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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5 21:24:21

第一卷 幷蒂雙花 第八十一節 間隙

  超度儀式結束,已是淩晨五點,張鵬和兩姐妹先行告辭,回家裡休息了。李春生和老黃皮則留下來處理後事,一方面要找人堆填通道,另一方面,要下去把武僧的遺體抬上來,送回蓮花山火化。

  張鵬回到家中,下意識地望向掛在客廳牆上的兩把妖刀,想起織田雅子可能還活著,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過現在線索中斷,他也沒辦法繼續查下去,只好作罷。

  等兩姐妹洗完澡,張鵬也進去洗。他的外衣黑乎乎的,沾滿了灰塵和汙穢。在進家前,就被蕭雨諾要求脫下,用塑料袋裝著,扔進垃圾桶。

  洗完澡,淡淡的屍臭終於被肥皂的清香取代。此時,兩姐妹已回小房間休息,關著門。他在客廳坐下,喝了點水,理清思路。

  多年前,東瀛平野財團下屬的東部分社在華國進行了某些禁忌實驗。最後事情敗露,櫻花組的織田雅子切腹謝罪,並且自願成為了實驗品。目前看來,織田雅子很可能復活了,但也可能屍體被藏在暗處的食腐魔吃了。不過,從妖刀半紅丸上的名字看,復活的可能性更大。

  看來,必須盡快把它處理掉,免得被惦記上了。畢竟這妖刀是有自主意識的,說是活物也不為過。天知道對方有什麽特殊門法,萬一找上門來,兩姐妹又不在家,後果不堪設想。

  理順思路後,張鵬感到有些困倦了,回到房中,開了空調,蓋上薄薄的被子,很快就睡著了。

  而就在張鵬進入夢鄉的時候,天宮駐南州市辦事處的戴樂主任正坐在宿舍的床沿,皺著眉頭,一支接一支地抽煙。

  蓮花寺方面死了個人,又損失了件法器,至少要申請兩百萬的香油錢。一想到這個巨大的數額,他就愁得睡不著覺,嘴邊都起了不少燎泡。

  如果這件事情放在古代,簡單明瞭,可放在現代,就有些棘手了。在古代,凡界和修界的武力差距極大。若是遇到什麽災難,還是要請高人出山。因此,無論朝廷還是民間,都對修界視若神明。自古以來,一方水土養一方宗門,月月有香油,年年有供奉。

  可到了現代,火器的威力大幅度上升,純粹的武力上,凡界已經完全超越修界了。比如今天遇到的炎魔,兩發巡航導彈,也是能幹掉的。如果不行,那就再來兩發,反正導彈是量産型的,不像幷蒂雙蓮這種不世出的奇才,鳳毛麟角,百年難遇。退一步說,就算她們的威能堪比核彈,那也是沒法比的,因為核彈也是量産型的。製造二十枚核彈,肯定比發掘和培養並蒂雙蓮難上許多倍。

  武力上的失衡,導致修界的地位大不如從前。以前的朝廷和修界是平等互利的,可現在,修界已成了國家的附庸。天宮就是在這種時局下催生的産物,半修半凡,半政府半宗門。而這個四不像的組織,正是雙方的溝通橋梁。

  而今,戴樂正夾在這隙縫中,香油錢申請得少了,得罪蓮花寺,申請得多了,得罪上級,當真頭痛。

  首先,一百五十萬的撫恤金,是一分錢都不能少的。現代社會,死名搬運工人都得陪個百八十萬,更何況是栽培數年之久的鐵輪武僧。然後是五十萬,作為蓮花寺本次出山降妖伏魔的費用,其中二十萬是辛苦費,三十萬是「九耀佛珠」的損失費。

  據說這法器,要祭煉十年,才有小成,圓光的這九顆珠子,足足祭煉了四十餘年。別說三十萬了,就是要個百來萬,也不足為過。只是這次解決炎魔的不是他們,內心有些羞愧,不怎麽好意思開口。

  那圓光大師只說了句,「你們看著辦吧。」

  可是,別人不計較,不代表他能不計較,而且他還要更自覺,不然以後還怎麽面對別人?遇到困難的時候,還好意思去找嗎?但話又說回來,他自覺,不代表上面的人自覺。他經歷的這些,不代表上面的人親眼看見。

  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華國官場的那一套,在天宮一樣適用。不過,再怎麼樣,也得解決問題。

  等到上午十點,戴樂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撥通了上級的電話。

  「李處長,你好你好,我是小戴啊……感謝領導,在百忙之中,接聽我的電話……哈哈……都好都好,工作還算順利,就是……」

  接著,戴樂一五一十地,將情況和上級領導作了匯報。

  「唔……」那邊沈吟了一會兒,說道,「這個事情要重視,撫恤金不能少,香油錢也不能少,我看啊,至少要五百萬,不……一千萬!」

  「謝謝處長關心,謝謝。」戴樂連聲道謝,預算這種東西,自然是多多益善,反正也不是他的錢。

  末了,對方忽然問了句,「對了,你剛才說的蓮花山,是蓮花寺還是蓮花庵?」

  「蓮花寺。」戴樂下意識地回答道。

  「啊?」那邊的語氣驟然變冷,而且有些意味深長,「小戴啊,你可要給國家把好關啊。」

  「這……」戴樂頭上冒出冷汗,迅速用手帕擦了擦,點頭應道,「一定一定……」

  「我看啊,這蓮花寺什麽的,一百萬就夠了。」那邊隨意地說道。語氣中,透著些許不耐煩。

  「啊?」戴樂吃了一驚,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小戴啊,你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明說吧。」聽到他的反應,那邊語重心長地說道,「去年蓮花寺在真修全運會上,連前五十都沒進,別說大宗門了,就是小門小派都把他們壓下去了。要不是他們有個千年承傳的虛名,這一百萬我都不想給了。」那邊頓了頓,又問道,「你知道上面是怎麽說他們的嗎?」

  「怎麼說?」戴樂疑惑道。

  「一群騙吃騙喝的禿驢。」那邊冷笑著說道。

  「這……」戴樂顯得十分為難,想了想,又說道,「那蓮花寺的淨海方丈,可是頂天神柱啊。」

  「以前確實是,不過嘛,現在老了,都快三百歲了。我上次開會聽鐘書記評價他,說他『圓寂只在十年間』,都是過去的人了。如果你真有心思,我建議你……」那邊口氣一轉,說道,「蓮花庵的靜音師太,可要好好拉攏。她年富力強、修為頂天,又教出兩個好徒弟。這數百年間,必定是南方巨擘。」

  「可是,這蓮花寺再怎麽說,也是出了力的,撫恤金都給不全,總有點兒……不太好吧……」戴樂略顯怯懦地說道。

  「那群禿驢,沒本事不說,還不識時務,孤陋寡聞、呆板守舊,不肯配合我們天宮的工作。讓他們上報門人的資料,他們上報了沒有?讓他們派人參加會議,他們參加了沒有?給臉不要臉,要錢的時候就會來了!」那邊的音量突然拔高,顯得極為不悅。

  「這……」戴樂額頭再次冒出冷汗,用手帕擦個不停。

  「行了,我還有事,一百萬,就這麽定了!」說完,那邊直接掛斷了電話,不容戴樂再說分毫。

  「唉……」戴樂呆呆地望著窗外,陷入了苦思。

  之前他是聽說過蓮花寺和天宮有些不合,但地區性散修組織和天宮之間,本來就存在著天然的矛盾,所以他也沒往心裡去。卻沒想到,彼此的間隙大到這種程度。

  按理說,蓮花寺是南方的大宗門,傳承近一千五百餘年,都快趕得上佛門祖師了。要知道,釋迦牟尼創立佛教,距今也才兩千五百多年。這蓮花寺,是雷音寺最早分出去的第一批香火。千百年來,地位舉足輕重。

  可近兩百年間,蓮花寺人才凋零,沒出什麽高人,加上墨守成規,建國後又不與天宮往來,以至於在凡界修界,地位都垂直下跌。只不過,蓮花山的一寺一庵,守望相助,鎮守荊門千載。內在的聯系,早已密不可分。天宮此舉,不外乎分化之策。天宮的大道,就是統一華國修界。但凡修之間,始終有道深不見底的天塹,

  別說華國,就是全世界的修界,也是以強者為尊。而天宮的大道,注定無法培養真正的強者。俗務過多之人,何來大頓悟、大威能?

  天宮的修者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只是口號和方向,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反正有錢拿,又有社會地位,幹嘛和自己過不去。

  下午三點,戴樂還在犯愁的時候,張鵬悠悠轉醒。先是睡了個美美的回籠覺,這才爬起來,刷牙洗臉。

  小房間的門還關著,兩姐妹還沒睡醒。他看書上說,修道之人,打坐練氣,不用睡覺,還能辟穀。這兩姐妹,不僅比豬能吃,還比豬能睡。他曾經在靜音師太弄白灼菜心的時候問過這個問題。結果師太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張鵬施主,你定是小說看多了。我等修道之人,也是人,自然食得人間煙火。家裡沒醬油了,勞煩施主下去買一瓶回來。」

  據說睡覺是美容的秘訣,張鵬自然不會打擾兩位睡美人。輕手輕腳地出了門,來到二樓的辦事處。

  小章正在玩電腦,輕微的鼻鼾聲起起落落。轉頭看去,老黃皮正仰著頭,張著嘴巴,躺在木沙發上呼呼大睡。

  「來來來,幫我查點兒資料。」張鵬小聲說道,免得吵醒了老黃皮。

  「什麼資料?」小章關掉種白菜的網頁,問道。

  「看看拍賣東西有什麼規矩。」張鵬說道。他想通過拍賣行把半紅丸賣了,但必須弄清楚規則,隱藏好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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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5 21:30:23

第一卷 幷蒂雙花 第八十二節 守舊

  查了好一會兒,網上衆說紛紜,有明規則,還有潛規則,一時半會兒弄不明白。張鵬只好打電話給周福源,讓他找時間過來聊聊。此時,周福源正在蓮花寺,幫助鐵心蟬等人把遇難的武僧送回去,說好了明天下午過來談。

  傍晚時分,張鵬吃完晚飯,和兩姐妹到星火湖散步。

  「小鵬哥哥,我們什麽時候回塔山玩啊?」走著走著,蕭天晴忽然抱著他的手臂問道。那水波蕩漾的眼睛裡,閃爍著動人的光芒。

  塔山是張鵬家鄉的地名,位於小城市「兩山市」的邊緣,距離大都市南州市有五百多公里。碧水藍天,竹海濤聲,在南方以盛產竹子而聞名。

  剛才張鵬在二樓的時候,兩姐妹一醒來,就商量著把他弄走,免得他在這裡惹是生非。之前還好,老老實實地上班,雖然窮點兒,但也省心。現在弄了個辦事處,天天和些不三不四的人湊在一起,到處瞎鬧騰,幾次遭遇險境,讓她們頭痛不已。正如馬靜蕾所說,張鵬是老張家的命根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還不得鬧翻天了。

  多年以來,他們老張家上上下下,對老蕭家是視如己出,讓她們在充滿親情的環境中長大。馬靜蕾的家鄉在大草原,離南州市山長水遠,而且馬靜蕾當年執意要把孩子生下來,也弄得家裡人很不高興,駡她是「賠錢貨」,加上生活條件艱苦,幾乎沒有往來。

  反觀老張家,對三母女可謂是關懷備至。冬天裡打棉被,肯定有她們的一床,新年做新衣服了,肯定有她們的三件。張鵬小叔叔來探親,鹹魚臘肉肯定有她們的一份,張鵬舅舅來做客,進口零食肯定有她們家的。更別說,張鵬父母連祖傳玉佩都送出去了。

  所以,趕緊把他弄回老家,遠離那些豬朋狗友,這樣就安生了。

  對於蕭天晴的要求,張鵬只能點頭說好,過幾天就去。誰要他事先就答應了呢?

  「明天就走吧,剛才洗碗的時候,我已經跟我媽說了。」見他答應,蕭天晴立即補充道,眼睛裡滿是狡黠。

  「訂車票,起碼也得兩天吧。」張鵬意圖拖延。

  「身份證給我,我去訂,一天就好了。」蕭雨諾伸出手,面無表情地說道。

  趙雲張飛前後圍堵,劉備只好乖乖交出帥印。

  「訂後天下午的。」張鵬還想爭取半天時間。

  「訂中午的,不然回去趕不上吃晚飯。」蕭雨諾說道,有理有據,不容置疑。他們坐動車回去,路上三小時,正好能吃上張鵬奶奶準備的晚飯。

  「行吧。」張鵬無奈地說道。

  「耶~」陰謀得逞,蕭天晴開心愉快地叫了起來。

  第二天,張鵬一大早就起了床,不斷打電話,催促周福源過來。可憐後者才睡了幾個小時,就匆匆忙忙地趕過來。

  「兄弟,至於嗎,我們昨天才守了一個通宵的靈。」「大哥,給條活路啦。」周福源和黃毛頂著大大的黑眼圈說道。

  「我有急事,明天就走了,這把刀,你給我想辦法賣了。」張鵬頓了頓,加重語氣說道,「記住,千萬別泄露我們的身份,這把刀的主人可能還在世上。」說完,他把半紅丸推給了周福源。

  「哇,好傢夥。」看到這把做工精湛的東瀛刀,黃毛雙眼放光,從周福源的手裡拿過來,正要拔出來,卻被張鵬喝止。

  「這是妖刀,戾氣很重,別說我沒提醒你!」張鵬沈聲說道。

  黃毛嚇得一個抖機靈,連忙把刀放回周福源手中。

  「這……」周福源看著肋差半紅丸,眉頭緊鎖了片刻,說道,「恐怕要拍賣才行,而且……」他的神色愈發地凝重,「還要把消息放到東瀛,因為只有東瀛人,才肯出大價錢買。」

  「俗話說,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幹!」張鵬面露狠色,說道。

  「好,幹!」周福源豪情頓起,拍著大腿答應,接著又分析道,「我看,底價至少能放個五百萬,我找間大公司,給他們一半的利益,簽好保密條約,你看怎麽樣?」

  「行,你看著辦,有錢一起賺,有財一起發。」張鵬大方地說道。其實不是他不愛錢,是他沒得選擇。萬事都要靠別人辦,不許以厚利,只怕連湯水都喝不著。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三人正商量著後續的安排,張鵬的手機忽然響了。拿起來一看,是戴主任的電話。

  「小鵬啊,你在哪?」接通後,那邊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在辦事處呢。」張鵬答道。

  「哦……」那邊猶豫了一小會兒,問道,「我和薛白,想過去參觀一下,你看方便不?」

  「沒問題,戴主任大駕光臨,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張鵬笑著說道。同時心裡一凜,戴主任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時候來找他,肯定是有事情。不過,大夥是共同戰鬥的同志,有事自然不能推托。

  「估計是香油錢的事。」周福源猜測道。他對華國修界的明爭暗鬥,還是略有聽聞的。知道蓮花寺和天宮不對付,所以不難猜出問題。

  不出所料,戴主任和薛白來後,客套了幾句,「這地方亮堂堂的,通風透氣,風水好。」「人傑地靈,生意興隆。」「章助理年輕漂亮……」

  然後馬上切入主題,長嘆聲一聲,換上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大師們鞠躬盡瘁,而我這個小小芝麻官,卻連最基本的小事都做不好,慚愧啊……」戴主任的眼中,似有淚花。

  「戴主任,你可是南城天宮的頂樑柱,千萬不能妄自菲薄,有什麽困難,說出來,大夥商量商量。」張鵬朝周福源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順著戴主任的話,語氣深沈地勸慰道。那樣子,就像相識多年的老朋友,懇切真摯,推心置腹。

  「唉……」戴主任乃是個中高手,自然能把握住機會,訴說心事。

  不一會兒,他就清晰明瞭地,將天宮和蓮花寺的矛盾,以及其中的彎彎繞繞、利害關係,說得簡單易懂、明明白白。

  聽完戴主任的話,張鵬和周福源都沒說話,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一百萬啊,缺口是一百萬!

  首先張鵬肯定是沒有的,其次周福源就算有,平白拿出來,也是一脖子血。

  「我在想,要不把那輛新買的紅旗車賣了,也能湊個二十來萬。」戴主任無奈地說道。新車還沒坐上幾天,就要賣了,實在有些惋惜。

  沈默了許久,周福源嘆了口氣,說道,「昨天,在最危險的時候,幾位大師捨生取義,為我們爭取時間。光憑這點,我老周就不能虧了他們。」他一咬牙,沈聲說道,「我出一百萬,填了這個窟窿。」

  「謝……謝謝……」戴主任激動不已,拉著薛白站起來,朝周福源躬身行禮。

  「那東西如果賣了,我也出五十萬。」張鵬表態道。

  「謝謝。」戴主任見狀,也朝張鵬行了一禮。

  「給個賬號,等會兒我就去銀行劃款。這香油錢帶著血,不能讓人家等久了。」周福源說道。

  「那是那是。」戴主任連番點頭,喜形於色。若是不能把這錢填上,恐怕他這輩子都要愧疚難受。人在官場,有時候真是身不由己。

  要說天宮不厚道,確實是,但要說蓮花寺沒問題,也說不過去。天宮代表華國,對修者進行註冊,也是為了方便人員管理。別的不說,單單是降低修界犯罪率這點,效果十分顯著。要知道,修者和普通人不同,犯起罪來,神出鬼沒,來無影去無蹤,刑警就是跑斷腿,忙得心肌梗塞,也未必查得到。

  所以自古以來,涉及邪修的案子,多數是無頭公案。除非那邪修實在惡貫滿盈,大宗門才會派人追捕,否則殺個百八十人,也未必得到重視。其原因,追根到底,就是修界普遍認為,修者高人一等。螻蟻性命,揮之即取,只要別禍害一方,都不是什麽大事。

  在古代,修者屠戮一村,如閑庭漫步。逍遙法外的,大有人在。可現代社會,人命關天,管你修者凡人,一律平等。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修者。當然,情況也有特殊的,畢竟各國各地的修者,都是珍惜資源。一些暗地裡、檯面下的特權還是有的,但是明面上,必須尊重法律法規。

  只可惜,蓮花寺的方丈天海大師,卻是個臨近三百歲的老古董。說好聽點,叫尊重傳統,說難聽點,叫食古不化。天海大師認為,修界就應該遵照千百年來的規矩,卻不知人類科技日新月異,時代交替變遷,修凡兩界必須重新尋找自己的定位。

  來這裡的路上,戴樂還向幾位老同事請教,卻聽到了一個笑話。

  說是天宮的二把手專程跑到蓮花寺,想當面說服老方丈。座談之間,他和老方丈說起人類已經登月的消息。

  卻不知道,那老方丈從不看電視,沈吟片刻後,說道,「定是那大能修者,借助通天法器,踏碎虛空,登月成仙。那位前輩是僧是道,又是否留有遺寶?若是有,可否讓老衲觀摩一二。」

  那副部長一聽,岔了口氣,眼瞪瞪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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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5 21:38:36

第二卷 天外靈柩 第八十三節 回鄉

  2017年7月10日。

  南州市高鐵站的十五號月臺上,人來人往,熱鬧不凡。人們或是拖著行李箱,或是拎著編織袋、旅行包,亦或是挑著扁擔和籮筐,站在月臺上翹首以盼,等候著列車的到來。

  樓梯上,下來一男兩女。男的約莫二十出頭,身材勻稱,穿著白襯衫和西褲,紮著銅扣皮帶,眉目清秀,帶著幾分書卷氣,像個剛上大學的學生。雖然不說上有多帥,但兩隻眼睛卻十分有神,黑色的眸子裡透著世俗的幹練,讓人不敢輕易小瞧。

  兩個女的則年齡不大,約莫十六七歲,正是花季雨季的少女,渾身上下,都洋溢著濃郁的青春氣息,朝氣蓬勃,活力四射。

  相較於她們年齡和氣質,身材卻涇渭分明,窈窈窕窕。該大的夠大,該小的夠小,唇似櫻桃,眉眼如星,胸若浩海,臀似半月。穿著米黃色的襯衫和花格布裙子,以及白色的運動襪,腳下踏著小跑鞋,鐘靈毓秀,盼顧生輝,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

  她們的出現,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大片大片的目光。

  可奇怪的是,男的兩手空空,閑庭漫步。兩個如花似玉的少女卻背著大包小包,背後是半人高的登山包,肩上掛著挎包,手裡拎著旅行袋。雖說她們看起來很輕鬆,額頭上連一點兒汗珠都沒有,但人們還是不由自主地,向那男生投去鄙夷的目光。

  在他們的眼中,一個大男人不僅不拿行李,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很容易就人聯想到,古時候梳著中分頭、油頭粉面的小地主,奴役著勤勞勇敢的勞動人民,像牛馬般驅使著兩名可憐的小奴婢,實在可恥可恨。

  然而,臉皮厚得像城牆那樣的當事人,如果能聽到他們的心聲,肯定會輕描淡寫地問道,「你們為什麽不說我像賈公子?這世上除了白毛女,還有紅樓夢。」

  實際上,若不是擔心過於引人注目,蕭天晴會背一個超大型的背包,一股腦裝下所有的東西,免得大包小包,麻煩多多。對於能單手舉著後八輪大卡車散步的人來說,百來斤的東西,就和一根鴻毛差不多。

  她們的包裡除了三人換洗的衣服,還有馬靜蕾一早準備好的禮物,有秘制的鹵牛肉、鹵豬腳,有老人吃的奶粉、營養品,還有各種進口零食等等。由於兩山市位於南州市北面,晚上會比較涼,她們還把張鵬上次給她們買的North戶外運動衣帶上了。兩姐妹雖然平日裡穿著樸素,但愛美之心也和普通女孩無異。

  「叭……」

  片刻之後,隨著一聲響亮的鳴笛,一列動車沿著軌道,由遠至近地駛來。

  「……」

  緊接著,列車帶著萬軍不擋之勢,呼嘯而過,車輪摩擦著軌道,發出巨大的聲響,然後緩緩停了下來。

  「嗤……」

  綿長的泄氣聲中,車門左右開啓,人們一擁而上。張鵬和兩姐妹站在一旁,看著旅客們上了車,找到座位,大部分都坐下後,才走進車廂。兩姐妹都是大能修者,要主動避免和人群發生擁擠推搡,否則很容易出問題,輕則斷骨裂筋,重則一命嗚呼。

  車票是左側的三人連座,兩姐妹將行李放上支架,然後在張鵬的身邊,一左一右地坐下,蕭天晴靠著車窗,蕭雨諾靠著過道。

  「尊敬的旅客們,請繫好安全帶,並遠離車門,以免發生意外。列車即將出發,開往中州市南站,途經北橋市、南陵鎮、白雲鎮、兩山市……」

  不一會兒,列車開動了,徐徐向前進發。

  張鵬的對面坐著三個人,隔著長桌,相向而坐。靠窗的是個中年婦女,正在閉目休息;中間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女生,長相一般;靠通道的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戴著眼鏡,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不過,他的眼睛有些狹長,呈倒三角形狀,天然地有些陰狠之色。

  三角眼的眼睛不時掃過蕭雨諾的臉部、胸部,一會兒又轉動著眼珠子,去看蕭天晴。盡管他的目光很隱秘,一閃即逝,但還是落入了張鵬的眼中。

  後者半眯著眼睛假寐,一切了然於心。不過他也沒做出什麽反應,畢竟,初見兩姐妹的男人,很少有不驚艷的。連偷看都不給,就有點兒霸道了。

  此刻,蕭天晴正支著小下巴,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蕭雨諾則低垂著眼簾,出神地看著過道。她們出門在外,一向很低調,可耐不住過於閃亮,引來窺覬,幾乎不可避免。三角眼的眼珠微微轉動著,似乎正在打著什麼主意。如果張鵬沒猜錯的話,他是在思考著,找什麽切入點和蕭雨諾攀談。

  三角眼穿著深藍色西褲和粉色襯衣,還打著一截領帶,一副大都市白領的樣子。剛才在月臺上,張鵬沒看見他,估計是從上個車站上車的。他們上車的地點是南州市北站,發車站則在南州市南站。

  大約十多分鐘後,三角眼開口了,目標卻是身邊的那位,始終沒有多看一眼的年輕女生。

  「這位美女,準備去哪呢,看你的樣子,還是學生吧?」三角眼露齒一笑,問道。

  張鵬見狀,不由得暗嘆一聲︰「行家。」三角眼沒有直接和蕭雨諾或蕭天晴攀談,是因為兩姐妹的表情十分冰冷,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直接開口,十有八九怕是要吃癟的,所以他找容易攀談的對象,打開局面。

  還有就是,三角眼問問題的方式很聰明。他一連問了兩個問題,「準備去哪」涉及私隱,別人未必願意回答,「還是學生吧」,屬於隨意性很大的問題,不願意回答第一個的,可以直接回答第二個,不會因此而産生尷尬。

  「嗯,放暑假了,準備回家呢。」相貌普通的女生也沒什麽戒心,直接就說了。

  「哦,我準備去中州市,坐全程。」三角眼隨意地說道。不得不說,他這句話也很聰明。首先,說出自己的目的地,能讓對方降低一點兒戒心;其次,中州市是華國最大的內陸城市,古代的帝都,自然會引起下一個話題。

