曼,她正笑罵著,卻突然看到劉燁摸著她大腿的手覆蓋了一層黑色的霧狀體。

上車之前,兩人都嗑了點迷幻藥。周曼以為藥性發作,自己眼花了。卻不料劉燁臉色一變,大叫道:“怎麼回事?”

週曼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劉燁突然收回手,改而握上方向盤。

劉燁驚恐萬分,他發現自己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更要命的是,他看著自己一手不斷掛檔,跟著腳猛踩油門,在周曼的尖叫聲中,本田車如同脫韁的野馬,朝著車來車往的直行道竄了過去!

東风西路十字路口,當本田車衝出馬路的同時,安澤南及時趕到。

他根本不用去分辨就知道那闖紅燈的汽車裡坐著白蘭的朋友,安澤南朝著汽車追去,身後的影子拉長,九鳳跨空而來。

“停下它!”安澤南低喝,九鳳長頸暴漲,如同觸手般朝本田車纏去。

只要讓九鳳纏住本田車,便能阻止它衝進直行道的車流中。

然而在這時,安澤南的耳中忽然響起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下一刻,他忽咸天旋地轉,連九鳳這妖魔也無法避免,和他一起齊齊失去了空間感和方向感。

安澤南立在當場,十字街口的景物並無變化,但在安澤南的思感中,無論高樓大廈或者車輛人流都失去了存在感。他像是從現實世界抽離出來,但安澤南卻知道實情並非如此。

世界還是那個世界,安澤南所在的位置也並未發生任何改變。只是有某種力量影響了他對於外界的一切判斷,他雖是站著,卻似喝醉酒的人一般生出東倒西歪的可怕感覺。

普通人對於空間方向的判斷多來自於視覺,而像安澤南這種修練者可通過自身靈力與區域環境的靈力產生共鳴,從而釐定更為精準的距離。對敵時,更可從一個立體的層面上去把握整個環境的變化,從而尋找致勝的契機。

但此刻,無論視覺的判斷或者靈力間的共鳴都被打亂。空間方位的感應變得模糊之後,安澤南頓生有力難施之感。

他皺著眉頭,乾脆切斷自己和外界靈力間的共鳴。但視覺上仍然受到異力的影響,世界在他眼中如同乘坐著旋轉木馬,緩慢、卻無時無刻的變化著方位。

收回九鳳,安澤南以手虛蓋左眼:“開印,瞳鬼!”

手移開,左眼盡化血色妖瞳。從瞳鬼的視線中看出去,以安澤南為中心,方圓十米內的立體區域佈滿淡金色的靈絲。錯宗複雜的靈絲無時無刻地出現細微的震盪,而第一次震盪,但讓安澤南的思感生出方位移動的錯覺。

能夠將靈運用到擾亂人對空間及方位感應產生混亂的入微境界,安澤南只想到了它。

“塹天網?補天派?”安澤南失聲道。

鼓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景物旋轉,當停下來時,有身著素白長裙的女子俏立街口。她眉目如畫,眼神迷離,嘴角逸出一道嬌羞的笑容。混合了成熟和天真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形成一種獨特魅力的女子,用帶著異國腔調的漢語說道:“想不到,現在還有人知道補天派的存在。”

與此同時,本田車已經衝進了直行道中。一輛客車避之不及,車頭重重側撞在本田車上,劉燁和周曼當場被震暈。本田車打滑轉圈,如同白蘭所預見的一般,眼看就要被後頭一輛私家車撞上。

在公路極端混亂的場面中,誰也沒注意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小背心、緊身褲、登山靴。衣衫鞋子皆為黑色的女子像幽靈般出現在兩輛汽車的中間,蓄著及肩黑髮的她雙手在胸前結出一個玄妙的手印。

“鬥!”女子清吒一聲,聲音不高,卻奇異地蓋過公路一切雜聲。

瞬間,有銀色的光覆蓋其體表,連女子一雙黑瞳也映成了銀白。如果安澤南親眼看到,肯定會目瞪口呆,皆因那覆蓋女子體表的銀光卻是靈力的實質化。而要把無形的靈力達到實質化的程度,沒有近百年的修為是難以辦到的。

但這橫豎怎麼看都只有二十出頭的女子卻輕易辦到,這份功力已經比刺殺安澤南的極意門高手要更加強悍。

兩車眼看就要撞上,女子動了。

她只是簡單地伸手兩手,分別按住要撞上的兩輛車子。看似柔若無骨的雙臂,卻從中奔騰而出狂猛的靈力。長江大河般的靈力如同潮水般掠過汽車,靈力瞬間衝擊汽車的電子元路並將之破壞。

兩輛汽車同時宣告熄火,接著包裹劉燁的黑色霧狀物飛速消退,只餘下一聲不甘的嘶吼在車廂裡響起。

公路的場面依然混亂,雖然週曼和其男友的小命保住了,但直行道上仍然發生了多起追尾事件,喇叭聲和司機的吼罵聲響成了一片。而十字街口的另一邊,等著紅燈的汽車司機不斷按下喇叭,卻無法讓站在斑馬線上的一對男女移開腳步。

由淡金色靈絲構成的塹天網內,安澤南全力運行靈力,嚴守門戶不敢妄動。皆因他面對的,是比天蓮宗、極意門更邪異的存在。

補天派,邪道三宗四派之一。它是連其它邪道魔宗也不願意輕易招惹的神秘門派,補天派非正非邪,其立派宗旨源於《道德經》和《易經》兩本千古奇書。

《道德經》中有云: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而所謂補天,但是補天之不足,這又與《易經》中兩句術數精義有關。

正所謂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這兩句話道盡宇宙天道變化之玄理。失一而變化萬千,故這一便是天之不足。而當衍數滿五十之數,則天地完滿。

補天派認為世界應該是一個完滿平衡的整體,而任何破壞這個整體的人或物則是那缺失的一,亦是天道之不足。它視補天為已任,暗中剔除導致天地不完滿的人或事,所以補天派行事全然無法以常理視之。它雖隱有替天巡道之意,但這種任意妄為的行事作風卻讓補天派具有高度的危險性和不可預測性。

而從派義延伸出的功法塹天網,則讓補天派穩立邪道排名三甲之內。

天下百千奇功藝業,多是以靈勁引動各種特殊的攻擊,而無論哪一種攻擊無不針對點、線、面這三種平面要素。然而補天派匠心獨運,卻創出了塹天網這種針對空間方位、感官距離的立體式攻擊方式。

塹天網實質上是一個可以影響區域內空間方位的靈力力場,無論何種武學都與空間距離有莫大的關係。但在塹天網的力場中,這些重要的元素卻會被誤導,陷入塹天網中的人,往往感知受惑,把絕地當生門最後自尋死路的人大有人在。

而利用塹天網的力場,補天派又創出三種與之配合的絕藝。視使用者對塹天網的理解與運用,分別是八殺連環、九死一生及十方俱滅。

安澤南緊盯著這一代補天派的傳人,此女和他年紀相若,但安澤南卻肯定她的功力比自己只高不低。否則就算他為了周曼一事分心,也不會全然無覺地陷入塹天網的力場中。

由此可見,這異域女子是安澤南所見之人中最高明的一位,連極意門那神秘高手和她相較也要遜色數分。

如果換成另一個對手,即使對方功力穩勝自己,但安澤南還能利用妖魔來彌補兩者間的距離。但塹天網的力場卻讓他這個優勢全然被抹殺,即使妖魔也無法忽略塹天網的作用,安澤南可以斷定,自己目前的形勢真是壞得無可再壞。

但身處劣勢,安澤南依然不為所動。緊盯著補天傳人,安澤南氣勢精神緩慢卻不斷的攀升,他知道只有保持強大的鬥志和信心,才能從補天絕藝下保得小命。

精神攀升至地境的境界,萬法神通皆現其根本,在忘我的精神境界裡,安澤南以一種客觀的心靈觸角去觸摸詭異萬變的塹天網,頓有感於心。

構成塹天網的靈絲其強弱、方位暗合天地某種奧理時刻在變化著。變化的靈絲會擾亂空間靈力的穩定,而靈絲的震盪則將紊亂的靈力場用之迷惑網中人的感知,使之生出空間方位及距離不斷改變的錯覺。

事實上,物質世界並沒有任何改變,只是塹天網中的獵物感官受惑而已。

而塹天網可說是補天派義的逆向運用,以某種神秘的方式將塹天網中完滿的五十之數藏起了一,致使塹天網變化萬千。若能將藏起的一找出來,致衍數五十而滿,則天地完滿,塹天網也失去玩弄對手感官的作用。

而這藏起來的“一”,則是塹天網的精義所在,又經過數百年補天派在傳承中不斷加以改進,又豈是安澤南在短短數息間能夠得窺全貌。

他能夠看通塹天網變化十之一二,已屬難得,這還多虧了在南椰島時有所突破的精神境界。

“咦,看你的樣子,好像把我這塹天網看出點什麼來?”白裙女子奇道,神態毫不做作,充滿天真爛漫的味道。

安澤南保持著超然的精神境界,心中無礙無垢,分毫不為女子天真的外貌所影響。他淡淡問道:“你是誰?”

“你是我來中國見到的最特殊的男生,明明呆在人家的塹天網裡,卻好似一點也不害怕。看在這點上,雖然直接問人家的名字是很沒禮貌的行為,不過我還是很喜歡你哩。”女子俏臉微紅,嬌羞道:“我叫金樸熙,你要記住人家的名字哦。”

“金樸熙?”安澤南隨口猜道:“你是韓國人?”

“猜對了呢。”金樸熙興高采烈地鼓起掌,如同得到禮物的小女孩。

沒想到補天派被驅出中國後,卻在韓國培養新一代的傳人,卻不知道極意門的神秘國手又來自哪個國家?安澤南心想,同時說道:“為何要阻止我救人,難道這事和你有關?”

“所以說最喜歡聰明人了,說起話來一點也不費勁。”金樸熙露出一個害羞的表情:“那個姓沈的男生是人家幫他變成靈的啦,不怕告訴你,聖門七道不日齊臨,人家只是打頭陣的小兵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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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魔潮暗湧

“什麼!”

金樸熙的話對安澤南形成強大的震撼力,頓時他心神劇震,再無法保持地境的精神境界。

塹天網力場改變,天地旋轉,安澤南眼中失去了金樸熙的身影。

“雖然很喜歡你,可不得不殺了你,你可別死了變成鬼來嚇人家哦。”

金樸熙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同時,安澤南只覺背後勁氣逼人。

他強自收斂心神,閃電般轉身一掌劈出。但掌風卻劈在空處,頓時心中叫糟。

“你上當了哩。”

金樸熙話音方落,安澤南只覺左邊身體劇震,感受到一股陰柔且變化萬千的靈勁透體而入。

他悶哼側跌,靈力數轉化去數分,但仍咳出一口鮮血。

剛一交手就落得受傷吐血,對於金樸熙的實力,安澤南不由心中暗驚。他知道自己因為這韓國女子的話心神失守,致使先機被奪,再加上塹天網力場干擾他的判斷,才讓金樸熙有此驕人戰果。

但這補天傳人本身實力亦不容小瞧,安澤南心裡清楚,如果無法奪回先機,他安澤南別想看到明天的太陽。

風聲再起,驚人的壓力逼人而來。安澤南無從判斷其方位距離,當下再捱一擊。這次,他瞬間噴出一口血霧,只覺第二擊比之剛才更強悍數分。

頓時,他知道金樸熙使出除塹天網外的補天絕藝:八殺連環!

