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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10-29 09:58:52

第三卷 無盡列車 第一三七節 黃沙 

  十多個小時後……

  越接近深夜,張鵬就越緊張。儘管一天一夜沒合眼了,可他一點兒睡意都沒有,死死地盯著通道的盡頭。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滑輪摩擦地面的聲音。他立即拍醒了瞌睡中的老萬和阿馳,低聲提醒道,「它們來了。」

  「噔噔噔……」

  滑輪摩擦的聲音越來越近。轉眼間,通道的盡頭,出現了推著小車的列車服務員屍體。凹陷的眼眶、乾癟的腮幫、枯黃的頭髮,在慘白的月光中格外滲人。

  隨著屍群的逼近,張鵬的心臟劇烈地收縮起來。他不斷地深呼吸,緩和緊張的情緒。那銹跡斑斑的、裝滿發黴食品的小推車,在三人的瞳孔中越來越大。

  開門啊,哥,快開門,菩薩保佑,上帝保佑,太上老君保佑,阿彌陀佛,阿門,天靈靈地靈靈……

  不知是哪方神仙,聽到了張鵬的祈禱。就在屍群距離他們不到三米的時候,鐵門突然發出一陣扭動的摩擦聲,然後「哐」的一下,開啓了。

  三人連滾帶爬地沖了出去。緊接著,身後屍群發出低沈的咆哮,手腳並用地追了出來。

  一眼看去,原本的位置已被三個男人霸占。容不得張鵬多想,屍群就在背後緊追著。也顧不得散落在地上的行李,他拔足狂奔,直沖到八號車廂,隨便找了個空位,靠上去,腦袋一歪,裝出睡覺的樣子。

  阿馳和老萬緊隨其後,往空位上一靠,緊閉雙眼,屏住呼吸。

  幾秒鐘後,數隻活屍接連撲了進來。可車廂裡,一片寧靜。旅客們靠在座位上,沈沈地睡著。失去目標的活屍,在空氣中嗅了嗅,緩緩地站起來,步履瞞珊地向前挪動,恢復了以往的行進速度。

  張鵬微微睜開一條縫隙,眼角的餘光中,屍群緩緩走進九號車廂。過了大約五六分鐘,又走了出來,沿原路返回。

  待到屍群離開,張鵬眼睛一睜,帶著滿臉的煞氣,朝老萬和阿馳招了下手,氣勢洶洶地回到五號車廂。半路上,他在六號車廂看見了熟睡中的小芸,於是推醒她,讓她跟著一起走。

  小芸看見他們,激動得差點流出了眼淚,一個勁地點頭。

  「都給我起來!」張鵬一聲暴喝,五號車廂裡的旅客紛紛醒來,抱怨不已。可當他們看清眼前的人時,個個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小芸,昨天是誰的關門,是誰打了你,都給我指出來。」張鵬惡狠狠地說道,「我就想瞧瞧,是哪位英雄好漢,這麽牛逼!」

  話音剛落,大量白霧彌漫而出,十個粗壯的重步兵由虛轉實,屹立當場。

  三名坐在張鵬原本座位上的男人,頓時臉色煞白,雙腿顫抖不已。

  「他們,就是他們三個!」「我都說了別關門,他們就是不聽。」「真不是東西,謀財害命!」不等小芸指正,旅客們已經義憤填膺,紛紛站起來,指著三個男人痛駡不已,就像在對待殺父仇人。

  「臥槽,老子去關門,也是你們慫恿的!」其中一個男人漲紅了臉,起身爭辯道。

  「對啊,做的時候都叫好,現在倒裝起好人來了,全他媽的不是人!」另一名也站起來,破口大駡。

  「含血噴人!」「對,含血噴人!」「狗東西,自己做了虧心事,還想賴別人。」「垃圾!」「廢物!」「連女人都打,你們還是不是人!」「畜生!」「豬狗不如!」「把他們扔下車!」旅客們衆口鑠金, 

  朝三人指指點點,駡得口水亂飛。

  張鵬一言不發地站在後面,權當看戲。

  片刻之後,等雙方都駡得差不多了,張鵬朝阿馳望了眼。後者是個人精,自然明白的他的意思,當即清了清嗓子,大聲喝道:「安靜,都給我安靜,鵬哥要說話!」

  霎時間,五號車廂裡鴉雀無聲,安靜得呼吸聲都能聽見。

  張鵬緩緩走到車廂的另一端,打開車窗,吹了會兒風,轉過頭,面朝三個男人,淡淡地問道:「誰先來?」

  三個男人頓時面面相覷,隨即「噗」的一聲,雙膝跪地,抬起手,拼命地抽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

  耳光的聲音響亮無比。沒幾下,他們就把自己的臉抽得通紅,嘴角溢出了鮮血。

  「Help them!」

  張鵬一聲令下,三名劍盾兵立即沖上前,揪著三人的衣領,張開蒲扇般的鐵手,猛抽下去。

  「噗噗噗!」

  耳光的聲音,變成了悶響,牙齒蹦飛,鮮血四濺。不一會兒,三人就被打得鼻青臉腫,牙齒掉光,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像堆爛泥般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旅客們看著眼前殘酷無比的景象,紛紛目露驚懼,也暗自慶幸,沒有直接參與這個事件,否則就會和他們一樣。

  張鵬正想下令,讓劍盾兵將三人扔下火車,卻在轉頭之間,發現窗外倒退的景物,速度慢了許多。

  他不由得停了下來。沒過多久,車上就響起一陣充滿電流雜音的廣播聲。

  「各位旅客,即將抵達黃沙鎮。下車的旅客,請準備好行李。三天之後,請準時上車。」

  女性列車員的聲音,圓潤平和,瞬間就將他從暴虐的情緒中驚醒,彷彿從夢境中回到了現實。終歸到底,他只是個剛滿二十歲的年輕人,並不是殺人魔王。如果可以的話,他並不想殺人。

  暗自嘆了口氣,他召回了劍盾兵,然後開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行李。老萬和阿馳見狀,也上來幫忙。當然,這裡也有他們的東西。

  幾分鐘後,火車緩緩停下,窗外出現了一個老舊的月臺。抬眼望去,掛在上頂,搖搖晃晃的木牌上寫著——黃沙鎮。

  等車身完全停穩,張鵬拖著行李箱,下了火車。入眼之處,布滿了厚厚的沙塵。地面上、長椅上、掛鐘上、木牌上,全是黃色的沙塵。一陣微風吹過,沙塵輕輕揚起,彷彿海浪般,湧向了前方。

  月臺上空無一人,遠處的通道也沒有人影,彷彿一個被遺棄了很多年的地方。

  老萬、小芸、阿馳等三人,也跟著張鵬下了火車。四人一同出了車站。一路走來,只看見了兩個人。一個年邁的檢票員,不過站在另一條通道,還有一個同樣老邁安檢員,也站在那邊。

  如果不是看見兩名車站的工作人員,他們還以為來到了一個廢棄的火車站。看見人煙,又踏著實實在在的地面,四人的心情都輕鬆了不少。

  站在車站前,舉目遠望,他們彷彿進入了一個沙與塵的世界。

  前方是一片低矮的房屋,大部分都是泥磚砌成的,屋頂上鋪著稻草,積滿了厚厚的塵土。地面是幹硬的泥土,呈現出一種乾燥的淡黃色。

  與其說是個鎮,還不如說是條村。一眼望去,只有一條主幹道,兩側都是半開半閉的商鋪。再往遠處,是一堵土磚砌成的防風圍牆。這就意味著,鎮子的範圍並不大,也就幾百戶人的樣子。

  大街上有不少人。大概生面孔的緣故,看見他們,紛紛投來疑惑的目光。而後,車站裡陸續走出人來,同樣是亡靈列車上的旅客。

  似乎看見這麽多外鄉人,有些訝異,大街上的人開始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在大街上走了一段,張鵬很快就發現,這裡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老。從出車站到現在,沒有看見一個年輕人,或是小孩,全都是七八十歲的老人。他們衣著陳舊,穿著沾滿沙土的小棉襖,臉上爬滿了深如溝壑的皺紋。

  或許也覺察到奇怪的現象,小芸似乎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貼緊了張鵬。

  「好奇怪啊,這裡怎麽都是老人?」她問道。

  「可能年輕的都出去打工了。」阿馳猜測道,「我看新聞說,有很多山區都是這樣的。」

  「問問就知道了。」老萬說道。

  隨後,四人來到一家小賣店前。老萬和店裡的老人交流一會兒,很快就弄明白了這裡的情況。

  結果是虛驚一場。這裡位於華國最西北,自古以來就有「大西北」之稱,是片乾旱的土地,到處都是戈壁灘。

  這些老人,都是退休的油田工人。三十多年前,他們跟隨大部隊來大西北開發油井。後來這裡的油田乾枯了,年輕的去了新的採油點。而他們年紀大了,也適應了環境,就留在了這裡,也和子女們離得近些。

  原來不是鬼鎮,大夥都鬆了口氣。在老人的推薦下,四人來到不遠處的「二麻子羊肉店」,吃了頓油爆羊肉面。

  「小夥子,小閨女,我們這裡的羊,可是吃戈壁灘上的野草長大的。它們一邊走,一邊吃,一天要走上十幾公里,肉香著呢。」外號是「二麻子」的老漢吹噓道。

  不過說真的,這裡羊肉確實好吃,又香又韌,嚼勁十足。

  「老伯,這附近有沒有什麽大墳地,或是亂葬崗?」吃完面,張鵬打聽道。他必須趁著這段時間,給兩枚棋子補充陰氣,以便於後續的探索。

  剛下車的時候,他不是沒想過打電話求援。但當時他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可問清楚後,又覺得太遠了。畢竟這裡和南州市相隔著幾千公里,又沒有飛機場,兩姐妹就算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三天之內也未必能趕到。而且,他覺得自己能處理這件事情,危險程度也在能接受的範圍內,所以就算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只要能吃軟飯,他肯定不會吃這又乾又硬的饃饃,真是難以下咽。幾隻活屍,就嚇得他半死不活。要是蕭雨諾在這,隨便掃一眼,統統死光光。

  只是兩姐妹馬上就要考大學了,為了更長遠的打算,這段時間還是不要打擾她們了,免得馬靜蕾不高興。

  而馬靜蕾不高興,雖然不會對他怎麽樣,甚至不會說一句重話,但她會將氣發在兩個女兒的身上。而兩姐妹受了氣,自然會撒在他這裡,這就很不愉快了。

  「亂葬崗啊……」二麻子沈吟著,陷入了沈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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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10-29 18:45:01

第三卷 無盡列車 第一三八節 懺悔 

  一小時後,四人根據二麻子所說的方向,步行來到一處戈壁灘。

  放眼望去,黃沙遍地,草木不生。每當有大風吹過,沙塵滾滾,地面上露出了一具具風化的枯骨。有人、有馬、還有一些大型的野獸,半掩半埋在沙土中的骨架,有數米之高。

  如何形容他們所見到的景象,那就是荒涼、壯觀、震撼!

  二麻子說,這裡是一處古代戰場,距今有三百多年的歷史。卻不是人與人之間的戰爭,據當地的老人口口相傳,當年不知從哪裡跑來一群洪荒獸,所到之處,人畜不存,村莊盡毀。

  當地的居民與北面的牧野人組成聯軍,討伐洪荒獸。大戰了七天七夜,終於以極其慘烈的代價,全滅了它們。而聯軍也陣亡了十之八九,剩下的,也都是傷殘,沒有多少人能回來。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如今的景象。

  四人深入了一段,氣溫逐漸下降。哪怕烈日當頭,也能感覺到絲絲的寒意。

  為了保險起見,張鵬沒有繼續深入,到陰氣更重的地方。一方面,這種地方很容易出現「鬼打牆」,萬一迷路,可沒人來救。這裡可不是南州市,一個電話就能找到幫手。再者,這裡也沒有信號,真走丟了,就等於沒了半條命。

  另一方面,魔幻棋對陰氣的濃度的要求並不是很高,之前他也是在黃牛山的半山腰,陰氣沒那麽重的地方進行充能的。

  他找了一處土坡下的避風位,支開三人到視線外,將黑棋白棋埋在了土裡,再把他們叫過來,宣布道,「今晚就在這裡過夜。」

  「啊?」阿馳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我需要做一些法事,後面可以幫到我們。」張鵬解釋道。原本他是不想帶阿馳來的,但看對方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又有些於心不忍,索性就不趕他走了,反正也沒什麽威脅。畢竟張曉馳不是大東哥,只是有些心術不正,算不得大奸大惡。

  很多華國人,只學會了漢高祖劉邦的黑,卻沒學會他的厚。厚黑中的厚,卻不是「厚著臉皮」,而是「為人寬厚」的意思。試想一下,一個心胸狹窄、睚眦必報的小人,哪有人敢追隨?

  不怕將來卸磨殺驢、兔死狗烹嗎?

  阿馳沒有再提出疑問,小芸望著四周,抿了抿嘴,也沒說什麽。老萬倒是乾脆,張鵬剛說完,就把行禮和背包往地上一扔,坐下休息。

  「委屈你們了,明天再找地方,好好搓一頓,然後睡個好覺。」張鵬安慰道。

  「嗯。」小芸點了點頭,表示支持。

  「要是有塊帆布就好了。」老萬指著前方不遠處,一架巨獸的骸骨說道。那骸骨足足有三四米高,若是蓋上遮陽布,就能當個大帳篷了。

  「哈哈……」阿馳笑了起來,說道,「」

  棋子埋下後,借著那一絲若有若無的聯繫,張鵬感覺到了燭火英靈的愉悅,彷彿魚遊大海、鳥飛晴空的暢快。

  他稍微一想,就明白過來。所謂的英靈,就是英雄的靈體。而這裡,正是英雄的墓地。老鄉見老鄉,背後是一槍,英雄見英雄,卻是你儂我儂、惺惺相惜。

  想到這點,他決定再往深處走一些,到陰氣更濃郁的地方。英雄的靈體,只會守護人,而不會害人。以前總有人說,烈士陵園旁邊的房子不能住,陰氣太重。可那不是一般的陰氣,而是浩然正氣,天地豪情,只會養心凝神,芳澤百世。

  片刻之後,四人來到一處新的地方,這裡的陰氣非常重,以至於産生了黑雲壓頂的感覺。陽光到了這裡,也黯淡了許多。空氣似乎有些潮濕,比重很大。

  身體就像灌了鉛,沈重而遲緩,讓人愈發地感到困倦。

  埋下棋子後,張鵬感覺到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愉悅,彷彿胸口充滿著一股氣,有種「將敬酒,豪飲之」的情懷。不過,這也只是一瞬間的感覺。他已經連續兩天一夜沒合眼了,疲倦很快就再次襲來,眼皮沈甸甸的,半開半閉。

  或許是環境的問題,又或許是連夜未睡的疲憊,坐下後不久,四人就靠在一起,睡著了。

  臨睡前,張鵬強撐著打起眼皮,在四周布下了數個化妝鏡,以便於覺察危險,做出應對。其實,在夢中藏鏡的狀態下,他睡得很差,第二天起來,腦袋就會昏昏沈沈,彷彿失眠了一夜。

  許久過後……

  太陽漸漸沈入地平線,月亮緩緩升起,群星點綴著天幕,到了深夜時分。

  一陣寒意襲來,張鵬逐漸轉醒,睜開眼睛,發現身處於五六米外的化妝鏡之中。在這種地方激發夢中藏鏡,肯定不是什麽好事。他禁不住地打了個冷顫,完全清醒過來。

  看向自己的瞬間,他差點喊了出來。只見自己的身前,站著一條人影,和他相距不到三米。

  定眼看去,人影身材削瘦,竟然是阿馳!

  他呆呆地站在那裡,望著自己,似乎在猶豫著什麽。張鵬眼睛一眯,隨時準備醒來,一槍轟過去。這心術不正的東西,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完全不能同情的。

  可過了好一會兒,阿馳依然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張鵬不敢放鬆警惕,但還是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四周。下一個發現,卻讓他渾身如墮冰窟。只見阿馳正靠在他的身側,低垂著頭,沈睡著。

  或許是驚嚇過度,鏡中的張鵬瞬間消失,本體猛然驚醒過來。

  慘白的月光,灑在黃土地上。入眼之處,空蕩蕩的,除了遍地枯骨,什麽都沒有。轉頭看去,阿馳還在身邊,低垂著頭,睡得死死的。那個站在前方的「阿馳」不見了!