  不出所料般,那女生隨即問道,「去出差嗎?」

  「是的,去開個會。」三角眼點頭說道。

  「開會啊,開什麼會?」女生追問道。

  「醫療方面的。」「哇,你是醫生啊,好厲害!」「算是個郎中吧。」「中醫嗎?」「是的。」「那您能不能幫我瞧瞧,看我有病沒有?」女生興奮地問道。

  「有,病得很重……」張鵬在心裡嘀咕著,敢情這妹子是花癡啊。

  「好,那我就獻醜了。」三角眼頷首說道,然後伸出戴著金表的手,替女生把脈。

  「唔……」三角眼半閉著眼睛,沈吟道,「脈搏沈穩、平順,身體健康,但氣血過旺,濕氣稍重,需要調和一二。」

  「啊,怪不得這些天我老便秘。」「我給你開個藥方子,調理調理就好了。」「需要紙和筆嗎?」女生說著,起身要去拿架子上的背包。

  「不用不用,你加我微信,回頭發給你。」三角眼擺手說道。

  「喲,小夥子,你是醫生啊,也幫我瞧瞧。」不知是什麽時候,靠窗的婦女醒了,朝三角眼笑著問道。

  「行,同坐一列車,都是緣分。」接著,三角眼又給婦女把了脈,說她氣血不調,要補補血什麽的,然後又加了微信。

  搞定兩個鄰座,終於到主菜了。三角眼清了清嗓音,面朝蕭雨諾,身體前傾,開口說道,「這位妹子,我看你面色微白,可能有些氣血不足,要補上一補。」

  蕭雨諾望著通道的地面,一動不動,仿佛沒有聽見三角眼的話。三角眼頓時面露尷尬,沒想到對方這麽不給面子,不過他也是老江湖了,隨即微微一笑,收回身體,靠在座椅上,不再說話。

  張鵬本以為,事情就這麽結束了。或許是兩姐妹的魅力實在太大,大約二十分鐘後,死心不息的三角眼又開始和兩位鄰座聊天。這次是說笑話,弄得中年婦女和女生咯咯直笑。

  「有只鴨子叫小黃。」

  「有一天他,被車撞到了,他就大叫一聲︰『呱!』」

  「從此就變成小黃瓜了!」

  張鵬聽在耳裡,表情木然,甚至起了層雞皮疙瘩。這麼冷的笑話,真難為她們能笑得出來的,這笑點該有多低啊。

  亦或許是笑話實在太冷了,蕭天晴轉過頭,掃了一眼。三角眼反應極快地抓住了這個轉瞬即逝的機會,朝她說道,「這位妹子,知不知道西瓜為什麽會長在樹上?」

  蕭天晴望向窗外,仿佛什麽也沒看見、沒聽見。霎時間,三角眼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鷙,似乎氣得不輕。

  「美女,我在跟你說話呢。」三角眼臉色一冷,沈聲說道。可對方卻默不作聲地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完全無視了他的問話。他正要說下一句,坐在那女孩身邊,一直在打瞌睡的年輕人忽然開口了。

  「朋友,她們有些不舒服,你們說你們的吧。」張鵬語氣誠懇地勸說道。

  三角眼本來就憋著一肚子火,妒忌、憎恨,又沒法對女孩子發火,張鵬一出聲,就撞上槍口了。

  「關你什麼事,滾一邊去!」

  話音未落,兩女同時轉過頭,兩道冰冷的目光齊齊落在三角眼的臉上。剎那間,他只感到全身如墜冰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仿佛看著他的,不是兩個嬌滴滴的大女孩,而是兩頭遠古凶獸。

  那目光,就像出鞘的利劍,寒光凜冽的刀鋒,讓他不禁産生了,下一秒就會劍芒穿心、人頭落地的錯覺。

  而就在三角眼渾身僵硬,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的時候,那年輕人笑了,朝他問道︰「你說什麽?」

  「沒……沒……」三角眼只感覺肺裡的空氣都被壓榨光了,說話變得艱難無比。

  「請再說一遍。」那年輕人笑著說道,可眼睛裡卻一片冰冷,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叮咚……尊敬的旅客,前方站是,南嶺鎮,請下車的旅客,拿好行李……」就在這時,列車的廣播響起,車速也逐漸降低。

  「沒……沒……」三角眼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手腳顫抖不止,顯然怕到了極點。

  當列車停下之時,兩姐妹同時收回目光。這一瞬間,三角眼像是經歷了一場生死浩劫,渾身大汗淋灕,掙紮著從座位上爬起來,連行李都忘了拿,就直接沖出車外,在月臺上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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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5 21:46:28

第二卷 天外靈柩 第八十四節 不安

  「叮咚……尊敬的旅客們,列車即將開動……」

  沒過多久,列車離開南嶺鎮站,繼續朝中州市進發。

  「有飯盒賣,鹹蛋燒雞腿,一個二十五。」一位穿著紅色小馬夾大嬸,推著餐車從通道中走過。

  蕭天晴見到,立即抱著張鵬的手臂,在他耳邊小聲說道,「我要吃。」

  「不行,外面的東西不乾淨。」聲音雖小,但蕭雨諾還是聽到了,當即柳眉一竪,教訓道。

  「不嘛,我要吃~」蕭天晴搖晃著張鵬的手臂,還不忘朝蕭雨諾做個鬼臉。

  「小雲說得有道理,等回家再吃吧。」張鵬說道。一方面,列車上的飯盒確實有些乾硬生冷,吃下去對腸胃不好;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報復前天晚上,蕭天晴幫助姐姐向他逼宮。

  「嗚哇~」兩票對一票,而且她那一票還是最弱勢的,蕭天晴只能敗退。

  「魚皮花生、口香糖、冰糖楊梅、九制陳皮、薑片、鹵鴨舌……」又一名大嬸推著小車,從遠處走來。

  「我要吃~」蕭天晴嬌滴滴地說道。

  「不準隨便吃零食,來之前媽已經交代了,要我看著你。」「小雲說得有道理,等回家再吃吧。」

  兩大票vs一小票,ko!

  「小鵬哥哥,對不起,小飛以後再也不敢了。」蕭天晴用力地抱住張鵬的手臂,兩團彈性爆炸的球體壓得他三魂升天,耳邊又傳來嬌柔脆嫩的聲音,聽得人七魄出竅。

  「美女,來罐冰糖楊梅。」張鵬招手說道。

  「你!」蕭雨諾鳳眼圓睜,柳眉倒豎。

  「你什麼你?」「我們吃我們的,關你什麽事。」蕭天晴露出小虎牙,張鵬板起臉。

  一大票vs一大票加一小票,ko!

  「來囉,二十塊錢。」大嬸拉著小車退回來,拿出塑料罐子封裝的冰糖楊梅,遞給張鵬,並接過二十塊錢。

  「嗯,好吃~」蕭天晴笑嘻嘻地拉開罐子,用裡面配的塑料叉子叉起一顆,放進嘴裡,一臉幸福的樣子。

  蕭雨諾的表情愈發地冰冷起來。張鵬見狀,連忙叉了一顆,送到她嘴邊。蕭雨諾賭氣,轉過頭去。張鵬壞壞一笑,伸手去捏她的腰肉。蕭雨諾立即甩過辮子,朝他怒目而視。趁這個機會,他把楊梅塞進了她嘴裡。

  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喂了兩顆冰糖楊梅後,無敵美少女的氣終於消了,繼續望著通道發呆。

  「叮咚……尊敬的旅客,前方站是,白雲鎮,請下車的旅客,拿好行李……」

  不知過了多久,車上的廣播再次響起,列車緩緩停住。

  一批旅客下了車,另一批旅客上車。通道裡,走來一個三十多歲,穿著工作服的青年人。他的頭髮有些蓬亂,給人一種髒兮兮的感覺。

  轉眼間,他見到坐在通道邊上的絕色少女,不由得停頓了一下。皮膚白得像雪,吹彈可破,胸前的弧度很大,一手難握。此刻,她目光正穿過通道,望著側前方的窗外發呆。

  好機會!

  他搓了搓右手食指和拇指,拖著腳步走過去。在靠近少女的瞬間,身體突然歪斜,像是被絆了一下,向前撲去,同時右手抓向那豐碩飽滿。

  他經常幹這事,已經熟門熟路了,即便吃了豆腐,對方也抓不住什麽破綻。就算鬧騰起來,女孩子臉皮薄,再加上沒證據,列車巡警也拿他沒辦法。一下沒站穩,難道不行嗎,朗朗乾坤,不小心摔倒也犯法嗎?

  他想好了,抓住的時候,要狠狠地捏一把,捏壞了也不關他事,反正又不是他養的。

  可就在那粗壯有力、長滿繭子的鹹豬手即將觸碰到那飽滿的瞬間,他的瞳孔中出現一抹藍光,時間仿佛放慢了數倍。那藍光急速放大,變得深邃無邊,然後他腦洞「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嘭!」

  下一秒,猛烈的氣爆聲驟然響起,距離蕭雨諾還有半米遠的青年人,仿佛被無形的巨錘擊中,向後直射過去。落地後,又在通道中翻滾了數米,摔進車廂與車廂之間的過道,這才停了下來。

  巨大的風壓卷席著整個車廂,旅客們都不明所以,以為列車出了什麽事,紛紛站起來觀望,膽小的已經發出刺耳的尖叫。

  沒過多久,數名乘警和列車員趕了過來。他們很快就發現那名躺在過道裡,鼻青臉腫,滿頭是血的青年人。

  「她,是她!」青年人面露驚懼,瞪大眼睛,指著蕭雨諾失聲大叫。

  其中一名乘警走過來,打量了蕭雨諾幾眼,朝她敬了個禮,然後伸出戴著白手套的手,公事公辦地說道,「小姐,請出示你的車票。」

  只見蕭雨諾兩指並攏,夾著某個物件,輕輕一抬手。出現在乘警面前的,不是車票,而是一個金燦燦的、散發著七彩琉璃光華的小本子。

  乘警先是一楞,再仔細看了眼,然後站直身體,行了個禮,一言不發地朝青年人走去,和同伴低聲說了句,「把他抓起來!」然後就帶著人離開了。

  大約五分鐘後,就在旅客們交頭接耳,議論不休的時候,頭髮微白的列車長帶著幾名服務生,急匆匆地趕過來。

  「顧問同志,請到這邊來。」列車長朝蕭雨諾躬身行禮,請求道。

  「我買了車票的。」蕭雨諾拿出了她的車票。

  「顧問同志,請借一步說話。」列車長堅持道。

  三人只好起身,跟著列車長走過幾節車廂,來到前列車廂單獨的軟臥房間。

  「顧問同志,我們安排不周,給您造成了困擾,非常抱歉。剩下的旅程,就請在這裡休息吧。」列車長說道,他已年近六十,語氣真誠懇切,讓人難以拒絕。

  「列車長,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師傅總說,不可自持身份,不尊法理人情,給別人添麻煩。」蕭雨諾說道。

  「顧問同志……」列車長面露難色,說道,「您若是不待在這裡,才是真正的麻煩。」

  「嗯?」蕭雨諾目光一凝,臉上浮起一層寒霜。

  「自古以來,修凡有別。您這尊大神,跑來坐二等車廂,又不事先說明,還不是給我們添麻煩啊?」列車長額頭上冒著冷汗,說道。

  蕭雨諾還想再說什麼,張鵬搶先一步,說道,「行行行,我看這裡挺好的,就待這了,省得和人擠。」說著,張鵬一手一個,拉著兩姐妹在沙發上坐下。

  列車長見狀,終於鬆了口氣,露出微笑,說道,「你們想吃什麽,就和門外的乘務人員說一聲。為了表示歉意,這裡的消費,全部報銷。」

  「來三杯咖啡,三杯熱水,再來三份培根火腿煎雙蛋。」張鵬也不客氣,直接就點了。

  「馬上就來。」列車長剛出門,就看見蕭天晴跟了出來。

  「怎麼?」列車長問道。

  「我們的行李還在那邊。」蕭天晴說道。

  「不用不用,我們去拿就行了,您坐著就好。」列車長連忙阻止道,再讓天宮顧問進二等車廂,隨便弄出個什麽法術來,打死打傷是小事,車毀人亡才是大事。剛才那一聲氣爆,響徹全車,連鋼化玻璃的窗戶都出現細小的裂紋。他這小小的列車,容不下這尊大神。他已經查到了對方的目的地,並上報了列車指揮中心,抵達兩山市後,立即停車檢修。

  乘警們很快就把他們的行李搬了過來,一件件地清點,然後放進臨時衣櫃裡。

  「天啊,怎麼這麼重,一包起碼百來斤吧。」「天宮五級修者,力能扛鼎。這點重量算什麼,那可是天宮的顧問。」「顧問怎麽了?」「顧問就是超級修者,沒法鑒定級別了。」「嘶……」那幾名乘警剛出門,就小聲嘀咕起來,然後紛紛抽了口涼氣。

  等人都走遠後,蕭雨諾的神情變得黯淡起來。

  「姐,怎麽了?」雙子連心,蕭天晴第一時間覺察到蕭雨諾的變化,關心地問道。

  「小飛,我……」蕭雨諾面露不安,聲音有些微顫,「我有點兒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了。」

  「沒事啊,是那個流氓太可惡了。」蕭天晴安慰道。剛才的那一幕,她也看見了。

  「什麼,流氓!」張鵬叫了起來,「摸到哪裡了,快讓我看看!」他鐵青著臉,聲色俱厲,仿佛吃虧的是他。不過也沒錯,蕭雨諾真要被摸了,最吃虧的肯定是他。

  「沒……沒有……」蕭雨諾漲紅了臉,用力地搖著頭。

  「姐有護身氣勁,別說摸到了,就靠近半米都不可能。」蕭天晴連忙說道。這事不解釋清楚,等會就沒完沒了了。

  「他剛才想摸哪裡,我要檢查一下。」張鵬繃緊著臉說道。那表情,說不出的嚴肅認真。

  「還能是哪裡。」蕭天晴提示道。

  「過來,坐好。」張鵬命令道,臉色陰沈如墨,口氣不容置疑,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看著他快要吃人的樣子,蕭雨諾只好照辦,坐過來,挺起胸,接受檢查。張鵬低著頭,仔細端詳。

  嗯,白襯衣,沒有手印,很好。

  「好……好了沒有?」蕭雨諾耳根都紅透了,蕭天晴卻在一旁捂著嘴偷笑。

  「等等,還沒看清……」張鵬說道,然後伸手摸捏了幾下。既然沒有手印,那就印幾個上去。

  「你……」蕭雨諾被欺負得渾身無力,臉紅得快要滴出水。

  「篤篤篤……」

  這時,包廂外有人敲門,張鵬只好放過了蕭雨諾,重新坐好,說道,「進來吧。」

  推拉門「嘩啦」的一下,被推開了。兩名服務員走進來,放下他們點的咖啡、溫水和餐點,轉身出去了。

  接下來,張鵬和兩姐妹悠然自得地吃了起來。

  窗外出現了一望無際的農田,沈甸甸的稻穗壓彎了水稻的腰。每當有大風吹過,稻子如同般海浪,起起伏伏。遠處群山疊疊,草木青翠。不時能看見一兩戶農房,正升起徐徐炊煙。

  一副悠然愜意的山村畫卷,逐漸展開在他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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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5 22:02:16

第二卷 天外靈柩 第八十五節 鄉情

  傍晚時分,列車到站,兩姐妹背著大包小包,跟在張鵬身後。

  「老鄉,坐車不?」「小哥,去哪啊?」「是去大東門,還是水壩?」剛出車站,就一堆三輪車、人力車圍上來。

  「大東門竹下村。」張鵬說道。

  「十塊錢。」一名帶著草帽,穿著背心,皮膚黑黝黝的老農上前說道。

  轉頭看去,是輛很大的三輪車,三個人加行李,勉強夠坐。張鵬看了看,問道,「我們很重的,你拉得動嗎?」

  老農馬上笑了,說道,「小哥,你這就放心吧,老叔啥都沒有,就是有力氣。」

  既然老農這麽說,張鵬也沒再說什麽,讓兩姐妹把包裹放上車,然後坐了上去。

  「嘎吱……」

  兩姐妹上車的時候,三輪車微微下沈,發出輕微的摩擦聲。老農看見,也沒往心裡去,以為是車子那裡鬆動了。可哪知道,一踩腳踏板,竟然踩不動!

  「呃!」老農使盡全力,三輪車終於緩緩動起來。周圍的車夫看見,紛紛笑了起來。

  「老張,行不行啊?」「中午沒吃飽飯啊?」「不行別勉強啊。」

  老農前進了十來米,實在蹬不動了。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三個人加行李這麽沈,比拉兩頭牛還沈。

  「大侄子,你過來下。」老農指著不遠處,一名又高又大的壯漢,喊道。

  「老叔,不至於吧。」那壯漢下了車,小跑過來,笑著說道。

  「這趟生意我是做不成了,就看你了。」老農無奈地說道。

  「至於嗎?」壯漢面露疑惑,上了車,用力一踩,才知道深淺。

  「不行,十塊太少了,要加五塊。」那壯漢轉過頭,伸出五根手指,朝張鵬說道。

  「加十塊。」張鵬豪氣地說道。

  「那你還不如要兩輛車。」壯漢說道。塔山地區雖然民風彪悍,但也淳樸敦厚,不會貪家鄉人的便宜。

  「我們喜歡坐一起。」張鵬說道。

  「那好吧。」壯漢說完,就賣力地蹬著車,朝大東門方向去了。

  大東門位於塔山地區的東面,是一座古代的石砌門樓,據說有上千年的歷史了。門樓的附近有三條自然村,分別是白河村、苗家村和竹下村。白河村位於最西面,離門樓最近,竹下村位於最東面,最靠近塔山。

  塔山是兩山市的兩座大山之一,同時也是市名的由來。兩山市的市中心,位於兩座大山的正中間,自古以來就是製造和銷售竹産品的地方。

  三輪車走在坑坑窪窪的水泥公路上,不時趟過一兩灘積水,濺起小小的水花。沿途很多刷著廣告的殘牆,裡面是大片的平地,搭著遮陽棚,是專門用來風乾竹子的。

  看著破落小鎮的風景,十多分鐘後,三輪車從一座古舊斑駁,到處貼滿「老軍醫包治百病」「專治不孕不育」「出售生仔丸」醫療廣告的石砌門樓下經過。

  看到大東門,就到家鄉了。這是張鵬小時候留下的印象,每當看到這歷經百年風雨的門樓,他就有了回家的感覺。此時此刻,奶奶肯定煮好粥,煎好雞蛋,弄好半碗腌鹹菜,拿著小板凳,坐在門口等他回來。

  兩姐妹都安安靜靜地,看著沿途的景色,沒有說話。對她們來說,這裡也是她們的故鄉。張鵬的奶奶從小把她們當做自家的小孫女,慈祥愛護,還為她們種了兩顆龍眼樹。不僅如此,還為她們留了個小房間,平時關著門,不給任何人住,只有她們回來的時候才能開門。她們帶不走的東西,全都留在屋子裡。

  她們小的時候,張鵬奶奶常摟著她們,跟她們說,「大草原風大,住的是蒙古包,今天在這明天在那。這裡的房子是石頭砌的,你們什麽時候回來,房子都在那裡。從今往後啊,這裡就是你們的家鄉。」

  她們的父親是孤兒,在福利院長大,從沒聽說過有什麽親戚。至於母親那邊,山長水遠,她們也只回去過一次。而且來去匆匆,也不太招人待見。所以,她們對於家鄉的概念,就只有竹下村,張家祖屋,張奶奶、張爺爺、小叔叔、小嬸嬸……

  「嘎吱……嘎吱……嘎吱……」

  壯漢賣力地蹬著車,滿頭大汗,不時用毛巾擦臉。

  「我說老兄,你們是裝了幾大袋的磚頭回來吧,這麽沈。」壯漢回頭說道。再怎麽看,一個身材勻稱的年輕人,加兩個小姑娘,也就三百多斤,沒多重。重的應該是他們的行李,一眼看去,大包小包的,還真不少。但他有所不知,真正沈的就是這兩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修者的身體密度遠超常人,她們的體重,就和兩頭大水牛差不多。

  又過了十來分鐘,遠處的路邊站著三個半大不小的男孩子。他們一看到張鵬,就興奮地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叫。

  「大哥回來了!」「大姐回來了!」「二姐回來了!」

  充滿童稚的聲音由遠至近地傳來,張鵬和兩姐妹頓時面露驚喜,讓壯漢停車。小叔叔的三個兒子來接他們了,一高一胖一小,高瘦的小名「阿狗」,又胖又結實的是「阿豬」,瘦瘦小小的是「阿鼠」。

  「大哥,大姐,二姐。」三人樂呵呵地叫道。

  「嗯。」張鵬拍了下阿豬的肩膀。

  「乖~」蕭天晴立即從包裡掏出大把花國旗女皇國的零食,塞給他們。

  接著,三個小男生幫忙提東西,兩姐妹背著登山包,張鵬則一馬當先,走進了村子的水泥路。

  路邊的大石頭上,刻著「竹下村」三個大字,用金漆描色,大氣蓬勃。據說這是張家五百年前遷移過來時,不知是哪一代的老太爺寫下的。含義還十分文雅,出自詩詞「悠悠溪水過,竹下有人家」。

  但實際上,張鵬並沒有遺傳他們張家先祖的儒雅之風,就是個活脫脫的貪財好色之徒,奸猾狡詐之輩。

  村道的兩側都是一小塊一小塊的農田。這些都不是大田,只是種些蔥薑蒜、青瓜西紅柿、白菜菜心等等,自家天天吃的東西。農田之後,則是一片片農村老宅。

  其建築結構和北方的四合院很像,被當地人稱之為「四點金」。

  四點金的格局,通常外面是圍牆,中間是麻石鋪成的天井,一般會在西南角打上一口水井。宅子坐北朝南,從大門進去是天井,左右兩邊是兩間耳房,西側的是廚房和柴火房,東側的是洗手間和農具房。

  天井過去就是大廳,位於北面,大廳的左右各有一間大臥室,如果家裡人口多,則是左右各兩間。

  張鵬的家族很大,有四個叔叔和一個姑姑,全都成家立業了。由於家裡人多,老宅子的建築格局是四點金的升級版,俗稱「四點金二噴水」。

  其結構,就在是四點金的建築格局上,左右各加一個獨立院落。由偏門出去,然後是個小天井,北面是三間大房,西面或東面是三間小房,南面是小門。這兩個院落左右對稱,被稱為東院和西院。

  張家的老宅,光茅厠和洗浴室就有四套,過年的時候,可供二三十人居住。

  在村道上走了五六分鐘,又走過一小段田埂,走入小巷中。

  巷子在宅子與宅子之間,非常狹小,只有一米多寬,左右是排水渠,只能並排走兩個人。抬頭望去,牆頭高聳,只能看見一線天空。

  走過兩座大宅子,拐了個彎,一副久違的畫卷映入了眼簾。

  一位頭髮斑白的老婦人,正坐在古老的大門前,瓦片上長滿黑色青苔的屋檐之下,坐在小板凳上,目光平靜地望著巷子的方向。這位老婦人,正是張鵬的奶奶,今年七十有一,依然身體健康,精神飽滿。

  看到張鵬的瞬間,那原本無神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我的孫兒啊。」張鵬奶奶激動地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然後對著張鵬這捏捏,那摸摸。

  「我回來了。」直到這時,張鵬才有機會說上一句。

  「奶奶~」兩姐妹從張鵬身後探出頭,脆生生地叫道。

  「哎喲喲,我的小寶貝兒,我的小孫女,快來快來,吃稀飯了。」張鵬奶奶頓時喜上眉梢,一手抓著一個,也不理張鵬,徑直朝屋內走去。

  霎時間,張鵬只感到一陣涼風吹過,他就這麽被忽略了……

  跨過大門的門檻,一位三四十歲的年輕婦人迎了上來。皮膚白皙,身體厚實,正是張鵬的小嬸嬸。

  「小鵬回來了。」她笑著說道,熱情大方。

  「嗯,回來了。」張鵬點頭說道。

  「快去喝點稀飯,路上肯定餓壞了吧。」小嬸嬸招呼道。

  洗完手,進了廚房,兩姐妹已經在張鵬奶奶的招呼下,開吃了。桌上擺著一大盤子的荷包蛋,都是小小個的,煎得金黃香脆,讓人食欲大增。另外還有鹹菜、花生、煎魚、悶豬蹄、炒青菜等等幾樣,看得人口水直流。

  轉頭看去,竈臺上放著一口大鍋。掀開蓋子,裡面是滿滿的白稀飯,足夠二三十人吃的分量。塔山的傳統,就是早上煮一大鍋粥,一直吃到晚上。反正一天到晚,只要想吃東西,隨時能吃上。這點和北方的饃饃類似,想吃的時候,稍微整一下,合著大蔥大蒜就吃了。

  張鵬盛了碗,剛坐下來吃,就看見奶奶正拿著大芭蕉扇,給兩姐妹扇風。

  「慢點吃,別噎著了。」

  一時間,張鵬只覺得風水輪流轉,他終於感受到平日裡兩姐妹的郁悶了。他奶奶,到底是不是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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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5 22:08:33

第二卷 天外靈柩 第八十六節 巨棺

  吃完晚飯,張鵬和兩姐妹來到西側院落的書房。

  一名七旬老人正戴著眼鏡,看著身前剛寫好的一幅字。他是張鵬的爺爺,村裡的鄉土書法家,能用拖把那麽大的毛筆寫大字,逢年過節不少人來求對聯,婚慶喜事來求大字。

  「爺爺~」兩姐妹齊聲叫道。

  「好好好,回來就好。」張鵬爺爺慈祥地說道,然後指著墨跡還沒乾的字,說道,「你們來看看,這幾個字寫得怎麽樣。」

  那是「合家安康」四個字,寫得渾圓飽滿,筆意濃厚。可對於毛筆字,張鵬是絲毫沒有遺傳父輩,一竅不通,蕭天晴也不大感興趣,倒是蕭雨諾,僅憑張鵬爺爺偶爾教幾天,就寫得一手好字。