八殺連環並非招式,而是一種心法。

構成塹天網的靈絲由金樸熙所設,可視作她發散於外界的自身靈力。塹天網和使用者之間並非獨立的個體關係,而是互相配合的整體。而八殺連環的精義皆在連環二字上,連環者,首尾相銜,循環不休。

八殺連環便是利用塹天網與使用者靈力同源,又穩定存在的作用。在每一次攻擊的同時,將部分靈力藏於塹天網的靈力絲中。塹天網的架構隱含天地至理,本身靈力循環不休,由使用者藏於其中的靈力在塹天網天然循環的作用下不斷增強。

從第二擊開始,每次攻擊都能從塹天網中藉得靈力增加攻擊強度。如此功法,讓對手無法揣度下次攻擊的力度而釐定應對之法,致使一步錯,步步錯。

十字路口上,旁人只見金樸熙時近時遠,一雙玉掌或近拍、或遙擊。而安澤南則無比合作的在韓國女子的掌下連連吐血。

別人以為是哪個拍攝組在拍外景,卻全然不知其中凶險。

安澤南噴出第四口鮮血,金樸熙那陰柔無比的靈力每次入體,都對他造成不小的傷害。再加上八殺連環的攻擊一次比一次強,安澤南眼下實是苦不堪言。且一直捱打,讓他大感窩囊。

《黃泉錄》奇功異術篇上有載:補天絕學八殺連環,藏勁於虛,環環相扣,如天道循環沛不可禦。

眼下,安澤南已經吃了四擊,眼耳口鼻都給打得溢出血絲,形相可怖。

如果無法扳回劣勢,安澤南自問自己的情況絕對再捱不過兩擊。

可在塹天網的配合下,八殺連環不僅每擊俞強,且攻擊的角度、距離皆無法測試,叫人防不勝防。若無法把握金樸熙的進攻角度和路線,安澤南便破不了八心連環。

靈魂深處,九鳳的妖魔靈力忽現,像南椰島那次般強行注入安澤南的體內,超速再生的異能迅速修補安澤南受損的內臟。

安澤南一愣,自從和九鳳經歷了兩次全面聯繫後,這妖魔幾乎視自己的身體為本體的延伸,愛屋及烏之下,當安澤南身體受損嚴重,九鳳不待召喚便自行注入靈力修補他的身體。

而想到了九鳳,安澤南突然靈光一閃。

身後影子延長,屬於妖魔的氣勢憑空生成。黑影沖天,九鳳再次被安澤南召喚出來。安澤南深吸一口氣,有了前兩次的經驗,這一次他很容易就接觸到九鳳的靈魂。兩者在靈魂的層面上相融無間,無分彼此。

妖魔和術者成為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兩者靈力氣勢的疊加,生成連金樸熙也不容小瞧的壓力。

和九鳳生出血肉相連的感覺後,安澤南心意一動,九鳳立有所感。

金樸熙心靈中頓時生出危險的感覺,她揉身而上,利用塹天網擾亂安澤南對自己的感知,同時八殺連環第五擊出手。

與此同時,妖魔九首突然向不同方位和角度發出高頻音振。無形音波全方位擴散,方一接觸,街口汽車的車窗、商店的玻璃櫥窗等紛紛爆碎。

而在安澤南的心靈間,則清楚映照出一道人形輪廓從自己左側方飛速掠至。

他再不猶豫,蘊含了自己和九鳳兩者的靈勁全力一拳搗出。

拳掌一觸既分,悶雷聲響,安澤南和金樸熙齊齊向後飛退。

金樸熙的第五擊威力雖巨,但安澤南卻揉合了自己和妖魔的靈力,可說兩人鬥了個旗鼓相當。而最重要的是,安澤南把握到了金樸熙進攻的方位。

而這一切,則得益於九鳳的高頻音震。

塹天網迷惑的是對手的感官,但物理世界並沒有絲毫改變。而安澤南利用九鳳的高頻音震發出全方位的無形音波,其作用便是忽略感官的層面,以音波去定位金樸熙的位置。

當然,從音波發動到回饋給安澤南的心靈之間,需要耗費一定的時間。雖然這時間極短,卻足夠讓金樸熙改變自己的位置,但無論如何,她的八殺連環再不是無跡可尋。

金樸熙臉現愕色,顯然沒曾想到安澤南能夠準確把握到她進攻的路線。她頗有深意地看了九鳳一眼,微一思索,嘴角逸出優美至極的笑容。

此女才智超絕,略一思索便已經明白安澤南的戰略。

用音波來釐定自己的正確位置,確是在塹天網中察敵的不二之法。但此法知易行能,某些功法雖然也能夠製造音波,但多數用於攻擊或惑敵,像安澤南以音波模擬蝙蝠一類的動物對物體進行探測之法絕無僅有。

“不得不說,我一點也沒想過可以用這樣的方法在塹天網中察敵。怎麼辦,人家越來越喜歡你了呢。”金樸熙嬌羞道:“不過,這種方法可不是時刻能夠奏效的哦,只要我…….咦,糟糕,人家把姐姐你忘了呢……”

龐大的壓力在塹天網上方出現,安澤南心有所感,抬頭上望。

那阻止車禍發生的黑髮女子出現在兩人的上空,她雙臂自然攏於胸前,結出充滿空靈味道的手印。

“兵!”

女子清喝,音貫全場,同時讓塹天網循環變化的靈絲微微一窒。

雙眼奇光大盛,黑髮女子並指成劍決,輕輕點在虛空處。

“咦?”在安澤南的感知中,塹天網出現不應該出現的空隙,他自置身天網力場中,還是首次感應到外界的氣息。

安澤南不再猶豫,身形閃爍,出現在金樸熙的身後數米,卻已是脫出塹天網的力場範圍。

身體在空中無比優美的一個折轉,黑髮女子落在安澤南的身邊,一雙妙目緊緊盯著金樸熙,不肯放過她任何一個舉動。

空間微微一晃,塹天網被收起。金樸熙緩緩轉身,輕笑道:“不打了,你們兩個欺負人家一個。人家走了,下次有緣再見。”

她略往後退,黑髮女子冷哼一聲,卻似不欲放任金樸熙就此離去。

“姐姐上當哩。”

金樸熙不退反進,黑髮女子身形突然一個踉蹌,就似安澤南剛才在塹天網中感官受惑時的模樣。安澤南大驚,心想這韓國女子竟然沒有完全收起塹天網。

他跨步衝拳,取的是金樸熙眉心處。拳勢一去不返,頓生慘烈的味道。

安澤南不去理會黑髮女子的安危,取的正是圍魏救趙之法,務要金樸熙在黑髮女子和自己的性命這兩者中作出選擇。

金樸熙當然不願意拿自己性命和黑髮女子陪葬,嘻笑一聲,身形突然凝定,然後閃身飛退,瞬間遠去,只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人家開玩笑的,帥哥不要當真嘛…”

收回拳頭,安澤南心中駭然。補天派功法當真有鬼神莫測之機,金樸熙的一舉一動都無法以常理揣度。他幾可肯定,只要和黑髮女子聯手必可穩勝金樸熙。但這個韓國女子卻利用補天奇技和空間環境,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中。

這樣的敵人……太可怕!

安澤南又看向黑髮女子,只看她方才一指讓塹天網現出破綻,便知她也實不簡單。

“未請教?”收起九鳳,安澤南禮貌問道。

黑髮女子站了起來,淡淡說出一個名字:“姬夏未……”

安澤南念著這個名字,又想起剛才她出招前那聲輕喝,全身不由一震:“難道,你是擅使****九轉秘法的姬家後人?”

“你打算站在大路上喋喋不休嗎?”姬夏未看也不看安澤南一眼,身形閃爍,橫掠向路邊巷子中。

安澤南知道她有話要說,連忙跟上。飛掠中,還不忘給龔倩打了一通電話,讓她來處理這十字路口的爛攤子。

兩人在城市錯綜複雜的長街小巷飛掠,安澤南跟著她繞得頭暈眼花後,姬夏未終於停了下來,然後大搖大擺地走進一家冰飲店中。

安澤南要跟進去,又想起自己滿臉血污。連忙掩面衝進附近一間公廁裡洗了把臉,他再進入冰飲店,卻見姬夏未已經點了飲料,神態自然,讓人無法和她方才的英姿聯繫在一起。

看著悠然自得喝著冷飲的姬夏未,安澤南心中感慨萬千。

大唐貞觀年間,唐主設玄靈院,由安氏為首的四大家閥主持。其中,姬氏一族同為四大家之一,拿手的正是****九轉秘法。

唐朝末年,玄靈院解散後,四大家各散東西。沒想千百年後,安澤南又遇上了姬家的後人。

姬夏未黑髮白膚,就姿色論不比龔倩、金樸熙這一級別的美女遜色。而且她天生帶著一股冷豔的氣質,叫人一目難望。

此刻,冰飲店中十個男人九個看著她發呆,足可見姬夏末魅力之大。

“役使妖魔的安氏後人也像那般凡夫俗子,見了美色便移不開眼睛嗎?“姬夏末語氣雖無不滿,卻教人有被小瞧之感。旁人也就罷了,但被她這樣級數的美女小看,卻總叫人分外不忿。

安澤南卻灑然一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姐的美麗就像幽山空谷,讓人看了不由心馳神往,多看兩眼也再正常不過。”

姬夏末狠狠瞪了他一眼,說道:“油嘴滑舌!”

“小姐該不會專門為了教訓我才把我引到這裡吧。”安澤南不以為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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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13 23:33:00

第53章:難逃一劫

“我才沒那閒功夫,只是知道你是安氏後裔,特地知會你一聲,魔門三宗四派在銷聲匿跡近百年後,最近開始蠢蠢欲動了。”姬夏末淡淡說道,從她嘴裡說出的卻是最壞的消息。

安澤南想起了金樸熙說過的話,心中一嘆,魔門捲土重來,中土勢必不得安寧。

冰飲店中,姬夏末看著窗外的夜景,一雙美目中映出滿世界的迷離色彩。

又有誰知道,在這繁華的世界中,卻有足以顛覆整個世界的黑暗在流動著。魔門六道源於中土,雖在百年前被驅逐,但他們無時無刻不在等待著回歸的機會。而捲土重來的他們將會帶來何樣的動盪,卻是誰也無法預料得到的。

“姬小姐,貴家是如何得知魔門動態的消息?可以的話,我希望知道多一些關於魔門的消息。”安澤南的視線從姬夏末這冷豔的絕色身上移開,目光移至自己的雙拳。安家雖然不問世事多年,卻也不容魔門橫行中土,於公於私,安澤南對於魔門歸來一事都無法不聞不問。

姬夏末的視線重新回到安家這新一代的傳人身上,她雖然只有雙十年華,但目光甚高,見識亦廣。等閒高手,被她看上一眼也能瞧出個十之八七,然而她卻看不透安澤南。

當然,這並不指安澤南強悍到她無法覺察其修為深淺,只是安家世傳役使妖魔之法。得妖魔之助,安家傳人無法以常理揣度,其強大處視自身修為及役使妖魔的數量而定。

所以,一見安澤南,她顧不得被金樸熙看破行藏而現身,為的是要把這安家後人爭取過來。

像安澤南這種潛力無限大的人才,正是姬夏末現在所屬組織需要的新鮮血液。

“嚴格來說,監控魔門動向並非我姬家。”姬夏末從身上掏出一本黑色的證件。

證件打開,在中國國徽之下,是兩個龍飛鳳舞的楷書—龍淵!

“龍淵?”安澤南訝然道,看這證件,估計姬夏末和自己一樣隸屬於特殊部門。

“龍淵,取龍潛於淵的意思。對外是以國安局的身份行事,但事實上,我們是類似唐朝玄靈院那種性質的組織。”姬夏末緊緊盯著安澤南道: “監控魔門在海外的動態,正是龍淵最重要的任務之一。現在你已經知道這個特殊部門的存在,那麼我想正式邀請你,安家的後人,我們很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加入。”

安澤南一愣,沒想到姬夏末竟然對他玩起了“招安”。

“其實姬小姐不必邀請我……”安澤南把特事處的證件讓她一觀,說道:“說起來咱們也算同事。”

“特別事物處理組?”姬夏末不屑道:“這種邊緣部門怎麼能夠和龍淵相提並論,不過你加入特事組,在手續上移交起來也方便不少。”

安澤南看她大有自作主張的打算,忙道:“姬小姐,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沒有調動工作的打算。”

姬夏末柳眉一挑,問道:“為什麼?”

