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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冥河大道

對付官府,可以說輕而易舉。但陰冥宗只囚不殺,將他們吊在骨樹上頭,耐心等待玄門來救人。

大鴻帝朝和玄門不和,可一下子數百人被抓,秦武、李靜洵等人坐不住了,紛紛趕來救人。

玄元兩道一個修清氣,一個煉濁氣,剛一見面便分外眼紅,不用多說,直接大打出手。

姬飛晨轉修煉氣士道統後,心氣平和,不會受清濁之氣乾擾。他在一旁觀望,看到很多陰冥宗弟子身上都有因果線和對面的玄門修士糾纏。

他臉色一沉:“殺劫?”

突然間,姬飛晨恍然大悟:“玄門派來的這些弟子並非隨便找人。而是按照清濁因果,將和陰冥宗弟子所對應的玄門弟子一一找來。”

雖說一千五百年的殺劫時可以了斷因果。但碰到這種機會,如果能將對頭殺死,豈非能減少自身一部分業力,到時候殺劫會減輕幾分?而且,這次歷練可以讓自己的門人加快進步,豈非一舉數得?

李靜洵身上更有三道因果線纏在陰冥宗某些弟子身上。她剛一到來,便用雷霆手段將三人擊殺。

“這丫頭果然也是天機術法的大家,恐怕早早就算準這件事,想要趁機脫劫。”隨著三人被殺,李靜洵身上的因果線斷去。而因為她殺死三個魔人,這些魔人的法力足以比得上李靜洵自身這些年所積累的法力。

修士奪天地造化,吸收日月精華。但李靜洵這些年奪取的造化元精,統統利用這三個魔人還清。

自身清淨,因果俱消,李靜洵只覺靈臺清明,恍恍惚惚間看到突破人仙的玄關一竅。她後退一步,也不多殺人。少女深知適可而止的道理,默默站在眾人背後捧著道德玉書,接連放出數道道術進行輔助。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無害,安平太。”大象之輪徐徐在眾多玄門修士頭頂升起,每一位玄門修士都被古樸玄妙的神輪保護,可以幫助抵擋一次攻擊。

“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一片清泓亮起,但沒有阻攔魔人,而是化作普天甘霖灑在眾多同道身上,在他們身後又形成一面水光圓盾。

“天下柔弱,莫過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腳下又有一道道激流環繞在修士們腳下。

三道防御道術將玄門同道護的嚴嚴實實。一位陰冥宗修士正拿出鬼哭砂灑向面前的敵人。忽然他腳下激流蕩開,激流清泉把鬼哭砂一一掃開。

太清宗門人見狀,手中仙劍一轉,綿綿不絕的太清無形劍意將黃脈的弟子絞碎。

“李靜洵這丫頭的手段是真多啊。”姬飛晨出工不出力,和一位道德宗門人糾纏。瞧見眼前之人的破綻,隨手扔出一道癸水神雷。那人躲閃不及,正要被打中的時候,頭頂大象之輪落下,替他擋下一劫,讓其逃回李靜洵身邊。

李靜洵重新加持,遙遙看向姬飛晨。

“這人……”李靜洵覺得不對勁,又拿出一頁金紙專門針對姬飛晨:“重為輕根,靜為躁君。”

姬飛晨腳下有白光升起,重力不斷增加,制約他的行動。還有一股內火在心中燃燒,分散心神,讓他五感心緒不受控制。

“當初鬼母就是這麼被坑的?”李靜洵作為隊友,可以說是得力助手,但作為敵人……

姬飛晨身子一晃,背後有一道弱水冥河衝出,打碎李靜洵的道術後反手一刷。一片黑光將面前數位玄門修士的圓光水盾一一掃滅。

“幽冥弱水?”眼前那太清宗門人一驚,趕緊用太清仙光護體,輕盈澄靜的仙光形成斗大青蓮,修士一步步往人群走退去。

姬飛晨刻意收斂法力,九大冥河中只用了一條。但他亮出弱水,敵我兩方同時震驚。

“居然是這小子先煉成弱水!”黑脈同門一個個露出嫉妒之色。九幽弱水是陰冥宗的鎮派神通之一。大圓滿之後跟九幽散魂天魔風、九幽碧磷殞神火齊名。

似乎是受姬飛晨刺激,陰冥宗其他弟子中也突然有人爆出一片黃沙。

“你們給我死!”那人一聲利嘯,周遭幾個躲閃不及的玄門修士紛紛中招。

“黃泉沙?”周遭一片驚呼,幾人來不及閃躲,身上大象之輪破碎,緊接著被黃沙沾染。

“休傷我道友!”秦武化作奔雷落下,甩出一片雷霆轟殺這個陰冥宗弟子。

“秦武,你的對手是我!”

秦武眼前一片碧火亮起,鄭瓊瞬間殺到他跟前,背後有白骨幻象冒出,還有一片魔風呼嘯而至。

“天魔風?殞神火?”秦武嚇了一跳,轉身化作碧色雷霆跳入雲端。他背後有三重雷天冒出,烏雲滾滾,電閃雷鳴。

天雷破邪,至陽至剛,威儀神聖的雷光在秦武身邊吞吐。他俯視冥河:“陰冥宗的無上絕學,你是想要煉九大神通,一口氣修成無上冥河道果?”

一片和姬飛晨的冥河相似而又不同的冥河漫漫而來,掛在雲霄和秦武遙遙對峙。雖說聲勢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條冥河共計三十丈,水面吹著幽冥風,冒出碧磷火,水中有黃泉沙,白骨魔頭,還有一層淡淡月光灑在水面。

“陰冥五脈的根本功法居然全學了?”姬飛晨心中一震,手指藏在袖袍中掐算。通過鄭瓊,他終於知道陰冥宗和聖地傳人較量的底氣。陰冥宗的一元大秘到底是什麼。

陰冥宗有不少鎮派神通絕學,比如姬飛晨的九幽弱水,大成之後能屠仙滅神。但九幽水並非黑脈的根本絕學。

五脈之中有五種公認的至高神通。黃脈的黃泉寂魔幽天沙;黑脈的玄冥白骨魔神體;白脈的冥月化天無相咒;赤脈的九幽散魂天魔風;青脈的九幽碧磷殞神火。只要煉成掌門一脈的“冥河無道心法”,並且兼修這五門功法後,就能自行推算冥河道果,突破一元之秘。

但鄭瓊心氣高,作為陰冥宗刻意培養出來和聖地交手的傳人。掌門一脈的三種絕學、五脈的五大神通,外加黑脈流傳的九幽水,陰冥宗的九大鎮派神通他悉數學會。

“陰冥宗的一元大秘應該和我的九元冥河類似,必須練成九大絕學後,在人仙之前形成冥河雛形,這樣才能參悟一元大秘。”

姬飛晨心中慶幸,他通過“九元陣圖”練成九條冥河,無形之間暗合陰冥宗的至高心法。不過他和鄭瓊走向兩個極端。

姬飛晨以純為本,只有一種弱水貫通九道冥河。而鄭瓊以博為大,他將陰冥宗諸多法門熔煉於一身,練成一條特殊冥河,包含九種絕學的屬性。

通過鄭瓊,姬飛晨豁然開朗,明悟自己修成人仙的步驟。“接下來,我應該將九條冥河重新融匯貫通,形成一條浩蕩冥河,就能以冥河作為我的道果。”

上空冥河和雷天撞擊,姬飛晨慢悠悠打量這兩人交手,推算自己的勝率。

“同樣是參悟一元之秘,達到蛻凡境界的極致。但彼此之間還有一些差距。”目前看來,在法力的積蓄上秦武要略勝一籌。但鄭瓊勝在變化莫測,陰冥宗五脈的各種功法道術信手捏來。

鄭瓊隨手灑出黃泉沙,黃沙濛濛,消魂噬魄,兇戾異常。秦武剛剛用碧霄雷霆擋下,他立刻換成一片弱水。再不然毒火、魔風輪流施展,還有鬼哭勾魂引、元冥魔光等等。在這眾多手段下,秦武只好轉入守勢,用三大雷天將所有攻擊一一接下,立於不敗之地。

煌煌雷道,鎮壓萬世。三重雷天之中有一座座瓊宮玉樓,秦武坐在三天之中,穩穩抗下所有攻擊。

在這種情況下,鄭瓊贏不了秦武,但因為他把握主動,也吃不了虧。二人在空中僵持,駐地中則打得熱火朝天。

姬飛晨抬頭關注上頭,除卻防守之外並不動手殺人。他身邊弱水周轉,水聲潺潺,也沒哪個不開眼的人找他麻煩。

羅青衣悄然出現在一位道德宗門人身後。那人正糾纏六臂魔神宗的弟子,根本沒注意到羅青衣。就在女魔用髮簪刺向其後背時,頭頂大象之輪輕輕一響,將羅青衣震開。

“不行,這些人不好對付!”等道德宗修士回過神來,羅青衣化作青霧飄然散去。她急切對同門喊道:“白脈的師妹,你們去對付那個小賤人!其他人按照五脈屬性,聯手施展道術!”

聞言,青脈的人匯聚在羅青衣身邊,聯手催動碧磷火。

碧磷火是青脈標誌性的魔火,大成之後的九幽碧磷殞神火與九幽弱水齊名。然而正是水火相剋,青脈和黑脈的關係一向不睦。兩位殿主時常大打出手。

青**火在骨林中熊熊燃燒,一具具骸骨連同煞氣統統成為魔火的養料。

何文開心中一突,暗道:若非我把父母骸骨收走,恐怕也免不了這個下場。

白脈的人看看形勢,一群女修從後頭殺向李靜洵。

“保護李師妹!”道德宗眾人連忙上前和白脈之人廝殺。

白脈參悟冥月,以女修為主,但其實力不遜色陰冥宗其他四脈。

眾人廝殺間,一輪白月落在李靜洵身邊。“小姐姐看來也是個善心人,不知可否將手中書籍給我?”素帶飛舞,鈴聲悠揚,白月吞噬光明,奪萬人目光,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這無形無相的吞光之法,正是蕭瑩的得意手段。能牽引敵人注意,在失神的時候順利下手。

蕭瑩伸出手,抓向李靜洵手中的道德玉書。

“妖女受死!”李靜洵面色不改,她旁邊竄出一道倩影,周燕兒手持玉劍迎向蕭瑩。

不過周燕兒哪裡是蕭瑩對手?

只見月光少女輕紗蕩起,一層層月白色漣漪綿綿不絕,輕描淡寫將周燕兒逼退。

“姐姐,你這師妹不頂事。還是老老實實將書給——”就在蕭瑩回神去抓道德玉書的時候,忽然一道劍光從李靜洵袖袍斬出。

太上無華,太極無形。

劍光糾纏陰陽二氣,和姬飛晨曾經用的“陰陽龍鬚”有幾分相似。

“玄德遠兮,與物極反,是為大順!”李靜洵低聲吟道,反手一劍破碎蕭瑩的護體白月。“你認為,我只有一本書麼!”

參玄德之心,持太上之劍。這一劍掃開,不單單是蕭瑩,周遭好幾位白脈女修統統在這一劍中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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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大風將起


太上玄德劍,其道遠兮,其道弘兮。

這劍走太極之理,利用“物極必反”的道妙。蕭瑩的白月法相本是以冥月吞噬太陰月華而來,乃冥中之月,暗中生光。

李靜洵這一劍反其道而行,順天而來,從至光之中演繹無光之劍。

這劍古樸無華,普普通通一劍刺來,直接插入蕭瑩的法相之中將其重創。

蕭瑩一聲悶哼,不敢再度糾纏,立刻抽身而退。一串殷紅血珠灑下,魔女快速施展步步生蓮的絕技離去。說來,這還是姬飛晨交給蕭瑩保命的道術。

芊芊玉足輕點,腳下兩朵蓮花浮起,帶蕭瑩遠去。

“步步生蓮?”李靜洵頓時笑了,再度用劍一指:“破!”兩朵瑩瑩白蓮立時凋謝,蕭瑩一個踉蹌,再度被李靜洵追上。

李靜洵可是讓姬飛晨都為之側目的道德宗精英弟子。她手段高深莫測,蕭瑩哪裡是她對手?

姬飛晨遙遙看了一眼,心中暗道:“我跟她打,尚且要在三百招之後定勝負。你居然單槍匹馬去找她?”可蕭瑩對姬飛晨還有用,於是姬飛晨上前將蕭瑩救走。

李靜洵本欲追殺蕭瑩,然而姬飛晨當空刷下一道冥河水光。察覺到姬飛晨法力雄渾,女修玉書中飛出大象之輪。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無害,安平太。”神輪轉動,擋住姬飛晨的冥河水光,兩人隔空對了一掌。

弱水魔光和道德玄氣碰撞,兩人周遭氣浪翻滾,逼得諸人紛紛閃避。

一擊即退。

姬飛晨抓住蕭瑩遠去。李靜洵果斷後退,重新站入人群之中,身邊五片書頁飛出,又是五重道術將她和玄門之人裹住。

周燕兒本來還想去追,被李靜洵攔下。“別去,你打不過他。先去救人。順帶你幫我找來一架火砲。”李靜洵面露沉思之色:“帝朝這些修士製造的火砲,恐怕另有玄機。”

最後,李靜洵看向遠處的姬飛晨:“至於這人,恐怕還藏著一些實力,應該不遜色景軒師兄他們。”她把手掌藏在袖袍,暗中用“沖和之氣”將弱水留下的傷勢消除。

“這丫頭還有隱藏的法力。”姬飛晨和李靜洵拼了一記,察覺李靜洵手段非凡。她道基紮實,距離人仙只差一步。這一批道德宗弟子,恐怕她的修為排在首位。

“模樣平平,沒想到暗藏這般底蘊。”

姬飛晨將蕭瑩救回駐地,順帶將幾個白脈女修一併帶回。

諸女神色未定,連忙對姬飛晨道謝。

“不忙,你們看著駐地,別讓他們救人——”

轟隆——

駐地外圍突然有一片乙木神雷炸開。

青光雷霆和秦武的雷法似乎同處一源。

姬飛晨瞇著眼,瞧出是誰在動手。

緊接著,一面金榜迎空招展,將八百士兵統統收走。

空中金雲滾滾,白衣少年剛一現身,將所有凡人甩到李靜洵身邊:“接著!”隨後,少年消失不見。

“師兄,救人要緊!不可戀戰!”李靜洵對空中一喝。秦武當即灑下一片碧霄神雷,和諸多同門匯合,回返金黿城。走之前,對鄭瓊撂下話:“鄭瓊,明日靈卵出土,你我再一論高下!”

鄭瓊從空中下來,陰沉著臉回到駐地,直接對駐地中的諸人問: “怎麼回事?”

姬飛晨面色不改,搖搖頭:“我剛剛救下白脈幾位師妹,不清楚。”他撇的干乾淨淨,但心中清楚。昨夜塗山來到駐地,暗中在駐地以無相神雷化作兩顆骨樹。方才,在諸人爭鬥之際,塗山出手將骨樹引爆,把眾多凡人救走。

對這些凡人,姬飛晨本也不欲犯下殺孽,於是默許塗山的行動。

姬飛晨在這一戰中亮出弱水,在黑脈諸弟子中堪稱數一數二的人。鄭瓊和顏悅色跟他聊了幾句。這時,羅青衣這時候悄然來到鄭瓊身邊。“師兄,方才我去看了。是有人昨夜將骨樹挖走,然後換成兩顆雷樹。”

羅青衣父親是青脈的長老,她生來就是魔門之人,和姬飛晨這類外門進入的弟子不同。她的利益綁在魔門這輛戰車上。從小受魔法熏陶,不用消除記憶,也因為其特殊身份,涉足陰冥宗的權力核心,才能代理青脈事務,和鄭瓊平起平坐。

羅青衣的話頗有分量,鄭瓊一聽,驚道:“有人破去骨海中的陣勢?”兩人暗中一交流,將姬飛晨撇在一旁,匆匆離去。

姬飛晨樂得清閒,和白脈諸女聊了一陣子,返回黑脈居所。

看到何文開神色不定和諸位同門在一起療傷,姬飛晨暗道:“羅青衣雖說行徑不佳,但絕對不蠢。回頭髮現何文開挖掘骨樹,想要恢復記憶,肯定被鄭瓊他們清理。這傢伙,活不了了。”

思索間,凌風上前幾步,神色恭敬:“姬師兄。”

姬飛晨看向凌風,不單單是他,周遭一些同門也對自己投來莫名神色。煉成九幽弱水,對陰冥宗而言自動成為核心弟子,待遇不同於以往。

要知道,這次陰冥宗總共才來了六位核心弟子。每一位,都將門中心法修煉至巔峰,有“十萬真水煉龍珠”的層次。

五脈和掌門一脈各有一人,黑脈之人正是凌風。不過,鄭瓊初來乍到,六人乖覺讓鄭瓊作統領。

現在多了一個姬飛晨,黑脈自覺聲勢大振。

姬飛晨和凌風往外走了幾步:“師弟找我有事?”

“方才師尊傳來消息,說是明天奪寶,全權仰仗師兄。”凌風一開始得知姬飛晨的修為,心中直打鼓。畢竟姬飛晨的師尊和自家師尊不對付。直到黑池上人傳訊,他才放下心。

聞言,姬飛晨啞然:“黑池師叔真是看得起我。而且明天我們五脈之人不過是敲敲邊鼓,真正奪寶的人是鄭師兄。師叔既然能請掌門一系幫忙,何必我動手?再說,師弟法力不比我差,黑脈理應還是你主事。”

凌風搖頭:“明日我和其他四脈的同門要佈置九幽絕陣,屆時不便脫身奪寶,還要牽制青脈那些傢伙。到時候,師兄不用在陣中殺敵,只需暗中出手奪取靈卵。”

姬飛晨聽了,心中默默盤算。他轉修煉氣士道路,根本不需要過什麼清濁殺劫。也對殺玄門修士沒什麼興趣。明天本就打算出工不出力。

凌風的話讓他心中一動,點頭:“也罷,明日我找機會偷靈卵。至於鄭師兄那邊,你去聯絡。”

說完,姬飛晨回屋準備。剛剛走上床榻,瞧見上頭擺放的一道彌天符。

“這小子真有本事,居然探入黑脈之人而無人發覺?”

姬飛晨祭煉彌天符,和另一頭的塗山聯絡:“你小子怎麼用九赫山跑出來了?”

“修煉有成,出來看看。順帶和秦武交手,瞧瞧我跟聖地傳人的差距。”塗山啃著蘋果,坐在樹枝上晃晃悠悠,身後狐狸尾巴一搖一搖。

他此刻位處金黿城百里之外的山林。

“你救下那些凡人,沒去跟玄門匯合?”

“我又不是玄門之人?賣他們一個人情就成,何必給他們效力?明日,關於那枚靈卵,我也想要爭一爭!”

“你也要爭!”彌天符另一端傳來驚訝之色。塗山一想,反問:“怎麼,你也想要?”

姬飛晨將情況一說,塗山正好將蘋果吃完,把果核一扔,輕快道:“那成,明天我奪過來後,送給你算了!等等……”

塗山突然念頭一改:“這樣吧,反正你拿回去給你家師叔也沒什麼好處。不如明天讓我奪走,回頭我跟你家師叔談判,順帶敲他一筆?”

姬飛晨一聽,眼睛頓時放光:不錯,自己累死累活拿回去,還要在秦武面前動用全力,暴露底牌。何不趁機跟塗山聯手,將靈卵拿到自己手中,回頭再讓塗山出面談條件?

“反正黑池師叔活不久了。他那些家底留著也是被師祖或者師父私吞。不如讓師叔發發善心,將這些家底送我點!”

兩個心黑的主一合計,馬上想出一條條毒計。

最後合計完,塗山大大方方往金黿城走去。他救下那些士兵凡人,加上和道德宗有舊,輕而易舉混入玄門之中。

此刻,李靜洵正在客棧中研究周燕兒帶回來的火砲。

這門火砲完全按照法器的製作方法。在火砲內膛裡刻著一組陣籙圖。只要有法力流經陣籙圖,就能催動火砲的威能,打出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乃石中火、空中火和木中火。三種火焰混合之後可以對付修士。這是帝朝對付仙人的手段?”李靜洵撫摸陣籙圖,忽然在操控台下又發現一個夾層。

可當她準備打開時,火砲轟的一聲自動引爆。

“果然是血海手筆!”李靜洵目光一閃,身上冒出一層白光護體。火光和白光撞擊,整個屋子徹底炸開。

索性她所在的屋子是單間,沒妨礙到別人。不過這邊的動靜,立刻引來眾人注意。

塗山和玄門弟子趕過來詢問,李靜洵擺手:“我沒事,多謝諸位道友關心。只是剛剛在研究大鴻帝朝的神火巨砲,似乎別有玄機。”

李靜洵避而不談,轉而說起另一件事:“但這種火神炮不足以對付修士,威能太小。剛剛陰冥宗絕對放水了。這說明……”

“說明又是魔門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對凡人傳播大殺傷性武器了?”秦武扶額:“那些雜種,成天就想著傷天害理。”

秦武依稀記得長輩曾經說過。在百年前,就有魔修化名方士跑去給帝朝進獻神藥。據說一瓶神藥可滅殺三軍。

那是用修士特有的毒丹所化,滴入水中便可造成一場瘟疫災害。魔門蠱惑帝朝以瘟疫對付敵人,若非玄門發現得早,恐怕死傷不下十萬人。

塗山目光閃爍,這小子也從火砲中瞧出一些蛛絲馬跡,隨後上前和李靜洵打招呼:“靜珣姐姐,那篇功法你練得如何?”

這說的,是當初從彭翁處所得的三尸法門。

“還成。你呢?”