  張鵬爺爺拉他們來看,說穿了,還是指望蕭雨諾這個識貨的。

  「爺爺功力越來越深了……」蕭雨諾認真地說道,「這四個字,筆畫飽滿,字形圓潤,半是小楷,半是狂草,無稜無角,頗有「圓」的意境。」

  「呵呵……」張鵬爺爺摸著鬍子,笑了起來,「丫頭過獎了,過獎了,我也就是瞎寫罷了……」正所謂紅粉贈佳人,寶劍贈英雄,只有識貨懂行的人,才能說到老人心裡去。

  接著,三人從西院出來,回到大廳裡,先將馬靜蕾準備好的各種鹵味送進廚房,在把送老人的奶粉、營養品拿給張鵬奶奶,最後把進口零食等禮物交給小嬸嬸。

  做完這些,小嬸嬸就催促到,「你們快去那邊吧,坐了一天的車,都累壞了,早點洗澡休息。」

  小嬸嬸口中的「那邊」,指的就是東院。張鵬的父親是長子,地位特殊,所以整個東院都歸他們家住。平日裡,除了小嬸嬸偶爾過來打掃下衛生,開窗透透氣,大部分時間都是鎖著的。

  三人從偏門進入,首先入眼的是兩顆結滿果實的龍眼樹。這是張鵬奶奶在兩姐妹五歲時,為她們種下的,再由張鵬爺爺起名,一棵名為「雨潤」,一棵名為「朝陽」。

  雨潤,自然是蕭雨諾的,意為「雨潤心田,芳澤大地」;朝陽,則是蕭天晴的,意為「朝陽似火,晴空如我」。

  兩姐妹圍著自己的龍眼樹看了好一會兒,才到最東面的一間大房前,推開厚重的雙扇木門。

  光線有些昏暗,開了燈,一張離地一米高、近三米寬的農村大床,一張書桌,兩張木沙發,一張木茶幾,一個大衣櫃,然後就這些了。所有的家具都感覺比城市裡的大了一號,但還是顯得非常空曠。這個大房間足足有三十多平方米,可家具就這麽幾件。

  床上鋪著剛洗好的床單,放著兩床整整齊齊的被子,還有大大個的綉花枕頭。前天晚上,勤勞細心的小嬸嬸,得知張鵬他們要回來,馬上把被單被套全洗了,今天中午才收進來弄好,正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日曬香味。

  蕭天晴打開衣櫃,裡面整整齊齊地擺著她們留下的衣物,其中還有她們七八歲時候的。拉開下面的抽屜,都是些亂七八糟的玩具,有拉線小人、雙面鼓、水槍、小鏡子,還有不少紮辮子用的小飾品。

  「原來在這啊,怪不得找不著了。」蕭天晴拿起一個精緻的小髮卡,自言自語地說道。

  「別愣著,趕快收拾東西。」蕭雨諾一邊從登山包裡取出衣物,牙膏毛巾,一邊教訓妹妹。

  「知道了……」蕭天晴發出慵懶的聲音,然後一頭撲倒在床上。

  「起來,一身髒兮兮的,洗了澡才能上床!」蕭雨諾立即把她從床上揪起來,臉色帶著薄怒。

  「我不要嘛~」蕭天晴撒嬌道。

  「坐了一天車,碰這碰那的,你還不嫌髒啊。」蕭雨諾生氣地說道。

  「哼~」蕭天晴爬了起來,雙手插著腰,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去,把張鵬的衣服拿過去。」蕭雨諾將整理好的男性衣物塞給蕭天晴,張鵬是個不愁事的主,衣服都是她給收拾的。

  「遵命,女王。」蕭天晴翻了下白眼,懶洋洋地說道。

  可當她捧著一大摞衣服,來到西邊大房的時候,卻發現張鵬不在。放下衣服,四處找了找,才從路過東院門前的阿豬口裡得知,小叔叔回來了,正和張鵬在大廳裡喝茶。

  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想給小叔叔一個驚喜。剛靠近大廳,就聽見兩人的說話聲,或許內容過於詭異,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我聽人說啊,白河村裡有個人,在田裡挖出一個超大的棺材。村裡請吊機吊出來,有兩層樓那麽高,二十多米長,整個都是深紅色的。剛才回來的時候,我看見白河村的村口停了一路的卡車,到處都是守備隊的人。聽說已經戒嚴了,外面的人不準進,裡面的人不準出。還說按人頭,一天賠一百塊,白河村就像過節似的,不用幹活,一個人一天就有一百塊,不論大人小孩。」

  小叔叔的口氣十分羨慕,他在鎮裡替領導開車,一個月也才一千五百塊。

  「我來的時候沒看見啊。」張鵬回憶道。

  「應該是剛來不久的。」小叔叔推測道,「幾天前才發現的,然後上報了,我看他們還在卸東西,肯定是剛剛到的。」

  「你見過沒有?」張鵬問道,似乎怕對方聽不明白,又解釋道,「我是說,你在現場見過沒有?」

  「這種事,哪能去啊,棺材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晦氣。」小叔叔說道。

  「說得也是……」張鵬沈吟道,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

  蕭天晴悄聲無息地退了回去,把事情告訴了蕭雨諾。

  「盯緊點,別讓他到處跑。」蕭雨諾叮囑道。

  「嗯。」蕭天晴用力地點了點頭。

  「真不讓人省心。」蕭雨諾扶額輕嘆。這裡沒那些豬朋狗友,卻有不少年紀相仿的堂弟,其中二堂弟張旋還是大東門有名的地頭蛇,認識的都得喊一聲「旋哥」。張鵬的性子她知道,一人是蟲,三人成虎,一個人啥都不敢,人一多就瘋。

  只不過,張鵬這個做大哥的,應該不好意思縮在弟弟後面,所以去冒險的可能性很低。但話又說回來,張鵬是個好奇心極為旺盛的傢夥,這會肯定在盤算著怎麽去白河村了。

  蕭雨諾想了想,拿出隻果手機,打電話回蓮花庵。

  「我是小雲,想找師傅。」接通後,她對傳達室的老尼姑說道。

  「是小雲啊,你等等。」老尼姑放下電話離開了。山上是清修之地,所以不用手機,也沒裝電話,如果有急事,統一到傳達室打電話,主持師太也不例外。

  不一會兒,靜音師太來了,蕭雨諾把巨大棺材的傳聞告訴了她。

  「我昨日已接到通知,天宮想讓我們派人過去,我已經讓明心、妙月、清蓮、如風四人負責此事,你安心過你的暑假便是。明年就要高考了,可沒那麽輕鬆了。」

  「嗯。」等那邊掛斷,蕭雨諾收起了手機。這四位師姐,是靜玄師姑的內門弟子,合稱「明月清風」,與另外「秋高氣爽」合稱青蓮八子。她們八人,和她們師傅一樣,本事不大,卻眼高於頂。估計張鵬去了,沒什麽好果子吃。

  「從現在開始,我們就算暫時分開,也不能讓他離了視線。」蕭雨諾說道。

  「那……那他使壞怎麼辦?」蕭天晴擔心地問道。

  「吃點小虧,又不會少了塊肉。」蕭雨諾露齒一笑,調侃道。

  「姐!」蕭天晴嘟著嘴,嬌嗔道。

  「好了好了~」蕭雨諾哄了句,然後收起笑容,說道,「別壞了身子就好。」

  「他那壞人,可管不了這麽多。」蕭天晴說道。

  「你一根指頭就能制服他了,還怕什麽?」蕭雨諾問道。

  「他……他會弄……弄得我使不出力氣來。」蕭天晴漲紅著臉說道。

  「心無雜念,靜若止水,天地無我,心魔自退。」蕭雨諾一字一句地說道,暗含禪機。

  「說得你好像能抵抗似的,今天是誰在火車上,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蕭天晴反唇相譏,嘲弄道。

  「找打啊!」被妹妹揭了老底,蕭雨諾臉色一寒,目光如冰,威脅道。

  「哼~」蕭天晴退後兩步,左手在前,右手在後,弓身曲臂,擺開架勢,「別以為我怕你。」

  「三腳貓。」蕭雨諾眯了眯眼睛,氣勢徒然拔高,一陣無形的氣旋自腳下升起。

  與此同時,蕭天晴的衣裙無風自起,氣勢扶搖直上。

  兩女對峙了一會兒,收拾衣服,洗澡。若是掀了張鵬家的祖屋,估計馬靜蕾要沖過來咬人了。

  不一會兒,她們來到東側靠北的小房,拉開來,是個十多平方米的大浴室。最裡面是淋浴間,用塑料布簾隔著,左邊是燒火的爐竈,用於冬天取暖和燒熱水洗澡的。

  爐竈旁邊放著一口非常大的水缸,有一米多高,直徑接近兩米,用木蓋子蓋著。由於農村的供水不穩定,用來儲蓄井水的。打開蓋子,裡面裝得滿的。昨天小叔叔花了兩個小時,把兩口井都打空了,這才裝了滿滿的一缸。

  水缸過去,是大圓木桶,用來泡澡的。冬天的時候,一邊燒水,一邊泡澡,冷了就加水,十分舒服。

  兩姐妹關上門,點上小小的煤油燈,然後將衣服放進竈臺上方用鈎子掛著的籃子。蕭雨諾先清洗了一下木桶,接著,蕭天晴搬起至少兩噸重的大水缸,「嘩」的一下,倒了些水進去。然後兩姐妹撲通的一聲,雙雙跳進木桶裡,美美地泡起了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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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5 22:13:49

第二卷 天外靈柩 第八十七節 食量

  第二天上午十點,張鵬還在睡覺,兩姐妹就拎著水桶,拿著小鏟子闖進來,掀開他的蚊帳。

  「抓泥鰍,抓泥鰍~」蕭天晴興奮地叫著,還唱起了兒歌。

  「池塘的水滿了雨也停了,田邊的稀泥裡到處是泥鰍。天天我等著你,等著你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們去捉泥鰍~」

  那歌聲又甜又脆,聽得人心都蕩漾了。可到了張鵬的耳朵裡,卻像炸雷似的。

  「不是還沒有下雨嗎?」張鵬抱著空調被往角落裡縮,痛苦地說道。

  「抓泥鰍,抓泥鰍~」蕭天晴叫個不停,像只小麻雀似的。最後張鵬終於受不了了,精神頽萎地滾爬起來,然後在兩姐妹的「伺候」下,穿好衣服,刷牙洗臉。

  在廚房裡吃完早餐,見過爺爺和奶奶,三人就出了門。穿過一線天的小巷,走過一段田埂,沿著村道走了七八分鐘,又走了段田埂,三人終於來到小叔叔家的責任田。

  大約兩畝地的樣子,種的都是水稻。稻穗沈甸甸的,差不多成熟了。田的四周都是水溝,由於現在接近成熟期,沒有再放新的水進來,水溝裡的水很淺。

  通常水草多的地方才有泥鰍,張鵬挑了段水溝,走到前面,脫掉鞋子,直接跳了下去。想抓泥鰍就不能怕髒,這是最基本的。而且是自己家的責任田,小叔叔做事又很細心,會把暗處的瓦片和玻璃渣清除感覺,所以不會刮到腳。

  「下來幫忙啊。」張鵬朝拎著水桶,拿著小鏟子的兩姐妹叫道。

  「誒~」蕭天晴脫了鞋,放在田埂上,伸出白白的小腿,小心翼翼地下了水溝。

  「挖點土,把這邊堵上……」張鵬指著水溝的拐角位說道。抓泥鰍要先排水,就是堵住水溝的兩端,用水桶把水打光,露出下面的淤泥,泥鰍就在裡面了。

  蕭天晴鏟泥,張鵬用腳踩實,很快就把一端堵上了。兩人弄得滿身是泥,轉頭卻看見蕭雨諾還站在田埂上,背著手,一副出塵不染的樣子。

  蕭雨諾愛乾淨,自然不願意下去。張鵬朝蕭天晴使了個眼色,兩人便一左一右地走過去。

  「姐,把桶給我。」蕭天晴一臉天真無邪、人畜無害。

  「去堵那邊了。」張鵬看著水溝的另一端,自言自語地說道。

  就在蕭天晴彎腰去拿蕭雨諾腳邊的水桶時,忽然張開雙手,抱住姐姐。張鵬露出壞壞的笑容,伸出兩只沾滿泥巴的手,上下摸索。

  「啊……別……」

  蕭雨諾很快就被抹得渾身泥巴,乖乖地下田幫忙。堵住兩端後,兩姐妹開始舀水。她們都是體育萬能手,不一會兒,就把溝裡的水舀得乾乾淨淨。

  溝底的稀泥巴露了出來,腳踩下去,能感覺到有滑溜溜的東西在腳邊蠕動,正是小泥鰍。

  兩姐妹戴上醫用的那種橡膠手套,張鵬卻沒那麼講究,直接用手抓。

  「咻咻咻……」

  只見蕭雨諾雙眼泛光,兩指快如閃電,插入泥中,一觸既起,將食指大小的泥鰍夾進水桶裡。她的破魔之眼有透視之能,小泥鰍無所遁形,劫難難逃。

  「你賴皮啊。」張鵬沒好氣地說道。這樣還有什麽樂趣可言,幾分鐘就抓完了。

  「抓完這邊還有那邊。」蕭雨諾說道。小泥鰍才一點點大,數量少了根本不夠吃。

  「對了……」張鵬忽然想起前段時間吃燒烤的時候,戴主任說過的一件往事,朝蕭雨諾問道,「聽說有道術能像泥鰍一樣,遁地穿行,是真是假啊?」

  蕭雨諾想了想,點頭說道,「師傅說過,茅山道術有遁地之法。」

  「這麼厲害。」張鵬驚嘆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從科學的角度來說,就是他們能以某種方式,利用體內的靈能打開土壤中的蟲洞,進行短距離的躍遷。但具體是用土壤中的什麽元素作為媒介,目前還沒有定論,只知道不能在太過於乾硬的地面使用,比如硬土地,水泥地,岩石地等等。」蕭雨諾講解道,一板一眼,就像個小老師。

  「還有……」她補充道,「遁地術很可能會出現各種突發狀況。每年都有傳聞,哪裡哪裡活埋了個茅山道士。但凡大能修者,即便有失誤,也能破土而出。若是低階修者,不慎誤入土中。若是無人施救,必定身死魂消、一命嗚呼。」

  她看了張鵬一眼,陰森森地問道,「你怕不怕?」

  「我又不是修者,有什麽好怕的?」張鵬不以為然地說道,然後壞壞一笑,伸出手,作勢要掐蕭雨諾的腰肉。後者連忙跳開,帶起的汙泥弄了蕭天晴一身。

  「姐!」蕭天晴露出兩只小虎牙,氣鼓鼓地叫道。

  「小屁孩,一邊玩去。」蕭雨諾板著臉說道。

  「好哇,你欺負我。」蕭天晴抓起泥巴,扔向蕭雨諾。

  後者閃身避開,抓起泥巴丟回去。就這樣,一場泥巴大戰開始了。

  「咯咯咯~」銀鈴般的笑聲回蕩於田野,引得過路的村婦們紛紛側目,不時感嘆兩句。

  「小鵬真有服氣。」「城市的閨女就和鄉裡不一樣。」「趕明兒我也要搬到城裡住住。」「那裡的大樓房,可貴著呢,聽說要存好多年的錢才能買得起。」「哎呀,那就算了,有錢還不如買兩只老母雞回家燉著呢。」

  中午吃飯前,三人把兩畝地的水田全掃空了,抓了大半桶的泥鰍。回到家中,小嬸嬸接過水桶,就趕三個小泥人去洗澡。

  張鵬拿了衣服,在中庭的浴室洗,兩姐妹則回東院洗。沒過多久,三人換上乾淨的衣服,在廚房裡喝粥吃飯。小嬸嬸特意買了只大白鵝回來,足有二十多斤重,斬成大塊,再用土豆,加上八角、麻葉、甘蔗等十多樣調味料,煮了一大鍋。

  兩姐妹聞著香味,胃口大開,直接吃了大半隻下去。小嬸嬸知道她們能吃,怕她們不好意思,在旁邊一個勁地說,「吃多點兒,別浪費了,以前我生阿豬阿狗和小老鼠的時候,一天能吃兩只雞,再加個大豬蹄。」

  「她們要是生小孩啊,得天天殺豬殺牛,不然怎麽夠吃啊。」張鵬笑著說道。

  兩姐妹一聽,臉就紅了,吃東西的速度放慢了下來。小嬸嬸見狀,呵呵一笑,打起了圓場,「你們在城市裡賺大錢,就要吃大餐,一天一頭牛又怎麽了。」然後話頭一改,說道,「你們今年也該十七了吧,都大姑娘了,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若是放在以前啊,都嫁人好幾年啦,娃娃都會爬了。」

  「聽見沒有。」張鵬故意板起臉,對蕭天晴說道。

  「哼~」蕭天晴白了他一眼,自顧自地吃東西。

  午飯吃完,張鵬回房補睡去了。兩姐妹留在廚房,幫著小嬸嬸用剪刀給小泥鰍開肚。內臟是要清除掉的,否則吃起來會苦苦的,也不乾淨。而泥鰍的數量很多,三個人都要好幾個小時才能弄完。

  傍晚時分,三人終於將泥鰍殺好,用清水洗乾淨,再下醬油和香料腌了半個小時,最後放入油鍋中炸。做好的小泥鰍,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吃起來鮮甜無比。

  晚飯還有馬靜蕾做的鹵豬腳、鹵牛肉,還有炒青菜、悶南瓜燈,兩姐妹吃得油光滿面,不知道添了多少次飯。農村不同於城市,城市裡有部分人喜歡骨感美女,崇尚縴腰細腿、平胸小臀。可在這裡,不能吃的女人,通常很難嫁出去。她們會被視為身子骨弱、做不得事、生不來娃的代名詞。相反,能吃女人的大受歡迎,是身體棒、力氣大、能幹活、好生養的代名詞。

  張鵬奶奶每次看見兩姐妹添飯,都會露出贊許的笑容,然後起身幫忙。有一年,張鵬奶奶到大兒子家住,初見馬靜蕾,一個人吃了半鍋飯,贊口不絕,逢人便誇。

  惹得張鵬媽媽臉黑黑的,在張鵬面前小聲嘀咕,「咱家又不是養豬的。」

  張鵬媽媽是個十分要強的人,對於馬靜蕾,一直是有優越感的。馬靜蕾只有小學文化,又是寡婦,只能經營小賣部,生的又是女兒。她是大學生,老公建在,自己又是公司領導,生的又是兒子。卻沒想到,在吃飯上矮了大半截,婆家還這麽在意,心裡自然有些忿忿不平。

  張鵬奶奶也是精明人,發現大兒媳婦不高興,就說道,「牛吃得多,靠力氣,猴子吃得少,靠腦子。」

  話糙理不糙,雖說「猴子」一詞可能帶有些許貶義,但張鵬媽媽還是滿意了,趕緊給婆婆夾菜。但實際上,張鵬媽媽對於馬靜蕾,還是十分認同的。因為只有優等生和優等生之間,才會存在攀比。真要拿個不行的人來說事,張鵬媽媽只會一笑了之。

  馬靜蕾是另一個方向上的優秀。張鵬媽媽是女強人的路線,學歷高、能力強,能頂家裡半邊天。馬靜蕾則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勤儉持家、相夫教子,做得一手好飯菜,養得一身好體格。若不是蕭天諾英年早逝,生個五六胎,早就兒女繞膝了。

  對此,張鵬早有定論。男人窮的時候,像他老爸這樣,從窮鄉僻壤到大城市裡發展,當然要找他老媽這種。夫妻倆齊頭並進,打下一片天空。

  男人安逸的時候,像他這種,胸無大志,又不愁吃喝的,就應該找馬靜蕾這種。多生些兒女,反正也不用他自己帶,然後等他們去打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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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5 22:20:50

第二卷 天外靈柩 第八十八節 軟 禁

  吃完晚飯,張鵬和兩姐妹在大廳裡喝茶。沒過多久,張鵬的二堂弟張旋過來了。

  「大哥,大妹,二妹。」

  張旋今年十九,比張鵬小了大半歲,是四叔叔的兒子。長相上,由於血緣關係,張旋和張鵬有幾分相似,但氣質卻是相反的。張鵬長得比較清秀,雖然學歷不行,卻有些書卷氣。張旋則生得劍眉星目,英氣十足,和紅星火電二廠的陳鐵星有得一比。他在大東門,頗有名氣。和張鵬不同的是,他是靠自己打出來的,張鵬是靠各種狐假虎威的。不過最終的結果都差不多,別人見了都得喊一聲「哥」。

  如果把張旋放在紅星火電,應該會得到個「小張遼」「小甘寧」之類的稱號。至於蜀國的五虎將,由於兩姐妹得了小趙雲和小張飛,是不會人傻乎乎地說自己是小關羽、小馬超、小黃忠的,那得實力相當,不然就是用來嘲笑的。

  「嗯。」張鵬點了下頭,示意張旋坐下。

  「二哥。」兩姐妹齊聲叫道。由於張鵬家沒有堂妹,而姑姑家的表妹都比她們小,所以比她們大的,都叫大妹二妹,比她們小的都叫大姐二姐。這是張鵬奶奶定下的規矩,大夥都照著叫。

  「嗯。」張旋先朝兩姐妹點了下頭,然後坐了下來。他的動作十分幹練,坐姿也相當端正,符合老人們常說的,「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最近忙啥?」張鵬隨意地問道。

  「弄了台大鈎機,在外面幫人挖泥呢。」張旋回答。他聽說張鵬回來了,就從一百多公里外的工地趕回來,見上一面。

  「要注意安全。」張鵬一邊沖茶,一邊說道。

  「嗯。」張旋老老實實地點頭稱是。老張家規矩很嚴,長幼有序,盡管這個大哥一看就知道是戰五渣,但做弟弟的,還是得畢恭畢敬。

  「白河村那事你聽說了沒有?」張鵬將沏好的茶推過去,問道。

  「大前天就聽說了,我還回來看了一眼。」張旋說道。

  「那是怎麼樣的?」張鵬又問道。

  「我去的時候,才剛挖了個角,看起來紅紅的,大概有四五米寬的樣子。」張旋回憶道。

  「那邊有熟人不,等會兒帶我過去看看。」張鵬說道。

  「有啊……」張旋剛開口,就被一個清冷的聲音打斷了。

  「不準去。」蕭雨諾面無表情地說道。

  「呃……」張旋遲疑了一下,說道,「大妹說得有道理,棺材有什麽好看的,晦氣。」

  「嗯?」話音剛落,張鵬皺了皺眉頭。

  「大哥說得也有道理,看看又沒什麽關係。」張旋馬上改口道。

  卻見蕭雨諾雙手抱胸,背後金光一閃,伸出一條如夢似幻、琉璃翡翠般的手臂,輕輕拿起桌上的小茶杯,呷了一口。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四周無風無影。一股無法形容的威壓悄然而至,似有大山緩緩壓下,讓人透不過氣來。

  兩兄弟的額頭上迅速冒出汗珠,完全說不出話來,就像胸腔裡的空氣被瞬間壓榨光了。

  修羅法相,非天之神。

  神恩如海,神威如獄。光憑這威壓,已經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了。

  喝完茶,蕭雨諾緩緩收回法相,龐大的壓力頓時一掃而空。

  「不去了不去了,看棺材,晦氣。」張鵬說道。

  「嗯嗯嗯。」張旋連番點頭。

  「看電視吧。」張鵬拿起茶幾下的遙控器,隨意打開了電視機。不得不說,當蕭雨諾站在他的對立面的時候,他感到了無法形容的恐懼。盡管有一萬個聲音在告訴他,她是絕對不會傷害他的。可那種來自地獄深處的,死亡的威脅,卻有如實質般,恐怖到極點,仿佛隨時都會喪命。

  「兩山市某村發生瘟疫,傳染力較強,目前已全面封閉。據記者悉知,今天下午,村民已全部入住醫院,得到妥善的治療……」電視裡傳出新聞播報,蕭雨諾看了眼,張鵬馬上換台。

  晚上九點半,張旋起身告辭,開車回工地了。張鵬回到房中,關上門,開始思索怎麽偷偷溜出去。他是個閑不住的人,好奇心又旺盛,兩姐妹天天監視著,一點兒自由都沒了。

  他開始懷念兩姐妹上課的時候了,至少周一到周五,他是自由的。他一直坐到夜晚十一點半,心想兩姐妹已經睡下了,於是偷偷開了門,貓著腰,輕手輕腳地朝院外走去。

  「嘎吱……」

  鏤空的木門發出輕微的聲響,張鵬側身鑽了出去。剛轉過頭,就看見身前站著個人,頓時嚇了一跳。

  「去哪呢?」蕭雨諾背著手,問道。口氣清冷淡漠、古井無波。

  「有點餓了,想找碗稀飯吃。」張鵬撒了個謊。

  「好啊,我也想吃點。」蕭雨諾淺淺一笑,說道。

  「你還吃啊,再吃就變小胖豬了。」張鵬說道。

  「沒關係啊,吃成小胖豬,不還有你嗎?」蕭雨諾看著他的眼睛,語氣中多了幾分**黏稠,「小鵬哥哥,你該不會不要小雲吧?」

  她嗓音輕柔,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裝的。

  「小雲,你不能不講道理,我只是想去看一眼,又沒有什麽危險。」眼看裝不下去了,張鵬直截了當地說道。

  「不準去。」蕭雨諾臉色一凝,沈聲說道。

  「現在翅膀硬了是吧,不聽話了是吧……」張鵬開始數落起來。

  「說什麼都沒用。」蕭雨諾打斷他,說道。

  張鵬氣得叫了兩聲,沒趣地回房了。過了半小時,睡不著的他,拿了副撲克,跑去敲東側的房門。

  「來來來,打牌打牌。」蕭雨諾開門,張鵬進門招呼道。

  「好啊好啊~」蕭雨諾正想拒絕,蕭天晴卻搶先叫道。

  「事先說好,那件事,沒得商量。」蕭雨諾雙手抱胸地說道。

  「什麼事?」張鵬裝傻。

  「你自己知道。」蕭雨諾沒好氣地說道。張鵬十有八九,是想拿去白水村湊熱鬧的事情來做賭注。

  「你多心了,我就是想跟你們打打牌而已。」張鵬說道,心裡卻腹誹不已。這蕭雨諾,都快成精了。

  接著,三人圍著茶幾,兩女坐木沙發,張鵬坐小板凳。

  「老規矩,鬥地主,雙后對小王。」張鵬說道。雙后對小王,是他們三人約定俗成的規則,就是兩姐妹固定做農民,張鵬固定做地主,但小王專門挑出來,放在牌堆的最後。也就是說,張鵬每局都能拿到小王。

  只見蕭雨諾單手拿起牌堆,那玉蔥般的手指靈活無比,仿佛五隻跳躍的精靈,唰唰唰地洗好了牌,然後一張張地彈射而出,精準地落在每個人的面前。那動作輕快而靈巧、賞心悅目。

  張鵬拿了雙王、三個二,兩個A,還有個J炸,小牌有兩個碎花,開局就把兩姐妹打懵了。

  「哈哈哈。」張鵬得意地笑了起來。

  兩姐妹相視一眼,一言不發。蕭雨諾發牌,第二局。張鵬的運氣出奇的好,又抓了一手好牌,啪啪啪就打完了。接著是第三局,張鵬一開始沒出牌,一個勁地喊「過」。兩姐妹見狀,你一張我一張,恨不得馬上打光手裡的牌,扳回一局。可就在快要勝利的時候,張鵬突然啪啪兩下,打出兩個炸來,然後在她們驚異的目光中,砸下了所有的牌,十連對!