“在龍淵裡,是否也有龐家、司馬家其它兩大家的後人存在?”安澤南不答反問。

“不,龍淵裡只有我姬家和龐家,如果再加上你安家,便獨缺司馬一族了。”姬夏末搖頭道。

“這樣啊…”安澤南苦笑道:“實不相瞞,不是我不識抬舉,只是祖宗有訓,安家後人不得與姬、龐及司馬家共事。至於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

“你開玩笑吧。”姬夏末不可置信地看著安澤南,想看看這安家傳人是否在耍她。

唐朝玄靈院四大家共同主持,並以安家為首。雖然唐朝之後玄靈院解散,但四大家早有共事之實,她哪想到數百年後,安家竟然有不再與另外三大家共事的古怪祖訓。

“實情如此,無論小姐信或不信,我都不會加入龍淵。”安澤南正色道:“不過在魔門一事上,如果需要我出力,安家自義不容辭。”

姬夏末酥胸起伏,顯是對安澤南這不識抬舉的態度感到不悅。數息後,她平復了情緒,語調變得冰冷起來:“自魔門被驅出中土百年後,近十年來我們分設世界各地的眼線陸續接到他們活動的情報。具體的信息不便透露,不過我們有理由相信,他們企圖重新染指中土。而就在一個月前,補天派傳人金樸熙入境且一路南下,所到之處,均引發各種詭異事件。”

纖指輕點自己胸口,姬夏末淡淡道:“我一路跟在那妖女身後,曾數度要將之攔截,但都被她利用補天邪功和各種環境逃脫。三天前我追著她來到淮南市,本來想召集幫手再將她一網打盡,但現在已經暴露了行踪,估計這妖女已經連夜遠遁了。”

安澤南微一思索,知道姬夏末是為了招攬自己而暴露行踪,但偏是自己卻礙於祖訓而無法答應這美女的邀請,自然讓她氣惱不已。當下歉然道:“是我壞了小姐的任務。”

“罷了。”姬夏末長身而起:“我得走了,只希望安家還知道大義所在。區區祖訓在國之大義下又算得了什麼!”

說罷,姬夏末不悅而走,消失在冰飲店的門外夜色中。

安澤南心中輕嘆,知道自己終是給這姬家後人留下不良至極的印象。但他生性灑脫,旋又恢復如常。

買了單後,安澤南走在大街上,心裡想起白蘭的同學,剛想打個電話找龔倩問問情況,後者卻已經來電。

“我的好助手,你真是會給我找麻煩。”龔倩在電話那頭咬牙切齒道:“先是交通部要求我做一份書面報告,然後市政那邊要求我對不下十輛汽車和沿街店面所有玻璃門無故爆碎一事作出解釋和賠償。當然這點錢不放在本小姐眼裡,報告也有傑代勞,可你知道我的耳朵差點被那幫老爺爺們說得起繭,你說你要怎麼賠償我的損失?”

聽到龔倩充滿精神的聲音,安澤南連最後一絲鬱氣也不翼而飛,他忍著笑道:“要不,我以身相許?”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然後龔倩暴喝一聲:“去死!”

好不容易安撫了龔大小姐快要暴走的情緒後,安澤南再問:“白蘭那同學怎麼樣了?”

“住院觀察中,基本沒什麼大礙。”龔倩的聲音聽起來仍然氣呼呼的:“兩人的血液裡都檢查到K粉的成份,所以那男的聲稱自己鬼上身了才會衝紅燈,卻被認為是毒品引發了幻覺。現在我就到醫院走一趟,好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我和你一起去吧。”安澤南不放心她自己一人行動,便說道。

龔倩卻不領情,說道:“不用了,我這次帶齊了裝備,就算來上一個連的靈我也不怕。”

安澤南知道她生性好強,不願被自己小看,所以才拒絕了自己同往。

姬夏末既然阻止了車禍的發生,以姬家****九轉的秘法,沈夜濤化身的靈不被重創才是怪事。沈夜濤二度出現的機率很低,安澤南便也任得龔倩獨往,只交待她如果情況危急,務必要通知他,又教給她一些應急的小方法後,才放心搭車回校。

一個鐘頭後。

龔倩走出紅旗醫院,剛才她仔細盤問了劉燁和周曼兩人。從兩人的描述來看,龔倩相信他們是遭到了靈的攻擊。從安澤南平日給她講的一些關於靈體攻擊的方式來看,劉燁當時是被沈夜濤附身,才導致了汽車衝紅燈的危險事件。

安澤南說過,當虛靈向凶靈轉變,能力會逐漸提高。而觀沈夜濤先是以障眼之術迷惑芊兒自殺,再到現在,他已經能夠附體強制控制活人的行為,便知道沈夜濤這靈越來越危險。

龔倩決定明天用一個虛擬的身份進入學校,協助安澤南盡快解決沈夜濤。

她隱約感到,此事越快解決越好。從芊兒自殺開始,她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那是一種很壞的直覺,所以她才會敏感的意識到,芊兒的事和靈體有關,並要求安澤南介入。

而現在,龔倩更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當沈夜濤完成了對白蘭所下的詛咒後,會有更可怕的事情發生!

醫院的特別病房內,劉燁正對著手機大吼:“對,我們現在就要離開,如果你們辦不到,自己給我家老頭子說去!”

劉燁醒來後,就得知交管部要正式起訴他吸毒及危險駕車兩項罪名。這對他來說倒是小事,如果換作平時他根本不當一回事,只要老頭子出面,再讓律師擺平既可。

但這次不一樣,當意識猶在,但身體被控制的那種無奈和恐懼像毒蛇般盤踞在劉燁的心口。除了鬼上身外,他再想不到更貼切的形容。所以他不想呆在病房裡,哪怕醫生說他有輕微的腦震盪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特別病房內,新交的女友週曼睡在另一張病床上。剛才被一個女警盤問後,週曼便低著頭神不守舍。劉燁打完電話,看了這女友一眼,心里大覺晦氣。才認識這女人沒兩天,自己就遇上這事,劉燁決定出院後不再和這個女人有任何瓜葛。

他坐到一邊生悶氣,片刻後,劉燁見周曼仍然那付呆若木雞的模樣,心裡不由來氣,便朝她吼道:“老子認識了你真是倒霉,被起訴不說,差點還死了。我說,你能不能別像個死人一樣不吭聲,真是掃把星!”

被劉燁無來由的責罵,週曼卻似渾若未覺。

劉燁大感無趣,乾脆躺到床上閉目假寐。

片刻後,有風吹過他的臉。他記得明明把窗戶關了,怎麼卻又感覺到風。劉燁大奇睜眼,卻見周曼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窗邊。

她把窗門拉開,讓夜風吹起她一頭長發。

“你幹什麼,倒霉女人!”劉燁叫道:“快把窗關上,你想老子感冒麼?”

週曼卻不答他,只是伸出手,然後各一邊抱住自己的頭。

劉燁覺得有點不對勁:“餵,你做什麼……咦?”

突然,他看到週曼的身上,籠罩著淡淡一層黑霧。由於是夜裡,再加上劉燁嫌病房燈太亮而全關了,所以剛才他並沒有發覺。直到週曼站在窗邊,月光灑下他才看到這女人身上那層不祥的黑霧。

他再熟悉不過了,就在車上,劉燁就是被這麼一層黑霧籠罩才身不由已衝出紅燈。

而此刻,週曼用手抱住自己的頭,然後用力一扳。頓時,週曼的脖子發出一聲脆響,顯然是骨頭斷了。而幾乎扳了90度的頭,卻在周曼的兩手下“努力”地往後轉。

直到……整個頭都轉到了背部。

“啊……”劉燁渾身發冷,跨下一熱,卻是嚇得屁滾尿流。

週曼的眼睛凸得要掉下來,不斷逸出鮮血的嘴卻緩緩勾出一道詭異的微笑。接著,她身體向前一傾,就這麼從窗戶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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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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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聯絡中斷

樓下“呯”的一聲,半晌後才陸續有人叫道:“有人自殺了!”

劉燁卻置若罔聞,眼睛仍愣愣看著周曼剛才站的地方。

月光下,窗口的地面上,週曼的影子清晰可見。它並沒有隨著主人從窗口掉下而消失,而這時,影子動了一下。然後特別病房裡,劉燁的慘叫聲響了起來。

三丈長槍被一隻蒼白的手緊握著,裝飾華貴的長槍已經沒有往日的高貴。暗紅色、粘稠的血液正順著槍桿流至槍刃,再順著槍刃中間的血槽滴在地面,散發著濃烈的血腥氣。

殘存的鎧甲如同被塗鴉般隨意染上紅白二色,紅的血,白的則是腦漿;束縛著長發的英雄巾已經不知去向,他披散的長發無風自揚,如同紅寶石般的瞳孔中,映出安澤南慌亂的臉孔。

在這狀若魔神的男人面前,什麼精神境界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源自男子身上龐大的殺意和壓力,讓安澤南如同遇上天敵的動物般,緊張恐懼之餘卻無法移開腳步。

染血的長槍緩緩抬起,滴血的槍尖緩慢卻堅定地移向安澤南。當槍尖瞄准他的眉心處時,安澤南聽到一個聲音在腦海裡狂吼:我會死!

這聲音開始甚為微弱,卻瞬間如同海嘯般淹沒安澤南的心防。眼中,那男子的身影無限擴大。他化成一團血色的影子,彷彿要蔓延至整個天地般,無限朝著四方伸展開去。

在血影要把安澤南包裹的前一刻,他醒了過來。

窗外是明媚的陽光和小鳥的叫聲,充滿了生機和活力。這和剛才那充滿死亡味道的夢境形成強烈的對比,安澤南坐在床上劇烈的喘氣,過了幾分鐘才平緩了狂跳的心臟。

又是那個該死的夢!

安澤南給自己倒了杯開水,發覺雙腿酸軟無力,腳肚子還微微顫抖個不停。

儘管只是在夢裡,但那不知名的男子傳遞給他的殺意和壓力卻如同實質。安澤南不知道這總是出現在自己夢境中的男子到底是什麼人,而自從上次夢境較之以往而出現了異變後,他的危機感前所未有的變得強烈起來。

或許該回一趟老家了。

安澤南想起供奉在老家祠堂裡的家族奇書,《黃泉錄》中道盡三界神鬼之秘聞,或許在那本書中,安澤南可以找到那男子的身份。

於是他決定這次事件完結後,拋開一切回老家一趟。

他又想起了白蘭,這女孩昨晚知道自己的超靈感應救回同學一命後,歡喜得不行。安澤南是由衷地替她感到高興,因為他很清楚這件事對白蘭有著多麼重大的意義。

她再不是“告死女”,而是能夠阻止死亡降臨的人。

突然,他心中一動。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起來,頓時把還在睡夢中的寢室好友也吵醒。

安澤南連忙拿著手機跑到陽台。

電話是龔倩打來的,龔大小姐劈頭便道:“我有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

安澤南心臟劇烈一跳,他皺著眉頭問道:“週曼出事了?”

“你不去當算命真是太浪費了。”龔倩嘆道:“先說壞消息吧,週曼死了,她的男朋友劉燁瘋了。”

“沈夜濤幹的?”安澤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如果是沈夜濤所為,那這傢伙簡直是瘋子。

已經被姬夏末****九轉秘法所傷卻不覓地靜養,還執著地干掉周曼,這樣的傢伙不是瘋子是什麼。

“目前不能確定,但十有八九是他幹的。”龔倩繼續說道:“我也是今早才得到的消息,週曼跳樓自殺,但我看過她的屍體。在跳樓前,她的腦袋已經轉了180度,我讓一個心理師朋友對劉燁進行了催眠。從劉燁的記憶來看,是周曼自己把頭擰到身後,再從窗戶跳下樓去。這樣的事情估計普通人幹不出來,所以最有可能,就是沈夜濤幹的。”

“如果是附體的話,做出這樣的事情並不稀奇。”安澤南又問:“那好消息是什麼?”