“沒什麼進展,不好練吶。”塗山搬來一個凳子坐在李靜洵旁邊:“這篇三尸法門真不適合我。”

李靜洵看著少年,他頭頂白絨絨的狐狸耳朵耷拉下來。女修覺得好笑,又想起一事,對塗山道謝:“剛剛多謝你出手相助,不然那些凡人必死無疑。”

“我也是順道來的。”塗山刻意展現天真無邪的一面:“我聽說這地方有寶物出世,所以跑來碰碰運氣。剛剛正好瞧見魔門抓凡人,所以幫一下忙。到明天,我可不跟你們聯手。先說好,我不是來幫你們的。”

塗山乃異類得道,在玄門中本就有一些人多有抵觸。一聽這話,立時不忿想要反駁。

反倒是秦武點頭:“也成,不幫魔門就好。那靈卵本來對我們也沒什麼用,只要不被魔門得到就成。你既然和道德宗有舊,就讓李師妹招待你。”

塗山順利打入玄門,夜裡頭再度用彌天符和姬飛晨聯絡。

“明天的時候注意點,聽玄門的風聲,太元宮的傳人就在附近。”

“不怕。”姬飛晨冷靜回應:“按照我這邊的消息,血海傳人也在附近。”

如果再加上可能存在的太上宮傳人,那麼四大聖地就全了!

“我得妖族聖地傳承,正好跟他們四個較量一下,瞧瞧我的天妖大道比他們如何?”

“我和鄭瓊都已經煉成冥河道果,再算上不知深淺的塗山還有四大聖地傳人。不出意外,這次爭鬥就是我們七人。”

姬飛晨和塗山心思各異。以往聖地傳人只有四個。但是現在,有七個同級別的存在。這是一個大爭之世,望著窗外寒風,妖狐和青年抑不住渾身熱血沸騰,翹首以待寶物出世。

在這個修行盛世中,他們到底能不能佔據一席之地,明天這是最初的開幕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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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第三方勢力

旭日東昇,一道金線在金黿城外的大地上冒出。金線兩端分別是金黿城以及遠處陰冥宗所在的土丘。

在這條直線中央的平分點,冒出一片金色泉水。

“開始了!”玄元兩道之人皆有所感,

五色煙羅從陰冥宗駐地升起,騰騰漫漫將三百里之地悉數覆蓋。

玄門之人站在城樓上,看到地下冒出的金線,李靜洵對眾人說:“傳說,金黿城立城之初有金龜銜珠。那寶珠所落之地,正是金黿城當前的位置。而他所行所走的起點,正是目前陰冥宗所在的土丘。”

換言之,目前地上出現的金線,正是金黿天官昔年走過的路,也意味著金黿城中的氣運根源。

現在天黿離去,金黿城氣運動搖。其運數匯聚大地靈脈形成天生玉卵,正關乎玄元兩道的第一次交手。

李靜洵想起姬飛晨以“清泓”之名,對她所說的話:“龜道現世,金黿歸去。這座凡城日後再沒有今日繁華。”

“魔門的人已經佈置殺陣,我們要不要出城?”

“先等等。”秦武額頭通天眼再度裂開,看破五色煙羅之中的魔人。

中央以掌門嫡傳一系的八位弟子手持旗幡舞動九陰魔陣。五方邊角各有一位核心弟子操練本脈弟子催動“黃泉沙”“碧磷火”“白骨相”“天魔風”以及“幽冥月”。

各種殺招藏在陣中,還有一群六臂魔神宗的魔人在旁窺視。只要玄門之人下來,立刻催動大陣絞殺。

秦武掃視周邊眾多同道。如李靜洵這等道德高深之輩,早早在昨日就完結殺劫,斬殺三人將自己因果斷去。

“李師妹、夏侯師弟、孫道友,你們三人留在城中保護凡人不受侵擾。至於其他人,待我催動神雷轟開大陣後,你們入陣殺魔。”

李靜洵嘴唇動了動,最終沒說話。除卻她和兩個同伴因為法力高深,脫離劫數外。其他人都還在劫數之中。下方陣法不斷有煞氣糾纏眾人身上的仙氣。

最終,她把自己的道德玉書遞給周燕兒:“你拿我的玉書護體,可保自身性命。切記,不可貪功冒進,擅入敵陣。”

“師姐把法寶給我,你自己呢?”李靜洵一身戰力有七成依仗道德玉書。沒有玉書事先備好的咒法,李靜洵施展道德真言會付出數倍的法力。

“放心,在城中,我比你安全。”李靜洵只要不出城,根本不會沾染劫數。

“諸位師兄。”李靜洵又對道德宗同門囑咐:“師妹修行淺,還請幾位師兄照顧。”

……

“古來清濁兩分,每當殺劫起來,便有地濁煞氣吸引清靈仙氣,以求回返元氣本質。”在李靜洵安排照顧周燕兒時,姬飛晨站在陣腳觀望氣數。

陣中煞氣沖天,愁雲慘霧。一股股紅光牽引城樓上的諸多玄門仙家。若此刻退避,日後修成人仙必要橫生波折。

煞氣如風,紅光似火。姬飛晨突然心神一跳,腦中不自覺浮現一句話:“大利在南,獨足起舞,風火連天,水龍避之。”

如今一琢磨,姬飛晨升起不祥預感:“當初我以為\'獨足畢方\'指的是畢府一家人。可如今想想,莫非指的是這一場劫數?”

水龍避之,可以說是水龍克畢方。但如果指這一場劫數的話,豈非是水龍要避開這場風火大劫?

水龍,何為水龍?

指鴟吻也可,但姬飛晨修煉魔龍經,又精通水法,可不就是一條水龍?

這一念動,天機漸明,姬飛晨再看天上的煞氣,怎麼看怎麼像是一隻獨足飛鳥。

他右眼皮猛跳,心中嘀咕一陣。我即將修成人仙,莫非這便是我的劫數?

忽然,空中雷霆炸響,此刻秦武動手了!

隨著雷光破開大陣,城門上空一片青雲衝下。各種護體仙光裹著眾人殺入九陰魔陣。

周燕兒身邊玉劍飛舞,隨手便是一把金晶沙灑入大陣。風前輩所煉的天璇金晶沙和黃脈的黃泉沙對碰,兩片沙塵漫天彌塵,陣中分不清東南西北,前後左右,兩方仙魔只憑藉清濁之氣殺人。

“諸位,用法力感應。但凡煞氣籠罩之輩,必然是敵人!”

周燕兒本來不知所措,聽到同伴的話,平心靜氣,揮動玉劍將身邊某個魔人砍殺。

她不遠處,有一片太清劍光閃過、三位魔頭頃刻授首,一片煞氣沖霄而起。但還沒等這位太清修士回過神,轉身就被羅青衣用青色鬼火灼燒,一縷魂魄歸入幽冥。

周燕兒看到羅青衣,當即大怒:“魔女受死!”她不顧周邊人阻攔,過去和羅青衣廝殺。但她哪裡是羅青衣對手?幾招之後便岌岌可危。

姬飛晨目光一動,見四下無人關注,屈指一彈,一股無形勁氣將周燕兒震飛,送到其同門周遭。

羅青衣見周燕兒逃離,心中疑惑,驚疑不定看看四周,不敢再度上前殺人。“罷了,反正我已經度過劫數,不如老老實實退去,回頭修成人仙再說。”羅青衣心中疑神疑鬼,不願久留,從戰局最前端往後退去。

此時,兩方戰況激烈。不斷有煞氣和仙靈之氣交合,這後天之氣相互碰撞,混合抱一,形成元氣重歸天地間。

“仙魔清濁兩分,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能藉助對方來過殺劫。”姬飛晨心中復雜,不理陣中交手,而是抬頭望天。

冥河掛在南方,雷天立在北域。

青雷對黑水,白芒對烏光。秦武和鄭瓊在空中打得難解難分。而此刻紅日當空,已到正午之刻,金線中間的泉水掀起波浪,有陣陣龜吼之聲從水中響起。

“出來了!”秦武和鄭瓊同時往下衝。泉水漣漪中浮現金黿法相,先是金光大震,隨後法相散去,一枚靈卵沖天而起。

“動手!”不遠處的山林,正有一群人蹲守。看其打扮,正是帝朝軍隊。

當靈卵衝出泉水,一個紅甲將領吩咐身邊的士兵:“發射!”

他身邊有一群群士兵,一個個推動神火巨砲。這些火砲和昨日用的火砲有些不同,每一根火砲上都有怪異的鳥形花紋。

士兵以自身內力催發巨砲,直接對準陰冥宗的九陰魔陣,不論仙魔都在攻擊範圍之內。

火光沖天,一道道紅霞封鎖天穹。

秦武和鄭瓊身形一頓,瞧見火焰在空中化作畢方神鳥,對下將所有人罩在其中。

“朝廷?”兩人神色一沉。朝廷這次用的火砲同樣是法寶,但比昨天的神火巨砲高明何止十倍?

十八門巨砲聯合催動,在空中形成展翅高飛的畢方鳥。這只火焰神鳥周遭的溫度,已經能對秦武和鄭瓊造成傷害。

“朝廷絞殺仙魔,這就是所謂的風火大劫?”姬飛晨站在下方,火鳥振翅,一陣陣熱浪神風鎖住所有人,意圖以畢方火鳥將所有仙魔燒死。

“原來如此。昨日朝廷用的火砲,分明是即將淘汰的一批。是血海那群混蛋在算計我!”鄭瓊心眼一動,馬上琢磨明白。

昨日朝廷用的火砲,分明是降低仙魔兩方的警戒之心。真正的殺招是今天十八門“畢方火砲”。這種消息,血海刻意沒有通知。分明是要讓陰冥宗吃個暗虧,讓他們認清現實:“魔門之主唯有血脈一脈!”

朝廷作為第三勢力參戰,火焰在九陰魔陣中炸開。不分敵我仙魔,只要被畢方神火擊中,便會化作焦炭死於非命。

金黿城中,李靜洵臉色一沉。昨日被玄門救下的那些士兵官差重新走上城牆。

李靜洵冷著臉:“勞煩將軍和遠處那些人傳令,待我玄門之人撤退後再用這種畢方法器。”

為首那位將領看了眼城下戰況,一邊讓人打令旗,一邊對李靜洵說:“仙子勸我們不要用這種火砲,說什麼火砲中暗藏陷阱?看到今天的局面,你還敢這麼說麼?”

李靜洵蹙眉不語,她身邊兩個同伴冷哼:“區區一些畢方火罷了。若碰到人仙前輩,能傷得了哪個?”

可下方玄門同道遭罪,等了一會兒不見遠處那些人停止。李靜洵再度催促。

這時候,將軍推脫道:“令旗我已經打了,但路程太遠,恐怕那邊沒到?不如再等等?”

沒收到?

三人瞧出將軍言不由衷。朝廷之人這是故意將玄門和魔門一網打盡呢!

李靜洵看向將軍:“好叫將軍知曉。你這畢方火砲如果是朝廷的底牌。那莫說人仙師長,在我輩眾人裡,有幾人也不是你這些火砲能對付的。”李靜洵幽幽望著朝廷的人:“諸人不分敵我,連我玄門之人一併動手。這份因果,我們記下了。”

那將領呵呵兩聲:“仙子勿怪,想必是陳將軍那邊傳令有誤,不小心傷到玄門諸位上師。我再給他傳令便是。”說著,又慢吞吞讓人給遠處的同伴打信號。

“不必了。今日因,他日果,諸位好自為之。兩位師兄,我們走!”李靜洵對身邊二人說了聲,三人同時離開金黿城。

玄門之人離開,金黿城中祥雲散去。羅青衣此刻已經回到駐地,瞧見金黿城中玄門之人離開,眼睛一亮。

“而今朝廷同時對我們兩方下手,真以為玄門好招惹?現在沒有玄門守護金黿城,我們完全可以從後面攻擊。”於是,她和六臂魔神宗的一些人商量。眾人從金黿城後頭殺入內城。

六臂魔神宗喜好吃人,他們可比陰冥宗要狠多了。

被羅青衣蠱惑,一群人殺入金黿城,抓人就吃,見人就啃。不少人顯出魔像真身,抓住凡人四肢輕輕一扯,血霧炸開,立刻被撕裂成數塊。

金黿城中慘叫哀嚎,城門上的那位將領一驚,哪裡想到報應來得這麼快?趕緊讓人下去施救。可城中沒有畢方炮,沒有多少兵力,很快就被六臂魔神宗攻破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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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你來我往,七人亂鬥

畢方唳鳴,九陰魔陣破碎。一條冥河浩浩蕩盪將魔門弟子護在其中。另一方有三重雷天守護玄門弟子。

秦武和鄭瓊黑著臉,在二人將彼此視作對手的時候,根本沒想到還有人敢橫插一手。

雖說畢方火對他倆不致命,但對身邊同門可就不成了。二人護住同門,頗有默契拉開距離。

“拉開也好,專注攻擊魔門,暫時放玄門一馬。回頭玄門找我們麻煩,就說是誤傷。”遠處紅甲陳將軍吩咐部下再度催動畢方火砲。

此刻,空中水雲盈盈,一道玉光徐徐浮現。

“誤傷?那在下除魔之時誤傷諸位將軍,想必閣下也不會怪罪吧?”一片水光落下,下方眾人統統被浪花沖走,十八門畢方炮頃刻間炸膛,來不及離開的士兵當場立斃。

陳將軍閃得快,驚疑不定看向空中。

只見空中站著一位男子,身穿水藍袍,結風澤之氣,孕仙靈之光。頭戴辰元玉冠,腰束浩元金帶,手持一柄洞泉五水如意,正冷冷看著下方。

“你是何人?”陳將軍一驚,大聲呵斥。“膽敢管我帝朝之事?”

“記住,殺你者太元宮杜越。”男子隨意將手中如意對下一砸,雷霆響徹山林,一擊把陳將軍打成肉泥。同時,餘波震動大地,將不遠處的另一個人逼出。

“好一位太元傳人。”山林中血霧瀰漫,另一位年輕男人走出來。他渾身氣質邪魅,笑吟吟瞧著空中男子。“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你這玄門嫡傳可比我這魔人要心狠多了。”

“既然已經對我玄門下手,難不成我們還留著你們過年?凡人的命是命,我們仙家的命就下賤了?姓宋的,你也別廢話。若非你們血海挑撥,大鴻帝朝怎麼敢明晃晃對我們玄門下殺手?”

杜越又看了一眼下方士兵。很多人被大水沖走,還有一些人癱軟在地上,一動不動。

“再說,你這畢方炮中暗藏殺機。每一次催動,都是在用凡人的生命力進行祭獻。不然這種仙家寶物,凡人怎麼能催動?”

血海將法寶精簡化,交給凡人當做武器使用。但法寶的催動需要法力,需要能源激發陣籙圖。擁有武學內力的凡人倒也罷了,一般士兵在沒有法力的情況下,只能用自己的生命力來交換。

打殺金黿城下的仙魔?在場這些士兵將命搭上去,都未必能全部殺死。

太元宮杜越,無垠血海宋紹明,兩人是不遜色於秦武和鄭瓊的強者。二人站在山林對峙,杜越身邊的水汽越發濃郁,逐漸形成一片滄海靈泉。而宋紹明腳下也出現一片血澤,血水翻滾,惡臭不斷。

在二人僵持的時候,金黿城下再有異變。

秦武對鄭瓊,杜越對宋紹明,此刻靈卵徐徐升天,一道黑影上前就把靈卵抓走。

定眼一瞧,那人身上黑煞之氣滾滾,如同人形魔龍一樣套著龍鱗鎧甲。

“姬飛晨?”鄭瓊心中一動,眼見秦武去阻攔,立刻催動天魔風阻攔:“師弟,快走!”

姬飛晨取得靈卵,不管怎麼說,這是魔門的勝利!

秦武被鄭瓊攔住,只能眼睜睜看那姬飛晨離去。

可姬飛晨還沒走遠,旁邊一面金榜獵獵舞動,白衣少年破空而來,手持金榜對下一劈。塗山義正言辭:“魔頭,將寶物放下!”

二人目光對視,姬飛晨裝作不敵塗山,被塗山打傷,將靈卵一拋,轉身土遁消失不見。

塗山伸手一撈,將靈卵拿在手中。這回,輪到秦武阻攔鄭瓊。

“哈哈,剛剛你不讓我動手,你也別指望動手!小兄弟,快走!”對太霄宮而言,只要東西不入魔門之手就成。

塗山收下靈卵,還沒等他離開。金黿城中衝出一位魔頭。尉塵化作魔神法相,三丈高的巨人拍向塗山。“把東西留下。”

尉塵修為距離塗山還有一點距離。塗山一聲冷笑,轉身將金榜一掃。金雲翻滾,霞光騰騰,萬妖金榜中飛出一隻金烏鳥將尉塵逼退。

“就憑你也想阻攔我?”塗山再抖金榜,裡頭又飛出一隻火牛將周遭幾位六臂魔神宗的魔修挑翻在地。

但塗山正要離開。遠處忽然有紅藍兩色道光衝下。

杜越和宋紹明不約而同殺向塗山。

一個是太元宮當代傳人,一個是無垠血海的傑出門徒。兩位聖地傳人見塗山要走,立刻將他留下。

秦武眼皮一跳:“杜越,塗山是自己人!”

“哼!自己人?”杜越看出塗山乃天狐之身,哪裡把他視作自己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秦武這傢伙蠢,我可不傻!”

塗山擁有不遜色自己和秦武的戰力,而且看他手中金榜分明是妖族重寶。這傢伙,絕對是秉承妖族氣運的天之驕子!

作為三宮傳人之一,杜越怎麼肯讓塗山輕易離開?

宋紹明也不會眼睜睜看塗山拿寶物離開,於是二人聯手,一人催動如意,一人掀動血水,將塗山重新留下。

塗山神色嚴肅,手中金榜連震九下,不斷有神獸妖獸的虛影從金榜中冒出擋下二人攻擊。

萬妖金榜堪稱妖族無上至寶,非但蘊含妖族氣運,更是妖族傳承的根本器物。上面記錄所有妖族修煉的功法,能夠讓執掌金榜的人催發各種妖靈幻影。

最後,龍鳳呈祥,兩種神獸圍攏在塗山身邊。他站在空中看向四人:“怎麼,諸位不讓我走,那是要跟我談談條件?比如,魔門付出什麼條件,我把這顆靈卵讓給你們?”

目前,塗山可以說是保持中立的一股勢力。而且力量不比秦武四人弱多少。如果他倒向對方陣營,立刻就可以決定局面的勝負成敗。

秦武黑著臉,怒視杜越。本來昨天他都說好了,塗山拿走靈卵無所謂,只要不被魔門得道就成。結果杜越攪局,反而將塗山推入對方陣營。

“小兄弟,有話好說。這東西如果落入魔門手中,必然造就一位魔門巨擘,到時候生靈塗炭,非天下之福祉。塗山兄弟乃天狐之身,上體天心,豈能做下這等惡事?”

“秦大哥也別拿話誑我。一顆靈卵而已,怎麼可能造成天下大禍?”塗山可不認為黑池上人能晉升成功。毫不在意這顆靈卵的歸屬。

“本來我就是過來玩玩,沒想到玄門居然對我下手!哼,那我傾向一下魔門也無不可!”

“妖魔之流人人得而誅之!”杜越態度冷漠,哪怕對方有三人也不肯鬆口。

太霄、太元傳人已出,太上傳人還遠麼?

杜越有信心,在自己和秦武前來後,太上傳人肯定藏在一旁掠陣。此刻,絕非自己等人妥協退讓的時刻,必須以強硬態度表明玄門的立場。

玄門,才是玄正洲真正的主人!

五人僵持,塗山默默和鄭瓊商議靈卵的價格。

忽然,宋紹明悍然出手,他的目標並非玄門兩人,而是妖族少年塗山。

“把萬妖金榜留下!”宋紹明瞧出這件至寶的來歷,意圖為血海奪得這件妖族重寶。

他這一動,鄭瓊也不假思索捲起黑水濁浪,一片弱水劈頭打下。

杜越看準機會,也將如意拋出,風雷水澤之精化作長龍撲向塗山。

最後秦武無奈,也出手去拿塗山手中的靈卵:“把靈卵給我,速速離去,我不讓他們追你。”

四人同時圍攻塗山,塗山感到身邊四人氣勢猛烈,每一個人都擁有不弱於自己的法力。

“不過想要讓我退,這還不夠!”塗山一咬牙,催動全身法力,金榜噴出雲光,大有十數丈將幾人統統蓋住。

金輝中有蟒龍吐紫霧,獅虎嘯金風,鵬雀扇烈火……密密麻麻的妖獸衝殺向四人。

秦武對天一指,頭頂冒出三重雷霄,無數雷霆如潮水潑灑,將身邊的妖獸虛影一一轟碎。宋紹明手法類似,也是一片血海吞天噬地,將眾多妖獸精魄一一煉化。鄭瓊身邊黑水倒掛,冥河浮浮沉沉有無數白骨魔像和妖獸廝殺。至於杜越,再度拿出如意一掃,祥雲福瑞之氣護在周邊,有寶珠升騰,金蓮綻放。無上仙家法力玄功將他護的嚴嚴實實,任何攻擊都難以傷及本體。

“這些傢伙好難啃!”塗山施展拳腳,明白幾人不過伯仲之間,幾百招內難分勝負。於是暗中和姬飛晨溝通。

隨後,將金榜一收,塗山扯著嗓子大喊:“清泓師兄,救命啊!”這時突然有二十四顆寶珠升天而起。清空泓光,宛如碧潭升起,層層疊疊的水光蓋住凌霄,燦燦白芒閃耀奪目。

“又是一個弄水的行家!”秦武看了一眼,對身邊杜越說:“你那《三聖真法》便暗合水元之功,你看他的水道如何?”

二十四顆寶珠一出,杜越心中一陣陣天兆垂示,冥冥中有一種明悟升起:“這件寶物跟我有緣!”

二十四寶珠本是姬飛晨花大法力所煉的寶珠,暗合天地二十四節氣。若被杜越得到,非但能更進一步,還能藉助分理節氣的功德晉升地仙之位。

他不理秦武,專注盯著寶珠。

碧潮神珠遙遙祭起,天光淨化污穢,冥河和血海在光輝中漸漸潰散。

鄭瓊和宋紹明對視,同時閃過一個念頭:“又來一個玄門修士!”

天光明曜,下方周燕兒看到光輝後大驚:“是清泓師兄?”

