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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4 12:09:24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四十節 母校

  從蓮花回來,張鵬就在自己家的大房間裡和辦事處過道的橫梁上貼了金甲符。而剩下的一張,則留在錢包裡,以備不時之需。再過了一天,就是星期五了。額頭上印著「無敵」二字的蕭雨諾回來了,他又可以浪蕩兩天了。

  星期六中午,張鵬和兩姐妹吃完午飯,蕭雨諾提出想回母校看看。所謂的母校,就是他們以前在部隊大院時就讀的小學。這所學校名為「紅衛小學」,是個典型的郊區學校。校區的範圍很大,房屋卻十分老舊,以平房為主,但也有一兩棟以前外國人建造的樓房。

  他們以前讀書的時候,還能看見漆塗在白灰外牆上的紅色標語。只是稀稀落落,勉強能看出是什麽字。這個地方,給他們留下了許許多多美好的回憶。蕭雨諾是個念舊的人,每逢快要期末考試的時候,都會回來看看,心情就會變得更加平靜。

  出了大院門,張鵬在路邊截下出租車,朝南州市的另一端開去。

  片刻之後,出租車上了環城高速,行駛了四五十分鐘,下了匝道,駛入一條左右種著楊樹,沿途都是舊工廠的市郊道路。從車窗望出去,廠區的設備銹跡斑斑,人丁稀少。這些都是華國在生産過剩時期留下的産物,現在大多數都荒廢了。從零落的招牌,或是大件的設備上,不難看出是些機械加工廠、煉鐵廠、五金零件廠等等。

  在他們小的時候,這條路相當熱鬧。公交車來來往往,三三兩兩的工人走在路邊,嬉笑喧嘩,追追打打,小攤小販推著三輪車,賣點兒零食雜物。而今,卻空蕩蕩的,難見人影。

  「好久沒回來了。」或許是觸景生情,蕭天晴忽然感嘆道。一改往日的活潑歡快,那聲音裡,竟然有了一絲傷感。

  「每次回來,都覺得過了好久好久……」蕭雨諾低聲說道。似乎是在對妹妹說,又似乎是在對自己說。

  張鵬卻沒她們這麼多愁善感,指著遠處的一片舊廠區,說道,「還記得你們用的鉛筆、鋼筆、墨水、筆盒、橡皮擦嗎?」

  「記得啊~」蕭天晴茫然道,不明白張鵬為什麼指著那邊。

  「我就是在那裡撿的。」張鵬笑著說道。那片廠區是生產文具的,扔掉的次品中,不乏有能用的。

  「還記得我送你們的髮卡、髮夾、頭箍嗎?」張鵬指著另一處廠區,朝蕭雨諾問道。

  當事人咬了咬嘴唇,沒說話。

  「我只記得,你說你是省吃儉用,到處撿垃圾賣廢品換來的。」蕭天晴叉著腰,氣鼓鼓地說道。

  「哈哈哈……」張鵬大笑起來,「那怎麼可能。」

  「壞死了~」蕭天晴推了他一下,然後數著手指,說道,「我算算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哇,那時候你才九歲,就已經這麽壞了!」她放下手,鄙夷地瞧了他一眼,「怪不得你媽總說,懷你的時候吃了太多過期水果,心都是壞的。」

  「有嗎?」張鵬一臉不相信。

  「她悄悄和我們說的。」蕭天晴得意地說道。

  「不可能,我媽從來不說我壞話的。」張鵬自信滿滿地說道。當然,這是表面上的。他比誰都清楚,他媽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數落他,可以從早數到晚,從洗鞋子數到做作業,跟十幾只蚊子繞著飛有一拼。

  蕭雨諾抿嘴輕笑,沒說話。

  「對了……」覺察到兩姐妹聯合在一起,張鵬連忙改變話題,分散她們的注意力,「這個時間,學校的那顆大空心蒲桃,果子應該成熟了。」

  「嗯,去年的好甜啊~」蕭天晴的關注點馬上被引開了。

  空心蒲桃是華國南方的一種特産水果,果肉和果核中間是空的,搖晃起來,能聽到果核果肉的撞擊聲。由於空心蒲桃樹粗生粗養,不怎麽需要施肥,所以公共地方種的,也能結出果實來。不過,這些缺乏照看和管理的空心蒲桃,通常在成熟前,青綠色的時候,就被人搶著摘下吃了。只有少數位於高處的,能得以幸存,生長到成熟的淡黃色。

  張鵬所說的這顆空心蒲桃樹,位於紅衛小學大操場的西南角落,樹齡超過六十年,樹大根深,枝繁葉茂,足有四十多米高,一般人是摘不到樹冠上的果子的。

  十多分鐘後,出租車在張鵬的指示下,駛入一條兩側都是農田的小路。不遠處,是一排花崗岩基礎的紅磚圍牆,隔開了農田與樹林,以及樹林中若隱若現的五層小樓。那是張鵬長大的地方,一七七炮兵部隊的駐地。

  再過了一會兒,出租車拐進一條小路,前行了大約五十米,停在路旁。抬眼望去,前方有道山坡,坡上有條蜿蜒曲折的小徑。張鵬付了錢,和兩姐妹下車步行。

  現在是六月底,正值盛夏時節,午後的陽光十分猛烈,灌木和雜草在暴曬下,顯得綠油油的。碎的光斑透過枝葉,灑在林間的小路上。頭頂傳來陣陣蟬鳴,又響又亮,繞耳不絕。野菊花的清香隨風而來,夾雜著草葉和泥土的味道,炎熱卻不乏愜意。

  爬上一段矮坡,拐了彎,前面出現一道銹得發黑的鐵柵欄門,上面支著幾個漆皮掉光的字——紅衛小學。這是學校的後門,從部隊大院過來的近路。現在是周末,所以四周靜悄悄的,但在平時,上學的孩子成群結隊,喧鬧不已。

  小學後門的邊上,開著半扇窗戶,裡面光線昏暗,勉強可以看見些散裝零食,或是小玩具、作業本、鉛筆等。張鵬走上前,敲了敲窗戶。

  「嘎吱……」

  另半邊的窗戶,被人從裡面緩緩推開,露出了坐在窗前的一位老人。

  看到張鵬,老人先是楞了楞,隨即張開只剩幾顆牙齒的嘴,高興地說道,「哎呀,小鵬回來了。」

  「老頭,來三支礦泉水。」張鵬在窗沿拍出一張大紅票子。

  「好咧。」老人扶著桌子站起來,顫顫巍巍地從冰箱中取出三支冰凍水,交給張鵬。可是,當他收起紅票子,從抽屜裡找出零錢,卻發現窗前的年輕人已不見蹤影了。

  「唉,這孩子。」老人嘆了口氣,臉上卻帶著慈祥的笑容。

  與此同時,張鵬帶著兩姐妹,走在學校中間的坡路上,兩邊是參天古樹,樹後是一排排高大的平房。屋頂呈黑灰色,布滿了青苔的,木製的窗戶上,紅漆掉得七七八八,顯得十分老舊。

  四周寂靜異常,沒有一個人影,彷彿無人區般。

  蕭雨諾安靜地走在最後,目光流連於磚瓦樹木間,悠然寧定。

  片刻之後,三人來到學校大操場一腳,那棵大空心蒲桃樹下。只見蕭雨諾輕輕一踮腳,淩空而起,彷彿雀鳥般,飛上了枝丫。

  「等等我嘛~」蕭天晴嬌氣地叫著,猛地一跺腳,沖天而起,然後踩踏著樹幹,急速向上竄去。她的腳步沈重無比,彷彿大象踩踏著地面,發出「嘭嘭嘭」的悶響。整棵樹都在顫動著,葉子紛紛落下。

  一眨眼的功夫,兩姐妹都到了樹頂,坐在碗口粗的枝丫上,蕩著腳。

  「喂喂喂……」樹下的張鵬叫道,兩姐妹卻像沒看見似的。

  「神氣什麼!」張鵬駡了一句,接著扭了扭脖子,脫下鞋子,喝了口礦泉水,吐在手心和腳心上,互相搓了搓,「嘿」地向上一竄,扒住數人環抱的樹幹,沒爬幾下,就緩緩滑了下來。

  「哈哈哈~」樹上傳來銀鈴般的笑聲,正是蕭天晴那小妖精。

  「我數三聲就走了。」張鵬威脅道,「一……二……」

  還沒數到三,張鵬就眼前一晃,一條身影落在了身邊。他只感覺到,一隻縴手纏住了他的腰,接著身體一輕,耳邊掠過疾風。再一晃眼,就到了樹丫上。

  不用猜,弄他上來的是蕭雨諾。朝下看去,地面上的鞋子變成了小黑點。他有些害怕,下意識地抱住了身邊的小蠻腰。

  「哼~」蕭天晴小鼻子一皺,朝他輕哼一聲,以示鄙夷。

  「小雲,摘個桃來吃吃。」張鵬故作鎮定地朝蕭雨諾說道。只見後者腳尖輕踮,飛掠而起。彷彿一道流光般,穿枝過葉,瞬間竄上樹梢,摘了個通體圓潤、色澤飽滿的空心蒲桃下來。

  張鵬拿在手裡,感覺沈甸甸的。仔細看去,那橙黃的果肉晶瑩剔透,似乎還沒咬下去,就能聞到陣陣甜香。

  「你不是我姐。」蕭天晴看著自己手中,個頭小了大半的蒲桃,幽怨地說道。

  「想吃自己摘,又不是沒手沒腳的。」蕭雨諾板著臉說道。

  蕭天晴朝她做了個鬼臉,然後抱著張鵬的手臂,央求道,「小鵬哥哥,我們換嘛~」說話的同時,她胸前的飽滿在上面磋來磨去。通過裸露在外的皮膚,將那驚人的彈性,和飽漲的充實感傳遞過去。彷彿在暗示著他,小妹的這個,可比那蒲桃好吃多了。

  張鵬雖然不是色鬼,但也受不了這般誘惑。能坐懷不亂的,通常不是太監就是性無能,要不就是同志。

  「給。」他飛快地咬了一口,然後遞給蕭天晴。

  看著咬開的果肉,以及沾在上面,半透明的口水,蕭天晴咬了咬牙,稍微猶豫了一下,就一口咬了上去,然後三兩下把張鵬手中的蒲桃吃個精光。

  「好惡心啊。」吃完後,蕭天晴吐了吐舌頭,裝出要作嘔的樣子。

  張鵬看著她,笑而不語。在這裡,他可不敢動手動腳,一方面是蕭雨諾在;另一方面,這裡離地三十餘米,萬一蕭天晴一個不留神,將他踹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隨後,張鵬一邊吃著蒲桃,一邊望向校區。

  悄然之中,他的目光穿過硬土地的操場,高聳的旗杆,越過一排排老舊的平房教室,落在了最後方的洋樓上。

  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近代樓房,用的是花旗國和女皇國的建築風格。它的主體建築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在坡上,只有兩層,一部分在坡下,有四層,各有一條樓梯。一樓和二樓在坡下,三樓和四樓並在一起,過道互通。

  這座樓,名為「凱旋樓」,連接著後面上山的主幹道,是三四年級的教室。

  不知不覺中,張鵬的目光移到了坡下的樓梯旁,一個門窗釘滿木條的小房間上。

  漸漸地,陷入了過往的回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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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4 13:15:10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四十一節 醬油

  張鵬小學的時候,有個叫楊家醬的同學。他家裡是村裡賣醬料的,所以他父親就起了這個名字。因為和著名的「楊家將」諧音,碰巧又有個女老師姓穆,同學們見到他,總喜歡叫,「你老婆穆桂英來了,快跑啊,不然要被抓回去打屁股了。」

  楊家醬為人老實憨厚,又靦腆,被這麽一喊,就紅著臉跑開。從某種角度來說,楊家醬和丁大輝很像,但後者像牛,脾氣一來,火爆得很。相對於老牛,楊家醬更像驢,脾氣上來了,就特別倔,只是不具備攻擊性。屬於那種憋著氣,一聲不吭的類型。

  楊家醬家裡兄弟姐妹多,經濟條件不是很好,衣服上打了不少補丁。不過讀這所學校的,基本都不怎麼富裕,衣服上有補丁,並不少見。可要命的是,楊家醬的補丁打在屁股上,一圈圈的,就像個射擊靶子。

  早操或體育課的時候,張鵬就排在楊家醬後面,看見靶子,就忍不住要比劃手槍射擊。試想一下,被人拿著槍,指著屁股射擊,即便是假的,也十分難受。楊家醬的抗議方式,就是捏著拳頭,憋紅著臉,和張鵬講道理,「你這樣做不對,不尊重朋友。」要不就語重心長地說,「別打了,再打屁股就爛了。」

  張鵬的性子比較活,自然喜歡和老實人交往。說好聽點,叫互補,說難聽點,就是好欺負,容易相處。而農村出身的楊家醬,也挺喜歡和張鵬這個部隊子女的。因為張鵬比較大方,有好東西吃,一定不會忘了他,而且張鵬就算開玩笑,也會有分寸,不會傷及別人的自尊。

  楊家醬也經常邀請張鵬去他們村裡玩,下河抓魚,到池塘裡撈河蚌,在田裡烤地瓜,跑他家的果園裡摘橘子。

  四年級的時候,有一次楊家醬和隔壁村的同學吵架。那個同學取笑他家裡窮、學習差、膽子小。楊家醬漲紅著臉,說他家裡是窮,學習也差,但膽子不小。

  當時張鵬就在旁邊,盡管心裡很不爽,但也不敢說什麽。他從小是慫人,又不像現在這樣,身邊沒什麼可以依仗的人。只不過,他是部隊軍官的子女,也沒什麽人敢欺負他。但欺負他身邊的朋友,倒是隨便的。畢竟楊家醬,也是個慫人……

  可那天,楊家醬一點兒也不慫,面對著比他高了半個頭的壞同學,緊握著拳頭,憋紅著臉,據理力爭。

  「你就是膽小。」「我不膽小。」「你就是膽小!」「我不膽小!」「你是膽小鬼!」「你才是膽小鬼!」「你們全家都是膽小鬼!」「你們全家才是膽小鬼!」

  小學生吵架,來來去去就那麽幾句,但戰火的升級速度,卻絲毫不遜色於成年人,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兩人駡著駡著,就打起來了。那次,大概是張鵬第一次看見楊家醬打架吧。張鵬一如既往的慫,在旁邊吶喊助威。結果自然是楊家醬落敗,被騎在身上,打了好幾拳,臉也抓破了。那個壞同學,外號叫「大霸」,如同他的外號一般,生得又大又胖,為人又霸道,很是厲害。

  但到後來,楊家醬發威了,有了故事中「楊家將」的拼命精神,用牙齒咬!

  不知怎麽地,可能是被楊家醬咬怕了,大霸沒再和他打下去,轉而指著樓下,說道,「賣醬油的,你要真有膽子,這個周六回學校來,咱們一起去撬開樓下雜物房的窗子,看看裡面有什麽,我就認你有膽。」

  「來就來,怕你啊!」楊家醬應戰了。

  他們所說的那個雜物房,就是張鵬現在看著的地方。每年開學典禮的時候,校長都會反復強調,那個雜物房是放置危險品的,同學們不要靠近。

  後來據大霸說,他當時只是想嚇嚇楊家醬,讓他認慫就行了,沒想過真的要去。卻不料,一貫慫到無可救藥的楊家醬,竟然答應下來了。他一時間騎虎難下,只好假戲真做了……

  「小鵬哥哥,你在看什麼呢?」覺察張鵬的異狀,蕭天晴輕輕地搖了搖他的手臂,問道。

  張鵬回過神來,指著大概的方向,問道,「那個雜物房,你們聽說過沒有?」

  「唔……」兩姐妹同時輕蹙著眉頭,似乎陷入了回憶。過了好一會兒,蕭天晴說道,「我想起來了,老師讓我們別靠近的,說裡面有危險品,」蕭雨諾則不太確定地說道,「聽說死個學生?」

  「不……」張鵬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死,只是……」

  星期六的中午,大霸和楊家醬如約而至。作為見證人,張鵬也來了。雖然他很慫,但好奇心卻比一般人強。他也很想知道,裡面究竟藏著什麽。甚至還猜想,裡面是不是放了些值錢的東西,可以拿去賣廢品,弄點買汽水冰棒的錢。反正他也是只是遠遠地看著,不會有什麽危險。

  以他的軍事知識,除非裡面是一整房間的手榴彈,並且還被他們引爆了。遠在七八十米外,拿著望遠鏡觀察的他才有可能受傷。而且,那天他還穿了防彈背心,那是偷他老爸的警衛員的。盡管天氣很熱、很悶,可他還堅持下來了。

  星期六的校區裡,寂靜無比。這個時候,通常不會有學生老師回來。因為學校位於山上,路途比較遠,又很空曠。人少的時候,四處陰森森的,還有各種詭異的傳說,所以沒有人會回來。

  據說這裡曾經是動亂時期的內部審查場所,冤死的人堆滿了教室和禮堂。光憑這點,節假日就沒幾個人敢回來了。並且,這還不是空穴來風,牆上那些依稀的標語,真實地記錄著那個年代的瘋狂和殘酷。

  張鵬站在高坡上,看著下面的兩人。大霸拿著砍柴刀和鐵鉗,楊家醬拿著撬棍和鐵錘,緩緩走近樓梯口的雜貨房。

  坡下,由於地勢較低,樓上的厠所又常年漏水,所以下面的牆上濕漉漉了,長滿了深綠色的青苔。地上常年積著汙水,有些髒兮兮的。

  雜貨房旁邊左邊是體育倉庫,從木製玻璃窗望進去,都是些稻草墊子。右邊,則是一個緊閉著門,玻璃窗上布滿灰塵,堆滿破爛桌椅的教室。

  由此可見,這一層基本不會有人來。就算有,也只是快步經過,沒有人長時間駐留在這裡。至於體育用品,張鵬後來回想起來,體育老師都是讓聽話的男同學進去拿,用完又送回去,自己根本沒去過幾次。

  再往上的二層,有三間教室,分別是少先隊用品倉庫、臨時教室和幻燈片放映室,又是個長期沒人駐留的地方。不難看出,學校的老師都很忌諱這個地方。

  那個雜物房,有一扇門,兩扇窗,一扇在門旁邊,是大窗戶,一扇在門上邊,是兩個小窗戶。他們要撬的,自然是大窗戶。那個時候,人們的安全意識都很差,再加上這裡是郊區,又在山上,設計房屋的時候,沒怎麽考慮防賊。

  「唉……」

  就在兩人拿著工具,開始撬窗戶的時候,不知從哪裡,忽然傳來一聲嘆息。那聲音幽幽的,不是很大聲,甚至可以說是小聲,但三個人同時一楞,竟然都聽見了。

  那一瞬間,張鵬直到今天,還清晰的記得,似乎有冷風從背後吹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下面的兩人頓時嚇得屁滾尿流,東西落在地上,拔足狂奔回來。

  「你們都聽見了?」大霸顫聲問道,臉上的橫肉抽搐不已。

  張鵬和楊家醬都點了點頭,臉色發白,嘴唇發青。

  三人跑開了一段,逐漸從驚嚇中恢復過來。

  「哎呀,我家的砍菜刀和鉗子還在那。」直到這時,大霸才想起工具沒拿回來。

  「要不……」張鵬出了個主意,「等周一的時候,早點回來,在快上課的時候,人多,就沖過去拿。」他之所以這麽說,主要是因為他不想回去,又不想一個人離校。

  「都是慫貨,你們走吧,我自己回去拿。」大霸豪氣地說道。但張鵬知道,他是不敢的,只是不好說破他。

  楊家醬顯得有些猶豫,他的撬棍也沒拿回來。

  「我先說明啊,我一個人回去,到時候你們的東西找不著了,也別怪我,反正誰撿到就是誰的。」大霸暗示楊家醬,他要拿走撬棍和鐵錘。那都是工具,值點兒錢。

  往往那些狡猾的人,哪怕才小學四年級,也已經初露鋒芒了。

  楊家醬還在猶豫,縱然他家很窮,不能丟了那些工具,但他始終是個慫人。而且他的朋友張鵬,也明顯不願意回去了。

  「慫貨,活該一輩子賣醬油,以後再討個買醬油的媳婦,一家人都賣醬油。」說完,大霸頭也不回地走了。

  楊家醬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很快就追了上去。張鵬不願意一個人走,自然也得跟上去。

  沒過多久,三個人又回到剛才的位置上。張鵬在高坡上,遠遠地看著,其餘兩人在坡下,慢吞吞地靠近雜物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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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4 13:24:10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四十二節 黑房

  這次沒有出現異常,兩人順利撿起工具,跑了回來。

  「你們說,會不會是哪個老師的聲音?」大霸左右看了眼,問道。

  張鵬沈思著,沒回答。剛才的聲音,非常古怪,他在七八十米外都聽見了。而且聲音不大,卻很清晰,就像有人站在背後發出來的。

  「哪裡有老師?」楊家醬反問道。

  「可能是……」大霸猜測道,「三四樓的吧。」

  「上面的門都關著,哪來的人?」張鵬提醒道。

  「也可能在二樓吧……」大霸略有所思地說道。

  他們很快就發現,放映室的門開著。

  「管他有人沒人,走吧。」張鵬說道,他實在不願意再待下去了。

  「你要走自己走,我們又不順路。」大霸說道。

  「我又沒叫你。」張鵬冷冷地說道。他雖然慫,卻不怕事。如果不是剛才那聲嘆息,他也用不著拉著別人一起回去。從學校後門出去,有段路特別安靜。受到驚嚇後,他一個人走有點兒怕。

  「我們去看看放映室就走。」大霸見張鵬不好說話,轉而去說服楊家醬。

  「那就去看看。」可能是剛才被大霸的話刺激到了,楊家醬竟然想也不想,一口就答應了。

  無奈之下,張鵬只好跟著去。

  放映室里拉著遮光布,看不見裡面。門大開著,大霸一馬當先,掀開厚厚的布簾,鑽了進去。

  「快進來,沒人。」兩人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大霸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咔嚓……咔嚓……咔嚓……」

  放映室裡黑漆漆的,一道光束從放映機中射出,投在牆上。伴隨著輕微的機械聲,畫面一張張地切換著。都是黑白的,定眼看去,似乎是些古老的記錄照片。

  「咔嚓……咔嚓……咔嚓……」

  「我說吧,肯定是老師。」大霸笑著說道。沒有老師,誰開的機器?現在沒人,估計是一時走開了。

  這時,張鵬忽然留意到,幻燈片上的場景,十分熟悉。再仔細看,原來是學校的建築,怪不得這麼眼熟。但他很快又發現,雖然很像,卻又不完全一樣。或許這個幻燈片,記錄的是很多年前的場景。

  他這麽想著,就看到了一張令人頭皮發麻的照片。

  諾大的操場上,跪著一排排的人,密密麻麻的,起碼有上千人。他們的身後,都站著一名手持步槍的士兵。槍口頂著後腦勺,似乎正在執行槍決。

  「咔嚓……」

  伴隨著一聲輕響,幻燈片切換了。這次是個巨大的土坑,裡面堆填著密密麻麻的屍體,橫七竪八。這些畫面讓他感到渾身不舒服,於是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大霸和楊家醬也出來了。

  「你還敢不敢去,不敢去就回家吧。」大霸對楊家醬說道。不得不說,大霸雖然是聰明人,但作起死來,比蠢人還厲害。直到現在,他還想讓楊家醬先認慫。

  「走。」楊家醬乾脆地回答道。

  「還去啊?」張鵬一臉木然。

  「小當兵的,你要不要一起去啊?」大霸開始慫恿張鵬。

  「要去你們去,我肯定不去。」張鵬說道。

  「真膽小。」大霸鄙夷道。

  「我就是膽小,怎麽了?」張鵬理直氣壯地說道。

  「等會有了好東西,別想分。」大霸又說道。

  「有了好東西再說。」張鵬滿不在乎地說道。既沒有說要,也沒有說不要。如果有好東西不分給他,他是會報告老師的,所以他無論去不去,都是「見者有份」。

  「哼!」大霸自然能猜出他的心思,冷哼一聲,朝楊家醬招了下手,「走。」

  數分鐘後,張鵬站在高處,拿著望遠鏡,看著雜物房前的兩人。只見楊家醬雙手握著撬棍,插進木板封條和窗戶的縫隙,朝外撬起來。大霸則站在旁邊,用鐵鉗拔木板上的釘子。

  「嘎吱……嘎吱……」刺耳的木裂聲,回蕩在空無一人的過道和教室中,愈發地滲人。

  每當動靜過大,兩人就會停下來,四處張望,生怕被值班的老師發現。

  大約二十來分鐘後,在望遠鏡中,兩人氣喘籲籲地拆下了最後一塊木板。楊家醬推了推窗子,只開了條隙縫,裡面似乎被什麽東西卡住了。接著,大霸和說了他幾句話。由於張鵬離得遠,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麽,隨後就看見楊家醬弓著腰,貼在窗上,朝縫內望去。

  「唉……」

  就在這時,嘆息聲再次響起,背後彷彿刮過一陣陰風,讓人從頭涼到腳。張鵬這次聽清了,那聲音很小,彷彿就在耳邊。他嚇得一哆嗦,望遠鏡差點掉在地上。

  大霸頓時面露驚恐,東西也不要了,一邊跑一邊喊著︰「鬼啊,有鬼!」

  看著大霸從下方跑過,張鵬正想跟著跑,卻忽然發現,楊家醬還站在窗前,拼命地推著窗戶,發出刺耳的嘎吱聲。

  「楊家醬,快跑啊!」張鵬大聲喊道。可楊家醬卻像沒聽見似的,頭也不回,繼續推著窗戶。

  轉頭看去,大霸越跑越遠,快要離開視線了。大霸這個人,正好與張鵬相反,平常不慫,關鍵時刻卻非常慫。

  作為軍人的後代,張鵬從小就被教育,人可以膽小怕事,可以懦弱無能,但絕對不能拋棄同伴,這是最後的底線。

  「楊將軍……楊將軍啊……」張鵬一邊喊,一邊下坡。當時,他以為楊家醬的驢脾氣又犯了,要和那窗戶死磕到底。

  可是,他剛走到一半,距離還是三十來米的時候,前方就響起「哐」的一聲。抬眼看去,那扇窗戶竟然被楊家醬推開了。

  張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從這裡看去,房間內黑乎乎的。張鵬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楊家醬已經抓著窗框,翻了進去。整個過程,是說不出的詭異,原本膽小的楊家醬,竟然像著了魔似的,彷彿屋內有什麽東西吸引著他。

  張鵬停在原地,雙腳就像灌了鉛,沈重無比,雖然心裡想著向前,卻怎麽也邁不開腳步。窗內幽暗漆黑,看不見人影。楊家醬進去後,四周迅速安靜下來,一片死寂。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過了多久,裡面突然響起恐怖至極的叫聲,高亢尖銳,震得人耳膜發疼。只見窗前人影一晃,出現了一張慘白的臉,表情扭曲無比,正撕心力竭地叫喊著,正是楊家醬!