  「哈哈哈,兩只小笨豬,真笨。」張鵬陰謀得逞,再次大笑起來,對她們造成了成噸的傷害。

  這下可把兩姐妹氣得不輕,只見蕭天晴把手裡的牌一丟,嚷嚷道,「不玩了不玩了,一點兒也不好玩。」

  「要不這樣,我不要小王,還是固定做地主。」張鵬誘惑道。

  「好啊~」蕭天晴剛回答,蕭雨諾就起身說道,「我不玩了,你們玩吧。」說完,她自顧自地拿起小說,坐在旁邊看了起來。

  「姐,玩嘛,我要報仇。」蕭天晴央求道,蕭雨諾卻不理不睬。

  「算了算了,回去睡覺了。」張鵬爽快地收拾好撲克,出去了。他來打牌的目的,自然是要找機會和蕭雨諾對賭,但若是失敗,就挑撥她們姐妹倆的關係。她們現在同氣連枝,他肯定不是對手,所以要利用各種小矛盾,把蕭天晴爭取過來。

  不出所料般,他剛回到房間,就聽見東側房,隱隱傳來吵架的聲音。兩姐妹都是好強之人,蕭天晴肯定咽不下這口氣,轉而向蕭雨諾發脾氣。而蕭雨諾更是個外冷內火的性子,肯定會冷言冷語、說些氣話。這樣一來一往,她們就會吵起來。

  蚌鶴相爭,得利的肯定是他這個漁翁。等明天兩姐妹賭氣的時候,就能趁機把蕭天晴爭取過來。到時候二對一,蕭雨諾只能讓步。

  不過,他的反間計很快就被識破了。兩姐妹吵了一會兒,就冷靜下來。若是放在以前,她們還小的時候,自然有些稀裡糊塗,可現在她們都十七了,還想用這老掉牙的反間計,未免太小瞧兩位學霸了。

  「這壞傢夥,又想挑撥離間,差點兒就被他騙了。」蕭天晴忿忿地說道。

  「盯緊點兒,別讓他跑了。」蕭雨諾說道。

  「嗯。」蕭天晴用力地點了下頭,然後補充道,「上洗手間也得盯著。」

  「別貪小便宜,讓他給騙了。」蕭雨諾提醒道,「那天訂車票的時候,我看見他卡裡只剩一千多塊了。」

  「哈哈~」蕭天晴禁不住地笑了起來,蕭雨諾也跟著抿嘴輕笑。

  霎時間,一種陰謀得逞的感覺油然而生,抵消了張鵬剛才對她們造成的精神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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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5 22:30:35

第二卷 天外靈柩 第八十九節 獨處 

  睡覺前,張鵬想到了個鬼點子。第二天早上,他早早就醒來,找他奶奶說,小雲和小飛明年就要考大學了,應該帶她們到村裡的寺廟拜祭,祈求菩薩的保佑。

  張鵬奶奶覺得有道理,就去準備了佛香、油餅等拜祭的東西,再包了三個香油錢的小紅包,在兩姐妹吃完早飯後,提出要帶她們去上香。

  蕭雨諾轉過頭,就看見張鵬在不遠處沖她們笑,隨即對張鵬奶奶微微頷首,說道,「奶奶,也叫上小鵬哥哥吧,求菩薩保佑他工作順利,早點混出名堂,也好成家立業。」

  她最後四個字咬得特別重,直接說到了張鵬奶奶的心坎裡。多子多孫是老一輩最大的期盼,於是張鵬奶奶拉著張鵬說道,「孫啊,陪奶奶去上香吧。」

  「奶奶,我……我肚子有點兒不舒服,明天吧。」張鵬早就料到蕭雨諾會拉上他,馬上甩出事先準備好的藉口。

  「吃點行軍散,然後回房休息。」張鵬奶奶心痛孫兒,自然不會難為他。

  「要不,我留下來照顧他吧,小飛和您去,代我上香就行了。」蕭雨諾目光一轉,說道。

  「你是大姐,你必須去。」張鵬說道。

  「小鵬說得有道理,你是大姐,應該由你去。」張鵬奶奶不明所以,就按照老一輩的傳統說道。在農村地區,向來長幼有序,求神拜佛的事,能讓大的去就讓大的去。

  蕭雨諾難以拒絕,只好讓蕭天晴留下,自己跟張鵬奶奶出去了。兩人前腳剛出門,張鵬後腳就要走,蕭天晴急忙張開雙手,攔住他。

  「不許去。」蕭天晴焦急地嚷道。

  「你敢。」張鵬臉色一沈,說道。對付蕭雨諾他是不行,但欺負蕭天晴,簡直是信手拈來。

  「不許去!」蕭天晴提高了音量,可那怯生生的樣子,沒有多少底氣。

  「一起去嘛,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好了。」張鵬口氣一緩,哄道。

  「不行,姐姐知道了,非要駡死我不可。」蕭天晴說道。

  「她去上香了,起碼要中午才能回來,我們去一下就回來,她根本不知道。」張鵬勸說道。

  「不行。」蕭天晴堅持道。

  「來嘛,有你好處。」張鵬誘惑道。

  「不行就是不行。」蕭天晴出奇的倔強。

  張鵬左右看了眼,小嬸嬸還在廚房裡忙活,幾個小堂弟在廳裡看動畫片。人多眼雜,於是回到了東院。

  蕭天晴跟著張鵬回到房間,卻見後者露出壞壞的笑容,頓時心生怯意,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上次的事情,怎麽辦?」張鵬十指屈張,呈鈎爪狀,一邊抓捏著空氣,一邊略有所指地問道。

  「什麽事情?」蕭天晴裝傻,繼續向後退。

  「說話要算話,我們可是拉了鈎的。」張鵬步步近逼,說道。

  蕭天晴臉色微紅,說不出話來,很快就被逼到房間門口,「哐」的一聲,背後結結實實地撞在厚重的木門上。

  「陪我去白水村看看,這事就一筆勾銷。」張鵬盯著她飽滿的胸部,意味深長地說道。

  「不。」蕭天晴倔強地搖著頭。

  「那就還債。」張鵬舔了下嘴唇,一副餓狼撲兔的樣子。

  「嗚……」蕭天晴靠在門上,側著臉,不敢和他對視,身體緊張得微微顫抖。

  「這可是你自找的。」張鵬惡狠狠地說道,然後雙爪齊下。

  「啊……別……」蕭天晴扭動著身體,求饒道。

  「去不去?」張鵬再次問道。

  蕭天晴半閉著眼睛,靠在門上,卻依然倔強,硬撐著說道:「不……不去……」

  「好,等會兒別說哥哥欺負你。」張鵬威脅道。

  然後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一吻過後,張鵬已經將什麽白水村、大棺材,好奇心之類的拋之腦後,只想更進一步了。

  「小飛,和哥哥那個好不好?」張鵬商量道。

  「不行~」蕭天晴笑嘻嘻地說道。

  「為什麽啊?」張鵬問道。

  「我媽說,我還小,不能讓你壞了身子。」蕭天晴說道。

  「昨天我小嬸嬸都說了,若是放在以前,你們都嫁人好幾年了。而且,你媽媽十八歲就懷了你們,你也十七歲了,有什麽不行的。」張鵬勸說道。

  「反正不行。」蕭天晴揚起頭,說道。

  「哎呀,我都快難受死了。」張鵬裝出可憐的樣子,說道,「你就這麽忍心嗎?」

  「忍心啊~」蕭天晴咯咯直笑,然後露出狡黠的笑容。那嬌俏的樣子,萌得讓人牙齒發癢。

  張鵬抬起頭,注視著蕭天晴的眼睛,問道:「天晴,哥哥對你好不好?」

  「不好,老欺負人家~」蕭天晴嬌嗔道。

  「你是不是不喜歡哥哥了。」張鵬臉色一冷,說道,「如果不喜歡,那就算了。」

  「喜歡啊~」眼看他就要生氣了,蕭天晴吃吃地說道。

  「那為什麽不肯,是不是想留給別的男人?」張鵬追問道,口氣咄咄逼人。

  「不啊,小飛……小飛只給哥哥。」蕭天晴紅著臉,小聲說道。

  「反正遲早都是要給哥哥的,為什麽不能現在給,是不是想騙哥哥?」張鵬板著臉問道。

  「我……」蕭天晴想解釋,卻被打斷了。

  「你要是愛哥哥,就證明給哥哥看,要不然就是騙哥哥。」張鵬繞來繞去,不斷偷換概念,也不給蕭天晴解釋的機會,終於把她給繞了進去。

  「我……」蕭天晴憋紅著臉,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我什麽我,不行就算了,也別管我死活了,我愛去哪就去哪,不關你事。」張鵬理直氣壯地說道。其實他也沒想著現在就把蕭天晴吃了,換成其他條件也好。

  卻見蕭天晴低著頭,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蠕動著嘴唇,用蚊子般的聲音說道:「好……好吧……」

  「什麽?」這下輪到張鵬吃驚了。

  「先去洗個澡。」蕭天晴的臉色殷紅如血,嬌艶欲滴,彷彿有火在燒。

  張鵬的腦子裡「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已經沒法思考了。美色當前,又耳鬢厮磨了這麽久,有如乾柴遇到烈火,火苗直躥,燒得人神志不清。

  兩人走到洗澡間門口,蕭天晴忽然停住腳步,目光閃爍地問道,「那……那你還想她不?」

  「想誰啊?」張鵬疑惑道。此時此刻,他的思維已經變得非常遲鈍,所有的問題都不經大腦了。

  面對這樣的答案,蕭天晴似乎非常愉悅,紅著臉推了他一下,然後「嘎吱」的一聲,推開門,走了進去。

  牽手……

  與此同時,在竹下村市集旁邊的寺廟外,正在拎著竹籃,挽著張鵬奶奶,排隊上香的蕭雨諾,腹中驟然升起一股劇痛,僅僅是一瞬間,她就疼得冷汗直冒,差點站立不穩。

  「小雲,怎麽了,不舒服嗎?」張鵬奶奶覺察到異狀,關切地問道。

  「沒……沒事……」蕭雨諾取出手帕,擦了擦額頭,拍了拍張鵬奶奶的手,安慰道,「可能是太熱了,有點頭暈。」

  「那你快找個涼快地方坐下。」張鵬奶奶緊張地說道。

  「不用,已經好了。」蕭雨諾微微一笑,說道。那疼痛只是一瞬間,彷彿錯覺般。

  不知過了多久……

  兩人呼吸漸漸平穩,互相依偎在水缸裡。

  安靜了許久,張鵬突然想起剛才沒有做措施,頓時一慌,直起身體說道,「糟了,懷了怎麽辦?」

  「是啊,我懷了,怎麽辦?」蕭天晴笑著問道,目光裡帶著些許挑釁。

  「大不了就生唄。」張鵬重新靠著水缸壁躺下,說道,「反正有你媽帶,不怕。」

  「那你呢?」蕭天晴嘟著嘴問道。

  「賺錢養家啊,不然你們娘倆吃啥。」張鵬理所當然地說道。

  「好啦,不用擔心,師傅幾年前就傳了我們守宮術,不會輕易有事的。」蕭天晴笑盈盈說道。

  聽她這麽一說,張鵬頓時鬆了口氣。這麽年輕就當爹,真還沒做好思想準備。一張一弛之下,他又來了精神,還想再來一次。但蕭天晴連忙推開他,說道:「姐馬上就要回來了,讓她發現就完了。」

  張鵬只好作罷,一方面,蕭雨諾隨時都可能回來,如頭懸利劍,很影響心情;另一方面,蕭天晴初經人事,雖然身體強健,但也需要休息一段時間,緩和疼痛。

  接著,張鵬在蕭天晴的強烈要求下,動員三個堂弟幫忙打井水,趕在蕭雨諾回來之前,把水缸裡的水換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蕭雨諾和張鵬奶奶回來了。雖然蕭雨諾心裡有些奇怪,但從張鵬和妹妹的表情中沒看出什麽來,於是試探性地問妹妹,「你今天肚子疼嗎?」

  「嗯……」蕭天晴小聲回答,「來那個了。」

  「你會痛經嗎?」蕭雨諾皺了皺眉頭,似乎不相信。她們兩姐妹向來健康,從來不會有痛經什麽的。

  「不知道啊,就是忽然痛了一下,然後就不痛了。」蕭天晴若無其事地說道。

  「肯定是吃撐了,貪吃貓。」蕭雨諾小聲駡道。

  「哼~」蕭天晴傲嬌地轉過頭,不理她。

  於是,這件事情,就這樣矇混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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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7 21:39:57

第二卷 天外靈柩 第九十節 鬥蟲

  接下來的幾天,食髓知味的張鵬一直想找機會欺負蕭天晴,可兩姐妹形影不離,又找不到合適的藉口支開蕭雨諾,而且蕭天晴也有意回避他,弄得他渾身不舒服。

  這東西一旦開了頭,就很難止住念想,就像上癮了似的。雖然他見識過的女人不少,但蕭天晴這種級別的美女,卻還是第二個。而且那第一個,也只有三次體驗,根本沒爽夠。

  眼下蕭天晴也是這個樣子,讓他心如火焚,痛苦不已。他已經開始盤算著,什麽時候把蕭雨諾也辦了,這樣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還能享齊人之福。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件事情是馬靜蕾的心頭病,萬一讓她知道了,他把她兩個寶貝女兒都禍害了,只怕會背著刀子來殺他。

  馬靜蕾的性子看起來軟,但內裡卻硬得要命,屬於那種外柔內剛,殺人也不會眨眼的類型。遠的不說,就說前段時間,在星火湖抓逃犯。她三箭射過去,毫不留情,箭箭奪命,根本不管對方的生死。

  雖然這些年來,馬靜蕾對張鵬是愛護有加,有求必應,寵得沒邊了,但真要動了她的心頭肉,她會做出什麽事情來,還真不好說。所以,一切的一切,都要謹慎為上。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千萬別在馬靜蕾的鴻溝裡翻了。

  焦躁的情緒,讓張鵬感到更無聊了。佛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恨、求不得、五陰熾盛。現在張鵬就中了其中三項:「愛離別」、「求不得」和「五陰熾盛」。可謂內火虛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回到竹下村的第六個傍晚,卻來了個年輕人,讓張鵬十分高興。這個年輕人叫張勝,是張鵬的五堂弟,四叔叔的小兒子。他身材偏瘦,目光機敏,一看就知道是頭腦靈活之人。

  「大哥。」張勝先叫了張鵬,然後一副老鼠見了貓的樣子,討好地朝兩姐妹叫道,「大妹,二妹。」

  「五哥。」兩姐妹齊聲叫道,聲音雖然不小,卻沒幾分敬意,與她們對張旋的態度,截然不同。張勝今年十七歲,只比兩姐妹大了幾個月,是個遊手好閑的傢夥。堂兄弟中間,他的性格和張鵬最為相似,都是惹事的主,可以說是臭味相投。

  可是,為什麽性格相似的兩人中,張鵬得到了禮遇,張勝卻遭受白眼呢?原因很簡單,按照蕭雨諾的說法就是——上輩子欠他的。

  張勝知道兩位妹妹對他沒好感,打完招呼就和張鵬說道,「哥,什麽時候回來的?」

  「好幾天了。」張鵬說道。

  「有沒有出去玩玩?」張勝關心地問道。

  「有啊。」張鵬一邊沏茶,一邊說道。

  「去哪玩了?」「上香,買菜。」「這麽無聊。」「是啊,沒地方去啊。」張鵬無精打採地說道。

  「晚上要不要去苗家村玩玩,那邊有人鬥蟋蟀,可帶勁了。」說著,張勝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玻璃瓶,遞了過去,「我今天剛抓了只青頭大將軍,準備去弄兩把。」

  「我看看……」張鵬一邊說著,一邊接過瓶子,仔細端詳起來。只見瓶中的蟋蟀青頭長鬚,眼黑如墨,長著一對大紅牙,看起來十分精神。

  「這不錯啊,多少錢一把?」張鵬問道。一般鬥蟋蟀,都要下點彩頭。

  「隨便下,幾十塊到幾百塊都行。」張勝回答。

  「那敢情好啊。」張鵬興奮地說道。

  可話音剛落, 

  耳邊就響起蕭雨諾淡淡的聲音:「不準去。」

  「喂喂喂,隔壁村都不給去,你這就不厚道了吧。」張鵬朝蕭雨諾叫道。

  「不準賭錢。」蕭雨諾說道。

  「幾塊幾十塊的,又不多。」張鵬說道。

  「那也不行。」蕭雨諾說道。

  「不賭總行了吧,就看看而已。」張鵬痛苦地說道。

  蕭雨諾正想開口反對,蕭天晴卻拉了拉她的衣角,勸說道,「姐,就去看看嘛……」她瞧了張鵬一眼,笑嘻嘻說道,「怕是再關下去,他就要憋壞了。」

  張鵬見狀,頓時心裡一喜,看來那天的,終於生效了。女生向外,總是要幫著自家男人的。

  「好吧……」兩票對一票,蕭雨諾只能讓步,隨即強調道,「不準賭錢。」

  「不賭不賭。」張勝幫著說道,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

  接著,四人就出了門。現在是晚上七點,天還沒全黑,張勝和張鵬走在前面,兩姐妹跟在後面。

  走出小巷,過了段田埂,又上了村道。大約七八分鐘後,四人出了竹下村,沿著大馬路朝西走去。又走了七八分鐘,終於來到苗家村村口的市集。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竹棚,四處拉著電線,開著老式的電燈泡。

  市集裡很熱鬧,人來人往,有賣瓜果零食的,有吃飯喝湯的,還有各種小吃攤檔,炸豆腐、炸油條、煎餅子、燒雞翅,香氣四溢,豆漿豆腐花、涼粉西米露,應有盡有。

  鄉下地方,晚上七八點正是最熱鬧的時候,特別是在夏天,勞作了一天的村民,紛紛出來散步閑聊、湊湊熱鬧。

  「買買買,青面獸對陣白眉鷹王,生死決鬥,千萬不要錯過。」

  張勝帶著三人穿過數個攤檔,終於來到一個大竹棚前,一名壯漢正拿著擴音器,朝周圍的人吆喝。竹棚裡不時傳出激動的叫喊聲,或是噓聲,一陣陣的,熱鬧無比。

  看到這般景象,蕭雨諾不由得皺了下眉頭,不過沒說什麽,拉著蕭天晴在附近一家賣水果的攤檔坐下。

  張鵬馬上識趣地跑過去,掏錢買了個大哈密瓜,還有幾個橙子雪梨,讓老闆娘洗好切好,然後搬來桌椅,給她們端上。

  「你們在這慢慢吃,我們去去就來。」張鵬朝蕭雨諾討好地說道。

  後者瞧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快去吧,注意安全。」蕭天晴說道。

  「嗯嗯。」張鵬立即小雞啄米般點著頭,然後拉著張勝,一溜煙地鑽進鬥蟋蟀的棚子裡。

  看著張鵬如臨大赦的樣子,蕭雨諾「噗」的一聲,抿著嘴笑了起來。

  這棚子很大,足足有幾百平方米,中間是個木板搭建的高臺,上面擺著一張八仙桌,周圍用繩子拉了一圈,作為護欄。四個角都站著壯漢,似乎為了防止觀衆沖上來。

  八仙桌旁站著一位高瘦的老者,穿著古時候的長袍,手裡拿著根芡草杆,應該是鬥蟋蟀的裁判。有意思的是,八仙桌的上方還裝了攝像頭,高臺外圍都掛著液晶電視,供人們觀看。

  棚子裡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三五成群,對著液晶屏評頭論足。

  兩人擠到前面,只見那老化嚴重,有些變色的液晶屏中,兩隻蟋蟀正纏鬥著。頭上有兩塊白色斑點的,應該就是「白眉鷹王」,至於那只頭泛青光的,應該就是「青面獸」。

  纏鬥之間,白眉鷹王突然震動膜翅,發出尖銳的鳴叫。那聲音穿透性極強,即便有上百人在場,吵吵鬧鬧,也清晰地落入了人們的耳朵裡。緊接著,白眉鷹王後腿一蹬,撲咬過去,姿勢淩厲無比。

  「好,弄死它!」「哈哈哈,兄弟,靠你了!」「躲啊,脅逼!」與此同時,人們大叫了起來,聲浪疊疊。

  只見青面獸向側面一跳,避開了撲咬,然後飛竄上罐壁,猛地一蹬腿,撲倒白眉鷹王的背上。

  「哇哈哈哈,大反殺,好!」「咬啊,咬下去!」「快甩它下來!」人們再次大叫起來。

  眼看勝負已定,白眉鷹王卻一個神龍擺尾,把背上的青面獸甩了出去,然後向前一撲,咬在它大腿上。

  「嘰!」

  一聲淒厲的鳴叫響起,青面獸的大腿掉了下來。白眉鷹王退後一點,又撲上去,咬住青面獸的腦袋,將其翻倒,發出勝利的鳴叫,。

  「白眉鷹王,勝!」

  「哈哈,爽!」「我就知道它行。」「我下五十塊呢。」「唉……」「垃圾……」「賠錢了。」裁判宣布後,有人歡喜有人憂。

  一名穿著黑色襯衫的年輕人跳上高臺,將白眉鷹王裝進陶罐裡,然後拿著罐子,走到台前,看著下方一名臉色灰敗的漢子,神色囂張地駡道,「一隻青頭也敢和我的白頭打,真幾巴蠢!」

  他雖然個子不高,但面相凶狠,眉宇間帶著不屑,駡起人來絲毫不留情面。不難看出,是個囂張跋扈的狠人。定眼看去,他後腰上還插著一把自製的火藥槍,俗稱「噴子」。

  被他駡的漢子臉色陰沈,卻也不敢說什麽,轉頭走了。

  「那個是苗三,苗家村老大的頭馬,外號瘋狗。」張勝小聲說道。

  「很厲害嗎?」張鵬問道。他一年也才回來二十多天,對於家鄉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算不上厲害,但不要命。」張勝評價道。

  這時,臺上的裁判高聲喊道,「下一場,黑將軍,有誰來試試?」

  「我,我!」張勝舉起手,大聲叫道。

  「上來看蟲。」裁判做了個「請」的手勢。

  張勝立即竄上高臺,將玻璃小瓶交給裁判檢驗。

  「又是你啊,蟲罐都沒有,學什麽人玩蟲。」苗三站在一旁嘲諷道。

  張勝沒理他,直勾勾地望著裁判。不一會兒,後者舉起小瓶,宣布道,「青頭長鬚,一點墨,紅牙,品相中。」

  「好!」張勝舉起拳頭喊道。

  「它叫什麽名號?」裁判側過臉,問道。

  「青……墨……紅……紅……」張勝支支吾吾半天,想不出個名號來,轉頭望向張鵬,目光裡帶著求助,後者當即大聲喊道,「洪七公!」

  「對,就是洪七公!」張勝興奮地叫道。

  「上場三百,生死不論。」裁判數了三張紅票子,放在八仙桌上。張勝沒去拿,拍出兩張紅票子,疊在上面,說道,「我下五百,買我自己的洪七公。」

  「好!」裁判收起五百塊,遞給下面的助手,然後宣布道,「來了來了,下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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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7 21:48:35

第二卷 天外靈柩 第九十一節 囂張

  沒過多久,該下注的都下注了。兩隻蟋蟀放入鬥盆中,抽開隔板,芡草撩撥,頭對頭,很快就杠上了。這兩隻蟋蟀沒剛才的生猛,就是頭對頭,張開鬥牙,相互角力。

  「掀翻它!」「弄……弄死它!」「咬啊,給我咬!」觀衆們激動地叫起來。

  只見兩蟲前足抓來抓去,鬥牙咬在一起。打著打著,那洪七公猛地一發力,將黑將軍掀翻在地。

  「嘰嘰!」

  黑將軍迅速翻起來,朝一側躲開,洪七公竪起翅膀,發出響亮的鳴叫。

  芡草撩撥,再打,洪七公再次翻到黑將軍,引起一陣喝彩和哀怨。這次之後,黑將軍破了膽,不敢再打,無論怎麽撩撥,都不肯再上。

  「洪七公,勝!」

  裁判大聲宣布道,張勝連本帶利贏了一千塊,趕緊抽出兩張紅票子孝敬張鵬。

  「下一場,鐵犀牛,有誰上來玩玩。」裁判說完,看向台下的張勝,問道,「還來不?」

  「來啊。」張勝跳臺上,又下了八百塊,買自己贏。加上場費三百,總共一千一。

  「小哥,玩得這麽大啊。」裁判說道。

  「沒事,哥玩得起。」張勝得意的說道。

  「嘰嘰嘰!」

  不一會兒,鐵犀牛和洪七公對上了。卻見洪七公鳴叫一聲,鐵犀牛掉頭就跑,連打都不敢打。芡草撩撥了兩下,再衆人的噓聲中,敗下陣來。

  張勝贏了兩千二,笑得合不攏嘴。

  「傻叉,贏兩把這麽高興。」苗三歪著腦袋,在一旁嘀咕道。他的聲音不大,卻讓周圍的人都聽見了。

  張鵬皺了皺眉頭,不過沒說什麽。張勝有些年少氣盛,又連勝兩把,馬上盯著苗三,沈聲問道,「怎麽,想上來玩玩?」

  「你還不夠格。」苗三冷著臉,說道。

  「不敢就算了。」張勝冷笑一聲,說道。苗三雖然是出了名的狠人,但他們家有張旋,和苗家村的老大旗鼓相當。

  「你以為我的白眉鷹王是你那種垃圾啊,下場至少要五千,等你有錢再來玩吧,窮逼!」苗三囂張地說道。

  張勝眯了眯眼睛,摸了摸褲兜,啪嗒的一聲,拍出一沓紅牌子,「八千!」

  苗三臉色一變,隨即笑了起來,說道,「行啊,有人送錢,哥能不收嗎?」說著,拿出了蟲罐。

  張鵬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這種意氣之爭,最容易生出事端。但轉念一想,這苗三也太囂張了,如果不給點教訓,還以為他們老張家的人好欺負。輸贏不是問題,敢不敢鬥才是問題。想明白過來,張鵬也就沈下心來,靜觀事變。反正兩姐妹就在外面,還有誰能翻天不成?