  他心念一動,土中鑽出黑霧,在前方凝聚成型。

  骷髏刺客一出現,就拔出尖刀,朝前一揮。那個位置,正是之前看見「阿馳」的地方。

  「呃啊!」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了曠野,彷彿有什麽東西,死在了骷髏刺客的尖刀之下。

  那聲音,彷彿只有張鵬能聽見,其他三人完全沒有反應。

  腦袋原本就昏昏沈沈的,一旦恢復安全,困倦就再次襲來。不等他細想,就睡了過去。臨合上眼皮前,他只來得及發出「Guard(守衛)」命令,讓骷髏刺客留守,就陷入了沈睡。

  之後,夢中藏鏡再沒有發動過。

  「啊!」

  第二天上午,他被一聲刺破耳膜的尖叫吵醒。睜開眼睛,小芸正一臉驚懼地看著這邊,而老萬也是臉色慘白。

  張鵬小心翼翼地轉動著脖子,左右觀察了一會兒,沒有發現什麽蛇蠍毒蟲,也沒發現其它異狀,於是朝老萬投去一個疑惑的目光。

  「阿馳他……」老萬指了指他身邊,欲言又止。

  張鵬轉過頭,阿馳還坐在那裡,低垂著頭。他推了一下,阿馳身體一歪,倒在地上,揚起了一陣塵土。張鵬馬上覺察到問題,將阿馳翻過來。只見對方臉色蠟黃,身體冰冷,一探鼻息,氣息全無,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我剛才想叫醒他,就……就發現……」小芸臉色煞白地說著,聲音有些顫抖。

  張鵬皺起眉頭,仔細一想,阿馳很可能昨晚就死了。他在鏡中看見的,正是阿馳的靈體。骷髏刺客的一刀,將對方的靈體粉碎,所以他聽到了那聲慘叫。

  他側過身,翻動了一下阿馳的屍體。忽然之間,一條蜈蚣從對方的衣服裡鑽了出來。他頓時嚇得大叫一聲,向後翻滾。只見那蜈蚣有兩尺多長,手臂那麽粗,通體烏黑,千百隻節足快速舞動著,讓人頭皮發麻。

  「嘭!」

  張鵬眼明手快地拔出手槍,撥開保險扣,一槍轟過去。黑蜈蚣的頭部應聲而碎,噴出大量黃綠色的漿液。蟲軀翻騰著,跌落在地上,卻死而不僵,身體扭動著,細小的節足胡亂揮舞,帶起陣陣沙塵。

  「嘭!」

  或許是太噁心,張鵬又開了一槍,將蜈蚣打成兩截,終於停止了掙紮。

  三人都臉色發白,沈默不語。稍微想一下,就背脊發涼,好在這蜈蚣上了阿馳的身,不然死的就是他們。

  「唉……」張鵬嘆了口氣,沒想到一直惹人厭的阿馳,卻在無意中救了他們一命,心中不免有些惆悵,甚至是內疚。

  「把他埋了吧……」張鵬嘆息道。

  隨後三人七手八腳,用動物骨頭挖了個土坑,將張曉馳屍體埋了進去。然後張鵬找了塊較大的動物盆骨,在上面刻上對方的名字,作為墓碑。

  弄好後,三人雙膝跪下,放上些麵包、蒸餾水和罐頭,用老萬的香煙拜祭了一番,算是為救命恩人送行。

  接著,張鵬挖出兩枚棋子。就著陽光,棋子的表面恢復了晶瑩的光澤,已然充能完畢。等晚上再用燭火供奉,去除陰氣中的雜質,就算大功告成了。

  雖然昨晚他放出了骷髏刺客守夜,但只要沒參與戰鬥,消耗是很小的。而且這裡的陰氣十分濃厚,吸收的速度遠大於消耗,不影響充能。

  不過話又說回來,區別還是有的。衆所周知,陰氣是由「靈能」和「生命印記」構成的。靈能是純粹的能量,而生命印記則是「雜質」。

  倘若燭火英靈在陰氣濃郁的地方,不斷消耗,同時又不斷補充,而不進行燭火供奉,雜質就會逐漸積澱下來,影響英靈原本的生命印記。雖然英靈的印記十分強大,但積少成多,就會發生質變。

  當然,英雄和英雄之間的生命印記,契合度極高,不但不會影響,還會增強和鞏固原本的生命印記。可是,這裡還存在著大量洪荒獸的生命印記,充滿了暴虐嗜血的氣息,而且比人類的生命印記更為強大。

  在這種情況下,燭火供奉顯得尤為重要。就在剛才,張鵬把棋子挖出來的時候,已經感覺到一股暴躁的氣息,彷彿困在籠中的猛獸,低聲咆哮,想要脫出牢籠,痛飲鮮血,大快朵頤。以至於他不敢放出重步兵,協助挖坑。

  燭火供奉,應該是源自於西方「聖堂」信仰的「懺悔」,和東方「儒釋道」的「面壁思過」差不多,都是自我反省,滌蕩心靈,去除心魔。

  看著一堆棋子在燭光下懺悔,感覺還是挺有意思的,張鵬不禁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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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10-30 22:22:01

第三卷 無盡列車 第一三九節 煙霧 

  一個多小時後,三人沿原路返回。到黃沙鎮後,他們先在二麻子的羊肉店吃了碗油爆羊肉面,然後找了間小旅館,準備補睡一會兒。

  旅館的房間很小,被單還算乾淨,可一挪開枕頭,就跑出了幾隻大蟑螂,嚇得張鵬直跳腳。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迅速召出劍盾兵,下令全屋翻找,不得留下一隻小蟲。

  於是,十二個笨重的鐵罐頭,或是趴在地上,或是翻箱倒櫃,或是踩著木椅子,拍打各種小蟲,連帶著清理衛生。

  趁著英靈們忙活,張鵬拿著洗刷用品和乾淨衣服,到樓下的公共洗澡間洗了個舒服的涼水澡。回來的時候,十二個鐵罐頭已經將房間打掃得一乾二淨,連帶著地板也一塵不染。

  張鵬召回英靈,點上四根白蠟燭,將棋子擺在中間,沐浴於燭光之下。張鵬雙手合十,朝燭火擺了擺,也算是入鄉隨俗。

  「篤篤篤……」

  正要睡下,忽然傳來一陣輕巧的敲門聲。打開門,一張俏臉映入了眼簾。小芸穿著輕薄的睡衣,曲線勾勒得玲瓏有致,正俏生生地站在門口。

  她剛洗完澡,渾身透著一股濕氣,還散發著淡淡的肥皂清香。一時間,讓張鵬有些迷醉。

  來送肉的?

  這是張鵬的第一個念頭。他沒想錯,小芸進來後,門一關,就撲進他懷裡。眼中水波湧動,楚楚可憐,讓人恨不得往床上一貫,瘋狂蹂躪一番。

  「小鵬哥哥,我……我怕……」小芸顫聲說道,目光中透著惶恐和不安,彷彿一隻受驚的小白兔。

  「沒關係,有我呢。」張鵬聲音平和地說道,雙手抓著她的肩膀,用力地握了握。

  「我……我好害怕。阿馳就這麽死了,還有很多人也死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還很年輕,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小芸低聲呢喃著,彷彿夢囈般。

  「放心吧,有我呢。」張鵬目光堅定地說道,聲音沈穩有力,帶著些許磁性。

  「小鵬哥哥,我冷……」小芸雙手抱胸,擠出了一抹驚鴻,聲音顫抖地說道。

  「沒事,我關空調。」張鵬很煞風景地說了一句,然後就真的去找空調遙控器了,而不是像平常那樣,直接摟著妹子。

  美色當前,他卻穩住了心神。小芸的目的是什麽,他很清楚。因為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所以想獻出身體,獲得更親密的關係,從而換取更大的生機。而他也一樣,如果在平常,他不介意來一場艶遇,甚至保持長期的關係。

  然而,他現在是自身難保,順手可以幫幫忙,可到了關鍵時刻,也只能救自己了。一旦他和小芸發生了關係,就有了牽絆。俗話說,最難消受美人恩,到時候再想全身而退,就難了。

  雖然他不是什麽好人,但最基本的底線,還是有的。至少不能吃幹抹淨,拍拍屁股就走人。作為一名合格的登徒子,對待女人,就像在對待一件精緻的瓷器。自然是愛護有加,不可能太壞的。

  再者,小芸的色,顯然沒有達到能讓他喪失理智的程度。若是戴雪,大G在此,他可能就不管不顧了。

  總的來說,就是爽度不夠,代價太高。

  小芸也是心思細膩之人,哪能看不出張鵬的意思,隨即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出去了。

  「小芸,我一定會保護大夥周全的,放心吧。」張鵬追到門口,安慰了一句。但此刻語言,卻顯得蒼白無力。

  「嗯,謝謝你。」小芸的目光裡透著失落,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說真的,一個女人送肉被拒,是多大的恥辱。小芸剛走後不久,張鵬就有些後悔了。從這一刻開始,他們之間的關係,可能會跌落到冰點,甚至更低。

  不過,他也不是婆婆媽媽的人,既然做出了決定,也就這樣了。往床上一倒,呼呼大睡。

  從上車到現在,已經好幾天沒睡好了。那鐵皮座位,坐得他腰酸腿疼。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深夜。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了。他挨個敲了老萬和小芸的門,兩人都睡醒了,在看電視等他。

  洗漱完,三人一同出了門。二麻子的羊肉店還開著,在橙紅的燈光下,冒出團團熱氣。但一直吃面也沒啥意思,於是張鵬拍出了三張大紅票子,吃涮羊肉!

  「小夥子,小閨女我們這的羊肉可是最地道的,保準吃得你們呱呱叫。」二麻子老漢一邊吹噓著,一邊解下綁在房樑上,柴火熏乾的羊腿,用一把將近半米長,半指厚的大菜刀,咵咵咵地斬下去。

  不一會兒,整條羊腿被切成條狀,約一指長寬。老漢掀開大鍋蓋,裡面冒出大團蒸汽,並伴隨著辣椒、八角、麻葉、茴香等各種香料的味道,然後用大菜刀鏟起羊肉,扔進鍋裡。再大撈勺攪了攪,煮了大約三分鐘,全部撈起來,放在洗好的不銹鋼盆子裡。

  再然後,洗個了燒炭的銅火鍋,放入煤炭,再加水加藥材,等沸騰了,最後放入羊肉。就這樣,一鍋香氣四溢的羊肉成了。

  還沒開吃,三人就已經快流口水了。沒想到在這大西北,也能吃到這麽好的美食,光是聞就已經受不了了。

  「大伯,有沒有酒啊?」老萬問道。

  「有有有,自家釀的高粱酒。」老漢說完,從角落裡抱出一大壇酒,用大碗給三人倒上。

  老萬拿出兩張紅票子,塞進老漢手裡。老漢卻沒收,塞了回去,「行了行了,三百夠了,這酒啊,算老漢請的。」

  「那就謝謝啦。」老萬說道,也沒客氣,收起了紅票子,然後說道,「來來來,老人家也坐下吃吃,你請我們喝酒,我們請你吃羊肉,好不好?」

  「哈哈哈。」老漢也是直爽人,拉了板凳就坐下,一起喝酒吃羊肉。

  就這樣,四人吃到了早上七點,才吃完。二麻子老漢關店休息,張鵬等人到大街上買些車上用品。不過距離上次停站,才幾天時間,大把東西都還在,所以能買的很少。

  下午時分,三人回到旅店,各自回房休息。張鵬睡夠了,也不愛看電視,從背包裡拿出在列車長室發現的煙斗,端詳起來。

  煙斗的表面呈黑色,但在陽光的照射下,會呈現出暗紅色。明顯能看見紋理,卻又能透光。張鵬仔細磋磨了一下,發現表面非常光滑,不像是樹木,更像是某種動物的角做成的。

  一般來說,動物的角裡面有毛細血管,所以在陽光的照射下,會呈現出暗紅色。

  這個煙斗的樣式很普通,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款式,但做工非常精細,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張鵬研究了一會兒,決定試試。他煮了壺開水,先將煙斗洗乾淨,然後用熱水燙了好幾遍。

  他受馬靜蕾影響,也有些潔癖,對於別人用過的東西,還是有些抗拒的。不過此刻玩心大於半吊子的潔癖,也就無所謂了。清洗完煙斗,他跑到樓下的小賣店買了包芙蓉煙,撕開煙捲,將煙絲倒進煙斗裡,再買了包火柴,點上。

  張鵬很少抽煙,但作為碧水河沿岸的有的名刺頭之一,偶爾也會抽兩口,裝裝樣子。

  「呼……」

  他在房間,吐出一口白煙。他想像著自己是列車長,坐在火車頭,吹著風,悠然自得。

  卻在這時,飄飄渺渺的白煙,竟然發生了詭異的變化。只見白煙凝而不散,聚攏在一起,變成了一輛淩空飛行的火車。

  那火車沒有實體,大約一米多長,兒臂粗,全由白煙構成,朝前高速行駛,竟然「乓啷」的一聲,撞碎玻璃窗戶,飛了出去。

  「臥槽!」

  張鵬呆了一會兒,忍不住大叫道。與此同時,正從煙斗裡冒出來的白煙,在空中變成了「臥槽!」兩個字和一個標點符號。那情形,就和漫畫裡的人物對白一樣。

  「好傢夥!」張鵬念頭剛一轉,白煙就變幻了字樣。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噴出大團白煙,然後根據他的想像,變幻成了各種東西,包括馬靜蕾、木瓜、手槍、鈔票、汽車等等。想什麽,變什麽,就像小時候聽過的故事裡,馬良的神筆。

  接著,張鵬將白煙幻化成箭矢,然後向前一指。箭矢急速飛出,紮在衣櫃上,穿出一個小洞。雖然威力有限,但也是一種攻擊手段,更是一種牛到上天的裝逼手段。

  吹氣騰雲,撒豆成兵,那可是神仙才有的本事。這樣想著,他又大吸一口,吐出來。煙圈變成「臥槽!」兩字一標點,砸在衣櫃門上,發出「碰」的一聲脆響,凹進去了一點點。

  「哈哈哈!」張鵬忍不住大笑起來,別人噴人最多噴點唾沫星子出來,他噴人可是有實實在在的殺傷力的。

  他興奮地試了好一會兒,逐漸摸清規律。煙霧越多,威力就越大。當離開一定範圍後,煙霧就會自然消散,但沒有離開,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散開。

  至於威力,差不多也就那樣了,紮紮合板做的衣櫃門可以,也就比紙皮硬些,再厚就別想了。其威力,充其量就和小孩玩的彈弓差不多,可能還要弱些。

  抽了幾支煙的量,張鵬有些頭重腳輕,就暫且放下了。以後想裝高人,就拿這個東西出來吹兩口,保證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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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10-31 20:15:02

第三卷 無盡列車 第140節 僞裝 

  第三天,張鵬等三人回到了車站。準備登車的時候,張鵬眼角的餘光瞄見火車的下方,有些白花花的東西。

  原本他並不怎麽在意,可位置實在太顯眼了,老萬和小芸也看見了。小芸是女孩子,心思細膩些,然後就發現倪端了。

  「啊!」她驚叫了一聲,指著那裡,顫聲說道,「他……他們死了,那……那三個人……」

  張鵬和老萬走過去一看,都吸了口涼氣。只見月臺的下方,堆著三具扒光衣服的屍體,正是下車前,被張鵬揍過的那三個人。屍體的後腰上有幾個血洞,仔細觀察,傷口是由匕首類的利器造成的,也就是說,他們死於他殺。

  看到三人的慘狀,張鵬不免有些兔死狐悲。從上車到現在,他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就是車上的旅客,到底是怎麽生存的?

  他們無法長期停留在一個地方,無法獲得固定的工作,也就沒有穩定的收入。那麽,存款吃完了,該怎麽辦?顯然,眼前三個男人的屍體,已經說明了一切。

  弱者,就會被剝奪生存的權利。連這些人的衣服、鞋子、皮帶都沒放過,可見生存資源有多麽的匱乏。他還是小瞧了人類的生存本能,以及在絕境中的殘酷和冷血。他不由得嘆息,這趟亡靈列車上,已經沒有幾個正常人了。

  沈默之中,三人上了車。可張鵬剛進車廂,還沒坐下,就感受到兩道不懷好意的目光掃了過來。

  順著目光看去,是兩個奇裝異服的男人。他們坐在張鵬側面的座位上,一個頭髮盤起,插著古人用的發簪,穿著一身道袍,而另一個光著頭,上面有幾點戒疤,穿著土黃色的僧袍,脖子上掛著一串檀木珠。

  這一僧一道,從上車開始,目光就沒有離開過他。張鵬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在此之前,他就聽說,華國的西部小門派衆多,魚龍混雜、正邪不分,什麽殺人奪寶、拋屍滅跡,比比皆是。

  張鵬望了過去,對方立即收回目光,望向了別處。

  沒過多久,張鵬又發現,車上多了不少生面孔,而且都是些老人,看來這趟車死了不少人,所以鎮上的老人被拿到新車票的忽悠上來了。不一會兒,他就發現了一個較為熟悉的身影。

  「哎喲,小夥子、小閨女,你們也坐這趟車啊……」看見他們,羊肉店的二麻子老漢高興地跑過來打招呼,張鵬也因此得知了事情的原委。有名旅客在店子吃麵的時候,跟老漢說,這趟車有免費的座位,能經過老漢兒子工作的地方,於是老漢就被忽悠上來了。

  對此,張鵬也沒法說什麽,拿了車票上了車,就是旅客了。再下車,很可能會暴死。

  老漢回座位後,張鵬再次用眼角的餘光掃了眼旁邊的一僧一道。心裡琢磨著,這兩人到底是什麽目的上的車。既然是修者,那就不好對付了。他手裡這魔幻棋,到底能對付什麽級別的修者,他完全沒有底。

  比如說,在蕭雨諾面前,這棋子也就看一眼的事。當然,其他修者不可能這麽厲害。但好比之前遇到的「影屍」,就是他沒法對付的。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多觀察為妙。他現在可沒真言破魔彈,不過就算有,也不敢再用了。

  「這位道友……」

  張鵬正思考著,對方卻先打起了招呼。只見那道人大大方方朝他作了個揖,自我介紹道,「吾乃西北黃風觀青元子……」然後又看向身邊的僧人,說道,「這位乃是西北大鵬寺法僧玄剛。我等二人結伴而行,遊歷天下。」

  「幸會幸會。」張鵬露出笑容,拱手說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玄剛行佛禮,宣了聲佛號。

  「吾乃南方蓮花寺俗家弟子玄鵬,奉師門之命,遊歷紅塵,增長見聞。」張鵬單手回了個佛禮,也裝模作樣地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聽到他的出身,一僧一道,臉色微變。畢竟蓮花寺是南方巨擘,傳承千年,底蘊深厚,不是他們這種小門小派可以相比的。不過,他們很快又恢復如常。出來混的,哪有這麽傻,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還有就是,修者和修者之間,能通過感應對方身上的靈氣強度,大致判斷出修為的高低。