  張鵬被嚇壞了,扭頭就跑。身後不斷傳來的慘叫聲,讓他跑得更快了。

  就在這時,前方跑來一個老頭,身上穿著老舊的軍裝,腳下是洗得發白的軍用布鞋。

  「校長!」張鵬大叫起來。

  「人在哪?」老校長臉色凝重,急促地問道。

  「那邊,雜物房。」張鵬指著後面,迅速回答。

  「快回家。」老校長只留下一句話,就從張鵬身邊跑過。

  看著老校長消失的背影,張鵬猶豫了好一會兒,轉頭繼續朝前走,最後從學校的前門出去,兜了四個公交站的大圈,傍晚才回到家裡。

  「後來呢,那個楊將軍怎麽樣了?」蕭天晴追問道。

  「從那次之後,他就再也沒來上學了,據他同村的同學說,他瘋了,成天呆呆地坐在門前,見人就傻笑。」張鵬說道。

  「好可憐啊~」蕭天晴同情地說道。

  「是啊……」張鵬嘆息道。

  沈默了許久,蕭雨諾忽然朝他招了下手,說道,「走吧,去看看。」

  「啊?」張鵬先是吃了一驚,隨後搖著頭說道,「不行,太危險了。」

  「就在外面看看,沒事的。」蕭雨諾說道。

  「我也很好奇。」蕭天晴附和道。她那時候還小,聽老師說有危險,就不敢靠近了。

  張鵬還想堅持,卻想記起前天靜音師太說的話,蕭雨諾比她還厲害,那還有什麼好怕的。於是他和兩姐妹商量好,只準遠遠地看著,不準靠近。

  不一會兒,三人從樹上下來,走到凱旋樓的高坡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那間釘滿木板的雜物房。不同於當年,現在還焊上了角鐵,十分堅固。

  蕭雨諾緩緩閉上眼睛,當再次睜開的時候,眼中泛起了一層湛藍的光芒。即便在這陽光普照的下午,也依然耀眼奪目,璀璨如星,就像兩顆會發光的藍寶石。

  「啊……」

  而就在她看過去的瞬間,雜物房裡響起一聲刺耳的尖叫,淒厲無比。緊接著,大量的黑氣從縫隙中湧出,彷彿有透明的火焰正灼燒著它們,轉眼間就消散在空氣中。

  「唔……」蕭雨諾輕吟道,「是有點不乾淨的東西。」

  「什麼東西?」張鵬問道。

  「一隻恐懼邪靈,擁有規則性的能力。當目標受到的驚嚇度越高,它所能施與的物理性傷害越大。你同學驚嚇過度,被它破壞了神經系統,所以癡呆了。不過現在已經被我消滅了……」

  「咦?」正說著,蕭雨諾忽然皺了皺眉頭,微微朝下望去。

  「還有東西……是入口嗎……唔……」蕭雨諾自言自語地說著,目光離開雜物房,向外側的地面移動。那目光彷彿看穿了土層,直達下方的地基。

  「原來是這樣啊……」蕭雨諾的目光沿著樓前的空地,掃上了高坡。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目光所及之處,響起了密密麻麻的尖叫聲,彷彿從地底的深處傳來,猶如鬼哭神嚎,聽得人頭皮發麻。地面微微震動起來,教室的門窗搖晃不止。

  張鵬下意識地,向蕭天晴的身上擠了擠。

  數秒之後,蕭雨諾收回目光,瞧見神色緊張的張鵬,不禁抿嘴一笑,說道,「好了,沒事了。」

  「剛才……剛才是什麼來的?」張鵬結巴地問道。

  「下面有三層地下空間,入口就在雜物房那裡。」蕭雨諾背著手,說道,「裡面堆積了很多屍體,似乎生前的怨念不小,産生了不少邪靈。」

  「嘶……」張鵬回想起幻燈片中的畫面,不由得吸了口涼氣。

  「別擔心,它們都被小雲消滅了。」蕭雨諾柔聲說道。

  「這麽快……」張鵬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明明蕭雨諾才看了一眼,怎麽就說解決了。

  「那當然了,姐姐的破魔之眼,可是很厲害的。」蕭天晴插嘴說道。

  「有多厲害?」張鵬追問道。

  「師傅說,有如天神凝視,道行低微者,觸之即死,神魂湮滅。」蕭天晴回答道,那樣子很是得意,彷彿厲害的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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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4 13:30:25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四十三節 調查

  三人離開學校,回到大院的時候,已是下午六點過半,馬靜蕾早已做好晚飯,搭上小涼亭,擺好飯菜,面色不善地盯著晚了半小時回家的兩姐妹。

  兩姐妹都不敢說話,直接進小賣部洗手去了。而這時,張鵬拉著馬靜蕾,解釋了下午的去向,又拍了一通馬屁,哄得她高高興興的。兩姐妹在裡面看到局勢穩定,這才走出來吃飯。

  馬靜蕾對她們的要求很嚴格,稍有逾規就給臉色看。兩姐妹雖然身懷絕技,但在母親面前,溫順得就像只羊羔,受了委屈也只會掉眼淚。

  多年以來,張鵬在三母女中一直扮演著潤滑劑的角色,只要他和馬靜蕾撒撒嬌,馬上就會雨過天晴,所有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小時候,兩姐妹犯了錯,就躲來張鵬這裡。而他也會問明原因,錯了就教育,然後再找馬靜蕾勸說。

  比如,有次蕭天晴偷了馬靜蕾的錢,去買雪糕吃。馬靜蕾發現後,氣得臉色發青,拿著雞毛杆子追打蕭天晴,一路追到張鵬家。結果張鵬開口就是一句,「是我讓她拿的,我想吃雪糕了。」

  馬靜蕾的氣立刻消了大半。張鵬隨即搶過雞毛杆子,照蕭天晴屁股上抽兩下,教訓道,「下次還敢不敢偷吃雪糕了?」問題的性質瞬間就從「偷錢」變成了「給哥哥買雪糕的半路上偷吃了」。

  蕭天晴再流出幾滴委屈的眼淚,馬靜蕾的氣也就全消了。事後,張鵬也會教育蕭天晴,偷錢是不對的,是犯法的,小時候偷雞,長大了就會偷牛,是要坐牢的,要槍斃的……

  由於張鵬的教育,兩姐妹的認知也不可避免地産生了一些誤差。比如很長一段時間內,蕭天晴聽說哪家孩子偷東西了,就會揮著小拳頭,叫囂著︰「槍斃他……」

  吃完晚飯,兩姐妹幫母親收拾了碗筷,照例和張鵬到星火湖邊散步。

  「喲,這不是張大少爺嘛,又帶媳婦出來散步呀。」三人又遇到了黃大嬸和她老伴。

  盡管張鵬很不情願遇到他們,但還是帶著笑臉打招呼,「嬸子好,大爺好。」身後的兩姐妹,也跟著叫人,聲音清脆響亮。

  「小鵬,聽說你破了大案,給咱們廠裡立了大功。」黃大嬸笑著說道。

  「啊?」張鵬一時沒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哪件事情。

  「鄭凱的婆娘真不是東西,不但偷人,還謀殺親夫,要是放在以前啊,得用豬籠子裝著,沈到碧水河裡去。」黃大嬸憤憤不平地說道,「你看我家老頭子,比那鄭凱還磕磣,我都沒嫌棄他……」

  「你……」黃大爺半抬著手,欲言又止,那臉上的表情,鬱悶無比。

  黃大嬸說得興奮,忽略了老伴的反應,看著兩姐妹說道,「你們長大了,可不能學她那樣,太壞了。」

  「不會~」蕭天晴脆生生地答道,「要是小鵬哥哥得了神經病,我就天天喂他,像養小狗那樣。」

  「呃……」張鵬一口氣還沒緩過來,黃大嬸那邊已經開始回答了,「小飛真乖。」

  和兩老錯開後,三人繼續沿著湖邊散步。

  「你那一眼掃過去,就把地下的邪靈都殺光了?」張鵬忽然問道。

  「可能吧。」蕭雨諾回答道。

  「會不會有些漏掉的?」張鵬又問道。

  「不知道。」蕭雨諾輕輕地搖了搖頭。

  「會有危險嗎?」張鵬接著問道。

  「很危險,別單獨去。」蕭雨諾板著臉說道。

  張鵬頓時心中暗笑,她的第二句話,已經充分暴露了她的真實想法。她之所以回答得模楞兩可看,是怕他打那裡的主意。如果他沒猜錯的話,下面已經沒有多少危險了。至少那天,他親耳聽見了許多邪靈的慘叫。

  以他對蕭雨諾的瞭解,那天說滅了,就肯定滅了。蕭雨諾說話,向來是經過深思熟慮,有九成以上把握才會說出來的。

  「你在想什麼?」見他臉色有異,蕭雨諾警覺地問道。

  「沒啊,我在想著等會兒看什麼電影。」張鵬岔開話題。

  蕭雨諾似乎還想再說什麽,蕭天晴卻搶先插了進來,「我要看《摔跤爸爸》,很多同學在議論呢,說很感人。」

  「行,等下回去就下載。」張鵬答應道。

  第二天,由於臨近期末考,兩姐妹都在家裡認真溫習,沒有跟著張鵬到處跑。

  張鵬先去找了老黃皮和李春生,將紅衛小學的地下室說了。

  「你的意思是說,下面可能有寶貝?」李春生問道。

  「那肯定啊,這麼大個地方,肯定有值錢的東西,不說別的,就是能弄到點兒那個時代的東西,比如胸章、硬幣、鋼筆什麼的,都能賣錢。」

  「這種地方,肯定有不少邪靈吧。」老黃皮擔心地說道。

  「沒事,剛被破魔之眼掃過,幹乾淨淨了。」張鵬說道。

  「破魔之眼!」老黃皮吃驚道。

  「怎麽,你也聽說過?」張鵬問道。

  「當然聽說過,那可是神話裡的東西,相傳二郎神的竪眼,就有破魔之能。」老黃皮一臉不相信地說道,「你該不會是吹牛的吧?」

  「反正就這麽回事,愛信不信,去不去由你。」張鵬不耐煩地說道。

  「信,信總行了吧。」老黃皮露出猥瑣的笑容。賺錢的事情,怎麽能少了他呢?

  「你們看,我們要不要叫多幾個人,比如周福源,或是小丘小北?」張鵬問道。

  「小丘小北就算了,他們有正式工作,稍微有點兒問題的,都不願意幹。周福源倒是可以,這方面的經驗比較豐富,也有出貨的門路。還有就是,我們吃得住他。」李春生分析道。

  「那周福源還行,懂點門道,也會做人,找他合作是可以。」

  三人商量好,就出去截了輛出租車,往城北大川街去了。

  大半個小時後,三人來到周福源的公司。後者正和黃毛喝著茶,見到張鵬,立即笑臉相迎。張鵬開門見山,直接把來意說了。

  「這種地方……」聽完學校地下室的事,周福源沈思了好一會兒,說道,「最好準備周全點兒,咱們先分頭收集資料,再弄些裝備,比如防毒面罩、氧氣瓶,最好還能弄幾件武器,壯壯膽。」

  「槍?」張鵬問道。他忽然想起,那天嫌犯用手槍打傷了秦勇,之後就沒聽說槍去哪了。

  「槍就別想了,犯法的,弄些砍刀、軍刺,倒是問題不大。」周福源說道。

  「搜集資料,哪方面的?」張鵬又問道。

  「到市圖書館查查,那裡以前發生過什麽,最好能找到相關的老人,打聽下情況。」周福源說道。

  「後面那點,應該很難吧。」李春生插嘴說道。

  「至少弄清楚,以前是什麽地方,有些什麽人,大概是幹什麽的。」周福源說道。

  「那個時代的東西,未必有記錄的。」張鵬想了想,說道。

  「盡量找吧,沒壞處。」周福源說道。

  「沒事的,裡面的邪靈,已經被高人滅光了,不用太小題大做。」張鵬說道。

  「這個……」周福源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有多少成把握?」

  「九成以上。」張鵬說道。

  「那就試試吧,不過圖書館那邊,你們最好還是去一趟。」周福源勸道,「老周這裡有句話,小心駛得萬年船。」

  「好吧,我們下去看看。」張鵬點頭應道。

  中午在市區裡吃了份快餐,三人趕到南州市圖書館,查找紅衛小學的相關資料。

  查找的範圍,大概是市教育局的學校資料、市改造辦的城市改造記錄,以及市宣傳辦的人文歷史資料三方面去找。

  花費了一整個下午,三人找到的資料可以說是鳳毛麟角。不過,也能從只言片語中,推測出部分信息。

  市教育局有份申請報告,說新建小學的用地不足,申請拿這塊地作學校。從報告的具體內容中,可以推斷出,紅衛小學在開辦之前,那地方有長達十一年的時間是空置的,只有一個街道辦編制的老頭負責看守。

  然後還有另一份報告,說是找不到人願意去新學校主持工作,看門的老頭自告奮勇,願意承擔改建工作。

  市改造辦則有份文件,說舊城區改造時,上頭沒同意將那裡劃為廠區,批示的原話是這樣的︰「凱旋樓為女皇國一名伯爵所建,設計古樸,格局典雅,蘊含大量歷史印記,是我市二等文物保護單位,應予以保留。」

  市宣傳部沒有相關的文件,只有在歷史遺留文化産物裡面,稍微提到過一句,「凱旋樓見證了華國建國以來最黑暗的一段歷史。」

  下午五點,圖書館關門,三人複印了相關的資料,回到大院,各自回家吃飯。

  吃完晚飯,趁著馬靜蕾和蕭天晴收拾碗筷的時候,蕭雨諾將張鵬拉到一邊,問他,「今天去哪了?」

  張鵬早料到她會問,已經預先想好了說辭,「去逛電腦城了,想多裝幾台電腦。」平日裡,只要兩姐妹在家,哪怕是寫作業,他也很少離開的。而今他單獨出門,冰雪聰明的蕭雨諾自然會起疑心。

  「不準做危險的事情。」蕭雨諾認認真真地說道。

  「哪能啊。」張鵬笑著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膽小子著呢。」

  蕭雨諾沒說話,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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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4 13:35:58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四十四節 修行

  晚上十點過半,張鵬洗完澡,獨自在房間裡,從書架中取出夾在書本裡的那頁淨天眼門的道法,仔細端詳。

  「引靈百匯,周轉風池、太陽、人中、耳門、睛明,三周之後,聚靈晴明,而後化水,以瞳為心,天眼得開……」

  對於修行之道,張鵬從小看師太教兩姐妹,耳染目睹,還是懂點兒的。一切的真修道法,都是對天地靈氣的吸納和運用。

  將靈氣吸納並儲存於體內,為之「聚靈」;將靈氣融入骨骼,強化其硬度和韌性,為之「鍛骨」;將靈氣融入肌肉,排除雜質、活化細胞、增強收縮力,為之「淬肉」;將靈氣融入筋脈肌腱,強化其韌性、拉伸力,為之「練筋」。

  由於修者吸納靈氣的速度,以及儲存的總量有限,所以大部分人,都只能選擇強化其中一項。不過,四項強化的差距不能太大,否則就會導致自身的傷殘。比如主修的淬肉的,如果骨胳和筋脈肌腱強度達不到要求,那麽過大的肌肉力量,會導致骨頭斷裂,筋脈和肌腱拉傷。又比如,主修聚靈的,如果筋脈強度不夠,過度膨脹的靈氣,將會撐破毛細血管,甚至動脈,導致大面積的內出血。

  現代修者們將四項修行的程度進行了數據化處理,聚靈劃分為十一個階段,鍛骨、淬肉、練筋則劃分為九個階段。分別是︰入門、基礎一、基礎二、基礎三、專業、資深、大師、宗師、天師。聚靈多了兩個階段,超凡入聖和僞神。

  淨天眼門的「小天眼」道法中,引靈百匯相當於入門級的靈氣運用,而之後的「而後化水」,卻相當於專業級的靈氣運用。簡單來說,需要的靈氣總量很低,但運用技巧卻很高。

  靈氣匯聚於體內,先是「霧」,後是「水」,再是「沙」,最後是「星」。其四重境界,分別是︰聚氣成霧、霧化靈海、真元結晶、靈化星辰。整個過程就是,吸入體內的靈氣,形成一團來越清晰的霧,隨著靈氣濃度的增加,逐漸化成水狀,然後開始結晶,呈現沙狀,最後聚沙成星。

  由此可見,要把靈氣化成水,浸泡於瞳孔中,難度非常高。

  「篤篤篤……」

  思緒之間,門外響起敲門聲。不等張鵬回應,就「咔嚓」的一聲,開了進來。

  一張美麗的,帶著些許濕氣的面孔引入了眼簾,雙瞳如水,清澈見底,面容沈靜,古井無波,正是無敵冰山美少女——蕭雨諾。

  早在她敲門的時候,張鵬就將書頁夾回書中,並翻過數頁。

  「怎麽了?」張鵬問道。深夜時分,蕭雨諾單獨來找他,這可不多見。

  蕭雨諾走到床前,坐了下來,然後指著身邊的空位,要求他過來。

  「等等……」不知為什麽,張鵬有了非常幸福的預感,三並作兩步,沖出大房間,到洗手間用肥皂洗了個手,然後才回來,在蕭雨諾身邊坐下。他剛摸了小天眼術的紙張,不知道乾不乾淨,所以要洗洗手。

  至於洗手的目的,不言而喻……

  「你……」蕭雨諾看著他剛洗完的手,遲疑了好一會兒,最後咬了咬嘴唇,低聲說道,「閉上眼睛。」

  張鵬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可等了好一會兒,沒有預想中的事情。他睜開眼睛,一張俏臉近在咫尺,小嘴晶瑩紅潤,眼中水波盈盈,瞳孔中倒影著自己的面孔,彷彿沈於水中,隨著漣漪輕輕晃動著。她的臉,紅撲撲的,就像個熟透的隻果。

  幾年前,張鵬還小的時候,在那個中二的歲月裡,曾經看過不少青春偶像劇。眼前的這一幕,不正是清純美麗的少女,向心愛的人獻出自己的初吻的劇情嗎?

  身為男人,還需要猶豫嗎!

  只見他二話不說,一手摟住蠻腰,抱過來,然後一口印了上去,另一隻手順勢攀上雪峰,輕揉慢捏。

  「嗯……」

  霎時間,口舌生津,如飲甘泉,身輕似羽,飄飄然然,落入夢幻之鄉,綿柔之海。

  一股冰清玉潔的涼氣,由舌尖傳入咽喉,再入心肺,化作片片冰雨,灑落心田肺腑。一時間,張鵬只感到說不出的清爽舒適。如夢似幻間,那摟腰的手,也開始不安分起來,緩緩下滑,五指曲張,陷入谷地……

  卻在這時,他被用力地推開了。蕭雨諾狠狠地剮了他一眼,起身出去了。

  「幹嘛!」美夢被無情地打斷,張鵬渾身不爽,快步追了出去。在過道裡,他抓住蕭雨諾的手腕,不讓她走。

  「你要娶我?」蕭雨諾回過頭,冷冷地注視著他。

  「這……」張鵬略顯猶豫。

  「明天去領證,今晚就陪你。」蕭雨諾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還小……」張鵬話還沒說完,蕭雨諾已經進了小房間,回頭朝他淺淺一笑,「咔嚓」的一聲,關門反鎖。

  「咚咚咚!」

  「蕭雨諾,你給我出來!」「從今往後,哥跟你勢不兩立!」「你給我記住……」張鵬捶著門,叫囂了幾句,最後垂頭喪氣地回了房間。剛才發生的事情,就像看在東瀛動作片,看到一半突然斷電了,或是尿拉到一半,被什麽東西塞住這了,感覺令人抓狂,不爽到極點。

  無奈之下,張鵬只好回到房間,繼續研究小天眼道法。

  「引靈百匯,周轉風池、太陽……」

  他神神叨叨地念著,突然之間,感到一股氣流從胸腔上升到頭頂,然後灌入風池穴,帶來一絲絲發脹的感覺,接著去到太陽穴。他下意識地看向鏡子,發現自己的太陽穴竟然微微鼓起。

  莫非,我也能感應到天地靈氣了!