龔倩宣布道:“好消息是,本小姐決定貼身保護白蘭同學。”

“什麼?”安澤南著實嚇了一跳。

龔倩的辦事效率是無容置疑的,安澤南上早課的時候便見到了她出現在校園裡。在她的身邊,校長親隨左右,在校長給她打點事務,龔倩很快就安排到白蘭的班級,並住進白蘭所在的寢室。

對於龔倩這個多少有些冒險的決定,安澤南本來是不同意的。雖說她身上帶著紫外線槍,這樣的裝備充其量只能嚇退靈體,但用來對付沈夜濤這種瘋狂的靈顯然還不夠看。只是龔倩說得對,他安澤南再厲害也是一個男生,是絕對做不到24小時貼身保護白蘭這樣的事情。

找不到理由反對,安澤南只有同意。以防萬一,他做了張驅魔符交給龔倩。只是他從來沒用過這種符咒,也不知道靈不靈光,於是用自己的血滲在驅魔符的材料裡。萬一符咒不靈,至少也會讓他生出感應。

倒是龔倩覺得安澤南有些小題大做,按照他之前的分析,在七天未滿的現在,反倒是白蘭最沒有危險。龔倩住進白蘭的寢室,更多是讓安澤南可以不用為其它事分心,而專心找出沈夜濤。

中午,幾人在食堂碰面。安澤南把龔倩介紹給白蘭幾人認識,又交待她們這幾天老實呆在學校裡。

週曼因為死狀特殊,現在消息已經被封鎖。安澤南也樂得白蘭不知道,否則這好不容易擺脫舊日陰影的少女又得悶悶不樂了。

但聽說要她們留在學校裡,白蘭和方小紅兩人卻欲言又止。

在安澤南的詢問下,方小紅才說出了原因。

“今天是糖果媽媽的生日,所以這丫頭今天請假一天,估計晚上也不會回學校了。”方小紅擔心道:“要不,我把她叫回來吧。”

“現在倒不用,但晚上就難說了。這樣吧,你告訴她,晚上我去接她回校。”

安澤南問了糖果家的地址,又讓方小紅通知了糖果。後者雖然希望陪母親一天,但還是答應了安澤南的要求。

黃昏,安澤南頹然坐在學校人工湖旁的一株大樹下。他花了整個下午的時間對學校的新校區進行了排查,所有沈夜濤可能藏匿的地點他都親自踩點。但直到現在卻一無所獲,安澤南感應不到對方哪怕一絲氣息。

現在還剩下正在施工的舊校區,白天他自然沒辦法大搖大擺地混進去,那不被施工方攆出來才怪。但如果是晚上,躲過幾個守夜的耳目,安澤南相信還不難辦到。

只是今晚他還得去接糖果回校,這夜探舊校區之舉恐怕得押後一些。想起接人,安澤南拿出手機撥打從方小紅那裡拿到的糖果電話。

女生宿舍。

白蘭三人相談甚歡,龔倩這人外表看渾身是刺,但其實不難相處。再加上白蘭和方小紅兩人又是女生,很快便和龔倩打成一片。

橫豎沒事,龔倩和她們聊起異國他鄉的見聞趣事,讓二女恨不得插上翅膀出國遊歷。龔倩見狀,當下財大氣粗了一把,立時答應放寒假時帶兩人出國遊玩。

寢室裡笑聲連連,彷彿又恢復了往日的光景。但嘻笑中的白蘭,無意看到空置的芊兒床鋪,當下眼神便不由一暗。

她旋又想起糖果,不免擔心起來。

突然,一股心悸直襲心頭。白蘭捂著胸口,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之極。

龔倩和方小紅立刻發現不對,但她們緊張的詢問聲在白蘭耳中卻變得極為遙遠。

黑暗如潮,淹沒了白蘭的視覺。

片刻的安靜後,她聽到了急促的喘息聲。然後一些白色的線條出現在黑暗裡,它們起先只是凌亂的排列,但很快卻勾勒出一副畫面。

有女子的背影奔跑在空曠的樓道裡,樓道一邊是牆壁,另一邊卻是洞開的門窗。

隨著女子的步伐推進,白蘭的視角也跟著不斷朝樓道深處延伸。

奔跑間,女子剎住了腳步。在她的前方,沒有新的線條生成畫面,彷彿只是一團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雖然看不到黑暗中有什麼,但白蘭本能地感到了危險。

似乎女子也感覺到黑暗裡有什麼危險的事物,她一點點往回退,然後飛快轉身。

線條飛快變化,白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糖果!

糖果似乎要往回跑,跑不到幾步卻見她摔在了地上。然後伴隨著一聲尖叫,線條由繁至簡,演化出糖果被拖入黑暗的駭人畫畫。

眼前一亮,白蘭看到龔倩兩人關切的臉。她終於尖叫起來:“糖果有危險!”

再說安澤南給糖果打了個電話,響了老半天,電話才被接通。

電話那頭是讓人壓抑的安靜,只有急促的呼吸聲響起,安澤南頓覺不對,喝問道:“糖果,你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好像是已經廢棄的樓道裡……”糖果的聲音充滿了惶急。

安澤南顧不得去問她怎麼跑到廢棄樓道中,連忙說道:“你別緊張,先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標誌性的東西!”

“好,我…….”突然,電話裡的腳步聲停了。但糖果的呼吸卻越來越急促,似乎看到什麼恐怖的事物。

跟著,電話里傳出尖利的叫聲,跟著什麼東西拖過地面的聲音響起。最後,一切歸於安靜…….

嘟嘟嘟—

三聲短促的響聲後,安澤南和糖果的通話強制被中斷。

淮南市,民安中路。

這一帶是住宅區,房子多是二十年打上的樓齡。接近市中心,但樓價並不貴,入住的多為收入水平中等的家庭。

平均樓高八層的建築群下,除了小型的街心花園外,最多的便是各種市場。所以民安路一帶儘管不是高級住宅區,卻也相當熱鬧,充滿了生活氣息。

“……謝謝你。”

糖果從民安路一戶人家中走出來,禮貌的道別後,她走下樓梯。

“原來是這樣。”糖果往嘴裡塞進一根棒棒糖,自言自語道:“我明白了,事情竟然是這樣。不行,得馬上通知白蘭。”

她從包包裡拿出手機,不知為什麼,手機裡一格信號也沒有。

糖果大奇,要知道這在市區裡,手機信號沒理由覆蓋不到。她下意識朝樓梯的窗口看了眼,回頭繼續走樓梯。走不到幾步,糖果突然止步,然後風一陣似的沖向窗戶。

太安靜了。

現在是黃昏,正是人們下班買菜的高峰期。民安路有好幾個菜市場,剛才即使在別人家裡,也聽得到樓下喧嘩的人聲。可這會,糖果一丁點聲音也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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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離奇死亡

彷彿,樓下的市場突然消失了。

從窗口往下看,糖果什麼也看不到。只看到樓下有翻湧的霧氣,如同她此刻位於群山之巔,而不是在民安路某棟樓房內。

瞬間,糖果後脖子毛根根豎起。同時,後方傳來冰冷的氣息。

呼—吸——

一呼一吸的微弱聲音在她身後出現,她不知道什麼東西在自己背後,但糖果肯定,那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跑!

沒有任何猶豫,她撤腿往樓下狂奔。

平時沒有太在意體能鍛煉,但糖果跑起來的速度也不慢。幾個呼吸便奔下一層樓梯,拐過轉角,糖果要繼續狂奔大業,眼角卻無意看到。就在轉角的角落裡,有道白乎乎的影子蹲在地上。

糖果不敢轉頭去看,當下繼續朝樓梯下方跑。可每經過一個轉角,她都看到那白乎乎的影子。

那應該是個男人,赤著上身,皮膚白得嚇人。他蹲在角落裡,埋著頭,什麼也沒幹。

只是這樣倒不十分嚇人,可問題是,在樓梯的每個轉角都有他的存在。糖果不知道,在這樓梯裡,到底有幾個他?

肺葉因為劇烈的運動而難受,糖果終於跑不動了。大顆的汗珠沿著她光潔的額頭流下,她抹了把汗,心裡越來越怕。她已經忘記跑了幾層,可糖果敢肯定,就算她在頂樓往下跑,眼下也已經該到樓梯口了。

可那通向外界的大門,卻仍然遙不可及。

嘻嘻—

笑聲從樓層上響起,在無人的樓梯裡迴旋著。它飄忽不定,卻由遠而近。接著,糖果聽到了腳步聲。

腳步聲就在樓上響起,它來了!

糖果一咬牙,只有繼續往下跑。

又是一個轉角,他仍然蹲著。但當糖果跑過他的身邊時,皮膚蒼白的男人突然抬起頭,同樣蒼白如紙的臉上,卻嵌著兩顆血紅的眼珠。

他笑了,然後對糖果道:“你跑不掉,你要死了!”

“你跑不掉,你要死了!”

同一時間,整個樓層響起同樣的話聲,如同九幽下惡魔的詛咒!

“不,我不要死!”糖果大叫,捂著耳朵繼續跑。

眼前一亮,她終於看到樓梯的出口,甚至可以看到門外閃動的人影。

得救了!

糖果飛奔出門。

可迎接她的,並非夕陽下熱鬧的街道,而是一條不知道通往哪裡的幽遠走廊!

“怎麼會這樣!”她頓時尖叫起來,聲音在走廊裡迴盪,彷彿有千百個她同時在發問。

這條不知通往何處的走廊,可視距離只有短短十幾米,而盡頭處則湮滅在無盡的黑暗中。每隔三米左右的距離,天花板上便掛著一盞黃色的小燈泡。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的燈泡,似乎因為電流並不穩定的原因,總一眨一眨的,不時電線連接處還跳出幾朵電花。

走廊的左邊是土黃的牆壁,牆面的外漆已經脫落,東一塊西一塊雜色斑駁。外漆下的沙石不時滑落,在寂靜的廊道中弄出“沙沙”的聲音。

而走廊的右邊則是破舊殘敗的門窗,燈光只照到門邊數步的距離,其它的地方則處於未知的黑暗中。有風從門窗裡漏出,看得出來門裡是個頗為寬廣的空間。

糖果左顧右盼,無法確定自己眼下身在何方。更要命的是,手機一直處於沒有信號的狀態中,這讓她連求救也做不到。

冷靜冷靜!

糖果不斷在心裡對自己說道,她側身盡量靠著左邊的牆壁向前走。右邊的門窗中有太多的未知,相反左邊的牆壁則多少給她一些安全感。

但有時候,人往往看到的只是虛偽的假象。

伸出手扶在牆壁上,就這麼摸索走了十幾步。糖果突覺手中傳來粘稠之感,她立刻縮回手。昏黃的燈光下,她白皙的手掌上暗紅色的血漿顯得如此刺眼。糖果一愣,閃電般往牆壁看去,只見牆壁上方陰影處,不斷淌下濃稠的血液。

她還來不及尖叫,身後便傳來液體流動的聲音。

糖果往向看。

在她的身後,從破舊的門窗中有血如同水流般不斷流了出來。它們朝著糖果蔓延而來,更恐怖的是,糖果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吱-吱—呀—

赤著上身,蒼白皮膚的男人一個個從右邊的門中走出。他們行動緩慢,卻步調一致。踏著血水,臉上掛著詭異的笑,他們朝糖果走來。

糖果發出一聲尖叫,顧不得冷靜,轉身便朝走廊的前方跑。

“你跑不掉……”

“你會死去……”

嘶啞,空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形成龐大的心理壓力。糖果不斷的跑,只想遠離身後的白色人群。她有一種直覺,如果被他們抓住,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走廊似乎沒有盡頭,糖果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不敢停下。身後的喊叫聲和腳步聲沒一刻停止,要命的是,她跑了許久,身後的聲音卻保持著初時的距離。

她不敢回頭看,奔跑間,右邊“啪噠”一聲。有白色的臉孔映照在窗戶的玻璃上,跟著是第二張、第三張……

一張張蒼白的臉上,紅色的眼珠緊緊地盯著糖果。嘴巴張開,白色的臉孔喊出無聲的話。但從他們的嘴型,糖果知道他們在喊什麼。

“你會死!”

“不,我不要死!”糖果尖叫,但持續的劇烈運動已經嚴重透支她的體能。

最終,她絆倒了,整個人猛地撲倒在地上,一雙手壁擦出長短不一的血痕。糖果吃力地撐起身體,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跑到了走廊的盡頭。

盡頭處,竟然是一架關閉的電梯。

身後聲音逼近,糖果回望,身後的走廊已經被蒼白的人影填滿。

我逃不掉了嗎?