  張鵬的身上,明顯沒有一絲靈氣,就算真是蓮花寺的弟子,估計死在這大西北,也沒人知道。

  又說了幾句不痛不癢,仿如白水的話,三人就沒再交流,各自閉目養神。半小時後,九點三十分,火車準時開動。汽笛長鳴,車頭噴出大量蒸汽,吭哧吭哧地緩緩加速。

  火車開動後,兩名修者就坐不住了,起身走到五號車廂到四號車廂的鐵門,觀察了一會兒,又走向六號車廂。張鵬召出骷髏刺客,以黑霧的形態,悄俏地跟了過去。

  片刻之後,在七號車廂的通道上,道士和僧人低聲交流著。

  「這地方,確實有點古怪。」那道士說道。

  「那小子,該不會坑我們吧?」僧人有些擔心地說道。

  「這倒不會,那個叫玄鵬的,身上應該有點兒東西。而且聽那小子描述,應該是西方那邊的。我還專門去翻了下天宮的『西方見聞錄』,很可能是亡靈召喚那類的。」道士推測道。

  「但我發現,他身上沒半點兒靈氣啊。」僧人疑惑道。

  「所以才是好東西啊,說不定就是他師門給他護身用的。」道士說道。

  「說得也是。」僧人點了點頭。

  「再觀察一段時間,看看他有什麽能耐,然後找機會下手。」道士說道。

  「要不就今晚吧,我看他身邊那姑娘長得不錯,正好採補一番。」僧人笑吟吟地說道。

  「你這花和尚,正事沒辦好,就想著找樂子了。昨晚那姑娘,沒讓你舒坦夠嗎?」道士吹鬍子瞪眼睛地說道。

  「唉,都四十好幾了,比我還大一歲,沒啥意思。」僧人鬱悶地說道。

  「你上次才剛玩壞一個,別成天弄這些事,萬一哪天撞上了鐵板,有你哭的。」道士說道。

  僧人嘿嘿一笑,取出一個黑乎乎的小鉢,說道,「我這化屍鉢,能把屍身吸進去,融化成水。神不知鬼不覺,喝下去,還能進補,怎麽樣?」

  「確實還行,不過咱們行事還是要小心點兒,天宮狗可不是吃素的。」道士說道。

  「在這大西北,龍蛇之地,他們能奈我何?」僧人不以為然地說道,「三個月前,不是有只天宮母狗要來拿枯井派的人嗎?結果沒幾天,就被抓著了。剝光了,吊在大堂裡,枯井派上上下下,日了七天七夜,魂都飛了,哈哈哈……」說到最後,僧人忍不住大笑起來,引得周圍的旅客紛紛望過來。

  「看什麽看,沒見過和尚嗎!」僧人眼睛一瞪,面露凶相,大聲喝道。

  旅客們連忙轉過頭,不敢再看。

  「枯井派這麽作死,是要滅門啊。」道士吃驚道,

  「沒事兒……」僧人大大咧咧地說道,「我聽說,北方的山河鼎有鬆動跡象,天宮狗能鎮住就不錯了,哪還有閑工夫管到這邊來。」

  「不管怎麽說,小心駛得萬年船。」道士勸道。

  正說著,兩人走到第九節車廂的鐵門處,查探了一番。當他們回到五號車廂時,張鵬已通過歸來的骷髏刺客,將他們的一言一行盡收眼底。

  看來,不好對付啊……

  這兩個人,肯定是有點兒真本事的,而且言談之間,似乎對整個華國的修界都有瞭解。不過他們覺察不到骷髏刺客,修為再高也有限,畢竟骷髏刺客是不敢接近馬靜蕾的。

  可話又說回來,馬靜蕾具體有多厲害,他也不清楚。感覺上,應該和保衛科的秦勇差不多才對。

  還好,那個道士比較謹慎。在弄清楚他的底細之前,還不敢動手。他現在,有必要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讓對方感到忌憚。

  於是,他拿出煙斗,拆了根煙,用火柴點上,朝小芸吹了口煙。

  小芸捂著鼻子,扇了扇,嗔道,「真壞~」

  就在這時,煙霧突然凝聚在一起,變成了一朵玫瑰。小芸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哇,好厲害!」

  玫瑰變成了「送給你」三個字,然後又變回去。小芸伸手去抓,可煙霧卻在半空中凝而不散,抓不到手裡。

  旁邊兩名修者看到,相視了一眼,眼中都帶著一絲驚駭。來之前,他們就聽送他們車票的那名年輕人說,這個叫玄鵬的,能使煙霧,幻化成兵甲。他們一開始還以為有什麽寶物,現在看來,根本不是寶物,而是某種隨心所欲,控制煙霧的門法。

  這個世界上,掩飾修為的門法海裡去了,什麽龜息術、藏身術、內斂術,只要修為比他們高處一截的,就完全感覺不到對方的靈氣,除非使用一些破解的道術。

  那道人暗自調轉靈氣,眼中閃過一絲細微的靈光,再次看向「玄鵬」時,驚得差點靈氣暴亂,走火入魔。

  只見那玄鵬的心脈中,縈繞著一絲紫氣,若有若無,若隱若現。光這點發現,就讓道士如墮冰窟,慶幸自己沒有莽撞動手,不然就要隕落當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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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11-1 14:38:48

第三卷 無盡列車 第一四一節 石像

  或許是因為發現太過於震驚,以至於自稱「黃風觀青元子」的道人急急忙忙地拉著僧人朋友,坐到了別的車廂。

  看到兩人離開,張鵬不禁有些意外,沒想到這煙鬥裝起高人來這麽給力。可他不知道的是,真正嚇跑對方的,是蕭雨諾渡給他的那口「紫金先天真氣」。

  由於張鵬不是修者,感應靈氣的能力很弱。因此,體內殘餘的部分,無法感知,也無法調用。

  普通的修者,體內靈氣的顔色是淡藍的,通常修為越高,顔色就會越深。不過有些邪法,由於是直接吸收陰氣加以利用,會受到各種生命印記殘餘的侵染,從而使靈氣變成紅色、綠色或黑色。

  而天賦好的,擁有先天真氣的修者,其靈氣的顔色是乳白色的,純淨度和密實度遠高於普通修者。至於擁有紫金先天真氣的,則是修者中天賦最高,百年難遇的奇才,其靈氣的顔色為紫色。

  這些人,無不是一方大能。哪怕只有一絲,也足以讓青元子和玄剛心驚膽戰,不敢再多作停留。

  兩人走後,張鵬終於鬆了口氣。他們坐在旁邊,壓力實在有點兒大。他這個落單的光桿司令,保命就三招,手槍、白士兵、黑刺客,用完就沒了。而且,手槍子彈也不到十發了,能慫就慫點兒,小心總沒錯的。

  就這樣,有驚無險地到了晚上。張鵬吃了包玉米瘦肉蕎麥麵的軍用口糧,喝了會兒茶,就靠在座位上,慢慢進入了夢鄉。有夢中藏鏡在,老萬也還算可靠,不用擔心被偷襲。

  張鵬一覺就睡到第二天早上。陽光透過車窗,照在身上,有些熱乎乎的。窗外依然是單調的戈壁灘,草木稀疏,荒涼孤寂。

  小芸在早些時候就醒來了,用小煤油爐煮了些熱水,給張鵬泡了杯茶。現在的小芸,對張鵬不冷不淡,不遠不近,操持著距離,不主動說話,也不刻意回避。看來那天的拒絕,讓著小妮子記恨了。

  張鵬從行李箱中取出兩袋在風沙鎮買的驢肉乾,給了小芸一袋,就著茶水,吃了個簡易早餐。

  吃完東西,張鵬在車上來回走了一圈。不少旅客們剛起來,眉眼稀鬆,打著呵欠,有經過時,也沒怎麽關注。到了八號車廂,就看見青元子和玄剛坐在靠近九號車廂的位置上。

  只看了眼,張鵬就挪開目光,繼續掃向其他人,一副巡視檢查的樣子。他要裝高人,就不能特別關注那兩人,因為在強者眼中,低階修者和普通人一樣,如同草芥。

  果然,看到「玄鵬」淡然的目光,隨意態度,青元子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此乃世外高人,萬萬不可得罪!

  不過,由於兩人在,張鵬也無法探索貨廂,只能繼續觀望。

  到了第三天晚上,車廂裡發生了騷亂。張鵬被一陣嘈雜聲吵醒。環眼看去,旅客們臉色緊張,交頭接耳。張鵬看了眼手錶,現在是淩晨兩點過半,屍群巡遊的時候。

  「剛才出事了……」負責守夜的老萬見他醒了,靠過來,低聲說道,「那些活屍,本來是要走的,卻像是忽然聽到了什麽動靜,一窩蜂地往後跑……」老萬望著六號車廂的方向,驚魂未定地說道。

  張鵬皺起眉頭,仔細想了想,猛地一捶手,暗自說道:「糟了……」

  屍群的騷動,十有八九是那兩名修者引起的。他們趁著鐵門開啓,沖進九號車廂,引發了屍群的追擊。

  他此行的目的,是將天道老人的信交給列車長。那兩人先一步進去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變數。儘管他有些心急,卻不敢貿然過去查探,也不敢放出骷髏刺客,免得和屍群發生了衝突,引火燒身。

  大約十多分鐘後,屍群回來了,向往常那樣,在通道中搖搖晃晃地走著。不同的是,屍群的數量似乎少了些,其中一部分的衣服像被火燒過,灰黑灰黑的。靠近時,散發出焦糊的味道。

  等屍群進入四號車廂,鐵門重新關上時,張鵬立即前往八號車廂查探。只見那兩個修者的位置空空的,人已經不見了。

  「他們人呢?」張鵬隨便揪起一個男性旅客,問道。

  「進……進去了……」那旅客指著九號車廂的鐵門,有些怯懦地說道。

  張鵬緩緩鬆開手,放開了旅客,然後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問道:「發生了什麽?」

  「我聽到響聲,就醒了過來,然後就看見那些東西往那邊沖去。有火光、有爆炸聲,好像有人在炸山,或是丟手雷。很多手臂和大腿被炸飛出來,落得到處都是。再然後,鐵門自己關上了,它們撿回自己的零碎,又回去了……」

  通過這名旅客的敘述,張鵬大致瞭解了剛才的情況。那兩名修者似乎有某種爆炸類的攻擊手段,能炸飛活屍。也就是說,他現在就算能進去,也可能遭到對方的攻擊。

  既然這樣,還不如觀望一段時間,等到明天,再做打算。隨後,張鵬說了聲「謝謝」,返回了五號車廂,繼續休息。

  第二天上午十點,他再次來到九號車廂的鐵門前。這道鐵門和四號車廂的那道一模一樣,但卻是反過來的,要從裡面才能開啓。

  這可就麻煩了,要等晚上屍群巡遊的時候才能進去。張鵬上下摸索了一番,很快就發現,鐵門竟然有些輕微變形,以至於出現了一條很小的縫隙。從位置和形狀上看,是由一股巨大的外力造成的。

  結合昨晚的情況,不難推斷出,那兩名修者的爆炸性攻擊手段造成的。張鵬隨即心念一動,一股黑霧從口袋中飛出,鑽入了門縫之中。

  「哐哐哐……」

  不一會兒,裡面傳來扭動轉盤的聲音,門框上的鐵條向內收縮,最後「哢」的一聲,鐵門開啓了。

  這次,他沒有叫上老萬。一方面,老萬的用處不大,除了幫忙看看風,沒有任何戰鬥力;另一方面,外面這些人都很危險,讓他和小芸留在車廂裡,也好有個照應。

  張鵬進了門,反手就關上。既然是從裡面開的,就不用擔心外面鎖上,而且還能阻隔他們。對於已經上車一段時間的人,張鵬是完全不敢不相信了。

  走過連接處,前方寬敞通亮,側面是個小工作間,然後是一片東倒西歪的餐桌、餐椅。很明顯,這節車廂是餐廳。

  通道裡,橫七竪八地倒著數具破碎的乾屍。餐桌上、餐椅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車皮上沾滿了暗紅色的汙血。仔細看去,似乎還有臟器和肉塊的碎片。

  乾癟的軀幹斜靠在通道邊上,眼窩空洞的腦袋滾落在四處,並隨著車廂的抖動,微微挪移。

  車廂內,彌漫著淡淡的腐臭味,而眼前的景象,更是令人望而卻步。張鵬從背包裡取出白口罩,滴了點風油精上去,戴上後,又召出骷髏刺客,這才緩緩走進去。

  片刻之後,張鵬踢開擋在前面的一個張大嘴巴的乾屍頭顱,來到了九號車廂的盡頭。

  連接下一節車廂的,是一道列車上常見的鐵皮門,上半部分是玻璃的,能看見裡面。不過現在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張鵬蹲下來,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沒聽到什麽動靜,就開了手電筒,朝內照去。

  映入眼簾的是,是一具具怪物的石像。淩亂地擺在通道的兩側,有長著蝙蝠翅膀,頭部像猴子的,也有長著羊角,鼻子上戴著牛環的,還有的上身為人,下身長著蹄子和尾巴的,總之千奇百怪,如群魔亂舞。

  石像鬼?

  他不由得想起了西方傳說中,一種可以轉化為石頭,長時間休眠的怪物。它們是遺跡和墓地的最佳守衛,不需要進食,並且擁有漫長的生命,只有受到驚動時才會蘇醒,將入侵者撕成碎片,塞入腹中,然後再次陷入沈睡,等待下一個入侵者的到來。

  張鵬握住門把,緩緩扭開,讓骷髏刺客進去查探了一番。

  沒過多久,他得到了大致的信息。這條通道很長,至少超過三百米,又是一節帶有芥子空間特性的車廂。

  裡面的石像非常多,但沒有活動的痕跡。地上倒是有兩對腳印,還有些血跡。腳印,應該是那兩名修者的,而血跡,很可能是有人受了傷。

  從這裡,張鵬可以大致判斷出,這兩名修者的實力。剛才他數了下,餐車裡有十九個活屍的腦袋。

  也就是說,對陣十九隻活屍的時候,他們負傷了。以活屍作為參照,一個重步兵的戰鬥力等於兩到三隻。那麽,他們在面對三四十隻活屍的時候,有多少勝算?

  當然,信息也有可能出錯,比如他們沒有人受傷,那個血是其它什麽生物的,但這樣的可能性很低,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還有就是,這裡沒有戰鬥的痕跡,腳印也不淩亂,他們應該沒有遇到危險。這樣想著,張鵬走進了十號車廂。

  「嚓嚓嚓……」

  輕微的腳步聲回蕩在耳邊,左右晃動的光束中,四周的石像栩栩如生,仿如活物,讓人不由得有些擔心,下一秒會不會撲上來。

  身處這樣的環境中,他不免有些後悔。在家舒舒服服地待著不好,偏要跑來這裡擔驚受怕,為了個破棋子,實在有些不值得。

  「咚!」

  前方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嚇得他一個抖機靈,像是重物落地,又像是什麽東西撞在牆上。他迅速關閉手電筒,躲在旁邊的一具石像後,全神貫注地聽著前方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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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11-4 20:31:18

第三卷 無盡列車 第142節 探索 

  「轟!」

  沈靜了一會兒,突然爆發出一個巨大的聲響,彷彿整節車廂都在顫動。

  緊接著,黑暗中亮起星星點點的紅光,令人頭皮發麻。抬頭看去,紅光是從石像的眼中發出的,並伴隨著微微的顫動,彷彿就要蘇醒過來。張鵬大吃一驚,連滾帶爬地朝前沖去。

  「咯咯咯……」

  石像的顫動越來越厲害,表面的泥灰紛紛剝落,泛起一抹抹紅光。

  「臥槽!」眼看石像就要破殼而出,張鵬失聲大駡,仰頭狂奔。

  還好,前方通往十一號車廂的門正大開著。張鵬沖進門中,收回骷髏刺客,用盡全力地推上門,鎖上。

  四周黑漆漆的,張鵬開了手電筒,是一節空車廂,裡面什麽都沒有。剛才的爆炸聲,似乎從更遠的車廂傳來。眼看形勢緊急,張鵬也顧不得消耗了,在心中一聲低喝:

  「Vocare Heavy Infantry(重裝步兵召喚)……」

  大量白霧從口袋中彌漫而出,凝聚成十二個武裝到牙齒的鐵罐頭。

  「As your service,my lord(願為您服務,我的主人)……」

  劍盾兵發出齊整而低沈的回應,然後護著張鵬,朝下一節車廂跑去。身後,不斷響起沈悶的咆哮,似有猛獸從冬眠中蘇醒,饑渴而狂躁。

  「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

  數分鐘後,鎧甲的碰撞聲回蕩在空曠的車廂內,怪物的咆哮聲逐漸遠去。張鵬跑累了,停下來喘氣。劍盾兵們前呼後擁,讓他感覺安心了許多。

  可他剛停下來不久,氣還沒喘夠,就發生了異變。只見一側的車皮中,傳出各種各樣的尖叫殘嚎,表面扭曲變形,浮現出一張張若隱若現的人臉。就像被困在泥濘之中,拼命地向外掙紮,想要破出車皮。

  張鵬嚇得頭皮發麻,劍盾兵紛紛卸下背後的大盾,擋在身前,同時拔出短劍或是戰錘,緊盯著車皮上的人臉。

  「啊啊啊……嗚哇哇……」

  聲音淒厲而尖銳,刺得人耳膜發疼。

  不僅僅是人臉,一條條手臂伸了出來。指甲尖銳烏黑,皮膚彷彿被水泡發了,慘白無比,上面還布滿了膿瘡,既噁心又駭人。

  還好只有一側出現了異狀,走另一側就不會被抓到。沒過多久,一個個人臉破牆而出,露出一張張猙獰可怖的面孔。它們張牙舞爪,不斷朝張鵬嘶吼,雙手扒拉著地面,拼命扭動著身軀,想要爬出車皮。

  張鵬越看越心驚,不由得加快腳步,朝下節車廂奔去。

  人臉掙紮著,漸漸露出了肩膀,然後是胸部、腰部……

  「哇哇哇!」

  終於,第一隻活屍爬出了車皮,渾身濕漉漉的,滴著水,發出尖銳的咆哮,手足並用,朝張鵬飛撲過去。

  眼看就要追上,最後一名劍盾兵舉起大盾,反身一盾牌抽在淩空撲來的活屍身上,將其抽飛了回去。它在撞在車皮上,落地翻滾了幾圈,又爬起來,繼續追擊。

  轉眼之間,越來越多的活屍爬出車皮,景象如森羅地獄,恐怖至極。它們扭動著蒼白的身軀,張開滿嘴尖牙,一邊發出刺耳的嘶鳴,一邊急速追來。

  不一會兒,就有三個劍盾兵被追上,拖進屍群中,瘋狂噬咬,最後化作白霧,飛回了同伴的身上。

  劍盾兵們護著張鵬,邊打邊退,終於來到下一節車廂的入口。絕處逢生,張鵬不由得大喜,一步跨進去,劍盾兵尾隨而入,關上了車門。

  張鵬喘著粗氣,手電筒飛速掃了一下,是個更詭異的空間。光束照不到盡頭,黑漆漆的一片,

  無邊無際。

  不對……

  張鵬很快就發現,地板是鐵皮的。也就是說,這裡還是列車車廂,只是個特別大的車廂。他帶著剩下的九名劍盾兵,探索了一會兒,發現了一些巨大的鐵柱。退後幾步,朝上看去,竟然是張超大的鐵皮座椅。他很快就明白過來,這裡是個超巨大的車廂,又或者說,他被縮小了。

  再朝前走了一段,他來到一堵高不見頂的巨牆前。綠色漆皮、鐵制,很多跡象表明,這堵「牆」就是火車的車皮。

  那個爆炸聲,或許就是從這裡傳來的,因為聲音不可能在開闊的地方傳得太遠,而在狹長的車廂中,由於互相反射,聲音傳播的距離會大幅度增加。

  「咯啦啦……」

  走著走著,劍盾兵們的腳下忽然發出一陣清脆的裂響,張鵬迅速停下,壓低手電筒,看向地面。地上散落著大量碎瓦片,轉頭看去,牆角處堆著許多大小不一,各式不同的瓦罐。

  張鵬走上前,踢了踢一個圓形的瓦罐。那瓦罐似乎很脆,在地上滾動了幾下,就乓啷的一聲,撞碎在另一個瓦罐上,散落出一地黑灰和幾顆燒焦的骨頭。

  骨灰甕……

  張鵬捂著嘴巴,免得吸入骨灰。不過他已經戴了口罩,只是下意識的動作。

  再往前走,地上的骨灰甕越來越多,還有些半人高的彩色陶罐。張鵬記得,在電視上看一個叫「沙國探秘」的節目。這些大陶罐,正和沙國金字塔形墳墓裡面的一模一樣。

  由於景象過於詭異,張鵬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手電筒四處掃動,又發現了一些斜靠在牆上的棺材。那蓋板已經嚴重腐化,大片開裂,或是直接落在一旁,露出裡面纏著綳帶的骸骨。

  木乃伊!