  片刻之後,兩蟲入盆,剛抽開隔板,就發出尖銳的蟲鳴。芡草還沒撩撥,就氣勢洶洶地對上了。

  「好!」「猛!」「這場有看頭。」觀衆們紛紛喝彩,這種上來就掐的對陣,可不常見。只有蟲王對決,才有這等氣勢。

  「嘰嘰嘰!」

  兩蟲相撞,張牙舞爪,咬得難分難解。幾秒鐘後,只見洪七公猛地一扭頭,將白眉鷹王掀翻在地,白花花的肚子翻起來,節足不斷揮舞。洪七公撲上去繼續咬,白眉鷹王拼命抵抗。

  「咬死它!」「起來啊!」「咬啊!」「翻身,快翻身啊!」

  苗三臉色雙眼通紅,臉色鐵青地盯著屏幕, 

  「碰」的一聲,拳頭砸在上面,大吼道:「傻叉,快起來,不然捏死你!」

  彷彿聽到主人威脅,白眉鷹王拼命地掙紮著,扭動身軀,猛地一下,竟然在起身的同時,將洪七公掀翻在地。形勢瞬間逆轉,好在沒過兩秒,洪七公就爬了起來。戰鬥隨即陷入僵局,兩蟲互相對峙著,誰都沒有率先進攻。

  「上啊!」「別慫!」「就是幹!」觀衆們激動不已。

  對峙了片刻,洪七公終於沈不住氣,向前一撲。白眉鷹王直接迎了上去,雙方開始第二輪的角力。

  「嘰嘰嘰!」「啾啾啾!」

  洪七公顯然力氣大些,但白眉鷹王戰鬥經驗更豐富。經過一番角力,洪七公再次掀翻白眉鷹王。卻在這時,躺在地上的白眉鷹王竟然歪過腦袋,死死地咬住洪七公的大腿。

  洪七公掙脫不開,用力一蹬,大腿掉了下來。

  「完了完了,變單腿了。」「輸一半了。」「希望能打平。」壓了洪七公的紛紛嘆息。

  「嘰!」白眉鷹王竪起翅膀,發出勝利的鳴叫。

  洪七公一瘸一拐地蹬著,轉過身體,再次發起衝鋒。

  「好!」「加油!」「猛!」人們歡呼起來。

  白眉鷹王雙腿一蹦,又撞在一起,沒了一隻大腿的洪七公平衡力不行,接連被掀翻。但它死戰不退,哪怕一瘸一拐,也要繼續戰鬥。轉眼之間,白眉鷹王趁機一口咬斷了洪七公另一側的小腿。

  洪七公徹底沒了平衡力,但依然仰著頭,殊死搏鬥。

  「好樣的。」「有血性,是條漢子。」「加油!」觀衆們看得都感動了。

  張勝眼看沒機會了,和張鵬對視了一眼,臉色灰敗地嘆了口,上臺說道,「我輸了,錢拿去,蟲還我。」

  「一隻殘廢的要來幹嘛?」苗三露冷笑著說道。

  「我喜歡,我要給他養老,不行嗎?」張勝冷著臉說道。

  「傻叉……」苗三小聲嘀咕道。

  「傻你媽!」張勝瞪圓著眼睛,吼道。

  「哦?」苗三面沈,笑著說道,「輸了想耍賴啊?」

  「苗三,我勸你嘴巴乾淨點兒。」張勝面露狠色,說道,「我張勝玩得起,也輸得起!」

  「那下次再來啊。」苗三挑釁道。

  「放心,我還會再來的。」張勝說道。

  「呵呵……」苗三冷笑一聲,拿起蟲罐和錢,跳下臺,張揚地叫著,「去爽咯,有些人啊,錢多人傻,錢多人傻……」

  「算了,十賭九輸,就當買個教訓了。」出了棚子,張鵬拍著張勝的肩膀,安慰道。

  「我就是看苗三不順眼,才過來賭的。」張勝低著頭說道,「之前村裡有幾個過來玩,那苗三贏了錢就算了,還滿口駡駡咧咧的,好像天底下就他最牛似的。不給他點顔色看看,還以為咱竹下村沒人。」說完,他拿起瓶子看了一會兒,說道,「這只洪七公夠猛,斷手斷腳了還不退,真是條漢子。我要給他養老送終,回頭再抓只三尾的給它做媳婦。」

  「有空辦點正事,賺錢,別弄這些不著邊的。」張鵬教訓道。

  「是是是,大哥說得是。」張勝陪笑著說道。他是個樂天派的人,雖然輸了錢,又丟了場子,但很快就恢復了玩世不恭的樣子。

  回到水果攤檔,兩姐妹已經吃完了張鵬買的水果,又買了些烤板栗回來吃。

  「怎麽了?」心細如絲的蕭雨諾,很快就發現張鵬的臉色有些陰沈,於是開口問道。

  「沒,就是輸了錢。」張鵬說道。在他的潛意識中,自家兄弟輸了錢,就等於他輸了。

  蕭雨諾的眉毛緩緩竪起。張勝看見,連忙解釋道,「是我輸的,不是大哥。」然後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始末說給她聽。

  這鬥蟋蟀的風頭,也是前段時間才開始的。竹下村不少年輕人跑去湊熱鬧,輸了不少錢。原本賭這個東西,都是帶有欺騙性質的。大夥就圖個樂,輸點兒小錢也沒什麽。但這苗三實在過分,不斷出言相譏,又不斷提高價碼。有些人氣不過,回去抓蟋蟀,又來賭。一來二往,少的輸幾千,多的輸幾萬。

  張勝平時都是跟著張旋混的,現在張旋出去做事了,他就得扛起大旗,替村裡出頭。剛才那八千塊,三千是他自己的,五千是幾個小夥伴湊的。

  「唉……」張勝嘆息道,「也不知道他那只白眉鷹王為什麽這麽厲害,連這麽勇的洪七公都打不過。」

  「你是山裡抓的吧?」張鵬忽然問道。

  「是啊,山裡抓的。」張勝不明所以,但還是馬上回答了。在他看來,蟋蟀當然是山裡抓的了,不然還能去哪?

  「他們是有備而來的,那些蟋蟀,怕是有專人在養。你這個野的,肯定沒有他們調養得好。」張鵬說道。以前城裡也能玩這個,只是後來被禁了。他聽大院裡的老頭說過,要用什麽土、什麽水來養,交戰之前還要弄只三尾回來。更講究的,還會用米粥熬藥材,曬乾之後做飼料,喝的水要泡人參,講究得很。

  「說起來,還真有這個可能,我在網上聽說過,天都有個什麽老教授,專門養這個的。」張勝說道。

  「回去研究研究,我們也養幾隻來試試。」張鵬來了興趣,說道。

  「髒兮兮的,不準養。」蕭雨諾綳著臉說道。

  「都給人欺負到家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張鵬文縐縐地說道,理直氣壯。

  「瓶子給我。」蕭雨諾面無表情地朝張勝伸出手。張勝看了眼張鵬,才把瓶子交出去,「大妹,可別扔了,五哥要給它養老的。」

  蕭雨諾擰開瓶塞,輕輕地吹了口氣進去,然後擰上瓶塞,扔回給張勝,說道,「去,把咱家的錢贏回來。」

  「這……」張勝看看蕭雨諾,又看看張鵬,顯得有些猶豫不決。他知道大妹跟蓮花山的大師學藝,有常人所不及的威能,但卻沒真正見識過。

  「看啥,小雲說行就肯定行。」張鵬拉著張勝,就往大棚裡走。

  「大哥,行不行的啊,就吹了口氣,這麽神?」張勝還是有些疑惑。

  「那可是仙氣。」張鵬拍著張勝的肩膀,自信滿滿地說道,「別慫,就幹他!」

  「好,幹他!」張勝沒由來地騰起信心,走進大棚,朝還在高臺旁邊的苗三喊道,「瘋狗,可敢跟哥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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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7 21:55:21

第二卷 天外靈柩 第九十二節 衝突

  「哦,又來送錢了?」苗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廢話少說,上蟲。」張勝拿出玻璃瓶,說道。

  「哈哈哈……」苗三笑了起來,「你該不會腦子被門縫夾了吧,用這只殘廢和我的白眉鷹王打?」

  「對,剛才它和我說了,要把你這只瘋狗幹掉。」張勝語帶雙關地說道。

  「錢呢?」苗三臉色變了變,說道。

  「一萬塊。」張勝伸出一根手指,說道。

  「在哪啊?」苗三裝著左看右看,說道。

  「我張勝的名頭,難道還不值這個錢?」張勝仰著頭說道。

  「我看不值。」苗三冷笑著說道。

  「那也輪不到你來說。」張勝眯起眼睛,說道,「去問問你們苗老大,我張勝的名頭,值不值這一萬塊!」

  「好,我就問問。」苗三轉過頭,對個小弟耳語了兩句,小弟立即跑了出去。

  沒過多久,在大棚附近的市集管理室內,小弟將情況告訴了苗老大和曹師爺。

  「那是張旋的堂弟,他身邊的……」曹師爺指著監控屏幕上的張鵬,說道,「應該是張旋的大堂哥,聽說是在南州市的。我看啊,還是別把樑子結太大了,見好就收。」

  「唔……」苗老大沈吟著,沒有表態。曹師爺是他年輕的時候,在外面闖蕩時結識的朋友,後來隨他回塔山發展,是個足智多謀、處事穩重的人。這次鬥蟋蟀的點子,就是曹師爺出的。他們花重金從天都請回來一位養蟋蟀的高人,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輸贏的概率。

  「這樣吧……」苗老大想了一會兒,拍板道,「讓他再賭一局,回頭只用他還五千,算是給張旋面子。然後跟他說,以後別再來了,沒錢還玩什麽?」

  小弟很快就回到大棚裡,把苗老大的決定告訴了苗三。

  「行啊,算你哥有點兒面子」苗三說完,讓小弟拿來紙筆和印泥,扔在八仙桌上,「立個字據。」

  張勝二話不說,寫下欠條,摁上手印。接著,兩蟲入盆,開打。

  「嘰!」

  隔板一抽開,洪七公就竪起翅膀,發出一聲高亢的嘶鳴,彷彿戰吼一般。那白眉鷹王聽到,竟然開始後退,不敢與其對峙。

  現場頓時一片嘩然,一隻殘廢的蟋蟀,竟然嚇退了曾經打贏它的對手。按理說,以蟋蟀的習性,輸過一場的,通常就破了膽子,沒那麽好鬥了。不過這只「洪七公」,剛才即便是殘了,也沒有認輸。

  苗三驚愕不已,對著屏幕大叫,「上啊,傻叉!」

  這次的白眉鷹王,卻像見了鬼似的,洪七公前進一步,它就退後好幾步。按照平常的規矩,白眉鷹王已經輸了。但裁判也覺得奇怪,所以此次沒宣布結果。

  就在這時,洪七公單腿用力一蹬,氣勢凶猛地撲過去,白眉鷹王退縮不及,當場被咬斷了一條大腿。現場再次一片嘩然,眼前的景象,太不可思議了。洪七公王者歸來,一下就把白眉鷹王咬殘了。

  「嘰!」

  只見那洪七公仰起頭,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穿金裂石,震得人耳膜發疼。反觀另一邊,白眉鷹王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洪七公,勝!」

  裁判嘆了口氣,大聲宣布道。

  苗三一臉震驚,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張勝收了錢, 

  哈哈大笑起來,朝苗三說道,「我就說,它要弄死你!」苗三咬了咬牙,面露凶光,說了句「你等著」,然後就出去了。

  不一會兒,苗三拿著個蟲罐回來,朝張勝喊道:「再來!」

  「兩萬!」張勝仰頭說道。

  「你……」苗三別噎了一下,隨即說道,「你哪來的兩萬,那一萬先還了。」

  「不敢嗎?」張勝攤開雙手,說道,「不敢就算了,哥也不玩了。」

  「好,兩萬就兩萬!」苗三被他一激,一口應了下來。

  第二局開打,苗三拿來的這只叫「鐵頭僧」,個頭很大,頭殼漆黑髮亮,兩顆鬥牙白森森的,一看就知道戰鬥力強於剛才的白眉鷹王很多。

  可剛取走擋板,洪七公就飛撲過去,直接把鐵頭僧扭翻在地,然後一口咬碎了它的鬥牙,秒殺!

  不僅是觀衆,連裁判都呆住了,隔了好一會兒,才爆發出巨大的喝彩聲。

  苗三臉色發白,一下就輸了兩萬塊,還損失一隻極難培養的蟲王,整個人都楞住了。

  「怎麽樣,還玩不玩,不玩哥走了。」張勝一邊收錢,一邊得意地問道。

  苗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放下一句狠話:「你等著!」急匆匆地出去了。

  「差不多了,見好就收。」張鵬將張勝拉過來,小聲說道。

  「再贏一把,兄弟們的錢就都贏回來了。」張勝說道。現在洪七公這麽威猛,不怕贏不了。

  過了一會兒,苗三回來,苗老大和曹師爺也過來了。

  「四萬!」張勝毫不客氣地壓下所有的錢。

  曹師爺見狀,湊到苗老大耳邊,小聲說道:「我看他這只蟲,有點邪門,能避就避。」

  「張旋他弟,小賭怡情,大賭傷身。」苗老大沈聲說道。作為開場子的,他不可能當著大夥的面退縮,不然以後就別混了。他這句話有兩層意思,第一是提醒張勝,他不算什麽,只是看在張旋的面子上;第二是威脅他,別砸了他們的飯碗,不然對大夥都沒好處。

  「早先為啥不這麽說呢?」張勝不依不饒地問道。

  苗老大沒再理會張勝,轉頭看向張鵬,問道,「這位兄弟,你就是張旋他哥?」

  「沒錯,我就張鵬。」張鵬直視著對方,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是做大哥的,這事你怎麽看?」苗老大問道。

  「還能怎麽看,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張鵬說道,「你打開門做生意,要贏得起,也輸得起……」說著,張鵬環視一眼,朝著四周的人,拉長聲音問道,「大夥說,是不是啊?」

  「是啊,開場子就別怕踢館的。」「苗老大,別慫啊。」「幹!」四周人的紛紛起哄,正所謂十賭九輸,他們在苗老大的暗箱操作下,大多數都輸了錢。

  「上蟲!」苗老大眯了眯眼睛,大聲喝道。苗三反復地咬著牙,下意識地摸了摸身後的噴子。

  「來!」張勝跳上高臺。

  曹師爺放下一隻渾身青色,頭上帶著一點猩紅,牙齒呈烏金色,名為「金剛虎」蟲王。這是他們高價買回來,用來鎮場子的。天天參湯白藥地伺候著,就看這一場了。

  「嘰!」「嘰!」

  抽開隔板,兩蟲同時發出尖銳的鳴叫,頭頂著頭,撞在一起,拼命咬。

  戰鬥的一開始就慘烈無比,雙方互相掀翻,很快就咬掉了對方一隻前足,連帶著觸鬚也斷了半截。大約二十多秒後,洪七公抓住一個機會,咬斷了金剛虎一條大腿。

  此時,洪七公只剩三條腿,金剛虎則四條。蟋蟀打架,如果沒腿了,也就打不成了。沒過多久,洪七公為了掙脫金剛虎的鉗咬,斷開了大腿,結果一翻身,再起不來了。

  「好!」苗三大叫起來,張勝臉色鐵青。

  原本勝負已分,但金剛虎生性凶猛,繼續撲上去,想咬死洪七公。扭打之中,洪七公扭身一口,咬住了金剛虎唯一的大腿,借力翻過身,將大腿扯了下來。

  這樣一來,又成了平局。兩隻蟋蟀都沒了後腿,在地上匍匐著,彼此靠近,生死相搏。觀衆們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這場精彩而慘烈的戰鬥。

  「上啊,傻叉!」苗三控制不住情緒,狂吼起來。

  或許是他的聲音太大了,嚇得金剛虎楞了楞,洪七公趁機一口下去,「哢嚓」的一聲輕響,咬蹦了金剛虎的鬥牙。沒了牙就等於沒了武器,洪七公靠著僅剩的兩條腿,挪騰過去,追著金剛虎狂咬。

  「好!」

  眼看勝利在望,張鵬張勝兩兄弟握著拳頭,吼了起來。卻在這時,驟變突生,只見雙眼發紅的苗三沖上高臺,雙手抓起鬥盆,「啪」的一聲,猛砸在地上,然後一腳踩死了兩隻蟋蟀。

  「窩草!」

  張鵬忍不住駡了起來,觀衆們也跟著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你們使詐!」苗三惡人先告狀,指著張鵬和張勝吼道。

  「使詐你媽!」張勝情緒激動,破口大駡。

  苗老大招了下手,幾條壯漢立即朝兩人圍了過去。

  「竹下村的耍詐,拆我們的場子,兄弟們,別讓他們跑了!」苗三叫了起來。農村地區,幫親不幫理,在場的人半數都是苗家村的,紛紛轉過頭,圍住張鵬兩人。

  頃刻間,場面變得混亂無比,大批不是苗家村的人往外擠,免得被殃及池魚。張鵬和張勝則被圍在中間,動彈不得。

  「抽他!」「打斷他們的腿!」「敢來我們村搞事!」

  苗家村的人情緒激動,推搡著兩人,場面有失控的徵兆。張鵬嚇得臉色發青,但還是硬咬著牙,沒出聲求饒。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時候就算跪下認錯,也不為過之。不然真出了什麽事,法不責衆,吃虧的還是他們。

  「狗屎啊,我讓你狗屎!」苗三一邊叫囂著,一邊擠到兩人跟前,揚起手掌,抽向張勝的臉。

  卻在這時,一個冰冷而淩厲的嗓音在衆人耳中炸響。那聲音不大,卻如金石敲擊、大鼓嗡鳴,震得人心頭一顫。苗三頓時渾身發冷,連帶著動作都僵住了。

  「妄動者,死!」

  轉頭看去,兩姐妹正踱步而來,四周的人不由自主地向兩側退開,讓出了通道。

  張鵬當即臉色一凝,恢復如常。他是大師級的狐假虎威,類似的場景,以前發生過很多次,都熟能生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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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7 22:02:25

第二卷 天外靈柩 第九十三節 憤恨 

  棚子裡鴉雀無聲,龐大的威壓彌漫於心間,衆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彷彿鬣狗遇見了獅群,連一丁點兒反抗的念頭都生不出來。

  「囂張啊,怎麽不囂張了?」張鵬面露狠色,大聲質問道,一副飛揚跋扈的樣子。

  沒有人敢回答他,只是互相擁擠著,一點點地向後退縮。

  苗三站在原地,止不住地周身顫抖,卻一步也沒退。他沒有多大本事,身材也是中等,沒學過武,力氣也不大,就是靠個「狠」字。就因為他夠瘋、夠不要命,才得到苗老大的賞識。如果他現在退縮了、怕死了,就等於狗沒了牙,沒有人再看得起他。

  十多歲的時候,他老爹吸毒死了,班上的同學欺負他。有天,他藏了把刀子,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把那同學捅了。為此,他蹲了三年的少管所。放出來後,他像變了個人似的,凶狠狹隘,睚眦必報,並且成天無所事事,在社會上流竄。村裡人都很怕他,能避則避。

  從旁人畏懼的目光中,他得到了難言的滿足感,從一開始的受害者,逐漸變成了加害者。雖然他不喜歡別人當面叫他「瘋狗」,但在內心的深處,卻十分受用,因為這代表著瘋狂和畏懼。

  為了保住這點兒可憐的自尊,面對著洪荒猛獸般的威壓,他顫抖著手,握住了身後的槍柄。

  「老苗,錢呢,想耍賴嗎!」張勝也是個給點兒陽光,就燦爛無比的人。眼看形勢逆轉,立即仰起頭,指著苗老大,厲聲喝問道。

  「沒……沒有……」苗老大艱難地蠕動著嘴唇,用手臂碰了碰曹師爺,顫聲說道,「老曹,快,快去拿錢來。」

  「你……你們……你們耍詐!」苗三突然一聲咆哮,拔出噴子,顫抖著手,指向張勝。

  衆人頓時大驚失色,本能地發出低呼,向後退卻。張勝怎麽也沒想到,苗三竟然敢動槍,當場嚇得嘴唇發白,僵在那裡。

  而站在旁邊的張鵬,一下子從頭涼到腳,但很快就鎮靜下來,口氣平和地說道:「兄弟,別衝動,有事好好商量。」

  緊張過度的苗三立即調轉槍口,指向張鵬,激動地叫道,「你不是很厲害嗎,叫啊,喊啊,囂張啊!」

  「三子,別衝動,都是鄉里人。幾個小錢而已,不至於……」苗老大面如白紙,但也漸漸恢復了冷靜,聲音溫和地勸說道。苗三就是條瘋狗,做事不經大腦、不計後果。之前曹師爺就讓他慢慢疏遠,他沒聽進去,現在真是悔青了腸子。他有一種預感,只要苗三動了槍,那兩個不知從哪來的女娃子,就會把他們殺光。

  「他算個鳥毛,就是個傻叉而已!」苗三失控地喊道,然後咬著牙,盯著張鵬的眼睛,惡狠狠地說道,「跪下,哥就饒你不死。」

  張鵬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張勝則全身綳緊著,臉色陰晴不定,想撲上去,卻又不敢。

  「傻叉,我叫你跪下,你聾了嗎!」苗三歪著脖子,叫囂道。他的心智早已扭曲,以欺負和侮辱別人為樂。

  「三子,三子,聽哥一句話,算了,他知道錯了……」苗老大顫聲說道,冷汗冒個不停。

  此時,張鵬的背後也是一片冰涼,冷汗浸透了襯衣,但要他當衆跪下,那他寧可死!

  男兒膝下有黃金,只跪天地跪父母。雖然他是慫人,但有些事,他沒法慫。

  「苗三,你有事就沖我來,別為難我哥……」說著,張勝緩緩跪了下去。

  「哈哈哈,我讓你囂張,我讓你狗屎!」苗三大笑著,面目猙獰無比,然後用槍指著張鵬,狂叫道,「跪啊,聽見沒有!」

  張鵬盯著苗三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站著,眼中一片冰冷。

  「想死啊!」苗三像條瘋狗般,狂叫著,「是不是想死,想死老子就成全你!」

  張鵬還是沒動。僵持之間,苗老大突然發難,雙手抓向苗三的噴子,想要奪下來。苗三一驚,下意識地扣動了扳機。

  張鵬的瞳孔急速收縮,只見那黑漆漆的鐵管中,火舌噴出而出。刹那間,火光映紅了他的雙眼。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身影撲了過來。

  「嘭!」

  他只感到胸口傳來一股巨力,就向後摔去。待到恢復知覺,看清眼前的人,頓時全身的血液直沖腦門,讓他差點兒失去了理智!