  張鵬頓時喜出望外。想當年,他看見靜音師太教兩姐妹,嚷嚷著也要學,不然就哭。師太卻說︰「她們有紫金先天真氣,自然能得本宗真傳。莫說這個,就是普通先天真氣……哦……不……就是最普通的靈氣感應,小施主也沒有,讓貧尼怎麼教?」

  「她們為什麼有,我為什麼沒有!」小時候的張鵬很不服氣地叫道。

  「她們,是她們的母親的生的,而小施主,是小施主的母親生的,不一樣。」當年的靜音師太,試圖用最簡單的,小學生能聽懂的遺傳學知識解釋問題。

  小張鵬聽完,就哭著跑去找馬靜蕾。

  「小寶貝兒,怎麽了,誰欺負你了?」「阿姨,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別說一件了,就是一百件一千件,阿姨也答應。」「阿姨,你能不能……能不能……讓我鑽進你肚子裡?」

  「啊……你要鑽進阿姨肚子裡,那阿姨豈不是疼壞了。」「我鑽進去,你再生我出來,我就能跟老太婆學武功了。」說著說著,小張鵬又哭了起來。

  「好吧好吧,回頭我們去找醫生,問問能不能把小寶貝放進阿姨的肚子裡,好不好?」「好啊,我要學武功。」「嗯嗯嗯……」

  想起當年的傻事,張鵬不禁自嘲了下,隨即專心按紙上的周天之法運行。

  「聚靈晴明,而後化水,以瞳為心,天眼得開……」

  「碧落晴明,如花過眼,聚氣凝神,華光初現……」

  運行到這裡,張鵬感到眼球脹痛,彷彿有什麽東西要裂開了,但他要緊牙根,堅持了下來。

  「靈放微光,始於雙瞳,天眼既開,暗黑退散!」

  隨著最後的步驟,張鵬的瞳孔中散發淡淡的微光。他迅速關掉日光燈,又拉上窗簾。屋內先是一暗,然後漸漸地,出現了家具的輪廓。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晰,但也能勉強視物。

  「哈哈哈!」張鵬興奮地大叫起來,「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咔!」下一刻,門被踹開了,兩姐妹一前一後地沖進來,臉上都帶著擔憂之色。看到張鵬沒事,都鬆了口氣,半夜三更失聲大笑,怕是出了什麽壞事。

  「小鵬哥哥,你的眼睛……」蕭天晴很快就發現了異狀,遲疑道。

  「我也會道法了!」張鵬得意地說道,然後將那頁紙塞給蕭天晴看。

  「看見沒,淨天眼門的大天眼術,暗黑退散。」張鵬哈哈大笑,「哥厲害不,一學就會。」

  蕭天晴看了看,轉手遞給蕭雨諾。後者看完,又和前者對視了幾眼,似乎正在進行無聲的交流。

  「幹嘛幹嘛。」張鵬有些不爽地叫道。每逢兩姐妹這個態度,就是有事情瞞著他。

  蕭天晴隨即面露微笑,跑過來,抱著他的手叫道,「小鵬哥哥好厲害啊!」

  張鵬見狀,一顆心跌到了谷底,嘆息道,「說實話……」

  「我剛才渡了口靈氣給你,怕你不聽勸,去那裡冒險。」蕭雨諾解釋道。

  「啊……」張鵬差點崩潰了,原來那股靈氣不是自己的,怪不得直接就能化水成形,碧落晴明。

  但他很快就想到了別的主意,迅速從失落中恢復過來,興奮地說道,「來來來,再給我渡多幾口。」

  「你沒有修行過,筋脈承受力有限,怕是渡多些,血管就會爆裂。」蕭雨諾說道,然後揚了揚手中的小天眼術,說道,「還好我只是渡了一口,否則你剛才運行三周天,等於增幅了三倍強度,馬上就要瞎了」

  「啊!」張鵬吃了一驚。

  「這是低級道法,給道行粗淺的人用的,所以要運轉三周天,以達到使用的靈力強度。其實說穿了,就是個通過瞳孔釋放靈能微光,進行黑暗視物的小法術,很常見。」蕭雨諾將紙張還給張鵬,叮囑道,「以後要學,先和我們商量一下,不然會有危險。」然後又補充道,「師傅總說,大道艱險,修途漫漫,不要圖一時之快,落個身消神隕。」

  「我又不修道,說那麽多幹嘛。」張鵬笑著說道,「我們還是來研究研究,渡氣的問題吧。」說著,他的手伸向了蕭雨諾的屁股。剛才的觸感,還沒有忘記呢。

  蕭雨諾不動聲色地打開他的手,然後拉著蕭天晴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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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4 13:42:53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四十五節 手槍

  第二天早上,兩姐妹坐廠車回市區上學。張鵬有些興奮,一早就醒了過來,等到她們起床,洗漱,出了門,再從窗子裡看她們上了廠車,立即爬起來,穿衣洗臉,跑到秦勇家裡。

  上次的行動中,秦勇肩膀中槍,在家裡養傷。看到張鵬,立即讓了進來。

  「好點了沒有?」在客廳的沙發上,張鵬關心地問道。

  「得了吧你。」秦勇一邊沏茶,一邊笑著說道,「別假惺惺的,什麼事,說吧。」

  「還是秦隊厲害,慧眼如炬。」張鵬奉承了兩句,話鋒一轉,說道,「上次那個嫌犯,聽說帶了把手槍……」

  「沒錯,是有把黑星,想要?」秦勇直接說破了張鵬的目的。華國對槍械是嚴格管制的,保衛科雖然有不少槍,甚至還有重火力的機槍,但每支槍、每發子彈都記錄在案,不能輕易使用。

  警察雖然知道嫌犯有槍,但抓捕的時候,槍已經丟了。他們在地下通道沒找到,只能不了了之。畢竟秦勇立了功,又受了傷,再去找他問話,有點不妥當。關鍵是,沒有證據表明是他拿走了。而張鵬通過夢中藏鏡,看到現場的情況,不難猜出,槍已經被楊勇收走了。

  「這個……最近忙點事,想弄把槍防防身。」張鵬坦白地說道。

  「反正是撿的,給你也不是不行,但……」楊勇頓了頓,說道,「你可想清楚了,在我們華國,刀子殺人,還能爭取個無期,槍殺人,可必死無疑。」

  「秦隊,你言重了,我就拿來嚇嚇人,自保而已。」張鵬說道。

  「槍就是用來殺人的,這點沒什麼好爭辯的。」秦勇乾脆地說道。

  「那殺壞人呢?」張鵬問道。

  「至少也是十年。」秦勇說道。

  「十年也好啊,我不殺壞人,壞人就要殺我啊。」張鵬簡單直接地說道。

  秦勇哈哈大笑,接著拍了下張鵬的肩膀,說道,「既然你明白什麽時候該用,什麽時候不該用,那就給你防身吧。」說完,他到房間裡搗鼓了一會兒,拿出一個油布包裹,在茶幾上打開。

  裡面是把黑色的手槍,還有五發子彈和彈匣。整把槍油光發亮,散發著輕微的硝石味。槍柄上有顆大五角星,正是黑星之名的由來。

  這是華國生産的,普及量最大的自動手槍,槍口初速四百二十米每秒,使用七發彈匣供彈,有效射程五十米。它的威力巨大,穿透力很強,達五百米還有殺傷力,而且生産成本很低,是一款非常實用的武器。

  「原本只剩一顆子彈了,但我又去倉庫弄了四顆沒記錄的,再重新上了油,調校了一下,性能完好。」秦勇拿起來,「咔」的幾聲,飛快地拆成了十幾個零件,然後對張鵬說道,「三十秒內裝好,東西拿走。」他神色凜然,「要是裝不好就算了,代表你不會用,別傷了自己。」

  張鵬咧嘴笑了笑,秦勇頓時一驚,知道壞事了。只見張鵬拿起來槍架,「誇誇誇」的幾下,就把槍裝好了,同時「咔嚓」的一聲,推入彈匣。

  「我初中就會玩了,五十米隨便十環。」張鵬舉著槍,得意地說道。

  秦勇臉色灰敗,垂頭喪氣地說道,「給你可以,但出了事別供我出來就行了。」

  「那就謝謝秦隊了。」張鵬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槍插入後腰的武裝皮帶上。來之前,他就做好準備,連帆布槍套都帶上了。

  離開秦勇家,張鵬叫上李春生和老黃皮,去了周福源的辦公室。

  看完從市圖書館複印回來的資料,周福源還在猶豫,「這種地方……」他顯得有些為難,「好東西可能有,但實在太危險了,不說邪靈,就是裡面的屍氣,也會要人命……」

  「咔!」張鵬把黑星手槍拍在茶幾上。

  在場的五個人頓時傻了眼,直勾勾地看著。

  「你……你的膽真夠肥啊。」沈默了許久,周福源嘆息道。

  「哪來的,那天那個嫌犯的?」李春生很快就反應過來,問道。

  「你管哪來的,反正現在是我的就行了。」張鵬說道。

  「唉喲,厲害啊……」李春生伸手想去拿,卻被張鵬搶先一步拿回手中,卸下彈夾,檢查了一番,確定是空膛後,才遞給他。

  「你不會用,摸摸就好了,等以後有機會再教你。」張鵬說道。

  「我還是喜歡AK。」李春生說道,以前打反恐精英的時候,他最喜歡的武器就是AK47。

  「還想要AK,你們是想打劫銀行啊。」黃毛看著李春生手中的黑星,插嘴說道,臉上的表情興奮無比。

  張鵬沒理會黃毛,而是面朝周福源,問道,「怎麽樣,幹不幹,爽快點!」

  「這個……你看這裡……」周福源拿出一張複印件,指給張鵬看。

  上面寫著︰「據聞該場地空置了十一年,期間只有一位街道辦的退伍老兵負責看守。」

  接著,周福源又指出另一份文件上的記錄︰「原看守人員提出,願意承擔改建工作。」

  「你看,這個人是不是有點古怪?」周福源問道。

  張鵬仔細一想,這個退伍老兵,會不會就是老校長?隨即點了點頭,說道,「是有點古怪。」

  「如果他還在的話,去問問情況怎麼樣?」周福源問道。

  「不合適吧,我們是去偷東西的。」張鵬說道。

  「你不是那個學校的學生嗎?」周福源提示道。

  「唔……」張鵬想了想,確實可以用「校友」的身份,找校長敘舊,順便說要寫篇贊揚母校的文章,從而旁敲側擊,瞭解點情況。

  想好後,下午兩點半,張鵬帶著李春生、老黃皮到了紅衛小學的教科樓,在校長辦公室裡,見到了常年穿著舊軍裝的老校長。

  他看起來,至少有六七十歲了,可能是找不到替代的人,所以一直沒有退休。紅衛小學是鄉村學校,很少老師願意來這種地方。或許背後還有些不好的傳聞,但凡有關係的人,是不會來這裡做老師的。

  「你是張鵬?」老校長的第一句話,就讓張鵬震驚不已,甚至手心發汗。

  「您還記得我?」張鵬不可置信地反問道。

  「調皮搗蛋的學生,當然能記得了。」老校長露出溫和的笑容,說道。

  李春生和老黃皮摸著臉,估計是在偷笑。

  「我還是比較老實的吧。」張鵬說道。

  「成績好,懂禮貌,尊重老師,這些是值得肯定的。」老校長說道。

  「謝謝,謝謝……」張鵬一邊說著,一邊從李春生手裡拿過水果籃子,放在老校長的辦公桌上。

  「哎喲,不用客氣,你們有空能回來看看,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安慰了。」老校長推遲道。

  「就幾個破水果,不值什麼錢的。」張鵬說道。

  老校長樂呵呵的,沒再說什麼。

  「對了,您還記得那個楊家醬嗎?」張鵬神使鬼差地問道。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直接問這個事情,會顯得很唐突。

  「他啊……」老校長遲疑了一下,說道,「去年還有學生提起他,是他們同村的,說有個傻哥哥在村裡晃來晃去,唉……好好的一個孩子……」說著說著,老校長似乎陷入了沈思,沒有再說話。

  不知不覺中,場面變得有些壓抑。

  「那個地方,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沈默了許久,張鵬開口問道。

  「怎麽說呢……」老校長尋思了一會兒,回答道,「應該算是個陵墓的入口吧。」

  「那為啥……」張鵬奇怪道,「不封掉?」

  「不,不行……」老校長擺了擺手,將當年建校的事情說了出來。

  那時候,他還是個看守。上頭派人下來接手,改建學校。可工程進行到一半,發現了凱旋樓下面的情況。一個工人被當場嚇暈過去,而負責改建工作的領導,連夜就跑了。

  教育局一時找不到人來接管,學校的事情就擱淺了。老校長見沒辦法,就站出來承擔了這個責任。他十多年在這裡守著,不怕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可是問題來了,建造學校的經費就這麽多,想要將地下的屍體搬出來燒掉,根本不可能。因為數量實在太多了,從過往的資料看,至少好幾萬。

  於是他就下令,原地填土掩埋,封住入口。可封住後,工地裡接二連三地出現怪事,要不有人說半夜聽見哭聲,要不有人說看見了渾身是血的人。沒幾天,工人就跑了大半。

  「你們不找人來處理嗎?比如說蓮花山那些和尚、尼姑,都很在行的。」張鵬插嘴說道。

  「找了啊,那個圓明大師,還有靜音師太。」老校長回答。

  「那不就成了。」張鵬說道。

  「他們說,非到萬不得已,出家人不可輕易出山,否則有違天和,說到底……」老校長嘆了口氣,說道,「就是要錢唄。」接著又說道,「後來,那圓明和尚告訴我,不可封死,要留個氣口,讓裡面的冤魂自行消散。」

  從蓮花山回來,老校長自己挖開了入口,怪事就消失了。之後又怕嚇到學生,於是做成了小雜物房的樣子,釘上木板,防止學生靠近。

  這麼多年來,都是相安無事的,卻沒想到,有個叫楊家醬的學生,偷偷撬開窗子爬進去,最終釀成悲劇。

  「就他一個?」張鵬有點不相信,好奇的人肯定不少。

  「還有兩個賊,都當場嚇死了。」老校長回憶道。

  「嘶……」張鵬吸了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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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4 13:56:29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四十六節 山寨

  從老校長那裡出來,張鵬神使鬼差地,去了趟新田村。

  新田村位於紅衛小學的南面,隔著一條國家公路,正是楊家醬所在的村子。正如之前打聽到的情況,張鵬很快就在村子祠堂前的大榕樹下,找到了衣衫襤褸、頭髮蓬亂的楊家醬。

  十年未見,老同學的臉上依然帶著小時候的影子,張鵬一眼就認出來了。

  「楊將軍?」張鵬試探性地叫道,聲音盡可能地溫和。

  楊家醬沒有反應,依然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眼珠子一動不動,彷彿一具行屍走肉。

  「他這邊耳朵似乎受傷了,聽不見,要到另一邊去叫。」老黃皮靠過來,在張鵬耳邊小聲提醒道。

  張鵬定了定神,很快就發現楊家醬的左耳耳洞外布滿疤痕,似乎裂開過,於是繞到另一邊,叫道︰「楊將軍。」

  楊家醬終於有了反應,轉過頭來,一臉茫然地望著張鵬,眼睛裡沒有任何焦距。

  「嘿嘿嘿……」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傻傻地笑了起來,「小鵬……嘿嘿……是小鵬……嘿嘿嘿……」

  「是,是我。」見到兒是的玩伴變成這般模樣,張鵬只感到胸口悶堵,難受不已。

  「小鵬……來……我帶你去挖河蚌……來……到我家園子裡摘果子……有好多橘子……」楊家醬一邊自言自語地說著,一邊朝田野間走去。

  張鵬沒有跟過去,只是站在樹下,目送著老同學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畢竟他不是新田村的人,跟著個傻子,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隨後,張鵬沿著記憶中的村道,來到了楊家醬家。門前的地上架著一口鋁鍋,表面坑坑窪窪,燒得漆黑。站在門外,朝天井望進去,一名老女人正佝僂著腰,收拾著柴火。她的動作緩慢而艱難,似乎快要被歲月的磨難給壓垮了。

  張鵬敲了敲門,老女人轉過頭,頭髮花白,臉上的皺紋很深。

  「你們是……」老女人一臉茫然地看著張鵬等人。

  「我們是街道辦的。」張鵬開口說道。

  「啊!」老女人顯得有些驚慌。或許,是怕傻兒子又在外面闖禍了吧。

  「是這樣的,我們代表組織,向有困難的家庭表示慰問。」說著,張鵬從李春生那裡拿過三十張大紅票子,遞給老女人。

  「這……這……」一時間,老女人說不出話來,呆呆地望著張鵬手中的錢,卻沒伸手接。

  「大娘,辛苦了。」張鵬頷首說道,然後抓起老女人的手,將錢塞進去,然後轉身離開。

  離開楊家醬家,老黃皮竪起大拇指,稱贊道,「鵬哥,仗義啊。」

  「仗義個屁,哥要仗義,當年就應該揍那蠢人一頓,就不會出現這事了。」張鵬眼睛紅紅地說道。

  接著,他掏出手機,翻來覆去,找到以前小學班長的電話,向對方打聽了大霸的電話,接著撥打過去。

  「嘟……嘟……」

  響了兩聲,那邊接通了,傳來一個粗獷的聲音︰「喂……」

  「大霸啊,我是張鵬,最近在哪發財呢?」張鵬笑著問道。

  「鵬哥啊,久違久違,聽說你在碧水河那邊混得不錯啊,紅星小劉……小呂布……厲害啊,怎麽了,有什麽好事情關照關照兄弟啊?我最近在學開卡車,準備搞貨運呢。」

  「沒啊,回來學校玩,順便找老同學敘敘舊,拜拜山頭。聽說你在這裡,也是響噹噹的人物了。」張鵬說道。

  兩人互相吹捧了一番,然後約在附近的小食店吃晚飯。

  傍晚時分,穿著背心,一身橫肉的大霸前來赴約。只見他大馬金刀地往張鵬身邊一坐,雙手抱拳,滿臉笑容地說道,「鵬哥,久仰久仰。」

  「都是老同學了,客氣個啥。」張鵬樂呵呵地說道。

  接著上了幾個菜,有炒的有炸的,都是下酒的。然後又叫了幾支冰凍啤酒,四人互相乾杯,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酒過三巡,張鵬摸著玻璃啤酒瓶,忽然說道︰「聽說楊家醬傻了。」

  「啊?」大霸楞了一下,似乎沒反應過來。

  「大霸哥,來來來,喝!」這時,李春生端著酒杯,拉扯著大霸,要再乾一杯。

  大霸下意識的轉過頭去,卻在這時,張鵬忽然掄起啤酒瓶,「乓啷」的一聲,砸在大霸額頭上。頓時血花四濺,玻璃碎了一地。

  「哇!」大霸捂著頭,向後倒去,李春生和老黃皮同時起身,掄起椅子,朝大霸身上猛砸。

  「乒呤乓啷……乒呤乓啷……」

  小食店裡的客人紛紛跑了出去,老闆滿臉驚恐地站在一旁,不敢上去勸架。不一會兒,大霸就被打得渾身是血,癱軟在地上。

  「這是替楊將軍打的。」張鵬蹲在大霸的腦袋旁,沈聲說道。接著拿出一千塊丟在桌上,算是補償店老闆的損失,然後帶著李春生兩人揚長而去。

  第二天中午,張鵬等三人又來到周福源的辦公室,將瞭解到的情況告訴對方。

  這次周福源沒有再推遲,只是說,「既然鵬哥有興趣,老周怎麽也不能壞了大夥的興致。這次,算是捨命陪君子了!」說完,他就從沙發後面拖出一個紙箱。打開,裡面裝著大量防毒面具、壓縮餅乾、軍用水壺、武裝背心、撬棍鏟子、軍刺砍刀,警用手電筒等等。

  夜晚九過十分點,張鵬、周福源等五人,將捷達車停在路邊。趁著夜色的掩護,從後門的圍牆爬進紅衛小學,貼著牆角,朝凱旋樓移動。

  紅衛小學沒有路燈,晚上的時候黑漆漆的,只有少數屋檐下的幾個鎢絲燈泡,散發著昏暗的橙光。

  十分多分鐘後,五道黑影翻進凱旋樓的走廊,貓著腰,順著羅馬瓶柱形的矮牆快步前行,再下了兩層樓梯,很快就來到小雜物房邊上。

  黃毛捂著手電筒,漏出點兒光。只見雜物房外面焊著鐵柵欄,裡面釘著密密麻麻的木板。

  「怎麼弄?」黃毛小聲問道。

  如果硬撬,肯定會發出很大的動靜,引來值班老師。

  「我試試能不能開。」周福源看著鐵柵欄的一道小門上,一把碗口大的鎖頭說道。

  接著,他從背包裡取出一套開鎖工具,先在鎖孔處噴了防銹油,然後取出幾根細長的鐵條,擺弄了起來。

  「咯啦啦……咯啦啦……咯啦啦……」

  「咔嚓!」

  伴隨著一聲輕響,鎖頭開了。周福源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嘆息道,「還好沒老。」

  「可以啊。」張鵬笑著說道,沒想到周福源還有開鎖的本領。

  「雕蟲小技,算不得數。」周福源說道。

  開了鐵柵欄門,李春生和黃毛開始撬上面的木板。

  「嘎吱……嘎吱……嘎吱……」

  四周一片寂靜,木裂聲格外刺耳。

  「噓……輕點……誒……輕點……」老黃皮在旁邊小聲提醒道。

  「輕輕輕,輕個屁,你來啊!」「閉嘴!」李春生和黃毛被叫得不耐煩了,同時回過頭駡道。

  「兩位兄弟,別著急……」周福源語重心長地勸道,「老黃說得對,萬一引來人,咱們可就前功盡棄了。」

  張鵬蹲在一旁,沒說話。

  今晚這個五人小團夥,如果按照山賊的組織架構來看,張鵬無疑是大當家,周福源是二當家,而老黃皮是狗頭軍師,李春生和黃毛則是金牌打手。

  打手負責幹活,狗頭軍師做黑臉,提醒不當之處。組織成員有矛盾後,二當家做和事老,大當家不表態,渾然天成,活脫脫的現代版山寨組織。

  「咯啦!」

  李春生用力一撬,卸下了最後一塊木板。黃毛隨即向前一推,打開了窗戶。

  手電筒照進去,左邊是條向下的樓道,看不到底,右邊依次放著衣櫃、大木箱和一張小床。地面和物件上都蒙了一層灰,手電筒的光束中,大量灰塵飛舞著。

  黃毛率先爬了進去,不等張鵬開口,就竄到牆邊的木箱旁,上下摸索了一番,雙手抓住蓋子,用力扳起。

  「咯咯咯…………」

  一陣細微的卡殼聲後,木箱的蓋子被掀開了。黃毛拿手電筒照了照,又低頭翻了翻,回頭說道,「都是些舊衣服。」說著還拿出一件,展示給窗外的人看。

  自從上次被揍了一頓,黃毛就不敢再小瞧張鵬了。雖然他事後很氣憤,也想過要報復,但周福源對他說,張鵬這種人,就像古時候的劉邦,處事又黑又厚,做他的朋友舒服,做他的敵人痛苦。黃毛能做周福源的頭馬,自然不是傻子,能聽出話中的味道,也能想得明白,合則兩利,鬥則俱傷的道理。當然,他也知道,自己這邊的拳頭,遠不如張鵬的硬。就憑人家能弄二三十個士兵過來搜山,已經不是他能對付的了。

  既然認慫了,就要慫到底,這是黃毛的聰明之處。那種被打趴下了還嘴硬的,始終是小混混,成不得大器。能屈能伸,才是真英雄、大丈夫。

  他這次之所以搶先進去,就是要爭取好的表現,讓張鵬能對他另眼相看,以後的合作也會順暢很多。

  這時,李春生也翻進了房間,過去開衣櫃的門。

  「嘎吱……」

  櫃門緩緩開啓,然後「咯噠」的一聲,一條黑影倒了出來。

  李春生眼明手快地向後一退,只聽見「嘩啦」的一聲,黑影直挺挺地摔在地上,散成數塊。手電筒照上去,黑漆漆的骨頭散落一地。定眼看去,骨頭彷彿被火焰灼燒過,表面都碳化了。

  周福源扒拉著窗臺,艱難地爬了進去,隨後從地上撿起骨頭,端詳了一會兒,又聞了聞,朝張鵬說道,「像是剛燒過的,還有糊味。」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張鵬口中的高人所為。想到這點,他不由得暗自心驚,要多強大的道法,才能隔著牆壁和衣櫃,將裡面的東西燒成這樣,還沒引發火災。

  「嗯。」張鵬點了點頭,沒說什麽。眼前的情況,估計和上次差不多,蕭雨諾只看了一眼,就將鬼娃娃燒得灰飛煙滅。這裡通風透氣,氧氣充足,假設破魔之眼會産生高溫,這些焦黑的骨頭就不難解釋了。而之前去挖鬼娃娃的本體,估計是被埋在地下,沒有氧氣,所以只能挖出來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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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4 14:12:19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四十七節 機關

  看到這些燒焦的骨頭,眾人士氣大增。既然有高人來過,什麼神魔鬼怪,自然統統消散。

  房間內的東西就這麽點兒,很快就被李春生和黃毛翻了個底朝天,就連小床都拆了床板,沒發現什麽值錢的東西。

  接著,黃毛一馬當先,背著軍用背包,提著手電筒,朝樓梯下走去。李春生跟在他身後,相隔幾個米,然後是周福源、張鵬和老黃皮。

  在幾支手電筒的光束,將狹小的樓道照得通亮。階梯是水泥砌的,邊緣有些破損,扶手是泥灰批蕩的,表層剝落了不少,露出下面的紅磚。牆上則坑坑窪窪的,沾著各種汙漬,掛著蛛網,有些灰黑灰黑的。

  冷風不時從下方吹上來,刮在皮膚上,冷颼颼的。裡面夾雜著一絲淡淡的焦糊味,除此之外,沒有聞到其它異味。這裡常年通風,就算下方曾經堆滿屍體,也該風乾了。

  向下走了三層樓梯,出現了一道雙扇的木門。似乎沒有上鎖,虛掩著,「嗚嗚嗚」的風聲從門縫裡傳出來,門板微微晃動。

  黃毛回過頭,周福源做了個「輕推」的手勢。

  「幫我照著。」黃毛將手電筒給了李春生,手掌貼著右邊的門板,緩緩朝內推。

  「嘎嘎嘎……」

  上下兩處的門鉸,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在這個狹小黑暗的樓梯間裡,格外的清晰,聽得人渾身不舒服。

  「咔!」裡面突然傳來一聲輕響,似乎被什麽東西卡住了。這時,門已經推開了巴掌寬的縫隙。李春生舉起手電筒,照了進去。

  白熾的光線中,出現了一條兩米多寬的過道,兩邊是緊閉的房門,一望不到盡頭。

  接著,李春生又去推左邊的門,隨著一陣摩擦聲,也推開了巴掌大的縫隙。這樣一來,中間的縫隙就能勉強擠進一個身材較瘦的人了。

  大夥沒有急著進去,先在外面觀察了一會兒。

  「地上好像有些東西。」李春生照著過道的地面說道。順著手電筒的光束看去,地上散落著一些小黑點。

  「好像是甲蟲,咦,這裡也有……」黃毛一邊說著,一邊用手中的撬棍向門內撈了撈,鈎出一個半圓形的小東西。

  周福源戴著手套,將那東西撿起來。在手電筒的照射下,衆人終於看清了,那是一隻三指來寬的大甲蟲,通體焦黑,像被火燒過,六根節足全沒了,只剩下腹部上方的一小截。

  「這是什麼來的?」張鵬問道。

  「食屍甲蟲。」周福源做了一番簡單的講解。食屍甲蟲,又名「黑暗聖甲蟲」,常年居於地下深處,以人類和動物的屍體為生。它性情凶殘,喜好血肉,有一定的攻擊性。沒想到在小學的地下,竟然寄居著這樣危險的生物。而且,食屍甲蟲來自於西方諸國,華國本地是沒有的。很可能是堆放屍體的那人,故意將蟲卵灑在上面,想逐漸分解屍體。