姬飛晨化名“清泓”,和道德宗有舊。如今假借救塗山名義前來,藉其他幾人試探自己的實力。也是在眾人面前彰顯自己玄門散修的身份。

“道兄,指教了!”姬飛晨暗中催動寶珠,穹空中雷霆不絕,一片玄陰冰魄神雷轟向秦武。

秦武站在原地,看到寶珠催動水雲凝成雷光。這雷光煌煌正大,毫無魔門的邪戾陰損,反而是玄門正宗的平和氣象。

“好雷法!”秦武見獵心喜,出手也催動碧霄神雷和玄陰雷法碰撞。

這一撞擊,兩種碧光在天穹爆發,塗山將金榜一掃,自身隱入光影中消失不見。

姬飛晨試探之後,心中忖度:“單純法力,我不遜色秦武。但是雷法上,我的玄陰冰魄雷比他的神霄雷法還是差一個等級。”

神霄雷法號稱至高雷法,是太霄宮的無上絕學,一般雷法自然不是其對手。若姬飛晨進一步將冰魄神雷昇華,那才可以和其抗衡。

兩股雷霆在空中抵消,最終有幾道碧霄神雷轟入二十四寶珠所在。姬飛晨拂袖一掃,碧潮寶珠射出白芒將雷光震碎。

杜越見機,正要衝去奪取碧潮寶珠。忽然看到旁邊鄭瓊和宋紹明齊齊撲向秦武。

姬飛晨的雷法稍弱於秦武,但二人境界法力等同,在秦武前力耗盡,來不及回氣的時候兩個魔人殺入其跟前。

杜越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準備救人。太霄宮傳人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這個時候!

如意橫架,一道玄光擊中冥河,斗大蓮花綿綿不絕,杜越慌忙擋下鄭瓊。但宋紹明已經來到秦武背後,一掌悄然無息拍向其背心。

秦武皺眉,暗中催動殘留法力準備硬抗。

驀地,宋紹明一聲悶哼,自身化血光遠遁而去。“好一位太上傳人,算你狠!”他甩下這一句話後,秦武方才聽到一陣劍鳴之聲。

太上無名,大道為玄。無聲無息之間,一道無形劍意將宋紹明重創。他這一走,只留下鄭瓊面對秦武和杜越。

至於空中的二十四顆寶珠連同塗山一同消失不見。

姬飛晨明白自己和聖地傳人站在同一境界,大致摸清情況,毫不戀戰,收走寶珠和塗山匯合。

“我不遜色秦武,當初他對我和塗山所造成的壓力可藉此走出。順帶,我可以安心突破人仙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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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太上傳人?

金黿城這一戰,讓世人見識到玄門的底蘊和實力。

三宮傳人齊齊出世。秦武、杜越外加暗中的太上傳人將鄭瓊打傷,不過這位魔門俊傑眼看大勢已去,帶著門徒匆匆離開。倒是六臂魔神宗倒霉,除卻尉塵逃過一劫外,其他人悉數死在神霄雷霆之下。

三宮鎮世,展現玄門之威儀。但這一戰中憑空出現三個和聖地傳人並肩的修士,讓這次戰鬥落下幾分陰霾。

以往,四大聖地執掌乾坤,就算偶爾有一人和四人戰力相當。但勢力、門派、底蘊都不如四人。可現在一下子冒出三人,而且還有魔門陰冥宗的人,不得不讓人心中戒懼。

陰冥宗若論傳承,來自某位天仙級別的魔道巨擘,功法傳承不遜色無垠血海等幾個聖地。唯一差的就是時間底蘊。陰冥宗崛起太晚,當陰冥宗起來的時候,四大聖地的格局已經形成,沒有空間讓他們成為第五大聖地。

如今陰冥宗推出鄭瓊,是明晃晃告訴天下人。“我們準備成為元道下一個聖地!”

“魔門之興,陰冥宗氣勢正旺,千年之後的殺劫如果來臨,到時又多一份威脅。”各大門派暗中下令,讓門人阻撓陰冥宗,不可再多出一位魔門巨擘增添威脅。

先是靈卵被散修拿走,又有不遜色聖地傳人的門人出世。外加大鴻帝朝和血海不清不楚。玄門中人沒心思久留,各自返回山門禀報消息。

道德宗,全名清淨道德宗,居清虛廣華洞天。李靜洵和周燕兒等門人返回山門,只見一道白玉光柱從洞天中逸散。

“張師兄成仙了。”李靜洵望著光柱,目光中閃過太極圖紋,輕輕開口:“人仙道果一成,日後便是真正的逍遙仙家。”

人仙才算是成仙,此後百病不侵,六氣不擾,已經達到和天地通玄的境界。

忽有唳鳴響起,黑白二色仙鶴銜著一枚金光燦燦的寶珠圍繞光柱飛舞。但這時,又有烏雲瀰漫雲霄,仙家洞天福地平添三分陰霾。

“天劫到了。”李靜洵等人也不進山,而是在山腳下觀望。但凡修士修煉,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因此有劫數橫生,阻攔修士成仙。古法門的煉氣士猶甚,他們的劫數比一般清濁仙魔要重三倍。

烏雲中雷霆不斷,共計三十六道,威能莫大,堪比秦武的碧霄神雷。若成就人仙,自然不懼雷法。但目前在凝練道果的最後一步,還經受不得雷劫摧殘。

這時,張元初的聲音從光柱中響起。“天地為鑑,我發道心誓約。”

諸門人精神一振,側耳傾聽。道果誓約,是修士和天地之間的交流和見證,也是玄元兩道削減劫數的法子。

“我發功德心,修百萬善功以參地仙。若善功不成,不證地仙果位。”

“我發慈悲心,凡天地有思有想有情眾生皆為天地之靈。此後修身養性,不沾殺孽。如違此戒,不證地仙道果。”

凝聚百萬善功參悟地仙。並且在成為地仙之前不殺生。張元初的誓約很重,主動給自己加上一條極為沈重的包袱。

不過道果三誓是每一個人修士都必須要發下的。這三道誓言象徵你未來的道路。只有完成三道誓言,才能形成地仙道果。

隨著兩道誓言立下,仙鶴口中銜著的寶珠上浮現兩條鎖鏈。而天地間的雷雲消散三分之一,威能大減。

躊躇半響後,張元初發下第三道道果誓言:“我發修持心,不參五氣之功,不成陰神之靈,不證地仙之尊。”

三誓一發,雷雲散去一半,剩下雷霆被張元初輕鬆接下。

只見仙光飛出靈峰,張元初踏空走出洞府。渾身仙光盈盈,一面道德寶傘拿在手中。上面的《道德真文》已經逐漸凝縮為三千道德真言。

李靜洵等人上前道賀,然後一群人前往門派大殿拜見掌門。

金殿位居群山之巔,上書“道德”二字。有楹聯一首:左言“大道可道非常道”,右曰“上德不德是有德”。

眾人整理衣服,魚貫走入宮中。

中央玉座上有一位耄耋老者,左右各有童子服侍。

諸人上前拜倒:“弟子拜見掌教/師伯/師尊。”眾人各有稱呼,老者讓諸人起來。先對張元初說:“你已成仙業,可明大道之本?”

“大道莫測,弟子初入道門,只覺天道渺茫,與自身有云泥之別。”

“大道難尋,故我輩尋道證道,你不可妄自菲薄。然天心最慈,萬靈同仁,皆可得道。你既然發下戒律,日後當謹守。”

“是。”

張元初站在一旁,掌門又看向其他人。

眾門人身上劫氣散去,不少人已經借助魔門將自身因果斬去。

“這一次,爾等收穫不淺。”掌門評價之後,讓李靜洵敘述這一行經過。

當聽到鄭瓊出世後,掌門壽眉一抖,捋胡說:“陰冥宗和無垠血海勾心鬥角,彼此之間還有一戰。這倒不用擔心,倒是你們說的另外兩人……”

姬飛晨化名“清泓”,天狐少年自稱“塗山”,讓掌門心中釋然:“難怪昨日太元宮有道兄前來說事,敢情就為這個?”

姬飛晨和塗山拿走靈卵,杜越回去一說“他二人和道德宗有舊”,於是太元宮有人過來打探。

“老夫也曾算過,那二人天機隱秘。但一為妖族,一為散修,想來傳承並非一家,所謂師兄弟,跟我等一般皆是敬稱。不過他倆積累功德,絕非大惡之人。昨日太元宮問話,老夫已經設法推脫。”

聽掌門這麼說,李靜洵心中一安。

周燕兒拍著胸脯:“那就好。本來秦武師兄都跟塗山小哥說好,靈卵不給魔門就好。結果太元宮那個叫杜越的攪局。若非清泓師兄相救,恐怕塗山小哥連命都保不下。”

“那塗山且不論。我問你們,那個叫做清泓的散修到底是什麼來歷?”掌門暗中推算天機,可姬飛晨身上有龍鱗庇護,根本查不了他的天機。

李靜洵想想,組織語言:“當日弟子等人下山治理旱情,多虧清泓師兄相助降雨。他和太清宗的景軒師兄乃好友。據說是一位遊歷散修,修行的功法亦是我太上一脈。”

“太上一脈?老夫聽說是《太上云成龍微玉華真解》?”

“沒錯。”

道德宗掌門目光閃爍。他對太上一脈雲霄閣的往事還是清楚一二的。雲霄閣,當年全盛時期可是不遜色道德宗的門派。

他心中忖度:“難不成是雲霄閣傳人?不過雲霄閣修煉氣古道,在某些人面前可不討好。”

李靜洵此刻將自己和姬飛晨相遇的各種事情一一描述。“不過師兄能跟聖地傳人打得旗鼓相當,的確出乎我意料之外。”

望著門中最傑出的女弟子,掌門人故意問:“比你如何?”

女修面沉如水,一副寧靜的模樣:“弟子道行淺薄,不敢和幾位師兄比肩。”

“修煉太上法門的散修?”掌門心中有譜,又問:“這次你們看太上宮傳人如何?”

一位道德宗弟子說:“神龍見首不見尾,頗有祖師遺風。”

太上傳人哪怕在大戰最後也沒露出真容,而是以無名之劍撥亂反正,將宋紹明和鄭瓊擊傷。其神秘莫測,真有老君之風。

周燕兒心中一動:“說來,清泓師兄在場,太上傳人也在。我們太上一脈豈非有兩位聖地傳人級別的強者?”玄門之中雖然較為和睦,但根據傳承的不同,各大門派之間都有親疏遠近之別。

道德宗、太清宗更親近太上一系的門派。如今太上一脈連出兩位俊傑,自然與有榮焉。也因此,在杜越找道德宗興師問罪的時候,他們根本不答話。直接返回山門修養。

“其實,太上傳人誰也沒見。就連清泓道友也沒出現真容,要說那劍意是他偷偷放的,倒也說得通。”忽然張元初開口。

這話一出,道德宗眾人仔細一想,覺得大有可能。

是啊,突然蹦出來一位散修,實力不遜色聖地傳人,怎麼想怎麼有問題。但如果他本人就是太上宮的傳人呢?

“太上宮傳人經常隱姓埋名。或藏於魔門之中,或隱於太上諸派,或以散修面世。”張元初繼續道:“要說他來自太上宮,並非不可能。”

掌門不置可否:“不論是不是太上宮傳人,既然太上令不出世,那一切都是猜測。但他若無大惡,回頭下山行走,你們照拂一下。畢竟,他也是我太上一脈。 ”

同樣的消息傳到太清宗,太清宗主聽說一個“太上古法的散修”也露出異樣之色。同樣讓門人日後照顧,此外再無表露。

只是私底下對同門長老說:“三宮治世,想那太元宮何德何能跟我們太上一脈吆五喝六?我等只聞太上真言,何曾聽他太元玉書?”太清宗主自詡玄門正宗,乃太上嫡傳。憑什麼讓太元宮作玄門魁首,統率大局?

“如今我太上一脈人才輩出,才能狠狠落下太元宮的臉面。想要找我們試探那個散修的根底?莫說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說。日後但凡太元宮來詢問太上門人之事,統統推脫掉。”

而無為道派更清淨,這個道派的人最少,幾乎不入世。聽到“散修清泓”的消息後隨即扔到一旁不管。

太上諸派中反倒是沖虛道得知消息後大喜過望。

“我古法大興有望!”

沖虛道主望著自家列聖遺像:“雲霄閣的傳人?雲霄閣這一脈也算是振興了嗎?當年太元宮發起清濁之辨,讓我太上一脈眾多古修門派紛紛遭劫。而今有云霄閣傳人出世,又有不遜色太元宮之力,必然要跟他們清算一下當年的因果!”

當年清濁大勢已成,雲霄閣等幾個以煉氣士為主流的門派紛紛破滅。僥倖如沖虛道逃過一劫,也勢力大衰,不復洞天上門。

“忍辱三千載,這份因果該算算了!”幽嘆聲在沖虛道翠屏山迴盪。無數蒼松青柏搖晃,徐徐長風流轉在山野之間。

……

當然,這一切暫時和姬飛晨無關。他和塗山奪取靈卵後一路向東,前往東山取得蒲牢金鐘。二人法力不淺,輕而易舉將最後一件龍器拿到手。

金鐘懸浮在玄晶盤上,最後化作龍影飛入寶盤。

蒲牢、鴟吻、霸下、囚牛、負屃、狴犴、狻猊、椒圖、睚眥。天下龍種諸多,除卻這幾種外還有饕餮之流,有時也被算入龍種。

現在九隻龍獸圓滿,九道龍影纏繞起舞,這面九雲玄晶盤徹底成型,位列人仙之寶。

寶物成,天機現,姬飛晨冥冥中感覺到自己晉升人仙的時刻。“有玄晶盤在手,渡劫也算有把握了。”

塗山在一旁把玩玉卵,瞧見姬飛晨大功告成,隨口問:“你去哪邊晉升?”

“在陳娘娘身邊,有地仙護法,可避免一切風險。”

於是,二人再度回返九赫山。路上,順帶積累功德,為不久之後消除天劫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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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道果誓願

姬飛晨二人回返九赫山。旱魃女仙看到二人歸來,不覺嘆起氣來:“天數如此,終究是南疆生靈躲不過此劫。”

二人一路歸來,路上積累功德,本來高高興興回來突破。看到旱魃女仙這般態度,不覺疑惑起來,忙問究竟。

女仙帶二人來到宮殿,對姬飛晨道:“當日我在金蠶洞給你留下寶物。算定南疆有一隻凶獸出世。此乃龍獸,和你有緣。本來想要你出手降服。沒想到你竟然在另一處地界尋找龍獸。”

旱魃分說因果,姬飛晨恍然大悟。當日他用九雲玄晶盤算出五件龍獸寶物的下落。但他那時候只需要三件龍獸之器,五選三的局面。因此,他前往東南金黿城,經歷風火大劫。但同一時刻,在南疆地界有饕餮出世,本來旱魃女仙在金蠶洞中留下克制之物,想要讓姬飛晨對付饕餮,取其內丹修煉。

“棋差一招。也罷,你如今境界圓滿,先成仙再說。”女仙暗中推算,南疆雖有一場劫數。但幾大魔宗匯聚,又豈會鬧出什麼大事來?

“希望那些魔人保留幾分善念,將饕餮降服,不要讓其作惡。”

姬飛晨和塗山坐在女仙殿中,陳娘娘細心給二人講解晉升人仙的注意事項。

“成仙了道,凝結道果,需要功德。”

“這點娘娘大可放心,我二人功德頗多,不懼天劫。”

女仙輕笑,如艷陽三月,群花綻放。“我所說的功德並非天地之功,乃明心見性,內發功德心。爾等當知,道果不同,神通不同,業位不同,法力不同。”

道果,是一個人修行功法大道的最終總結。姬飛晨的《魔龍經》最終所成道果必然是龍珠。而塗山的天狐道,應該是天狐內丹。這些性命所修的根本,就是他們的道果。

“隨著道果形成,一定會發下道果誓言。什麼樣的道果誓言有什麼樣的功德業果。姬飛晨,你若凝成道果,必然自帶行雲布雨的大神通,可化身神龍遨遊四海。但天不授無德之人,這神通給你,你要怎麼用?如何?”

姬飛晨若有所思,女仙繼續講:“道果是一種天地力量的顯現,功德又何嘗不是?功德兩分,一在內,一在外。在外為天功人德,得眾生願力加身,天地垂顧護持,故無往而不利。而在內,則是自身道果所演的根本誓願。明心是功,見性是德。順應本心而為,順根源大道所求,此為功德。這內在功德不在助人為樂,不在順天而行,而是順應本心,順應自身大道所持。”

“有玄門之人發下功德心,積百萬功德參悟地仙大道。有魔門之中發下大誓,要生靈塗炭,斬殺千萬人成就無上魔果。看似魔人舉動失去天道,但何嘗不是順應本心大願?”

姬飛晨腦中浮現以往遇到的一個個人。成晃山的旱魃赤地千里,何嘗不是其功果所在,以魔火滅世成就旱魃之位,以屠殺眾生而發洩自己本心。他朝若功德圓滿,就可成就真正的旱魃之位,堪比地仙。

很多魔頭殺孽無數,雖失道於天地眾生,但對他們自己而言,也是完成自己的功德道行。在陰冥宗中,就有不少人發下類似的魔道誓言。

“若說起來,你身上的魔門血誓也是陰冥宗的一道道果誓言。玄門成仙需要三道道果誓言,但魔門之人需要兩道。”其中一條,就可以用魔門血誓來代替。等修煉成地仙,這一道誓言自動完成,回饋本源之力助其魔修穩固境界,增進道行。

最後,女仙點出仙道大秘:“人仙和地仙最大的區別不在法力神通,而在於道果誓願。道果形成,誓言立下。只有完成相應誓願,才能得證地仙之位。 ”

姬飛晨一琢磨,恍然大悟:按照他前世的說法,道果誓言就相當於考題。不過這個題目必須自己出,讓天道進行見證。突破到人仙,就會自己立下三道題目,整個人仙境界就是完成題目的過程。而地仙們道果圓滿,已經完成自己的道果誓願,將題目答卷做好。

人仙在求證求導階段,地仙已經得證得道。這就是地仙和人仙最大的差別。

“那麼,假如道果誓言選擇輕巧易做的,豈非能早日突破至地仙?”

“所以道果誓言不是那麼容易發的。必須結合本身大道,順應你未來道果。那我來說,當日我成人仙時,初成旱魃道果。於是發下誓言,如我用旱魃魔火殘害眾生,此世絕不證地仙之位。如果不能在北地雪域之中為生靈開闢一方樂土,此世絕不證地仙。如我墮入魔道,難守清淨之心,此世絕不證地仙。道果誓言,就是對天地發下的誓言,是我輩中人對自己的約束,可消除部分天劫。每當一個誓言完成,隨著誓言大小困難與否,會有一部分天地力量反饋,讓你道行增長。”

道行,自身對道的理解,對道的高遠程度。道行圓滿,道果圓融,就可更進一步參悟更上一層的道果。

“如果我發下誓言,說我明天不吃飯、不睡覺,當然會有一定的回饋。但你覺得這點誓言回饋,跟我千辛萬苦磨礪意誌所做成的事情,有可比性麼? ”

“無怪乎有人功行一日千里,而有人則蹉跎千載毫無存進。”塗山開口:“換言之,人仙境界只需要完成道果誓言,就能更進一步凝練地仙道果?”

“沒錯,如果你努力盡心,三個道果大誓用幾百年應該可以完成。但真正的地仙除卻道果外,還有法力、肉身等方面,缺一不可。道果圓滿的地仙固然強大,可不過陸地散數,法力和普通人仙別無二致。”

“法力突破地仙,卻因道果不曾圓滿,同樣無法媲美真正的地仙。在天數大勢上,不如真正的地仙。肉身更是如此,如果肉身或者元神境界不到,哪怕是法力再高,最終也難逃壽元大限,最終化作一副枯骨。”

“唯有將諸多方面一一圓滿,才能算是真正 的陸地真仙。”

提及這幾者之間的關係,姬飛晨和塗山對視,不約而同想到彭翁。

“彭翁修煉三尸大道,他的道果誓言應該是斬卻三尸之類。不過他目前雖然把第二屍神斬出,境界等同於地仙,可是法力肉身還不足以和真正的地仙媲美。”

也難怪彭翁說要潛心修行,為得就是將接下來的短板彌補,真正跨入地仙之列。

聽女仙講解,姬飛晨和塗山心中沉思:那麼,我的道果誓願為何?

道果誓願順應本心大道,只有明察自身,尋找自己大道根本,才能發下相應的誓言,可謂慎之又慎。

二人退下,回去各自修行。

姬飛晨來到不久之前的靈穴。坐在玉竹下,自身沉入大道,以九雲玄晶盤推算自己的“道果誓願”。

靈竹寶光明華。陰陽之氣盤轉不休。突然,有一道幼小的身影從旁邊滾動,幾個打滾來到姬飛晨邊上。

姬飛晨一怔,定眼一瞧跟前的黑白團子。再一看旁邊的靈竹,竹子底部的生命波動已經消失。仔細一數,竹子上的翠葉已經少了十三枚。

“難不成,靈竹地下生出來的,就是你這小東西?”看著黑白團子,姬飛晨臉色古怪:這不是熊貓嘛!