  張鵬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傳說中,木乃伊是會復活的……

  那節目說,沙國人會將死者的內臟挖出來,放入彩色的大陶罐內,然後經過數道工序處理,讓屍體失去大部分水分,再用綳帶纏繞,葬入沙漠中。這樣一來,屍體就會長時間不腐爛。直到有一天,吸盡天地靈氣,回到人間。

  若是放在以前,張鵬肯定是不信的,但現在經歷了這麽多,不信也得信了。他心中暗駡不已,早知道就不來了,這次真被那天道老人坑慘了。等回去拿到棋子,一定要帶人砸了他的破爛雜貨店。

  對了,那兩個修者呢?

  想到這點,他更加害怕了。只是現在召喚了白士兵,沒法召喚黑刺客偵查,不然雙方相遇,就會無條件打起來。他思考了一下,決定躲在牆角處,收起劍盾兵,放出骷髏刺客,尋找那兩個修者。

  「As your wish,my master(如你所願,我的主人)……」

  骷髏刺客說完,化作黑霧,飛向遠處。張鵬拔出手槍,推開保險栓,戰戰兢兢地蹲在角落裡,左右張望。黑暗之中,時間過得特別漫長。十來分鐘,就像過了一個世紀。

  其實,張鵬小時候膽子挺大的,卻不知為什麽,越活越膽小。按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從一線上退下來了」。有超能姐妹在前面頂著,犯不著自己動手。長此以往,就養成了躲在後面,指指點點的習慣。

  而今,要靠他自己了,真可謂是驚弓之鳥,啥都怕。若是論赤手空拳,估計也和老萬差不多,可能會強一點兒,畢竟他心比較狠,該下手時就下手,不會像後者那樣,猶猶豫豫。不過話又說回來,體力體能擺在那裡,哪怕心再狠、再狡猾,也變不出多少花樣來。

  片刻之後,總算有驚無險,骷髏刺客回來了。在它帶回來的影像中,他看見了兩具屍體,正是那一僧一道的,就在側後方,靠中間的位置上。四周,似乎沒有什麽危險的東西。

  接著,張鵬在骷髏刺客的帶領下,來到了屍體的地方。

  手電筒照過去,那僧人面容扭曲,口鼻溢血。朝下看去,竟然只有半截身體,臟器腸子落了一地,死狀極為慘烈。看起來,像是被巨力硬生生扯斷的。張鵬不由得抽了口涼氣。另一具屍體就在七八米外,他連忙趕過去查看。只見那道人渾身焦黑,彷彿被火燒過,而屍體的不遠處,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走近看去,竟然是一具破碎的屍體,像是從中炸開,肢體七零八落,胸腹間敞開著,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但從一截焦黑的手臂上,可以初步判斷出,是個體型巨大的「人類」,至少有四米高,是個名副其實的巨人。

  周圍感覺不到危險,張鵬想起僧人說過的「化屍鉢」,又跑回去,在殘屍上摸索了一會兒,摸出了那個通體烏黑的鉢,還有幾十張紅票子。

  「哈哈!」

  有了收穫,張鵬一下就樂了,趕緊跑去道人的屍體旁,開始摸東西。

  可他的手剛伸進衣服裡,「屍體」就動了,猛地一下抓住他的手臂,抬起焦黑糜爛的頭部,嘴裡說著,「呃……呃……救……救我……」

  張鵬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就冷靜下來,原來對方還有一口氣在。

  「怎麽救?」張鵬問道。

  「送……送我……去……去醫院……」道人含糊不清地說著。

  「你告訴我剛才發生了什麽,我就送你去醫院。」張鵬說道。

  「我……我們看見些大棺材,玄剛要去開,我……我看見上面貼著道符,不讓他開。可他不聽,說裡面有寶貝,就……就開了。結果……跑出一隻大東西來,玄剛一下就被撕了。我用了火符,但離得太近,自己……自己也被炸到了……高……高人……救……救我……」道人斷斷續續地說著,彷彿下一刻就會暈厥過去。

  張鵬抬起手電筒,朝著道人目光的方向照去,果然看見了一個掀開蓋子的大棺材。而後面,似乎還有很多。

  「高……高人……救……」道人的聲音越來越虛弱,眼中透著求生的渴望。卻在下一秒,耳邊傳來破風的輕響,然後腦袋就掉了下來。

  鮮血噴射而出,張鵬躲到了旁邊,等血噴得差不多了,才去摸索道人的東西。

  不一會兒,他就在道袍中摸出一本小冊子,老舊泛黃的封皮上寫著「混元大火符」,另外還有二三十張紅票子。張鵬先把東西收好,然後繼續朝前方探索。現在沿原路返回,肯定不現實,那些石像已經蘇醒,堵住了去路。而且就算能回去,也沒法下車,還是想辦法找到列車長,完成任務才行。

  走了幾十米,前方出現了大片棺材。白熾的光束中,一望不到頭,最起碼有幾千具。

  張鵬和棺材保持著距離,輕手輕腳地走著,他可不像玄剛那麽傻,還沒弄清楚狀況,就去開棺,簡直是找死。

  忽然之間,前方閃過一抹橙光。張鵬定了定神,朝著剛才的地方照射過去,橙光再次亮起。走近看去,竟然是一把銅鑰匙。

  樣式很簡單,就是一個小環,加一條匙芯,不過表面非常光滑,光線照上去,閃閃發光。

  難道這就是,日記上所說的那把「列車長之鑰」?

  張鵬左右張望,很快就在不遠處,發現了一具穿著白色列車員制服的屍體。

  「咯啦啦……」

  發現屍體的同時,旁邊忽然傳來一陣沈悶的響聲,像是什麽機關被啓動了。轉頭看去,一個棺材蓋正緩緩而動。張鵬想也不想,掉頭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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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11-4 20:52:38

第三卷 無盡列車 第一四三節 安雅 

  「吼!」

  張鵬跑沒多遠,一條巨大的身影就爬了起來,轉動著臉盆大的頭顱,左右看了眼,然後發出一聲巨吼,邁開大步,朝他追來。

  那是一個四米多高、渾身纏滿的腐化綳帶的「人」,或者說巨型木乃伊。一步就有兩三米遠,相當於張鵬三四步。

  「呃……」

  看到它的時候,張鵬稍微楞了一下,隨即放出重步兵,拔足狂奔。

  「咚咚咚……」

  那裸露在外、爬滿蚯蚓般青筋的大腳踩踏著地面,發出沈悶的聲響,揚起大片塵埃。它動作看似笨拙,速度卻一點兒也不慢,就像一輛碾過來的大卡車,威勢驚人。

  轉眼間,九道白色的身影在張鵬身後凝聚成形,舉起大盾,並排擋在巨型木乃伊前方。

  卻見那木乃伊高舉雙手,蒲扇大的手掌猛拍下來。只聽見「啪嚓」的一聲,盾陣四分五裂,重步兵前後翻滾。

  緊接著,那木乃伊大手一撈,抓起一名倒地的劍盾兵,一手扣著頭盔,一手握著大腿,就這麽用力一撕。劍盾兵立即散作白霧,飛回了同伴身上。

  「臥槽!」看著後方的景象,張鵬嚇得心膽俱裂,忍不住破口大駡。萬一被撕扯的是他,簡直無法設想。

  「吼!」

  隨著木乃伊第二聲大吼,一名劍盾兵被踩踏在腳下,另一名則被雙手高高舉起,砸翻了第三名。

  而這時候,張鵬才跑出二十米外。剩下的劍盾兵數量不夠,無法再形成有效的阻攔,木乃伊大手一揮,掃開了擋路的兩名,朝張鵬大步追去。

  眼看形勢危急,張鵬急忙收回白士兵,放出黑刺客。下一個瞬間,一團黑霧在木乃伊腳下成型,一刀刺向了它的小腿。

  「噗!」

  尖刀直沒刀柄,然後向側面一拉,木乃伊立即發出巨大的哀嚎,向前撲到。可摔倒之前,它手掌猛地向後一撈,抓住了骷髏刺客。然後半趴在地上,掄圓手臂,往地上摜去。

  「啪嚓!」

  隨著一聲裂響,骷髏刺客化作黑霧,飛回了張鵬口袋。

  張鵬見狀,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手電筒照過去,就見那木乃伊雙手扒拉著地面,繼續朝他追來。儘管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但還是比張鵬快。

  張鵬一邊跑,一邊拔出手槍,朝後方射擊。

  「嘭嘭嘭!」

  轉瞬即逝火光中,木乃伊額頭連中三槍,卻只是歪了歪腦袋,擦出一道道明亮的火花。那頭殼,竟然比石頭還堅硬。

  看到這般景象,張鵬嚇得頭髮都竪起來了。前有懸崖,後有追兵,底牌又用光了,真是要命。這裡可不是南州市,不能指望天降神兵,一擊滅殺這只大東西。

  他沒命地朝原路跑去,身後的木乃伊瘋狂地追趕著。隨著時間的推移,兩者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呼嚕……呼嚕……呼嚕……」

  渾濁的呼吸聲從背後傳來,張鵬愈發地感到恐懼,儘管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但還是要緊牙根,拼命地跑。

  就在瘸腿的木乃伊快要追上來時,前方出現了通往十一號車廂的鐵皮門。進去,是活屍群,留下,被撕成兩截。或許是那僧人的死狀太過可怖,張鵬毫不猶豫地沖了進去。

  其實,兩者的區別並不大,都很慘。

  不過幸運的是,張鵬剛踏入門內,就發現之前的屍群消失了。就這麽一發楞的時間,木乃伊就追上來了,撞得整個門框都變形了,伸長著手臂,一點點地擠進來。

  與此同時,車皮上浮現出一張張人臉,掙紮著,咆哮著。

  張鵬見狀,頓時從頭涼到腳。這下玩大了,要死了。

  一想到死的可能性,他就覺得遺憾萬分。首先是蕭雨諾,其次是蕭天晴,都要便宜別人了,再然後……

  總之,人生充滿了遺憾。

  但張鵬還是本著活多一秒算一秒的慫人精神,拼命地朝前跑。只是側面的活屍已經大半個身體出了車皮,而後方的瘸腿木乃伊也緊追不捨。

  「吼!」「糊糊糊……」

  前方的活屍終於鑽了出來,彷彿潮水般,朝張鵬湧來。張鵬心中暗嘆一聲,看來這道坎是逃不過去了。卻在這時,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沖到近前的活屍竟然對他視而不見,從身邊一掠而過,撲向了後方的巨型木乃伊。

  「嗷!」「嗚哇哇!」

  回頭看去,數十隻活屍手腳並用,糾纏著木乃伊,在它身上瘋狂撕咬。一時間,破碎的綳帶和血肉四處橫飛,木乃伊發出震耳欲聾的哀嚎。

  下一刻,更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張鵬的口袋裡,綻放出耀眼的黃光。拿出來,正是那把銅匙,正散發著溫暖柔和的光芒。一波接一波的,彷彿水波一般,向外擴散。所到之處,活屍的身上泛起一層淡淡的黃光,紛紛仰頭嚎叫,變得更加瘋狂而嗜血。撕咬的速度,足足提升了一倍有多。

  張鵬看了看銅匙,遲疑了一下,轉身繼續跑。銅匙的作用還不清楚,他不知道活屍吃完木乃伊,會不會繼續追殺他。

  十一號車廂不算太長,張鵬很快就跑到了盡頭。

  「咻……」

  他剛停下腳步,鐵皮車門就自己打開了,彷彿有人在操縱一般。

  難道,車皮中的活屍和車廂裡的石像鬼,都是看守木乃伊的?

  抱著這樣的念頭,張鵬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十號車廂。四處靜悄悄的,石像們一動不動,眼睛卻泛著紅光。果然,只要有銅匙在,它們就不會攻擊了。

  張鵬當即長出一口氣,終於不用死了……

  片刻之後,他回到了八號車廂,鐵門依然是自動開啓的。

  看到他回來,旅客們都瞪大著眼睛,一副震驚的樣子。或許是他們這麽久以來,第一次見到有人活著回來吧。

  「你……你見到列車長了嗎?」老骨頭也是一臉不可置信,有些結巴地問道。

  張鵬沒說話,跟這些人犯不著解釋什麽。他越是神秘,別人就越害怕,越不敢造次。

  不一會兒,張鵬回到了五號車廂。老萬和小芸見他平安歸來,都驚喜不已,趕緊給他泡茶按肩。

  張鵬休息了一會兒,就立即起身前往車頭。拿到銅匙,就代表著擁有了某種權限。他必須再去車頭看看,這把銅匙有什麽作用。

  當他走向四號車廂時,鐵門上的輪盤自動旋轉,彷彿有個隱身人在開啓一般。車上的旅客再次面露驚訝,看向張鵬的目光也充滿了畏懼。

  只有在屍體大巡遊的時候,這道鐵門才會自動開啓。而今張鵬也是這樣,那他到底是人還是鬼?

  沒過多久,張鵬順利地來到了車頭。三號車廂兩端的單向傳送門,自動消失了。搬煤的工人活屍碰見張鵬,也紛紛避讓,就像在對待上級領導一樣。

  張鵬在列車長室裡翻來翻去,沒發現更多的秘密。關上門,拿著日記本倒在床上看。

  看著看著,居然睡著了……

  半夜時分,張鵬醒了過來。回想起日記中提到的「暗櫃」,覺得關鍵點就在這裡,於是出了列車長室,在鍋爐房轉來轉去。

  最後,他終於在蒸汽鍋爐側面的三排儀錶盤的中間,找到了一個鎖匙孔形狀的小洞。

  看來就是這裡了,張鵬從衣兜力掏出銅匙,塞進去,緩緩扭動。

  「哢……」

  一聲輕響,彷彿什麽東西被開啓了。緊接著,儀錶盤上的指針急速轉動起來,並伴隨著全車的顫動。那種感覺,就像蒸汽鍋爐過熱,馬上就要爆炸了。

  「嗤……」

  下一刻,大量蒸汽從側面的氣管中噴出,儀錶盤隨即恢復了正常。

  轉頭看去,那噴出的來的蒸汽凝而不散,漸漸變成了一個女孩的模樣。

  在他驚異的目光中,蒸汽構成的女孩雙手置於小腹,朝他頷首行禮。雖然是純白色的,但神情和動作,栩栩如生,彷彿活人一般。

  「你是?」張鵬下意識地開口問道。

  對方看著他,臉上浮現出疑惑的表情,側過腦袋,表示沒聽見,或是沒聽懂。

  「你會說話嗎?」張鵬一邊說著,一邊笨拙地比劃著。但要靠手勢詢問「是否會說話」,實在太難了。

  「dominus……」

  看著張鵬著急的樣子,女孩張開小嘴,吐出了一個發音奇特、晦澀難明的音節。張鵬自然聽不懂,用力地撓了撓頭。忽然之間,他腦內靈光一閃,想起了那個煙斗。

  煙斗吹出來的煙霧,能幻化成東西,或許就是用來和她交流的。

  想到這裡,張鵬迅速拿出煙斗,撕了根煙,把煙絲塞進去,點上。

  「呼……」

  張鵬吹出一口煙,正想幻化成文字,或是女皇國語「(名字)」,女孩卻張開小嘴,用力一吸,將煙吸到了肚子裡。

  「主人,聽候您的吩咐。」女孩說道,聲音明亮,字正腔圓,竟然是華國語!