  不過現在看來,這些甲蟲都應該被燒死了……

  「嘰!」

  周福源正說著,手中的甲蟲突然動了起來,鼓動著鞘翅,發出刺耳的鳴叫聲。他頓時一驚,手沒拿穩,掉在了地上。站在旁邊黃毛,反應迅速地一腳踩了上去。

  只聽見「啪嚓」的一聲,綠色的粘液從他的登山靴下噴濺而出。再次抬起腳,只剩下一堆粘稠的碎殼爛肉。

  「這……」周福源面露遲疑,看向張鵬。而後者也面露躊躇。

  一時間,衆人面面相窺,原本高漲的士氣,跌落了不少。

  在高人的道法下,竟然沒有死透,這就意味著,裡面很可能有危險……

  「怎麼樣,還弄不能?」黃毛茫然地問道。

  「都到這裡了,或許是一兩只漏網之魚呢,應該沒多大危險。」張鵬說道。

  其餘三人都點了點頭,都到門前了,不試試怎麽能甘心。

  「老黃皮,進去開門。」張鵬說道。

  「好咧。」老黃皮理了理道袍,側過身體,擠進縫隙裡。

  不一會兒,老黃皮進去了,左右看了眼,將頂著門的木條搬開,放了五人進來。前方是一條很長的過道,抬起手電筒照過去,大約兩三百米外,有扇雙開的鐵門。

  「哇,這麼大!」黃毛驚嘆道。從外面看起來,凱旋樓不過一百多米長,也就是說,地下室的占地面積遠比地上的要大。

  這個位置處於矮山的半山腰,以通道的長度來看,應該貫穿了整個山體,只是另一端的入口,不知道在哪裡。

  五人在原地觀察了片刻,確定沒有異狀後,陸續走進過道中,開始查看兩側的房間。一眼看去,過道上的都是鐵門,銹跡斑斑的,大部分漆皮都掉落了。

  這些門,都是從外面用鐵栓鎖著的,上面的鎖頭銹蝕非常嚴重,已經看不見鎖孔了。在第一道門前,黃毛摸索了一會兒,又貼著門縫嗅了嗅,隨後拿起撬棍,卡進焊接在門上的鐵栓,用力向外掰。

  「咯啦啦……」

  隨著一陣裂響,鐵栓被撬彎了。黃毛抽出撬棍,抬起腳,猛踹過去。只聽見「咔」的一聲,鐵門朝內撞去。

  張鵬站在後面,看著李春生用手電筒照進去。

  「嘔……」

  只看了一眼,門前的黃毛和李春生同時向後退開,臉色有些泛白,並發出作嘔的聲音。

  周福源從兩人身邊擠上去,朝房間內看了看,然後伸手拉上了鐵門。

  「風乾的屍體而已,就是多了點,沒必要大驚小怪的。」周福源故作輕鬆地說道,其實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

  「咯咯咯……」就在這時,身後忽然響起一陣齒輪的摩擦聲。

  緊接著,腦後刮起一股強風。五道光束同時朝後照去,卻見一堵石牆轟然落下。

  「咚!」

  沈悶的撞擊聲中,灰塵四起,衆人連忙捂著鼻子,咳嗽不止。場面變得有些混亂,好在都是聰明膽大之人,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待到煙塵散去,原本的入口已被封的嚴嚴實實,只剩下冰冷的石壁。衆人頓時面面相窺,多多少少都露出了點惶恐不安,隨即上前摸索探查。石壁的上方是混凝土板,左右是牆體,契合得十分嚴密。張鵬和周福源先後摸出手機,卻發現沒有信號。

  片刻之後,五人都垂頭喪氣地坐了下來,靠在石壁上。

  「怎麽回事?」黃毛最先耐不住性子,神色慌張地問道。

  「唔……」其餘四人都在思考,沒有人回答。

  「怎麽回事啊!」黃毛提高了音量,聲音有些顫抖。

  「別著急,我們再想想。」周福源抬了抬手,安慰道。

  「這石牆有點古怪。」李春生說道,「它是等我們全都進來了,才落下的。」

  「難道……」老黃皮皺了皺眉頭,猜測道,「是有人在背後操縱?」

  「也有可能是撬門觸發的。」周福源說出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關鍵是,對方為什麼要設這個機關?」張鵬問道。

  「唉……」

  話音剛落,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嘆息,幽幽的,十分滲人。

  五人同時直起身體,警覺地四處張望。可這裡只有十多平方米,一目了然,除了他們,沒有任何東西。

  「你們都聽見了?」周福源左右看了眼,問道。

  四人表情木納地點著頭,似乎對剛才的那聲嘆息,都心有餘悸。

  「你……你不是說高人來過嗎?」黃毛質問道。不僅是他,其餘三人也覺得被坑了。

  「想挨揍?」張鵬淡淡地問道。

  「不……鵬哥,我不是這意思……」黃毛連忙否認道。

  「高人肯定用大道法清掃過,不然怎麼會遍地都是燒焦的甲蟲?就是有點兒漏網之魚,也沒什麼可奇怪的。」周福源勸解道,「小六啊,俗話說得好,富貴險中求。不想冒點兒險,就想賺大錢,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啊?」

  「是是是,周哥說的是,鵬哥說的也是。」黃毛連聲附和道。

  「我們剛才進來的時候,有風吹過。這就說明,這裡是通透的,另一端肯定還有通風口。」周福源又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張鵬抬起手電筒,照向通道盡頭的鐵門,「直接過去那邊看看?」

  「嗯。」周福源點了點頭。

  「那就去看看。」五人說走就走,立即朝通道另一端走去。

  「嚓嚓嚓……」

  五雙鞋子摩擦著地面,帶著陣陣回音,說不出的駭人。

  「等等!」老黃皮似乎想起了什麽,忽然停下腳步。

  「怎麽了?」張鵬問道。

  「萬一有人在背後害我們,會不會把另一頭的通風口也堵上了。」老黃皮說道。

  「嘶……」想到這種可能性,衆人同時吸了口涼氣。老黃皮分析得很在理,對方能堵住這頭,肯定也能堵住那頭。

  一時間,所有人都沈默了,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死亡的可能性。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沒有東西來害他們,他們也會缺氧而死。

  「別怕,萬一真被困住了,最多堅持三天,就會有人來救我們。」張鵬見大夥情緒低落,信心十足地說道。明天晚上,馬靜蕾見他沒回家,一般不會過問,因為他偶爾也會在外面玩通宵。而後天晚上,如果他還沒回家,馬靜蕾肯定會打他手機,發現他不在信號區,就會找人問他的去向。若是問到兩個女兒,肯定能猜到他來地下室探險了。如此一來,最遲大後天早上,就有人來救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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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4 14:19:06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四十八節 幻想

  過了這個小插曲,衆人繼續朝前走。

  一道道鐵門,從眼前晃過,彷彿行走於監獄中,兩側都是緊閉的牢房。陰森的感覺油然而生,老黃皮走在最後,手電筒一直照著後面,目光不敢離開。

  腳步的回聲淩亂而深遠,似乎有更多的人行走於過道中。一條條人影在牆上飛掠而過,那是五個光源交叉形成的人影,看起來張牙舞爪,在這片寂靜而黑暗的環境中,愈發地可怖。

  在這五個人中,李春生的膽子最大,走到最前頭。黃毛是愣頭青,雖然也有慫的時候,但思想簡單,膽氣也足,走在第二位。老黃皮和張鵬、周福源膽子差不多,可地位較低,不得不擔起斷後的責任。

  「對了,手電筒關掉三支,我們怕是一時半會兒出不去了,要留點兒電。」周福源提議道,然後把自己的手電筒關了。接著,張鵬也關掉了,光線立即暗了不少。

  「老黃,你也關了吧。」周福源回頭說道。

  「這……」老黃皮猶豫了一下,也關了。身後即刻陷入一片漆黑,能見度不到兩米。

  可走沒幾步,老黃皮忽然覺得腦後生風,似乎有什麽東西竄過,又把手電筒打開了。通道裡空無一物,但老黃皮不敢再關手電筒。

  周福源見狀,也沒再說什麽,免得引起矛盾。一支充滿電的強光手電筒,能維持八個小時的照明。他們這次準備了五支警用的強光手電筒和五塊備用電池,以及兩個高電量的野外手提燈,只要省點用,還是能堅持七十二小時照明的。

  不一會兒,五人來到通道盡頭的鐵門前。門上纏著鐵鏈,鎖著一把老舊的銅鎖。李春生和黃毛合力推了推,鐵門微微晃動,被鐵鏈拉扯著,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我來吧。」周福源卸下軍用背包,取出開鎖工具,擺弄起來。

  可能是覺得氣氛有些壓抑,周福源一邊開鎖,一邊說道,「哎喲,這可是把清代官方銀庫銅鎖,弄去古玩街賣,起碼值三萬塊。」

  「真的!」張鵬等人馬上來了興趣,紛紛湊過來看。只見那銅鎖呈長方形,大約三十厘米長,十厘米寬,下面刻印著「斬處律一鎖庫官損盜」幾個古體字。

  「若是有原配的鑰匙,價格還能再翻了一番。」周福源說道。

  霎時間,衆人頭頂的陰霾一掃而空,都做起了發財的夢。老黃皮幻想著換了一身金絲道袍,頭戴金冠,頭髮上插著玉釵,拂塵上瓖著五彩石,一派飄然出世,道骨仙風的樣子。黃毛幻想著,開著路虎越野車,摟著小媳婦回村。李春生則幻想著,給老媽買了個大大的金鐲子。至於張鵬,胃口稍大點,幻想開著遊艇,帶著馬靜蕾和兩姐妹在海上航行,前往西方諸國……

  「咔嚓!」

  所有人的幻想,都隨著開鎖的輕響,煙消雲散。

  現實就是,他們身處漆黑幽暗的地下室,四周的房間裡堆滿了風乾的屍體,或許在哪個看不見的陰暗角落裡,正藏著危險可怕的東西,隨時向他們發出致命一擊。

  周福源一層層地解開鎖鏈,然後輕輕地,推開了門。

  「嘎吱……」

  一聲輕響過後,眼前出現了一個狹小的樓梯間,左側是張辦公桌,右側是樓梯,手電筒照過去,下面黑漆漆的。

  五人魚貫而入,李春生和黃毛走下樓梯查探,張鵬和周福源、老黃皮來到書桌旁。三人觀察了一小會兒,老黃皮伸手摸了摸檯面,說道,「有人。」

  檯面上沒有灰塵,似乎近期有人使用過。打開抽屜,裡面是空的,什麽都沒有。

  「紫檀木辦公桌,這個值錢。」周福源仔細端詳了一番,又嘆息道,「可惜保養得不太好,很多地方都開裂了,不然能值十幾萬。」

  「下面被封住了。」這時,李春生和黃毛從下面上來,對三人說道。

  「被封住了?」張鵬重復道。

  「水泥牆,封死了。」李春生回答。

  一時間,衆人都沈默了。

  「對了,通風口呢?」張鵬自言自語地說著,拿手電筒到處照。四周都嚴嚴實實的,根本看不見通風口。

  「有沒有可能在房間裡?」黃毛指著通道中的一扇扇鐵門,說道。

  「唔……」張鵬和周福源對視一眼,說道,「有可能,再查查。」

  隨後,他們接連打開了七、八個鐵門,裡面無一例外地,堆滿了風乾的屍體。張鵬看幾眼,渾身起雞皮疙瘩。那些屍體就像臘肉似的,收縮在一起,表面有些焦糊。在強光手電筒的照射下,透著油膩的光澤,十分惡心。它們臉部就更不用說了,眼窩裡空洞洞,鼻子凹陷,嘴巴半張著,可以看見裡面發黃的牙齒。

  「算了,休息一會兒吧。」「嗯。」連續撬門,李春生和黃毛都有些累了。

  衆人返回樓梯間,喝水休息。

  「手電筒都關了。」周福源從黃毛的背包裡取出一盞野外手提燈,打開後,放在紫檀木辦公桌上。LED燈管散發出柔和的白光,雖然不及強光手電筒的亮度,但也能看清四周。

  衆人取出背包中的純淨水,默默地喝著。過了一會兒,周福源忽然開口說道,「我看,還是別找了。」

  「為什麼?」張鵬問道。

  「萬一惹出什麽髒東西來,我們連躲的地方都沒有。」周福源望著前方深邃漆黑過道,「如果你對救援有把握的話,我們就在這裡等。」

  張鵬看了下錶,現在是深夜兩點了,大夥都有些困了,於是同意了周福源的提議。

  從那只通體焦黑,節足都被燒光的甲蟲,還能掙紮,還能發出叫聲,就能判斷出,很可能存在著漏網之魚。現在沒有退路,萬一遇到什麽麻煩,真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了。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別在後腰上的黑星手槍,終於有了點安全感。

  經過一番商量,五人決定先睡覺,養足精力再說。守夜分成兩班,李春生和周福源負責上半夜,黃毛和老黃皮負責下半夜。

  安排好後,張鵬墊著背包,靠在牆角上,漸漸睡著了。

  夢中……

  張鵬的眼前,是「桃李滿天下」五個大字。他所處的位置,正是校長室懸掛於牆上的大鏡子,視野十分開闊。

  下方有四個人,老校長、他、李春生和老黃皮。辦公桌上擺著水果籃子,這一幕,正是前天在校長辦公室瞭解情況的情景。

  鏡外的自己,正和老校長說著話。不一會兒,「他」帶著人走了,辦公室裡只剩下老校長一個人。

  沒過多久,一個高瘦的,戴著眼鏡的男人走了進來。張鵬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人是他以前的思想品德老師。表情有些陰沈,不怎麽愛說話,對犯錯的學生很嚴厲,大家都不喜歡這個老師,背地裡叫他「四眼怪」。

  四眼怪左右張望,來到校長身邊,點頭哈腰地說著話。具體說了什麽,張鵬不得而知,但校長指了指外面,又樂呵呵地笑了起來,估計是四眼怪奉承了什麽話。

  接著,畫面一閃,辦公室裡的人消失了。

  四處擺放的東西,似乎也變了。定眼看去,校長桌子上的台曆,變成了2007年。由此可見,他現在所看到的畫面,是十年前的。

  過了一會兒,門忽然開了。老校長牽著一名目光呆滯的學生,走了進來。張鵬頓時一驚,因為那名學生,正是楊家醬。

  進來後,老校長搬了張椅子給楊家醬坐,然後對他說了幾句話,似乎是在安慰。接著,老校長拿起熱水壺和杯子,似乎是想倒水給楊家醬喝,卻發現水壺是空的,於是拎著水壺,走了出去。

  一時間,辦公室裡只剩下楊家醬。他的目光有些閃爍,似乎驚魂未定,害怕獨處。

  再過了一會兒,大概是幾分鐘的樣子,外面人影一晃,走進來一個人。張鵬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個人,正是思想品德老師四眼怪。

  四眼怪背著雙手,走向坐在椅子上的楊家醬。後者似乎有些緊張,站了起來,向老師問好。四眼怪對他話說了幾句話,他又重新坐了下來。

  而這時,鏡中的張鵬瞪大了眼睛。因為他看見,四眼怪放在背後的手,正拈著一條扭動的蟲子。那蟲子形似蜈蚣,頭上的兩條觸鬚很長,蟲軀的後半截逐漸變窄,長著一條尖尖的,像刺一樣的尾巴。

  只見四眼怪繞道楊家醬的身後,突然一下箍住楊家醬的脖子,將手中的蟲子塞進他的左耳,然後迅速離開。

  楊家醬捂著耳朵,在地上掙紮打滾,似乎極度痛苦。鮮血從他的耳中溢出,大約半分鐘後,他停止了掙紮,翻著白眼,暈死過去。

  再過了一會兒,打完水的老校長回來,看到地上的楊家醬。驚得水壺掉在地上,摔爛了,熱水流出來,冒著蒸汽。他快步上前,將楊家醬抱起來,大喊大叫地沖了出去。

  四周逐漸陷入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張鵬渾身一顫,醒了過來。

  四周靜悄悄的,桌上的野外手提燈,散發著淡淡的白光。

  細微的鼾聲從旁邊傳來,轉頭看去,是靠在牆上,熟睡中的李春生。

  看見好友,他稍微安心了點。可當他看向通道時,立即大吃一驚,因為負責守下半夜的老黃皮和黃毛不見了!

  再看向對面,正靠著牆角睡覺的周福源。霎時間,他的瞳孔急速收縮,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只見一條碗口粗的黑色蜈蚣,正攀附在周福源的身上,舞動著千百隻節足,緩緩爬動。

  張鵬只覺得頭皮上有電流竄過,頭髮猛地一下,全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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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4 15:07:12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四十九節 絕境

  「春子,春子……」他推了推身邊的李春生。後者睡眼朦朧地睜開眼睛,順著他的提示看去,逐漸瞪大了眼睛。

  那蜈蚣窸窸窣窣地爬動著,密集的節足直看得人頭皮發麻。李春生抽出身後的鐵撬棍,握在手裡,輕手輕腳爬起來,朝周福源挪過去。

  「吱吱吱……」

  隨著李春生的靠近,那黑蜈蚣突然抬起頭,深紅色的觸鬚左右擺動著,像是發現了什麽。李春生見狀,立即停住了動作,舉起的撬棍懸在半空。

  過了一會兒,黑蜈蚣重新爬動起來,它左試右探,似乎在尋找下口的位置。李春生又向前挪了兩步。黑蜈蚣再次抬起頭,而這時,李春生已經達到預定位置,蓄勢待發,突然一聲暴喝︰「去死吧!」同時掄圓撬棍,橫掃了過去。

  「啪嚓!」

  碗口粗的蜈蚣頓時噴灑著黃綠色的汁液,橫飛出去,然後落在地上,翻滾跳動,帶起陣陣灰塵。

  李春生馬上追過去,一邊用撬棍抽打,一邊用腳猛踩。周福源驚醒過來,看到地上狂蹦亂跳的大蜈蚣,立即嚇得渾身哆嗦,上下摸索,確認沒有被咬後,才鬆了口氣,癱軟地靠在牆上。

  「嘰……嘰嘰……嘰……」

  在李春生的踩踏下,蜈蚣斷成了幾節,最後沒了動靜。

  「呼呼呼……」李春生的手上、腳上,沾滿了黃綠色的粘液,只見他喘著粗氣,在牆邊坐了下來。

  驚魂未定的周福源左右張望,很快就發現負責守夜的黃毛和老黃皮不見了,忍不住駡了起來。

  「這兩個混球!」

  可罵歸罵,問題還是要解決。三人先後爬了起來,走到門口,開啓手電筒照向通道。

  「嘶……」白熾的光束掃過,三人同時抽了口涼氣。地上出現了不少挪動的黑點,外殼油光發亮,反射著光澤。仔細看去,正是食屍甲蟲,而且都是活的。

  這時,通道的對面照來光束,一閃一閃的。

  短光……短光……短光……長光……長光……長光……短光……短光……短光……

  「SOS。」李春生很快就認出來了,那邊在打摩爾斯信號。

  「這兩個兔崽子,肯定是他們惹出來的。」周福源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不難猜出,黃毛和老黃皮趁著值夜的空檔,跑出去尋寶。結果惹出活甲蟲,後路被截斷,逃到對面去了。

  「不要發出聲音,食屍甲蟲是靠聲波感應方向。」周福源低聲說道。

  三人隨即關上門,用鐵鏈纏上,避免甲蟲爬進來。至於那邊的兩人,純粹是自作自受,由得他們自生自滅了。再者,他們也沒辦法過去和他們會合。

  「老周,你見過一種有點像蜈蚣,又有點像樹葉,兩條觸鬚很長的蟲子沒有?」重新坐下後,張鵬向周福源比劃道。

  後者想了想,問道,「是不是有十二條腿,屁股上長著一根很長的針?」

  「腿很多,看不清,不過尾部是有根長針。」張鵬回答道。

  「我知道了,那是食腦蟲。」周福源說道。

  「什麼來的?」張鵬追問道。

  「是一種專門飼養的邪蟲,具體怎麼來的,我也不清楚。它們會鑽進動物的耳朵,寄居在腦子裡,但不會殺死宿主,只會讓宿主變成白癡。」周福源說道。

  「啊……」張鵬恍然大悟般抬起頭,楊家醬不是嚇瘋的,而是被四眼怪放的食腦蟲變傻了。結合之前的情況,他很快就得出結論,他們被困在這裡,很可能是四眼怪在暗中操縱的。這就意味著,他們的處境更加危險了。

  「那蟲子能不能取出來?」張鵬問道。

  「除非短時間內,否則取出來也沒用了。」周福源搖著頭說道,「不僅宿主會有生命危險,智力也沒法恢復過來。」

  「這蟲這麼恐怖,防不勝防啊。」張鵬嘆息道。萬一睡著的時候,被它鑽進耳朵裡……

  想到這裡,他有些不寒而慄。

  「不用擔心,這食腦蟲也是看對象的。有些人的腦部比較發達,它進去了也活不了。只有那些憨傻淳厚的人,才容易被寄生。」周福源安慰道。

  「這麽說來,我們都沒事了?」張鵬得意地說道。若論腦子靈活,他自認為還是不錯的,然後他想到了丁大輝,估計是十有八九抵抗不了的……

  「必須啊。」周福源笑著說道。

  接著,張鵬將自己的猜想,告訴了兩人。大概就是,根據查探的情況,再結合當年的傳聞,他認為學校裡有個外號叫「四眼怪」的老師有問題,很可能是對方放下了機關石門,將他們困在這裡。

  「他的目的是什麼?」張鵬提出了疑問。

  「有可能是個邪修。」周福源指著紫檀木辦公桌,分析道,「桌上沒有灰塵,肯定是近期有人使用過,抽屜裡沒有東西,也可能是被那人臨時收走了。」

  「嗯。」張鵬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這裡屍體多、陰氣重,又有不少蟲子,由此可以推斷出……」周福源總結道,「這個人,有可能是個養殖邪蟲的邪修。」

  「對了,那只蜈蚣是從哪裡來的?」李春生忽然問道。

  「應該是外面吧?」張鵬不太確定地說道。

  「有沒有可能是那裡?」李春生望向了黑漆漆的樓梯口。

  「去看看吧。」周福源提議道。

  於是,三人拎著手電筒,順著樓梯走下去。右側的扶手是鐵管做的,已經銹透了,呈現棕紅色,布滿密密麻麻的小孔,一碰就散。

  張鵬貼著樓梯,走在最後。下了一層,前面的李春生忽然停下來,做了個「別出聲」的手勢。

  隨著腳步的停歇,下方似乎有些細微的輕響。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三人貓著腰,放緩腳步,一點點地挪下去,盡可能地不發出腳步聲。

  越往下走,聲音變得越清晰,就像無數只節足在爬動,聽得人毛骨悚然。

  轉過兩個樓梯間,前方的李春生挪過手電筒,照向下方。然後就看見他手一抖,臉色煞白,渾身微顫。他是五人中膽子最大的,竟然嚇成這個樣子。

  張鵬一咬牙,上前幾步,照向下方。

  然後他就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幕景象,恐怖到無法形容。

  一整樓道的蜈蚣,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彼此交錯糾纏,彷彿一堆堆會蠕動的黑色管道,觸目驚心。霎時間,雞皮疙瘩從頭冒到腳,他差點就喊出聲來。

  「哇!」周福源跟著上前看了一眼,即刻失聲大叫。

  下方的蜈蚣「唰啦」的一下,全部停了下來,擺動著密密麻麻的觸鬚。

  「走……」張鵬一邊後退,一邊低聲說道。

  三人緩緩退後,生怕驚動了蜈蚣群。卻在這時,幾條成年水蛇般粗細的蜈蚣,遊走了上來。

  「快……」轉過第一個樓梯間,張鵬拉了下李春生和周福源的衣服,加快腳步向上跑。

  剛沖回樓上,就有兩條蜈蚣追了上來。李春生猛地一腳,將其踢飛下去。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爬上來的蜈蚣越來越多。它們在樓梯上、牆面上、天花板上,蜿蜒遊走,恐怖至極。

  「這裡不能呆了,走!」張鵬迅速背起自己的軍用背包,招呼兩人解開門上的鐵鏈。

  手電筒照過去,看著樓道內的緩緩爬行的食屍甲蟲,張鵬吸了口氣,說道,「一口氣沖過去。」

  接著,李春生一馬當先,直沖出去,張鵬和周福源緊隨其後。

  「踢裡踏拉……踢裡踏拉……踢裡踏拉……」

  一時間,清脆的腳步聲響徹了樓道,三條人影大步狂奔。

  「嗡嗡嗡……」食屍甲蟲受到了驚擾,紛紛張開鞘翅,飛了起來,向聲音的方向追去。而它們的身後,還跟著大批蜿蜒前行的蜈蚣。

  過道有兩三百米長,跑到一半,體型肥胖的周福源上氣不接下氣,速度越來越慢,眼看就要掉隊了。

  「等等……我跑不動了……等等……」他臉色發白,顫抖著聲音叫道。

  李春生見狀,立即反身回來,扶著周福源跑。前方的黃毛和老黃皮看到,也馬上跑過來接應。

  「啊啊啊,腿,我的腿!」跑著跑著,周福源突然慘叫起來。低頭看去,他的小腿上攀附著幾只黑甲蟲,鋒利的蟲顎紮進了肉裡,鮮血淋灕。

  張鵬立即拔出刀子,將甲蟲削掉。

  「啊!」周福源發出痛苦的慘叫。在李春生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向前挪動。

  而他們的身後,聚集了越來越多的甲蟲蜈蚣,彷彿黑色的潮水般,急速湧來。

  「怎麼辦,怎麼辦!」黃毛面露絕望,六神無主地問著。

  「房……房間……進房間。」老黃皮指著旁邊的鐵門,急促地說道。

  「什麼!」張鵬驚叫道,裡面可都是屍體。

  「沒辦法了,快進!」老黃皮率先推開門,沖了進去。

  張鵬看了眼後方的蟲群,一咬牙,跟了進去。剩下的三人魚貫而入,然後關上鐵門,緊緊地壓著。

  「嗡嗡嗡……」「唰唰唰……」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密集的膜翅鼓動聲、節足敲擊地板的爬動聲。

  黃毛打開了手電筒,身後是堆積在一起的乾屍,層層疊疊的,不計其數。

  張鵬看了眼,渾身的毛髮都竪了起來。此刻的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看,害怕。不看,更害怕!