  只見那穿著淺藍色襯衣的背部,棉絮稀爛,一片焦黑。在最後的關頭,蕭雨諾飛撲過來,用背部擋住了爆射而出的鐵砂。

  「小雲!」張鵬大吼著,太陽穴上青筋爆起。霎時間,憤怒、愧疚、心痛、憎恨,一並爆發出來。看向苗三的目光,充滿了濃烈的殺意。

  卻見蕭雨諾爬了起來,轉頭望向苗三,眼中爆發出璀璨的藍光。只是一瞬間,苗三就七竅流血,手裡抓著還在冒煙的噴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蕭雨諾呆了呆,隨即捂著胸口,柳眉輕蹙,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殺人啦,殺人啦!」沈靜了數秒,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巨大的驚呼。頃刻間,大棚裡亂作一團,人們爭先恐後地向外湧出去,一眨眼就跑了個精光。

  「小雲,小雲。」張鵬摟著蕭雨諾,緊張地叫著她的名字。

  「快走。」蕭雨諾低聲說道,顯得十分虛弱。

  蕭天晴綳著臉,上前抱住蕭雨諾的腋下,將她扶起來,然後和張鵬一左一右地支著,朝外面走去。

  「醫院,去醫院。」張鵬轉頭對緊跟在身後的張勝說道,「快去叫車。」

  張勝點了下頭,立即往前跑。可還沒跑出幾步,就被蕭雨諾叫住了,「不……不用去醫院,回家就行了……」

  「快點走。」蕭天晴催促道,沒有絲毫猶豫。

  張鵬沒再說什麽,和蕭天晴扶著蕭雨諾,出了市集,朝竹下村方向快步走去。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大妹啊,是五哥害了你,是五哥該死,你千萬別出事啊,祖先保佑,菩薩保佑……」一路上,張勝一邊打自己,一邊念叨著,悔恨無比。

  可沒過多久,四人剛走進竹下村的村口,蕭雨諾忽然站直身體,蕭天晴也鬆開了手。

  感覺身上一輕,張鵬怔了怔,愕然道,「怎麽了?」張勝也是呆呆的,沒弄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兒。大妹剛才明明是受傷了,顯得十分虛弱,怎麽突然就好了,像個沒事人似的。

  蕭雨諾朝兩人笑了笑,什麽也沒說。

  「傻瓜,你沒看出來嗎?」蕭天晴嗔駡道,「姐是裝的。」

  「什麽?」張鵬皺起眉頭,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不信你自己摸摸。」蕭天晴說道。

  張鵬看了看蕭雨諾的背後,小心翼翼地把手伸進她的衣服裡。皮膚的觸感光滑細膩,別說傷口了,連蹭破點兒皮都沒有。或許是因為太吃驚,亦或許是手感太好了,張鵬半晌都沒把手收回來。

  「摸夠了沒有?」直到耳邊傳來淡淡的聲音,他才回過神來,連忙縮回手。

  「姐有護身氣勁,別說這點兒鐵砂了,就是炮彈打過來,也傷不了。」

  「那怎麽吐血了?」張鵬指著蕭雨諾嘴角的血跡。

  蕭雨諾用衣袖擦了擦,說道,「是我自己咬破舌頭的。」

  「那你為什麽……」張鵬楞了一下,但很快就想明白了。蕭雨諾出手過重,殺了人,為了掩人耳目,裝著受了重傷。這樣一來,雙方都有責任,並且是對方先動手的。

  但如果蕭雨諾毫髮無損,對方卻死了,性質就會變成——修者持強淩弱,很不好處理。

  接著,蕭雨諾拿出張鵬給她買的蘋果手機,撥通了蓮花庵的電話。片刻之後,在傳達室老尼姑的通知下,靜音師太來了。

  「師傅,徒兒殺了人。」蕭雨諾平靜地說道。

  「我輩修者,殺幾個人算什麽?」靜音師太淡然地說道,彷彿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

  「後面該怎麽辦?」蕭雨諾問道。

  「在家等著,我明天就到。」說完,靜音師太就掛斷了電話。

  回到家後,四人都安安靜靜的,各自洗澡休息。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雄雞剛叫第一遍的時候,靜音師太就來了。

  她先和張鵬奶奶聊了一會兒,敘了敘舊,又喝了些粥水,接著來到東院,關起門來和兩姐妹說了十多分鐘的話。隨後帶著她們出來,對張鵬說道,「張鵬施主,貧尼要帶兩位徒兒回山門靜修。小雲傷人的事情,我已經通知天宮,讓他們派人來處理。至於剩下的瑣碎事,就要勞煩施主了。」

  「這……」張鵬欲言又止,現在帶兩姐妹走,跟釜底抽薪有什麽區別。

  「小雲的本命法寶煞氣太重,加上昨晚又開了殺戒,我擔心她殺意過盛,難以自控,要帶她回去消除心魔。而小飛要從旁協助,分身無術。」靜音師太拂塵一擺,朝張鵬頷首說道,「張鵬施主,請見諒。」

  「那……那好吧……」張鵬蠕動著嘴唇,縱然心中百般不願,但還是點了頭。

  「如果有什麽需求,就去白水村找明心、妙月、清蓮、如風四人,我已經通知她們,要儘量關照你。」說完,靜音師太雙手合十,朝張鵬行了個佛禮,然後帶著兩姐妹走了。

  目送著三人離去的背影,張鵬開始著急了,在客廳裡來回踱步。捅了這麽大的簍子,最大的倚仗又沒了,簡直是屋漏又逢連夜雨,倒楣透頂了。他思考了一會兒,對張勝說道,「你快去找幾個人,打聽打聽那邊的情況。」

  「苗三的事?」張勝問道。

  「嗯,他死了還是活著,家裡是什麽情況,都有些什麽人,正在做什麽,還有那個苗老大,是什麽來頭,哪個探員負責這件事情……」張鵬一口氣,說了一大通。

  「基本情況大夥都知道,苗三爸死得早,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沒往來,就他媽一個,是苗家村有名的潑婦。苗老大沒啥好說的,就是苗家村的地頭蛇,身邊有個姓曹的師爺,壞點子不少。不過他們都是聰明人,能避就避,不會湊這趟渾水,巴不得大夥相安無事,儘快平息下去,好繼續賺錢發財。」

  「嗯……」張鵬沈吟了一會兒,說道,「你打電話跟張旋說一下,讓他和苗老大溝通溝通。小心駛得萬年船,越保險越好。」

  「好。」張勝乾脆地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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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7 22:08:20

第二卷 天外靈柩 第九十四節 潑婦 

  張勝打完電話沒過多久,張旋就回話了,說苗老大和曹師爺被抓進去了,警察正在調查這件事情。

  掛完電話,張鵬正猶豫著要不要主動去派出所交流,畢竟他也在場,脫不了干係。警察就找上門來了,讓他和張勝回去協助調查。張鵬奶奶一看穿制服的人來,就急了,追出來詢問。那警察的態度非常好,和張鵬奶奶解釋說,只是讓兩人過去作證人,瞭解當時的情況,中午就能回來了。

  反復安慰保證之後,張鵬奶奶回去了。上到警車,警察的態度也出奇的好,就像在對待貴賓似的,真沒有半點涉案人員的味道。

  「這位是鵬哥吧?」坐在副駕駛位的年輕警察回過頭,朝張鵬問道,語氣相當真誠。

  「是。」張鵬點了點頭。

  「就是幫幫忙,說說當時的情況。我想你也應該知道,這事上頭過問了,不會難為你們的。」那警察又補充道,「你叫我小李就行了。」

  「李哥,你說這事,該怎麽處理?」張鵬試探性地問道。

  「對方是個二流子,又有案底,還帶著土制的火藥武器傷人。再怎麽看,都是死有餘辜。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一些必要的流程,還是要走的。」小李略有所指地說道,「畢竟,還要安撫對方的家人,也要讓大夥服氣,你說是不是?」

  「嗯。」張鵬點了下頭,對方肯說這麽多,已經是非常幫忙了。

  「這是我的手機,您記一下……」小李報出一組號碼,張鵬和張勝都記了下來。

  不一會兒,警車來到派出所,給張鵬和張勝做了詳細的筆錄。

  「你的意思是說,苗三開槍打傷了當事人。由於當事人生命受到威脅,所以進行了自衛反擊,是這個意思嗎?」差不多完成的時候,小李再次向張鵬詢問道。

  「是這個意思。」張鵬回答。

  「好了,謝謝合作。」小李起身說道,和張鵬張勝握了握手,然後又讓同事開著車,把他們送回了竹下村。

  臨走前,小李把張鵬拉到一邊,低聲說道,「苗三只有個娘,苗家村裡出了名的潑婦,三天兩頭和人吵架鬧事,幾乎每個月都要進一次派出所,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她就這麽個兒子,現在沒了指望,怕是要大鬧一場。您就多擔待點兒,能忍就忍,不然我們很難做工作。畢竟她是個女人,又是個寡婦,處理起來很棘手。」

  回到家裡,二叔叔、三叔叔,四叔叔、小叔叔和姑姑都來了,聚在客廳裡商量。看到張鵬張勝兩兄弟回來,都鬆了口氣。張鵬前腳剛走,後腳奶奶就到處打電話,叫人回來幫忙。

  既然張鵬沒事,他們吃完午飯就散了,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

  可好景不長,第二天一大早,門外就傳來女人的哭喊聲。

  「嗚嗚嗚,我的兒啊,死得好慘啊,你們看看,就是這家人給害的啊……」

  張鵬昨晚沒睡好,很早就起來了。循聲出去,就看見一個四十多歲胖大嬸,坐在巷子裡,指著他們家駡。她眼睛很小,滿臉橫肉,看起來很凶。此刻卻拿著手絹,哭聲響亮無比,生怕周圍的鄰居聽不見。

  看見張鵬,胖大嬸立即指著他,大聲喊道,「大夥快來看看啊,就是這個人面獸心的傢夥,叫張鵬的,把我兒給害死了!」

  張鵬立即躲了回去,這種事情最噁心,打又打不得,駡又駡不得。說白了,人家就是來拼命的,不可能講什麽道理,鬧得他們張家雞犬不寧、家破人亡就成了。

  說起來,這種人最是討厭,兒子不管教好,帶著土制的火銃耀武揚威,

  禍害一方,根本不把別人的生命當一回事。現在被人反殺了,不檢討自身的問題,也不管法律法規,一味的胡攪蠻纏,仗著女人的身份耍潑耍賴。

  而那天小李也十分隱晦地說了,對於這種事情,他們管不了。張鵬也知道,這事情非常棘手。其一,不管她兒子的死因是什麽,苗家村的人肯定幫親不幫理,會對她表示同情。她來竹下村鬧事,若是派出所以滋事尋釁的理由把她抓進去,苗家村的人肯定會集體鬧事,所以小李他們不會輕易介入。其二,若是竹下村的其他人幫忙,她肯定會跑回苗家村,說自己被隔壁村欺負了,很容易引起兩村之間的矛盾。再被有心人鼓動一下,新仇舊恨一起來,隨時釀成大事件。

  張鵬奶奶知道後,回到屋裡,關上門,撥著佛珠念經,只當做沒聽見。這種事情,不能出去爭,越爭只會越抹黑自己。一般來說,只能等她鬧夠了,才算了事。

  張勝忍不住,跑出去理論道:「你兒子一個大男人,用槍打傷我大妹,她現在還在躺在醫院裡急救,生死不知。沒人碰過你兒子,他是作惡多端,被老天收了!」張勝駡起來一發不可收拾,「一個多月前,他跑去學校受保護費,把一個小孩腿都打斷了。還有,今年四月份的時候,他想和個姑娘談,人家不願意,他就抽了人家幾巴掌,還把人家男朋友扔到河裡去。還好那人會水性,不然就被你兒子弄死了!做那麽多壞事,老天自有報應!」

  「你大妹就是個臭不要臉的狐狸精,想和我兒子好,我兒子不願意,你們就害他!」苗寡婦一邊哭一邊駡,完全是在胡編亂造,「你們就是眼紅我兒子掙了錢,騙不成就害他。你們會遭報應的,天打雷劈,劈死你們這些惡人!」

  張勝一聽,臉都漲紅了。村裡人講個名聲,也不會深究真假對錯,傳得多了就是真的。衆口鑠金,不論青紅皂白。他捏了幾次拳頭,最終還是放下了。難道真沖上去打個村婦,不說會不會引起兩村械鬥,也只會讓事情越抹越黑。

  張鵬出來,把張勝拉了回去。隨著時間的推移,外面的人越來越多。農村人喜歡熱鬧,聽閑言碎語、家長里短,只當趣事。苗寡婦越駡越難聽,憑空捏造了不知多少事。

  一會說張家男盜女娼,一會說做黑心生意,一會說挖人祖墳,總之下流卑鄙,無惡不作,駡得要多髒有多髒,編得要多無恥有多無恥。

  再給她駡下去,張家的臉都丟光了。張勝又忍不住,出去理論。那苗寡婦耍潑是老練純熟,一邊哭喊著,一邊去抽張勝的臉。張勝不好還手,只能躲來躲去,狼狽不堪。

  張鵬頭疼不已,忽然想起周福源主意多,立即給他打了個電話,說明了事情的原委。周福源聽完,說讓張鵬關門閉戶,別和苗寡婦接觸,避免被她抓住痛腳,導致矛盾升級,等他過來解決。

  張鵬隨即讓張勝回來,關上大門,任由苗寡婦在外面哭天搶地,胡亂編排。中午時分,苗寡婦回去吃了飯,睡了一覺,養足精神,下午又來鬧。

  晚上七點半,周福源就趕到了,但坐在車上,沒下來。隨後和黃毛到鎮上吃了個晚飯,等到十點過半,村裡沒什麽人的時候,才摸著夜色進入張家。

  周福源一進門,就把張鵬拉到房間裡密談。

  「用這個,你看怎麽樣?」周福源摸出一個小瓶子,就著燈光看去,是裡面有一條張牙舞爪,尾部有根長針的蟲子。

  「你哪來的?」張鵬眉頭緊鎖,問道。這蟲子不是別的,正是當年害了楊家醬的食腦蟲。

  「還不就是上次那裡。」周福源說道,「我在那邪修的房間裡發現的,順手就捎上了。」

  「你會用嗎?」張鵬又問道。

  周福源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還記得那個紫檀木辦公桌不,我在抽屜的夾層裡發現了個筆記本,是那個邪修做的一些筆記,裡面有提到部分邪蟲的馴養方法。」說著,他從衣兜裡掏出一個灰色封皮的小本子,交給張鵬,「正想找機會跟你說呢。」

  張鵬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周福源私吞東西,這個不用說,但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吧。

  「只要把她弄傻了,這事就結束了。」周福源說道,「只要你點下頭,我和六子就去辦了。我們是生面孔,沒人認識。趁她睡覺的時候,從窗子放進去,神不知鬼不覺。」

  「嘶……」想像到食腦蟲悄悄爬進苗寡婦耳朵的一幕,張鵬不由得抽了口涼氣,看向周福源的目光也多了幾分警惕,隨後說道,「這和殺人有什麽區別,未免也太狠了吧?」

  「沒別的辦法了,她就這麽個兒子,已經沒了念想,就憋著這口怨氣,拉上你們一起死。她這樣鬧下去,別的不說,你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哪受得了?」周福源說道。

  「這……」張鵬猶豫了起來,周福源說得在情在理,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苗寡婦只要活著一天,就會鬧一天的事。這種仇怨,幾乎是無解的。但他內心的深處,又很抗拒殺人。萬一事情敗露,他可是要坐牢的。蕭雨諾是大能修者,又是自衛反擊,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

  他只是個普通人,沒有天宮高層的保護。而這事,連他自己都覺得髒,更別說司法機構了。

  「我們也算過命的交情了,若不是你,換個人來,我老周保準不會出這個主意,更不會幫這個忙。」周福源壓低聲音,多了份懇切,「說真的,通過這些天的相處,我看出你是個人物,前途無可限量。這是我和六子的投名狀,你點個頭,我們就辦了。就算出了事,也是我和六子擔著,你看成不?」

  「這……」張鵬抓了抓頭髮,說道,「讓我再想想……」接著又問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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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7 22:14:43

第二卷 天外靈柩 第九十五節 專家 

  「暫時想不到更好的。」周福源說道。

  「好吧,我再想想,等明天再說。」張鵬嘆息道。

  「我和六子到鎮上住旅館,隨時聯繫。」周福源說道。為了辦事,他要保持生面孔的優勢。

  「嗯。」張鵬點了下頭,周福源剛轉身出去,他又叫住他,「老周啊,你那筆記本和蟲子留給我,我晚上研究研究。」

  「好。」周福源乾脆地交出了裝著食腦蟲的玻璃瓶和蟲修的筆記。

  「還有別的嗎?」張鵬問道。其實他不是想研究蟲子,而是怕周福源背著他把事情辦了。

  「沒了。」周福源攤開雙手說道。大夥都是聰明人,他自然能猜到張鵬的用意。

  「隨時等我電話。」「好。」

  周福源走後,張鵬坐在木沙發上,就著燈光觀察玻璃瓶中的蟲子。柳葉形狀,多節足,尾部有根長針,一想到它會爬進人的耳朵,吃掉腦子,他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吱!」

  突然之間,食腦蟲發出一聲低鳴,嚇得張鵬差點把瓶子摔在地上了。反復檢查了瓶口的塞子,確認足夠密實後,他把筆記本和瓶子放在了五斗櫃上。然後重新坐下,思考眼下的問題。

  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一晚沒睡的張鵬頂著黑眼圈,把張勝叫過來,吩咐道,「把可靠的,又能幹活的人全部叫過來。」

  張勝馬上出去了,張鵬又打了周福源的電話,「老周,我要撈個人出來,可能需要錢,你先幫忙墊付,回頭賣了刀子再給你。」

  「行。」周福源乾脆地答應了。

  接著,他又打了張旋的電話,「旋子,想辦法把苗老大撈出來。然後,我給你個電話號碼,他叫周福源,你和他溝通,上下打點的錢都由他出。」

  「我出就行了啊。」張旋說道。他在外面做鈎機生意,還是賺了點兒錢的。

  「不用,就由他出。還有,他社會經驗豐富,你帶他一起去,也好給你出出主意。」張鵬說道。 

  「好。」張旋答應下來。

  早上八點過半,苗寡婦的叫駡聲又響了起來。張鵬奶奶嘆了口氣,回房關門,撥著佛珠念經。

  沒過多久,張勝帶著一大群年輕人回來,其中有些是自家的堂弟,有些是小夥伴。

  「你們去找各村的吵架最厲害的潑婦,就說有活幹,一天五百塊……」張鵬吩咐道。

  三堂弟和四堂弟一聲不吭,馬上帶著夥伴們出去了。張勝正要跟著去,卻被張鵬拉進屋裡,說道,「你還有別的事,就在這寫東西,苗三都做了些什麽壞事,真的寫,假的也寫,半真半假就好了。」

  接著,張勝就留在屋裡寫苗三的罪狀。苗寡婦在門外駡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八點多才消停。正如周福源所分析的,她是準備打持久戰了,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然後像上班那樣每天來鬧。

  第二天上午,三堂弟四堂弟和小夥們找來了七位大嬸,個個生得腰粗腿壯,小眼睛,滿臉橫肉,凶相十足。張鵬讓張勝把苗三的罪狀書複印了,給她們一人發一份,說道,「你們先學習,然後一個個上,一人一天五百,包三頓飯,如果有什麽肢體衝突,醫藥費全包,外加三千塊辛苦費。」反正那天鬥蟋蟀贏了三萬塊,該花就花。

  這些都是十里八鄉最凶的河東獅,別的不行,吵架鬧事是一把手,聽說有架吵還給錢,個個都興奮不已。只是她們文化不高,有些不識字,還得張勝念給她們聽。

  下午兩點,張旋那邊給電話來,說苗老大弄出來了。張鵬趕過去,在一間偏僻的小茶館見到了神情頽萎的苗老大。

  「弄你出來是做什麽的,不用我多說吧?」張鵬意味深長地問道。

  「這還不知道,那我這些年都算白混了。」苗老大苦笑著說道。他雖然出來了,但場子沒了,曹師爺也落在裡面頂罪,可以說是血本無歸。

  「苗老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用不了多久,又起來了。」周福源笑著說道,替苗老大倒上茶。

  「不行跟我去搞鈎機,分點兒業務給你。」張旋拍了下苗老大的肩膀,說道。

  「我現在只想把老曹弄出來。」苗老大說道。曹師爺是他最重要的心腹,沒了他,可比斷了雙手。但出了人命,總要有人負責任,這是俗成的規矩。

  「這個得從長計議。」張旋說道。

  「好了,廢話不多說,你幫了這個忙,以後曹師爺那邊,我們也想想辦法。」張鵬說道。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苗老大嘆息道。

  第三天早上,苗寡婦剛到張家宅子門口,就看見一個同等分量的胖村婦拿著小板凳,坐在巷子裡。看到的她的瞬間,眸子亮了起來。

  兩獅目光碰撞,彷彿有電光火花飛出。行家遇行家,自然一眼能看出對方的實力。苗寡婦心下一驚,眉頭緊鎖。就在這時,對方搶先站了起來,雙手叉腰,上前幾步,食指朝她指指點點,噴了起來:「你這不要臉的臭女人,兒子傷天害理,被老天收了,還有臉到處埋怨。這十里八鄉,兩山二湖,誰不知你家苗三是個神憎鬼厭、欺淩弱小、魚肉鄉里的大惡人。自己不學好就算了,還拿著槍打人家的女大學生,還是不是男人,還有沒有廉恥……」

  「他們張家大畜生小畜生一窩,你湊什麽熱鬧來。難道你也是那張家惡人的親戚,怪不得一臉死爹相!」苗寡婦凶狠地駡了回去。

  「你……你你……你含血噴人,不得好死。你剋死了男人又剋死兒子,就是賠錢貨……」胖村婦駡了回去,唾沫星子狂噴不已。

  張鵬和張勝在廳裡喝著茶,聽到外面的叫駡聲,不禁相視一笑。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惡人自有惡人磨。術業有專攻,行業有翹楚,專家還得專家擋。

  外面的兩人吵了大半小時,喝水潤喉,繼續噴。再過了半小時,胖村婦有點累了,回了屋裡。苗寡婦心中冷笑,對方也不過如此,反正她也不想活了,非得把張家鬧個家破人亡,以泄喪子之痛。

  可沒過多久,屋裡又出來一個龍精虎猛的胖村婦,也是小眉小眼,凶氣十足,上來就開噴。

  隨後,張鵬請來的潑婦一個個的上,車戰。那苗寡婦連恨帶怨,戰鬥力極強,即便七人輪流上,也是累得要命。接連吵了三天,苗寡婦聲音都嘶啞了,但還是拼了命地叫喊。

  說實在的,這苗寡婦也是可憐人,老公不是人,兒子不成器。是生活的苦難,硬生生地把她磨成這個樣子的。再者,他們一群大男人,處心積慮地對付一個女人,著實有些難看。

  但事已至此,只有利益,沒有對錯。再讓她鬧下去,張鵬爺爺奶奶也得一命嗚呼。同等的災難,也將籠罩著他們老張家。世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對錯,也沒有絕對的公平,也並非一定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更多的時候,只是陣營和實力的問題。正如這世上,生存空間就這麽多,生存資源就這麽多,都是固定有數的。有些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雙方都沒得選擇。

  善良和殘忍,永遠都是相對的。很多時候,只是對象不同罷了。

  所以,手下留情是不可能的。如同戰爭一般,只有把對手打垮了,或是被對手打垮了,才有和談的可能性。不過這件事情,恐怕是不死不休了。

  第七天的時候,苗寡婦沒來了。派人去問,得知苗寡婦昨晚回去後,氣血攻心,瘋了……

  聽到消息,張鵬的第一反應就是鬆了口氣。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這種人,心胸狹窄、睚眦必報,不可能指望她頓悟,不再找他們的麻煩。

  有意思的是,派去的人還說,苗家村裡有不少人放鞭炮。這可就耐人尋味了,苗三和他媽,可真是惡名昭彰,連鄰里鄉親都恨不得他們死。

  張鵬已經很多天沒睡好了,眼圈黑得像只大熊貓。他回到房中,打個了呵欠,正要爬上床,卻忽然想起,苗寡婦怎麽說瘋就瘋了。他下意識地,拿起五斗櫃上的小玻璃瓶,頓時大吃一驚。

  瓶塞好好的,瓶子裡卻空了,那食腦蟲不見了!