  張鵬當場就驚呆了,過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問道,「你是什麽人?」

  女孩再次側過腦袋,身體前傾,小手放在尖長的、不似人類的耳朵旁邊,示意聽不見聲音。

  張鵬拿起煙斗,深深地吸了口,吐出一團煙霧。女孩小口一張,吸進去,回答道:「我是安雅,列車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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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11-5 16:29:24

第三卷 無盡列車 第一四四節 誤會 

  「說說這輛車,說說你自己。」張鵬又吹了一口煙。

  「我,安雅,誕生於維多利亞的夢境,是一具沒有生命的人偶。在暗無邊際的虛空中,永恒漂泊。」

  「直到有一天,在一次漫長旅途中,理查德·林克萊特遇到了我。」

  「他邀請我一起旅行,我沒什麽事情可以做,於是答應了他。」

  「他把我的身體改造成了蒸汽火車。從此以後,我就擁有了自由行動的能力。」

  「我,安雅,即是永恒列車,行走於虛幻夢境與真實之間。」

  女孩的聲音空靈飄渺,彷彿來自於虛空的深處。

  「我應該做些什麽,才能下車?」

  張鵬吹出一口煙,安雅吸進了身體裡,平靜的、仿如風鈴的聲音再次響起。

  「主人想什麽時候下車,安雅就什麽時候停下。」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前提是有車站。」

  「誰是你的主人,他在哪裡?」張鵬帶著疑惑,吹了口煙。他剛才似乎聽見,安雅稱呼他為主人。

  「發條鑰匙的擁有者,就是安雅的主人。」安雅回答道。

  「你是說這個?」張鵬不由得看向儀錶盤下方的銅匙,確實和古董座鐘的鑰匙有幾分相似。直到看見女孩呆呆的模樣,這才記起她聽不見聲音,於是吹了口煙。

  「是的,主人。」安雅點頭說道。

  「哈哈哈!」張鵬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轉眼就成了列車長,實在太刺激了,接著又吹了口煙,「說說你的情況,安雅。」

  「自從上一位主人離開後,安雅一直在等待召喚。」安雅回答。

  「貨廂裡有什麽東西?那些木乃伊又是什麽?」張鵬繼續吹煙提問。

  「安雅擁有三十九節車廂,從第十二節車廂到第二十八節車廂都是貨廂,裡面封印著歷代主人環遊世界時捕捉的邪靈,通過吸收它們的能量,為安雅提供動力。」安雅神色認真地回答,就像一位聽候差遣的女列車員。

  「石像鬼、車皮上的人臉和這些活屍呢?」張鵬環視著周圍的工人活屍,問道。

  「它們都是安雅的守衛。」「車上的旅客呢?」「他們是安雅與現實溝通的媒介,同時也是補充守衛的來源。」

  接著,張鵬又問了一連串的問題,諸如「我如果下車,會不會死亡?」「如果我下車後不會來,列車會怎麽樣?」

  得到的答案是,持有銅匙的持有者在哪裡下車,安雅就會在哪裡的車站等候,直到持有者上車,才會啓動。而此時,旅客也能下車,直到持有者上車,才需要回到車上。

  張鵬想了想,吹出一口煙,「安雅,我需要返回南州市。」

  「遵命,我的主人。」安雅雙手置於小腹,朝張鵬頷首行禮,然後散作一股蒸汽,鑽入了管道中。

  「嗚……」

  「轟轟轟……」

  大約十多秒後,火車汽笛長鳴,開始轉彎。一股巨大的離心力襲來,抱著煤塊活屍立即東倒西歪,最靠近火爐的那只,直接一頭栽了進去,發出痛苦的哀嚎。

  張鵬早在第一時間就抓住了旁邊的扶手,才免於被拋到車皮上。

  等火車掉完頭,平穩下來後,張鵬興奮不已地回到列車長室,將銅匙和八瓣花的花瓣吊墜串在一起。有了這把銅匙,以後去哪都可以乘坐安雅了。

  現在唯一的麻煩,就是貨廂中的封印鬆動了。但這不是問題,等他回南州市,帶兩姐妹來鎮壓就行了。還有就是,有石像鬼和車皮人臉在,貨廂中的邪靈過不來。原主人已經死了好幾年了,也不見它們沖出來,足以證明,不是那麽容易出問題的。

  再下來,就是天道老人的信了。對方說要交給列車長,可原來的列車長已經死了,而他持有銅匙,就是現在的列車長了。

  想到這點,他先打開了列車日記,用老舊的鋼筆吸了藍黑墨水,翻開新的一頁,寫下:2017年8月23日,鵬哥來了,下一站,環遊世界。

  只可惜安雅有個非常大的缺陷,就是只能在現有的火車站停車,不能像出租車那樣,隨時上下。

  接著,他將天道老人的信件拿了出來,猶豫著要不要拆開。而今,他是列車長了,是不是信就算送到了?

  而且他記得,天道老人沒有說列車長的名字,只是說了「列車長」三個字,是不是意味著,他可以拆開了?

  幾經猶豫,他最後「撕拉」的一聲,撕開了信封。

  打開信紙一看,上面竟然只有一句話:老朋友,長曉十分想念你的海妖。

  落款是「蔣月中」。

  海妖?

  張鵬不禁有些納悶,難道是美人魚之類的東西,想不到這天道老人還是個老色鬼。

  於是他回到蒸汽鍋爐的儀錶台前,再次召出了安雅,詢問海妖的事情。

  「第十六、十七節車廂為紅酒酒窖,主人可以前往取用。」安雅回答。

  沒想到「海妖」指的是某種紅酒。現在十二號貨廂裡有木乃伊,後面可能還有其它危險,他可不敢再去。

  明確下來後,張鵬把信收好,放進口袋裡。等回去了,就憑這個跟天道老人要東西。

  接著,張鵬又詢問了作為列車長,怎麽批準旅客離開。安雅說,只要把對方的名字寫進日記本,就能下車了。

  片刻之後,張鵬拿著列車長日記,回到了旅客車廂。現在是下午時分,猛烈的陽光照進車廂,十分悶熱,不少旅客開了窗戶,大風直灌進來。

  張鵬一手拿著日記本,一手拿著鋼筆,在車道中走過,詢問在黃沙鎮被騙上車的老人的名字,然後寫上去。

  李勇、黃春、二麻子……

  當老骨頭看見張鵬手裡捧著的深藍色封皮日記本,當場整個人都呆了。別人不知道,他可最清楚,那可是代表著列車長身份的本子,在過去的歲月中,他不止一次地見到過。

  通常只有在有人完成任務,下車的時候列車長才會拿出這個本子。

  「鵬……鵬哥,您這是……」老骨頭沒敢問完後半句。

  「別亂說話。」張鵬面無表情地說道,語氣中充滿了警告的味道。

  「不不不,不會……」老骨頭連忙擺著手,說道。

  張鵬轉了一圈,把所有在黃沙鎮上車的老人全部登記下來,然後回到了五號車廂,帶著老萬和小芸來到了四號車廂,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了他們。

  「這麽說來,我們都能下車了?」老萬愕然道,有些不相信的樣子。

  「啊!」小芸先是呆了一下,隨即抓著張鵬的手臂,略顯緊張地問道,「你……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跟我來……」張鵬沒做過多的解釋,帶著兩人穿過三號和二號車廂,來到了鍋爐房。看著忙碌的工人活屍,小芸有些害怕,雙手環抱著張鵬的手臂,又擠又壓的,引得前者差點兒把持不住。

  若不是老萬在這,很可能直接拉進列車長室,就地正法了。

  張鵬讓兩人在原地等著,召出安雅後,才讓他們過來。畢竟列車之匙是重大秘密,他還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免得多生事端。

  看到安雅,老萬和小芸都瞪大了眼睛,過了好些時間,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等他們適應後,張鵬點燃了煙斗,吞雲吐霧,「這兩位是我的朋友,我能任命他們為助手嗎?」

  安雅吸收了煙團,開口說道,「主人可以任命一名副列車長,以及多名列車員。」

  「你們,是想留在車上,還是到站就下車?」張鵬回過頭,朝兩人問道。

  被張鵬這麽一問,小芸頓時面露緊張,有些擔心地說道,「我……我要回家……」對方做了列車長,說不定就會留下她。

  張鵬見狀,咧嘴一笑,沒回答,只是看向了老萬。

  「反正我單身一個,如果有需要的話,倒是可以留下一段時間。」老萬說道。

  「好,那我就任命你為副列車長。」說完,張鵬吸了口煙,吹向安雅。

  「副列車長權限,可使用列車日記,以及指揮二號車廂的列車員。」說完,安雅一揮手,老萬的身上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白光,然後逐漸斂去。

  張鵬把日記和鋼筆交給老萬,說明了使用方法,然後讓他去四號車廂翻閱以前的資料。

  老萬走後,張鵬背對著小芸,將銅匙拔了出來。安雅隨即頷首行禮,化作蒸汽,飛回了管道。

  「小鵬哥哥,我……我想回家。」小芸怯生生地說道。

  「別急嘛。」張鵬一邊說著,一邊走向列車長室。

  「我媽媽肯定急壞了。」小芸追上去,跟在後面,可憐兮兮地說道。

  「嗯。」張鵬應了聲,推門而入,然後放下背包,自顧自地用小煤油爐煮水泡茶。

  擺弄了好一會兒,終於喝上了一口熱茶。剛轉過頭,卻看見小芸脫去了上衣,雙手環抱著胸部,側著臉,望向地面。

  「你這是?」張鵬有些愕然地問道。

  「別裝了。」小芸看了他一眼,咬著牙說道,「快點兒,弄完放我下車。」

  「弄什麽?」張鵬一臉茫然地問道,「你要在黃沙鎮下車?」

  「不……不啊……」小芸很快就意識到,是她誤會了張鵬的意思。霎時間,臉紅得像個熟透了的大蘋果。

  「那你幹嘛脫衣服?」張鵬一邊喝茶,一邊問道。

  「我……」小芸憋紅著臉,看著地板,只想找條縫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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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11-8 23:23:37

第三卷 無盡列車 第一百四十五節 疲倦

  幾天後……

  紅星火電的大院裡,籃球場的上方,五號樓一樓的右側,光線昏暗的小賣部中,一名三十出頭的女人正坐在玻璃櫥櫃的後方,出神地望著窗外。那迷離的目光中,夾雜著一絲幽怨。

  這是個很美的女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成熟的韻味。

  她的身材,很難找到合適的形容詞去形容。說火爆,則少了份端莊賢淑,說優雅,又缺了份嫵媚誘惑。從側面看去,線條圓潤飽滿,卻又不顯累贅。從正面看去,胸如峰巒叠起,臀似湖中滿月。

  一身深藍色的連衣裙,穿得大方得體,婀娜多姿。她的身體,就像熟透了的瓜果,皮薄肉脹,又似一汪盈滿的水,彷彿隨時都會溢出來。

  而這水做的身體,卻又不失健康活力。完全沒有古典美人的那種柔弱。衣裙之下,優美流暢的肌肉線條隱約可見,彷彿一隻趴臥在山洞中的雌性獵豹,充滿了原始的野性。

  她就是紅星火電的傳說之一,小賣部的俏寡婦馬靜蕾。

  一陣微風吹過,窗外的樹葉沙沙作響。

  「唉~」

  她出神地看著地上搖晃的樹影,不由得發出一聲輕嘆。這些天來,幾個最親近的人都不在身邊,她連做飯都沒心情,成天懶洋洋的。每到飯點,隨便弄點兒麵條吃就算了。

  忽然之間,一道身影出現在樹蔭下,朝這邊緩緩走來。馬靜蕾立即直起了身體,像只看到飛鳥的丹頂鶴。細碎的陽光灑在對方的身上,愈發地顯得耀眼起來。

  「馬阿……」張鵬還來不及說完,就被迎上來的馬靜蕾狠狠地摟進懷裡,整張臉都埋在溫軟而飽滿的峰巒之間,再也發不出聲音來。

  馬靜蕾十分用力,彷彿要將他揉進胸口,塞進肚子裡。千言萬語,不如一個擁抱。

  「我……我回來了……」過了好一會兒,在張鵬快要窒息的時候,馬靜蕾才鬆開了手。

  「寶貝,歡迎你回家。」輕柔的嗓音回蕩於耳畔,溫軟的觸感包裹著全身。他只感到疲憊不堪,手中的背包滑落在地上,彷彿多日以來的疲憊,一並爆發出來,無力地靠在馬靜蕾的身上,一隻手指都不想動。

  馬靜蕾抱了他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遠處出現下班的人影,為了不被人嚼舌根,這才扶著張鵬進了小賣部。伺候他坐下,一邊用身體給他當靠墊,一邊用芭蕉扇給他扇風。

  張鵬那樣子,就像剛勞改放出來,或是連續加了幾十天的班,看得她心痛不已。

  「看你還敢到處亂跑,也不怕累著了。」馬靜蕾柳眉輕蹙,埋怨道。

  「馬阿姨,我要喝水。」張鵬病懨懨地說道。

  雖然他提出了要求,可身體卻一動不動,靠在馬靜蕾的身上,完全沒有挪開的意思。於是,馬靜蕾做起了一系列的高難度動作——先用腳把角落裡的熱水壺挑過來,接著挺起胸部,將張鵬推開一點兒,騰出空位後,單手開水壺倒水,然後吹了吹,送到張鵬嘴邊,幫著喂下去。

  「慢點喝,啊,別噎著了。」馬靜蕾柔聲說著,關懷備至。

  「我要吃花生。」喝完水,張鵬又不安分地側過身體,狠狠地蹭了幾下用來當靠墊的大木瓜,然後看著馬靜蕾說道,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

  「好好好,我們小鵬想吃什麽,阿姨都給你弄。」馬靜蕾一邊哄著,一邊開打散裝花生的蓋子,從裡面抓出幾顆,單手撥開,吹了皮,放進他嘴裡。

  此刻的張鵬,過上了癱瘓病人般的生活,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僅如此,他的要求還特別多,一會要喝茶,一會要吃瓜子,想出百般法子,千般要求。馬靜蕾心裡高興,隨他怎麽折騰,全都一一滿足。

  最後,他還提出要喝奶。若是放在平時,馬靜蕾肯定是不同意的。但今天不同,他小別歸來,馬靜蕾心軟得一塌糊塗。他趁機又抓又捏,還掀起罩子,咬了好幾口,這才放她去做晚飯。

  坐了一會兒,又覺得意猶未盡,跑進廚房,一句「阿姨,我好想你~~~」,對著正在洗菜的馬靜蕾又是一頓龍抓手。

  而接下來的晚餐,可謂豐盛無比,小炒拆骨肉、煎釀荷包蛋、香菜魚頭湯、白水蒸豆腐、肉末雪裡紅,該有的全都有。

  晚上九點,張鵬吃也吃飽了,玩也玩夠了,這才回到家中。家裡乾乾淨淨的,一塵不染。馬靜蕾有鑰匙,隔幾天就會上來打掃衛生。茶幾上的玻璃壺裝著涼開水,蓋子上掛著水露,估計也是今天早上燒開倒進去的。

  他不由得心中一暖,每次離開家裡,馬靜蕾都會天天備著水,讓他一回來就能喝上。

  說真的,有個這樣的女人在身邊,根本就不想出遠門,只想天天窩在家裡。

  張鵬丟下行禮,洗了個熱水澡,回到房間裡,開上空調,倒床就睡。

  成為新任列車長後,他先讓安雅在黃沙鎮停,將鎮上的老人送走,然後直奔南州市火車。小芸在他的批準下,返回海市的大學讀去了。而老萬的職務是列車長,自然是留在車上。至於其他人,則滯留南州市,直到列車再次啓動。

  他們車票上的日期是模糊的,直到出發前的三天,才會變成確切的日期。這樣一來,若是要使用列車,就必須提前三天安排行程,否則將無法帶上旅客。一旦沒有旅客,車上的列車員和工人就無法得到補充,並且還會失去現實與夢境的橋梁。

  得知長期滯留的消息,車上的大部分旅客都很高興。他們可以回家看望親人,或是打點兒零工,維持生計。

  當然,除了老骨頭外。他是個乞丐,四海為家,不留在車上反而不習慣。於是張鵬推薦他到紅星火電附近的碧水河橋上討乞,可以適當關照一下,讓當地人別驅趕他。

  這裡的地頭蛇,張鵬自然是最大號的。他「小劉備」的名號擺出來,沒人不怕。紅星二廠的「小孫權」陳鐵星,黃沙村的「魯智深」李大壯,還有河西村的「唐僧」曹子財,也都是認識的,肯定要給他幾分面子。

  但實際上,張鵬對老骨頭的原話是:「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說你是呂布哥的人,自然就沒人敢欺負你了。」

  如此一來,老骨頭的一頓打是免不了的了。這裡的人都怕劉備,卻絲毫不怕呂布,張口就是一句,「秦勇算個逑?電廠看門的而已。」

  由於太累,張鵬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在馬靜蕾那吃了個午飯,就找來老黃皮和李春生,前往天道雜貨店。

  一個多小時候,三人在小巷裡見到了雜貨店,走了進去。

  「這麽快就回來了?」天道老人似乎有些意外。

  「哦,你希望我回不來嗎?」張鵬皺著眉頭,反問道。

  「呵呵~~」天道老人摸著鬍子,笑了笑。

  「啪!」張鵬將一封撕開的信扔在了桌上。

  天道老人看了看,頓時臉色一變,看向張鵬的目光充滿了不善,聲音陰沈地說道:「好你個臭小子,不但沒有送信,還私自拆封,當我蔣某人好糊弄嗎!」

  「你這信不是寫給列車長的嗎?」張鵬疑惑道。

  「是!」天道老人強壓著怒火,回答道。

  「那不就對了嗎?」張鵬一臉木然。

  「好,很好……」說話的同時,天道老人身上氣勢徒然拔高,有若實質般威壓彌漫而出。

  可下一個瞬間,他身上的氣勢就消弭殆盡。只見張鵬歪了歪腦袋,從領口裡扯出一把小銅鑰匙。

  「這……」天道老人的表情徹底凝固了,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張鵬只給對方看了眼,就收起銅匙,露出一臉不羈的笑容,問道,「這樣總行了吧?」

  天道老人呆滯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長嘆一聲,「光陰似箭,歲月如梭」,然後打開桌上的小木盒,取出一枚黑玉般的棋子,放在了張鵬的面前。

  張鵬立即拿了起來,愛不釋手。棋子是個騎著夢魘馬、身披鎧甲的骷髏騎兵。夢魘馬高仰著頭,只有前半身。雕工精湛,連鬢毛都清晰可見,隨風而揚,惟妙惟肖。在女皇國語中,這枚棋子的名稱是「datigt(死亡騎士)」。