當然,在玄正洲要稱呼為竹熊。曾經隕落在此地的妖族大聖,正是一隻黑白相間的竹熊。他死後,身上的法寶靈竹埋在跟前。經過幾千年的日月精華,靈竹下方抽取妖族大聖的精氣,再度生成一隻靈獸。

熊貓不斷拍著手掌,對姬飛晨頗為親暱。

前些日子,姬飛晨在此地修煉。冥冥中一縷陰陽道機刺激靈竹,才讓熊貓早早誕生。它用靈竹上的綠葉為食,已經漸漸張開。

熊貓順著姬飛晨的衣襟往上爬,剛爬沒幾步,自己便滴溜滾下來,索性它皮糙肉厚,倒沒什麼大礙。

接連幾次,爬到姬飛晨的肩膀,咬住一片竹葉大口吞下。一股造化元氣充斥熊貓體內,讓他的身形大了一圈。

撲通一聲,肥肥的熊貓再度掉落姬飛晨懷中。

和熊貓打鬧,姬飛晨放下煩惱,自身進入玄門所言的“清淨無憂”之境。不多時,眼前靈機一閃,進入悟道之境,明了自身大道根本,一枚龍珠在腹中緩緩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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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穿越者的大劫

“四時不定,五行不顯,我定二十四節氣運轉樞機,行天地順遂之事,此乃我之道果大願。”

旱魃女仙正在宮中和幾位玄門修士講解大道,忽然遠處二十四道寶光沖霄,空中雷聲滾滾,狂風驟起,一片清泓浮在姬飛晨閉關之處。

“天道大願?”女仙喃喃自語。道果誓言中分有高低。最高一等,自然是順應天地人心發下大願。日後大願完成,不單單是本心道果功德回饋,就連天地也有冥冥功德加身。

當初旱魃發下大願,在北地之中開闢一方生靈樂土,便是順應天地之道,眾生之願。因此,她有大功德在身,等閒地仙不敢打殺,只能將她鎮壓。

姬飛晨目前的道果誓願也是如此。他要為玄正洲順理四時五行,訂立二十四節氣。這套節氣暗合天氣運轉,氣候變化,更是農業遵循之理,合乎百姓民生。

此願一出,天道震動。無數彩霞金花消解空中的雷雲,讓姬飛晨的天災劫數隨之削減。

姬飛晨此刻凝練龍珠。拳頭大小的龍珠和二十四碧潮寶珠一起飛舞在空中。天空霞光糾纏龍珠,形成一道特殊的因果鎖鏈。同時,天地自動賦予姬飛晨一種天賦神通“行雲布雨”。

日後在天地之中,揮手便是風來雲至,雷起雨落。再也不用念誦口訣,或者藉助法器。只要姬飛晨心中念頭一動,就能自動降雨呼風。這是天道助姬飛晨完成道果誓願的神通。

“有趣。有趣。”姬飛晨的意識融入龍珠,飛入天空之中和茫茫天道勾連。此刻,他有一種感覺。“這時候的我並非個體,而是和整個天道同在。”

姬飛晨眼前豁然開朗,天地之大任我遨遊。無數天機大道在面前穿過,飛入遠處一顆顆巨大的地仙道果中。

放眼望去,這方莫測時空中懸浮著一顆顆仙魔道果。有道氣沖盈,有魔氣森然,有太上無為,有六欲混雜。而距離姬飛晨最近的一枚地仙道果是一尊盤坐丹陽之中的火焰神人。大光明、大慈悲,一股神聖威嚴的意境從神人周遭冒出。烈火熊熊不熄,相關大道韻律自動納入道果,在神人兩側化作火龍。

“旱魃道果?是陳娘娘?那麼,這裡的道果便是我玄正洲人仙、地仙?”姬飛晨心中明悟:“當日我用信號塔比做道果,這個比喻並沒有錯。所謂道果,就是自身和天道的橋樑。蛻凡境界,是為了將自身肉體凡胎磨練,以求更好承接天地之力。而人仙境界是把道果當做天地之橋,貫通天人合一的理念。”

但是天道高遠,憑什麼跟你融合?一味將自身意識投入天道,只會被茫茫天道之力吞沒。所以“天人合一”的境界只有天仙才能真正達到。

上古時代,煉氣士吞吐元氣,哪怕是人仙或者地仙境界,仍然是個體,無法和天地同在,無法萬劫不滅。直到天仙境界,才將道果和天道對接,此後天人合一,通曉天數順逆,無災無劫。

但經過玄元兩道無數年的研究,他們找出一條捷徑,那就是道果誓願。利用誓願,在人仙境界的時候就進行天人對接,事先讓人仙境界就能模擬“天人合一”。道果嵌入天道之中,無時無刻不在天道中吸收大道靈韻以供修煉,可以加快自身的修行。

水光明曜的道果纏繞一條鎖鏈,裡頭暗藏眠龍飛入天道。

忽然,冥冥空間中有一道道雷霆轟向道果,整個時空在排斥姬飛晨的道果。

“遭了!”姬飛晨先是一愣,隨後馬上醒悟。自己作為異端,從地球穿越而來,魂魄奪舍玄正洲之人,但本身並非玄正洲的生靈,從靈魂中立刻暴露和此洲之人的不同之處。

常言道“三魂七魄”,除卻命魂和七魄在自身體內。天魂高懸於青冥,地魂深藏於幽冥。所謂道果融入天道,正是修士借助自己天魂為引子,在天道之中形成一尊道果法相。也就是姬飛晨所言的“信號塔”。

目前姬飛晨眼中的諸多道果,便是藏於天幕之中的修士天魂。

但是姬飛晨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哪裡有什麼天魂?剛要立下道果,馬上暴露問題。就如同非法建設一樣,整個空間開始碾壓他的道果,意圖將他徹底抹殺。

外面,旱魃女仙眺望天穹。只見雷雲瀰漫,方才削減的烏雲重新擴張,並且比方才的劫數更大。

女仙詫異道:“怪了,按照這小子的根基和他的道果誓願,應該能順利進入人仙境界才對。難道是他自身出現問題?”誰能想到,姬飛晨不具備此界之人的天魂?

哪怕是玄正洲之外的他方大陸人士前來,同樣能感應自身天魂。女仙根本就沒想到姬飛晨居然差在這一步上。

這時,另一側有白毫飛天,金榜在空中迎風獵獵,將一片雷雲抹去。

塗山和姬飛晨不分前後,也開始自己的道果誓願。

“妖族離散,氣運分離,我以萬妖金榜重立妖道,傳萬妖修煉之法!”塗山伸手一指,金榜在空中震動,一道道妖獸虛影閃爍不定,將四方妖族氣運收入體內。

“妖族低賤,多受修士打壓,我立妖界收容蒼生,但凡飛禽走獸、草木山石,自稱為妖者,皆可入妖界棲息。”

第二誓願生成,很快便有白狐虛影從塗山背後飛出,萬妖金榜之下升起一片虛幻世界。此界是塗山用無相大道所建造的幻境。但隨著塗山法力增加,幻境會形成真正的妖界,為天下妖族立下一方樂土。

此誓願一出,天道有感,立刻有神通落下,將妖界化作塗山的神通。日後和人對敵,這方妖界可以視作塗山的神通,讓塗山擬化萬妖大道。

舒了口氣,塗山發出第三願:“我觀天道綱,持道德理,遏制妖族不為禍蒼生,專心潛修,以證道果。如為自身私利將天下妖族捲入戰爭,此生永不證大道!”

塗山將自己的道果誓願壓在妖族身上,意圖以自身之力振興妖道。三誓一成,大道有感,馬上便有道光將塗山的法力境界一步步提升。整座妖族聖地震動,核心之地飛出天光落入塗山眉心,將整座妖族聖地交給他繼承。還有無數妖王妖仙的虛影在金榜四周膜拜,將這面萬妖金榜進一步修繕。

“妖族興,必有仙魔高人阻攔。我需要隱藏自身,養精蓄銳。”塗山煉成天狐內丹,後頭自動多出一條尾巴,並且將祖傳的“不死藥”在體內煉化。這枚神藥蘊含無邊靈力,讓塗山法力突飛猛進,穩固人仙境界。

他神采奕奕,精神煥發,拿萬妖金榜一掃,將自身道果從道境中遮掩,不被其他地仙高人窺探。

旱魃女仙站在不遠處,面帶複雜之色:“妖族復興,天下就此多事。”她默默將元神遁入天道,只見道境之中的太極圖發生變化。

元神立在虛空,腳下演繹萬里玄正洲山河氣象。上空升起一面太極圖。這圖乃清濁玄元太極圖,清者為仙,濁者為魔。這面太極圖鎮壓萬道,裡面匯聚仙魔兩道各大門派的氣運。太極圖外游離諸多散修高人的氣數。這些地仙、人仙分屬散修,氣數如虹光、如祥雲、如氣柱,不入兩道之列。

女仙自身的氣運便是如此。她的氣運宛如紅霞漂浮在太極圖外,不入玄門之列,也不和魔門為伍。

此外,像彭翁、風千里這種散修。雖然也被視作玄門之人,但不拜三宮之地,不修天清仙門法術,自有大道傳承,跟旱魃女仙類似氣運獨立。

而在太極圖下方,鎮壓著一條金龍。這金龍是大鴻帝朝的氣運,萬萬黎民仰仗大鴻帝朝生息,人道氣運如虹,但卻被仙魔兩道以大法力鎮壓。

如今,太極圖外又有諸多渺茫白氣匯聚在一側,然後突然消失,再也無法觀照。

“大鴻帝朝、妖族復興,再加上我們這些散仙。仙魔清濁圖是越來越不穩了。”女仙心中有感。這正是天下大變的前兆。如果玄元兩門能壓制住,那麼清理這些外敵異端后可以繼續做大。但如果壓制不住……

女仙看向太極圖外的一道水光。這水光從太極圖陰魚一側冒出,末端正在陰冥宗氣運的冥河法相。浩浩九幽之河中有一朵浪花水光脫離,目前正處在將出未出的階段。

“這就是姬飛晨那小子的氣運吧?水光清澈,正如同姬飛晨自身的心性,赤子之心,潔身自好。水光和渾濁冥河格格不入。”

姬飛晨的氣運和陰冥宗相連。如今以煉氣士古法成仙,自然而然會斬斷這一部分氣運。但水光中有血絲纏繞,困擾姬飛晨本人,讓他目前面臨此生最大的抉擇。

天道排斥,讓姬飛晨無有立足之地。異界而來的穿越者如同無根浮萍暴露在天威之下。

然而,陰冥宗有血誓牽引,遙遙呼喚姬飛晨的肉身,想要將他重新引入魔道。只要姬飛晨承認這一道血誓,就可以藉助魔道之力抵消天道排斥。

魔,本就是逆天而行,可藉助魔門氣數扭轉天道反噬。可代價是,從此以後徹底和魔門氣運綁定。

但如果不加入魔門,哪裡去找諸多氣運來扭轉天道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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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龍遊九天勘道真

入魔門,得生機。

不入,天道必殺之。

“老天這是逼我入魔呢!”姬飛晨性格倔強,反而不樂意在此刻屈服於天道。

“入魔門,豈是我願?”姬飛晨堅定道心,當即發下第二誓願:“天道無私,本我善惡。然人道有靈,正邪分辨。我雖然不敢說自己是真正的好人,但心中自有法度。如違心中之善,縱惡妄行,此生不證大道。”

姬飛晨穿越而來,他前世受到的教育和今生在玄正洲所學大有不同。因此,造就他的善惡觀和一般人不同。但本心如何,修道修心,便是要明白自己所求。

一願發下,姬飛晨斬斷魔門勾連的因果。姬飛晨眉眼間多了一絲冷然:“魔門因果,日後我必然斷去。和陰冥宗的恩怨,也會藉助黑池師叔得道之事了結。”

“此後,我為自在散修,不沾仙魔因果。”主動斷去聯繫,姬飛晨沒用魔門血誓作為自己的道果誓願。水光浪花徹底從魔門跳出,一汪清水落入太極圖外,很快散開。

但姬飛晨雖然痛快了,可道果很快就被天地之力碾壓,姬飛晨的魂魄幾乎化作灰灰。

天威赫赫,豈能容忍界外異端穿越至此?

旱魃女仙見狀,心中驚訝,隱約明白了什麼。還不等她說話,姬飛晨發下第三誓願。

“元氣者,大道之本也。我修元氣之道,煉大道真法。日後開大道之門,傳我煉氣道統。”

當年在“某些人”的推動下,煉氣士法門逐漸衰落。不修清濁之道者漸漸被人打壓。可旱魃女仙出世,正應天兆。此乃煉氣士一脈跟清濁兩道了結因果的時刻。

姬飛晨本人修煉煉氣士法門的時候對此便有猜測。於是,借助道果誓願將煉氣士因果承接,要幫助煉氣士了結因果,藉此收斂大氣運。

旱魃女仙、風千里等散修仙家以及沖虛道這類殘留的古法道統紛紛流出一縷氣運。在姬飛晨身上匯聚如大河,將他的道果掩埋在蒼水之中。

接著,姬飛晨看向不遠處雲霄閣前輩所留下的大道靈韻:“我修煉雲霄閣法門,日後定會幫助雲霄閣重續道統。若你等一靈不昧,還望藉一借雲霄閣的氣運!”

說罷,姬飛晨眉心飛出陰陽龍鬚,遙遙對遠處稽首。

陰陽龍鬚化作龍鬚寶扇,分陰陽,順兩儀,煥彩騰光,紫氣如煙。

妖族聖地留有云霄閣不少前人的功法烙印。就連冥冥天道中也有云霄閣地仙的道果,甚至某些地方還殘留雲霄閣後人。如今姬飛晨要抗下因果,再傳云霄閣傳承。頓時有五色煙霞湧來。

煙霞和蒼水擋住天道反噬,無邊大氣運讓姬飛晨暫時穩住道果,穩穩落入天幕中。

同時,二十四顆碧潮珠滴溜溜滾動,不斷有玄黃功德氣飛入天道,抵消劫數。這二十四顆寶珠暗藏靈機,合二十四諸天玄道。還有墨龍鱗嵌入姬飛晨心口,另一條黑色玄龍催動浩瀚天水瀰漫天道。

這一條玄龍神通廣大,蘊含天道之力,朦朧間顯現一枚天仙道果。瞬間壓下天道懲戒,讓姬飛晨被此方天道認可。

塗山走出修煉之地,忽然看到遊龍沖天而起,張口將上空的雷雲吞下。

龍遊九天,吞雲吐霧,隨後在雲端又化作人身。

姬飛晨煉成神龍之體,將《太上云成龍微玉華真解》和《玄煞魔龍經》徹底融合成為屬於他的功法道果。

“龍神之體,這傢伙也突破了?”塗山上前給姬飛晨道賀。姬飛晨勉強一笑:“僥倖脫逃,差點殞命天威之下。”但劫後餘生,道果嵌入天道,讓姬飛晨了然天地因果,知曉天地大勢。

他和塗山一起去拜見陳娘娘,心中暗思:“我承煉氣士因果氣運,必然得罪某些人。只盼日後修道有成,自保之餘傳下煉氣道統。”

先是妖族崛起,又有煉氣士一脈抬頭。如果三宮聖地再無察覺,又有何顏面執掌玄門?

太霄宮流微老仙忽然警覺:“太極圖有變?玄正洲的興衰與否,一直是我仙魔兩道為主。但現在……”太極圖隱約出現不穩之狀。太極圖下氣運分散,諸多散修仙家的氣運正在集結。

“陳娘娘和沖虛道也在其列,難不成要清算當年的事情?”老仙出手分理天機,忽然一片火光炸開。某位實力接近天仙,道行和流微一般的散修高人打斷他出手。

風千里站在梧桐坡上,幽幽望著太霄宮方向:“當初你們立清濁兩道的時候可曾想到今日?好不容易有人要了結煉氣士一脈的因果,這可不能讓你們輕易毀了。”

他看向山腳下苦心修煉的男孩。畢榮在他的教導下,正參悟《鳳天訣》。

然後自言自語,風千里梳理天機:“方才諸多古修同道的氣運匯聚,以師妹的氣運流出最多。難不成這人跟她有關?她從鎮魔塔破劫,或許也跟此人有關。”

同樣動作還有不少人,就連彭翁也心血來潮,有所明悟:“煉氣士一脈復興的徵兆?不,只是了結因果。如果這一次不能給古修正名,不能找到新的契機,終究會被玄元兩道重新壓下。”

姬飛晨突破人仙,旱魃察覺姬飛晨身上匯聚因果,嘆了口氣,拉姬飛晨密談。

“你將煉氣士一脈因果納入自身,未來要面對什麼,可清楚了?”

“無非是三宮道境,聖地傳人。”

“不止。當今清濁仙魔格局已定。除卻三宮之外,血海獲利最大。你要代替煉氣士了卻因果,需要面對四大聖地。這些聖地都有天仙撐腰,你如果不能在下一次殺劫前成為天仙,如何跟他們抗衡?”

“晚輩私以為,前輩這些散修會幫我?”

“哼!”女仙冷笑:“我們這些散修不修清濁法門,算是古法傳承的一支。但彼此之間聯絡稀少,大家各不服氣,道統傳承也非同源,自在一方逍遙慣了。你若要拉攏我們和玄元兩道交手,我是無所謂,畢竟要跟太霄宮了卻因果,但其他人呢?你拿什麼籠絡他們?拿什麼重立煉氣士一脈?塗山這小子發下誓願,要重振妖道,並且有妖族聖地做底蘊。他背後肯定還有其他地仙指點。不然,如何能找到聖地?”

沒錯,和塗山比起來,姬飛晨兩手空空,怎麼了結因果。

“千年劫數,現在說太多也沒用。”姬飛晨很淡定:“現在當務之急是斬斷和魔門的聯繫,為雲霄閣傳下一脈道統。我心中有感,自己和雲霄閣的緣法沒有想像中那麼淺。”

姬飛晨在南疆門口所得的月陽苑,如今仔細推算,和雲霄閣有幾分淵源。

“散修清泓會暫時以雲霄閣傳人的身份在外行走。相信三宮之地就算反感,也不會派天仙來追殺。到時候,還請前輩照拂。”

旱魃女仙頷首:“三百年內,你修成地仙,到時我為你拉來兩位地仙助陣。你只需明白,古法煉氣一脈雖然因為種種緣故而衰落,但你並不孤獨。”

是啊,如同衝虛道這類傳承,目前仍等待一個振興道統的機會。

“不過說這些太遠,你還是穩固境界,將你身上的弊症一一解決。”女仙饒有深意瞥了姬飛晨一眼,隨後讓姬飛晨下去調息。

姬飛晨心中一震,默默不語。他知道女仙指的是什麼。他目前所用身體並非自己原本肉身,所以魂魄和肉身難以真正契合。在人仙境界尚影響不大,可越往後,問題就會慢慢展露。

走回竹穴,黑白團子在靈竹邊上打滾,煉化一部分元氣後,便再度服下一片竹葉。

姬飛晨上前將熊貓抱起:“我奪你一樁機緣,日後為你再尋一件陰陽靈物助你修成人仙。也不枉你我相識一場。”

熊貓不明所以,小舌頭舔著姬飛晨的手指,時不時在他身上嗅嗅。

姬飛晨看向旁邊靈竹,上面的葉子已經所剩無幾。

本來這顆靈竹在熊貓誕生之後,會自動成為他的伴生寶物。上面九粒竹米和四十九片竹葉都是他最初的糧食。這些東西配套吃下,可以讓熊貓成為人仙。

但現在,竹米被姬飛晨服用,熊貓只有四十九片竹葉穩固根基,距離人仙還差一步。

於是,姬飛晨準備日後為他再尋一件陰陽寶物,補償自己的所作所為。

和熊貓玩耍,等他睡著之後,姬飛晨默默扒開衣襟,看到鑲嵌在胸口的龍鱗。

墨龍鱗和姬飛晨徹底融合,已經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當姬飛晨變幻龍體的時候,龍鱗自動貼在逆鱗的位置,讓逆鱗的防禦比一般龍族要多出一倍。而且,龍鱗上面的花紋,姬飛晨已經漸漸可以理解。和九雲玄晶盤的花紋靈篆類似,都是神龍專屬的大道真文。

“龍鱗中蘊含的,也是一門修煉玄水的功法。”姬飛晨沉吟不語。他手頭功法著實不少。但成為人仙道果後他已經深深明白,只有適合自己道果的,才是最好的。

“所以,我必須將自己所學融合,形成獨屬於我的功法。而且還需要想辦法將肉身不匹配的問題解決。”

碧潮珠拿在手中,姬飛晨將寶物當做內丹一一吞下。

二十四珠對應二十四氣,非但是天道之氣,也是人道之氣。二十四道碧華入體,自動散入身體各個部位。五臟六腑、咽喉天靈……各個部位被寶珠覆蓋,一層層碧光從體內散開。

姬飛晨指尖一點,冒出另一種和弱水同等級的水光——三光神水!