  「嘰……」

  或許是被外面的蟲子驚動了,白熾的光線中,一具乾屍動了動,從嘴巴裡鑽出一隻黑黝黝的甲蟲,朝張鵬等人發出刺耳的鳴叫。

  「不是吧……」五人登時傻了眼。

  「嘰嘰嘰!」

  有了第一隻,就會有第二隻。接下來的數秒鐘裡,越來越多的甲蟲鑽出屍體,鼓動膜翅,發出鳴叫。

  「媽啊……」黃毛哭著叫道。

  「死了死了。」老黃皮念念有詞。

  「完了,全完了。」周福源癱坐在地上,望著天花板。

  「唉……」堵著門的李春生發出嘆息聲,眼中全是絕望。

  「怎麼辦,怎麼辦……」張鵬拼命地抓著頭髮,絞盡腦汁地想著。

  生死存亡之際,他腦內突然靈光一閃,想起錢包裡的金甲符,立即拿出來,攤開在手上,然後對著屍體上的甲蟲。

  「退開!死!滾!」張鵬連喝幾聲,符紙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嗡嗡嗡……」聽到張鵬的呼喝,甲蟲紛紛鼓動翅膀,飛了起來。

  「這……這是領域符,要貼在牆上才有用!」周福源認出了張鵬手中的符紙,大聲叫道。

  張鵬立即吐了口口水,抹在符紙上,啪的一聲,貼在旁邊的牆壁上。

  「轟隆隆……」

  就在符紙接觸牆面的瞬間,整個地下室都好像晃動起來,發出悶雷般的聲音。

  符紙上用朱砂書寫的符文迅速亮起了起來。金光流淌,一道道光波向外擴散。每一下,都彷彿有巨風吹過,將五人的頭髮吹得東倒西歪。

  轉眼間,符紙光華大盛,彷彿在牆上開啓了一道虛空之門。緊接著,一個巨大的身影,邁著沈重的步伐,從光門中走了出來。

  「……」只見它身著金甲,手持巨劍,背後令旗沖天,威武絕倫。

  「吼!」

  金甲傀儡發出一聲咆哮,大步沖前,掄圓了手中的巨劍,朝屍體堆橫掃過去。

  屍體堆立即向後傾塌,空中的黑甲蟲被劍氣削得支離破碎,化作粉末。

  「臥槽,給力啊!」黃毛興奮地叫了起來。

  一擊完成,金甲傀儡重新舉起巨劍,緩緩轉過身,踏著沈重的步伐,朝鐵門走來。

  「快,快給它讓路。」老黃皮叫道。

  李春生和黃毛連忙左右閃開。下一秒,金甲傀儡破門而出,橫掃四方。什麽食屍甲蟲、黑皮蜈蚣,全在金色的劍光下,灰飛煙滅。

  五人追出門外,看著金甲傀儡一步步走向通道盡頭,像台推土機般,將潮水般的蟲子踏成碎片、碾成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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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4 15:15:20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五十節 膽氣

  片刻之後,金甲傀儡一路轟殺,走到盡頭。跟在後面的衆人以為它會轉身回來,紛紛停下腳步,準備後退。卻在這時,金甲傀儡猛地一頓地,「咚」的一聲巨響,踏得地面四分五裂,上頂的灰塵紛紛滑落,所有的鐵門震顫不已。

  然後「嘩啦」的一聲,混凝土的地板大面積地塌方,巨大的身形陷落下去。

  「吼!」

  一聲彷彿遠古巨獸的嘶吼,從地下傳來,震得人耳朵發麻,似乎整座建築物都在顫抖。

  「嘰嘰嘰!」「哇哇哇!」「嗷嗷嗷!」

  緊接著,無數尖叫聲在腳下響起,紛繁雜亂、刺耳難聽。五人迅速後退到石牆的位置,遠遠地看著。

  那巨大的金色傀儡,似乎在下面遭遇了什麽,打得地動山搖。五個人擠在一起,如同巨輪下的一窩老鼠,惶惶不可終日。

  不知過了多久,反正不是十分鐘就是二十分鐘,地下逐漸沒了動靜。整個樓道恢復了寂靜,令人發慌。五人面面相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這就結束了?」老黃皮試探性地問道。

  「快去看看符紙!」周福源最先反應過來,叫道。

  五人爭先恐後地沖到剛才的房間,手電筒照上去,那符紙還在,用朱砂書寫的符文卻消失了,中間一片空白。不難猜出,符紙上的靈力耗盡了。

  沒了護身符,衆人的臉上再次露出惶恐,輕手輕腳地退出來,關上門,回到石牆的位置。

  「怎麼辦?」黃毛無助地問道。

  「等唄。」張鵬說道,然後坐了下來,喝水吃壓縮餅乾。

  接下來,五人又恢復了兩班制,睡覺的睡覺,值夜的值夜。

  臨睡前,張鵬對老黃皮和黃毛說道,「如果再發現你們擅離職守,我就把你們丟到下面去。」

  「是是是。」「不敢不敢。」兩人點頭賠笑,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

  睡了幾個小時,張鵬實在睡不著了,就和周福源聊了起來。

  「老周啊,你又會開鎖,又懂這麽多,以前是做什麽的?」張鵬好奇地問道。

  「我啊……」周福源笑了笑,說道,「三十六行,行行幹過。」

  「可以啊。」張鵬竪起了大拇指。

  接著,周福源說起了自己的往事。

  他出身於華國西部的一個小鎮,叫「岩峰鎮」。那裡是山區,戈壁地帶,窮得要命。他的父母死於一場瘟疫,九歲就成了孤兒,出來外面闖蕩。

  他討過飯,吃過垃圾,住過橋底,後來被個老賊收留了,教會他摸包、開鎖。就這樣,他混到了十四歲。他腦子比較靈活,知道十四歲就能判刑了,也知道小偷小摸始終不長久,就脫離老賊,坐上北海市的火車,到碼頭求生。

  這些年來,他送過報紙外賣,做過擦鞋匠,也做過船工,出過海,做過盜版碟販子,小區保安,五花八門,什麽都不精,什麽都會一點兒。再到後來,他有次幫人抬棺材進深山,一路上發生了不少事情,回來後發現這行還不錯,於是做到了現在。

  「你的公司主要經營什麼業務?」張鵬問道。

  「什麽業務都接,只要能賺錢,又不犯法,也不危險。」周福源回答。

  「這個怎麼說?」張鵬問道。

  「說好聽點兒呢,叫顧問公司,說難聽點兒呢,叫萬金油,基本上就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做點兒別人不願意做的髒活兒。」周福源說道。

  「以後多多合作,有什麽好項目,別忘了兄弟啊。」張鵬朝周福源伸出手。

  「哎呀呀,怎麼好意思呢。」周福源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認真地說道,「像張鵬兄弟這種為人直爽,講義氣,又福運通天的高人,老周巴結還來不及呢。」

  「真的?」張鵬似乎不太相信。

  「那當然了,老周雖然懂得不多,但也能看得出來,張鵬兄弟的頭頂有金光呈現,乃是帝王之象,將來必成大器。」周福源奉承道。

  「但有人說,那顔色偏土黃,乃是淫邪之氣。」張鵬有些鬱悶地說道。

  「哎呀,那是學道不精者,或是精神分裂,滿口胡言亂語。你就當他是三歲小兒,信口雌黃,說屁話。」周福源說道。

  「那個……」張鵬摸了摸鼻子,顯得有些尷尬。

  「那個啥?」周福源問道。

  「說這個的,是蓮花山的靜音師太。」張鵬說道。

  「這……」周福源皺著眉頭,略顯遲疑。靜音師太是得道高人,肯定不會亂說話,當即改口道,「歷代君王,有哪個是不淫邪的?紂王,荒淫無道,董卓,酒池肉林,劉嬋,樂不思蜀,隋煬帝,窮奢極欲……」

  「等等,你說的這些,不都是壞人嗎?」張鵬打斷他,問道。

  「自古以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老實人就是綠茶婊成了黑木耳的歸宿,老好人就是救蛇反被蛇咬死的農夫,有意思嗎?」周福源反問道。

  「唔……」張鵬面露斟酌。

  「管他好人還是壞人,千古流芳還是遺臭萬年,活著的時候牛逼就行了。」周福源說道。

  「太壞了也不好吧……」張鵬遲疑道。

  「古人雲,正中自有三分邪,不迂腐,真性情,那才是最好的。」周福源說道。

  「你這麼一說,好像我真是這樣的。」張鵬笑了起來。

  「那是那是……」周福源也跟著笑了起來。

  「老周啊,我覺得你有宰相之才。」張鵬忽然說道。

  「差遠了,差遠了,兄弟謬贊,謬贊。」周福源謙虛地說道。

  「你為人沈穩,處事大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深研哲學……」張鵬一口氣,說了十多個成語出來。

  聽著兩人互相吹捧,一旁的李春生忍不住翻了下白眼,隨後從背包裡取出幾塊醫用棉紗,搓成團,塞住耳朵。

  兩人惺惺相惜,吹得口水都乾了。後來張鵬有些累了,就扭了扭脖子,靠在牆邊上,繼續睡覺。

  四周依然靜悄悄的,負責值夜的李春生不時打開手電筒,照向通道盡頭的大坑。野外手提燈的光線很弱,能見度也只有二十來米。他總擔心,大坑裡會爬出什麽東西來。

  可是,手電筒的光束越來越弱,快沒電了。他再用了一會兒,徹底沒光了,只好換上備用電池。按照周福源的方案,只能同時使用兩支手電筒。現在還剩四個備用電池,等會再換一個,就只有三個了。

  在這種地方,一旦失去照明,後果將不堪設想,估計嚇都嚇死了。

  數小時後……

  睡著睡著,張鵬忽然被搖醒過來。

  「快看……」李春生壓低聲音說道,然後打開手電筒照向通道。

  白熾的光束中,出現了一具乾屍,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怎麽回事?」張鵬問道。

  「我每次關手電筒,它都會向前移動一段。」李春生說道。

  「什麼!」張鵬吃了一驚。

  李春生抬了抬手,朝遠處照去,後面還有十幾具乾屍,同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知道是什麼嗎?」張鵬問身邊的周福源。

  後者搖了搖頭,精神有些頽然。

  李春生照著五十多米外的乾屍,臉色發白,冷汗布滿了額頭,顯然心裡也很害怕。

  張鵬禁不住地想到,萬一手電筒沒電了……

  他只覺得一股涼氣,由頭吹到腳,起了身雞皮疙瘩。

  小雲,小飛,快來啊,哥要死了。

  他在心裡召喚著,但這並沒有什麽卵用。唯一能召喚的媒介——手機,信號為零。

  可是,禍不單行。他漸漸地感覺到,空氣變得有些悶熱。發現這點後,他整個人都不好了。因為這種感覺,不是空氣升溫了,而是缺氧!

  真是陋屋又逢連綿雨,破船又遇頂頭風,腦門上寫滿了黑字。

  不行,決不能坐以待斃,臨死也要搏一把。

  絕境之中,張鵬的狠勁被激發出來了。他摸了摸身後的黑星,下定決心,迅速叫醒了還在睡覺的黃毛和老黃皮。

  「起來起來,都給我起來!」

  兩人醒來後,他簡單地說了下對策,就是走過去,打!

  活人怎麽能怕死人,沒天理了。

  接著,張鵬拔出手槍,雙手持著,緩緩靠近。李春生跟在側後方,用手電筒照著,手裡握著鐵撬棍。再後面是拿著砍刀的黃毛和短棍的老黃皮,然後是提著手提燈的周福源。

  距離三十米左右的時候,屍體突然動了動。眾人立即停下腳步,原地觀望。

  張鵬手心裡全是汗,不時鬆開一隻手,在身上拭擦。

  他眼角的餘光,看見李春生和黃毛都面露惶恐,緊張得不得了。這兩個可是主力,不能讓他們沒了膽氣。

  想到這裡,張鵬低聲說道,「我要開槍了。」然後瞄準屍體的頭部。槍械的好處,就是距離遠,試探一下,也就一發子彈。

  三點成一線的瞬間,張鵬用力扣下扳機。

  「嘭!」

  槍口噴出耀眼的火舌,照亮了整條通道。屍體的頭部應聲而爆,頭蓋骨被掀飛了大半,黑色的液體向後噴濺,呈現出漏斗狀。

  火藥的味道彌漫於四周,令人精神一振。

  「爽!」黃毛興奮地大叫起來。

  「弄死它!」李春生大喝一聲,士氣急速回升。

  「我看也沒什麽,比遊戲裡的喪屍弱多了。」張鵬說道。

  「有道理。」「幹!」「砍死它們!」李春生、黃毛、老黃皮三人迅速戴上手套、口罩和遮陽帽,沖過去砸屍體的腦袋。

  「死都死了,還敢跟爺爺玩。」「滾回地下去!」「脅逼!」不一會兒,三人就將通道內的屍體全部爆了頭,腥臭的黑色液體濺得到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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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4 16:20:21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五十一節 驟變

  「這裡氧氣逐漸變少了,我們得想想辦法,找出路。」等三人清除完乾屍,張鵬說道。

  「啊!」黃毛嚇了一跳。李春生馬上深呼吸了一口,終於覺察到異狀,臉刷的一下,全白了。

  「走,去看看那個大坑。」張鵬雙手持槍,緩緩走過去,並招了下手,催促身後的人跟上。

  這五個人都不是什麼善茬,一旦被逼急了,膽氣就上來了。走近後,可以看到那坑直徑有五、六米,兩側的房間都坍塌了不少,露出了堆積在裡面的乾屍。

  手電筒照下去,大約有四五米深,到處都是散落的混凝土碎塊和磚頭,還有幾根銹跡斑斑的鋼筋。朝遠點的地方望去,是黑白兩色的地板磚,上面有些巨大的黑色腳印,應該是金甲傀儡留下的。

  「你們看那!」周福源忽然叫道,手電筒照著一個角落。

  那是個木製的盒子,白色油漆,外層是鏤空的木雕,中間瓖嵌了一些五顔六色的玻璃。盡管漆皮掉落了不少,而且看起來十分老舊,但一眼就能認出來,是個女皇國的首飾盒子。

  古物的出現,使他們暫時忘記了恐懼。

  「弄上來看看。」張鵬說道。

  可是,身後沒有人相應。這裡有四五米高,跳下去不僅容易受傷,還上不來,一個人留在下面,實在太可怕了。

  「繩子,有沒有帶繩子?」張鵬問道。

  「我帶了。」李春生立即解下軍用背包,取出一捆登山繩。

  「老黃,靠你了。」張鵬拍了下老黃皮的肩膀,說道。

  「唉……」老黃皮哭喪著臉,點了點頭。這裡他最瘦,自然是他下去。

  不一會兒,李春生將繩子打了個活套,套在老黃皮的腋下,然後和黃毛、周福源拉著,將老黃皮慢慢放了下去。

  老黃皮迅速撿了東西,又拿著手電筒照了一圈,突然瞪大眼睛,急促地叫道,「快拉我上去,快啊!」三人聽到叫聲,立即向後拉扯,將老黃皮拉了上來。

  「你看見什麽了?」張鵬問道。

  「黑乎乎的,看不清,像是一些人影,怪滲人的。」老黃皮說道。

  「來來來,先看盒子。」周福源一邊說著,一邊拿過老黃皮懷裡的女皇國首飾盒。

  「你看這做工,這材料,光盒子就不少錢了。」周福源端詳了一會兒,說道。

  盒上鎖著個小鎖頭,銀色的,十分精緻,周福源拿出兩根迴紋針,在鎖孔裡撩撥了一會兒,咔的一下,打開了。

  衆人興奮地圍在一起,看著盒子打開,卻再次迎來失望,裡面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臥槽!」張鵬鬱悶無比地駡了句。

  「沒事,光這盒子也能賣幾萬塊,總算是有點收獲。」周福源安慰道,「再加上銀庫的銅鎖,紫檀木辦公桌,這趟至少有十萬塊進賬。」

  搞定盒子,大夥又記起快沒氧氣了,滿臉灰敗。

  「老黃,再下去看看。」張鵬咧嘴一笑,朝老黃皮說道。

  「讓我一個人下去,打死也不幹!」老黃皮面露惶恐,尖叫道。

  「真的?」張鵬問道。

  「是!」老黃皮堅決地說道。

  「那就死吧。」張鵬一臉邪笑,還沒招手,李春生和黃毛就捏著拳頭圍上來。

  「別……別打,我去。」老黃皮痛苦地叫道。

  「到時候多分你兩千。」張鵬又說道。

  老黃皮認命地點了點頭,然後像剛才那樣,用繩子套在腋下,再由三人拉扯,緩緩落到坑底。

  張鵬趴在坑上,伸長腦袋,拿著手電筒四處照射。只見老黃皮戰戰兢兢地解開繩子,打著手電筒,朝裡面走去。

  可沒過幾秒,老黃皮就連滾帶爬地跑回來,驚慌地叫道,「有東西追來了,快拉我上去!」三人聞言,立即將老黃皮拉了上來。

  老黃皮上來後,下面依然靜悄悄的,沒有絲毫動靜。他所說的東西,根本沒有出現。張鵬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剛才看見什麽了?」

  「我……我記不清了……」老黃皮畏畏縮縮地回答道。

  「你!」張鵬氣不打一處來。

  「老大,我怕啊。」老黃皮哭喪著臉說道。

  「算了算了,都下去吧。」張鵬無奈地擺了擺手,說道。再拖下去,沒了氧氣,也只有死路一條,還不如下去搏一搏。

  接著,李春生把登山繩拴在後方的鐵門上,順著繩索爬下去,然後是其餘四人。

  下去後,張鵬雙手持槍,走在中間,李春生和黃毛舉著手電筒,護住兩側,老黃皮和周福源跟在後面,形成一個「四保一」的陣型。

  前方一片漆黑,依稀能看見些堆積物,呈小山包的形狀,一個接一個。

  走近看去,竟然是一堆堆的屍體,形狀極為可怖。當年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麽,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慄。必定是成批次的殺人,然後堆積在這裡。

  他不由得想到了,多年前在放映室看到的黑白畫面。廣闊的操場上,跪著一大片人。他們的腦後,都頂著黑洞洞的槍口。所謂的屍山血海,也就是這樣了。地面上有著明顯的血跡,由於年代久遠,都變得乾硬了,黑黑的一層。

  屍體堆的中間有個缺口,大量的屍體被巨力推到兩側,空出一條大道。仔細看去,地上有些巨大的腳印,應該是剛才金甲傀儡走過的地方。

  空氣中充斥著難聞的異味,像腐敗的葉子,或是過了期的肉罐頭。並非單純的腐臭,而是積壓了很久的,無法散發出去的怪味。

  忽然之間,張鵬感到背脊一陣發涼,像是有雙眼睛從他背後掃過,「唰」的一下,全身寒毛竪了起來。那種感覺,就像高空之中,有對眼睛俯視著自己,造成了極大的威壓。

  「你們……」張鵬停下腳步,望向其他人。而他們都是一臉詫異,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停下來。

  「沒感覺到嗎?」張鵬試探性地問道。

  「感覺到什麼?」李春生奇怪道。

  「有人正在看著我們。」張鵬說道。

  「不會吧,這也能感覺得出來。」黃毛說道。

  「是不是心理作用?」老黃皮問道。

  周福源默不作聲,沒發表意見。

  「算了,不管了,走。」張鵬招呼繼續前行。

  在屍體堆中走了一段,金甲傀儡開出的路到了盡頭。中間有塊圓形的空地,它似乎就是在這裡消失的。

  五人同時停下腳步,不敢繼續朝前走。地面上有不少碎裂的瓷磚和又深又長的劃痕,結合之前聽到的動靜,金甲傀儡應該在這裡遇到了什麽東西,然後發生激烈的戰鬥。

  不難看出,那碎裂的瓷磚是腳步踏出來的,劃痕則是劍氣造成的。

  「呼嚕嚕……」

  一個渾濁的聲響,忽然傳入耳朵。兩道光束同時照過去,是一具正在匍匐爬動的屍體。它的眼窩深陷,沒有眼珠,鼻孔是個圓洞,嘴巴裡露出黑黃的牙齒。

  張鵬下意識地瞄準它的頭部,扣動了扳機。

  「嘭!」

  火舌噴吐而出,那屍體向後一仰,整個頭部都飛了出去,撞在後方的屍體堆上,然後滾落下來。

  由於張鵬沒提醒,其餘四人都嚇了一跳。

  可他們還沒從驚愕中恢復過來,前方的屍體堆中,就響起一聲沈悶無比的咆哮。

  「吼!」

  晃動的光束中,大量的屍體被拋飛,撞在水泥板上,又落下來。屍體堆中,緩緩站起一個巨大的身影。

  它目測有四米多高,那光禿禿的頭部,就快碰到上頂的水泥板。身上掛滿破布,裸露在外的皮膚呈慘白色,身上皮開肉綻,有無數傷口,一些白花花的蟲子正在裡面蠕動著。

  「屍……屍王!」周福源臉色煞白,發出驚懼的叫聲。

  「嘭!」慌亂之中,張鵬一槍打在屍王頭上,卻見火花一閃,子彈在它腦袋上劃開了,毫髮無損。

  「快跑啊!」老黃皮大叫著,丟下手裡的短棍,落荒而逃

  張鵬驚嚇過度,愣在原地,李春生一把拉住他,用力向後拖拽。

  與此同時,四周的屍體堆裡,爬出一隻隻活屍,場面如同世界末日般。

  「吼!」屍王發出巨大的咆哮,朝正在退後的五人走去。

  好在它們的速度都很慢,老黃皮最先跑到坑洞下,順著繩子拼命往上爬。

  「快快快!」黃毛扶著周福源,不停地叫著。

  老黃皮像只猴子般竄了上去,李春生一把舉起張鵬,朝上推。張鵬抓住繩索,爬了兩下,上面的老黃皮就拽著他的衣服把他拖了上去。

  再然後,李春生用肩膀給黃毛借力,黃毛也竄了上來。上面的三個人合力,底下的李春生托著,把最胖的周福源弄了上去。最後四個合力,把最重的李春生拖了上來。

  五人倒在地上,氣喘籲籲,可下方的屍王很快就追了過來,伸出雙手,扒拉著邊緣,朝上攀爬。

  「哇哇哇!」五人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向石牆方向跑。

  不一會兒,屍王爬進通道,身後跟著一大群四肢伏地的活屍,朝張鵬等人爬來。

  五十米……

  三十米……

  十五米……

  「吼!」屍王張大開臉盆大的嘴,發出巨大的嘶吼,強大的氣流吹得五人毛髮亂舞。

  「媽呀!」「完了完了。」「救命啊!」「我不想死!」「我還是處男!」五人徹底崩潰了,縮在石牆邊,抱頭哭喊。

  卻在這時,異變突生!