心裡生出這種明悟,糖果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這時,手機卻響了。

來電鈴聲!

糖果慌忙拿出手機,是一組陌生的號碼。但接聽之下,卻響起安澤南的聲音。

瞬間,糖果覺得自己有救了。如果是那個奇異男生的話,說不定可以救自己。

“糖果,你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好像是已經廢棄的樓道裡……”糖果急道。

“你別緊張,看看周圍有什麼標誌性的東西?”

糖果立刻看向了電梯,這時她才發現,電梯上有一個圖案。

“看到了,我…….”

就在她要說出地點的時候,電梯門緩緩打開。驚人的冷意自電梯裡散發,即使燈光打在電梯已經生鏽的門上,卻無法照進電梯裡的黑暗。

糖果聽到黑暗中有呼吸的聲音,她還來不及反應,電梯中的黑暗閃電般湧出。一道比黑暗更深沉的人影從電梯裡爬了出來,它飛快抓住糖果的腳。

糖果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然後被那黑色人影拖進了電梯中。

電梯關上,再打開。黑色的人影又爬出來,然後輕輕拿起糖果掉在地上的手機,按下了掛斷鍵。

民安路人來人往,下班的工薪層和買菜的師奶匯成擁擠的人流。

一個大媽正和賣菜的小販討價還價,突覺頭上一暗。大媽抬頭,看到有黑影砸落,她下意識地往後一退,然後摔倒在地上。而那黑暗則重重砸在地上,把小販的菜攤子砸翻,而紅的白的液體則濺了大媽和小販一身。

兩人驚魂未定,爾後才看清,那從空中掉下來的,竟然是個女生。

不過這女生顯然已經活不成了,半張臉砸得稀爛的她,瞪得通圓的眼珠似乎不相信自己就這麼死去。

不知道是誰尖叫了一聲,跟著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大吼在民安路陸續響起。

等到安澤南和龔倩趕到現場,糖果的屍體已經被帶走,留給兩人的只有一灘腥紅的血跡。

安澤南的拳頭,捏得很緊!

特別事物處理組的院子裡,安澤南靜坐在院子中的槐樹下。他不發一言,但眼睛裡瀰漫的殺機讓方圓數米範圍內的空氣沉重無比。

他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一隻靈。

除了虛靈,人死後向凶靈轉變都有各自的原因。或兇死、或不甘。像之前的莫顏、洛蘭,他們雖然也殘殺人類,但至少事出有因。而反觀沈夜濤,卻正進行毫無理由的殺戮。

毫無疑問,他是為了救白蘭而死。可這並不代表他有帶走白蘭的權利,此其一。

其二,先是芊兒、週曼,現在又是糖果。她們和沈夜濤的死可以說沒有任何關係,卻被其無故殺死。

像這種瘋狂的靈體,安澤南恨不得將他揪出來直接轟散。如果必須以殺止殺的話,他願意當那個屠夫。

呯—

在他一臉生人勿近的時候,連最熟絡的老蔡也知機的遠遠避開。卻不知道是誰,突然對著他的腦袋狠狠敲了一記。

“幹什麼!”安澤南惱火地抬起頭。

龔倩挺直了身體,環抱在身前的雙手讓胸部勾勒出一道美妙的線條。修長的腿從短裙下延伸至安澤南的眼前,這雙平時絕對會讓安澤南噴血的美腿,現在卻少了那份致命的誘.惑力,只因為安澤南現在的心情很糟糕。

敢在這個時候打擾他的,也就只有龔倩這個頂頭上司。

“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如果連自己的情緒也沒辦法控制的話,憑什麼成為我最倚重的家臣。”龔倩用教訓下屬的口氣毫不客氣地說道。

誰是你的家臣。

安澤南對於這女人喜歡擅自給別人的身份胡亂定位一事相當無奈,但龔倩的話對他而言無疑是一聲警鐘。

他悚然而驚,知道自己因為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而致使殺氣四溢。這種心境對修為毫無好處,而且和他安家的心法大相徑庭。

動念間,安澤南眼中殺氣盡散,又恢復了平靜的模樣。

“這才對嘛。”龔倩點了點頭,又道:“我對糖果的死做了簡單的分析,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聽?”

她在安澤南的身邊坐下,安澤南頓覺幽香入鼻。但他心系糖果之死,心裡不生一絲綺念,反而正色道:“願聞其詳。”

龔倩白了他一眼,似是怪他不解風情。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喜歡“調戲”這比她小兩歲的男生,要知道在觀念開發的西歐國家,也沒有哪個幸運的男人能夠一親芳澤,更別說像眼下這般“投懷送抱”。

但正事要緊,龔倩收斂腦袋裡諸多雜念,繼而說道:“到目前為止,總共死了三人。分別是芊兒、周曼和糖果。可只有糖果死得最奇怪,知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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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必須滅口

分析不是安澤南所長,他皺著眉頭傻傻問道:“為什麼?”

“動機不明!”龔倩不自覺地伸出拇指,輕輕咬在自己嬌豔的雙唇間。

她在思考的時候會有這種無意識地舉動,配合她絕對的美貌,讓這個動作充滿誘.惑力。

安澤南的心臟不爭氣地狂跳一下,他連忙低下頭,心裡連叫“妖孽”。

“先說芊兒和周曼,前一個是主動調查此事,成為沈夜濤的絆腳石;後面一個則是對白蘭無禮,故遭到沈夜濤的毒手。”龔倩沒有理會安澤南,她美目異采連連,顯是沉浸在自己的推理當中:“可以說,這兩人的死沈夜濤都有明顯的殺人動機。唯獨糖果沒有,糖果今天請假是為了母親的生日,可她卻忽然死在民安路的鬧市。在此之前,沒有任何徵兆表示她和沈夜濤兩者間有交集,但糖果就這麼突然的死了。”

“還有一個奇怪的地方。”安澤南想起他和糖果那段短暫的對話:“在電話裡,糖果說過自己人在廢棄的樓道裡,可事實上她卻死在民安路。如果說當時她看到的是幻覺,但我在電話裡卻沒有聽到鬧市的聲音,也就是說,當時糖果確實身處另外的空間。而沈夜濤殺死她後,再將她拋尸在鬧市。”

安澤南猛的站起,一拳擊在槐樹上:“之前沈夜濤殺人都是利用各種手段,但死者都是在現場被殺死。可這一次,糖果卻被他帶到某個地方殺死後再扔回現場,這只能說明一件事。”

“沈夜濤因為某些原因無法像之前般在現場殺人,所以必須把糖果拖入某個空間。而那個空間大有可能就是他藏身的地點。因為只有在那個地方他可以毫無顧忌殺人而不怕糖果可以逃走。”安澤南並沒有把姬夏末和補天派的事情說給龔倩知道,所以他也略去了沈夜濤為姬夏末所傷的事實。

而沈夜濤很大可能因為被姬夏末所傷而靈力大跌,所以沒有十足把握能夠在鬧市裡殺死糖果,所以才得大費周章把糖果拖進別的空間殺死。靈體是能量的聚合體,它們能夠利用這一特性製造穿梭不同空間的蟲洞效應。安澤南可以想像,當時沈夜濤必定製造一個蟲洞的入口,然後用各種手段把糖果騙進去,最終在那個糖果無法逃走的空間裡殺死她後,再拋尸於民安路,為的是掩飾他受傷的事實。

而如果不是安澤南和糖果兩人間那通電話,沈夜濤成功的機率很大。

而沈夜濤在這養傷的時候還要殺了糖果,只能說明糖果知道了他一些事情,所以他必須滅口!

當安澤南說出這個可能性,卻和龔倩所想不謀而合。

“不愧是我的家臣,和我英雄所見略同啊,哦呵呵呵呵~”

龔倩囂張的笑聲下,某人心裡強調她最多只是“英雌”……

“我倒是不知道你說的這些,只是從沈夜濤突然對糖果下手而推斷出和你一樣的結論罷了。還有一點。”龔倩豎起一根手指:“糖果的手機不見了,如果沒有意外,它應該是落在沈夜濤的藏身地。也就是說,如果我們知道糖果的手機在哪裡,我們就能夠找到沈夜濤。”

“追踪信號?”安澤南眼睛頓時亮起來。

“聰明。”龔倩看向辦公室:“傑已經在擺佈他那套信息處理器了,相信很快就會找到信號源。”

安澤南的腦海裡掠過金樸熙的俏麗模樣,心想這補天傳人和沈夜濤化成凶靈有關,肯定不會讓自己輕易找到沈夜濤。而且之前屢次搜索沈夜濤無果,說不得是這補天傳人在這裡面壞事。

如果是這樣,安澤南還需要能夠牽制金樸熙的幫手。

而有什麼人,比姬夏末更合適?

想到這,安澤南說道:“我出去一下。”

沒等龔倩回答,他閃身消失在院子裡。

離七日之期還有三天。

儘管安澤南很希望糖果的死,能夠像週曼一樣也封鎖消息。但糖果慘烈在民安路的鬧市,當時目擊者太多,加上媒體渲染,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淮南市。

而在這個事件中,受打擊最大的便是白蘭。

她的超靈感應已經預知糖果會出事,可白蘭還是希望能夠像上次週曼的事件般改變糖果的命運。可惜命運無情,當她一夜不眠後,第二天得知的卻是糖果的死訊。

白蘭把自己關在寢室裡不言不語,這急壞了方小紅。龔倩更是寸步不離地跟著她,生怕她做什麼傻事。

龔倩自己也頭痛不已,昨晚傑追查糖果的手機信號,無奈她和安澤南之前的通話時間太短,傑忙了一晚上也查不出信號源的發送地點。否則,龔倩現在已經拉著安澤南直搗黃龍,把沈夜濤這凶靈挫骨揚灰了。

反倒是安澤南略有所獲,姬夏末因為金樸熙的關係果沒遠離。昨晚安澤南故意放出自身靈力將姬夏末吸引而來,他雖然沒答應姬夏末加入龍淵,卻也不妨礙兩人在對付魔門一事上暫時合作。昨晚,兩人已經有了初步協議,只要安澤南能夠引出金樸熙,姬夏末便全力出手。

有了姬夏末這臂助,安澤南只覺萬事俱備,只欠找出沈夜濤藏身地這一東風了。

而從昨晚開始,安澤南在明,姬夏末在暗,兩人務必要金樸熙這補天傳人栽個跟斗。

女生宿舍。

“你去上課吧,我看著她就行。”龔倩看著床沿一言不發的白蘭,低聲對旁邊的方小紅說道。

方小紅擔心白蘭,但龔倩再三保證,她才放心去上課。

龔倩看著沉默的白蘭,或許因為兩人成長環境的不同,龔倩無法理解白蘭眼下的心情。在她看來,這全然不關白蘭的事。雖然多少和她有些關係,可糖果三人的死不必要都怪現在自己身上。

如果換個身份,龔倩絕對會毫不猶豫把責任推給沈夜濤這罪魁禍首。若身邊好友因為自己而死,龔倩也會難過,卻不會像白蘭般近乎苛刻地譴責自己。在她看來,與其責怪自己,不如積極為好友報仇,這才符合她的性格。

但每個人的性格、成長環境皆不相同。白蘭從小被岐視,好不容易在這裡交上幾個知心好友,自是對糖果幾人格外珍惜。雖說殺人的是沈夜濤,但她的心靈卻被無情地啃食著。

如果不是自己,糖果幾人就不會死。

這樣的聲音不斷在白蘭心裡響起,最後甚至變成糖果幾人的指責。

白蘭突然站了起來。

“你要去哪裡?”龔倩立刻問道。

“廁所。”白蘭簡單道,說完出門而去。

龔倩跟著她來到廁所,看著她走進廁格里。如此過了十分鐘,白蘭還沒有出來。龔倩突然覺得不對勁,廁格里太安靜了。

她臉色一變,長腿踹出,把廁格的門踢開。廁格中,窗戶打開著,有一張紙條用膠紙貼在牆壁上。

紙上,是一行娟秀的字。

我不想再連累人了。

龔倩看完,從嘴裡擠出兩個字:“笨蛋!”