“日後我用清泓的身份在外行走,便用三光神水。如果用魔修的身份在外行走,就用九幽弱水。而且,姬飛晨這個身份本來就有一個哥哥。不如就讓清泓替代這個身份,”

哥哥是玄門,弟弟是魔門,到時候還能自導自演一出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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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仙府中的因果

金黿城戰役後,姬飛晨先是前往東山,然後回到九赫山閉關。等他出來之後,已經進入二月。

春分過後,蝶舞花間。

這段時間,玄元兩道各自克制,但底下暗潮湧動。玄門因為大鴻帝朝的事情,今年所有玄門門派在過年的時候都不曾前往帝朝道賀。

玄正洲一貫習俗。每當過年的時候祭天祭神,玄門修士會出面代替上古巫祝為百姓賜福。但今年,各大門派一個個以自家清淨為由,不為大鴻帝朝祈福。甚至有消息暗中流傳,太元宮已經想要再換一個朝代,代天改命。不過響應之人不多,太上宮傳人一直沒露面,太霄宮更專注於“鎮魔塔”事件,最後無疾而終。

然而,這件事傳開,帝朝內部已經有所動盪。

“說來,今天正好是二月初二。放在前世,就是龍抬頭的日子。”姬飛晨漫步走在人間。正月喜慶的氣氛剛剛過去。

玄正洲和地球有類似的習俗,比如新年春節、元宵、中秋等節日。但也有很多不同的習俗,進入二月後,玄正洲並沒有“龍抬頭”節。下一個大節日在三月初三,是祭祀天母的節日。

天母,是玄正洲所敬奉的上古神女。是保佑風調雨順的正神,也負責姻緣匹配、多子多福。在玄正洲傳說中她執掌不死藥和蟠桃。按照姬飛晨理解,所謂“天母”就跟地球的王母娘娘差不多,都是百姓臆想出來的神聖。

過了三四月,五月也沒端午節,只有一個五毒節,用來祭祀五毒神君。這是一位兇名赫赫的神靈,據說是某位修士借助人道王朝所立下的節日。每年選擇這一天祭祀自己,可讓凡人不被五毒所擾。這是一尊媲美地仙的神靈,地位尊貴,乃國之祭祀。相較於天母無形無相,這位五毒神君是真正存在的神靈。

“如果我要在人間推行二十四節氣,不如效仿五毒神君,從王朝入手。如果太元宮改朝換代,我正好插手恩惠人王,將二十四節氣傳下。”姬飛晨從九赫山出來,飛天御風來到一座懸崖。

按照當初的打探,他這幅肉身原主的家人就從懸崖上掉落。

“雖說掉崖之後很多人都會碰到大機緣,但不會這麼巧吧?”姬飛晨落入懸崖,腳下兩朵青蓮浮出,施展步步生蓮之法,在懸崖下搜尋。

底部瘴氣瀰漫,他伸手一指,水光分開毒氣,仙氣排散毒濃霧。不多時,在谷底發現兩具抱在一起的骸骨。看時間,已死多年。

一大一小,從骨骼上看,是母子二人。母親牢牢將孩子抱在懷中,以求為他減少幾分力道。只可惜孩童年幼,從懸崖掉下後被沖擊力震殺。

看到兩具骸骨,姬飛晨能發覺自己肉身的血脈感應。

“果然是其母其兄。”姬飛晨伸手一揮,豹囊中飛出兩座棺槨將屍骸收斂。

“人死如燈滅,我幫你們家收屍,幫你斬斷和陰冥宗的因果,也算還你這幅肉皮囊的因果。”姬飛晨成仙之後勘悟天數。明白自己出身天外,對此界而言就是異端。若非借助這個同名原主的身體皮囊,恐怕早就被天威抹殺。

如今,除非姬飛晨想要真正捨去皮囊轉世重來,不然只能仰仗這幅肉體躲避天威。目前把二十四顆碧潮珠融入肉身,當做龍珠一樣在各個部位溫養,就是為修繕肉身,以供自己所用。

收好屍骸,姬飛晨返回月陽苑。

在苑後方為二人立墓建墳,姬飛晨來到血紋金木處。

如今姬飛晨成仙,不懼血木反噬,站在繁密大樹下沉吟思索。

“當日我初來仙府時,和血木達成協議。借它相助,坑殺所有前來的魔道之人。如今我已經成仙,也是時候完成自己的諾言。”姬飛晨手貼在血紋金木上,大樹一陣搖晃,似乎明白他要做什麼。

“道友,此時不出,更待何時?”姬飛晨法力浩浩湧入血木,血紋金木上頭的玄青色果實爆發金光,大道真文在果實表面浮現,隨後果實落地,化作一個年輕少女。

“多謝道友相助!”少女眼眉和姬飛晨有幾分相似,但比他秀氣陰柔,反而有幾分絕代佳人的模樣。

少女精赤著身體,欣喜若狂摸著自己的血肉之軀,不時在姬飛晨面前賣弄。

血紋金木在這裡有八百年,如果再等兩百年,就能自己突破人仙境界。但兩百載光陰難度,能早一步獲得肉身,自然是早一步最佳。

現在,姬飛晨助她一臂之力,從果實中化形。雖然本體無法行動,但用果實煉成化身,已經可以在仙府中隨便行走。

看到她變化女相,姬飛晨微微皺眉。

血紋金木無有性別,屬於雌雄一體的植物。如今金木化作女相,自然是刻意為自己準備。

“不過我又豈是好色之人?更別說對植物有情。”姬飛晨伸手一指,四周霧氣化作輕紗套在少女身上:“你這化身蘊含靈氣,法力淺薄,又無攻擊手段,切不可外出仙府,以免被人暗殺。”

“小妹明白。這裡靠近南疆,是魔門匯聚之地,需要小心魔人。”

“那你可有名諱?”

血木想了想:“我從木中來,就以木為姓,叫木笙。”

姬飛晨自然不會對她的名字有什麼異議。轉而道:“你出身仙府,此地日後歸你所有,只是月陽苑給我留著就好。”

聞言,木笙謙讓說:“道兄早一步來,雖然妹妹在仙府中生長,但也說不上此地主人。道兄能執掌月陽苑,此乃天數之理,還是應該道兄來執掌仙府。”木笙在此幾百年,深深知道一個道理。

仙人洞府不是那麼好拿的。

仙人一生傳承都在自己的仙府中,誰得到仙府就會接下這一份傳承。而且,人家沒有弟子、沒有家人之類的?

他日找上門來,你霸著洞府不還,這算什麼事?至少在玄門中有默契,洞府傳承必須給傳人、弟子,再不濟找洞府之中的靈獸童子,也比陌生人的緣分大。

因此,對仙府的歸屬問題形成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與態度。

一種是推算仙府來歷,尋其門人來繼承仙府,廣大道統,佔據“大義”之名。就算你想要這座仙府,也必須將仙府的有緣人收徒,求一個名正言順。也因此,常被魔門之人嘲笑虛偽。

一種是信奉“力量即為有緣”,碰到就不會放過。看到仙府,主動破解前人禁法,暴力奪取仙府。至於仙府是不是留給自己的,死人的話誰聽啊。

姬飛晨當日進入仙府後,不敢霸占此地,和血紋金木聯手。在金木指點下得到月陽苑。但其他地方,一概不貪心,因此才能在仙府中盤踞多年。不然,仙府失主千載。姬飛晨之前,豈會沒有旁人前來?為何,一直無人繼承仙府?

姬飛晨成仙后推算因果,已經明白這座仙府的歸屬。

當年雲霄閣覆滅後,有一位童子逃過一劫,後來在外以散修之名修煉。這座仙府正是其所有,在千年前的一次仙魔大戰中隕落。不過其魂不滅,日後轉世重修,定然會重入仙府。

血紋金木的出現,正在他預料之中,是在他歸來之前的臨時主人,幫他對付所有進入仙府的人。等他歸來後,收血紋金木為眷屬,可重新執掌仙府。

仙家算計因果天數,姬飛晨在成仙后才明白此中淵源。其他所有來仙府的人統統橫死,唯獨自己知曉進退逃過一劫,正是自己當初一念之差,克制貪欲之故。

“這麼說來,司馬康果然還瞞著一些事。他當初帶著雲霄閣功法《太上云成龍微玉華真解》來此,肯定不是巧合!”

姬飛晨跟木笙說了其中因果淵源:“日後我重立雲霄閣一脈。這仙府之中的轉世身正好傳承雲霄閣道統。你我二人暫時落腳倒也無不可。”

聽姬飛晨所言,木笙大喜過望:“那道兄只要收徒此地主人,豈非就能名正言順執掌仙府?”

姬飛晨搖頭:“我畢竟不是雲霄閣傳人,到時候還需要你來。你來收徒,也不枉你在仙府中八百年。我傳你《太上云成龍微玉華真解》,你日後好收徒。”

“多謝師兄!”木笙大喜。她木靈出身,哪裡有什麼真正的功法?但得到玄門正宗的典籍便不同了。日後別說人仙,還有地仙之望。

於是,拜姬飛晨為師兄,名正言順修煉雲霄閣功法。

二人定計之後,在仙府中清理打掃。有木笙這個地頭蛇,還有姬飛晨的人仙法力,絕大多數禁法都無法阻攔二人。

尤其是姬飛晨,他將陰陽龍鬚化作剪刀,此地所有禁法統統失效。

“果然是雲霄閣一脈傳承,這裡所有法門都對雲霄閣無效。”

二人把仙府清掃,重新將各處的陣法一一複原。由姬飛晨暫時祭煉仙府核心的鎮柱,將仙府掌控在手。

隨後,他凝練一塊令牌給木笙,讓木笙能隨意出入仙府。“我在外頭諸事煩擾,仙府瑣碎由你打理。”

本來這也是仙府原主人的打算。免得自己到時候歸來,物是人非,仙府崩壞,所以尋靈木精怪打理。

不過司馬康橫插一手,尋得云霄閣功法,想要橫奪洞府,。又不料姬飛晨黃雀在後,反而讓他拿到雲霄閣的傳承。

木笙剛剛接過令牌,忽然看到姬飛晨臉色異樣:“師兄,有事麼?”

“方才一念所動,冥冥中有感。”姬飛晨伸手一拂,面前水光化作寶鏡將不遠處的情況映出。

水鏡中,正有幾個煌陽魔教的人在尋找仙府遺跡。

“果然,司馬康手中的典籍並非憑空而來。這座仙府已經被魔教盯上。”姬飛晨拿出九雲玄晶盤,推算之後舒了口氣。

“還好,劫數不大,勉強還能應付。”在姬飛晨的推算中,不久將來仙府必然有一場大劫。

“那我必須更快一步佔據先機,借玄門之力來對付煌陽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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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投名狀

“快找,司馬康肯定在這裡!”

一群煌陽魔教的弟子在仙府周遭的古遺跡中尋找司馬康的踪跡。但不論他們怎麼找,此刻都找不到仙府。

“師兄,你說他會不會死了?”

“哼!他在教中聖壇的命火沒有熄滅,肯定還活著。”為首那人冷冷道:“但是跟他同來的幾個弟子一一橫死。分明是他暗中偷襲,意圖獨霸仙府。如果他還活著,肯定在仙府中。”

的確,司馬康的確在仙府中。但並不是魔教所預想的那樣佔據仙府,而是成為階下囚被姬飛晨二人控制。

忽然,前方雲霧炸開,一聲雷霆乍起。眾魔人看去,雲霧中佇立著一座巍峨宏偉的仙府。仙光繚繞,道音悠揚。

“找到了!”眾人大喜,趕忙過去查看。

但仙府中此刻閃出一片青光。

轉眼間清泓蓋天,從眾人面前輕輕拂過。

下一刻,所有人悉數身死,魂歸幽冥。

“你是何人?”這時,眾人身上冒出暗紅色火焰,火光跳躍在一起,形成一道火焰人影。

青光也在仙府門口化作人形,姬飛晨用光雲遮掩,幽幽道:“煌陽魔教七禽二十一使,你是哪位?”

煌陽魔教崇拜金烏,修煉大日魔火。以金烏為萬鳥之王。此外門中鎮教之寶是一把上古傳承的羽扇。有七禽之羽,可興焚天之火。七禽者:畢方、朱雀、大鵬、孔雀、鴻鵠、仙鶴、鬼車。每一禽鳥之下都有三位人仙級別的使者,以左、中、右為排列。這也是煌陽魔教七變神部的核心力量。用來鎮壓南疆諸族,作為煌陽魔教的武力像徵。

火焰中黑煙漠漠,紅光騰騰,那人容貌看不真切。他也不跟姬飛晨多言,反手拍出一掌。

烈火熊熊,大勢蓋天。有朵朵金焰紅蓮攢簇在一起,如金翅之鳥飛天唳鳴。

姬飛晨定眼一瞧,笑道:“金華之焰,非畢方,非朱雀,此乃大鵬翔天之火。”說罷,隨手甩下一片碧華。

碧水汪汪,催雲弄霧,瀟瀟灑灑一場甘霖落下撲滅大火。

青光故意問仙府門口的司馬康:“此孽障是大鵬部何人?”

看到司馬康,火焰中那人破口大罵:“小畜生,你敢投靠玄門!”

司馬康面帶悲苦之色,暗中有木笙拿刀架在腰間,他哪裡敢亂動。只好老老實實說:“他是大鵬部左使,我曾經的師父。”

姬飛晨意味深長笑了笑,又看向大鵬左使。

此刻,火焰席捲乾坤,赤地焚天,再度燒向仙府。“小畜生找死!”

姬飛晨袖袍一抖,裡頭有幾團光華明明爍爍飛來。

使者看不真切,只覺光華中白芒璀璨,閃耀奪目。沒等回過神,便被光輝打碎靈神,火焰被清水澆滅。

“好賊子!”煌陽魔教總壇的大鵬部,忽然有一道金光沖霄。消瘦男子站在山頂眺望南疆入口:“玄門之人?玄門之人居然敢來南疆之地?”

古仙府遺跡位處南疆入口,是仙魔勢力的交界處。但中原地大物博,諸多仙家不肯涉足魔巢,哪裡敢輕入魔穴?因此,這地方默認是魔門和散修匯聚之地。

而今憑空出現一位玄門之人,不得不讓大鵬左使三思。

“玄門一慣喜歡拉幫結夥。為防是陷阱,不如點齊兵馬,率眾弟子踏平此地!”於是,他下去清點人馬,可還沒等他行動,便有另一人匆匆趕來製止。

“靈微仙府即將出世,此時不宜節外生枝。速速收兵,去靈微仙府奪取伏魔之器要緊。”

想到靈微仙府,大鵬左使止步,暫停火氣:“也罷,那伏魔之器關乎我元道興衰,不可讓玄門奪取。不過司馬康這畜生敢叛我元道,回頭待我抽出手,搖動三聖神火幡奪他性命。”

這邊一停,姬飛晨頓時有感,他收了碧潮珠,問門口的司馬康:“這下,你看如何?”

司馬康唉聲嘆氣。姬飛晨故意讓他在煌陽魔教面前露面,日後哪裡逃得過血誓反噬。

“姬師兄害我。”司馬康苦笑:“還望師兄看在我給你《太上之書》的份上,助我轉劫兵解去吧。那三聖神火幡匯聚我教中一應弟子的血誓大咒,既已生反心,他日必死無疑。”

“不忙,這魔門血誓發作也不在這一兩天的功夫。你們煌陽魔教的血誓應該是烈火焚身,五內俱焚?正巧我精通水道,指不定能幫你解除。”

姬飛晨指尖射出白光,在司馬康面前滴落數滴真水。水中有紅黃藍三色寶光,乃日月星辰之精,是姬飛晨突破之後所修煉的三光神水。這水來自碧潮珠,只要碧潮珠在體,姬飛晨便能施展靈水。

司馬康吞下真水,靈液在他體內化開,暫時壓制體內所有法力。

“你不妄動法力,有我的三光神水鎮壓,暫時要不了你性命。”隨後,姬飛晨對木笙說“木笙,你照顧他。煌陽魔教短時間內不會來尋仇,我先回陰冥宗一趟。其他事,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姬飛晨乘雲御風而去。不過這次,他駕馭的是陰風,催動的是魔雲,以魔宗弟子身份回到門中。

他這一走,木笙立刻變臉。陰測測看向司馬康:“臭小子!你來仙府是煌陽魔教的意思?你一直不說,是準備等同門救人?”

魔女上前就是幾個耳刮子:“師兄不讓取你性命,真以為我就不能炮製你?”血紋金木這幾百年吸收魔人精血,戾氣藏於體內,比一般魔人更為凶狠。姬飛晨面前尚且不敢發作,但姬飛晨一走,其他幾人立馬遭殃。

……

卻說姬飛晨回返陰冥宗。他只露出部分力量,展現自己成為人仙后的三成實力。先是偷偷前往黑池上人處,將自己從九赫山帶出來的兩件寶物靈藥獻給黑池上人。

“弟子當日在金黿城受傷,後來被陳娘娘救回。她賜下這兩件寶物助師叔修成地仙大道。”

姬飛晨拿來的兩件寶物都是“玄冥七竅丹”中的大藥。黑池神色微動,頷首道:“難為娘娘有心。”

將寶物收下,上人打量姬飛晨。見他已經突破人仙,讚許道:“你比你凌風師弟要強。煉就弱水神通,已經是咱們黑脈一等一的人物。他日說不得也能成為地仙真魔。當然,前提是你那位師尊……嘿嘿、”

姬飛晨馬上換上誠惶誠恐之色:“那老賊心思狡詐,還請師叔突破之後庇護侄兒。”

“你放心,等我突破地仙后自然幫你將他解決。”黑池上人望著北方:“我跟他的恩怨也該好好算算。”

等自己突破至地仙,立刻將黑流上人送給自家師尊當養料。然後助自家師尊一臂之力晉升天仙。玄冥七竅丹?那就是給自家師尊準備的東西!將這尊大魔頭送入九幽,接下來黑脈還不是自己做主?

魔人心思翻轉,又囑咐姬飛晨:“《玄煞魔龍經》的後續功法我已一併傳你,你好好努力。他日才能脫離你師掌控。”

姬飛晨老老實實應下,忽然又問:“敢問師叔,這藥可湊齊了?”

“快了。得血海之助,大多數藥材都已經備下,只差三味主藥不全。但從明年起,可以開始煉藥。”

姬飛晨從黑池處離開,轉而回返洞府,沒多久又往坎冥殿主那邊去報導,將黑池上人的情況說了。

魔殿之中陰森恐怖,一道道骷髏魔影若隱若現。

坎冥殿主掐算道:“明年煉丹?這爐七竅丹需要三載。這麼說,動手時機應該在四年之後?”殿主沉吟一番,心中思慮真假,最終點頭:“罷了,你回去好生努力。這事,老夫曉得了。”

這位殿主倒是大方,看到姬飛晨已經突破人仙,索性將《玄冥黑魔典》給他看。

姬飛晨神色一懼,遲遲不敢拿。

“放心,老夫還不至於在這裡對你動手腳。這本書你拿回去好好看。不用學,只琢磨一下其中訣竅,觸類旁通,對你修《魔龍經》有助。”

“對了,這道玉符一併給你,回頭有空去後山看看咱們黑脈的那幾條魔龍。”

“幾條?”姬飛晨神色一震,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有這麼多嗎?

“嘿嘿……咱們要跟血海抗衡,做魔門聖地,沒點底牌可怎麼行?而且,這麼做的人又不單單是咱們一家。”

《玄煞魔龍經》中記載諸多法寶的祭煉。最終法寶會化作地仙級別的魔龍。經過歷代前人的努力,在陰冥宗中藏著好幾條地仙級別的魔龍。單單這份力量,就足以橫掃一座洞天上門。只不過,這些魔龍的煉製方法不怎麼光彩就是了。

姬飛晨心中暗道:這些魔龍,不知是用多少前人性命煉成的魔物。若我修煉魔龍經失敗,被師父拿去拉車,回頭將靈性和龍車融合,幾千年後不也是一輛地仙級別的龍車?也可視作新的魔龍。”

這些魔龍在坎冥殿主手中,被他用魔法祭煉,讓魔龍認主。一方面沒有人跟自己爭奪權力,另一方面也讓門派多出地仙級別的戰力,何樂而不為?

姬飛晨心中冷然:難怪沒見過其他修煉魔龍經的前輩,恐怕……

似乎看出姬飛晨的想法,老殿主笑道:“你放心,這計劃是老夫年輕時候想的。如今想來也有傷天和。這幾千年來老夫親手將幾個修煉魔龍經的好苗子毀去,心中惋惜不已。”老者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讓姬飛晨更加齒冷。

不過話也沒錯。坎冥殿主目前距離天仙只差一步,等他飛升之後誰管後人死活?到時候陰冥宗興盛也好,衰敗也罷,與他何干?再說,就算現在培養姬飛晨,到時候也等不到姬飛晨成為地仙。

沒多久,姬飛晨告辭離去,回返洞府參悟人仙大道。

次日,黑流上人來召。

姬飛晨前往其師所在,只見上人正襟危坐,等待已久:“弟子拜見恩師。”

黑流上人神色變幻,看到姬飛晨晉升人仙后,心中泛起各種負面情緒。幾乎要當場殺人將他化作魔龍拉車。

但最終,黑流上人忍下這口氣,只是冷冷道:“你既然得道,日後便好自為之。黑池那邊有什麼消息,馬上禀報我和師尊。

換言之,黑流上人和坎冥殿主都要通報。

姬飛晨目光閃爍,低頭應是,把昨日跟坎冥殿主說的話再說一遍。

“四年之後?”黑流喃喃自語,似是解脫,似是興奮。多年恩怨,終於可以了結了!

但最終,他神色恢復平靜,轉而提及關乎姬飛晨一生的大事:“你的任務來了。”

上人將一個單子給姬飛晨,輕描淡寫說:“你把上面的人都殺了。”

看到名單,姬飛晨心中一鬆:還好沒有什麼淫惡之類的任務。

每一個參悟道果的魔人都會接到門派的任務,姬飛晨稱此為“投名狀”。

人仙境界後,會讓魔門弟子被封鎖的記憶逐漸恢復。原本不記得家中情況,只知道效忠魔門。但恢復記憶後,肯定有很多人不樂意繼續在魔門待著。這時候,魔門就會推出投名狀。

在門中前輩的逼迫下帶你去外頭乾壞事。怎麼壞,怎麼來,幹完之後你還想投靠玄門?別指望了。

就算從門派離開,也只能老老實實做魔門散修。犯下淫惡屠殺等事並且錄下過程,哪個玄門門派會接受你投靠?到時,輕者鎮魔塔走一遭,重者當面打殺沒商量。

至少姬飛晨再怎麼想要離開魔門,也不樂意去鎮魔塔囚困一生。

姬飛晨接過單子一看,心中不得不慶幸。他的任務只是殺人。一個是殺何文開。一個是凡間某一戶普通人家。一個是覆滅玄門中的某個小門派。

“還好,這些任務還有迴轉的餘地。”

“限你半月之內做完。做不完,你身上的血咒直接發作。”

“那……不知是哪位師長陪同?”一般做這些任務,必然有魔門長輩監督,務必斬斷最後一點逃脫魔門的希望。

說到這,黑流上人露出幾分古怪之色:“是你黑池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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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破除血誓的方法

讓黑池監督姬飛晨?

不是他的師父,也不是毫無關係的其他人,而是和姬飛晨暗通款曲的黑池上人?

別說姬飛晨摸不著頭腦,就連黑流上人也覺得不對勁。但殿主發話,他也不好多言。

“可就算是我跟他有聯繫,也沒辦法讓他在這件事上徇私啊。”

魔門在凝聚力上不如玄門。作為魔門的人仙大魔,投名狀是很關鍵的東西。如果不肯殺人,到時黑池上人心中疑心,恐怕姬飛晨難逃一死。

“同樣是人仙境界,我這新晉之人不比他們修持多年。”姬飛晨悶悶不樂回到住所,思考自己破局之道。

人是肯定不能殺的。殺人之後,別指望從魔門脫身。但如果不殺人,黑池上人怎麼瞞過去?