  拿了棋子,張鵬迫不及待地想要走,好回去試試。

  「那個……酒呢……」天道老人提醒道。

  「酒?」張鵬先怔了一下,隨即咧開嘴,笑了起來,問道,「什麽酒?」

  「你不是看過信了嗎?」天道老人緊接著問道。

  「對啊。」張鵬認真地點了下頭。

  「那酒呢!」天道老人提高了音量。

  「信我確實是看了,可是……」張鵬故意拉長了聲音,「你什麽時候讓我帶酒了?」

  「你不是……」天道老人遲疑著,似乎想起了什麽。

  「你只是讓我送信而已,是吧?」張鵬攤開雙手,表情十分無辜。

  「呃……」「我沒記錯吧?」「這……」天道老人滿臉鬱悶,卻又有苦說不出。

  「想要酒,也不是沒有,就看你……」張鵬輕輕地敲著桌面,意味深長地說道,「有沒有什麽好處了。」

  天道老人想了想,臉色一凝,問道:「你想要什麽?」

  「剩下的棋子的下落。」張鵬說道。

  「那我可沒有……」天道老人先是搖了搖頭,接著想了想,又點了點頭,「但我可以告訴你,送我棋子的人的身份。我估計,他能給你提供一些線索。」

  「那就算了。」張鵬說道。還要去找線索,實在太麻煩了。他這段時間只想好好窩在家裡,享受馬靜蕾的照顧。

  「那我也沒別的辦法了。」天道老人無奈地說道,然後微微一笑,身體前傾,故意壓低聲音,說道,「想不想知道,無盡列車的秘密?」

  「哦?」張鵬看了對方一眼,有些不以為然,「我是列車長,連我都不知道的,你還能知道?」

  「正是。」天道老人微微頷首,向後一靠,摸著鬍子說道。

  張鵬猶豫了一會兒,說道,「行吧,我回去考慮考慮。」

  「那我就在這裡,靜候佳音了。」天道老人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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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11-12 13:54:02

第三卷 無盡列車 第一四六節 狗王 

  從天道雜貨店回來後的第二天,張鵬就把這件事情給忘了。因為周福源給他來了個電話,說錢已經通過特殊渠道,打到他的賬戶上了。

  張鵬一下就從沙發上蹦起來,直接跑出電廠大院,到附近銀行的提款機查看。

  2001687……

  整整七位數的存款,浮現在屏幕上。張鵬握緊拳頭,大喊了一聲。隨即呼朋喚友,把李春生和老黃皮叫到了辦事處。

[你轉帳給小李子200000¥……]

[對方已接收]

[你轉帳給老黃皮200000¥……]

[對方已接收]

  張鵬通過手機聊天工具,將四十萬轉了出去,算是分紅。

  「謝謝鵬哥,謝謝!」「哎呀呀,感謝老大,感謝感謝!」李春生和老黃皮都是狂喜不已。他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拿到這麽多錢。

  「好好幹,錢有得是。」「加油!」「有錢兄弟一起賺。」張鵬勉勵了幾句。

  看見三人這麽高興,小章也湊了過來,朝張鵬伸出白生生的手,嬌嬌地說道,「老闆,我也要獎金。」

  張鵬從錢包裡抽出兩張紅票子,把她打發了。

  小章知道他們在分錢,卻不知道具體是多少,所以拿了兩百塊,就已經很滿足了,興高采烈地出去購物了。

  「老黃皮,在院子裡買套房子,以後安居樂業。」張鵬拍著老黃皮的肩膀,說道。

  「等……等存多點兒,二十萬還不太夠。」老黃皮說道。

  「也行。」張鵬想想也對,電廠的房子雖說破舊,但一個小兩房也得七八十萬,讓老黃皮這個收入不穩定的供房,明顯不太靠譜。

  「今晚怎麽樣,好好慶祝一頓?」李春生問道。

  「對啊對啊。」老黃皮點著頭,附和道。

  兩人拿了錢,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瀟灑了。

  張鵬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他最近只想留在家裡,吃馬靜蕾做的飯。

  「等等……」兩人離開前,張鵬又叫住他們,將白士兵和黑刺客拿出來,讓他們明天去趟黃牛山,將棋子埋在半山腰的土裡,然後守在那裡,等兩天後才拿回來。

  兩人欣然同意,如果只是到半山腰,陰氣不算太重,不會出現鬼打牆。

  李春生和老黃皮走後,張鵬去了大院東面小樹林,心中默念:

  「(死亡騎士召喚)……」

  霎時間,大團大團的黑霧從他口袋中冒出來,然後分散成數股,飛向四面八方。。

  大約十來秒後,一個個騎著高頭大馬,身披鎧甲,手持盾牌和長矛的騎士從黑霧中沖出來。

  「As your wish, my master(如你所願,我的主人)……」

  齊整的聲音同時響起。這些騎士的前半身為實體,後半身呈現煙霧狀,彷彿在虛實之間,若隱若現。發出聲音的時候,他們沒有停下來,而是保持著運動,在樹林間穿梭遊蕩,似乎無法停下來。

  昨天他召出來,就是這樣的,今天再試了一遍,也是這樣。這些黑騎士無法停留在原地,一出來就要衝鋒作戰,而且能量損耗也很快。昨天試的時候,身上的鎧甲還覆蓋全身的,而現在已經有點兒破損了。

  張鵬很快就召回了它們,免得浪費太多能量。這些黑騎士純粹就是作戰用的,無法長時間保持召喚狀態。至於數量,張鵬粗略點了一下,應該也是十二個。

  試驗完,張鵬回了辦事處。喝了會兒茶,他忽然想起王八盒子的子彈只剩幾發了,下次再遇到危險,就沒得用了。於是他又出了門,先去河西村大市場買了些上好的大紅袍,

  然後跑去保衛科找秦勇,想通過對方弄些武器來。

  秦勇是退役的「潛龍」特種兵,相關的門路還是挺多的。

  「秦隊,辛苦了。」張鵬拎著茶葉,笑容滿面地鑽進保衛科的辦公室,一邊打招呼,一邊將茶葉放在秦勇的辦公桌上。動作如行雲流水,沒有一絲不和諧。

  秦勇正在審閱密密麻麻的值班記錄,側頭看了眼桌上的茶葉,笑著說道,「你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他把筆一丟,向後靠去,「有什麽事,說吧。」

  「沒,就是來看望看望秦隊。」張鵬陪笑著說道。

  「得了吧你。」秦勇臉色一板,說道,「快說,我還忙著呢。」

  「是這樣的……」張鵬搓著手,靠過去,低聲說道,「想找您,打聽點兒門路……」

  「什麽門路?」秦勇皺起眉頭,疑惑道。

  張鵬張開右手食指和拇指,比了個「槍」的手勢。怕秦勇誤解,嘴裡還模仿了兩聲:「梆梆!」

  秦勇臉色一凝,盯著張鵬的眼睛,緩緩地搖了搖頭,「沒有。」

  「秦隊,你這就不夠意思了。」張鵬口氣一轉,勸說道,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

  「沒有就是沒有。」秦勇大手一揮,要趕張鵬走。

  「我知道分寸的,而且我也只是買點兒子彈而已,你要不幫忙,我就不走了。」說完,張鵬拉過一張木椅,坐了下來。

  最後,在張鵬的軟磨硬泡下,秦勇終於給了個電話號碼,讓他去城北的二手電腦市場,找一個叫「狗王」的人。

  當天晚上,張鵬就把正在喝啤酒吃大排檔的李春生老黃皮叫回來,一同前往城北。

  到二手電腦市場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晚上九點了,但這裡依然車水馬龍,運貨送貨的人來來往往,或是開著小貨車,或是踩著三輪車,又或是拖著板車,好不熱鬧。

  張鵬拿出手機,撥通了秦勇給的電話。

  「哪位啊?」那邊傳來一個含糊的聲音。那種感覺,就像伸著舌頭在說話。

  「黑虎的朋友。」張鵬說道。「黑虎」是秦勇在潛龍特種兵服役時的代號,退役後作為在外行走的諢號。

  「虎哥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上來喝茶吧,二樓347鋪。」那人說道,等張鵬回應後,就掛斷了電話。

  不一會兒,張鵬帶著李春生和老黃皮,來到對方所說的鋪子。

  「你就是狗王?」張鵬對著一個身穿紅背心,下著迷彩褲,腳踏人字拖,脖子上搭著毛巾,滿臉黑灰的糟老頭問道。

  儘管對方就像個撿廢品的,但他也沒有以貌取人。做這一行的,肯定是越隱蔽越好。

  「叫我老狗就行了。」糟老頭張開滿嘴黃牙,笑著說道。

  「幸會幸會。」張鵬立即抱拳說道,其他兩人也跟著附和。

  「虎子的朋友,想買點什麽?」狗王看似隨意地問道。

  「想弄點兒貨。」張鵬意味深長地說道。

  「哪方面的?」狗王眼睛一眯,精光綻放。

  「梆梆……」張鵬比劃著「槍」,發出細小的聲音。

  「跟我來。」狗王用毛巾擦了擦臉,跨過擋在腳下的二手顯示器,朝舊貨市場的深處走去。

  七彎八拐後,張鵬三人跟著狗王,來到一個堆滿舊打印機、舊複印件,以及各種舊辦公設備的倉庫。

  門口的通道處,聚集著五六個赤著胳膊,工人模樣的壯漢,正圍在一起抽煙打牌。老狗出現時,他們都望了過來,然後扭頭繼續玩。

  不難看出,這些都是狗王的眼線。不一會兒,狗王帶著三人來到一扇生銹的鐵門前,拿出鑰匙開了鎖,「嘎吱」的一聲,拉開來。

  昏暗的燈光中,可以看見這是一個二手電器的修理間,幾條長桌拼在一起,上面擺滿了裝著電子元件的紙盒,旁邊放著電烙鐵、松香、測電錶、鉗子鑷子等等。

  其中兩面的牆壁,靠著又長又舊的陳列架,上面放著各種各樣,拆得亂七八糟的電器廢品。

  等人都進來後,老狗關上門,背著手,掀開電箱的蓋子,拉起電閘。

  「咯咯咯……」

  電閘合上的瞬間,一盞盞日光燈的亮了起來,宛如白晝。緊接著,兩側傳來機械摩擦聲,中間的鐵架子向前移動,然後向兩邊橫移,露出了牆後的空間。

  三人只覺得眼前一亮,就看見了掛滿牆面的槍械。

  有黑星、UPS、格洛克、銀星(沙漠飛鷹)、烏茲衝鋒槍、mp5、FNP90,Combat(單發散彈)、XM1014(連發散彈)還有大名鼎鼎的M4A1、AK47,以及AUG、Commando,甚至還有雷鳴登、AP(狙擊槍),M249(重機槍)。五花八門,應有盡有,簡直是一座小型軍事倉庫。

  「哇……」張鵬不禁張大了嘴巴。

  「AK,有AK啊!」李春生興奮地叫道。

  「AK有啥意思,弄個M249,突突突!」張鵬同樣興奮地比劃道。

  「你們是虎子的朋友,能挑三把手槍,九匣子彈,但要給得起錢。」就在張鵬和李春生興奮不已的時候,一旁的狗王潑了盆冷水下來。

  「什麽?」張鵬一臉不爽,「老狗,你打開門做生意,還怕人買貨?」

  「看你年紀不大,也不像道上的人,要重火力幹嘛?」狗王不以為然地說道,「買把手槍房防身不就好了。」

  「不行,若是買手槍,還找你幹嘛?」張鵬一邊說著,一邊拔出王八盒子和黑星,「啪啪」兩下,拍在桌面上,震得電烙鐵搖搖晃晃。

  「嘖嘖嘖,原來還是熟手啊。」狗王點著頭說道。

  「廢話少說,哥有的是錢,你只管賣就是。」張鵬豪氣地說道。

  「行啊,你挑吧。」狗王說道。

  「這個怎麽賣?」張鵬指著靠在牆邊的重機槍,問道。

  「五十七萬八。」狗王說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另送一箱子彈。」

  「嘶……」張鵬抽了口涼氣,聲音瞬間小了下去,指著牆上的銀色手槍問道,「這個呢?」

  「九萬六。」狗王回答。

  「那倒是不貴,來一把。」張鵬說道。

  「這個……我不建議你買。」老狗說道。

  「怎麽又不賣了?」張鵬皺著眉頭,十分不爽地說道。

  「這個後坐力太大,都是一米九多的壯漢用的,你這個小胳膊小腿的。只怕一槍打下去,別人怎麽樣還不知道,自己的手就先折了。」狗王說道。

  「呃……」張鵬被噎了一下,但也沒反對。確實,按書上說,銀星要體重超過一百五十公斤的人才好用,不然強大的後坐力會讓人骨折。

  「那你介紹啊。」張鵬又說道。

  「你的話……」狗王打量了張鵬幾眼,建議道,「用黑星和烏茲,或者p90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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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11-12 14:01:21

第三卷 無盡列車 第一四七節 夜襲

  經過一番挑選,張鵬最終買下兩把黑星手槍,一把Ak47,兩把烏茲衝鋒槍、三件防彈背心和一大木箱的子彈,合共七十一萬五千元。雖說看起來很貴,但實際上,這還是幾經協商,噴了不少口水才要到的價格。

  買完槍後,三人用旅行包裝著槍和子彈,來到南州市火車站,從側面的通道進入了安雅的月臺。

  這個月臺不需要經過火車站的安檢,只要持有車票的人,就能看見通道。若是平常人,只會看見一條死胡同。

  張鵬把老萬叫出來,將李春生和老黃皮登記成列車員,然後將槍和子彈放進列車長室。出站的時候,張鵬只帶了黑星手槍和幾匣子彈,防身即可。

  他們現在一共有三把黑星手槍,三人一人一把。不過老黃皮還不會用槍,所以暫時由李春生保管,等熟悉了再拿。

  收到兩百萬,發了四十萬的紅利,預留五十萬還給周福源,又買了七十多萬的槍,張鵬的錢包瞬間癟了下去。

  至於買車的事,必要性已經很小了,有安雅在,比私人飛機管用多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張鵬洗了個澡,把槍放在床頭櫃上,很快就睡著了。

  兩小時後……

  迷迷糊糊中,張鵬睜開了眼睛。他站在一個小山坡上,抬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白骨,多得就像白色的森林。腳下是黃色的沙土,以及埋在其中的骸骨。

  出現在陌生的地方,他並沒感到特別害怕,只是心跳加快了,感覺胸口有些沈悶。

  潛意識裡,前方的白骨森林中,似乎藏著某件他需要的東西。這是一種心理暗示,他並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麽,只是覺得應該找到它。或者說,必須找到它。然後下意識地,朝下方走去。

  「咯啦啦……」

  腳下傳來清脆的骨裂聲。前方的枯樹上,吊著一具具骷髏。那空洞的眼窩,深邃黑暗,彷彿正盯著人看。

  走近之時,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尖銳的東西在硬物上劃過,聽得人很不舒服。緊接著,骷髏的眼窩中爬出大量蜈蚣。黑黑的,一指來粗,兩尺來長,就像粗大的面條般,爭先恐後地從眼窩中湧出來。

  張鵬感到頭皮發麻,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本能地加快腳步,想要逃離這裡。

  「沙沙沙……」

  他不斷地往前跑,四周的景物變得模糊起來。腳下的裂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行走於沙地的輕響。

  再然後,他看到了一望無際的沙丘。層層疊疊,起伏不斷。太陽十分刺眼,卻感覺不到炎熱。

  這是哪?

  他産生了疑惑,卻怎麽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為然來。

  我在哪?我在幹什麽?我的目的是什麽?

  他全然不知,腦袋彷彿被抽空了,無法思考。哪怕最簡單的問題,也想不明白。他漫無目的地在沙漠中行走著。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靈光劃過腦海,他忽然意識到,他是在做夢。

  我要醒來!

  他努力地掙紮著,想要脫離夢境。終於,他醒了過來,出現在一個小房間裡。

  老舊的大衣櫃,漆皮掉落的書桌,拉著布簾的書櫃。他很快就意識到,這裡是他的房間。只不過,不是電廠大院的房間,而是救援隊的宿舍,他小時候的房間。

  視點變低了,鏡子中的自己,變成七八歲的模樣,穿著白背心、淺藍色的海軍短褲,光著腳丫,踩在擦得光亮的水泥地板上。

  門外,似乎有人在竊竊私語。他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終於聽清了對話。

  「他睡著了。」

  「能確定嗎?」

  「我剛檢查過。」

  「那就好,你去廚房拿刀,我去陽臺拿繩子。」

  這是他父母的聲音,但內容很奇怪,而且兩人都刻意壓低了聲音,似乎怕人聽見。

  他挪到另一邊,透過虛掩的門縫,朝外望去。視線中,出現了一個穿著深色西裝的背影,還有一個穿著白襯衣、黑馬夾、職業短裙的背影。

  「小聲點兒,別讓他聽見了。」

  然後兩道身影分開了,一個走向陽臺,一個走向廚房,很快就消失在張鵬的視線中。

  不一會兒,陽臺那邊傳來翻找物品的聲音,而廚房裡,竟然傳來磨刀的聲音,滲人到極點。

  他感到十分害怕,下意識地往後退。那肯定不是他的父母,而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啪!」

  一不小心,他背後撞在五斗櫃上,有什麽東西摔了下來,發出巨大的聲響。

  「他醒了!」「快,別讓他跑了!」

  外面傳來叫喊聲和急促的腳步聲。張鵬嚇得魂飛魄散,躲進了床底。

  下一刻,門開了,一雙黑皮鞋和一雙紅色高跟鞋出現在視線中。

  「小鵬呢?」「我剛才還看見的。」「會不會跑出去了?」「肯定是趁我們不注意……」

  兩雙鞋子朝外走去,張鵬不由得鬆了口氣。可鞋子剛走到門口,又停住了。張鵬的心頓時跳到了嗓眼上。

  兩人沒有說話,房間裡安靜無比。張鵬向後縮了縮,看向了側面的數個鞋盒。只要躲到鞋盒的後方,就不怕被發現。他小心翼翼地挪動著,不發出半點兒聲音。沒過多久,就藏到了鞋盒的後方,捲縮著身體。

  當他透過鞋盒的縫隙,再次望向外面時,兩張扭曲人臉突然出現在床邊,嚇得他差點大叫出來。

  紫青的皮膚、枯黃的頭髮、外凸的眼珠,分明就是兩具死了很久的屍體。所幸的是,對方沒有發現他,只是轉著頭,四處打量。

  「我好像聞到了活人的味道。」男性活屍滿是黃牙和血汙的嘴巴蠕動著,發出含糊的聲音。

  「呵呵呵!」女性活屍發出尖銳刺耳的笑聲。

  霎時間,張鵬從頭涼到腳,渾身寒毛頓起,像只炸了毛的刺猬。

  「我抓住你了!」

  兩隻活屍緩緩爬進起來。緊接著,張鵬感到腳踝一涼,似乎被什麽硬物抓住了。

  「哇!」張鵬嚇得大喊大叫,再次驚醒過來。

  映入眼簾的,是家裡的客廳。而他,身處於冰箱上的鏡子中。

  夢中藏鏡!