  「嗷!」

  近在咫尺的屍王,忽然爆發出極為痛苦的哀嚎,皮膚彷彿被高溫灼燒著,冒出大量黑煙。它似乎被一股無形力量阻擋著,距離張鵬等人不到五米,卻無法再寸進一步。而它身後的活屍,卻像看見了什麽恐怖的東西,發出十分淒厲的尖叫,擠成一團,向後退縮。

  「嗷!」

  屍王雙手抱著頭部,發出慘烈無比的嚎叫,聲音震耳欲聾。身上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蒸騰,變成一縷縷的黑氣。

  「轟!」

  衆人還楞在原地,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上頂的水泥板突然炸開,碎石崩裂而出。

  煙塵之中,一道巨大的虹光由上至下,斜插進屍王的肩膀,貫體而出,穿透地板,將它死死地釘在地上。

  那虹光呈梭狀,巨大無比,似乎貫穿屍王的,僅僅是前端的一小截。那景象,就像一支長矛的矛尖將螞蟻釘在地上,壯觀無比,淩虐至極。

  只是一瞬間,虹光就縮了回去,屍王彷彿被抽離了靈魂,癱倒在地上,再無動靜。

  和煦的陽光照了進來,張鵬連忙從扒拉著石塊,從虹光開出的缺口爬了出去。

  一陣涼風吹來,空氣清新無比,他竟然有了如獲新生的感覺。轉頭看去,蕭家兩姐妹正站在不遠處,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從她們輕鬆愜意的表情,以及手上麥當當的飲料杯看來,應該是來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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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4 16:29:46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五十二節 蟲術

  「刺激不?」蕭雨諾背著雙手,眉眼微彎,笑著問道。

  「媽呀~」蕭天晴裝模作樣地叫道,然後笑嘻嘻地問道,「叫誰呢,我媽還是你媽呀?」

  「回去再收拾你們。」張鵬黑著臉,威脅道。

  「活著真是太好了!」「終於重見天日了……」「萬歲!」「哈哈哈……」身後傳來李春生等人的笑聲,張鵬回過頭,用力一招手,喊道,「走,去把幕後黑手揪出來!」

  「敢在背後陰爺爺。」「弄死他!」「我要把他的屎都打出來!」「幹!」衆人叫囂著,在張鵬的帶領下,直奔紅衛小學教職工宿舍。

  片刻之後,張鵬在樓下的傳達室問到四眼怪的門號,立即沖上去,踹開門。

  「嘭!」

  門板向內撞去。一個高瘦陰桀的男人正坐在辦公桌旁,見到有人踹門,立即站起來,厲聲喝道︰「什麼人!」

  話音未落,李春生等人擠了進來。

  「什麼人?」張鵬眯了眯眼睛,大喝道,「你看清楚點!」

  四眼怪終於看清了五人的樣子,頓時面露惶恐,一邊後退,一邊喊道,「這裡是教職工宿舍,你們敢亂來!」

  「給我打!」張鵬一聲大吼,李春生和黃毛如狼似虎地撲上去,將四眼怪摁倒在地,一頓狂毆,然後拖到走廊,繼續拳打腳踢。老黃皮拿著小木棍,見縫插針,又捅又砸。

  四眼怪被打得滿地翻滾,一發狠,從內袋裡取出幾個裝邪蟲的小瓶子,擰開瓶塞,朝李春生等人扔過去。

  「嘰嘰嘰!」

  半空中,瓶口飛出幾道黑影,帶著尖利的嘶鳴,直撲李春生和黃毛。

  「咬死他們!」四眼怪面色陰狠,瘋狂地叫道。

  李春生和黃毛閃避不及,眼睜睜地看著黑影撲過來。那鋒利的蟲鐮越來越近,就要及身的瞬間,站在後方的蕭雨諾一眼掃了過來,邪蟲立即發出淒厲的慘叫,淩空燃燒,化作飛灰。

  四眼怪見狀,先是一驚,隨即爬起來,雙手結印,向前一指。

  「去!」

  兩條通體赤紅的蜈蚣從他手腕靜脈中飛竄而出,撲向衆人。這是他用自身精血馴養十餘年的碧血天蟲,速度快如閃電,並且奇毒無比,能致人死地於無形。只是碧血天蟲生性暴虐,每次出手,都要損耗他大量精血來安撫。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會輕易使用。

  然而,他信心滿滿的殺手,卻在下一個瞬間,飛灰湮滅。

  而這時,蕭雨諾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淒厲的蟲鳴再次響起。他渾身抽搐起來,臉上的皮膚變得扭曲無比,似乎有東西在皮層下鑽來鑽去。一縷縷的黑煙從他身上冒出來。緊接著,大量失控的蟲子咬破他的皮膚,鑽出體表,在蕭雨諾的注視下燃燒殆盡。

  「你……你是……是……」法身被破,四眼怪的臉色變得灰敗無比。只見他顫抖著手,指著蕭雨諾,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潛伏學校十餘載,利用地下屍體庫苦修蟲術,卻在瞬間落敗,對方甚至連動動手指頭都沒有。只看了他一眼,他就完了。

  「打!」張鵬一聲大喝,李春生和黃毛從呆滯中回過神來,卷起袖子,將四眼怪往樓下拖。

  「救命,救命啊!」四眼怪掙紮慘叫著,雙手抓著空氣,卻徒勞無功。

  拖到樓下後,李春生、黃毛、老黃皮三人,圍著他狂毆不止,打得他哭爹喊娘。傳達室的老頭見到,當場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爬起來後,慌忙朝學校跑去,想通知校長救人。

  張鵬摸出手機,慢悠悠地撥打了便衣警探江平的電話。

  「警察叔叔,我要報案。」張鵬說道。

  「呃……請說。」張平被噎了一下,隨即禮貌地說道。

  「我在舊工廠區的紅衛小學,幫忙把天宮的薛白也叫過來,這案子和邪修有關。」張鵬說道。

  「好,我們馬上就來。」江平沈聲應道。

  接著,張鵬又撥通了大霸的電話。

  「你小子,還敢打電話來,以為老子好欺負是吧!」那頭傳出憤怒的吼聲。

  「我在紅衛小學,你敢來不?」張鵬挑釁道。

  「你給我等著!」大霸吼道。

  過了一會兒,老校長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

  「張鵬,你這是……」老校長一臉震怒。

  「他是壞人,我在替天行道。」怕對方不信,張鵬又補充道,「我已經報警了,刑警隊的江隊長正趕過來。」

  「那你也不能打人啊。」老校長拉開李春生和黃毛,將四眼怪擋在身後。

  此時,四眼怪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眼鏡也不知哪裡去了。

  「老領導,為我做主啊,這群流氓惡棍,闖進來就打我啊。」四眼怪哭嚎著,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沒事沒事,有我在,他們不敢亂來。」老校長安慰道,「警察馬上就過來了,放心吧。」

  由於老校長護著,李春生等人沒法再打,退到一旁,盯著四眼怪,以防他逃跑。

  二十分鐘後,離學校較近的大霸,帶著十多個人,氣勢洶洶地趕過來。

  他頭上還包著繃帶,遠遠地就指著張鵬破口大罵︰「兔崽子,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等等,容我說兩句。」張鵬抬起手,阻止道。

  「說個屁!」大霸噴著唾沫星子,作勢就要撲上來。

  卻在這時,他眼睛的餘光看見,一個長得水靈剔透,紮著雙馬尾辮,青春靚麗的妹子,正單手叉著腰,舉著一塊巨大無比的石頭,瞧著他。與此同時,身後的小弟面露懼色,紛紛後退。

  「咕……」他禁不住地,咽了口口水。那撲殺的姿勢,很快就收了起來,而憤怒的表情,也變成了賠笑。

  「鵬哥,怎麽了?」大霸溫和地問道。

  接下來,張鵬簡單地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大霸。

  「窩草,原來是你這個狗東西,害了我們的楊大將軍!」大霸指著老校長身後的四眼怪,大吼道。這些年來,他對於楊家醬的事一直耿耿於懷,覺得十分歉疚,也偷偷給楊家醬的母親塞過錢,只是他沒啥收入,幫不了多少。

  「大霸,你想幹什麽!」老校長張開雙臂,擋住了大霸。

  一時間,大霸進退不得,突然「哇」的一聲,跪在地上,抱住校長的雙腳,嚎啕大哭起來,「老校長啊,是我害了楊家醬啊!」

  「孩子,你這是……」老校長有些懵了。

  大霸一邊哭喊著,一邊將手伸到背後,做出「幹」的手勢。他帶來的十多個兄弟自然會意,繞到後方,把四眼怪拖到宿舍樓的後面,狂毆不止。

  「哇哇哇!」大霸的哭聲響亮無比,完全遮住了四眼怪的叫喊聲。畢竟老校長年紀大了,有些耳背,聽不清。等到發現時,四眼怪已經被打得不成人形,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嗚……」

  大約半小時後,警笛由遠至近,兩輛警車和一輛救護車開了過來。

  江平和薛白雙雙下車,向張鵬詢問了情況,又檢查了四眼怪一番,確認是邪修身份後,立即拖上救護車,帶走。

  臨走前,薛白發現了站在角落裡看戲的兩姐妹,頓時臉色大變,手裡的記事本「啪嗒」的一聲,掉在地上。隨即走上前,抱拳說道,「見過兩位……兩位……」他想了半天,擠出兩個字來,「師祖。」他一時拿捏不準,覺得還是這樣稱呼比較穩妥。

  蕭雨諾指了指張鵬,沒說話,但意思很明確︰那個才是主事的。

  「鵬哥,你這次幫忙破了大案,下回我和江隊一起請你吃飯。」薛白走過去,朝張鵬抱拳說道。

  「行。」張鵬乾脆地回答。

  沒過多久,警車和救護車絕塵而去。

  「唉,這麽多年了,我怎麽就看不出來……」目送遠去的警車,老校長嘆一聲,捶胸頓足,「我失職啊……」

  「邪靈古怪的東西,誰看得出來啊。」「老校長愛護學生,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而且十年如一日,天天守著學校,大夥有目共睹,是天底下最好的校長。」張鵬和大霸一左一右,連聲安慰道。

  「只可惜了楊家醬這孩子啊。」老校長老淚縱橫地說道。

  當天晚上,張鵬和大霸在學校旁邊的大排檔,擺了五桌酒菜,請老校長吃飯。還讓大霸把楊家醬和他的母親、兄弟姐妹都叫了過來,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

  趁著衆人喝酒吃飯的空檔,張鵬安排李春生和黃毛跑回去,把紫檀木辦公桌搬回了周福源的辦公室。

  人情要,賺錢,自然也要……

  第二天,張鵬打電話問江平,四眼怪的贓物中有沒有一把銅鑰匙,說是他遺漏的。江平沈默了一會兒,說晚點派人給他送回去。張鵬頓時連聲道謝。

  第四天,周福源就把貨出手了。一個銀庫銅鎖套,一張紫檀木辦公桌,一個女皇國的橡木彩色琉璃首飾盒子,一共賣了十五萬六千。

  具體怎麽分錢,張鵬一如既往地簡單粗暴,他拿五萬六,其餘的四人平分,每人兩萬五。老黃皮向他討要那額外的兩千,張鵬卻只給了五百,說他擅離職守,要扣一千五。老黃皮自知理虧,訕訕一笑,也沒再說啥。

  拿到錢,張鵬給了馬靜蕾一千,說是夥食費。這個錢不能多給,不然馬靜蕾會擔心他做什麼壞事,甚至會和他父母反映情況。

  兩姐妹知道張鵬賺了錢,雙雙朝他攤開白生生的小手。張鵬一人給了兩百,打發掉了。

  其實,她們那天很早就來了,在上面看著張鵬戰戰兢兢的樣子,竊笑不已。蕭雨諾遲遲不肯出手,主要是想給張鵬留個教訓,讓他以後別擅自出來冒險。免得哪天救駕不及,一命嗚呼,沒法和他父母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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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五十三節 危機

  之後又過了幾天,時至七月上旬,兩姐妹進入了考試周。張鵬無所事事,帶著李春生和老黃皮到周福源的公司喝茶。

  閑聊之間,張鵬忽然提起,那天屍王沖過來的時候,他好想聽見有人在叫,「我還是處男!」

  「到底是誰啊,叫得那麼慘。」張鵬笑著問道。

  周福源也跟著笑了,並將自己排除在外,「我都一把年紀了,自然不會說這些。」

  「我和老周都是老同志了。」老黃皮摸著幾縷鬍鬚,笑呵呵地說道,「是或者不是,對我們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我們並不在意。」

  「我經常去水上人間,就算我自認,估計都沒人相信。」李春生跟著說道。

  說完,四人有意無意地,望向了黃毛。

  「我……」黃毛急了,指著張鵬,朝其餘三人質問道,「為什麽不是他!」

  張鵬笑了,其他人也投來同情的目光。

  「不是我說的,絕對不是我!」黃毛漲紅著臉,急促地喊道。

  「我們沒有說是你啊。」「對啊。」「誰說的?」「沒說啊。」四人異口同聲。

  「一共就五個人,不是你們,那就是我囉!」黃毛叫道。

  「真是你啊。」「哈哈哈。」「這可是你說的,我們都沒說。」「沒關係,處男而已,到處都有。」四人笑著說道。

  「你們……你們……」黃毛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隨即強辯道,「追求純潔美麗的愛情,有錯嗎?」他的氣勢逐漸攀升,宣布道,「我的第一次,要留給最愛的人!」

  四人先是楞了楞,然後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嚴肅認真的表情。

  「嗯。」「說得好。」「現在的社會,就缺小六這樣的好青年。」「加油。」四人都表示了肯定。

  「啊……」黃毛沒想到他們轉變這麼快,傻傻地瞪著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然而,當他走開去上厠所的時候,外面立即響起了哄堂大笑。他頓時像只鬥敗的公雞般,低垂著頭,心中痛苦萬分。他恨自己,為什麽那麽沈不住氣,把內心深處的秘密喊了出來。可是,在那生死存亡的一刻,他真的感到了巨大的遺憾,控制不住自己……

  喝完茶,五人一起吃了午飯。隨後,張鵬讓李春生和老黃皮先回去,自己去了日用品公司。

  考慮到自己多天沒來上班,張鵬在街上買了兩斤茶葉,提在手裡,上了公司。在張大鐘還沒開口前,張鵬就將茶葉放上了辦公桌,「張叔,天氣熱,喝點茶降降暑。」

  「嗯。」張大鐘點了點頭,原本想說的話,已然煙消雲散。

  張鵬現在的卡裡,有六萬多塊,已經看不上張大鐘這裡的八百塊工資了。但是,張大鐘和他的關係,並非單純的老闆和員工。從更深層次的角度來說,張大鐘是張鵬父母的眼線。張鵬沒有好好上班,弄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張大鐘就會告訴他的父母,免得承擔責任。

  張鵬父母的戰略布局,大概就是,張大鐘負責張鵬的上班時間,馬靜蕾負責張鵬的下班時間,全天候監察。所以,張鵬即使無所謂那八百塊工資,也得讓張大鐘安心,偶爾能見到他,知道他的基本情況。

  和張大鐘喝了半小時茶,張鵬以「出去找業務」為由,開溜了。

  下午三點,他回到電廠大院。在五號樓前,他正想進小賣部喝汽水,卻聽見裡面傳來黃大嬸的聲音。

  「哎喲,以你的人才啊,天底下的男人還不搶著要啊。」

  「嬸子,哪有您說得這麼好啊,我就是個帶著倆拖油瓶的老寡婦。」馬靜蕾嘆息道。

  「哪裡老了,你實歲還不到三十五,皮膚又白又嫩的,根本看不出生了兩個娃,就像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脆蹦蹦的。」黃大嬸笑著說道。

  「嬸子,您……您再這樣說,我……我就不去了……」馬靜蕾似乎有點兒害羞。

  「別啊……」黃大嬸勸道,「再怎麽說,也先看看人嘛,人家是海歸老闆,長得又高又帥,打著燈籠都找不著呢。」

  「好……好吧……」馬靜蕾顯得有些遲疑,但最後還是答應了。

  「你先去準備下,打扮打扮,等會到西市場旁邊那個咖啡廳找我,記得啊……」黃大嬸一邊說著,一邊朝外走。張鵬連忙躲到一旁,看著她逐漸走遠,才走進小賣部。

  此時,馬靜蕾正站在玻璃櫃台後發呆,張鵬進來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怎麽了?」張鵬一邊拿汽水,一邊看似隨意地問道。

  「沒……沒事……」馬靜蕾搖著頭,神色有些緊張,就像個犯了錯的小女孩,正試圖在大人面前掩藏錯誤。

  「哦。」張鵬開了汽水,自顧自地喝起來。

  「小鵬,等會兒……等會兒阿姨要出去一下,你幫忙……幫忙看著店裡。」馬靜蕾雙手握在一起,略顯侷促地說道。

  「啊……」張鵬裝著吃驚的樣子,「我剛約了丁大輝……」

  「沒關係,你去玩吧,阿姨去一下就回來了,也沒多久。」馬靜蕾說道。

  張鵬喝完汽水,徑直出了門,先一步趕到西市場,買了頂遮陽帽和對墨鏡,然後走進旁邊的咖啡廳,坐在最裡面的卡座,又點了杯咖啡和幾樣小吃,裝成普通的客人。

  這是個鄉下地方的咖啡廳,裝修很簡陋,上面掛著塑料藤蔓,葉片上沾滿灰塵,灰黑灰黑的。說是咖啡廳,卻還提供瓜子。一邊喝咖啡,一邊啃瓜子的人不在少數。他們通常光著膀子,或是穿著背心,翹著腿,大呼小叫,場面十分迥異。畢竟這裡是女皇國格調的咖啡廳,瓜子配咖啡,涼茶配牛排,有種說不出的山寨味。

  大約十多分鐘後,黃大嬸領著一個身材高大、西裝革履、相貌端正的男人走了進來。

  「這個位置光線好,等會能看得清楚。」黃大嬸來到張鵬側前方的小圓桌旁,拉開椅子,招呼對方坐下。

  「黃嬸,讓您費心了。」那男人說道,聲音低沈,充滿磁性。稍稍一看,儼然是個成功人士。

  「哪裡哪裡,像江先生這樣的人才,打著燈籠都找不著呢。」黃大嬸奉承道。

  「您過獎了。」被稱作「江先生」的男人謙遜地說道。對此,張鵬的評價只有兩個字︰虛僞!

  「我跟你說啊,我們院裡的小馬,可是這一帶出了名的俏寡婦……不……俏妹子……」黃大嬸說道,「她雖然生了兩個娃,但一點兒也看不出來,皮膚水嫩水嫩的,就像個二十出頭的黃花閨女,而且啊……」黃大嬸靠近江先生,用手半捂著嘴巴,小聲說道,「她的胸部又大又圓,像個大木瓜,奶水可好了,屁股又大又白,身體又好,生多少娃都行。」

  聽到黃大嬸的話,張鵬暗駡不已。在他的潛意識中,馬靜蕾是屬於他的。說這些話,簡直就是褻瀆。並且,他還捕捉到,那江先生臉上的表情,雖然看起來很正經,但眼睛裡卻透出了異樣的光彩。

  正所謂同行遇同行,心裡知八分。他是什麽人,自然能看出對方是什麽人。

  「呵呵……」只聽見那江先生輕輕一笑,說道,「黃嬸啊,其實我不太看重女方的樣子,最重要的還是心靈美。」他頓了頓,「心靈美,才是真的美。」

  「哎呀,我們小馬啊,心靈最美了。整個大院裡,誰說起來都是豎大拇指的。她特別有愛心,特別溫柔體貼,做飯做菜,更是把整個飯堂的老師傅都比下去了……」

  黃大嬸正說著,馬靜蕾來了。只見她穿著深色的連衣裙,踏著皮靴,唇上塗了淡淡的口紅,長髮盤起,百分之百的都市熟女形象。

  不用說,第一眼,江先生就被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材、豐碩異常的胸部、飽滿動人的腰臀、溫婉柔美的氣質,深深地吸引住了,以至於呆滯了好一會兒,還沒回過神來。

  「江先生,江先生……」黃大嬸連叫了他兩聲,並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從癡迷中恢復過來,連忙朝馬靜蕾伸出手,說道,「初見馬小姐,驚為天人,不免有些失禮,讓您見笑了。」

  馬靜蕾溫溫一笑,伸出白晰的手,和他握了握。

  臥槽!

  這一瞬間,張鵬差點將手中的咖啡杯捏碎了,如果他有那個力量的話。

  接著,江先生替馬靜蕾拉開椅子,三人坐了下來。

  「小馬啊,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江濤先生,今年四十二歲,在花旗國留過學,現在是一家大公司的老闆,年輕有為,很厲害的。」黃大嬸說道。

  「你好,江先生。」馬靜蕾微微頷首,禮貌地問候道。

  隨後,江濤叫來服務員,三人各自點了菜。

  還好這裡是西餐,分開吃。不然馬靜蕾和別人同吃一盤菜,張鵬怕是要噁心得當場吐血。

  沒過多久,服務生送來了餐食。馬靜蕾點的是意大利肉醬粉,江濤是牛排,黃大嬸則是培根刀削麵……

  三人一邊吃一邊聊,但主要是黃大嬸和江濤在說話,馬靜蕾只是靜靜地聽,偶爾禮貌地回一句。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吃著吃著,江濤身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打開看了眼,起身說道,「不好意思,公司來電話,先失陪一下。」

  江濤拐進洗手間時,一道身影跟了進去,正是戴著帽子和墨鏡張鵬。

  「喂,老何啊,我在南州市呢。」「哎呀,暫時回不去了,改天吧。」「哈哈哈,實在不行啊。我老實跟你說吧,我這下半生的幸福,就靠現在了。」

  「既是下半生,也是下半身……」江濤故意壓低了聲音,但洗手間就這麽大,張鵬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我跟你說啊,那寡婦長得那個標致啊,一邊奶要雙手才能抓得住,屁股也特別大,還緊緊的,走路都不怎麼顫。」

  「我還聽說啊,她有兩個雙胞胎女兒,今年才十六,長得水靈剔透,一等一的美少女。」

  「等老子得手了,一杆三洞,全收了。」

  江濤說著說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通話結束後,他提了提褲子,出去了。

  而在他的身後,一個臉色陰沈的年輕人,緩緩拿起了手機。

  「李大壯,我記得你還欠我一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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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4 19:54:51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五十四節 私心

  「幾個花旗國的友人來公司參觀,想和我們建立合作關係。」江濤一邊椅子,一邊向馬靜蕾解釋道。

  「那……那您先回去忙,我們沒關係的,還是工作重要。」馬靜蕾說道。

  「那怎麼行啊。」江濤露齒一笑,說道,「在我看來,能和馬小姐、黃嬸共進晚餐,比什麼大生意都重要。」

  「您太客氣了。」馬靜蕾微紅著臉,說道。

  隨後,江濤坐了下來,繼續吃飯聊天。

  「江濤,誰是江濤!」

  大約二十分鐘後,幾名粗壯的村婦突然沖了進來。只見她們環視了一圈,數道目光同時鎖定了江濤,然後氣勢洶洶地指著一臉懵逼的當事人破口大駡。

  「你這個畜生啊!」「江濤,你不是人!」「隔壁老王家的閨女讓你弄大了肚子,七個月要去打掉啊!」「她才十五歲啊!」「天殺的啊!」「禽獸啊!」

  村婦們激動無比,圍著江濤,指著他的鼻子,唾沫星子不斷往他臉上噴,甚至還有一個脫下鞋子,往江濤頭上招呼。

  馬靜蕾和黃大嬸有些茫然地對望了一眼,雖然她們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也早早躲到了一邊,免得被殃及池魚。

  「幹嘛幹嘛,我不認識你們!」江濤叫道,可聲音卻被村婦的大嗓門蓋過了。這幾個女人,可是黃沙村有名的潑婦,戰鬥力超強,能站在村頭,隔著一條大馬路和別人對駡幾個小時不停歇。

  「以後老王家的閨女還怎麽嫁人!」「年紀輕輕地就被你這個畜生禍害了。」「這才高一啊,你都下得了手,簡直是人面獸心。」「你做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就不怕生兒子沒屁眼嗎!」村婦們一個比一個大聲,猶如數只河東獅,隔著碧水河嘶吼,場面壯觀無比。

  「你……你們……」江濤臉色紫裡透紅,紅利發白,氣得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當然,他想說話也沒人聽見,更沒人理會。最後,他終於崩潰了,大喊大叫著,向前推了一把。那名又胖又狀的村婦,竟然像紙片人似的,一推就倒,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哇,殺人啦,救命啊,殺人啦!」「江濤,你這畜生,禍害人家閨女,還要打人。」「欺負我們黃沙村的老弱婦孺啊!」「我們和你拼了!」

  就在這時,門外從沖進來十幾名彪形大漢。帶頭的,赫然是黃沙魯智深李大壯。

  「揍死他!」「敢欺負我黃沙村無人,給我往死裡打!」

  「別……別過來……」江濤驚恐萬狀,不停地向後退縮。

  李大壯一馬當先,沖過來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撂倒在地,然後一群人圍上來,栟栟梆梆,拳打腳踢,狂毆不止。

  「好漢……好漢……我是好人啊……冤枉啊,我是好人啊,我什麼都沒做啊……」江濤被打得鬼哭狼嚎,滿地滾爬。曾經筆挺乾淨的西服,在地上擦得一片烏黑,頭髮蓬亂如雞窩,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狼狽得就像如過街老鼠。

  「哎呀,小馬,嬸子對不起你啊,這江濤看起來人模人樣的,背地裡卻是這樣的人,差點禍害了你啊。」黃大嬸歉疚地說道。

  「嬸子,誰都有看走眼的時候,不怪你……」馬靜蕾拉了拉黃嬸的袖子,「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對對對,免得沾了晦氣。」黃大嬸嫌棄地看了眼江濤,在地上呸了一口,拉著馬靜蕾快步離開。

  等馬靜蕾走後,李大壯偷偷地,朝角落裡的張鵬比了下大拇指。這麽損的主意,自然是張鵬出的。先用潑婦抹黑他,再揍他個昏天地暗、日月無光,保準他下次靠近這裡十公里遠就得繞道走。

  可畢竟江濤不是真的犯了事,又是有錢人,李大壯等人不敢太過火,打了一會兒,就把他架出去,扔在垃圾堆裡,丟下一句,「以後再敢來天水橋,見一次打一次!」然後就帶著人離開了。