人仙、地仙,看似只是相隔的兩個境界,實則天差地別。

人仙境界,需要練成五氣朝元,將大道金丹九轉。當然,這是玄門的說法。放在魔門《玄冥黑魔典》中,就是將白骨元丹神變,從中引出魔神之體。而《玄煞魔龍經》則是龍珠變化,昇華本命龍珠,練成大道龍魂。

黑池上人已經將白骨元丹修成大圓滿,只差一步就能破殼凝練白骨魔神體。可姬飛晨才剛剛進入這個境界,接下來的道路還沒真正選定。兩人打起來,幾招之內姬飛晨必敗無疑。

“說起來,我要殺的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歷?”拿出九雲玄晶盤,姬飛晨默默推算自己名單上諸人的來歷。

何文開不用說,作為魔門弟子,手中殺戮過重,姬飛晨殺他毫無心理壓力。但剩下兩個目標呢?

那個凡人家庭是一家四口,父母和龍鳳胎,是人間普通老百姓。一輩子沒有大過,老老實實過日子。

面對這種人家,姬飛晨無論如何也不會下手殺人。這有違他的道果誓言。如果真乾了,不用魔門下手,自己道果就會馬上崩潰,境界跌落。

玉微易天算經演算天機,忽然有天機在玄晶盤上劃過。

晶光盈盈,龍飛鳳舞的一行大字升起:“玉澤之海,靈通之地,仙船飛樓,蜃龍泣血。”

兩種天機法術配合推算,讓姬飛晨漸漸明白,嘆氣道:“這戶凡人家雖然普通,但他們大兒子拜入仙門,居然是玄門的修士?”

如果姬飛晨殺他父母弟妹,回頭這玄門之人還不找姬飛晨算賬?

“東海玄門的人?是拜入某位海外散仙門下?”

接著,姬飛晨又去算另一個玄門門派。不久,也有所得:“這是玄門太上一脈傳承的小門派。是太清宗某位地仙的記名弟子所傳。”

打狗還要看主人。斬殺某位地仙記名弟子的門派,指不定人家師父要出來報仇呢!太清宗在三十六上門中也是絕對的“鷹派”,他們對魔門一貫持雷霆作風。

“如果是無為道派衍生的門派也就罷了。太清宗的附屬門派?算了吧,我可得罪不起。”

但不殺也不行,魔門在旁邊看著,稍有一點馬腳,立刻血螟咒伺候。

姬飛晨愁眉苦臉,暗中引動旱魃神火和陳女仙聯絡。

女仙目前並不在九赫山,而是為煉氣士一脈做準備,前去找昔年故友商議。

一男一女坐在梧桐樹下飲茶。大樹上紅光垂影,彩鳳生霞,朵朵靈花宛若丹雀。

等姬飛晨將情況告知後,女仙皺起眉頭,放下杯盞沉思。

風千里見狀,也放下茶盞:“怎麼,師妹有事?

看到風千里,女仙心中一動,忙道:“關乎煉氣士一脈的未來苗子,師兄可不能坐視不理。”於是,她將情況告知風千里。

風千里和旱魃女仙都是古法出身,又同為異類。一個是人死之後的屍體成魔,一個是具備人妖混血的怪物,而且都精通神火之道。二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相互扶持,最終登臨地仙之位。之所以太霄宮不敢對旱魃女仙逼迫太狠,也是因為風千里這位即將晉升天仙的師兄在。

風千里一聽,笑道:“師妹來為兄這裡搬救兵。聽你描述,這小子跟我倒有些緣分。他轉修古法,以清泓之名廝混在玄門。我這徒兒入門,也多虧他。”

風千里收徒畢榮,正是姬飛晨和李靜洵等人所為。

老仙思考一番,對女仙說:“他受魔門血誓束縛,我倒也沒什麼好辦法。不過這第一步的投名狀,你我二人可以幫一把。回頭我以大法力施展幻術,將他所要殺的人隱藏,幫他蒙蔽天機。陰冥宗那些人察覺不了。就是血誓難除,恐怕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仍要在魔門待著。不過在魔門待著也有好處。若搶先一步了解魔門情報,他日救下幾個玄門之人,更方便他清泓之身積累名望。”

“但血誓不除,終究難以安穩。難不成真等他成為地仙,自行解開血咒?”說著,女仙在身前點燃一盞神燈,燈芯有旱魃之火,引姬飛晨的魂魄旁聽。

風千里雙手一攤:“魔門血誓千奇百怪,你若說要解焚身火咒,或者寒冰毒咒,我尚且能解開。但陰冥宗的咒法在於肉身,我解不了。我的鳳凰火燒不滅血誓,首先就把他給殺了。除非他轉修《鳳天訣》,通過涅槃之法淨化血誓。”

但姬飛晨的功法和風千里最敵對不過,怎麼轉修?

不過聽到老仙能解煌陽魔教的血咒,姬飛晨心中一動。

女仙又問:“那天下之大,師兄知道哪位同道能解魔門血誓?”

“白蓮淨宗修煉到最高明境界,號稱淨世普度,能解此咒。但她們本來就是魔宗,豈會幫這小子?”

“說來,白蓮淨宗是玄門正派墮落的門派,難道這個門派當年沒有其他傳承?如果有其他傳承,或許還有法子。”

“沒聽說過。”

女仙也不氣餒,繼續問:“既然仙家不行,那麼可有法寶、靈物來解除血誓?”

“也沒聽——”風千里突然語氣一頓,古怪說:“天地所生之物,必有相生相剋之物。血誓固然難得,但未必沒有破解之法。師妹還記得曾經為兄研究過煌陽魔教的血誓?”

“煌陽魔教的血誓以焚身滅神為主。記得師兄說過,如果能盜取他們的三聖旗幡或者用你的鳳凰天火,可以解除血誓。”

“然也。天下萬物有生剋之理。既然血誓有所依憑,那麼只需把依憑發誓之物偷來,此誓自然迎刃而解。小子,你們陰冥宗的血誓是怎麼下咒的?”

透過火焰,風千里對話姬飛晨。

“蠱蟲!”姬飛晨不假思索:“陰冥宗中有一隻蠱蟲,每當門人發誓的時候都會在蟲母面前發誓。”

風千里聽後,了然道:“以蠱母下咒,血螟咒實質上就是另一種子蠱。取蠱母之血混合天香玉露等物,可淨化血螟咒。”

但且不論蠱母在陰冥宗深處戒備森嚴,就連天香玉露這種寶物也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

這玉露是百花精氣所成,需要特殊秘法,經春夏秋冬,寒暑陰陽交替後方才能凝一滴。昔年旱魃女仙曾經飲用過一滴,消解體內戾氣,那還是三千年前的時候所得。目前,她上哪去找?

不好辦,但總歸是一線希望。

女仙和姬飛晨記下,風千里隨後又給出兩個方案。

“白蓮淨宗的人不可能幫忙。但如果能找到昔年白蓮宗地仙煉製的淨世白蓮,取蓮瓣一片就足以破誓。這白蓮乃地仙道果,相當於地仙百年法力,可淨化詛咒。”

“這也不好辦,還有呢?”

“既然是誓言,便有替代之物。尋顛倒因果之物,將血誓造成的傷害轉移,這是一個暫時避免血誓威脅的法子。回頭躲上幾百年,修成地仙后自然迎刃而解。”

“當然,你要能找到某些斬斷因果專用的仙器,直接斬斷血誓,一切當老夫沒說。”

破除血誓,方法肯定有,關鍵是能不能想到。

姬飛晨忽然靈機一動:“如果……如果我用某些特殊丹藥強行提升修為呢?不是有些丹藥可以讓普通修士暫時發揮超階級的力量?那麼我用這種丹藥暫時成為地仙,然後化解血誓後重新跌落境界,這樣可行麼?”

他的話一說,陳娘娘和風千里眼睛一亮,同時施法推算這種方案的可能性。

半響後,風千里演算妥當,看向陳女仙。女仙道行不如風千里,又過一會兒才算明白:“以往,臨時突破境界的法子都是對敵時候的最後底牌。自殘解體獲取臨時而強大的力量,僅次於自爆的威力。所以,很多魔門修士雖然臨時具備地仙之力,但都因為倉促迎敵,來不及破解血誓。”

仔細想想,這個方案一直沒被魔門修士想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太雞肋。只有修為精深的人仙修士才能使用。而且必須冒著自殘的危險,服用某些特殊丹藥或者施展特殊功法。再者,能不能成功還不清楚,也不好找地仙前輩幫忙推算。

女仙問風千里:“小妹算來,這法門可用,但紕漏太多,需要有地仙護法。師兄以為呢?”

“第一,突破地仙境界所用的丹藥。第二,兩位地仙相助護法,避免自殘時造成永久性傷害。第三,成功率只有五成。不成功,修為倒退。”

“五成?那也不少了。”姬飛晨當機立斷:“就用這個方法,回頭請兩位前輩護法。”

“護法沒什麼,但是先打擊你一下。突破地仙所用的丹藥你自己準備,老夫和師妹都不會煉丹。”

姬飛晨神色一頓,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兩位前輩精通神火,難道都不會煉丹?”

風千里不以為然:“丹道博大精深,我二人並非專修丹術。一般平常用的丹藥尚可,可這種特殊丹藥,我倆煉不出。必須找專門的丹道高人。而老夫性格乖僻,友人稀少。師妹也是太霄宮在逃之身,不便找人。所以,這東西自然你來找。先說好,這種丹藥不好煉,必須丹道宗師才可。”

雖然難,但曙光已經出現。姬飛晨拜謝二仙,回頭準備和黑池上人動手“殺人”。同時,二仙從梧桐坡下山,先將人救走,然後以幻術重新變化成目標,為姬飛晨打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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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投名狀(上)

天色漸昏,夕陽暮落。

何文平晃晃悠悠從天空墜落。他氣喘吁籲,衣服上血跡斑斑,已經沒有法力繼續飛行。踉蹌走了幾步,最終來到一顆大樹下倚靠。

望著南方,何文平喃喃自語:“距離煌陽教還有百里。只要進入他們的領地,陰冥宗的人不敢正面追殺。”

何文平被姬飛晨設計,找到自己父母的遺骸,讓他升起尋找記憶的念頭。而他挖掘骨樹的事情已經被鄭瓊和羅青衣得知。在二人的提防下,何文平去忘川鏡找記憶時,直接被撞個正著。

不過何文平反應快,尋到機會逃出陰冥宗。

正逢姬飛晨突破人仙,於是陰冥宗讓他來清理門戶,當做他的投名狀之一,也用來當做他的警示。

何文平休息後,正要繼續趕路,忽然背後有烏光漫天,水浪漫捲,一道身影凌波虛渡而來:“師兄,這是往何處去?再往南,可就不是我們的地界。”

何文平目前還未曾參悟道果,哪裡是姬飛晨對手?他看著追上來的姬飛晨,沙啞說:“師弟修煉有成,對自己入宗門之前的記憶,可曾恢復?”

“還沒。不過師兄不好好修煉,非要去忘川鏡找記憶,已經觸犯門中忌諱。即便是師父也難保你性命。”

“保我?”何文平露出譏諷之笑:“當初不就是他從我家將我擄上烏金山嗎?”何文平恢復一小部分記憶,已經想起自己當初被黑流上人帶上山的事情。

“他害得我家破人亡,誰要他保!”何文平罵了兩句,然後冷笑看向姬飛晨:“你也別得意,等你恢復記憶後,我在九幽之中看你怎麼行動!”

姬飛晨面無表情,紅日徹底落入西山,白月復起照亮夜幕。銀光下,他看著何文平久久不語。

對何文平的選擇,姬飛晨很理解。

被魔門封印記憶,恢復記憶後的第一反應肯定是報仇。然而,恢復記憶的時候必然是成為人仙后,魔門血誓已經融入道果,很難叛出魔門。加上魔門準備的投名狀,幹下這些事情后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只可惜我穿越的時候已經在魔門,沒有和原主魂魄融合,沒有曾經的記憶。不然,心中應該也會不舒服吧?只是好歹借用原主這具肉身,大不了日後幫他家報仇。”

“師兄,一路走好。”姬飛晨隨手灑下弱水。三陰之水銷魂蝕骨,輕而易舉把何文開殺死。

黑池上人在後面跟著。他今日穿著一身墨色長袍,頭戴魚尾灌,手持鴻鵠羽扇,慢悠悠走上來:“不錯,師門叛徒已經解決。”他觀察戰場。地面整潔乾淨,除卻地上一灘黑水外再無其他東西。

“只是有點可惜,他修煉的法門和你不合適。不然你奪其法力,能增強你的修為。”魔門之中,勝利者奪取失敗者的法力和財富,屬於正常現象。

強者為尊,物競天擇,撕開一切道德束縛,正是魔門所崇尚的理念。

姬飛晨微微皺眉,但沒吭聲。奪人法力練功,會讓自身法力駁雜,日後境界漸高時就會出現紕漏。再說,他已經轉入煉氣士法門,何須吞噬他人功法?

但魔門正是靠著這種方法,才能在修煉速度上遠勝玄門。哪怕叛徒再多,哪怕魔門前輩將後輩弟子當做“糧食”,仍然可以在短時間內拉出一個龐大的勢力。

見姬飛晨沉默不語,黑池上人誤以為他在思考記憶的事情,開解道:“凡塵俗事紛擾本心,所以入門之後會封印記憶,直到修成道果後記憶解除。這是我門長輩的一片苦心。”

一片苦心?姬飛晨心中冷笑:不封印記憶行麼!要知道,當初那些弟子教眾可都是坑蒙拐騙拉入魔宗的。很多人都是從家中強行擄來。這些人如果留著記憶,會老老實實修煉?魔門的規矩,一開始封印記憶,等他們到人仙境界,三觀重塑後,自然也由不得他們了。

“我有《太上云成龍微玉華真解》穩定心神,不至於走火入魔,但其他人未必如此。”濁氣入體,蒙蔽心智,各種慾念增長,加上魔門的引誘。大家本來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最後魔門再用投名狀推一把,很多人自暴自棄,徹底淪入魔道。能在這種情況下仍然緊守心神,恪守本心之人少之又少。

“弟子明白。”姬飛晨故作情緒低沉,和黑池上人前往下一個目標。

對姬飛晨的情緒,黑池上人也明白。當初他也是如此,而當初陪他進行試煉的人正是黑流上人。那時候他年紀輕,意氣風發,黑流上人以一副好師兄的模樣指點他各種修行,他也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師兄。

“當年我敬他為兄長,對他的話不疑有他。直到作惡之後被玄門之人追殺,方才明白陰冥宗的心思。我當年對某位仙家的孫女施暴,導致我名聲徹底臭了,再也無法和玄門聯繫。而黑流更是將我當做他的替代品,用來塞住我那位好師尊的嘴。”

魔門斬斷自家弟子的脫身之路,卻又給出另一條道路。只要修成地仙真魔,自然而然成為魔宗高層。

人仙時候是給人打工,但地仙之後卻成為魔門這個體系的受益者。因此,很多受害人成為地仙后反而繼續維持這個體系,變本加厲壓榨自己的後輩,發洩自己當年的抑鬱。

一代代下來,造成玄元兩道截然不同的價值觀。

黑池上人見玄門無法投靠,索性繼續修煉魔功,以求晉升地仙,到時候成為陰冥宗的得益人之一。

“以門派萬眾而奉己身”這正是魔門立派的精髓。不然,魔門自私自利,何嘗有服務眾生,立派傳道的心思?

二人乘雲趕路,從南疆往中原趕來,最終落入一個小山村。

土地平曠,屋舍儼然,如今夜色良辰,家家戶戶點燃油燈,遠遠看去如同閃爍微光的螢火蟲在夜幕中聚集。

找到自己的目標,姬飛晨問黑池上人:“師叔可知道,這戶凡人是什麼來歷?”

黑池上人眼一瞇,故作不知:“不清楚。想來也就是普通人罷了。”

姬飛晨推開屋門,黑池上人站在門口,只聽裡面幾聲慘叫,隨後烈火點燃,一家四口死於非命。

黑池暗中掐算,的確在天道中察覺到這戶人家的死亡,滿意一笑:“走,做第三件事。把元平宗的人殺了。玄門之人手段千奇百怪,讓他們逃一二人也無所謂。大抵上覆滅這個門派就行。”

二人離開後,旱魃女仙出現在著火的屋子裡。地上四具燒焦的屍體變作四個木偶,她伸手一指,將木偶收入袖中。

這戶人家被她事先救走,並且用木偶替代之法假扮一家四口。姬飛晨殺的人,正是這四個木偶。

“我這邊好做,就是不知道,師兄那邊怎麼應對。”女仙離開,左鄰右舍的人趕來滅火。但最終火勢太大,無法救人。撲滅時,只剩一片灰燼和幾具無法收斂的骸骨。

村里頭沒什麼錢,自然沒辦法風光大葬,於是周遭鄰居草草撿了幾塊“骸骨”,用席子一卷,直接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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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投名狀(下)

東海藏龍,乃散仙匯聚之地,其中有一座飛雲島,風景奇秀,仙氣瑩然。百川爭流,千崖競秀。島上玉樹婆娑,仙禽靈獸常棲。

有一位年輕男子正在島上梨園練劍,忽然心緒激盪,久久無法平靜,冥冥中似乎有一件大事關乎自己命運。

他施展師尊所傳的“玉微易天算經”掐算因果,但最終毫無所得。於是,提劍前往飛雲宮請教師尊。

他這師尊是一位女仙,在海外小有薄名,號“玉芝仙姑”。

聽聞弟子來意,仙姑暗中掐算一番,頓時臉色驚變。

“師尊?”弟子見師長久久不語,試探問:“難道是弟子有什麼大劫?”自家成仙只差玄關一步,莫非是有什麼劫數來了?

“你離成仙只差一步。待你成仙之後,再來找為師詢問。”仙姑不肯在此刻開口。但弟子哀求道:“師父曉得弟子心思難定,如果不清楚這件事始末,哪裡能靜心求仙?”

拗不過自家徒兒,仙姑只好道:“為師推算因果,你們傅家有變,親眷恐怕已遭魔人毒手。”

“什麼?”傅玉堂大驚,連忙追問。

女仙全盤托出,把魔人殺害其一家的事情說了。

見傅玉堂魂不守舍,仙姑嘆息道:“你心思不定,想要這也是你成仙之前的因果。你且出島回中原了結恩怨。日後成仙再入飛雲島。”

傅玉堂握緊拳頭,沉聲問:“師尊可知道,是何人下手?”

“陰冥宗之人,似是某位新晉人仙。想必又是魔門的人仙試煉?”魔門風格,玉芝仙姑耳聞久矣。

“他已成仙業,你肉體凡胎,出島報仇不過是給你們家多添一條亡魂。”仙姑思量之後,又道:“我聽聞靈微仙府即將出世,你前往仙府一探機緣,若能獲取伏魔法器,當能為親人報仇。”

“靈微仙府?師尊,那是何地?”

“靈微仙宗是玄門某個上門洞天,被魔門覆滅後傳承了斷。而今仙府出世,想來其脈氣數未絕。我予你修書一封,你前往太清宗暫作投靠,和太清宗諸位同道一起去。”想到靈微仙府出世,女仙不自覺想起自家傳承。

“我們這一脈被滅門三千年,至今除卻我這零星傳承外,不知可還有其他同門?”心中一動,仙姑又對傅玉堂說:“你這次回家,路上找找我們這一脈是不是在中原還散落其他傳承。若能尋得同道,日後才好復興。”

仙姑寫下書信,又取陰陽二氣煉成一把“龍鬚寶劍”:“這劍你拿去,可為你護身擋災。”

……

姬飛晨做下“惡事”,已經引來報復,而他現在正準備自己最後一樁“投名狀”。

這最後一個目標是元平宗,一個玄門不入流的小門派。

玄門大昌,三宮之下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還有諸多不入流之門派。元平宗的宗主就是太清宗某位地仙座下的火工童子。後來下山修煉有成,建立元平宗。這個名叫元平宗的小門派只有三代人。除卻宗主外,還有他收下的五個徒兒以及十二個再傳弟子。

夜深人靜,二人來到宗門所在的靈山。

黑夜中難見風景,但鳥歇獸眠,山中寂靜,唯有低沉的道音在宗門中迴盪。

姬飛晨單槍匹馬殺入門中,黑池上人負責在旁邊望風。

“這裡……有些安靜。”黑池上人打量靈山,沒看出山中有什麼異樣。於是,坐在一顆蒼松下等候。

過了一會兒,煞氣沖天而起,一條冥河倒掛天幕。雖然有仙光祥雲反抗,但最終三陰弱水沖刷萬物,讓仙光節節敗退,最終整個門派雞犬不留。

察覺姬飛晨完功,黑池上人露出笑容:“成了。”這下子,日後姬飛晨再也別想和玄門往來。

當然,這一切也是幻術。

當二人離開後,蒼松化作一位老仙,伸手一招。面前青山蕩起漣漪,有一卷山水丹青畫從大山中飛出,正是元平宗滅門的景象。

風千里將圖卷一抖,畫卷化作白紙:“出來吧!”

元平宗掌門帶著一眾弟子戰戰兢兢從旁邊走出。

“多謝前輩搭救之恩。”

老仙頷首:“老夫藉此事佈局,未免魔門之人有所警覺,還望諸位暫且隨我回梧桐坡修行。”

跟隨地仙修行,這是求不得的大機緣。眾人之人不會反對,當即和風千里回返梧桐坡。

……

三件事做完,黑池上人對姬飛晨徹底放心。做完這些事,便是真正的魔門中人,於是帶他往西而行。

“師叔,這方向不是回宗門?”