安澤南無來由地覺得坐立不安,似乎有什麼事發生了。這份猜測,在接到龔倩的電話後變成了事實。

“什麼,你說白蘭自己跑了?”

他不能自已地站了起來,然後感覺到授課老師想殺人的目光。

沒空跟老師解釋,安澤南跑出了課室,光明正大的翹課。

“你不是說過全天侯貼身保護的嗎,怎麼會讓人從你大小姐的眼皮底下溜走。”

女生宿舍樓下,安澤南和龔倩碰面。

“注意你的語氣!”龔倩聳肩,做出無奈的表情:“我總不能跟著她一起上廁所吧,再說,我哪想過那丫頭這麼想不開。不就死上一兩個好友,就自責到逃避現實的地步。換作是我,把對手幹掉再祭奠好友不就完了。”

“拜託,不要用你和普通人不一樣的腦神經構造去衡量白蘭的心理承受度。”

“不愧是我最得力的家臣,這樣的讚美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那不是讚美。”安澤南對於龔倩全然不似地球人的思考風格已經習以為常,當下要緊的是找到白蘭。

學校有南北兩個大門,由於北邊的舊校區在重建,所以現在只有南門開放。兩人聯繫了南門的保安室,調出大門的監控錄像,確定半個鐘頭內並沒有白蘭離校的跡象。也就是說,白蘭仍在學校裡。

但學校不小,師生不下千名,安澤南也無法在這種氣息雜亂之地感應到白蘭的存在。沒辦法,兩人只能用最笨的方法。

他們吩咐南門保安室,若見到白蘭務必攔下,然後才分頭行動,用地毯式的方法搜索南校區每個角落。

白蘭所在的寢室位於宿舍樓二層,當時白蘭從廁所的窗戶離開,再順著水喉管爬下去。別看她外表柔弱,但小時候在老家時和人比賽爬樹可從來沒有輸過。以前的白蘭是很開朗好動的女孩,直到出現超靈感應的能力後,她才漸漸變得內後。

原本以為來到陌生的城市,已經完全擺脫告死女的陰影。卻沒想到現在自己的好友接二連三地死去,而這一切又和她有密切的關係。就如同那張字條上所寫的留字,白蘭已經不想再連累任何人了。

特別是方小紅,僅有的三名好友,現在只有她還好好的活著,白蘭不希望她也出事。

她無法阻止沈夜濤,那麼唯一能夠做的,便只有遠離大家。

思緒如麻,白蘭失魂落魄地行走在校園間。她本想離開學校,但精神恍惚的她,卻不自覺地在學校裡兜著圈子。等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站在芊兒自殺的圖書館前。

蔥綠的草地上,彷彿還沾染著芊兒年輕的血,白蘭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睛裡湧起了霧氣。

現在是上課時間,圖書館前很安靜,白蘭想起傷心事,乾脆坐在附近樹下抱膝低泣。

抽泣間,白蘭聽到有嚴肅的聲音說到:“這位同學,你怎麼了?”

白蘭抬起頭,抹了把淚水,看清眼前站著的是歷史老師嚴正松。

嚴老師似乎也把她認出來了,奇道:“你不是白蘭嗎,我記得你們班下午有課才對,你來這里幹什麼?”

搖了搖頭,白蘭無法把真相說出來,只胡亂找個藉口搪塞。

嚴正松看著白蘭哭紅的眼睛若有所思,柔聲道:“看來你暫時不想去上課,要不到老師辦公室坐會。最近老朋友送了幾兩西湖龍井,你有口福了。 ”

白蘭一時也不知道要上哪去,再加上歷史老師好心邀請,當下便想答應。

不要相信他!

冷不防,不知道是誰在白蘭耳邊喊道。白蘭四望,這圖書館前卻只有自己和老師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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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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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你真是亂來

“跟我來。”嚴老師似乎沒有發現白蘭異狀,歷史老師轉過身在前面帶路。

白蘭覺得奇怪,心想剛才難道是幻聽?

她一邊想著,一邊跟在嚴正鬆的身後。這時,那個聲音又響起來。

他不是嚴老師,好好想想,嚴正松是個怎麼樣的人!

白蘭頓時停下腳步。

不是幻聽,而是真的有人在說話。可是白蘭看不到附近有其它人存在,難道是……

鬼?

想到鬼,白蘭就想到沈夜濤。可她不敢肯定,但如果不是他,那又會是誰?

“怎麼了?”嚴正松轉過身,背對著陽光的他臉上是一片昏暗的陰影。

白蘭看著老師,突然覺得這嚴老師有些陌生。

那個聲音提醒她這眼前的嚴正松並非本人,又要她想想嚴老師是個怎麼樣的人?

嚴正松是個怎麼樣的人?在白蘭的印像中,嚴正松為人就像他的姓氏,是個嚴肅不喜玩笑的老師。他授課作風嚴謹,一絲不苟。在他任教的教師生涯中,更是以沒有缺課記錄而聞名。

可以說,只要有他的課,無論天大的事,嚴老師也不會缺席。

想到這裡,白蘭突然想起,今天下午的課不正是嚴正鬆的歷史課。從來沒有缺席的嚴老師,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嚴正松朝白蘭走近了幾步,離得近了,白蘭才發現這歷史老師果然不對勁。

仔細看,在嚴正鬆手臂皮膚下,有黑色的氣不時隱現。正常人是不會有這種黑氣的,這個發現讓白蘭大驚失色。

“你不是嚴老師?”她失聲叫道。

嚴正鬆身形一窒。

圖書館前突然變得無比安靜,連風的聲音似乎也消失了,只剩下讓人難受的寂靜。

片刻後,這份寂靜為嚴正鬆的怪笑所打破。

那是一把嘶啞難聽的聲音:“真是何苦來著……”

白蘭不可置信地看著嚴老師,因為在老師的嘴裡,卻發現沈夜濤的聲音。

“如果你笨上一點,那麼只要隨我回去喝上兩口熱茶,然後安心地等待我為你披上嫁衣的時候。如此一來,我和你都可以相處得愉快些,又何必現在捅破,我真的不想對你動粗。”嘴上這麼說著,附在嚴正鬆身上的沈夜濤卻伸出了手,其意味不言而喻。

“如果你敢碰她,本小姐保證你會後悔的。”

龔倩的聲音突然在這個時候插進來,沈夜濤控制著老師的身體轉向身後,只見一道修長的女子身影緩步而來。

“龔姐姐?”白蘭又喜且急,喜的是龔倩適時出現,急的卻是龔倩不知道她面對的是什麼。

“區區人類,也想阻止我?”沈夜濤明顯沒把龔倩放在眼中。

龔倩停下,仔細看了眼前這老頭子一眼,隨著恍然大悟道:“我還以為好色老師看上了清純學生,搞半天,原來是凶靈附體,想提前搶親的戲碼。”

“你知道我的身份?”

“那邊的單細胞生物,不要侮辱本小姐這地球最美女性的智慧。”龔倩嘴上說著,手裡也不閒著。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雙手套,龔倩迅速戴上。

沈夜濤怒極反笑:“胸大無腦的女人,我馬上讓你從這個世上消失。”

“所以說什麼也不懂的對手最沒勁了。”龔倩挺起傲人的前胸,以昂首闊步的姿態走向沈夜濤。

豎起兩根手指,龔倩不屑道:“你弄錯了兩件事…….第一件事,你附身在這個老頭子身上。本小姐拿靈體沒辦法,區區人類的老頭卻不在話下……”

沈夜濤一愣,彷彿想到了什麼,眼睛亂轉起來。

“第二件事,本小姐這付手套可是美國總公司實驗室的最新研究成果,造價上百萬美元。作用就是……”龔倩雙掌互拍,頓時,那雙黑色的手套上,有如同經絡般的紫色光紋流動閃爍:“被它揍到,就算是靈體也會覺得痛吧……”

沈夜濤還沒反應過來,龔倩的拳頭已經印在他的臉上。本來附身在生人身上的他是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但龔倩那雙手套表面流動的紫光,卻讓他如同被高溫的烙鐵燙過一般,沈夜濤不由發出一聲尖叫。

“不好受吧,百倍正常日照量的紫外線光對你們來說是如同毒藥般的存在吧,那麼……”龔倩歡笑道:“像你這樣的窮鬼,就屈服在本小姐正義的鐵拳下吧!”

白蘭睜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眼前自己所看到的畫面。附身在嚴正鬆身上的沈夜濤完全被龔倩抓著揍,那流動著紫外線光的拳套每打在歷史老師身上,嚴正鬆的身體便騰起一小股黑氣。

完全一面倒的局勢下,沈夜濤全無反擊之力。作為靈體最大的優勢被龔倩的高科技拳套克制,而嚴正松這副人類軀體,又哪是精通各種格鬥技的龔倩對手。

最終,龔倩的一記手刀切在嚴正鬆的脖子上。拳套上的紫光閃爍,從嚴正鬆的背後飄出一股人形的黑氣。黑氣中發出不甘的鳴叫,然後鑽入地面消失不見,而被揍慘的歷史老師則暈倒在女王的腳下。

當察覺到靈體活動而趕到的安澤南,只見龔倩脫下拳套,猶對臨陣脫逃的沈夜濤沒有做好人靶這一角色大感不滿。

“你真是亂來……”安澤南看著被揍慘的嚴老師輕嘆道,不過對於龔倩擁有打跑靈體的能力,他不得不承認感到意外。

龔倩毫不在意地叫來學校保安,讓他們把暈迷的歷史老師抬去醫務室。對於打傷嚴老師一事,大小姐本人毫無負罪感,按她的話說,隨便被凶靈附身的嚴正松才是錯誤的一方。反正對於龔倩這種“道理見了我也要繞道走”的姿態,安澤南見怪不怪,也懶得去跟她討論誰對誰錯。

對於龔倩而言,她更在乎結果。

安頓了嚴正松,兩人又把白蘭帶回宿舍。方小紅先是把白蘭臭罵了一頓,白蘭雖然挨罵,卻感受到方小紅真摯的友情。儘管最後沒有上演抱頭痛哭的戲碼,但兩個女生眼睛發紅的場面還是讓龔倩受不了。

她跑到走廊上,安澤南跟了出來。

“雖然很肉麻,不過還是挺讓人感動的。”龔倩輕聲道,神情若有所思。

安澤南有些理解她的想法,像她這樣的天之驕女,從小被無數的光環包圍。外表看起來很風光,卻絕對不會像白蘭這般交上三兩知已。或許,這也是龔倩放著家族大業不管,反而跑到國內來當一名小警察的原因。

這其中,多少帶有逃避的味道。

但不可否認,她龔家確實家大業大,美國總公司的實驗室肯定人才濟濟,這從她打跑沈夜濤那一雙造價不菲的拳套可以看出來。

安澤南剛才問她要過拳套,發現那拳套上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材料和方法,能夠把百倍於正常日照量的紫外線光封藏於其中。這拳套雖然奇特,但龔倩能夠打跑沈夜濤尚算僥倖。

沈夜濤當時附身在嚴正鬆的身上,相對限制了靈體部分能力。如果沈夜濤純以靈體姿態現身,龔倩對付起來就沒有那麼輕鬆了。不過看著這付拳套,安澤南突然有一種想法。

無論哪種術法,說穿了就是利用不同能量的排列來達成不同的效果。安澤南打算這件事結束後,把包括驅魔符在內的幾種符咒交給龔倩,符咒既是通過不同符號去禁錮某種特別的能量。如果龔倩的實驗室能夠把符咒運用到武器上,從而讓武器永恆禁錮某種能量,那就算普通人也擁有對付靈體的能力。

這種方法並非安澤南首創,許多先輩也曾以自身靈力為筆,在自己的武器上畫上符咒以增強自己武力的先例。但用先進的科技手段來達成這一目的,估計還沒有人嘗試過,畢竟不是誰都有龔大小姐龐大到可以隨便用以試驗的資產。

只是,如果此法行得通的話,估計到時龔大小姐會喊出“征服三界”這樣的話吧。

“在想什麼,我親愛的助手。”龔倩的聲音直接打斷安澤南的思緒。

“沒什麼?”安澤南保持神秘的笑容:“只是在想一種有趣的可能性罷了。”

“作為家臣是沒有保持秘密的權力。”龔大小姐的潛台詞是“你最好馬上給我說明白”。

安澤南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轉移話題道:“沈夜濤突然要帶走白蘭,你怎麼看這件事。”

“最討厭別人考量本小姐的智慧。”嘴上說著討厭,但龔倩還是回答安澤南的問題:“明擺著,發現自己的阻礙越來越多又無力清理後,犯人著急了。自己許下的七日之期不到,卻要提前帶走新娘,那傢伙真是太沒風度了!”