  片刻之後,張鵬出了咖啡廳,在路上扔掉帽子和墨鏡,回了大院。

  「馬阿姨,你怎麽塗口紅了?」張鵬走進小賣部,看見馬靜蕾後,立即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問道。

  「啊……」馬靜蕾驚呼一聲,隨即辯解道,「前段時間買了支口紅,想試試。」

  「哦,這樣啊……」張鵬半開玩笑似地說道,「該不會是去相親了吧?」

  馬靜蕾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只見她咬著嘴唇,佯怒道,「小……小孩子,別亂說。」

  「哈哈……」張鵬笑著說道,「我是開玩笑的,阿姨別在意。」

  「你這孩子。」馬靜蕾輕輕地推了他一下,嗔駡道。

  「沒辦法啊,現在社會複雜,壞人到處都是,我得未雨綢繆,替你們防著。」張鵬拿了支純淨水,一邊喝著,一邊打開隔板,走進櫃台的後面,拉過一張四角凳,坐了下來。

  馬靜蕾見他額頭有汗,拿出手絹給他擦了擦,然後拿著芭蕉扇給他扇風。

  近距離看去,她那碩大的木瓜隨著手臂的動作,輕輕晃動,如灌滿水的暖水袋般,有種沈甸甸的感覺。

  「阿姨……」涼快了一會兒,張鵬忽然低聲叫道。

  「嗯?」馬靜蕾看著他,目光裡透出疑惑。

  「我聽說……」張鵬靠了過去,伸長脖子,在她耳邊說道,「現在有些壞人啊,老少通吃,喜歡什麽……」他頓了頓,加強語氣說道,「一杆三洞,母女全收。」

  「啊……」馬靜蕾紅了下臉,啐道,「你這小毛孩,怎麽老學這種不正經的東西。」

  「我沒有學啊。」張鵬冤屈地說道,「是這個社會太複雜了,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人,時間一長,耳染目睹,自然就知道了。」

  「你可不能學這個。」馬靜蕾板起臉,認真地說道。

  「那當然。」張鵬一本正經地回答。

  「這個社會上啊,變態的人確實有,但始終是極少數、極個別的壞分子,大部分人都還是好的。」馬靜蕾說道。

  「嗯。」張鵬點著頭,表示了認同。

  「下次別再說……再說……」馬靜蕾的臉又紅了,「那個什麽了……」

  「一桿三洞,母女全收?」張鵬問道,一副天真的樣子。

  「還說。」馬靜蕾瞪著他,抬起手,作勢要打。

  「以後不說了。」張鵬乖巧地說道。

  「嗯,這才是好孩子。」馬靜蕾放下手,露出微笑,說道。

  「阿姨……」張鵬再次叫道,這次的聲音裡,充滿了難言的憂傷。

  「嗯?」「你是不是不要我們了?」張鵬委屈地問道。

  「怎麽會呢,阿姨就是不要自己了,也不會不要小鵬的。」馬靜蕾柔聲說道。

  「那你為什麼,要跟黃大嬸去相親。」張鵬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事情說破了,決不能留下隱患,「我之前在外面,可都聽見了。」

  「啊……」馬靜蕾捂著嘴,吃驚道,「你都聽見了!」

  「我又不是聾子,當然聽見了。」張鵬不高興地說道,「阿姨,你這是要故意隱瞞我和小雲小飛,我要告訴她們。」

  「別……別說……」馬靜蕾登時慌了,央求道,「好小鵬,好孩子,別難為阿姨了,好不好?」

  張鵬哼了一聲,轉過頭,不說話。

  「阿姨錯了,以後再也不去相親了,好不好?」馬靜蕾柔聲勸道。

  張鵬繼續不理她。

  「中午黃嬸子過來,和我說了一大通話,我一時糊塗了,才答應去見見的……」馬靜蕾解釋道,「我也只是好奇,想去看看,根本沒想過後面的。小雲和小飛還小,阿姨哪敢找人啊,萬一惹得她們心裡不高興,影響了學習,考不上大學,那可就壞事了。如果連這點道理都不懂,阿姨這輩子就算白活了。」

  「那你發誓。」張鵬回過頭,說道。

  「發誓什麼?」馬靜蕾疑惑道。

  「你就發誓,說一輩子都不給找小雲和小飛找後爸,不然就咒我出去,被大卡車撞死。」張鵬說道。連毒誓都搬出來了,還把自己放到車輪下,可見他為了鎖死馬靜蕾的後路,已經豁出去了。末了,他還補充道,「腦袋被壓扁,死無全屍。」

  「呸呸呸,你怎麼能說這個。」馬靜蕾生氣地說道,「你是玉做的身子金做的皮,張家的命根子,怎麽能說這樣不吉利的話呢,快收回去,不然阿姨要生氣了。」

  「我不管,你不發誓,我就要告訴小雲小飛她們。」張鵬耍起了賴。別的事情還能讓步,這個可是關係到他後半生的幸福的,絕對寸土不讓、寸步不移。

  「唉……」馬靜蕾嘆息道,「小鵬,你這是要阿姨一輩子孤孤單單,一個人終老嗎?」不等張鵬回答,她又繼續說道,「你叔叔和我結婚,就做了一夜夫妻。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就走了,永遠沒有再回來。如果不是看著照片,我都記不清他的樣子。」微顫的嗓音裡,充滿了難言的幽怨和落寞。

  一時間,張鵬竟然無言以對。他也感覺到,這個要求似乎自私過分了。

  「阿姨也是個女人,你就忍心讓阿姨,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走完這一生嗎?」馬靜蕾問道。

  忍心!

  當然,這是張鵬在心裡回答的。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更何況是馬靜蕾,他的禦用奶媽、禦用廚娘、禦用清潔工、禦用肉盾、禦用電風扇……

  放她自由,放她飛,那簡直是天大的笑話!縱使馬靜蕾一生孤單寂寞、苦悶幽怨,最後變成爛柿子,躺進棺材裡,腐化成泥,那也是他的!每一根骨頭,每一寸肉,每一滴血,每一根髮絲,都是他的!

  龍有逆鱗,狼生暗刺,觸之即死。在他的心理,馬靜蕾早已是他的所有物,哪容得他人指染。他曾經想過,萬一他老爹……

  呃,似乎鬥不過,還是算了,反正區別也不大。只要不是外人,還是能接受的。然而,這樣的想法,卻讓他對老媽産生了一絲愧疚。

  媽,不是孩兒不孝……

  是那馬靜蕾太難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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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4 20:00:09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五十五節 按摩

  「阿姨,你還有我啊。」張鵬說道。

  「你往後要是成家了,就該嫌阿姨礙事了。」馬靜蕾幽幽地說道。

  「我就是要成家,是吧……」張鵬笑著說道,「也出不了你們老蕭家。」他搭著馬靜蕾的肩膀,「大不了,阿姨變丈母娘。」

  「你要是能跟她們姐妹中的一個,修成正果,阿姨也就放心了。」即便在這樣的氛圍中,馬靜蕾還是沒忘記強調「她們姐妹中的一個」,可見警惕心有多強。

  老一輩的封建思想,哦,不……老一輩的現代思想,還是根深蒂固的,想要享齊人之福,換過國籍吧。

  「你永遠是我的好阿姨,等您老了……」張鵬特別用上了敬語,「我就給您端洗腳水,給您揉揉肩……」說著,張鵬站了起來,雙手攀上馬靜蕾的肩膀,輕揉慢捏。

  他常年流連水上人間,深諳推拿按摩之法,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馬靜蕾的肩膀很寬、很厚,雖然比不上壯碩的男性,但也比一般女人寬得多。她骨架大,肌肉也挺紮實的,手指按下去,還需要不小的力氣。

  蕭天晴遺傳她多些,骨架偏大,小小年紀,胸部的規模就相當驚人了。他曾經偷偷看過她們的胸罩尺碼,畢竟就曬在陽台,隨時可以看到,蕭天晴的,足足有36D。而蕭雨諾則遺傳父親多些,骨架十分勻稱,但也不算縴細,比起一般女生只大不小,那尺碼,也有34C。

  蕭家兩姐妹,算是綜合了父親和母親的優勢,沒有馬靜蕾那麽高大。不過她們現在年齡還小,還在發育,去年的一年,就長高了四厘米,估計上一米七,問題應該不大。

  張鵬的手指頗為修長,按在肉上,十分著力。

  「嗯~」馬靜蕾半閉著眼睛,發出輕微的哼聲,似乎很舒服。

  「馬阿姨平時幫我們做飯,又要出貨進貨,實在辛苦。」張鵬低聲說道。別看馬靜蕾只是經營個小賣部,搬搬抬抬的事情可不少,一箱瓶裝啤酒,少說也得五六十斤,還有散裝油罐,更是奇重無比。馬靜蕾又當媽又當爸的,什麼事情都得一手包。積年累月的,肌肉自然有些暗傷。

  「啊……」

  張鵬順著經絡按下去,又酸又麻,舒服到她魂都快丟了,竟然忍不住地,發出一聲低吟。或許是太舒坦了,她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眼睛已經全閉上了,身體變得又酥又軟,沈浸在愉悅之中。

  飽含雄性荷爾蒙的汗味,一絲絲地鑽進她的鼻中。漸漸地,她的精神完全放鬆下來,腦子裡一片空白,只剩下酸軟和舒暢的感覺。

  「啊……嗯……啊……」

  她禁不住地發出哼聲,低沈、幽悶。從上方望下去,那碩大的胸部,正緩緩起伏著。張鵬知道她的尺碼,那是驚人的36F。不得不說,馬靜蕾的胸部異於常人。她身體好,奶水充足,一直奶孩子奶到六歲,張鵬也跟著偶爾吃吃。小學三年級了,還抱著大大的奶球吸,偶爾咬疼了馬靜蕾,也只是被她揉揉頭髮,拍兩下屁股。

  雖然還是有些輕微下垂,不如蕭家姐妹的脆綳堅挺,但一是保養得好,二是體質好,三是個頭大,遠比普通女人哺乳後的情況要好。

  自從九歲過後,馬靜蕾給兩姐妹斷了奶,他就沒什麽機會了。偶爾碰撞一下,蹭一蹭,倒是有,但真真實實的去品嘗它的溫軟和飽漲,卻是多年沒有了。

  這個念頭一經起來,就變得難以克制。這是他曾經玩到膩味的東西,憑什麼現在不能踫?

  這樣想著,張鵬的手,順著鎖骨打圈圈,然後向下分開……

  「嗯……」馬靜蕾哼著鼻音,似乎沈浸在享受中,沒有覺察到異狀。

  張鵬的膽子更大了,逐漸向下,但隔著厚布,無法觸摸到核心部分。

  「啊……嗯嗯……」馬靜蕾皺起了眉頭,發出悶聲,似乎有些不適。

  張鵬逐漸加強力度。漸漸地,隔著棉布已經無法滿足他了。於是,他的手繞到了後面,從下方深入衣服,想解開。可是,馬靜蕾的帶子實在蹦得太緊了,他弄了好一會兒,還沒解開扣子。結果一下用力過猛,驚動了馬靜蕾。

  「小鵬,你……」馬靜蕾站起來,回憶起剛才的事情,漲紅了臉,雙手下意識地抱住胸部。

  「怎麽了?」張鵬關心地問道,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不舒服嗎?」

  「不……不是,你……你不能……不能摸阿姨的……阿姨的……」馬靜蕾的臉紅得像個熟透的隻果,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這是我在外面,跟老師傅學來的按摩手法,能排毒養顔、活化淤血、修復暗傷,對阿姨的身體有許多好處。」張鵬目不斜視,正正經經地說道。

  「那你也不能……」馬靜蕾面露遲疑,那句排毒養顔,對她還是很有誘惑力的。

  「有很多有錢的少婦,都去美容院做這個的,阿姨平時節省,不捨得花錢,我看著心疼。」張鵬說道。

  「有……有效果嗎?」馬靜蕾嚅嚅喏喏地問道,聲音小得像蚊子。

  「當然有了,那些有錢人又不傻,沒用她們去做什麽。馬阿姨要比他們漂亮一百倍、一千倍,若是不做做保養,以後可就吃大虧了。」張鵬勸說道。在情在理,誘惑力十足。

  「可是……」馬靜蕾還在猶豫。

  「哎呀,我知道阿姨的意思,小時候,我不是經常抱著吃奶嘛,有什麽好稀奇的。」張鵬不以為然地說道。彷彿這件事情,不過是件稀鬆平常的小事,就像吃飯睡覺一樣隨意簡單。

  他的誘敵策略,不外乎兩點,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先以科學的態度,進行分析和解釋,讓馬靜蕾明白,「這是一鐘很正經、很嚴肅的醫療保健服務,很正規,並且隨處可見,沒有旖旎,沒有見不得人的事,無關男女,無關道德。」再以目標的需求,使其心動,「排毒養顏,青春常駐。」

  最後再以多年的感情,一擊必殺!

  「那……那……」馬靜蕾指了指外面。張鵬立即關上門,反鎖,再扯上窗簾,開了燈泡。

  看著張鵬乾脆利落的動作,馬靜蕾忽然有了一種,落入圈套的感覺。但那只是一瞬間而已,因為她已經被繞暈了,腦子裡全是漿糊,沒法思考太複雜的問題。

  她主動到洗手間解開,從裡面拉出來,塞進洗衣機裡,然後回到櫃台後,坐在四角凳上。

  為了降低馬靜蕾的警惕,張鵬還是先從肩膀開始,然後到手臂、手指,再回到鎖骨,然後再往下。

  很快,他就如願以償了。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手部的觸感已經滿足不了他了。正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的手,開始往下遊走……

  「啊!」馬靜蕾突然清醒過來,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身體一斜,撞得貨架上的零食和日用品紛紛掉落。

  只見她扶著貨架,艱難挪到廚房門前,雙手抱著胸部,靠在牆上,喘息不止。

  張鵬已經紅了眼,追過去,一邊上下其手。

  「小……小鵬……我……我們……不能……不能啊……」她拼命的搖著頭,淚水湧了出來。

  看到馬靜蕾落淚,張鵬驟然清醒過來,整個人都傻掉了。他這是在幹什麽,那可是馬阿姨,他未來的丈母娘,這下完全亂套了。

  「我……」張鵬用力地抓了抓頭髮,解釋道,「我一時鬼迷心竅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片刻之後,兩人逐漸恢復冷靜,拉開窗簾,打開門,隔著玻璃櫃台坐了下來。

  兩人都沒說話,靜靜地坐著,似乎各懷心事。

  直到有職工進來買東西,指著燈泡問道,「怎麼大白天還開著燈?」

  兩人同時一驚,對視了一眼,不過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接著,張鵬看似隨意地回答道,「剛才停了會兒電,忘記關了。」

  「技術部那群大學生真是吃白飯的,電廠還停電,有沒有天理了。」那職工抱怨道。

  「是啊,回頭得向鄒廠長反應反應,太不像話了。」張鵬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馬靜蕾看著他的樣子,又氣又好笑,咬牙切齒地瞪了他一眼。

  等職工買完東西走了,張鵬左右看了眼,靠近她,提醒道,「阿姨,你還沒穿那個……」

  「啊!」馬靜蕾一聲驚呼,雙手抱著胸,低頭跑進洗手間。再次出來的時候,馬靜蕾板著臉,向他投來嗔怒的目光。

  看著她羞惱的樣子,張鵬只覺得渾身舒暢,如沐春風,想笑卻又不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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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4 20:04:59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五十六節 器皿

  吃晚飯的時候,張鵬的手機響了。接通後,是薛白的電話。他說紅衛小學邪修案的案情有新的進展,希望張鵬能到市局來,協助調查。吃完飯,張鵬和馬靜蕾說了聲,就搭上廠車,出了市區。

  晚上七點半,他在市局的會議室見到了天宮特派員薛白、便衣警探江平,以及薛白的主任。薛白的主任姓戴,生得白白胖胖,戴著一副圓圓的小眼鏡,眼睛也很小,眯成一條線,是天宮駐南州市辦事處的一把手。經薛白介紹,張鵬和戴主任互相握了下手。

  「哎呀,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年紀輕輕的,就破了大案。」戴主任剛見到張鵬,就說起了好話,「正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他看向旁邊的江平,「再過幾年啊,咱們就該退休了,把舞臺讓給年輕人。」

  「都是些三腳貓功夫,哪比得上主任沈穩睿智、經驗老道。」張鵬也跟著吹捧起來。

  「哪裡哪裡……」說著說著,戴主任忽然話鋒一轉,帶著一種諂媚討好的腔調,問道,「師太近來,身體可安好?」

  張鵬楞了楞,很快就明白過來,對方說的是「靜音師太」,隨即答道,「還好還好。」

  「那就好,那就好……」戴主任點頭嘆息道,「師太是國之棟樑,南方的兩大頂天神柱之一,身體健朗,就是我華國萬民之福啊。」

  「嗯嗯嗯。」張鵬點頭附和道。

  「這次請你來啊……」戴主任拍了拍張鵬的肩膀,說道,「是因為我們三個水平有限,遇到問道,還得請你這個專家一起來研究研究。」

  「是啊是啊。」薛白附和道。

  「什麼事?」張鵬問道。說真的,他心裡有些打鼓,畢竟他連三腳貓的功夫也沒有。別人請他來,自然是指望著他身後的大能。

  「你看這個,是從嫌犯住所搜出來……」順著戴主任的指示,張鵬在會議桌上看到一個古老的幻燈機。純鐵制,表面的油漆掉落得十分嚴重,但刻印的女皇國字母卻清晰無比。

  「made in 1935(1935年製造)」

  看起來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張鵬皺起眉頭,思考了片刻,終於想起來了。這台幻燈機,正是楊家醬出事的那天在放映室裡見到的那台。雖然時隔多年,但他的記憶還是很清晰。因為學校沒多少值錢的設備,所以給他的印象很深刻。

  「有什麼問題?」張鵬問道。

  「經過我們的初步調查,這個幻燈機,很可能是女皇國製造的空間魔法器皿。」薛白一邊說著,一邊把文件夾遞給張鵬,「這是那名驅蟲邪修的審訊記錄。」

  按照文件夾裡的標簽,張鵬很快就找到了那段記錄。

  審訊員︰「你的意思是,你得到的特殊蟲類馴養技術,是在一台幻燈機裡找到的。」

  嫌犯︰「嗯,看著看著,就進去了。」

  審訊員︰「進去哪裡了?」

  嫌犯︰「幻燈機裡,一個地方,就在過去。」

  審訊員︰「我沒聽明白你的意思,能否再詳細的敘述一遍。」

  嫌犯︰「還能怎麽說,就這樣了。」(嫌犯攤開雙手,有些不合作。)

  審訊員︰「我必須提醒你,你的配合程度,決定了刑罰的輕重,深寒監獄,可不是那麽舒服的。」

  嫌犯︰「說,我說,我什麼都說。」(嫌犯顯得十分驚慌。)

  審訊員︰「請你配合。」

  嫌犯︰「我不知道怎麼描述那個地方,應該是在過去,很多年前的過去。我看到了很多過去的人。我一開始不知道,到處躲那些人,後來在一間小房子裡,找到了養蟲術的小冊子,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又出來了。再到後來,我又進去了幾次,一切的事情都好像是在重複,有些東西能拿出來,有些不能……」

  審訊員︰「除了你說的那本養蟲術的冊子,還拿過什麽東西出來?」

  嫌犯︰「一個大銅鎖,一個首飾盒子,不過裡面是空的,還有一張辦公桌。」

  審訊員︰「有沒有忘記的,或者遺漏沒說的,你的態度,決定了你的未來。」

  嫌犯︰「沒有,真的沒有,知道的我都說的,絕對沒有隱瞞的。不要送我去深寒監獄,求求你們了……」

  看到這裡,他不禁想到,如果那邪修說的是真的,他們就有機會到裡面弄些東西出來賣。但對方說的地方,到底是怎麽進入的,沒怎麽提到,只是說「看著看著,就進去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和警察合作,得了什麽好東西都要上繳,沒啥意思。

  「你們有什麼發現?」張鵬合上文件夾,問道。心裡卻已經打定主意,不管這個閑事了。

  薛白和戴主任、江平對視了一眼,戴主任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們都還沒看呢。」

  張鵬差點當場翻白眼,敢情天宮的派駐主任都是吃白飯的,居然不敢看,還得等他這只三腳貓一起來。

  「這樣啊……」張鵬想了想,問道,「現在看?」

  三人同時點了點頭。

  「現在都快八點了。」張鵬看了下表,彷彿自言自語般,說道,「回去起碼九點了,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誤工費,一天五百。」江平伸出五根手指,說道。

  「不是錢的問題……」張鵬為難道。為五百塊錢賣命,開玩笑啊。

  「你上次的銅鑰匙……」江平提醒道。

  「行,一起來看看吧。」張鵬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接著,薛白關上會議室的門,將幻燈機插上電源,再將幻燈片依照號碼插進卡槽,推進去。然後關了燈,將幻燈機的光束照在幕牆上。

  一幅黑白畫面出現在四人眼前。

  這是一張集體照,大約有幾百人,都穿著老式的軍服。他們的頭頂掛著橫幅,寫著「五五零特別行動部隊合影留念」。

  「老江,你聽說過五五零特別行動部隊嗎?」戴主任忽然轉過頭,朝江平問道。

  「特別行動科就聽說過,部隊什麽的,沒印象。」江平搖頭說道。

  「咔噠……」

  十多秒後,畫面切換到下一張。

  諾大的操場上,跪著一排排穿著工作服的人,身後是持槍的士兵,槍口頂著他們的腦袋。

  張鵬記起來,這是當時在放映室地見到的畫面,印象特別深刻。

  再下一幅,正如他記憶中的一樣,大批的士兵,正往一個巨大的土坑裡填埋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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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4 20:14:58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五十七節 入境

  接下來的畫面,主要都是些近距離的特寫,也有室內審訊、開會、訓練等等。所在的地方,都是紅衛小學。幻燈片共有兩百多張,一輪看下來,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看出什麽沒有?」戴主任問道。

  三人都是搖頭,於是重頭再看了一遍。

  「你們看那。」看著看著,江平忽然指著畫面的中間叫道。

  那是一張室內圖,兩個穿著西服的人面對面地坐著,似乎正在交談。仔細看去,兩人相隔著兩米,給人的感覺很不和諧,像是缺了點兒什麽。

  「辦公桌,他們中間沒有辦公桌!」薛白叫了起來。

  張鵬嘗試著,將腦海中的紫檀木辦公桌放進去,畫面馬上變得和諧起來。

  「沒錯,那張辦公桌被四眼怪搬走了。」張鵬說道。

  「可辦公桌呢……」江平略沈吟道,很快就醒悟過來,望向張鵬。後者攤開雙手,一副無可奉告的樣子。

  過了這個小插曲,衆人繼續看。

  「咔噠……咔噠……咔噠……咔噠……咔噠……咔噠……」

  看完第二遍,沒有發現任何異狀。接著又看了第三遍,還是老樣子。戴主任看了下表,提議先去吃宵夜,吃完再說。

  四人出了市局,走了半條街,找到個燒烤檔,點了些燒雞翅、牛羊肉串、烤韭菜等,再要了幾支冰凍啤酒,一邊喝一邊吃。

  「感謝小鵬同志對我們工作的支持。」戴主任拿起啤酒杯,說道。

  「應該的應該的。」張鵬拿起杯子,和戴主任碰了下,兩人一飲而盡。

  「上次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小薛自罰三杯。」薛白雙手拿著杯子,朝張鵬說道,然後連灌三大杯。

  「沒事,不打不相識。」張鵬陪喝了一杯。

  「感謝小鵬同志協助市局的工作,連破兩個大案。」江平又和張鵬碰了杯。

  其實張鵬覺得,要感謝他,給錢更實在。

  四人一邊喝一邊聊,戴主任很健談,說起了剛到南州市時處理的一個案子。

  「這個邪修的門法啊,千奇百怪。十五年前,我剛到這裡上任,還是個副科長,手下就一個兵,辦公條件也沒有,就一間兩房一廳,又做辦公室又做宿舍的……」

  戴主任名叫戴樂,和某國首相只差了一個字。

  當時戴樂三十多歲,剛從天宮的「淩霄學院」進修回來,就被派到這裡來。

  天宮的修者,基本都是社會上招募的,一般都是些門派的外家弟子,或是些從小就進入淩霄學院修行學習的。戴樂屬於半路出家,十多歲的時候,跟了個「青山派」的老道學法。後來老道去世了,衣鉢傳給他。他天賦有限,也就學了點毛皮,算是低階靈修。眼看壯大門派無望,他乾脆加入了天宮。做了七八年跑腿,終於被組織提拔,安排去淩霄學院進修了三年。

  剛到這裡,他就接了市局發來的案子,說抓了個邪修。以前市局都是找蓮花寺或蓮花庵的,有了他們在,自然找他們。

  這個邪修是個「練屍」的,因為搶劫被抓。但有意思的是,他練的銅屍跑了,自己卻被抓了。這銅屍沒有智商,只有類似於動物的本能,懂得趨利避害,但不懂人情世故,就跟野人差不多。