“嗯,我們去靈微仙府。”

“靈微派不是早就覆滅了麼?”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靈微派畢竟是玄門大派,而今又有復興之勢,仙府出世尋找傳人再續道統。府中有些東西,我們元道勢在必得。我要煉製玄冥七竅丹,有味大藥就在這裡。”

姬飛晨目光閃爍,一副了然的模樣乖巧跟黑池上人隨行。

“靈微仙府曾經是玄門一個大派所留,說不定就有什麼寶物。”姬飛晨暗思:“而且這件事如果運作好了,我還可以讓玄門清泓的身份再度露露臉。”

魔門匯聚,玄門同樣不甘落後,到時候這座仙府便是大家另一次見面的地方。

“如今已經過完年,不知道玄門那些熟人,又有幾人突破人仙境界?”

路上,姬飛晨向黑池上人討教人仙修行。

姬飛晨已經是真正的“魔門之人”,黑池上人又有愛才之心,於是便講解說:“玄門曰\'大道玄之又玄\',以道為母,為天地根,將修行稱呼為求道。然而天道茫茫,就算有道果勘測天地,通曉玄理,可想要求道仍遙不可及。

我們元道則認為,天地之化莫過於元氣推動,比起虛無飄渺的天道,更注重元氣、法力的凝聚,從實體入手,腳踏實地一步步來。”

“咱們陰冥宗的白骨魔神法相,就是參照某位上古魔神而來。”

簡單說,在人仙這個境界要不要選擇將魂魄和肉體融合,這就是玄元兩道最大的差別,且無法兼容。

魂魄融入肉體,肉體精神徹底歸一,就算被人五馬分屍,砍頭斷首,仍然可以不斷重生。而如果選擇玄門的元神法門,日後肉身受損,可以再換一副皮囊,並不會損害元神。

姬飛晨目前正面臨這個抉擇。不過他剛剛晉升,道果之妙還沒真正參悟透徹,這一步還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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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甘露宮的魔女

霍玄山,這些日子以來不斷能聽到龍吟鳳鳴之音,時常有青霞金光在山中閃現。

周遭凡人嘖嘖稱奇,曾有不少膽大之人上山探尋,最終被一股無形力量迷惑,等回過神時,已經走出大山。

“我等佈置禁法,不讓凡人靠近此地。那些魔人應該不會刻意下山去找他們麻煩。”一群玄門仙家在山中打坐。

玉樹成蔭,懸花結彩,仙光盈動。諸仙或臥雲床,或坐蒲團,或盤蓮台,彼此之間三五成群,正在討論靈微仙府之事。

太清宗共計來五位人仙。景軒成仙之後出山歷練,便隨幾個師兄前來。

太清五人和另一個年輕男子坐在青蓮花上。景軒對傅玉堂說:“怎麼樣,中土這邊的行事風格和海外不同,可曾適應?”

傅玉堂持師尊手書來找太清宗。太清宗知曉玉芝仙姑的來歷,於是讓景軒帶他一起。看到傅玉堂的功法路數,景軒心中有幾分了然。和顏悅色,一路上多有照顧。

“玄門作風,大致都差不多。我們海外出世仙府,也是挑選繼承人,然後找人去繼承。前來幫忙的人可以分上一部分物品作為報酬。對了,景軒師兄,這座仙府的傳人,太清宗不過問麼?”

“靈微仙府並非太上一脈傳承。所以,我們沒有尋找相應傳人。不過來的時候師父說過,靈微仙府的伏魔之器並非靈微派所煉,而是上古流傳。因此我們各憑機緣,何人得到,全憑天意。”

不一會兒,空中紫霞氤氳,異香撲鼻,太元宮之人到來。

諸仙起身相迎,只見五位金服男子帶著一小童入場。香風習習,瑞靄騰騰,太元宮之人坐在主位上靜候。

看到太元宮前來,太清宗諸人面色不虞。

張元初不知何時跑到景軒旁邊,他低聲說:“瞧見沒,太元宮這吃相,可真夠難看的。”

景軒笑了笑,沒有說話。

比起魔門,玄門默認仙府繼承按照緣分深淺。比如,曾經仙府主人的轉世之身,那肯定是仙府第一繼承人。只要他出現,玄門其他人再怎麼樣也不能去爭。不然,只要和太霄宮一說,太霄宮馬上就會派人出面主持公道,維繫玄門之間的公正與和睦。

雖說玄門中偽君子不少,但明面上必須有“名分”“大義”之類的東西後才能行事。

“這次我們玄門來了八個洞天,三十個福地。沒想到太元宮居然也來人了。”

“太元宮能找到昔年靈微仙府的某個童子轉世,也是他們的本事。”太清宗某位仙家冷冷瞥了一眼太元宮那邊的童子。

童子不過八歲,是昔年靈微仙府之人的轉世身。

“按照老規矩,這人肯定是拜入某位太元宮地仙名下,回頭將靈微仙府收入太元宮名下,作為他們的洞天別府。”

“輪迴轉世玄之又玄,人仙推算和自己大有源源的親眷尚可,可如果想要算陌生人的前世,至少需要地仙道行。不知,這是太元宮哪位地仙前輩的手筆?”

對太元宮的做法,各大洞天心思各異。有幾個門派本來也找到類似靈微派的傳承,想要分一杯羹。奈何太元宮勢力強橫,他們無法正面對抗。

“幾位師兄,我們道德宗沒人。你們太清宗也沒準備傳人麼?”張元初對太元宮頗有微詞。

太清宗五人同時搖頭。

景軒隨後又道:“不過咱們雖然不插手,但如果有人求上門來,也未必不能干涉。”他一臉高深莫測,太清宗諸人面帶笑意,一個個含笑點頭。

靈微派昔年可是洞天大派,門人不知凡幾。太元宮只不過找來一個童子罷了。萬一當年的宗主或者其他長老轉世,豈非緣分更大?

“雖說輪迴之後因果俱消。單對我們修道長生之人,又豈能完全否認?靈微派覆滅,眾多弟子慘遭殺劫。但他們可有不少好友在世呢!”

張元初一怔,恍然大悟: “你是說……”

“不急不急,先看看,到時候再說。”

太清宗不准備收徒來接受仙府。但如果有靈微仙府之人找上門來請他們幫忙,那就兩說了。能壓一下太元宮的氣焰,太清宗很樂意。

“只可惜太霄宮一直以來態度超然,這種事情不會摻和。而我們名義上的魁首……”景軒嘆息不已,太上傳人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誰知道來不來呢?

……

就在玄門漸漸匯聚的時候,霍玄山另一側的山陰之地,同樣有眾多魔門之人前來。

此地荒涼貧瘠,怪石嶙峋,渾濁煞氣從地下冒出。但就在這荒蕪之所佇立瓊宮玉樓。白玉為磚、琉璃作瓦,一座座宮殿雕龍刻鳳華美精緻,盡顯奢侈富貴。

宮中,眾多魔人飲酒作樂,喧鬧之聲遙遙傳出。

姬飛晨隨師叔而來,他抬頭一瞧,宮殿上有“甘露宮”三字。

“甘露宮,這倒是一個熟悉的名字。”

甘露宮,是前朝赫赫有名的宮殿。據說是前朝亡國之君為愛妃所建立的寢宮,勞民傷財,耗費十年之功,花費千萬之巨。宮成沒幾年,便被大鴻帝朝攻破都城,最終在大火中毀於一旦。

似乎看出姬飛晨的想法,黑池上人笑道:“當年那場火併非凡火,而是魔妃娘娘以三昧真火祭煉宮殿,將宮殿化作她的隨身洞府。魔妃娘娘脾氣不好,一會兒小心點。你這性子不慾和那些人廝混,便往後面坐,找我們陰冥宗的同伴。”黑池上人囑咐後帶姬飛晨入宮。

魔妃娘娘,正是前朝迷惑君王的寵妃。她是魔門中人,借王朝之力參悟大道。昔日她曾發下道果誓願,其中一誓就是要“覆滅人間王朝”。

道果誓言是什麼,道果誓言就是自己對自己人仙修行所出的題目。明心悟道,比起旁人,修道之人自身應該最明白自己求的是什麼道。人仙境界自己給自己編題目,等題目完成就相當於晉升地仙。三個誓願,正是這個“修道題目”的三個條件。

當前朝覆滅,魔妃的道果誓願完成,本應一步登臨地仙真魔之尊,成就魔門一方巨擘。奈何玄門眾地仙阻攔,最終將她肉身打殘,只具備地仙道果,沒有地仙真身。但她推算天機的手段不弱,如今仙府出世,便過來碰碰運氣。

黑池上人過去跟她打招呼。

姬飛晨快速一掃,甘露宮大殿中有形形色色的魔人匯聚。因修煉功法不同,諸人外相各有不同。有人文質彬彬,儒雅清修,好似玄門羽士。有人粗獷狂暴,背生四臂。有人藍面紅發,面目猙獰。有人白髮黑顏,神色兇戾。

在中央鸞鳳金塌上,倚著一位艷麗的魔女。她青春永駐,朱顏不改,舉手投足間有顛倒眾生的魅惑。眼眉秋波一動,讓人心中發麻。

“她可比羅青衣的魅術高明多了。”姬飛晨嘆了口氣,哪怕是他心中也一陣陣激盪。於是,他默默施展“白骨觀法”,將眼前眾人化作一具具白骨。

”黑池師弟,你帶來的這小子倒是不錯。“魔妃見姬飛晨施展白骨觀法,自身一股死氣外露,心中一動:”你們黑脈什麼時候又有這種俊傑?“

“哼!他是黑流的徒兒。”黑池上人裝作不忿,露出一縷殺機。

“黑流老賊?”魔妃有些吃驚,再度打量姬飛晨:“你們陰冥宗的《玄煞龍經》,也對,如果是《玄冥典》,他也活不下來。”

黑流上人在諸多魔修中的風評可不好。

魔妃昔年和黑流上人這個陰冥宗的傑出傳人大有恩怨。揮揮手,懶得搭理姬飛晨。

姬飛晨靠著陰冥宗弟子坐在位置上。來的都是熟人,凌風和鄭瓊都在。不過在場都是男修,沒有女人。

於是,姬飛晨問凌風:“怎麼,這種熱鬧,青衣師姐不是最願意來?”

“甘露娘娘不喜歡女修,所以門中女弟子懶得來湊熱鬧。”

仔細看看,北方蟾宮、南方煌陽魔教都有來人,黑聖宗和六臂魔神宗的人也在,然而唯獨不見白蓮淨宗的弟子。

姬飛晨往上頭一瞄,魔妃已經和某位六臂魔神宗的凶人勾搭上,二人當眾毫無顧忌做風月事。

旁邊靡靡之音不絕於耳,姬飛晨閉目養神,正要躲清靜,忽然又有人給他傳音:“餵,姓姬的。聽說靈微仙府出世?你去不去?”

姬飛晨從九赫山離開的時候,塗山曾經給他一道彌天符。借助這道靈符可以讓他倆對話。

“我就在靈微仙府。怎麼?你也要來?”姬飛晨睜開眼,端著酒爵飲酒。

“我就算了,那裡有伏魔法器出世,對我又沒什麼損失。倒是仙魔之爭,可以瞧瞧。對了?你可知道那法器是什麼?”

聽出塗山話語中的笑意,姬飛晨反問:“怎麼?你知道?”

“當然,我小時候聽母親說過。那是玄門當年針對四方魔教所煉製的煉魔之寶,是一套九面的旗幡。”

“旗幡?一套九面?”姬飛晨心中一震,眉心祖竅中的九霄玄金龍神塔突然跳動。

姬飛晨心中暗思:“我這龍神塔威能莫大,僅僅第一件九雲玄晶盤就讓我推演之術威能大增。如果再煉製一件法寶的話……”

法寶不宜多,畢竟法寶的祭煉和保養很麻煩。但陣籙圖的妙用不同,帶一些各種屬性的法寶可防備不時之需。然而姬飛晨的九霄玄金龍神塔中自帶九件法寶。可以說,煉成這一套九件的法寶,就足以讓姬飛晨應付所有劫難。按照姬飛晨自己的想法,他真正準備祭煉的法寶只有兩件。

一個是二十四碧潮珠,相應二十四諸天節氣運轉,是他大道所在。

另一個,便是九霄玄金龍神塔。

比起碧潮寶珠需要功德,神塔的要求極高。第二層的陣籙圖還沒凝聚不說,作為法寶的載體,仍然需要一套九件的法寶。

“諸多法寶中組合類法寶最珍貴。而一套九件更是少之又少,如今碰到不容錯過。”

塗山在另一頭繼續說:“這套法寶名喚九霄青雲明微伏魔幡。組合起來,堪比仙器之能。而分開,每一件都能視作頂級寶器。”

法寶的品級有法器和寶器之分。法器僅是軀殼,而寶器已經在器物中點出靈性,蘊含大道真性。

“這套法寶能組合仙道殺陣,昔年四方魔教分裂,此物功不可沒。而今應該有四方魔教的人在?”

“嗯。煌陽魔教和北方蟾宮都已經來人。東西兩脈不見傳人,但想必也快了。”

沒多久,魔妃和那人完事,又有幾個人上去廝混。最終黑池看不過去:“娘娘,說正事吧。”

煌陽魔教來的是七變神部之人。但為首者,是一位年輕男子,修為和姬飛晨彷彿。他也看不過去,於是對魔妃說:“娘娘,開始正事吧。這次我們奪取仙府,按哪個方法來?集中奪取,還是各憑手段?”

魔妃推開身上的大漢,笑道:“少教主太心急。這次本宮主持大局,何須去奪?我們學著玄門,也來一個繼承仙府,難道不好麼?”她拍拍手,幾個侍女帶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少女前來。

“本宮這個弟子,你們以為如何?”

諸人看去,頓時心中恍然。魔妃這個女弟子來頭不小,是靈微派曾經的嫡傳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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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仙府出世

“玄門成天說什麼道德天數。而今咱們把握靈微派傳人,不如也在大義名分上爭一爭?”

魔妃的笑聲迴盪在大殿,諸人相互看看,紛紛點頭。

“但那幾件伏魔之器,我們煌陽魔教要了。”

“要?少教主是不是太不把我們蟾宮看在眼中?”對面一個陰柔男子發話:“那幾件伏魔之物對我們四方魔教意義重大,憑什麼就給你們南方教?”

蟾宮和煌陽魔教皆是上古一脈分裂而來。彼此之間爭奪正統之位,明爭暗鬥多年。塗山所言的那套伏魔之寶,跟上古魔教分裂大有淵源。

“因為我們能將那些東西扔到火山焚毀。你們能怎麼做?送去冰窟?萬一被人拿走呢?”

“極北之地苦寒酷冷,萬物皆難存活。扔到那裡頭,被寒風凍碎磨滅,有何不可?”

姬飛晨心中一動,想到“極北見玄冥”的傳說。極北之地有玄冥出沒,到底玄冥是什麼,至今沒人說得清。但如果將法寶扔到那裡,或許真能摧毀也說不定。

見兩脈又要起爭執,眾人連忙打圓場。

“反正兩方都是要摧毀伏魔之寶,回頭不管誰拿到,就承諾將寶物摧毀,不就得了?兩方各自拿一半,回頭在兩地毀滅,不比某一方拿回去,然後被玄門劫走要好只要那套法寶不全,對我們元道的克制不大。”

兩大魔教暫時停歇爭執,眾人也各自說了自己的要求。

黑池上人報出六種天材地寶。周遭諸人目光閃爍,猜出黑池上人這是在放煙霧彈。

到底黑池上人需要哪種材料,即便是凌風這個徒弟都不清楚。

“我這師叔太謹慎,他手頭目前到底有多少材料,還差哪種,旁人根本不曉得。不過塗山應該已經和他接觸?那靈卵不知道在不在他手中。”

黑池上人煉丹,早在幾十年前就開始準備。各種材料暗地裡準備很多,然後不斷放煙霧彈,目前少什麼藥材,外人根本不了解。

坎冥殿主讓荀易臥底,就是讓荀易探究這些東西。

眾人合計後,繼續飲酒作樂。

瞧見諸魔故態萌發,姬飛晨半路離席,在甘露宮中打轉。

姬飛晨遊覽玉宮,只見九曲欄杆雕金鑲玉,八重樓閣丹柱碧瓦。還有亭台之間的麒麟、蟠龍等祥瑞雕像,一個個栩栩如生,內中封印獸靈精魄。如果外敵入侵,可以當做守護靈獸驅逐外敵。不遜色姬飛晨仙府處的狻猊石像。

“甘露宮的確不小,不愧是前朝耗費國力人力所打造的皇宮重地。”

姬飛晨轉悠半天,來到甘露宮的核心重地——承天台。

承天垂兆,萬壽永昌。

這座承天台是魔妃蠱惑前朝君王所立下的天台,可通達天道,增強修士的占卜推演之力。還能承接天露,孕養靈華。前朝君王思慕長生,又想執掌天命,就順魔妃的意思打造承天台。

這裡修建精美更甚他處。整座承天台以白玉砌就,瑪瑙妝成。高三十三丈,耗費無數人力物力。

“換成前世度量,一丈三米,有百米之高。這座高台的建造,不知底下埋著多少骸骨?”

據說,承天台建成之日,前朝立刻舉行大典占卜國運。承天台第一樁天命昭示,就是預言前朝的覆滅。

看空中星華月魄撒入承天台,落入上方一根根雲表方柱中,姬飛晨閃過羨慕之色。

而今魔妃以承天台接引日月之精華。天台八方的雲表方柱中積蓄諸多星露、月露,甚至還有不少赤氣沖天冒頭。那是純陽之水,一年才能凝練一滴。

“魔妃掌控承天台,此生無需為錢財靈物發愁。”

姬飛晨看罷,繼續遊覽甘露宮。無意間,碰到同樣在花園躲清靜的魔妃弟子。

少女在湖畔觀水,那湖面水光粼粼,垂星映月,金芸紅蓮花開滿池。忽然,她有所感,扭頭張望:“誰?”

姬飛晨施施然走出:“在下陰冥宗姬飛晨。剛剛在殿中和姑娘打過照面。不知姑娘芳名?”

“陶婉如,師承甘露夫人。”

二人打過招呼,場上一片沉靜。只有幾隻夜鶯在遠處漸生新芽的春柳上鳴叫。

最後,姬飛晨打破僵局:“姑娘記得前世?”

“不記得。”

“那你……”

“你想問我,為什麼明知道自己前世是玄門之人,但今生要為師尊奪取仙府? ”

“嗯。”姬飛晨隨後覺得自己問題不合時宜,又補充說:“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你和玄門準備的陷阱?”

此話一出,陶婉如看向姬飛晨,雙眸明亮而璀璨:“原因很簡單,我要給父母報仇。前世是前世,我又沒有前世的記憶,這座仙府送出去後能讓我今生報仇,有何不可?”

“只要能報仇,什麼靈微仙府,你們要拿就拿去。”少女面無表情,姬飛晨凝眉推算,借助少女本身做引,總算明白她來歷。

正所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萬物眾生在天地面前一視同仁。轉世輪迴後,你今生父母是什麼來歷,由不得自己挑選。

少女的父母是一對魔修,因為修煉魔功而被玄門之人誅殺。但他們對自己的女兒的確不錯。所以少女心中懷恨殺父母之人,拜入魔妃娘娘座下。

“我父母被玄門之人所害,我當然不會跟他們聯合。閣下可以放心了?明天就有勞閣下和諸位同道為師父奪取仙府。”陶婉如起身,從姬飛晨旁邊走過,隨手將自己采的蓮花塞在他手中。

“倒也是個硬脾氣的主。”望著陶婉如的背影,姬飛晨手一抖,又把蓮花落入水中。

紅蓮亭亭玉立,隨月色而動。姬飛晨站在池畔,思考自己明日的對策。

一夜無眠,第二日諸魔收拾準備,和玄門之人正面對峙。

在兩方人匯聚之地,有一座山谷。谷中金光青霞騰騰,重重金闕紫府若隱若現。

“這座仙府,比我那蝸居要強多了。”姬飛晨遙遙眺望,明白仙府即將出世,趕緊把碧潮珠埋入水中,回到陰冥宗諸人處。

鄭瓊疑道:“師弟剛剛去哪了?”

“沒什麼,四處看看。東西兩教的人不來,總覺得有問題。”

“他們不來更好。”旁邊煌陽魔教的人暗中嘀咕。“他們來,到時又要打一場。”

四大魔教不睦,這才符合大家的利益。不然全盛時期的四方魔教,比聖地都不遜色,豈非又是血海的競爭對手?

魔妃率眾魔和玄門之人攀談。看到魔妃,玄門諸多老人紛紛提醒後輩:“你們小心點,緊守本心,不要被她迷惑。”

魔妃剛至,便有道果徐徐升起。諸仙面前幻象叢生,霓霞紅霧中有一位嬌媚妖嬈的女子。

年輕修士心神恍惚。景軒暗中掐“青蓮訣”,張元初默誦《道德經》。魔妃出現的那一剎那,便有細語聲綿綿不絕,擾亂諸修道果。

“地仙道果,果然不凡。”姬飛晨站在魔門陣營,都感覺到自身道果受到壓制。

按照姬飛晨的理論,道果類似於信號塔。地仙級別的道果肯定比人仙要強。魔妃的“信號”太強,擾亂諸仙本身的道果。

此刻,非但天機朦朧無法窺探,就連諸仙心智也被魔妃迷惑。

“娘娘,別過分了!”太元宮中,有人拿金鐘一敲。清脆道音震動乾坤,驚醒諸仙。他身後浮現自己的道果。那是一座宏偉壯麗的金殿,不遜色甘露宮。宮中響起天人傳道之音,將魔妃的天魔幻象抵消。

“你們這些魔人前來,又準備搶奪仙府?”

“不,我們這次是來繼承的。”魔妃笑吟吟拉自家徒兒往玄門眾人面前一推:“你瞧,本宮這徒兒是靈微仙府的人。她有感仙府跟她有緣,央求本宮帶她過來。本宮尋思著,這路上或許會有不長眼的畜生們搗亂。於是,招呼諸多好友一起來幫忙。怎麼?諸位有道之人在此匯聚,不會是跟那些小畜生一樣,貪圖我家徒兒的仙府吧?”