“我不覺得靈體需要講風度。”安澤南朝寢室裡看了一眼:“我們不能把她再丟在學校裡了。”

“你說得對,就算是我,面對可以任意附身的傢伙,我也會覺得很苦惱。”龔倩一臉傷腦筋的模樣。

安澤南吹了個口哨:“難得大小姐也會覺得苦惱的時候,這該是沈夜濤的榮幸吧。”

“你想到哪去了,我的苦惱是無法把大威力殺傷武器帶到學校裡。要不然那樣的傢伙來到多也枉然。”顯然,龔倩和安澤南所思考的東西不在同一個層面上。

“……“

安澤南明智地停止和龔倩探討她的苦惱之源,但在轉移白蘭的問題上兩人達成了一致。

最終由龔倩兩人,把白蘭帶回特事處辦公室暫居。龔倩本來想直接把白蘭帶回自己家,但如此一來,白蘭就得見到某人把貼身衣褲隨便亂扔的恐怖景象。

於是白蘭被兩人帶走,方小紅暫時留下來,準備下課後再到特事處會合。

“又是一個黃昏。”

特事處的院子裡,安澤南仰望著滿天紅霞道。

“別告訴我你想當詩人,那些滿肚子酸水的人類,火星更歡迎他們。”龔大小姐明顯不喜歡名為詩人的生物,但奇怪的是,她對中國傳統文學又情有獨鍾。

對於這個現象,安澤南只能將她歸類為矛盾觀感症侯群體。

安澤南當然不打算當個詩人,感嘆黃昏的意義在於日子又過去了一天。他現在可算是分身乏術,在沈夜濤想提前帶走白蘭的現在,他不得不留在特事處裡保護她。否則讓沈夜濤將之帶走,天知道那傢伙會做出什麼事來。

而他留在特事處,就無法去搜索沈夜濤的所在,這又讓安澤南一方陷於被動。

要是姬夏末肯幫忙就好了。安澤南想道,卻知道自己是在做白日夢。

那姬家後人肯和自己合作對付金樸熙已經給足自己面子,否則就以自己拒絕美女邀請一事,姬夏末大可袖手不理。現在讓她幫忙去找沈夜濤的所在,說出去只會是一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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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調虎離山

現在最理想的方法,莫過於沈夜濤強襲特事處,那樣安澤南便可一勞永逸地干掉他。不過那需要以白蘭為餌,而自己則得給沈夜濤製造一個可供強攻的機會。

略一思索,安澤南已經有了計較。

剛想和龔倩討論這個計劃,白蘭匆匆忙忙從辦公室裡跑出來。她手裡拿著手機,緊張地說道:“剛才同學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小紅突然暈倒了,現在在醫務室裡還沒有醒來,我得回去看看她。”

安澤南暗道,怎麼這麼巧。

白蘭當然不能回去,所以回學校的人是安澤南。

方小紅的暈倒不用說,肯定是沈夜濤的傑作。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擺明的調虎離山計,但沈夜濤吃定他們不得不作出回應。其關鍵處在於白蘭和方小紅之間的交情,在好友只剩下一個方小紅的此刻,無論如何,白蘭也要確定方小紅的安危。

明知道自己這一離開,特事處這邊便會照料不周,但安澤南還是得走一趟。但他也並非毫無依憑,除了龔倩多少有對付靈體的幾分能力外,更重要的是守護白蘭的靈獸白澤。

安澤南相信事情到了緊要關頭,白澤不會放任白蘭出事的。

回到學校,安澤南直奔醫務室。方小紅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醫務室的醫師憂心忡忡道:“方同學的情況有些奇怪,以我們學校的條件根本查不出她什麼毛病,估計得馬上送醫院。”

醫師剛說完,方小紅卻突然醒來。只是她的動作笨拙而呆洩,特別是一雙眼睛沒有往日的光彩,混濁且暗淡。

附體?

安澤南立刻想到這個可能性,隨即他找了個藉口支開了醫師,讓醫務室裡只剩下他和方小紅兩人。

“第一次見面,你是沈夜濤吧。”安澤南開山見山道。

方小紅艱難地點頭,從嘴裡發出男生的聲音:“是我。”

安澤南覺得奇怪,沈夜濤也不是第一次附體了,怎麼動作顯得如此生澀。不過這是無關緊要的問題,問題是沈夜濤竟然用方小紅的身體和他見面。安澤南拿不准他想幹什麼,但無論沈夜濤是如何打算,對安澤南來說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可以藉這個機會除掉這危險的靈體。

靈力提聚,安澤南的黑髮無風自揚,連空氣也如同水泥般沉重得讓人窒息。

“等等。”沈夜濤似乎知道安澤南出手在既,連忙喝道:“要帶走白蘭的,不是我!”

安澤南一愣,不斷提聚的靈力放緩了一線:“什麼意思?”

方小紅的臉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我是沈夜濤沒錯,但企圖染指白蘭的,是另外一個身份不明的靈!”

“什麼?”這個答案,讓安澤南相當意外。

安澤南開著龔倩的座駕行駛在前往特事處的公路上。

他看著前方的公路,腦海裡思緒如潮。

事情有了天翻地覆般的變化,要迎娶白蘭的竟然不是沈夜濤,而是另一隻身份不明的靈。而真正的沈夜濤因為對白蘭的思念,在死後並沒有立刻消失。不過從他沒有向凶靈轉變的跡象來看,沈夜濤留在世上的時間也不多了。

頭七一過,沈夜濤便必須遵循大道的法則輪迴另一段人生。

但此之前,他帶給安澤南的消息無疑是極具震撼力。

白蘭不知道在哪裡招惹了另一隻凶靈,而它又藉助沈夜濤之名擾亂了大家的視線。所幸沈夜濤因為白蘭的原因還停留在人世,但他畢竟只是虛靈,雖然知道有其它靈體對白蘭不利卻無法阻止。

而能夠做到附體已經是沈夜濤目前能力的極限,藉由方小紅之口,告知安澤南以真相。距離詛咒的最後通牒還有兩天多的時間,雖然緊張,但安澤南還有機會調整調查的方向。

從開學到現在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而假期里白蘭則是回了老家。靈體的滯留存在地域上的問題,所以白蘭不大可能在老家招惹了凶靈,因此在時間上,安澤南可以確定事情發生在開學後到沈夜濤出事的這段時間裡。

因為之前的調查方向被混淆,所以現在必須從頭開始。

首先需要調查的是白蘭在沈夜濤出事前做過什麼、去過何處、接觸過什麼人。這點可以交給龔倩去打,以龔大小姐龐大的人脈關係,不用一天就可以得到詳細的情報。

再者,凡是和白蘭這一事件有關的人必須重新調查。這包括沈夜濤的死,而由此,安澤南發現他們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人。

肇事的司機!

不明身份的靈已經確認擁有附體,並略過被附體人主觀意識的影響直接操縱其行動的能力。說不得,撞死沈夜濤的司機當時受到靈的操控。從那靈體的行事風格來看,沈夜濤大有被它當成第一個障礙物的可能。

接下來的,則是糖果。

連續死亡的人當中,糖果死得最莫名其妙。雖然龔倩已經推理出凶靈殺人的大概動機,但現在結合沈夜濤的情報,安澤南幾可肯定,糖果一定無意間發現了凶靈的真正身份。所以在凶靈自身受傷,靈力下跌的情況下還要冒險在鬧市殺了糖果滅口。

那麼糖果在最近兩天做過什麼事情便值得調查,如果藉此找到凶靈真正的身份,對安澤南一方便大大有利。

重新修正了調查方向後,安澤南心中湧起強大的信心。無論如何,他也要保住白蘭。除了不讓無辜者受靈體所害的心情外,更重要的是白蘭的超靈感應能力。如果可以,安澤南希望這個女孩能夠加入特事組,她的加入將對特事組以後的工作有莫大的幫助。

想到了白蘭,安澤南平靜無波的心靈生出一絲波瀾。

瞬間,他知道白蘭有危險。

手機響起,安澤南開著車,按下擴音鍵。

龔倩急促的聲音在手機裡響起:“白蘭出事了…….”

10分鐘前,特事組的辦公大院裡。

白蘭像熱鍋上的螞蟻,在院子裡來迴繞個不停。龔倩讓她繞得頭暈,拉了張椅子叫她坐下,並安慰她道:“放心吧,小紅不會有事的。”

見白蘭一付坐立不安的模樣,龔大小姐難得耐心解釋道:“沈夜濤真正的目的是你,目前方小紅對他並沒有威脅,所以最大的可能只是為了引開我那得力的助手。”

白蘭也不笨,立刻聽出龔倩話裡的含義:“你的意思是,這是調虎離山。”

龔倩大方點頭承認,白蘭卻色變:“那我們還呆在這裡,不擺明給他機會?”

“第一,外面並不見得比這裡更安全,那傢伙可是擁有任意附身的能力。如果人太多的話,我們反而更危險。”龔倩自信滿滿道:“第二,我揍過他一次,就能夠再揍第二次,所以我們並不用怕他。”

聽了龔大小姐的話,白蘭半信半疑。除了擁有超靈感應外,白蘭就是個普通的女生,她可沒有龔倩那種毫無來由的自信。

腳步聲在大院門口響起,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龔倩戴上了驅魔手套—她自己給起的名字—站了起來,視線落在門口,戴著鴨舌帽的快遞員走了進來。

“請問蔡國升先生在嗎?”快遞員手裡拎著個包裹問道,鴨舌帽壓得很低,陰影籠罩著他半張臉孔。

龔倩漫不經心地走過去:“老蔡他下班了,這是他的包裹?”

“是的,麻煩你代為簽收一下,可以嗎?”快遞員把包裹朝著龔倩塞去。

一聲冷哼,龔倩突然搶前,一手握緊快遞員的手腕,另一手卻去掀他的帽子。

鴨舌帽飛上半空,再掉到地上。

龔倩看到的是一張驚訝莫名的臉孔,她一愣,又仔細看對方手臂的皮膚。

膚色如常,長年日曬雨淋而使快遞員的皮膚黝黑且粗糙,但卻沒有被靈體附身後出現的異常黑氣。

也就是說,這個人是正常的人類?

這個判斷讓龔倩很苦惱,她本來以為來的會是附身在普通人身上的沈夜濤呢。

“你幹什麼?”

快遞員甩開龔倩的手,在後者無奈地簽收包裹後,快遞員撿起帽子快步離開院子,龔倩甚至還聽到他低聲罵了句“神經病”。

龔大小姐難得豁達了一回,沒和這無視的傢伙計較。當然,這種情況出現的前提必須是她大小姐理虧的時候。

看了一眼包裹,快遞單上寫著禮品的字樣。搞不清蔡老頭買的是什麼東西,龔倩也沒有興趣知道,把包裹隨便扔在老蔡那張同樣有點年份的辦公桌上,大小姐伸了個懶腰大覺沒勁。

她和白蘭都沒有註意到,那扔在老蔡桌上的包裹突然散出濃郁的黑氣。

夕陽落山,夜幕來臨。而從包裹裡散出的黑氣飛快地鑽入地面,並朝著白蘭的方向延伸。

“等助手回來我們就去吃飯吧,不過在那之前,你要不要吃點餅乾什麼的?”