  市局很頭疼,怕失控的銅屍害人,連夜派人四處找。但找了兩天,還沒找到。第三天有人報案說,看見一個高大魁梧,身披銅片,不似活人的東西跑進大山裡去了。市局就派直升機去搜,也沒搜到。只好跟這個邪修談判,讓他用「招魂術」把銅屍招回來。

  戴樂當時一想,就明白過來了。這個邪修體力不好,逃不掉,就讓銅屍先跑,等回過頭來,再利用它談條件。

  那邪修提了兩個要求,要一枚「遁地符」和兩公斤黃金,不然死都不幹。

  這遁地符是茅山道教三大鎮教道術,只有得道高人,輔以各種材料,才能在高達百分之九十五的失敗率下繪制出來,極為珍貴。號稱能鑽地行千里,但實際上,用過的人都說三十里不到。

  但三十里,也足夠這邪修溜得不見蹤影了。市局的辦事人員就找他請教,要怎麽才能解決銅屍的威脅,又不放跑犯人。

  「你猜我怎麼辦?」戴主任賣了個關子。

  「去天宮請來神兵衛,並配合當地的部隊,在方圓三十里內部下天羅地網。」薛白說道。

  張鵬心中暗笑,戴主任初來乍到,若是回去搬救兵,就等於自認能力不足,別說升官了,能不能保住副科長的位置都難說。再者了,招屍的地點隨對方說,想事先安排好包圍圈,需要耗費的人力物力非常大,難度也非常高。

  「難……」他只說了一個字,就沒再開口了。

  戴主任朝張鵬投來贊許的目光,然後得意地說起了後續的事情。

  戴樂思前想後,終於想了個妥善的主意。他提出要單獨見那邪修,局長的同意了。

  在看守所裡,他對那邪修說,「老哥,你的胃口太小了,現在兩公斤黃金,又是贓貨,能賣幾個錢?要是我有這樣的機會啊,起碼要個三十公斤,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包倆小妹,過神仙日子。」

  「你這是……」那邪修有些遲疑。

  「反正又不是我的錢,事成之後,關照下唄。」他說完,給那邪修寫了張銀行號碼的紙條,然後說好了,他會在從中斡旋,促成此事。

  局長為了完成任務,最終一咬牙,答應了邪修的條件。

  當天,那邪修在警察的押送下,來到大山邊緣,設下法壇,把銅屍招了回來。他也知道,若是犯下命案,追捕的力度會增加十倍。萬一招來天宮大能介入,命不久矣。

  銅屍出現,自然是火力全開,打成篩子。邪修則先一步,激發符籙,遁地逃竄。

  然而,他身上背了太多黃金,遁地的距離大打折扣,再加上背著重物逃跑,速度實在慢,又捨不得丟下,結果顯而易見……

  說到這裡,四人都笑了起來。

  「主任真是機智。」薛白趁機拍了下馬屁。

  看著薛白一臉真摯的樣子,張鵬忽然明白過來,這小子剛才是在裝傻。原因很簡單,過分精明的下屬,容易讓領導產生戒心。年紀輕輕就能做上天宮特派員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吃完宵夜,四人回到市局的會議室,繼續研究幻燈片。

  看了一遍又一遍,喝了些酒的張鵬,感到眼皮越來越重,漸漸地,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張鵬醒了過來。光線有些刺眼,過了好一會,他才看清四周。

  紅土地、平房、古樹、大馬路。

  這裡竟然是紅衛小學,但校舍顯得很新,紅磚牆上的白灰一塵不染,白得亮眼,牆上寫著一些紅色的大字︰「堅決保衛祖國,與一切反動勢力作鬥爭。」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一陣沈悶的聲音傳來,轉頭看去,是操場的方向。

  張鵬現在的位置,是在教職工辦公室的側面,往北的低窪地是大操場,往南的高處是學生教室。

  他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穿著淺藍色的軍服,一列鐫刻著五角星的銅扣子十分搶眼。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聲音再次響起,這次他聽清楚了,是槍聲。他下意識地走向操場,朝下望去。

  只見一排排士兵站在囚犯的身後,槍口對準他們的腦袋,依次開槍射擊。不遠處,是一個巨型的坑洞,一些士兵正拖著板車,往洞裡塞填屍體。

  難道我進來了!

  張鵬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不是夢境,而是在幻燈機的畫面裡。

  他迅速蹲下來,免得被太多人看見。

  首先,他不知道這裡有沒有危險;其次,他不知道這裡的人是幻象還是實質的;其三,他不知道怎麽出去。總之,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要慎些。

  「喂,那邊那個同志,你在幹什麽?」身後傳來叫喊聲,他還是被「原住民」發現了。

  來人是個穿著軍服的中年男人,背著雙手,氣度不凡,應該是個軍官。

  「老大,有點不舒服。」張鵬隨口掐了個慌。

  「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別到處亂跑。」中年軍官教訓道。

  「是是是……」張鵬點頭應道,往低年級教室方向溜去。

  跑了三十多米,來到一年級的教室前,朝內望去,裡面不是熟悉的桌椅,而是一排排架子床。裡面站著幾名士兵,正在說話。

  「這些倭人真是魔鬼,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簡直就是畜生!」「不,畜生都不如!」「要不是中了暑,我真想多槍斃幾個。」「要我看啊,還是拿大刀砍頭的好,真不知道上峰是怎麼想的,簡直是浪費子彈啊。」「你可別亂說,倭人是畜生,難道我們也是?」「對,我們是國際榜樣,那個叫什麼來的……人道主義,對,就是人道主義!」

  懷著強烈的好奇心,張鵬走向了坡頂的凱旋樓。

  這裡的凱旋樓,新了不少,但牆上坑坑窪窪的,全是彈孔。彩色的碎花玻璃窗布滿孔洞和裂紋。看起來,不久前才經過激烈的戰鬥。

  「啪嗒。」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張鵬嚇了一跳,回頭看去,卻是一個夥夫打扮的中年胖子。

  「唉,戴主任,你可嚇死我了。」待到看清來人樣子,張鵬鬆了口氣。

  「哪有你這麼大大咧咧到處跑的,快找地方躲起來。」說著,戴主任拉著張鵬,躲進了凱旋樓後方的雜草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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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4 20:22:36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五十八節 照片

  「我們進到幻燈機裡面嗎?」張鵬問道。

  「應該不是,我們是睡著了才進來的,所以很明顯,是神念進來了。」戴主任說道。

  「神念,什麽來的?」張鵬問道。

  「你可以理解為基於物質的靈魂,也可以理解為大腦意識在四維空間的映射。」戴主任說道。

  「那就靈魂吧。」張鵬挑簡單的來理解。

  「不……不是靈魂,靈魂只處於傳說中,靈魂的假定是獨立於物質的精神體,但是映射則必須基於物理存在,假設你的大腦死亡,神念就消失了。」

  「神念就是大腦不能死亡的靈魂,可以這樣理解嗎?」張鵬問道。

  「唔……」戴主任沈吟了一會兒,沒再糾結這個問題,「差不多吧……」

  「就我們兩個?」張鵬又問道。

  「應該是吧。」戴主任說道。

  「為什麽只有我們進來了?」張鵬又提出了第三個問題,這次戴主任只是尷尬地笑了笑,沒回答。張鵬想了想,很快就明白過來。

  為什麼是他和戴主任先進來?

  原因很簡單,他沒有工作,自然沒有心理負擔,所以很容易就瞌睡了。戴主任是領導,也沒有什麽心理負擔,也睡著了。而江平工作態度認真,應該沒睡。至於薛白,是個小兵,領導在這裡,自然不敢瞌睡。

  「我們再等等,薛白可能會進來。」戴主任說道。

  「嗯。」張鵬表示了認同。

  薛白看見領導睡著了,心理就會放鬆,自然就會打瞌睡了。

  反正等著也是等著,戴主任說起了他的推測。

  他認為,我們現在說處的,應該不是幻燈機裡面。而是通過幻燈機,進入了幻燈片。

  根據之前,照片中消失的辦公桌,可以推斷出,幻燈片是存放東西的芥子空間。有些修者為了隱藏自己的東西,會製作一個類似這樣的空間,然後把東西放在裡面。

  真真假假的物件,類似於保險櫃的密碼。只有知道哪一件是「真實存在」的,才方便拿出來。

  「這些不重要……」張鵬說道,「關鍵是,我們在這裡有沒有危險?那些軍人,看起來不像假人啊。萬一他們開槍打我們,我們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這個難說,應該沒有什麽危險吧,但……」戴主任遲疑了一下,說道,「理論上,神念死亡,大腦也會跟著死亡。因為神念死了,就會對大腦形成一個『已經死亡』的錯覺。」

  「那也是錯覺啊。」張鵬說道。

  「不……」戴主任搖了搖頭,「本能層面的錯覺,是會造成真實的後果的。假設,你的大腦認為你已經死亡,為了避免過多的痛苦,就會叫停心臟。因為人類是物理性的,無論情緒還是身體控制,都是靠腦垂體分泌物質刺激器官運動形成的。比如你感到害怕,腦垂體就會分泌出轉氨脢,讓你的心跳加快,從而血壓升高。簡單來說,你的腦垂體分泌出身體已死亡的信號,肯定會造成器官的運作變化。重則呼吸衰竭,輕則變成植物人。」

  「這麽說來,我是被你們坑了。」張鵬很不爽地說道。他們有義務解決問題,他可沒有。

  「話不能這麽說,如果靈器有用,你也能得到相關的好處,我又不迂腐……」戴主任暗示道,「我們南州市辦事處,向來自給自足,上頭又沒有給多少經費,都得靠自己啊。」

  「那江平呢?」張鵬問道。江平可是很正直的,現在他那裡拿好處,實在有些困難。

  「江平是警察,又不是修者,靈器的事情,輪不到他們管。」戴主任說道。接著,他繼續說起了自己的推測。

  關於幻燈片中的世界,到底是怎麼形成的?

  對此,戴樂有一套自己的看法。首先是照片,在照相機剛問世的時候,有不少國人認為,「黑匣子一閃,魂都被吸走了。」民間也有傳說,說照過相的人,沒過多久就死亡了。

  攝魂這種說法,肯定是沒有依據的,要不這些人本來就有暗疾,要不就是自己嚇死自己。但也有人說,被黑匣子的閃光燈一照,感覺好像丟了什麽東西,這個倒是有可能的。

  相機的作用,是將真實的光線映射到底片上。這裡有肉眼能看見的部分,自然也有肉眼看不見的部分。在微觀物理中,人類的肉眼所能看見,十分有限。比如空間科學家就認為,人類處於四維空間,但只能觀察到三維世界。

  當年戴樂在淩霄學院的時候,曾經在圖書館裡看過一份關於「魔幻相機」的資料。

  魔幻相機,是一名花旗國修者做出來的,曾經聞名一時。

  它的作用,是真實的記錄某一時間節點,某一空間所發生的事情。在微觀世界中,就像記錄了一個點的運行。打個比方,膠片記錄了一個鐵球在半空中的畫面。

  當重現這個照片中的記錄時,球會隨著既定的規律,往下掉,然後砸到地面上,滾了一段,最後才靜止下來。由於記錄的只是一個狀態,後續的動作將不會出現。比如後面有人踢了球一腳,這個是不會出現的。

  可是,在拍攝的過程中,必須加大底片上的材料的吸力,吸收更多的光線,或物質,才能讓記錄更加細致。

  因此,每當魔幻相機進行拍攝的時候,原物質都會被取走一點兒。這個量很少,所以不會對人體和物件產生太大的影響。

  這個魔幻相機,為什麽後來被封存於博物館中,沒再使用過。其原因就在這裡,如果它對一件物體連續拍攝一萬張照片,這個物體就會破碎。這也是為什麽到處的博物館,都會掛上「禁止拍照」的原因。

  魔幻相機底片所用的材料的質量,是一般相機的五千倍。

  「我拿這種相機拍一個美女,那我是不是能進去摸她?」張鵬忽然提問道。

  「如果有類似於這種幻燈機的媒介,應該是可以的。」戴主任回答,然後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嘛,神念摸她,就和做春夢沒什麽區別,就跟你自己想像差不多,還有就是,由於相片是對真實的映射,你貿然摸人家,她肯定會反手給你一巴掌。」

  經過較為貼近生活的距離,張鵬終於聽明白了。

  目前他們所處的幻燈片中,也是記錄了當年的真實場景和人物。在微觀世界中,人物按照記錄時刻的路線行動,直到終點。

  他們開頭看的幻燈片,就是從操場處決犯人開始,後續的一切都是那個時刻點的延續性運動。

  「利用寶器,可以對照片的微觀世界進行反覆激活、重置。當附加的能量耗盡時,這個世界就消失了。」戴主任推測道。

  張鵬在心裡,把戴主任的話做了簡單的總結。

  第一,處於這個世界中的,是自己的神念;

  第二、這個世界有危險,神念死亡,自身很可能也跟著死亡;

  第三、這個世界是單線程運作的,依靠寶器賦予的勢能進行單線程運動,運動方向可以被他改變,但最終的結果還是消失;

  第四、這個世界中的人物、動物,有可能會攻擊自己的神念;

  第五、這個世界可以反覆激活,每次都是重置場景人物和時間,然後重新開始;

  第六、有人利用這個小空間,隱藏自己的物件,以達到藏匿效果。

  「這麽說來,只要我們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到結束,我們就能出去了?」張鵬舉一反三地問道。

  「理論上是這樣的,但前提是,有人把幻燈機關了,不然它一直會對幻燈片輸送勢能,世界就不會結束。」戴主任說道。

  「世界消失,我們會不會跟著消失?」張鵬不禁想到。

  「這……真還說不準啊……」戴主任嘆息道,忽然感覺自己也沒準備充足。

  「既然是人做的東西,肯定不會是為了害自己,或許找到什麽方法,或是地方,就能出去了。」張鵬推測道,「比如暗語啊,類似於芝麻開門的,要不就是什麽地方,好像電影黑客帝國裡面的維修通道之類的。」

  「唔……」戴主任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如果是暗語的話,製作者也會怕自己忘記了,肯定會在某些隱蔽的地方,設下暗示,以備不時之需。」張鵬說道。

  「哎喲,小鵬同志,可以啊……」戴主任伸出大拇指,然後又問道,「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天宮?」

  「工資高嗎?」張鵬問道。

  「幾千塊還是有的。」可能是怕他覺得太低,戴主任立即補充道,「每周雙休,節日有補貼,過年有獎金。」

  「聽起來還不錯啊。」張鵬點著頭說道,然後又問,「有沒有危險。」

  「危險嘛……」戴主任笑了笑,「見仁見智。」

  「可以是可以,但現在暫時還在朋友公司,忽然說走就走,有些不太好,還以後再說吧……」張鵬推遲道。因為他忽然想起薛白的表現,覺得還是自由自在的好,不然也得拍上頭的馬屁。

  雖然他的功夫也是一流,但是拍馬靜蕾的馬屁,和外人的不是一回事。

  「反正我這裡,隨時都歡迎你。」戴主任笑眯眯地說道,「國家編制,吃公家飯,有保障。」

  兩人正說著,前方的空地上出現了一條人影,看起來鬼鬼祟祟的。不用說,正是薛白。

  兩人正想走出草叢去叫他,卻見一隊士兵小跑著過來,帶頭的士兵拔出手槍,指著薛白大聲喝道︰「站住,不許動!」

  兩人定眼看去,薛白穿的衣服和他們不一樣,竟然是犯人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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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4 20:28:24

第一卷 並蒂雙花 第五十九節 倭人

  在這裡,張鵬是軍人,戴主任是夥夫,薛白是犯人。要想救薛白,自然得靠張鵬。

  「幾位同志,我正帶他去給領導問話呢。」張鵬走上前,陪笑著說道。

  「也不看好點兒。」帶頭的士兵說道,收起手槍,帶著隊員走了。

  「呼……」看著遠去的士兵,薛白呼出一口氣,「嚇死我了。」

  接著,三人躲回了草叢。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出脫離的辦法,然後再考慮進一步的探索。」戴主任說道。

  「嗯。」張鵬表示了認同。雖然這很形式,但也算明確了方向。

  「剛才小鵬的意見,我思考了一下,覺得可能性很大。」戴主任分析道,「幻燈機的製作者,肯定會考慮到通用性。也就是說,任何達到標準的幻燈片都可以被激活。那麽,他在設計的時候,肯定要考慮到脫離的問題。而這個問題,肯定是具備通用性的。在不干擾幻燈片中世界片段的前提下,設計逃生通道。可能是一句暗語,也可能是某個看起來不和諧的物件。因為逃生通道具備通用性,就不可能顧及到在每個世界中的和諧。比如說,你在沙漠中看見一間雪糕店,肯定不和諧。」

  「說起不和諧,我剛才倒是看到一件東西。」薛白說道。

  「什麼東西?」張鵬和戴主任同聲追問道。

  「一個紅色的電話亭,女皇國電影裡經常見到的那種。」薛白比劃道,「就在前面平房的另一端。」

  「走,去瞧瞧。」戴主任一拍大腿,說道。

  沒過多久,犯人薛白就在軍人張鵬以及夥夫戴樂的「押送」下,來到他所說的位置。

  果然,一個嶄新的、紅色漆皮的電話亭出現在眼前。大約兩米多高,呈正方形,靠在牆邊,方格形的柵欄,嵌著透明的玻璃,上頂寫著一行字「TELEPHONE」。朝內看去,有個銅制的老式撥盤電話機。

  張鵬打開門進去,拿起聽筒,能聽到一陣代表閑時的長音。他隨便撥了幾下號碼盤,馬上響起忙音。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撥打正確的號碼就能出去了。三人搜索了好一會兒,將電話亭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也沒發現有什麽電話號碼的痕跡。

  「或許還有什麼不和諧的地方,會記錄著號碼。」戴主任說道。

  眼看在這裡耗下去也不是辦法,三人決定前往凱旋樓查探。原因很簡單,這個幻燈機和凱旋樓都是女皇國的産物,其中或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樓道裡很安靜,原本作為教室的房間,都打著封條。打開木頭窗戶的一角,裡面光線很暗的,似乎都是些很大的石台,上面堆著些玻璃器皿,看起來是間化學實驗室。

  牆上似乎有人影,張鵬把窗戶開得更大些,終於看清了,是些人體解剖圖。應該不是化學實驗室,而是醫學實驗室。

  「我想起來了……」戴主任忽然沈吟道,「很多年前,東瀛和我們打過一場仗,曾經秘密地抓捕一些控制區內的華國民衆,進行過慘無人道的試驗。」

  「那個我聽說過,東瀛七號秘密部隊,什麽活體解剖、細菌感染試驗等等。」薛白說道,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這麼說來,正在處決的就是那個部隊的人?」張鵬推測道。

  「可能性很大。」戴主任說道。

  三人繼續往樓上找,四層的教室,也是各種實驗室,其中有間是存放人體器官的,一排排的鐵架子,擺著半人高的大玻璃瓶,用微黃的液體浸泡著各種器官。刺鼻的氣味從裡面散發出來,不難分辨出,是濃度較高的福爾馬林。

  再往上的頂樓,都是辦公室,裡面擺著桌子和文件櫃,櫃門上全貼著封條。右側通道的盡頭,則是兩間單人的辦公室。

  門上纏著鐵鏈,沒鎖。張鵬頓時來了興致,用指甲切開封條,然後解開鐵鏈,推門走了進去。

  反正也是要到處翻找的,其餘兩人並沒有反對。

  這是一個五十來平方米的辦公室,很寬敞,中間擺著一張很大的辦公桌,兩側是陳列櫃。辦公桌的後方,擺著個狹長的矮櫃,櫃上有兩把精美的東瀛倭刀,一長一短,橫架在刀架上。

  張鵬不由自主地拿起了其中一把,只見刀的做工十分精美,刀柄上纏著黑紅相間、紮成梅花狀的布條,刀鞘是木制的,很輕,外面包著一層錦緞,中間的部分綁著兩個大繩結。

  「鏘!」

  抽刀而出,雪亮的刀光頓時滿屋亂晃。張鵬的第一意識就是,「值錢!」,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帶出去。這樣想著,他把兩把刀都拿起來,放在辦公桌上,開始四處找東西包裹。

  「嘶……」這時,在查看陳列櫃的戴主任抽了口涼氣。

  張鵬湊過去看,櫃子裡放著數個標本瓶子,裡面浸泡著各種器官,有心臟、脾肺、大腸小腸等等。但這並不是最關鍵的,那玻璃瓶的中間,擺著一個相架,裡面是張少女的照片。

  她穿著東瀛和服,約莫二八年華,長得很白,很好看,給人一種清爽乾淨的感覺。她正望著鏡頭,露出甜甜的笑容。不禁讓人聯想到,她就是這些零碎的主人。

  但這還不是最關鍵的……

  一股淡淡的酒香鑽入鼻中,令人發寒。浸泡這些東西的,竟然不是常規的福爾馬林,而是高度酒!

  「倭人真變態。」戴主任忍不住嘆息道,關上了櫃門。

  接著,張鵬繼續翻找可以用來包裹倭刀的東西。他很快就在辦公桌的抽屜裡,翻到一面疊起來的倭旗。

  「這個好。」張鵬自言自語地說道,用倭旗把兩把倭刀包好,再撕出一些布條,揉成繩子紮上,背在背後。

  「還不知道能不能拿出去呢。」薛白說道。

  「管他呢,不行再說。」張鵬說道。

  「說的也是……」薛白說著,拿起桌上的鋼筆,插進了上衣口袋裡。那動作自然無比,就像在拿自己的東西。

  「嗯。」戴主任點著頭,將陳列架上的倭軍勛章一掃而空,收進口袋裡。

  都是人精,自然不會拿些不值錢的東西。

  接著,三人又進入另一間辦公室。

  「臥槽,王八盒子!」張鵬一進門,就看見陳列架上的手槍,快步走過去,旁邊還有兩個子彈匣和裝著銅色子彈的盒子。

  王八盒子,指的是倭軍七十年前的制式手槍,正規的名稱是「南部十四年式手槍」,由於皮槍套有個圓形的蓋子,因此得名王八盒子。

  這種手槍,長得醜,威力差,不過是半自動的,穩定性也不錯。張鵬在部隊的老軍人家裡見過,還玩過,對其結構和性能還算熟悉,只是缺少彈藥,從來沒試過。

  張鵬二話不說,就把手槍往腰上別,然後子彈和彈匣往褲兜裡塞。

  「兄弟,這可是犯法的。」薛白提醒道。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啊,你們是管修者的,又不是警察。」張鵬說道。

  薛白還想說什麽,卻見戴主任抬了下手,就沒再說話了。

  接下來,三個人很有默契地,往自己兜裡裝喜歡的東西。沒過多久,值錢的東西被他們搜刮一空,臉上都帶著笑容,出了辦公室。

  「去地下室瞧瞧。」張鵬提議道。他也很想知道,當年地下室是做什麼用的。

  三人順著樓梯,來到原本小雜物房的位置。現在這裡只是個向下的樓梯口,並沒有房間。走下去,門也沒有鎖。

  通道裡的布局和張鵬多年以後看到的一樣,兩側都鐵門,門上開了個用鐵條焊接的小床,應該是作為牢房使用的。

  走到盡頭,再往下走,地下二層是個開闊的大廳。燈光很暗,到處都是發黑的血跡,許多帶輪子的病床橫七竪八地堆在一起,不時能看見一些散落在地上的手術器具,有生銹的鉗子、彎曲的手術刀、破碎的針筒等等。

  牆上能看見彈痕,地板有不少開裂處和爆炸的痕跡。不難看出,這裡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戰鬥。

  再往前走,張鵬看到一具非常大的屍體。正是那天追殺他們,最後被蕭雨諾秒殺的屍王。此刻,屍體看起來很新,皮膚上到處都是縫合的線頭。

  「縫合屍!」戴主任瞪圓著眼睛說道。

  「什麼來的?」張鵬疑惑道。

  戴主任隨即解釋道,縫合屍,就是利用大量新鮮的屍體,縫合而成的巨大怪物。施與黑魔法後,再通過高壓電刺激,使其身體機能復蘇,細胞恢復活性,從而製造出強壯無比、智商低下的僕役。縫合屍的製作方式極為血腥,曾經盛行十九世紀的西方諸國,後來被禁止。

  「倭人真變態。」戴主任再次感嘆道。

  三人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值得關注的東西,就按原路返回。

  「嚓嚓嚓……」

  拐過地下二層到一層的樓梯間,前方的通道中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張鵬下意識地,落後了幾米。

  「站住,不許動!」

  一個相貌威嚴的軍人,帶著一群士兵,指著最前方的薛白喝道。

  張鵬連忙拔出手槍,從側面指著薛白腦袋,大聲喊道︰「報告首長,已抓到逃犯!」

  夥夫戴主任一把扭過犯人薛白的手臂,喝道,「走!」

  「做得好,他是一名重要的倭人醫生,我們正要對他進行審訊。」相貌威嚴的軍人手一揮,兩名士兵立即小跑過來,一左一右地押著薛白。

  「炊事員,今晚有重要的慶功宴,還不快回去準備!」那軍人又指著戴主任喝道。

  就這樣,薛白和戴主任都被軍人帶走了。張鵬一個人在通道裡,忽然有了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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