  他不由得背脊發涼,拿出手機,想要撥打周福源的電話。但轉念一想,這些天來,周福源根本沒來過家裡,更別說進房了。想到這裡,他頭皮發麻,沖出屋外,把三個小堂弟叫了過來。

  「阿豬阿狗,小老鼠,你們三個,有沒有碰過這個瓶子。」張鵬拿著小玻璃瓶,嚴肅地問道。

  「沒……」「什麽來的?」「裡面有什麽?」三人搖著頭,否認道。

  「說真話,這是毒蟲,會要人命的!」張鵬鐵青著臉,沈聲說道。

  「啊!」阿狗驚叫一聲,臉色白了白,說道,「我……我看著好奇,就……就打開了……它……它一下就跑出來了……不知去哪了……」

  「什麽時候的事情?」張鵬緊張地問道。

  「今天早上,你和三哥、五哥他們在外面喝茶的時候……」阿狗老實地說道,一副害怕的樣子。

  「快找棉花,把耳朵堵上,家裡所有人都要堵上,爺爺奶奶,小嬸嬸,快去!」張鵬冷靜下來,說道。

  接著,張鵬撥通了周福源手機,說道,「快過來,那食腦蟲跑了,就在我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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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8 21:47:43

第二卷 天外靈柩 第九十六節 

  掛完電話,在三個小堂弟的通知下,張勝拿著棉花球過來了。

  張鵬塞住耳朵,接著吩咐張勝守著東院到中庭之間的偏門,若是看見柳葉形狀的蟲子,馬上打死。他的想法是這樣的,先從東院開始搜索,然後中庭,最後西院。找的時候,一道道門把關,避免蟲子到處溜,白費功夫。

  半小時後,周福源和黃毛來了。周福源說,按照筆記的記載,食腦蟲厭光,喜歡躲在陰暗處。還有就是,食腦蟲的聽覺很敏銳,並且動作也很敏捷,能彈跳兩米多高,非常危險。不過它只能從耳道鑽進腦子裡,只要塞好棉花,問題一般不大。

  張鵬隨即分配任務,他檢查東側兩姐妹的房間,周福源檢查中間張鵬父母的房間,黃毛檢查西側張鵬的房間,三個小堂弟分別檢查東面的厠所、洗澡間和雜物房,張勝守在東院門口。

  六人同時檢查,讓蟲子無處可躲。周福源從捷達車後取出七把強光手電筒,一人分了一把,然後開始查探。

  「嘎吱……」

  張鵬推開兩姐妹的房間,幾樣簡單的家具出現在眼前。房內光線有些昏暗,張鵬站在門口掃視了一會兒,然後進去,「嗒」的一聲,打開了日光燈。

  門後,沒有動靜,屋頂,沒有動靜,木沙發、茶幾,沒有動靜。觀察了顯眼的地方,張鵬趴下來,用手電筒照向床下,沒有動靜。接著是衣櫃,張鵬一手反抓著手電筒,一手緩緩握住衣櫃的櫃門,猛地一下,拉來,並向後退了一步。

  一股淡淡的樟腦味傳出來,裡面整整齊齊地疊著兩姐妹從小到大的衣服,還有幾件最近穿的,用來換洗的內衣。她們很愛惜小時候穿過的衣服,放了不少樟腦丸在裡面,蟲子一般沒法在裡面生存。

  張鵬觀察了一會兒,把兩姐妹的衣服整理了出來,沒發現什麽異狀。拉開衣櫃下方的兩個抽屜,左邊裝著各種小玩具和小飾品,半數以上是張鵬送的,右邊是一沓獎狀,幾本老舊的相冊,還有兩姐妹的小學畢業證等。

  由於三母女沒有房子,都是租的,所以重要的、有紀念價值的東西都放在這裡。

  他輕手輕腳地拉出整個抽屜,手電筒照來照去,沒發現異狀,又檢查了衣櫃的背面,基本上可以排除了。把東西都裝回去,關上櫃門,他開始搜索床上。

  蚊帳、被單、枕頭、床墊……

  全屋子都搜了一遍, 

  沒有發現食腦蟲的蹤影。他關了燈,退到門口,正要關門,門鉸處突然竄出一道黑影,往床底下逃去。他立即追進去,往地上一趴,手電筒照向床底。

  入眼處空無一物,彷彿剛才的一幕,只是他的錯覺。但他可以肯定,他沒有眼花。於是,他緩緩拿起蕭雨諾還是蕭天晴的拖鞋,小心翼翼地靠近大床。

  床底下沒有,是不是有可能攀附在床板上?

  張鵬這樣想著,膝蓋著地,歪著腦袋,同時將手電筒照向床底的上方。

  突然之間,他感到頭皮一涼,一道黑影直撲面門。還好他早有心理準備,眼明手快地一拖鞋拍過去。

  「啪!」

  黑影應聲而落,張鵬立即追進去,揮舞著脫鞋一頓猛拍。待到看清地上的扁扁的屍體,卻是一隻蟑螂……

  「啊,救命!」

  外面突然響起驚叫聲,張鵬被驚到了,猛地一抬頭,後腦勺撞在床板上,當即眼前一黑,疼得差點暈過去。

  「呃啊!」他抱著頭在地上慘叫,過了好幾秒才緩過勁來。

  「救命啊,它鑽進我耳朵了,鑽進去了!」

  外面傳來黃毛的慘叫聲,他捂著腦袋,迅速爬出床底,朝外面沖去。

  只見黃毛在捂著耳朵,在地上翻滾掙紮,不停地嚎叫。周福源和三個小堂弟站在幾米外,臉色煞白,不敢靠近。

  「救我,快救我!」黃毛絕望地叫著,鮮血正從耳朵裡流出來,滲人無比。

  「冷靜點,別亂動。」周福源勸道。

  「救我……」黃毛突然白眼一翻,仰躺在地上,抽搐了幾下,暈死過去。

  「怎麽辦?」周福源轉過頭,朝張鵬顫聲問道,「有……有高人不……」

  「唔……」張鵬皺著眉頭,沈吟了一會兒,想起靜音師太臨走前,說他有事可以去找在白水村協助的四個人,於是招呼道,「快,把他搬上車,去白水村。」

  張勝和周福源隨即一前一後地把黃毛抬起來,出了大門,過了小巷,搬到停在村道的捷達車上,然後周福源開車,直奔白水村。蟲修的筆記上有說,食腦蟲啃食宿主腦組織的速度很慢,只要儘快把它逼出來,宿主不會變成白癡。

  沒過多久,四人就趕到白水村。村口站著七八名荷槍實彈的守備隊員,並設立了崗哨。張鵬揚了揚天宮顧問證,對方立即敬禮放行。

  離開崗哨後,村道上空無一人,四周一片寂靜,彷彿進入了無人區。

  路邊的農田生出了不少雜草,顯然有一段時間沒人打理了。村道的左側是條河,大約十多米寬,河水湍急。這條河叫白水河,源頭在塔山上,白水村正是因此而得名。

  不同於竹下村和苗家村,白水村是塔山腳下自然形成的村落,村民都是原住民,已經有一千七百多年的歷史。而前兩者,則是數百年前從華國中部地區遷移過來的。

  因此,白水村占據著最充裕的水源和最肥沃的土地。竹下村和苗家村的水都要從白水河引流,可以說是看白水村臉色吃飯的。但白水村的民風比較淳樸,很少和鄰村起爭執。不像竹下和苗家,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打上一架。

  由於沒了人聲,也沒有雞鳴狗吠,整條村靜得出奇。不時傳來一兩聲蟲鳴,格外滲人。

  沿著村道走了一段,出現一條石砌的小橋,橋墩上刻著三個古體字,上面沾滿了土灰,只能勉強辨認出最後一個是「橋」字。

  捷達車開過小橋,眼前豁然開朗,是片巨大曬穀場。上面搭建了不少帳篷,周圍停了一圈車,有卡車,也有小汽車。

  營地外圍有很多工人模樣的人,有的聚在一起打牌,有的坐在地上閑聊,有的在抽煙,顯得十分悠閑。

  遠處的農田裡,停著幾台挖土機,還有一台大型吊機。它們的中間,有個竹子搭建的排山,十多米高,外面拉著綠色的紗網,應該就是那個巨型棺材了。

  停好車後,周福源和張勝把昏迷中的黃毛拖出來,一左一右地架著。張鵬走進營地,一名穿著藍色襯衣、戴著眼鏡,學者模樣的男人迎了上來,詢問他們的身份。

  「我們想找蓮花山來的四位師太。」張鵬說明了來意,並出示了天宮顧問證。那學者模樣的男人先是吃了一驚,畢竟天宮顧問的地位極高,平時很少能見到,隨即自我解釋道,「我是南州大學歷史系的碩士研究生,過來協助導師工作,你叫我小何就行了。」

  張鵬自稱「蓮花山來的小張」,然後直奔小何所指的帳篷。半路上,他遇到了兩位熟人。

  「哦,你怎麽也來了?」戴主任愕然道,身邊的薛白也是一臉驚奇。

  「六子中了食腦蟲,我來找幾位師太幫忙。」由於事態緊急,張鵬沒作解釋,直接說出目的。

  「四位師太在祠堂裡喝茶,不在帳篷,我帶你去。」戴主任看了眼張鵬身後的黃毛,然後拉著張鵬走向不遠處的老房子。

  到了祠堂門口,朝內望去。天井裡,四名穿著深色緇衣,背著長劍,手持拂塵的中年尼姑正圍坐在木制的方桌旁,拿著小白瓷杯,喝著茶。

  看到張鵬,其中一名皺了皺眉頭,素手一揚,一杯子砸在他身前的麻石地板上,碎成數塊,然後淡淡地說道,「清修之地,非請莫入。」

  剛見面就給他來了個下馬威,但有求於人,張鵬也只能忍氣吞聲,雙手合十,行佛禮說道,「四位師太,我朋友被食腦蟲侵入耳中,現在生命垂危,懇求出手救治,感恩不盡。」

  「嗯?」那名中年尼姑皺了皺眉頭,走出祠堂。周福源和張勝連忙把黃毛放在地上,平躺著。中年尼姑蹲下來,翻過黃毛的頭,看了看他流血的耳朵,又掀開他的眼皮看了看,起身說道,「邪蟲入腦,卻不是什麽大事。我給你寫個方子,煮了喝下,邪蟲自會鑽出來,一棍打死便是。」

  不一會兒,中年尼姑就寫了張藥方,周福源和張勝趕忙出村抓藥,張鵬和戴主任、薛白著將黃毛搬到天宮辦事處的帳篷裡,蓋上被子。

  大約兩小時後,周福源兩人抓完藥回來,用磚頭和石塊砌了個爐竈,現場煮藥。再過了半小時,將煮好的要給黃毛灌下去,然後把他放在空地上,盯著他的耳朵,以防食腦蟲跑出來。

  「吱吱吱……」

  不知過了多久,黃毛耳朵裡傳出細小的蟲鳴,然後一隻渾身帶著粘液的蟲子,掙紮著,從他耳朵裡鑽出來。落地後,它虛弱地爬著,想要逃走。一隻大鞋從天而降,「哢嚓」的一聲,將它踩得支離破碎。

  隨後,衆人七手八腳地把黃毛搬回辦事處帳篷,又找營地裡的急救醫生給他打了瓶抗生素。直到傍晚時分,黃毛才醒過來,神智還算清醒。大夥見狀,終於鬆了口氣。

  黃毛的事情剛解決,張鵬又坐不住了,好奇心起,拉著戴主任和周福源去看巨型棺材。

  靠近竹排山,才知道那棺材有多大。七八米寬,三十多米長,十多米高,就像一棟長方形的小樓房。

  「開棺了沒,裡面是什麽來的?」張鵬問道。

  「還沒呢,準備明天開。」戴主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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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19 14:30:40

第二卷 天外靈柩 第九十七節 圖案

  竹排山搭建了四層,三人戴上安全頭盔,沿著施工斜坡向上走。近距離看去,棺材的外殼呈暗紅色,上面沾了不少泥土,還有許多深淺不一的劃痕。這些劃痕很新,不難看出,是在挖掘過程中造成的。

  「這棺材的漆皮很特殊,比我們見過的任何一種材料都要堅固。一般鐵鏟刮到,不會造成劃痕。」戴主任說道。

  張鵬伸手摸了摸,沒有泥土和劃痕的部分,感覺很光滑,就像汽車的烤漆,涼涼的,有點金屬的感覺。

  「上頭沒有派人來嗎?」周福源有些奇怪地問道,從剛來到現在,他沒有看見職務很高的人。

  「這裡是蓮花山的地盤,上頭不方便派人下來,可靜音師太和天海方丈又不重視,所以現在牽頭的是南州大學歷史學院,當做普通考古項目來做。」戴主任苦笑道,「我和薛白,也只是過來協助的。」

  直到現在,張鵬才真正感覺到,在他看不見的世界裡,蓮花山上的一寺一庵,究竟有多麽厲害。他們處世低調,平和淡漠,卻又實力雄厚,威震一方。卻也沒想到,天宮在華南地區如此弱勢。戴主任和薛白的實力,他是見識過的。就是和他比起來,也沒厲害多少。

  三人繼續向上走,不一會兒,到了第四層。此時的高度,已經高過了棺材的頂蓋。朝下望去,那棺材蓋又大又寬,頭尾翹起。在夕陽下,黑紅黑紅的,愈發地神秘了。

  稍微看了看,張鵬的目光就落在棺材中間的一個圖案上。那圖案很大,呈圓形,直徑至少有兩三米。定眼看去,是一朵不知名的花,既有點像梅花,又有點像桔梗,還有點像曼陀羅。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一共有八個花瓣,外面是個圓圈,線條很簡單,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第一眼看上去,很容易留下深刻的印象。身邊的周福源也楞在那裡,彷彿被這看似簡單,卻又神秘無比的圖案吸引住了。

  戴主任沒說過什麽,似乎早已料到他們會有這樣的反應。

  「這……這是什麽?」張鵬回過神來,問道。目光抽離圖案的時候,感覺很艱難,彷彿要下定很大的決心,才能不去看它。

  戴主任搖了搖頭,說道,「我第一次看也楞住了,有種似曾相識,卻又記不起在哪見過的感覺。既熟悉,又陌生,讓人挪不開目光。」戴主任皺了皺眉頭,似乎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反正說不出來,就是很奇怪。」

  「魔性?」張鵬不由自主地想到一個詞,開口說道。

  「對對對,魔性,就是魔性的感覺。」戴主任眉頭舒展,贊同道。

  「嗯,是有點古怪。」周福源沈吟道,「南州大學那邊怎麽說?」

  「來了個教授,姓方,在下面的營地裡,去拜訪拜訪吧。」戴主任做了個「請」的手勢。

  片刻之後,三人下了竹排山,回到營地中,拜訪方教授所在的帳篷。

  眼前是一位上了年紀,頭髮全白的老學者,穿著整齊的中山裝,戴著小眼鏡,身材乾瘦,有些駝背。他的身邊,是剛才迎接他們的研究生小何。他們的身後擺著七八張辦公桌,十多名學生模樣的人正在忙忙碌碌,有的在電腦前查閱資料,有的在擺弄醫學儀器,有的在做化學實驗。

  「方教授你好,這是……」戴主任正猶豫著怎麽介紹張鵬,就看見對方掏出一個小本子,在他面前晃了一下,隨即說道,「張顧問。」

  「我剛才已經聽小何說了,感謝顧問同志的關心。」方教授上前和張鵬握了握手,笑呵呵地說道。天宮顧問的身份非常高,相當於華國的高層官員。出現在這裡,就代表著上面的關心。

  「工作進行得怎麽樣了?」冒牌顧問問道。

  「準備明天開棺,進行更深入的研究。」方教授頓了頓,又說道,「我們發現棺材板的材質非常特殊,透視光線無法穿透。經過初步檢驗,是一種未知的木材。」

  方教授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說道,「其一,它的密度很大,是紫檀木的五點七倍;其二,硬度很高,抗變形能力比碳素鋼還強;其三,木紋很密,細得就像頭髮絲,理論上要生長數萬年,才有這樣的形態。

  「還有,棺材所用的外漆,不是現代科技所能製造的,各項參數遠高於汽車的烤漆。經過初步化驗,裡面含有大量的金屬和一些未知元素。」

  「其中有兩項已知的稀有金屬,曾經在隕石中發現過,分別是精金和秘銀。」

  「精金的分子和黃金一樣,屬於惰性金屬,由六十六個金分子聚合而成,分子式為Au66,常溫下為粘土狀,其拉伸性遠超人類已知的母星材料。」

  「秘銀也是銀分子的聚合物,分子式為Ag97,硬度極高,遠超人類已知的任何材料。」

  「因此,我們有理由相信,它來自於外太空,或是其他宇宙。」方教授總結道。

  「這可是大事啊。」張鵬愕然道。若真是天外來物,只有他們這點人在這裡研究,似乎不夠啊。

  方教授笑了笑,說道,「都是猜測、臆想……」他抬了抬眼鏡,又解釋道,「精金和秘銀雖然稀有,但從母星形成的伊始,就有流星墜落。世界各地都有少量儲備,只是大部分都被修界控制了,普通人很難見到。從國際新聞上可以看到,聖堂大教皇的冠冕和權杖就是用秘銀製作的。」

  「所以……」方教授沈吟道,「也有可能是我們華國先祖遺留下來的。」他最後說道,「反正等明天開了棺,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這時,張鵬忽然記起剛才在竹排山上的一幕,隨即問道,「對了,方教授,棺材上的那個圖案是什麽來的,有相關的記載嗎?」

  「經過我們這幾天的查找,在已故的考古學者王山河的筆記中,有相關的記載,但只提到了類似的標誌,並沒有十分明確。」方教授回答道。

  王山河是上個時代的著名考古學家,年輕時曾周遊世界,去過很多國家,寫過很多考古報告。但在上個時代那場黑白顛倒的大風暴中,不幸遇難,享年六十五歲。

  接著,方教授讓小何拿來一些傳真件給張鵬看。那是手寫本的掃描件,字跡十分潦草,下面有「國家檔案館」的水印標簽。其中有一張,有段文字用紅筆劃了波浪線。

  「其形似花,八瓣,初看如海市蜃樓,亦熟悉,亦陌生,嘆為觀止。」

  「1926年秋,白象國大金山寺留筆。」

  張鵬看了一會兒,又給周福源看了看,然後還給了方教授。

  「謝謝。」張鵬頷首致謝,畢竟他是冒牌的顧問,雖然對方不知道。

  「顧問同志能抽空關心,我們十分感謝。」方教授客氣地說道。

  從方教授那裡出來,張鵬和張勝步行回家,周福源則留下來照顧黃毛。這裡有醫生,睡覺又不用錢,不蹭白不蹭了。

  兩姐妹走後,張鵬只覺得屋裡空蕩蕩的。雖然張勝就坐在眼前,三個小堂弟在天井裡打鬧,但還是覺得少了點兒什麽。

  喝了幾口茶,他終於明白過來,是沒有安全感。由於來的時候要坐動車,他的王八盒子留在家裡了,沒個護身的東西,感覺特別不舒服。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危機感越來越強烈了,總覺得「有人要害朕」。

  坐了會兒,一陣倦意襲來,他回東院洗了個澡,關門開空調,上床休息。

  他躺在床上,明明很困,卻怎麽也睡不著,腦海中不斷浮現那個八瓣花的圖案,一會兒緩緩轉動,一會兒花瓣飛散……

  他的眼皮越來越沈,可意識卻還清醒著,彷彿聽見有人在說話。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楚,即便聚精會神,也無法聽清內容,只知道有人在說話。他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就像飛在半空,或是泡在水裡。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看見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檯燈、書籍、書桌、書櫃……

  一位老人坐在正前方,低著頭,拿著鋼筆,正在寫東西。旁邊是一疊疊的書籍,堆得半米高,歪歪扭扭,好像隨時都會倒下來。一盞老式的鐵皮檯燈,近在咫尺。老人的後方,是一排排的書櫃,上頂吊著罩子燈。

  眼前的場景,像極了黑白記錄片中,上個時代的圖書館。

  張鵬很快就看見,擺在老人側前方的一本合上的記事本,封面上寫著一行小字:「南州大學,歷史系,王山河。」

  「嘶……」他不由得抽了口涼氣。如果沒猜錯的話,他看到的場景,是許多年前。至少,王山河那時候還在世。

  他現在說處的位置,應該是一面圓形的小鏡子。可奇怪的是,這面鏡子就在王山河的正前方,像是故意擺在那裡的一樣。一種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他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脊椎緩緩爬上來。

  就在這時,王山河突然抬起頭,看著鏡子。

  沒錯,他的樣子,就像發現了鏡子裡的張鵬,盯著他的眼睛看。那微微泛白的眼睛,十分嚇人。

  刹那間,張鵬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禁不住地往後退。他記起,第二次鏡中藏身,看蕭雨諾殺玩具娃娃的時候,她也朝鏡子望過來,像是發現了異狀。

  既然蕭雨諾能覺察,也意味著其他人也可能覺察。那麽,眼前的王山河,是否也「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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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20 15:50:42

第二卷 天外靈柩 第九十八節 手劄 

  不對,他或許是在照鏡子。

  張鵬逐漸冷靜下來,可下一刻,王山河拿起手中的筆記本,朝鏡子竪起,像是在展示給鏡子中的人看。

  上面寫著一行工整的字:南州大學圖書館,309資料室。

  接著,王山河拿起一份老舊泛黃,疊成兩折的古代文書,在鏡子前打開。上面寫的是毛筆字,行書。張鵬只來得及看清最左側的「山野手劄」,以及落款人「元亮」這幾個字,王山河就合上文書,夾入一本厚厚的書籍中,然後又拿起一張折好的信紙,夾入另一本書中。

  這兩本書都很厚,一本是南州府山野紀事,另一本是碧水河引流灌溉圖冊。夾好東西後,王山河起身走向身後的一排書櫃,將兩本書放進了不同的角落裡。

  隨著他的離開,眼前一切漸漸黯淡,最後歸於黑暗。

  第二天上午,張鵬醒了過來,昨晚的夢境清晰無比,彷彿真實的經歷。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尋思起來。

  首先,他的夢中藏鏡,為什麽會忽然激發,而激發的條件又是什麽?其次,王山河為什麽看起來,像是在刻意向他展示,難道對方有看見未來的能力?其三,他有沒有必要跑一趟南州大學,去找找王山河多年前藏起來的東西。

  第一個問題,應該跟他看到了棺材上的圖案,以及王山河筆記的掃描件有關。綜合以前的情況,「夢中藏鏡」的觸發條件有兩種,一種是「相關接觸」,另一種是「遭遇險情」。

  他第一次激發夢中藏鏡,是在臥室裡,睡覺的時候,玩具娃娃拿刀子要殺他。之後還有幾次,玩具娃娃被蕭雨諾消滅,周福源半夜走失,紅衣邪靈出現在洗手間。再然後,就是發現老王藏匿的帆船三鳥、楊家醬嚇破膽的真相,以及織田雅子自殺的情形。

  第一種激發,是保護性質的,可以稱之為「戒備」;而第二種激發,則是提示性質的,可以稱之為「尋源」。

  第二個問題,王山河在五十年前,看到了現在的他。按照現有的科學理論,怎麽說都不合理,但對方又確確實實地看到了鏡子裡的他,並做出了一系列的動作。

  第三個問題,王山河和巨型棺材之間,到底有什麽樣的聯繫,而這件事情,和他又有什麽關係?

  答案是沒有關係,純粹的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好奇害死貓的行為。 

  但話又說回來,王山河展示的「山野手劄」是件古物,可能非常值錢。這樣一來,關係就大了。

  不過,那邊馬上就要開棺了,還是先過去看看。這樣想著,張鵬起床洗漱,來到中庭的廚房喝了碗粥,叫上在客廳等他的張勝,往白水村去了。

  路過村口崗哨的時候,張鵬揚了揚天宮顧問證,守備隊員立即敬禮放行。

  「哥,你這是什麽證啊,這麽威風。」張勝好奇道。

  「你二妹的證,我借過來用用,不要告訴別人。」張鵬說道。

  「嗯。」張勝點頭應道。

  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村道上空無一人,四處靜悄悄的。遠處的白牆灰瓦,在竹籬笆間若隱若現,像是有人躲在後面,偷偷地窺視著他們。這種感覺讓兩人很不舒服,加快腳步走去。

  過了石橋,終於見到人影了。工人們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做些什麽。朝遠處望去,原本伫立在大棺材旁邊的吊機降了下來,不少工人圍在旁邊,似乎正在檢修。

  「哎呀,今天恐怕不能開棺了,吊機的壓力泵壞了,正在搶修呢。」剛進方教授的張鵬,小何就對他說道。

  「大概要多久?」張鵬問道。

  「維修師傅說,可能要一整天時間。」小何回答。

  瞭解到情況後,張鵬正想回家,忽然想起夢境中見到的手劄,碰巧對方又是歷史系的研究生,隨即問道,「何哥,你聽說過元亮這個人沒有?」

  「原諒?」小何重複道。

  「元旦的元,光亮的亮。」張鵬補充道。

  「叫這個名字的人很多啊……」小何沈吟了下,問道,「他是哪裡人,做什麽的?」

  「應該是古代人吧,具體年代不清楚。」張鵬說道。

  「是名,還是字?」小何又問道,古人的名字是分「名」和「字」的,比如劉備,名就是備,字就是玄德,還有張飛張翼德、關羽關雲長、趙雲趙子龍、諸葛亮孔明等等。

  「不清楚。」張鵬搖了搖頭。要他這個沒考上大學的分辨出手劄上的是名還是字,可真難為他了。

  「唔……」小何想了好一會兒,說道,「如果是字的話,應該就是晉末宋初的陶淵明。」

  「陶淵明!」張鵬吃了一驚。

  「對啊,就是寫桃花源記的那個,中學課本有。」小何說道。

  「原來是他啊……」張鵬若有所思地說道。

  「怎麽了?」小何問道。

  「沒,有個小妹妹問我,沒答上,所以就問問。」張鵬隨口撒了個謊。這麽重要的事情,他當然不會告訴別人。兩姐妹他都不說,何況是外人。

  陶淵明是古代著名的田園詩人,最著名的作品就是桃花源記。故事說的是一個人,在山裡迷路了,去到一個叫「桃花源」的地方,那裡的人們過著幸福寧靜、與世隔絕的生活。成語「世外桃源」,就是從這個故事裡來的。

  手劄,就是現代人所說的「親筆信」,也包括詩稿、文稿,或是隨筆記錄。陶淵明的山野手劄,很容易讓人聯想起聞名於世的「桃花源記」。

  自古以來,就有不少學者認為,「桃花源」這個地方是真實存在的。

  畢竟古代人,特別是古代文人,非常有氣節,往往寧肯死,也不願說半句假話。「不為五斗米折腰」的典故,說得就是陶淵明。這樣的人,有可能寫個通篇假話的故事出來嗎?