龔倩的肚子開始打鼓,白蘭同樣也感到飢餓,便不客氣地點點頭。

大小姐記得自己辦公室裡的冰箱塞著夠吃一個禮拜的零嘴,邁開長腿便往辦公室裡走。剛從冰箱裡拎出一袋纖維餅乾,便聽到院里傳來白蘭尖叫。

她終於色變,餅乾隨手丟在地上,龔倩衝出辦公室。

院子裡,一團人形黑氣從地面鑽出直撲白蘭。眼看黑氣就要及身,龔倩卻看到白蘭腳邊有光芒驟生。

光芒乍放驟收,卻嚇退了黑氣。而光芒中,有渾身雪白,大如狐尾的奇異白貓出現。白貓對著黑氣發出充滿威脅的低哮,並弓身便撲。

可白貓身形方動,靈動的身軀卻像喝醉酒的人左搖右擺,然後掉到了地上。白貓爬了起來,雙眼迷惘,它再次撲向黑氣,可突然四腳互絆又摔一次。

院子上空響起銀鈴般的輕笑,跟著卻有女子的冷吒聲響起。在辦公室上空有悶響乍起,然後破空聲大作,並有帶著奇異腔調的女子聲音響起:“姐姐饒命……”

第一個這清晰可聞,到第四個字時已經變得模糊起來。聲音瞬息遠去,速度之快如同鬼魅。

一時間異變數起,龔倩還沒反應過來。卻見那黑氣忽的一個盤旋將白蘭包裹起來,見此情況,龔倩全力朝白蘭衝去。而經過旁邊白貓時,她眼中景物天旋地轉起來。

大小姐連自己是怎麼摔倒的也不知道,等她再站起來時,白蘭和黑氣已經消失在院子中,只有白貓在旁邊發出憤怒的叫聲。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雖然不想承認,但似乎被我搞砸了。”嘴上說著抱歉的話,但龔倩眼中卻沒有絲毫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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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9-13 23:33:00

第59章:鎖定目標1

這就是她和白蘭不同的地方,龔倩並不介意承認自己的過失,但她也不會過份地自責自己。在她看來,做錯了糾正過來也就是了,過份的自責只會於事無補,還影響了自己的積極性。

何況,眼下這狀況也並非她的過失導致。

從龔倩描述的經過,安澤南整理了一個大概。

被龔倩痛揍過一次的未知凶靈學乖了,這次不再附體在人類的身上,改而藏匿在不起眼的物體中進入特事處。

讓安澤南意外的是,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靈獸白澤卻被龔倩看到了。換言之,龔倩身上必定還有特別的能力沒有發掘出來。不過眼下他不打算告訴大小姐,一切等事情結束之後再說。

值得注意的是,當時白澤分明要阻止凶靈,卻受到塹天網的影響功敗垂成。對於這點龔倩當時也頗有體會,那種景物自動旋轉的情況確實是身陷塹天網中才會出現的感官幻覺。

而之後,分明是查覺到金樸熙的出手,姬夏末強行介入,雖然驚走了補天傳人,卻還是讓金樸熙幫了那凶靈一把。

只是安澤南不清楚的是,金樸熙此舉的目的何在。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魔門妖女幹的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還有兩天才到七日之期,白蘭暫時不會有危險。在那之前,我們要重新調整調查的方向。”安澤南當下把修正過後的調查事項說與龔倩知道。

龔倩聽罷,立刻作出安排。她把調查白蘭之前動向的事情交給學校附近的警察局負責,而肇事司機和糖果的調查則由她和安澤南分頭進行。未了,龔倩還讓已經下班的傑回來,交待他調查最近一年中學校有沒出現兇死或自殺的學生。

這一點倒是安澤南沒有想到,不由暗讚龔大小姐表面看來大大咧咧,但偶爾也會有心細如發的時候。

所謂皇帝不差餓兵,雖然正事要緊,但兩人還是一起吃了頓飯再分頭行動。

龔倩負責糖果這一塊,她拿到糖果家的住址後打算親自上門,務必搞清楚糖果在昨天去過何處,做了什麼事情。至於安澤南則負責肇事司機的調查,不過他在拿到司機的住宅地址後,著實驚訝了一把。

民安中路483號?

這司機的住址和糖果出事的地點也未免太接近了吧。安澤南心想。

肇事司機姓劉,劉師傅因為撞死了沈夜濤,目前被吊銷了駕駛執照。而劉師傅之前沒有出現過任何交通事故記錄,再加上態度良好並沒有交通肇事逃逸記錄,雖然被判了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但目前由法院宣告緩刑,暫時不用受那牢獄之災。

安澤南找到其住處並道明來意後,被劉師傅請入家中。

劉師傅五十上下年紀,一付忠厚老實的模樣。安澤南出示了隸屬淮南市警察系統的特事組證件後,劉師傅態度誠懇地承認自己大意撞死了沈夜濤,並對於這麼一條年輕的生命在自己車輪下喪生感到無比惋惜。說到動情處,劉師傅老淚縱橫,說他開了一輩子車,沒想到竟然會撞死人。

雖然劉師傅說得情真意切的模樣,但安澤南總覺得他有些事欲言又止,當下說道:“劉師傅,因為某些原因,我們覺得你這次車禍別有內情。你仔細想想看,當時有沒有發生奇怪的事情,最後你能夠給我描述一下當時出事的經過,說不得這其中有些細節可以讓我們為你翻案。”

聽說可以給自己翻案,劉師傅眼睛都亮了起來,但又瞬息暗淡下去。

他搖了搖頭,苦笑道:“算了,有些事情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我也不指望翻案了,就維持原判吧。”

安澤南一聽,便知道其中另有原因。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劉師傅。相信與否應該交給我們來判斷,而你瞞而不把,我有理由相信你作了假證供,這要是抖出去,你的罪可會更重。”安澤南小小地威脅了老司機一把。

劉師傅一聽這話急了,連道:“別別…….好吧,你如果想知道,我告訴你就是了。”

民安路上,安澤南走向公車站。

果然如他所料,當時劉師傅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以致開車撞死了沈夜濤。但這事說出後,交警卻不相信,並嚴厲警告劉師傅作假供的嚴重性。劉師傅見交警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只是啞巴吃黃蓮,閉而不再談起這事,改而誠懇承認自己的過失。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早在沈夜濤死之前,已經有凶靈盯上了白蘭。沈夜濤的死,只是整個事件的開端。至此,安澤南可以把時間鎖定在開學後的半個月時間裡。這段時間,白蘭肯定做了什麼從而被凶靈盯上。

他坐上前往學校的公車,又打了個電話給龔倩。

“正要找你呢。”龔大小姐語氣透著興奮,看上去應該大有斬獲:“你知道糖果的父親是乾什麼的嗎?”

安澤南心道我又不是神仙,怎麼會知道。

幸好龔大小姐沒有吊他吊胃口的打算,於是把她上訪糖果家的收穫說出來。

原來,糖果的父親是一名交警。重要的是,糖果爸爸是負責沈夜濤車禍的警官之一。

據糖果父親透露,昨天女兒回家後突然和他探討沈夜濤的車禍事件,更詢問肇事司機的住址。糖果父親沒多想,當女兒只是好奇而隨口告訴了她。

糖果家本來打算晚上給糖果媽媽慶祝生日,而當天下午,糖果聲稱有事而離家。糖果一家沒想到的是,女兒這一走卻成永別。

而綜合目前的情況來看,糖果當天下午應該也拜訪過劉師傅,所以才會被凶靈盯上並滅口於民安路的鬧市。

龔倩肯定糖果在此之前定是對凶靈的身份有所懷疑,才會想到私下調查肇事司機。但究竟是什麼事讓糖果對凶靈的身份生出疑心,兩人卻不得而知了。

畢竟對於他們來說,對糖果並不十分了解。估計這個答案,目前只有一個方小紅知道。

安澤南迴到學校後,徑自潛伏在女生宿舍的天台。方小紅被沈夜濤附身後已經送回寢室休息,而安澤南則要確保她這個白蘭唯一好友的人身安全。而龔倩在半個鐘頭後也來到寢室,只是方小紅因為被靈附體而有些虛弱,現在正呼呼大睡。龔倩也不好叫醒她,只有等明天再問她關於糖果的詳細情況。

白蘭悠悠醒來。

她依稀記得在特事處裡,那道人形的黑氣忽然包裹住自己,然後她就失去了知覺。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感覺腦袋有些發痛。兩邊的太陽穴一漲一縮,彷彿有小針不斷刺著她的腦袋。但白蘭掙扎站了起來,只是手掌觸到牆壁傳回的觸覺卻讓她嚇了一跳。

冰涼、潮濕。

眼前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白蘭也不知道自己摸到了什麼。

她大著膽子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然後打開鍵盤鎖。手機屏幕立時亮起來,並不十分強烈的光芒讓白蘭只能看到身前左右一米範圍內的事物。

地上是裂痕處處的紅色方磚,偶爾在裂縫中有雜草勉強地生長著。光線移到左邊,也就是白蘭剛才摸到的地方,那是一面牆壁。不過是一面破損嚴重的牆壁,牆壁的外漆大多脫落,裸露在外的泥沙因為長年不見陽光的關係而十分潮濕。

拿著手機,白蘭往左邊移動。進入光線範圍的則是一扇破敗的門。門半掩著,從殘破的缺口只能看到裡面如墨般的黑暗。

這是哪裡?

白蘭不敢喊出聲,生怕驚醒黑暗中的某些事物。例如…….沈夜濤。

呆在原地顯然不是良策,於是儘管害怕,但白蘭還是移動著腳步向前走。這條淹沒在黑暗中的走廊無比漫長,且黑暗讓白蘭失去了空間感和距離感。

白蘭只能靠著默數自己的腳步去釐定距離,大概走了百步左右的距離,她腳下像是踢到了什麼東西。

光線下移,入眼的是一隻手機。

手機是可愛的粉紅外殼,機背上貼著紅、黃、綠三色糖果的圖貼。瞬間,白蘭渾身顫抖起來。

這是糖果的手機!

白蘭激動地拿起糖果的手機,心裡想起糖果的死不由傷心萬分。但糖果是死在民安路,她的手機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一點白蘭卻想不通,看到糖果手機屏幕上有寢室幾個好姐妹的合影,白蘭真想抱頭痛哭。芊兒死了、糖果也死了。幾天內連續死了兩個好友,任誰也受不了。

可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和龔倩相處了一兩天,那個女人毫無來由的自信似乎悄悄影響了她。白蘭知道,現在龔倩還有那個擁有奇妙能力的男生應該正積極地營救自己吧。那麼在此之前,我要活下去。白蘭對自己如是說道。

髮絲輕輕地搖曳,有微弱的風從前方吹來。有風等於有出口,白蘭心中一喜,憑藉手機的亮光向前摸索。

走了大概十步左右的距離,出現在她眼前的不是什麼出口,而是一個打開的電梯井。風就是從電梯井裡吹出來,帶著潮濕的味道。

白蘭——

突然,有嘶啞的聲音幽幽從電梯井裡響起。跟著,白蘭聽到沙石脫落的聲音,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從電梯井裡爬起來。

她沒有勇氣去看看那到底是什麼東西,聲音來得很快,白蘭想也沒想轉身就跑。

回頭的瞬間,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從電梯井裡跳了起來。

狂奔!

白蘭全力向前跑,她不想被電梯井裡出來的東西抓住。但她的體力有限,約莫跑了百米的距離,她不得不停下來。所幸的是,身後漆黑一片,沒有奇怪的東西追上來。

胸口的喘息漸漸平復,白蘭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頭頂突然傳來微微的發癢,白蘭無意識用手一抓,卻抓到一塊柔軟的布狀物。

她一愣,抬起頭,頓時頭皮發炸。

在白蘭的頭頂上,一襲鮮紅的嫁衣垂下。嫁衣的後面,蒼白、陌生的臉孔伸了出來對白蘭說道:“這是我為你準備的嫁衣,還滿意嗎?”

這個皮膚灰白,赤著上身的男人竟然雙腳站在天花板上,而整個人則像蝙蝠般倒垂而下。如此驚悚的畫面,讓白蘭在尖叫一聲後直接暈了過去。

“這樣嗎?好吧,我明白了。”

學校的大操場上,安澤南、龔倩和方小紅坐在藍球架下。龔倩剛接了一個電話,電話是傑打過來的。他通宵工作了一整晚,但結果卻讓人相當沮喪。在學校近一年的時間裡,並沒有發生任何學生兇死或自殺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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