  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已經清醒過來,並且可能遇到了危險。正思考著,客廳的門緩緩地開了。

  非常輕巧,也非常緩慢,似乎有人在外面輕輕推開。當開到一拳來寬時,一道黑光就從門縫中射了進來。

  「叮!」

  張鵬迅速轉頭,就看見一個烏黑發亮的東西釘在貼於房樑的金甲符上。那符上剛泛起一層金光,就迅速黯淡下去。張鵬頓時驚得口瞪目呆,在他的印象中,靜音師太給的金甲符可以說是無敵的存在,竟然輕易就被破了。

  緊接著,一道身影飛竄而入,靈敏得就像一隻黑貓,快得看不清身形。與此同時,通道中金光閃爍,一名渾身金燦燦,背後插著六面小旗的金甲衛雙手持劍,衝殺出來。

  還好,他貼了兩張符,不然就死定了。

  「鐺!」

  伴隨著一聲金屬碰撞的巨響,張鵬猛然醒來,迅速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槍。看著臥室的門,稍微猶豫了幾秒鐘,就從床上翻下來,輕巧地打開窗戶,朝外面鑽去。

  偷襲者能瞬間破解金甲符,就意味著解決金甲衛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肯定不是一把黑星手槍能對付的。而他的黑騎士,也不見得比金甲衛更強。所以目前最好的選擇,就是逃!

  張鵬剛爬出窗外,就聽見「鏗」的一聲,似乎有什麽硬物被斬斷了。不出所料般,下一秒,客廳裡就傳來「啊」的一聲慘叫。聲音深遠悠長,彷彿從幽冥深處傳來。

  不用多想,金甲衛已經被幹掉了。張鵬身體微顫,光著腳,站在窗臺上,看著二樓的陽臺,深深地吸了口氣,縱身一躍。

  「噗!」

  胸口狠狠地撞在陽臺的外牆上,張鵬疼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可形勢危急之下,卻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只見他扒拉著二樓陽臺的邊緣,腳往牆上一蹬,跳下了地面。

  「啪!」

  張鵬雙腳著地,只感覺到腳掌快要裂開了。他咬著牙,強忍著痛楚,一瘸一拐地跑到小賣部門口。

  「馬阿姨,馬阿姨,快開門,有人要害我!」張鵬用力拍打著木門,大聲叫嚷著。

  「嗒……」

  身後傳來一聲輕響,彷彿雀鳥飛落,輕盈無比。

  張鵬頭也不回,就拔出手槍,就朝聲音的方向射擊,同時召喚黑騎士。

  「嘭嘭嘭!」

  「鐺鐺鐺!」

  槍聲響起的同時,空中爆發出一團團火花,四處飛濺。那身影靈活得就像只貓妖,連續向後翻滾,並劃出一道道刀光,淩空擊飛子彈。

  「嘭嘭嘭!」

  「臥槽!」張鵬暗駡著,連續扣動扳機。心中更是驚駭不已,連子彈都能格擋,還怎麽玩?

  黑星的彈容量才八發,可後坐力不小,幾下打完,張鵬的手都發麻了,那黑影卻毫髮無傷,弓身一彈,朝他急速奔來,快如閃電。

  小賣部的門口是個地下陽臺,外面擺著個老煤爐,平日裡煮水煮湯用的。張鵬一腳踹翻了鍋,踩著煤爐越過矮牆,倉皇逃竄。

  那黑影幾步就追了上來,離近看去,身材凹凸有致,竟然是個女的。不知為什麽,看到是女人,張鵬似乎沒那麽害怕了。對付女人,可是他的強項。

  卻見刀光一閃,橫腰切來。張鵬當即向前一撲,摔倒在地上,堪堪避過了上下身分離的命運。而這時,十二名死亡騎士終於準備就緒,一字排開,朝黑衣女人發起了衝鋒。

  「咚咚咚……」

  馬蹄踩踏著地面,發出沈悶聲響,然後一聲齊喝,騎槍同時架起,氣勢如虹,凶悍絕倫,仿如幾輛並排撞去的大卡車。

  卻見那女人連續幾個後空翻,拉開了距離,雙手持握著一把短刀,將身體壓到極低,在騎兵沖來的瞬間,猛地一竄而起。身體高速旋轉著,仿如一朵淩空綻放的蓮花。

  「是咩爹,西泥沽!」

  隨著一聲嬌喝,槍騎「呼啦」的一下,全數斷裂,四處蹦飛。僅僅是一眨眼的瞬間,十二顆頭顱就沖天而起。

  張鵬當場嚇壞了,連跑都忘記了。十二名專職戰鬥的騎兵,瞬間被秒殺,一個不剩!

  「雜個!」

  那女人掀開頭罩,露出一張冰冷清艶的臉,雙手握著刀,不急不緩地朝張鵬走來,彷彿毫不擔心他會逃走。

  張鵬滾爬起來,剛想跑,又被石頭絆了一跤,摔得眼冒金星。

  女人一步步地走來,瞳孔中透出一抹妖異的紅光,愈發地令人感到恐懼。

  眼中的刀鋒越來越近,千鈞一髮之際,小賣部的門嘭的一聲,被一腳踹開,一道身影急速奔來。

  定眼看去,正是穿著睡衣,手持彎刀的馬靜蕾。

  她從小生活在人煙稀少的大草原,經常一個人放牧一整群羊。每到晚上睡覺的時候,為了防狼,或是不懷好意的陌生人,彎刀從不離身。

  「鏘!」

  下一個瞬間,兩道身影交錯而過,明亮的火花四處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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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11-13 08:22:37

第三卷 無盡列車 第一四八節 審問

  「私個伊,捏~」

  黑衣女人比劃著手中的短刀,發出一聲贊許的輕嘆。直到這時,張鵬才看清她手裡的短刀,正是肋差半紅丸。

  「這裡不歡迎你,快走開!」馬靜蕾柳眉倒竪,呵斥道。

  女人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雙手握刀,壓低身體,又沖了上來。馬靜蕾手腕一翻,反握刀柄,迎了上去。

  張鵬只覺得眼前一晃,兩道身影就糾纏在一起,叮叮噹噹的輕響不斷傳來。寒光交錯,星火飛濺。

  大約十來秒後,兩女同時跳開,相隔著五六米,橫刀對峙。

  「哦摩西,羅一是~」黑衣女人輕笑一聲,反握半紅丸,直起腰,長身而立。

  馬靜蕾皺了皺眉頭,身體稍稍一動,就聽見「撕拉」的一聲,胸前的睡衣裂開了一道大口子。大片皮膚露了出來,在月光下白花花的,引人遐想。儘管現在形勢危急,但張鵬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欠打!」馬靜蕾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粉色,顯然是生氣了,用力一跺腳,手中彎刀化作流光,直刺黑衣女人。

  「叮叮噹噹……」

  「撕拉!」

  星火四處飛落,就像放煙花似的。當兩道身影再次錯開時,黑衣女人的衣袖落了下來,露出一條白得晃眼的手臂。

  「八嘎!」

  黑衣女人杏眼圓睜,咬牙切齒地駡了一句。而這句駡人的話,差不多是華國人最熟悉的一句東瀛語了。即便偶爾看看神劇的馬靜蕾,也能聽得明白。

  「八嘎呀路!」馬靜蕾當場就駡了回去。

  「納尼?」黑衣女人楞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不好好在家讀書,跑出做壞事,你家裡人不管你嗎?」可能是看對方年齡小,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馬靜蕾開口教訓道。

  黑衣女人面露疑惑,顯然是聽不懂中文,但估計是從馬靜蕾的語氣和神態猜出了幾分,隨即目露寒光,回敬道:「氣摩伊!」

  接下來,兩人沒有再交流,也沒有主動進攻,只是靜靜地對峙著。

  「快,那邊!」「槍聲就是從那邊傳來的。」「快快快,別出事了。」密集的腳步聲和人聲由遠至近地傳來,看來是保衛科的人聽到槍聲,趕過來了。

  黑衣女人緩緩後退,轉眼間,就消失在夜色之中,彷彿從未出現過。

  「小鵬,靜蕾!」秦勇一馬當先跑了過來,見兩人都沒事,頓時鬆了口氣,朝後揚了揚手,示意隊員們停下。

  「怎麽了?」秦勇關心地問道。

  「剛才有個賊,被我開槍嚇跑了。」張鵬說道。對方十有八九是來找大紅丸的,但這事太過於詭異,說不清道不明的,沒法和別人解釋。

  「往哪跑了?」秦勇問道。

  「那邊。」張鵬指著黑衣女人消失的方向說道。

  「追!」秦勇朝後招了下手,帶著人追過去。可直到太陽出來,他們把整個大院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見到「賊」的蹤影。

  秦勇走後,張鵬和馬靜蕾上了樓。家裡亂七八糟的,像是剛地震過,家具東倒西歪,水壺水杯碎了一地。兩人搞了大半個小時的衛生,才把客廳復原。

  而這時,也快淩晨四點了。馬靜蕾打了個呵欠,說要回去睡覺了。張鵬哪敢一個人待著,跟著下了小賣部。

  張鵬剛遇到危險,馬靜蕾自然也沒反對。寧肯被人嚼舌根,也不能讓老張家的獨苗折了。

  小賣部的臥室在閣樓上,需要爬竹梯才能上去。張鵬跟在馬靜蕾屁股後面,爬了上去。

  閣樓很小,不到十個平方米,還隔了一半做儲蓄室。除了兩張床和一個放衣服的五斗櫃,還有兩張方凳,就什麽都沒有了。

  兩張床都很小,一米多的寬度,擺成「L」字形,四面竪著竹竿,掛著蚊帳。床上收拾得很乾淨,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不過自從張鵬父母出國後,兩姐妹就很少在這裡過夜,一般都是在樓上的小房間,只有馬靜蕾睡在這裡。

  張鵬自然是睡兩姐妹的床,躺下後,馬靜蕾卻沒急著睡,在床沿坐了下來。

  「小鵬,你跟阿姨說,是不是在外面招惹別的女孩子了?」馬靜蕾問道,語氣和態度都十分認真。

  「沒有啊……」張鵬一臉無辜的樣子。他就知道,馬靜蕾肯定會問。剛才在上面收拾東西的時候,她之所以沒問,是因為還沒想好怎麽問。這個問題對於馬靜蕾來說,是重大問題、原則問題,從她現在嚴肅的樣子就能看出來,不是那麽容易蒙混過關的。

  但實際上,忽悠馬靜蕾是張鵬最引以為傲的強項,哪怕是對槍械的精通,也遠不及這項能力。更何況,他還真是什麽都沒幹過。

  「那她為什麽半夜來你家鬧?」馬靜蕾問道。

  天,這哪裡是鬧,是來要命的好嗎?

  張鵬腹誹不已,臉上卻依然掛著茫然的表情,說道,「我也不知道啊,她上來就拿刀子砍我,要不是我從窗戶跳下來,阿姨可能已經見不著我了。」

  「殺人可是犯法的,她上來就拼命,肯定是有什麽苦衷。」馬靜蕾說道,完全想歪了。

  「可我不認識她啊。」張鵬痛苦地說道。

  「你要是不認識她,那她為什麽知道你的住處,還半夜來找你?」馬靜蕾注視著張鵬,目光咄咄逼人。

  「我想想啊……」張鵬摸著額頭,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說法,「可能是公司的競爭對手,前段時間,我不是銷售了一批貨嗎?說不定,無意中搶了別人的飯碗。」

  「嗯……」馬靜蕾皺著眉頭,沈思了許久,最後點了點頭,說道,「商場如戰場,你在外面做事,一定要多加小心。」以前小賣部生意不好的時候,她也冒出過幹掉競爭對手的想法,所以很自然就認同了張鵬的說法。

  說起來,李春生他們家也是從生死邊緣擦過的……

  「是啊……」張鵬嘆息道,就像真的一樣。

  「若是有什麽人想害你,趕緊和阿姨說。」馬靜蕾又叮囑道,然後替他蓋上空調被,拿著遙控器開了空調。

  「好的。」張鵬點頭應道,就像個乖小孩。

  馬靜蕾一時心疼他,俯身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飽滿的胸部在他肩上蹭過,又大又彈,弄得他心猿意馬、睡意全消。

  「快睡吧,明天阿姨給你做好吃的。」說完,馬靜蕾起身回到自己的小床。拉上蚊帳,不一會兒就傳來平穩的呼吸聲。她屬于心裡不放事的那種人,睡眠的效率非常高,一挨床馬上就睡著了。

  張鵬卻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聽到馬靜蕾的呼吸聲,躡手躡腳地爬了起來。不吃幾口大饅頭,真還沒法睡了。

  可當他靠近馬靜蕾的床,看見枕邊的彎刀,頓時蔫了下去。萬一馬靜蕾夢中揮刀,他可小命不保。斷了念想,回到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張鵬睡到十一點才起來。剛起床,就聽見下面炒菜的聲音,還有濃郁的肉香味,讓他愈發地感到饑餓。

  爬下竹梯,剛想進廚房,眼角的餘光就瞅見,外面的樹蔭下站著兩道窈窕的身影。

  一個青春靚麗,活潑好動,兩條辮子隨著身體的動作左搖右擺,另一個寧靜優雅,亭亭玉立,背著雙手,仿如古卷中的鄰家處子。

  看到她們的瞬間,張鵬整個人都活了過來,又可以到處瀟灑了。

  「怎麽回來了?」張鵬出門問道。

  「我媽早上打電話給師傅,說快開學了,讓我們趕緊回來複習功課。」蕭天晴跑過來,抱著張鵬的手臂說道。

  張鵬一聽,就明白過來,馬靜蕾是怕他有危險,提前把兩個女兒叫了回來。

  「小鵬哥哥,才一個月不見,怎麽就瘦了這麽多?」蕭雨諾看著張鵬,淺淺一笑,問道。那水盈盈的眼中,充滿了玩味。半是關心,半是嘲弄。

  「想你們想得唄。」張鵬一把摟過蕭雨諾,笑著說道。其實是因為前些天在火車上,吃不飽睡不好,這才瘦下來的。

  蕭雨諾輕巧地轉過身,脫離了他的魔爪。張鵬反手一掌,抽在她屁股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蕭雨諾頓時渾身一顫,鳳眼噴射著電芒,瞪著張鵬,彷彿要將他吃了。

  「不錯不錯,坐禪坐得挺結實的。」張鵬搓了搓手指,稱贊道。

  「哈哈哈……」蕭天晴歡快地笑了起來。

  「怎麽,檢查一下你修煉的成果,不行嗎?」張鵬囂張地說道。

  蕭雨諾沒說話,臉上帶著薄怒,紅唇如血,美得讓人心驚動魄。張鵬不由得心神一蕩,琢磨著什麽時候能把她給辦了。

  雖然這事情說起來有點兒不道德,但誰要她們是雙胞胎,又長得十分相似。試問一下,誰能忍受和自己老婆一模一樣的女人被別人占了去,簡直是天然綠。

  似乎覺察到張鵬的歪念,蕭雨諾揚起下巴,瞧了他一眼,扭身走進廚房,幫馬靜蕾做飯去了。

  「你想不想我?」張鵬一邊摸捏著,一邊朝蕭天晴問道。

  「想~」蕭天晴大大方方地回答道,眼中光波流轉,如夢似幻。又見她小嘴微張,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透著晶瑩的光澤,看得人精神恍惚,口乾舌燥。

  張鵬一時沒忍住,一口印了上去,頓時口舌生香,如飲甘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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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11-14 15:43:53

第三卷 無盡列車 第一四九節 寂寞 

  有位哲人曾經說過,無敵,是一種寂寞。張鵬其實是不認同,也不理解的。但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卻讓他深以為然……

  兩姐妹回來後,剛吃完午飯,張鵬就帶著她們直殺天道雜貨店。

  他的人生信條是——能靠武力解決的問題,為什麽要講道理?