  明顯不可能。

  那麽,陶淵明的山野手劄,是否記錄著這個地方?

  一想到這點,張鵬就激動得渾身顫抖。這樣的古物,到底能買下多少個水上人間,他不知道,但他肯定這輩子都不用愁錢了。

  張鵬是個行動力極強的人,剛離開白水村,就打電話給張旋,讓他開車過來接,然後帶著張勝一起,馬不停蹄地趕回南州市。

  張旋和張勝都會開車,兩人輪流開,終於在八個小時後,傍晚時分,抵達電廠大院。

  到了五號樓樓下,馬靜蕾剛做好晚飯,看到張鵬帶著兩個堂弟回來,連忙出去買菜加餐。張鵬急著要去南州大學,卻見馬靜蕾這麽熱情,不好讓她失望,只好以「反正這麽多年都過去了,不著急一時半會兒」為由,說服了自己,留下來吃晚飯。

  張旋平時有幫家裡幹家務,也會燒菜做飯,就幫著馬靜蕾一起弄。張鵬之所以回家,目的是為了拿他的王八盒子。當手槍插進武裝帶的那一瞬間,他感到了久違的輕鬆。暗自下定決心,以後除非萬不得已,否則都要帶著槍。

  目前,王八盒子還剩三十多發子彈,他全都帶上了。他所用的武裝帶,是他父親的,那種老式的、硬皮革製成的。手槍可以插在兩個可替換的位置,一個是左腰,一個是後腰。張鵬喜歡把槍插在後腰上,彈藥皮夾則掛在左側。

  吃完晚飯,已是晚上八點過十分,張鵬三人立即趕往南州大學,終於在九點半抵達了。

  現在是暑假時分,校園裡學生稀少,路燈間隔著開,光線十分昏暗。張旋直接將車開進學校,很快就在手機導航的幫助下,找到了圖書館。

  透過茶色的車窗望出去,這是一棟老式的紅磚樓,上個時代的建築風格,一共有三層。此刻,樓裡一片漆黑,只有部分過道開著燈。大門緊鎖著,旁邊開著一道小門,只有一名保安守著。

  張勝留在車上接應,張鵬和張旋下車,朝入口處走去。

  「兩位同學,現在是暑假期間,圖書館不對外開放。」保安見他們過來,隔著幾米外說道。

  「大哥,能不能借個厠所用用?」張鵬問道。他之所以沒有出示天宮顧問證,一方面是因為基層的保安未必認識,另一方面,是因為出示了顧問證,可能會驚動很多人,這樣他的行動就無法保密了。

  「去別處吧。」保安說道。

  「我……我拉肚子,很急啊,又不知道哪裡有。」張鵬略顯焦急地說道。

  「好吧,進來上吧,前面轉右,走過一段通道,樓梯旁邊就是了。」保安說道。

  「謝謝,謝謝。」張鵬連番點頭。

  「快點兒,別亂跑。」保安催促道。

  兩人按照保安說的方向走去,拐過一個彎,張鵬就小聲說道,「你留在洗手間,拖住他。」

  「嗯。」張旋點了下頭。

  走到樓梯處,張鵬上樓,張旋進了洗手間,站在角落裡,通過鏡子看向通道。

  樓道裡燈光昏暗,抬頭看去,一隻飛蛾正在燈泡邊上盤旋。

  「嚓嚓嚓……」

  四周靜悄悄的,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張鵬靠著牆,勻速向上走。根據夢境中看到的,是309資料室。相隔五十多年,不知道換了地方沒有。

  不一會兒,他來到三樓,樓道裡沒開燈,黑漆漆的。他猶豫了一下,打開手電筒,光束向下照射,免得樓下看見。這棟樓是中空的建築風格,呈「回」字形,圍著一圈走廊。

  朝下望去,是一層的大廳,保安就坐在門口的木椅上。初步判斷,三層應該很少人上來,所以走廊沒開燈。

  前方黑漆漆的,似乎藏著什麽,讓人心裡發涼。張鵬鼓起勇氣,朝前走了一小段,來到一個木門前,捂著手電筒向上照。

  「資料室03」

  他朝後看去,隱約能看見兩個房間的門,相隔著十來米,再過去就要轉彎了,還有一排房間,看來是朝前走。

  資料室03、資料室04、資料室05、資料室06、資料室07、資料室08、資料室10……

  嗯?

  他倒了回去,反復確認,沒錯,門牌上寫著「資料室08」。

  也就是說,09室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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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21 23:13:36

第二卷 天外靈柩 第九十九節 反常 

  或許,是重新修整的時候,挪到了別的地方。畢竟這麽多年過去了,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房間沒有按照順序編號,雖然不多見,但也不是沒有。

  這樣想著,張鵬沿著「回」字形的走廊,一間間地找下去。

  不知不覺中,十多分鐘過去了……

  門口的保安見兩人長時間沒出來,起了疑心,關上小門,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還沒上完嗎?」保安在洗手間門口看見張旋,開口問道。

  「他說這裡有些異味,到樓上去上了。」張旋說道。

  「樓上,二樓?」保安皺起眉頭,疑惑道。但看對方的樣子,劍眉星目,相貌堂堂,又不像壞人。

  「是。」張旋點頭應道,同時將右手挪到身後,撥打了張鵬的手機。

  「跟我上去看看。」保安說著,朝樓上走去。

  「你好,你所撥打的用戶,不在信號區內,請稍後再撥……」手機裡傳出細微的合成女聲,張旋不由得楞了一下。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這裡竟然沒有信號。

  「沒人啊?」保安上到二樓,走進樓梯旁的男厠所張望了一下,出來說道。

  「會不會去女厠所了?」張旋問道。

  保安打著手電筒,進旁邊的女厠所看了眼,回頭說道,「沒有。」

  「會不會在樓上?」張旋又提出道。為了拖延時間,他只能胡亂猜測。

  「三樓?」保安再次問道。

  「我哥愛乾淨,有點味道就受不了,可能想著上面通風點吧。」張旋說道。

  「不可能啊。」保安露出十分奇怪表情。

  「怎麽了?」張旋有些愕然。

  保安沒有回答,直接上了三樓。張旋跟在後面,剛拐了個彎,就看見一道鐵柵欄門,上面拴著鐵鏈,掛著個大鎖頭。保安看了眼身後的張旋,示範性拉了拉鐵門,鐵鏈嘩嘩作響,只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

  「上面是以前的資料室,前段時間又死了個人,我都沒鑰匙上去。」保安說道。

  「哦,我知道了……」張旋反應極快地說道,「我哥應該是在一樓的女洗手間,剛上來的時候,我還聽見沖水的聲音,只是沒往那邊想。」

  「嗯……」保安想了想,似乎覺得有這種可能性,於是朝樓下走去。他一邊走,一邊抱怨道,「這上面陰森森的,要不是暑假缺人手,給我雙份加班費,我才不來呢。」

  「雙份加班費,不錯啊。」張旋沒話找話地說道。

  「前些天,有個剛畢業的學生,考不上研究生,女朋友又和他分手。一時想不開,從樓上跳下來,頭朝下,哎喲啊,紅的白的,一地都是……」那保安說道。

  到了樓下,在女洗手間裡,兩人並沒有發現張鵬。張旋又猜測道,「我哥可能出來了,沒看見我,直接出去了。」

  保安沒表示懷疑,徑直朝外面走去。畢竟這裡只是圖書館,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而對方又是開車過來的,不像小偷小摸的人。

  「那學生死後,一到晚上,上面就涼颼颼的。沒人陪著,我都不敢上去。」保安說道,似乎還沈溺在過往的記憶中。

  「都是迷信而已,人死了就是一把泥,有什麽可怕的。」張旋說道。

  「哎喲,你可別不信啊……」說到這裡,保安停了停,下意識地朝上方二層和三層的走廊望了一眼,然後壓低聲音,怕是讓別人聽見了,「要不是前兩班的人說晚上看見了不乾淨的東西,不肯來這裡守夜,上頭哪肯給雙份的加班費啊。」說著,他從上衣裡取出一個綁著紅線的紙製護身符,說道,「我是專門去廟裡求了這個,才敢過來的。」

  「到底是什麽東西啊?」張旋問道。

  「反正就是不好的東西……」保安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嘆息道,「要不是前段時間買彩,輸了不少錢,我才不來呢。」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出圖書館。而就在這時,張鵬找到了「資料室09」。

  這個位置,是在「回」字形走廊的拐角處。從外面看去,房間似乎不大,與其說是資料室,更像一間雜物房。

  張鵬嘗試著,擰了下門上的球頭鎖。他帶了鉗子和螺絲批,必要的時候可以撬鎖。

  「哢嚓……」

  只聽見一聲輕響,門開了,竟然沒上鎖。他心裡不由得一緊,反常的事情接連發生,首先是房間的位置,其次是沒有上鎖,一切都透著古怪。就像有人在安排好了圈套,等著他來鑽。

  他摸了摸腰上的槍柄,稍微安心了一點兒,然後緩緩推開門,反抓著強關手電筒,朝裡面照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高大的書櫃,上頂貼著天花板,目測有三米多高。房間的門很小,裡面卻很寬敞,書櫃的前方擺著一列書桌,兩邊放著椅子。那擺設,就和他在夢境中看到的差不多。

  他下意識地,將手電筒向上挪,就看見了幾盞上個年代的罩子燈。他在門口駐足了一會兒,就輕手輕腳地關上門,退了出去。

  眼前的一切,都透著難言的古怪。這分明是五十多年前的東西,就算不去動它,也不可能一成不變。從上樓到現在,他就感覺有人在暗處看著他。剛開始,他以為是錯覺,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感覺愈發地強烈起來。

  算了,還是早上來吧。大不了編個理由,用蕭天晴的顧問證開路。方教授不是南華大學的嗎?就說是對方委託他來查資料的。

  接著,他按原路返回,準備下樓離開。

  「嚓嚓嚓……」

  四周的黑漆漆的,腳步聲回蕩在耳邊,彷彿身後有人跟著。

  他很快就發現了第四個反常,強光手電筒的光束只能照亮十多米的距離。再往前,就變得模糊起來。在此之前,他擔心手電筒的光束會讓下方的保安發現,一直都是捂著的。現在全部放開,馬上就發現問題了。

  霎時間,一股涼氣由脊椎蔓延至全身,呼吸跟著絮亂起來。他再次摸了摸腰後的槍柄,逐漸鎮定下來。若是遇到什麽牛鬼蛇神,一槍轟過去,全都得給他趴下。

  哥是紅星小呂布……

  他給自己打氣,同時加快腳步,像樓梯口走去。

  「嚓嚓嚓……」

  腳步聲越來越密,身後似乎有人在追趕,如影隨形。他不敢向後望,一直告訴自己,只不過是錯覺而已。前方出現了樓梯間橙紅的燈光,他加快腳步,沖了過去。腦海裡已經出現,他順著樓梯飛奔而下,沖出門口的畫面。

  「啊!」

  下一個瞬間,他楞住了。眼前的不是樓梯間,而是洗手間!裡面一個鎢絲燈泡,正散發著微弱的燈光。

  他迷路了?

  怎麽可能!這裡明明就是樓梯,難道是記錯了?

  張鵬環眼望去,雖然視線有些模糊,但對面的走廊,卻還是能看見的。他走到邊上,朝下望去,那保安證坐在門口的木椅上,望著外面,就和剛才一樣。

  看到人影,張鵬的心裡安定多了。或許是他記錯了,樓梯在另外一邊。

  這樣想著,他繼續向前走。這條走廊是「回」字形的,從哪個方向走都行。

  「嚓嚓嚓……」

  腳步聲忽遠忽近,滲人到極點,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這層樓大約有三四十間資料室,四個方向的走廊加起來不到兩百米。沒過多久,來到了另一面,朝著燈光走去。

  但他很快就楞住了,還是那個洗手間,朝樓下望去,還是保安的背影。

  難道他路過樓梯口的時候沒看見,繞了一整圈?

  不,他可以百分百的肯定,他沒有漏過任何地方。

  鬼打牆!

  他想到了黃牛山上的遭遇,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直到這時,他才感覺到有些陰冷。現在是七月下旬,一年中最熱的時候,怎麽可能這麽冷!就像開了最大的空調,對著吹。

  周福源曾經說過,陰氣重的地方,容易出現鬼打牆。他不知道這裡為什麽陰氣重,但他能看見下方的保安。於是,他朝下方探出頭,朝保安大聲喊道:「大哥,大哥!」

  保安沒動,UU看書 www。uukanshu。net 似乎在打瞌睡,沒聽見。

  張鵬見狀,又喊道:「張旋,張旋你在哪,出來!」

  這時,下方保安動了,緩緩回過頭,朝上看來。

  張鵬打開手電筒,晃了晃。卻在光束劃過地面的瞬間,看見了一張蒼白的臉。雙眼流著血,目光呆滯地望著他,彷彿一具死了很久的屍體。

  他頓時嚇得渾身一個抖機靈,手電筒差點摔到樓下去。

  「張旋,張旋!」他失控地大叫著,向後退卻。

  「哥,哥,我在這。」叫聲從側面傳來。

  張鵬猛地回過頭,就看見一道人影朝他跑來。他手電筒一擺,照了過去。對方本能地抬起手臂,擋住強光的照射。來人正是張旋,一臉焦急的樣子。

  「鏇子,你怎麽來了?」張鵬問道。

  「聽見你喊,就跑上來了。」張旋說道。

  張鵬點了下頭,隨即招呼道,「這裡有點古怪,快走。」

  「你的東西找到了嗎?」張旋忽然問道。

  話音剛落,張鵬身形一凝,迅速從身後拔出手槍,指著張旋,鐵青著臉問道,「我什麽時候告訴過你,我是來找東西的?」結合剛才看到的保安,他有理由相信,眼前的張旋有問題。

  「哥,你怎麽了?」張旋一臉茫然,朝他走來。

  「別過來!」張鵬厲聲喝道。

  張旋頓了頓,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嘴巴向後裂開,露出尖利的牙齒,鮮血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哥……」

  「嘭!」

  火光一閃,邪靈發出尖銳的嚎叫,彷彿吹散的霧氣般,逐漸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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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9-25 21:44:48

第二卷 天外靈柩 第一百節 書信

  幹掉了?

  張鵬有些咂舌,沒想到這東西中看不中用,一槍就解決了。他用手電筒照了照,反復確認過後,收起手槍,繼續找下去的路。

  轉了圈,還是沒看見樓梯口。難道問題還沒有解決?他心裡一涼,想起上次把玩具娃娃用布袋蒙著,砸爛之後丟進河裡,轉頭卻又回來的一幕。

  蕭雨諾曾經說過,精神類的邪靈通常具備一定的規則之力,擅長使用幻術,迷惑當事人,以達到自身的目的。

  其次,但凡是擁有行動能力的邪靈,都會有「本體」,用以依附自身的「精神印記」。通常是屍體,但也可以是某個特別的物件。如果沒有本體,精神印記就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緩慢消散,最後變成一團純潔的靈能。就像融化的乾冰,變成了無形之物。

  所謂的邪靈,就是帶有生物精神印記的靈體,通過吸納周圍的靈能,以固化自身,獲得物理干涉的能力。邪靈的前身可以是人類,也可以是動物、植物,或是惡魔、洪荒獸等異界生物。

  張鵬現在所遇到的,很可能是一隻恐懼邪靈,讓他陷入鬼打牆的死循環中,無法脫出。

  上次馬靜蕾一來,迷陣不攻自破。現在沒有這麽強力的援手,只能靠他自己了。周福源曾經說過,對修者而言,鬼打牆是很低級的東西,抬抬手就驅散了,可對普通人來說,卻是個巨大的災難。

  不過,只要能熬到中午,陽氣最強的時候,陰氣就會自然消散。

  思緒之間,他又一次地來到洗手間門前,裡面正透出昏暗的燈光,顯得詭異無比。他猶豫了一會兒,走了進去。或許這個特殊的地方,能找到什麽線索。

  洗手間裡空無一人,所有的隔間都關著門。

  「嘩啦啦……」

  忽然響起一陣沖水聲,他循聲望去,就看見隔間的下方,站著一雙腳,西褲、皮鞋,只露出小半截。

  「嘎吱……」

  他緩緩後退,卻在這時,不知從哪來刮來一股陰風,「嘭」的一聲巨響,身後的門關上了。

  「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門關上的瞬間,燈滅了,洗手間裡漆黑一片。

  他立即打開手電筒,朝剛才的地方照過去。隨即瞪大了眼睛,那雙腳不見了!他迅速轉過身,朝門口沖去。

  「咯啦啦……」

  洗手間的門關得死死的,怎麽也拉也拉不動。張鵬面露驚恐,摸向腰後。可是,沒有預想中冰涼堅硬的觸感。那王八盒子,竟然不見了!

  唯一的倚仗沒了,他嚇得魂飛魄散。可禍不單行,手電筒似乎也快沒電了,閃爍起來,忽明忽暗。

  光影之中,一個穿著襯衣西褲的男人出現在洗手間的最裡面,臉色蒼白,雙眼溢血,腦袋凹陷了半邊,伸著雙手,朝他搖搖晃晃地走來。緊接著,手電筒滅了,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嚓……嚓……嚓……」

  伸手不見五指,耳邊只剩下皮鞋鞋跟摩擦地面的聲音。

  「大哥,我跟你近日無怨,往日無仇,沒必要吧。」張鵬說道。

  「腳……踏……兩……條……船……該……死……該……死……」含糊的聲音在身前響起,張鵬只感覺脖子被一雙冰冷的手掐住,無法呼吸。

  張鵬拼命地掙紮,雙腿拼命往前蹬,卻像泥牛入海,沒有觸碰到任何實物。

  「死……」一股腥臭的氣味撲面而來。

  「嗷!」卻在這時,張鵬身上泛起一層藍光,邪靈像是碰到烙鐵般,鬆開雙手,一邊後退,一邊發出淒厲的慘叫。

  張鵬渾身一鬆,隨即就想起蕭雨諾渡給他的一口靈氣,

  當即引靈百匯,運轉一周天,化靈為水,開啓小天眼術。

  眼前的一切,彷彿被敲碎的玻璃般,裂成無數塊,稀裡嘩啦地往下掉。一晃眼,他就出現在一個小房間裡。呆呆地站在中間,手裡拿著開啓的手電筒,光束照則地面。

  環眼看去,都是些掃把、拖把、垃圾場、水桶、抹布等清潔用具。他摸了摸後腰,觸手冰冷堅硬,正是王八盒子的槍柄。

  剛才的一切,就像在做夢。他走出房間,回頭看去,門牌上赫然寫著:清潔室。

  靠近走廊的邊緣,朝下望去,離地面只有幾米,這裡竟然是二樓!

  不難猜出,他剛才中了幻術,一切都發生在夢境裡。他迅速回到樓下,

  「你不是出去了嗎?」看到他,保安顯得很意外。

  「找洗手間,迷路了。」張鵬隨口說道。

  「洗手間不是在樓梯邊上嗎,你……你到底去哪了!」保安警覺起來,口氣變得有些生硬。

  「我剛才……」張鵬想了想,決定說實話,「似乎看見了一些不乾淨的東西。」然後描述道,「一個男的,雙眼流著血,腦袋癟了半邊。」

  「啊!」保安發出一聲驚呼,臉色瞬間煞白。對方所描述的,就和他那天幫著搬上救護車時,看到的情形一模一樣。那學生從上面一頭栽下來,腦袋摔得半邊凹了下去,花白的腦漿流了一地。

  接著,保安就一五一十地,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說給張鵬聽,末了,還問道,「你說,要不要請個法師回來超度他啊?」

  「不用。」張鵬擺了擺手,用他那淺薄的靈異知識,裝起了高人,「只要能找到他留在這裡的遺物,就能消滅他。」

  「遺物?」保安想了想,反問道,「他一個學生,能有什麽遺物留在這裡?」

  「他自殺前,在哪裡待過,又為什麽來這裡?」張鵬問道。

  「聽說好像是,來這裡學習,考研。」「什麽專業的。」「這個具體不知道,要問隊長他們。」

  不一會兒,保安用對講機,把負責這片區域的保安隊長叫了過來。

  「他啊,聽說是學建築的。」保安隊長說道。

  「這裡有些不乾淨的東西,我正好跟一位茅山老道學過點兒毛皮,能幫上你們的忙。」張鵬裝模作樣地說道。

  「那好啊。」保安隊長高興地說道。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他們好些天了,一到晚上,沒幾個人願意來這裡值班。

  「叫多點人來,一起上去。」張鵬說道。

  片刻之後,保安隊長用對講機召集了七八名保安,連同著張鵬、張旋、張勝三兄弟,打開三樓的鐵門,上去搜索。

  「大夥分頭找,看看有沒有遺留的東西,比如說筆、本子、眼鏡等隨身物品。」張鵬站在309的門口,說道。

  然後,隊長開了門,他如願以償地進到了「資料室09」。擺設和五十多年前大相庭徑,罩子燈換成了日光燈,桌椅也換成了新的了,只有書櫃沒變,位置沒挪過。

  根據夢中的記憶,張鵬很快就找到了第一本,南州府山野紀事,拿出了裡面的信紙,悄悄塞進襯衣口袋。可到了第二本,碧水河引流灌溉圖冊的時候,卻翻遍了所有的書櫃,都沒見到。

  臥槽!

  他暗駡了起來,最重要的山野手劄,居然沒找到。這時,一名保安興沖沖地跑進來,朝他喊道:「大師,大師,您快看,是不是這個?」

  定眼看去,保安的手中躺著一支陳舊的鋼筆,不銹鋼的筆套磨損很厲害,很多地方已經沒了花紋。

  「我是在角落裡發現的,應該是那個學生,我以前見過他插在上衣的口袋裡。」那保安說道。

  「那應該就是了。」張鵬點頭說道。反正暫時找不到山野手劄,先回去了。

  隨後,衆人下了一層,張鵬拿著一塊大石頭,朝鋼筆砸下去。

  「啪啪啪!」

  「叫你嚇哥,叫你嚇哥!」張鵬惡狠狠地叫囂著,三兩下,把鋼筆砸得稀巴爛。砸的時候,似乎能聽見淒厲的慘叫聲。接著,他讓張旋從SUV的油箱抽了點兒汽油,把鋼筆的殘骸燒了。

  火光倒影在瞳孔中,逐漸熄滅。張鵬起身拍了拍手,朝保安隊長說道,「好了,幹掉了。」

  當衆人再次回到三層,發現溫度升高了不少,那種陰冷的感覺消失了。

  「謝謝,謝謝大師。」保安隊長和張鵬握了握手,說道,「走,去吃宵夜,我請客。」

  「下次吧。」張鵬推遲道,「我還有點急事,先記個電話吧……」「誒,好咧。」雙方互換了號碼,張鵬上了車,連夜趕往白水村。

  在車上,他打開閱讀燈,看王山河的信件。

  你好,陌生的朋友:

  我是王山河,南州大學的考古學教授,一名愉快的旅行者。

  可如今,我再也無法愉快地旅行了。我被我所深愛的人們,視為叛逆者,成為了黑暗的代名詞。

  在這個令人遺憾的時代,我已經無法堅持下去了。所以我將這些年最重要的發現,封存起來,留與後來人。

  希望你是炎黃子孫,也希望你和我一樣,熱愛著這片土地。

  我留下的山野手劄,是一次在女皇國的旅行中,用一枚田黃印章,從一位老紳士的手中換來的。經過幾年的研究,反復驗證,我可以確定,這份手劄是陶淵明的真跡。

  裡面記錄了「桃花源」的入口,以及陶淵明的所見所聞。我認為,那裡應該是另一個適合人類居住的異世界,或許還是神祗們居住的地方,各國傳說中的世外桃源、極樂淨土、諸神山巔、空中花園、仙境、天堂、天國等等。

  我相信,她存在於多元宇宙的某個角落裡,等待著我們去探索。

  根據手劄上的記載,八瓣花圖案,是進入桃花源的關鍵。我曾經在白象國的大金寺,見到了類似的圖案。他們崇拜的不是神佛,而是一個巨大的棺椁。可惜我無法靠近,也無法從低級僧侶的口中,打聽到相關的情況。

  另外,在我查閱的典籍中,聖堂也有關於「巨大靈柩」的記載,只是非常隱晦,只有隻言片語。

  具體的情況,你還是要根據山野手劄的內容,重頭研究。

  在世界各地的傳說中,鏡子是連接時間與空間的窗口。我在鏡前寫下書信,寄望有緣人能看見。在將來的某一天,洗卻鉛華,重現於世。

  ——王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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