  可是,當他們趕到時,卻發現巷子裡空空蕩蕩的。原本店面,已經變成了一堵長滿青苔的磚牆。張鵬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別讓我再看見你……」他駡駡咧咧的,接連踹飛了幾個飲料罐。

  一轉頭,剛回到大院,他就接到了小強的電話。

  「大哥哥,剛才我在樓下玩的時候,遇到了雜貨店的老伯伯,他讓我幫忙傳個口信給你。」小強說道。

  「說。」張鵬拉聳著眼皮,沒好氣地說道。

  「我……我不敢說,還是發信息吧。」小強怯懦地說道。

  「發。」張鵬愈發地感到不爽。

  「那我就發了啊……」說完,小強就掛斷了電話。

  不一會兒,手機「滴」的一聲,信息來了。

  「老狐狸!」張鵬暗駡一聲。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下山鬥地主。抓不到蔣長曉,只好去拿酒了。

  吃過晚飯,張鵬就帶著兩姐妹前往南城火車站,準備殺進酒窖車廂。

  然而……

  原本通往月臺的通道,此刻卻變成了一堵實心牆。

  「這……這怎麽回事?」張鵬瞪圓著眼睛,可那平整的牆面上,連一條縫隙都沒有。

  他用力地抓扯著頭髮,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甚至失憶了。兩姐妹見他抓狂的樣子,相視一眼,抿嘴偷笑。

  「小鵬哥哥,這裡好悶啊,我們先出去了。」蕭天晴說道。

  「去吧去吧。」張鵬無精打採地揮了揮手。

  接下來,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兩姐妹前腳剛走,通道後腳就出現了。張鵬不可置信地看著逐漸扭曲,變成通道的牆壁,整個人都呆滯了。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穿過通道,來到安雅的月臺。

  看著熟悉的場景,張鵬不由得陷入了沈思。

  他回想起,剛才蕭天晴和他說話時,眼中閃過的一絲狡黠。緊接著,他又想起在黃牛山上,李春生和老黃皮見到的青銅門,以及周福源的分析和解釋。再想起靜音師太說過的話,思路豁然開朗。

  周福源說過,有邪修利用黃牛山上的陰氣,製造了芥子空間。而人多的時候,由於陽氣旺盛,沖了淡陰氣,青銅門失去能量支持,所以就消失了。

  而靜音師太說過,若是單論真元靈力,蕭雨諾已經遠超於她。又說蕭雨諾只有禦靈之力,無塑靈之能。按照俗世的說法,就是散打冠軍和科學家的區別。

  也就是說,蕭雨諾雖然強大,卻只有蠻力,不會那些稀奇古怪的門法。仔細回想,確實是那麽一回事。這麽多年以來,他只見過兩姐妹鍛煉身體,打坐修行,從未見她們擺弄過朱砂符紙,祭煉法器。

  再結合之前她們進入幻燈片世界的情形,他得出了最終結論:她們太過強大,以至於異度空間無法容納她們的存在。

  為了印證這一點,張鵬快步走出車站。果然,兩姐妹就在外面,遠遠地看著他,一臉笑意。

  不難看出,她們早有覺察,只是剛才沒說出來。

  「怎麽辦?」回去的路上,張鵬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然後問道。

  「我們只擅長以力破巧,別的都不太懂。」蕭雨諾臉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她這麽說,就等於在承認自己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這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實在不容易。

  「唉……」張鵬不由得嘆了口氣,原本以為能輕鬆解決的問題,卻沒想到這麽複雜。

  見他情緒不高,蕭天晴抱著他的手臂,安慰道,「師傅倒是精通這些奇門遁甲之術。她說過些天就來看我們,到時候小鵬哥哥問她就是。」

  「也行。」張鵬說完,又叮囑道,「等她來了,你們記得幫我說說好話。」

  「嗯嗯嗯~~」蕭天晴乖巧地點著頭。

  沒過多久,張鵬就把不愉快拋之腦後,開始逗弄兩姐妹。

  「你們今年就要考大學了,一定要努力學習,天天向上,不負阿姨的一片苦心。」張鵬認真地說道。

  面對如此光明正大的說辭,兩姐妹雖然心有不服,但也只能乖乖受教。嗯嗯啊啊地,應個不停。

  「然後……」過了一會兒,張鵬話鋒一轉,拉長聲音說道,「考南州大學就行了,離家近,免得阿姨掛念。」

  「啊……」蕭天晴脫口而出,「師傅是想讓我們考淩霄學院。」

  「什麽?」張鵬大吃一驚,連忙問道,「那不是在天都嗎?」

  「是啊。」蕭天晴滿臉天真地回答。

  「不行,太遠了,不同意!」張鵬馬上就否決了。開什麽國際玩笑,她們跑北方去,那他還怎麽過?

  「你和我媽跟著去不就行了。」蕭雨諾說道。

  「那裡人生地不熟的,馬阿姨不習慣。」張鵬說道。

  「是你不習慣吧?」蕭雨諾白了他一眼。

  「對,就是我不習慣,怎麽了,不行嗎?」張鵬耍起了流氓,口氣強硬地說道,「我說不準去就不準去!」然後眉毛一鬆,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師傅再怎麽說也是外人,哪有哥哥親啊,你說是不是?」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蕭雨諾淡淡地說道。

  張鵬這下不高興了,臉色一冷,不說話了。蕭雨諾也扭過頭,望著車窗外,一言不發。

  看到最親近的兩個人鬧矛盾,蕭天晴有些著急,卻又不知道怎麽勸。憋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半小時後,出租車到了大院門口。張鵬給了車錢,徑直下了車,也不理兩姐妹,打電話給李春生和老黃皮,到河邊吃宵夜去了。

  「嘩嘩嘩……」「滋滋滋……」

  河邊,水流聲、炒菜聲和喧鬧聲混雜在一起。煤油爐噴著火,鍋底燒得通紅,大團大團的白煙蒸騰而起,肉香菜味彌漫於塑料布搭建的棚頂間,仲夏夜的涼風輕輕吹來,悠閑而不失熱鬧。

  張鵬和李春生、老黃皮圍坐在小桌旁,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聊天。

  張鵬獨自灌了杯酒,嘆息道,「女大不中留啊。」那樣子,深沈落寞。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那個送女兒出嫁的父親。

  「怎麽,和你家媳婦鬧矛盾了?」李春生給他倒上酒,問道。

  「女人啊,讓著點兒就行了。」老黃皮倚老賣老地勸道。

  張鵬又灌了杯酒,說道,「她們要考淩霄學院。」

  「那敢情好啊,去淩霄學院鍍鍍金,以後在修界的地位,可是水漲船高啊。」老黃皮說道。

  「好個屁!」張鵬忍不住駡道,口水噴了老黃皮一臉。

  「別……別激動。」老黃皮用袖子擦了擦臉,陪笑著說道。

  「唉……」張鵬嘆了口氣,望著天上的月亮,吟起了詩,「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這時候不是應該念,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嗎?」李春生一邊倒酒,一邊問道。

  「不不不,此言差矣。」老黃皮擺著手,說道,「我覺得應該是,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他閉著眼睛,搖頭晃腦地念叨著。張鵬「噗」的一聲,噴得他滿頭滿臉。

  「好了好了,別念詩了,都沒啥文化,不要裝了。」張鵬說道。

  「對了……」李春生像是記起了什麽事情,朝張鵬說道,「我記得高中的時候,喜歡上一個女同學。可她不喜歡我,我感到特別沮喪,天天無精打采的,然後你就對我說了一句話,還記得嗎?」

  張鵬歪著腦袋想了想,最後搖了搖頭。

  「你說,感情這東西,該你的還是你的,不該你的,就不是你的,沒法強求。」李春生說道。

  張鵬聽了,沈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自己連大學都考不上,還想阻止別人展翅高飛,實在有些說不過去。最後嘆了口氣,點頭說道,「是啊,不該你的就不是你的,強求也沒用。」

  這天晚上,張鵬喝了很多酒。儘管有些頭重腳輕,但還是拒絕了李春生和老黃皮去水上人間爽一爽的提議,獨自吹著夏夜的微風,回到了五號樓。

  他沒有上去,坐在樓下的石桌旁,只感到風越來越冷,不由得緊了緊襯衣的領口。

  深邃無邊的寂寞,悄然而至,彷彿一隻彌天巨獸,張開血盆大口,無情地將他吞噬。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自從那個人走後……

  痛苦無聲地蔓延著,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氣。不知不覺中,他趴在了石桌上。冰冷的石面,讓他愈發地感到寒冷,卻又不願逃離。

  恍然間,他彷彿回到了她離去的那一天,看著她的背影,逐漸變成一個小點,最後消失在視線中。

  心在咆哮,卻無力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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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7-11-15 20:40:54

第三卷 無盡列車 第一百五十節 諒解

  張鵬的失戀,在十分鐘後結束了。歷時兩小時零五分。前前後後,也就是一頓宵夜的時間。

  開了掛的人生,不需要解釋。在陽臺上守候的蕭雨諾,看到神色落寞的張鵬,不由得心一軟,飛了下來。坐在他身邊,拉起他的手。

  「好啦好啦,我們哪都不去,就留在這裡陪你。」她柔聲哄道。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儘管她很不願意讓師傅失望,可顧及到母親的感受,還有和老張家多年以來的感情,她不得不放棄前往淩霄學院的計劃。她今天之所以提出來,也只是想試探一下,卻沒想到,張鵬的反應這麽激烈。

  不過也不怪張鵬。幾年前,他就受過一次創傷,幾乎沒了半條命。如果她們再走,很可能就從此一蹶不振了。

  退一步說,她們去淩霄學院的目的,也不過是鍍鍍金,結識一下華國修界的後起之秀、未來巨擘。實際意義是有,但也不見得有多大。畢竟這個世界強者為尊,實力才是一切。

  「真的嗎?」張鵬望著她,略顯激動地問道。

  「嗯。」蕭雨諾用力地點了下頭,說道,「小鵬哥哥在哪裡,我們就在哪裡,永遠不分開。」

  聽到這話,張鵬簡直如沐春風,只感到渾身舒坦無比。那種感覺,就像心愛的寶物失而復得。情緒激動之下,一把摟住身邊的伊人,狠狠地親了一口。

  不過,他的目光很快又黯淡下來,嘆了口氣,說道:「你們……還是聽師太的吧……」

  「都說不走了,還說什麽氣話,像個小孩子一樣。」蕭雨諾不高興地說道。

  「不,我是說真的……」張鵬看著蕭雨諾,認真地說道,「我覺得,你們應該去見識更廣闊的世界。龍遊大海,鵬程萬里!」這是他的心裡話,她們兩姐妹天賦異禀,注定有個不平凡的人生。他雖然幫不上什麽忙,卻也不能拖了後腿,擋著她們前進的道路。

  哪怕再不情願,也必須割捨。千古以來,但凡成大事者,必定知輕重、懂取捨。他張鵬雖然不是什麽大人物,但也知道,有些事情可以耍耍賴,有些卻不行。

  「你再這樣說,我就不理你了!」蕭雨諾以為他故作姿態,用力地跺了下腳,轉過身去。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張鵬換上一副笑臉,伸手去掐蕭雨諾的腰肉。

  看著他嬉皮笑臉的樣子,蕭雨諾氣不打一處來,薄唇輕咬,推了他一下。腰身一扭,往樓上去了。

  張鵬連忙追過去,跟在她屁股後面,嘚瑟地摸捏了幾下,惹得她面紅耳赤,羞怒不已。

  回到家裡,蕭天晴正坐在沙發上,一臉擔憂。看見兩人和好如初,立即跑了過來,撲進張鵬懷裡,眼中噙著淚水,楚楚可憐。

  「好了好了,沒事了。」張鵬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

  蕭天晴默默地著流淚,抱得更緊了。一時間,張鵬有些透不氣來,急忙說道,「骨……骨頭要斷了……」蕭天晴可是能單手扔卡車的神力女,他這小身板,哢嚓一下就沒了。

  聽到張鵬的話,蕭天晴連忙鬆開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吐了吐舌頭。那梨花帶雨的臉上,漸漸露出笑容,彷彿雲開日出,雨過天晴,彩虹當空,美不勝收。

  過了這個小風波,三人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天天粘在一起。早上的時候,兩姐妹晨跑完,就會弄醒張鵬,拉著他刷牙洗臉,下去吃早飯。然後上來看看、玩玩遊戲。吃完午飯,他們會小憩一會兒,然後出去外面逛逛街、或是爬爬山。到了傍晚,就回家吃飯。吃完飯,又去湖邊散步,最後回家看電影,洗澡睡覺。

  然而,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沒過多少天,就到了開學的時候。

  九月一日的早上,太陽剛出來的時候,兩姐妹已經穿好校服,背上包,踏著細碎的晨曦,坐上廠車,回市區上學了。

  由於沒人叫起床,張鵬一直睡到十點多才醒來。發現兩姐妹不在身邊,頓時嚇得四處找槍。

  那個神秘女人的威脅還沒解除,原本掛在家中的妖刀「大紅丸」也被對方搶走了。兩姐妹一離開,家裡就成了絕險之地。

  「啊!」

  剛找到槍,上了膛,小心翼翼地探出廳,他就嚇得大叫一聲,手槍差點掉在地上。透過玻璃窗看去,陽臺上著一道人影,正背對著他,負手而立。

  「誰!」

  張鵬大喝道,持槍的手卻在不停地顫抖。他之所以嚇成這樣,是因為,對方竟然可以繞開他的「夢中藏鏡」,悄然無聲地出現在這裡。也就意味著,想要殺他,易如反掌。

  他有些不寒而慄。對於這樣的人來說,一把破手槍根本沒什麽用。

  「張鵬施主,別來無恙啊?」

  卻在這時,那人忽然回過頭來,面帶微笑地說道。

  看到對方的面容,張鵬當即鬆了口氣,差點兒癱軟在地上。來人一身素衣,手持拂塵,肩背長劍,不是靜音師太又是誰?

  「你幹嘛偷偷摸摸的……」張鵬收起槍,沒好氣地說道,「來別人家,不應該先敲門嗎?」

  「貧尼來時,施主正酣睡如泥。貧尼不敢擾人清夢,固自作主張,先上來看看風景。若是施主覺得不妥,貧尼可以重來一次,登門拜訪。」靜音師太微微頷首,平心靜氣地說道。有禮有節,器宇不凡,反倒是張鵬像是個不懂事兒的人了。

  「那就不用了,反正也這麽熟了,又不是外人。」張鵬笑著說道。他一想起目前的處境,那黑衣女人的存在,仿如頭懸利劍,口氣馬上變得親熱起來。

  接著,張鵬煮了水,給師太沏茶,畢恭畢敬地端過去。可當事人卻只是象徵性地端起來,吹了口氣,又放回下來,連杯沿都沒沾一下,似乎有什麽髒東西,嫌棄不已。

  「師太,喝茶。」張鵬熱情洋溢地說道,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靜音師太看看茶杯,又看看張鵬,猶豫了好一會兒,彷彿下定了莫大的決心,這才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口。

  老妮子,敢跟哥鬥……

  張鵬一邊腹誹著,一邊討好地說道,「師傅,您這次來,準備住多久啊?我這就去給您收拾房間。」

  「張鵬施主,你該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吧?」靜音師太微微一笑,說道。

  「呃……」張鵬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過來,換上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說道,「也不知道怎麽了,上次有個瘋女人,半夜突然跑過來,想殺我,還好我跑得快……」接著,張鵬就一五一十地,將那晚遇到的事情說了。當然,夢中藏鏡的事情隱而不提。

  「是不是……」靜音師太眉頭微皺,問道,「你做了什麽壞事,禍害了人家?」

  「我都不認識她。」張鵬無辜地說道。

  「其實……」靜音師太看著張鵬,停頓了一下,才說道,「幾天前,馬施主和貧尼說了情況。她說對方武藝了得,不像尋常人,而且一口土話,嘰裡咕嚕的,完全聽不懂。」

  「那是東瀛話。」為了避免師太誤會,張鵬連忙解釋道。

  「哦,原來是東瀛人……」靜音師太恍然道,「是因為那兩把妖刀吧?」

  「師傅說得對。」張鵬趁機拍了一記馬屁,然後又挑撥道,「那小鬼子還挺厲害的,一進門,唰的一下,扔了個飛鏢,就把您的金甲符給破了。」

  符法被破,靜音師太卻毫不生氣,不以為然地說道,「她能和馬施主打個平手,自然不簡單。區區玩物,擋不住也屬正常。」

  「那怎麽辦?」張鵬緊張地問道,「還有沒有什麽法寶,能鎮住她的。」

  「有是有,不過……」靜音師太沈吟著,可張鵬等了半天,也沒見她說完後半句。

  「不過什麽?」張鵬追問道,心裡暗駡不已,這老妮子,肯定在打什麽算盤。不過他一窮二白,也沒啥東西值得對方惦記的。難道蓮花庵的主持,南方修界巨擘,還缺他銀行卡裡的幾十萬。當下心一定,說道,「師傅,有啥需要,只管說。」

  「如果……」靜音師太拉長聲音,頓了頓,說道,「你能說服馬施主,讓小雲小飛去淩霄學院讀,貧尼就送你一件寶貝。」

  「啊?」張鵬皺起眉頭,想了好一會兒,最終嘆了口氣,點頭答應下來。哪怕沒有師太這句話,他也會勸的,畢竟這事,關乎兩姐妹的前程。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如果真的愛她,就放她飛。」大不了,去天都蹲幾年就是。

  「嗯。」靜音師太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面帶微笑地摘下左手中指上的一枚戒指,放在手心裡,展示給張鵬看。

  「這是什麽?」張鵬端詳著戒指,問道。這戒指通體暗紅,表層之下,似有金光流淌,卻又非金非玉,看不出材質。

  「你看……」靜音師太朝前一拋,念了聲「變」,那戒指驟然放大,淩空化作一塊東西,「噗」的一聲,落在地上。仔細看去,竟然是個綉滿了金絲銀線的紅色背囊。

  「此乃『百寶囊』,可作納物減重之用,內有替身符、黃煙符、金鐘符各一張。遇到危險,保命還是沒問題的。此外……」靜音師太指著背囊上綉著的「蓮花庵」三個字,說道,「見到本門器物,對方必會有所顧忌,不敢輕易取你性命。」

  「行不行的啊……」張鵬感覺十分不靠譜,就憑這點兒東西,也能對付那東瀛女人?

  「張鵬施主,莫要擔心。你黃氣厚重,定能化險為夷。」說完,師太拂塵一擺,到樓下和馬靜蕾講佛念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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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今天下午,和上面聊了下情況,感覺目前的成績太差,想要進一步的發展,很困難。

  手劄是雜糅類的,立意就是小刺激加小曖昧的日常生活,光靠靈異的讀者肯定是不行的。

  手劄意在吸引非靈異讀者。

  原計劃是至少寫到一百萬字的,但現在可能要食言了。不過說真的,我還是蠻喜歡這個題材,以及男主個性的,奈何沒多少人買張鵬同學的賬。

  若現在是剛寫那會,我肯定硬著頭皮寫完。可已經不是了,我明顯可以擁有更多的讀者,所以就不死磕到底了。畢竟手劄,不是在寫信仰。

  不過我也不打算爛尾,這本就這樣丟在這裡,等以後有時間再寫。

  等哪天我得到廣泛認可了,再回來寫這本最愛的吧。

  令我非常遺憾和抱歉的是,就在昨天,上本的老朋友「守夜人」才打賞了我六百塊。卻沒想到,今天要黯然退場,實在愧疚不已。

  但是,「一千均訂」才有可能獲得「首頁強推」,我覺得在靈異頻道的大環境底下,加上我的雜糅性質,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因為這裡有個悖論,手劄的讀者在靈異頻道之外,而我又得不到強而有力的全頻道推薦,於是我等於走進了死胡同。

  抱歉抱歉,厚顔請大夥轉移陣地,期待下一本,《數據廢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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