魔妃話語帶刺,眾人聽了不住皺眉。

姬飛晨在後頭不住打哈欠。這種爭論最沒意思。玄門怎麼可能讓魔門白白拿到仙府?吵到最後不還是要打一場?

就在兩方人爭論的時候,谷中迷霧散去,九面旗幡迎風招展,隨後落入仙府消失不見。

“諸位,不用多說,我們闖進去!”魔門處,不知何人喊了一聲,不少人往仙府衝。

不過眾人還沒進去,立刻被仙府上空的雷霆轟落,狼狽退回原處。銀色雷光閃爍,一條條神龍在谷口上空翻滾。

玄門諸修冷笑不已,太元宮王琛道:“一群蠢貨。靈微仙府是他們留下給後人的,一般人怎麼可能闖進去?”

魔妃等人盯著仙府禁法看了看,明白仙府的禁法設置,對身後諸魔說:“年級在四百歲以下,出生在仙魔大戰之後的人隨婉如入府。”

靈微派自知覆滅,為求他日復興,怎麼會沒有準備?

既然靈微派的人在仙魔大戰死絕,那麼年紀在四百歲以上,參與過仙魔大戰的人怎麼也不可能是他們的轉世身。

因此,仙府對年紀設有禁法,超過四百歲肯定進不去。

魔妃自持手段可以破除禁法。但玄門肯定不會讓她動手。於是,只能讓後輩進去保護陶婉如。

黑池上人也對凌風、鄭瓊以及姬飛晨說:“等會你們三個入仙府奪寶。我昨天說的那六件東西,都拿回來。”

“師父您不進去?”

“上次仙魔大戰我也參與過。不能進入。靈微派的禁法,我不敢闖。你們也小心點,跟著陶婉如。她是靈微派的人轉世,身上肯定有特殊之處。”

正說著,遠處突然有魔光衝入仙府。諸仙本想阻攔,但那道身影太快,硬抗幾位仙家的攻擊遁入仙府。

“東方魔教的賊人!”玄門那邊臉色劇變,趕緊派人追去,生怕東方魔教的人取得伏魔之寶。

魔妃也皺起眉頭,一副不知情的模樣:“東方教跟我們無關。他並不是本宮請來的。”

話音剛落下,又有西方魔教之人衝進去。

這下,魔妃也怒了。你們要來就提前來,如今直接入府,豈非不把本宮放在眼中?

魔妃將一面孔雀翎扇塞給陶婉如:“徒兒,準備下,你隨你諸位師兄進去!”

魔門眾人剛準備好,忽然又有一道碧華沖入仙府。

這仙光瞧著眼熟,景軒和張元初對視一眼:“清泓師弟?他也來了?”

“散仙清泓?”玄門那邊幾人心中一動:“記得他是不遜色三宮傳人的散修?他也來了?”

姬飛晨站在魔門眾人裡,帶著面具,渾身煞氣湧動。要隱瞞諸多仙家將二十四顆碧潮珠射入仙府,已經消耗他不少法力。

仙光朦朧看不真切,但那是清泓常用之物。景軒二人自然以為是清泓以散修的身份進入靈微仙府。

“散仙清泓已經進入仙府,那麼接下來我再用魔門弟子的身份進入。最好在裡頭來一場兄弟相殘來博取同情。”姬飛晨小算盤打得劈裡啪啦,隨陶婉如進入靈微仙府。

剛一進來,面前便劈頭蓋臉有烈火狂風轟下,將諸人瞬間分散。

不過這也隨姬飛晨的意,他施展水遁化作黑光離去,自行尋找自己提前扔進來的碧潮珠。

“希望那東西沒被別人拿到。不然,還要再費一番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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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龍鬚催風伏邪煞,碧水生波化陰魔

碧潮珠藏於水中,姬飛晨利用早先預留的手法,將它打入仙府。

進來之後,寶珠自動落入仙府各地的水中。姬飛晨和魔人分散,憑藉感應首先來到一顆碧潮珠所在的位置。

這是一片瓊花樹林,花葉燦爛,如寶玉妝成。林中有一汪清泉,寶珠落入泉中熠熠生輝。

姬飛晨伸手一招,將寶珠託在手中。凝思閉目,念了幾句口訣,其他二十三顆寶珠似有靈兆般大放光明,將周遭地形映入珠內。

借助這些寶珠,姬飛晨觀察仙府內部的地形。隨後拿出九雲玄晶盤推算,只見寶盤上頭有金雲騰起,象徵偌大仙府的地圖。其中有二十四道碧光化開雲霧,露出大小不一的地圖。

二十四塊地圖被金雲間隔無法對接,但根據遠近距離讓姬飛晨暫時摸清左近的道路。

“依我目前位置,距離東方兩個寶珠的位置頗近。”姬飛晨思罷,低頭往泉水中一照。他身上的煞氣頓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瑩瑩水光,一片清泓玄氣逸散而出。

重新扮作散仙清泓的身份,渾身道骨仙風。姬飛晨套上水月袍,戴一字巾,手持金盤漫步仙府,觀察此地的景緻。

這座仙府從內看,莫說姬飛晨的那一座,就連魔妃娘娘的甘露宮也多有不如。

府內霞光隱隱,瑞氣氳氳,金庭玉柱,瓊宇瑤階。上空有地仙大能捏造的日月星辰,下方有道德玄真造化的山巒川流,完完全全就是另一方洞天世界。

“仙府氣象端是不同。”姬飛晨看完這座莊嚴雄偉的仙府景緻。忽然瞧見地上的血跡和骸骨。

當年仙府中有仙魔大戰,眾多魔人慘死於此。雖說幾百年過去,府中玉樹生長,瑤草茂盛,已經看不出昔年打鬥痕跡。但屍骸藏於草地花叢之中,法寶散落玉階金台之上。的的確確在告訴所有人,這座仙府曾經發生的戰鬥。

姬飛晨站在旁邊查看,暗道:”這人骨骼之中黑氣凝如墨玉,想來是魔門之人。”

玄門有“仙肌玉骨”之說。修煉仙靈之氣,他們的骨骼受到天清精華的洗滌,越發空靈輕盈,體重隨之變輕。而魔門修士積蓄煞氣煉體,雖有金剛不壞之體,但內部骨骼充盈煞氣,和仙家骸骨截然不同。這也是一個區分兩門的重要方法。

姬飛晨再度細緻觀察,從他身邊的法器中翻找陣籙圖。

“這陣籙圖殘破不堪,但仔細看看,應該是天心魔宗的路數?”陣籙圖是法寶的核心,可以通過陣籙圖大致推測到底是什麼類型的法寶。

“幻術,控心,迷惑元神,應該是天心魔宗無疑。”正在姬飛晨檢查的時候,上空青光暗淡,一片魔火燃燒蒼穹襲來。

張狂的笑聲在上空傳來,魔幡獵獵作響:“玄門之人收死!”

姬飛晨低頭觀察骸骨,不慌不忙將手中碧潮珠扔出。水光渺渺升起圓盾,“嘭”的一聲和空中魔幡拼得旗鼓相當。

姬飛晨皺起眉頭,伸手一指,碧華重新飛入手中。比起原先一套的寶珠,目前只有一顆靈珠催動水汽,顯然威能弱了許多。

再瞧瞧對方,一位身穿大紅褂的兇戾魔人站在雲端。他手持旗幡,身邊魔火縱橫。

“閣下是西方魔教的人?”看到魔人手中的旗幡,姬飛晨馬上明白此人的身份。“入府的時候就是你們西方魔教出手暗算?你就不怕將魔門那些人一併傷到?”

“哈哈……想不到你這玄門之人居然還有空擔心他們?”魔人面色冷漠:“你們玄門和我們元道不同。你們講究什麼狗屁道統源流,但對我們而言,既然拜得不是同一尊神聖,何必管他們死活?再說,如今既然入府,那就各憑手段! ”

他揮動魔幡,先有火雲吞吐而出。赤霧滾滾,如萬馬奔騰遮天蓋地。莫說姬飛晨,就連方圓十丈之地也統統被火雲魔焰覆蓋。

僅這一出手,便讓姬飛晨不得不凝神應對。

“人仙之流終究不比蛻凡境界。不成仙,催動法術所用都是自身力量。但現在可以藉道果影響天地,自動形成一方領域空間。”

魔人背後有道果驕陽浮現,讓四周元氣自動轉化為煞氣,增強魔法威能。

魔幡催動毒焰,黑霧灰煙繚繞,區區一顆寶珠難以守護姬飛晨。隨著碧潮珠的光輝漸漸暗下,姬飛晨右手展開,掌心噴出金光。

光輝璀璨明亮,一時間龍華寶光壓制魔火的氣焰。

“開!”手一翻,金光中祥雲滾滾,雲中佇立九霄玄金龍神塔收攝所有火焰。

這座寶塔之上有神龍盤繞,陣陣龍吟響徹不絕。

“本來不想用這東西,但此刻也顧不得了。”姬飛晨托起九重寶塔,看向魔人。

此刻魔人又將魔幡一抖,上頭跳下三隻白骨凶魔殺向姬飛晨。

“九煞森羅白骨幡?”姬飛晨了然,這東西和陰冥宗有點淵源。取仙魔皮肉作成幡面,取骸骨作成旗桿,再用九位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的處女鮮血浸泡七七四十九日,便可初初煉成魔幡。類似這種東西在陰冥宗有不少,不過姬飛晨忌諱太不人道,所以不曾煉過,最終選擇魔龍鐧作為自己的護身法寶。

“但要說起來,這種東西的威力著實不小。”姬飛晨小心戒備,以龍神塔化生祥光金蓮護體。

三頭凶魔殺來,每一具凶魔都是人仙骸骨所化。雖然一身法力所剩不到五成,但三道凶魔圍住姬飛晨,讓他難以展開手腳。

“可惜我身上只有一顆碧潮珠,不然哪裡畏懼這人?”姬飛晨心中哀嘆,自從煉成碧潮珠後這還是他第一次遭遇這種尷尬局面。

以往扮作玄門,必然有碧潮珠在手。這套寶珠暗合二十四氣,威能莫大,只要打出去,幾乎沒有不立功的時候。但現在,碧潮珠不在身上,又不能拿出魔龍鐧,只好用龍神塔防禦。

萬幸的是,這尊寶塔的確厲害。塔生金光,光中龍影飛舞,每一條神龍皆是大道靈韻所化。或騰或盤,或飛或舞,交錯之間演繹天龍大道。非但禦敵,姬飛晨在持塔之時隱約有所觸動。

他頭頂雷聲炸響,天靈之上沖出紫氣,一條威風凜凜的神龍若隱若現。這龍便是姬飛晨的老君法相。他修煉《太上云成龍微玉華真解》有成,這條神龍在此刻化作陰神之體,可出竅夜遊,行走四方,禦敵出戰。

此刻,姬飛晨心神兩分。一部分心神持塔防禦,另一部分心神落入神龍之內。

巨龍雙目一睜,猶如兩道神光定住魔人。隨後龍鬚一震,兩道玄光斬向魔人。

這門陰陽龍鬚乃云霄閣的根本道術,隨著姬飛晨修行有成,也跟著不斷進步。而今堪稱神通之法,不用念咒催動,只要心意一動,自動攻擊敵人。

魔人到底是西方魔教出來的凶人,修行三百載,經驗豐富。最初被龍威震懾,魂魄凝滯,隨後馬上咬破舌尖,施展血咒催發煞氣沖散龍威。

緊接著,看到陰陽玄光迎空斬下。心中明白玄光厲害,他在魔幡之外又拿出一個長嘴壺。

銀色長嘴壺並非魔門之寶,反而有仙光閃爍。

“收!”壺中有白煙瀰漫,霧氣化作裊裊仙鶴,雙翅之間暗藏陰陽二氣,沖向玄光和其兩相抵消。

“這種陰陽法術,以前怎麼聽人說過?”魔人心中警惕,正要再度催動白骨凶魔,忽見上空暗下,一座寶塔鎮壓四方。

轟隆——

龍神塔化作山巒落下,魔人慌慌張張顯出法相,渾身長出白色絨毛,雙爪化作虎爪吃力托起神塔。

“西方魔教的兇虎之相。”姬飛晨一聲大笑,反手將兩根龍鬚拿在手中輕輕一揮。龍鬚化作陰陽龍鬚扇。此扇催陰陽之風,順乾坤之氣。

一扇血肉酥,二扇筋骨散,三扇魂魄消。

姬飛晨僅僅扇動三下,只見地上再無魔人踪跡,只有一片乾涸的血跡。

姬飛晨見地上屍首,忍不住露出悚然之色。

“雲霄閣的根本道術,果然不凡。”

他站在原地,沉思琢磨。神龍圍繞著他飛舞,除卻龍鬚閃爍玄白之光外,龍爪、龍鱗皆隱隱綽綽,看不真切。

“我等仙人施法,以神通最上,心念一動,萬法皆來。以言咒次之,口誦咒訣,操控五行,駕馭元氣。而手印道術最耗時間,故而不被仙家重視。”

“如今我這龍魂固然精妙,但不過是區區一道龍鬚罷了。如果將龍爪、龍鱗皆賦予神通,豈非日後戰鬥更加便利?”旁的不說,單單太上功法中其他兩門道術,可以當做龍爪和龍珠。

“還有《魔龍經》的龍甲之術,可以當做龍鱗,形成全新的神通。”姬飛晨把這件事記在心中,上前把魔幡和長嘴壺收起後,前往下一處地方尋碧潮珠。

這仙府是靈微派重地,剛走沒幾步,姬飛晨看到眼前有百丈青霞之門,門下有朵朵青蓮花排成小徑。道旁積蓄清水,水波洶湧翻滾,其中玄機看不真切。

姬飛晨沉思一番,隨手把剛剛從魔人處收來的“九煞魔幡”扔到蓮花上,頓時花凋水起,一陣波濤洶湧將魔幡吞入水中。而那水兇戾萬分,轉眼之間魔幡便不見踪影,被清水融化。

“果然如此,仙府傳承,不容外魔染指。”

靈微派昔年起玉石俱焚之心,將仙府沉浮谷中,以九面上古寶旗施展大神通將所有在府的魔人誅殺,並且留下日後東山復起之機。他日只要有門中弟子前來開府,自可接受靈微派傳承。

但按照往昔慣例,仙府出世的時候必然有魔門之人前來搗亂。故而仙府中多是伏魔禁法,稍有不慎就會被禁法轟殺。

“前人仙府,果然不是那麼容易拿的。”

姬飛晨手托碧潮珠,身上層層清泓亮起,一腳踏在青蓮之上。

元氣激盪,蓮花搖搖墜墜,隨後再度挺起,托住姬飛晨的身體。接著,另一腳邁向第二朵蓮花。就這樣,一步步走向青霞門戶。

走到半截,他背後有血光瀰漫,兩個魔修出現在青蓮另一側。

“無垠血海的人?”姬飛晨心中吃驚,只見二人拿出寶葫蘆對水中一噴,血水污染清池,一朵朵青蓮枯萎後化作血蓮。

“師兄,我操控咒法,你去殺人。”兩人分工明確,一人破解伏魔禁法,另一人踏血蓮去殺姬飛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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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蟠桃林

“你就是散仙清泓?”背後那人踏在血蓮之上,凶悍的魔威直衝而來。

姬飛晨皺起眉頭,眼前這人和他以往所見的人仙截然不同。於是,他雙目閃過精芒,以法眼觀之。眼前的男人如同一條蜿蜒無盡的血河。大河綿延無窮,血浪中浮沉著冤魂凶煞。

修成道果,已經不單單是個體。而是和天地溝通,貫通大道玄理。如果修為高了,可以將自己的道果顯化,影響周遭一方天地的運轉。

“法相?”姬飛晨喃喃自語,下意識也升起自己的道果,一片清波浩渺的滄海。若水綿綿,白浪疊疊,有龍影浮沉在水中,和周遭蓮花之下的清水共鳴。

見姬飛晨亮出法相,段英面露殺機,心中打起警惕。

玄元兩道對境界的分劃很粗糙,因為境界並不等同於戰力。哪怕是新晉人仙,萬一手頭有幾件仙器,同樣能吊打資深人仙。比如,靈微仙府之中的伏魔之器。而且,有道果誓願這條捷徑,會出現如同魔妃、彭翁這樣擁有地仙道果,但肉身法力仍處於人仙層次的高人。

故而,人仙境界沒什麼一二三四五六七品級,也沒什麼前期中期後期,只是按照自身境界道行,有定道、神相、通玄的說法。

成為人仙之後,會有一段時間穩固道基,這就是定道,確定自己未來的道路,淬煉自己的肉身,精純自己的法力。

等一切穩固之後,就會擁有自己的大道法相,將道果之力昇華,稱其為“神相”。神通之力,也是在這個境界施展。此外,元神第一步修成,附著在道果法相之上,可以陰神出竅,遊走四方山河。

再進一步,大道通玄,進入玄妙之境,參黃庭道景,了悟大道真諦,故名“通玄”。據說,這個名號,便是太上宮以自身《三洞真經》的洞玄真經所起。但凡太上傳人,修成人仙之後自動跨入“通玄”之境,若論境界之高遠,力壓天下所有人。然而,境界終究不是戰力。哪怕你明明算出明天自己即將死亡,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末日來臨,沒有脫劫避禍之力。

“他成仙不久便能煉成法相,果然是修成一元極致的存在。只有在蛻凡境界修成道果,才能快速跳過最初穩固境界的階段,煉成自己的法相!”

姬飛晨修煉一元之道,法力圓滿。方才和西方魔人對陣時,自動領悟法相之力,將陰神天龍遊走在體外。如果他願意,可以讓天龍飛去大江南北,離開肉身行動。當然,前提是肉身不會損毀,不能離開太長時間。不然,華夏八仙之中的某位仙家,就是他的前車之鑑。

“我們血海當代傳人也不過如此。這小子,留不得!”段英面若寒霜,身後血幕席捲四方,大浪中眾多冤魂去找姬飛晨索命。

面對他的經驗豐富,姬飛晨剛剛凝成道果法相,還不適應人仙之間的戰鬥。他手段生澀,但悟性極佳,很快從段英身上學到人仙之間的真正戰鬥。

“變!”姬飛晨右手下垂,白光捲起水浪,水中一條條宛如龍形的長蛇躥上血蓮。另一手托起寶塔,金光龍影震碎冤魂幻影。

“這些冤魂並非真正的鬼魂。也對,一般人哪裡敢囚禁魂魄?難道不怕幽冥世界找麻煩?”這些冤魂都是以往死在段英手中的修士。被他以血水煞氣重新凝練,但這些東西至邪至戾,被九霄玄金龍神塔完美壓制。

“你小子手中的寶塔不錯。這是哪家仙門的傳承?看起來,和東海龍宮有點淵源?”段英看也不看身邊的水蛇。衣袍一震,諸水蛇統統散開。濺落的水滴,被他身上的血水一一吞噬。

姬飛晨心驚肉跳,已經看出眼前這男人的法力之雄厚,絕對不是自己能媲美的。

“同樣是人仙境界,參悟道果法相,我還是太弱了。”

也不想想,姬飛晨至今修行十幾年。而段英修行三百年,如果還比不過姬飛晨,那血海聖地不如關門封山算了。

交手幾招,姬飛晨明白自己不是對手。而遠處那人更在污染整個蓮池清水,意圖將此地化作魔域。

“行雲布雨!”姬飛晨僅僅打個響指,他的道果神通自動催發。這便是神通,隨心意而動,每位人仙都具備的天授之力。

銀色天龍沒入水中,鯨吸之後將清水噴灑在上空。雲霧升騰,細雨颯颯。一道彩虹橫在青蓮之上,涇渭分明將血水和清水隔離。

水汽朦朧,清光瀰漫,段英和同伴面露厭惡之色,自動用魔光煞氣淨化天雨。

“這水是靈微仙府留下的伏魔淨水,小心點。”同伴提醒段英。

“曉得。”段英看向姬飛晨。此刻姬飛晨根本不戀戰,他轉身往後跑,意圖穿過青霞之門。

段英一聲獰笑:“小子,哪裡跑!”身後血浪飛出一輛血紅色戰車。前方有魔獸拉車,背後有血靈隨侍。他跳上血車,雙輪轉動駕馭黑風魔火,對姬飛晨殺去。

姬飛晨一步步往青霞之門走,背後血車風馳電摯緊逼而來。那速度之快,數倍於姬飛晨。尤其是段英伸手一指,也施展自己的魔火神通,姬飛晨腳下不穩,一朵朵青蓮悉數枯敗。

“這傢伙的神通涉及生死法理?”姬飛晨身子一扭,腳下一片寒冰凍結,暫時具備立足之地。

但此刻,段英離他不過數丈。

“不好,如果被他追上糾纏,再等同伴魔染清水,到時候我必敗無疑!”姬飛晨心中暗暗叫苦。忽然,他余光看到水中一物。

清水澄澈見底,在底部有一些閃閃發光的寶珠。

“和我的碧潮珠類似。如果是在伏魔淨水中……”他靈光一閃,不假思索將碧潮珠打出。

碧光射入水底,直直打中一顆寶珠。

咔嚓——

寶珠破碎,一串水泡冒出。連帶周遭其他寶珠也開始破碎,細碎的金光在水底凝聚。

姬飛晨猛然回頭:“扇來!”龍鬚在手化作寶扇,揚起之後對下狠狠一扇。藉著反沖之力,他沖向青霞門戶。

血海魔人都是識貨的主:“雲霄閣的陰陽龍鬚扇?你是雲霄閣餘孽!”

段英祭起腰間的寶葫蘆,激射血水魔光在面前升起一片圓盾。

“師兄小心!”

段英剛剛準備硬接陰陽龍鬚扇,背後立刻傳來同伴的呼喊,那人語氣緊張,似乎發現了什麼。

段英下意識查看,四周清水中漫動金光。一層層波光蕩漾漣漪,潮水重重起伏,蘊含莫大威能,已經將最邊緣的血水重新淨化為清水。

“伏魔天光?”段英語氣悚然,趕緊往後撤。

水中一百零八顆寶珠劈裡啪啦連鎖爆炸,巨大的光柱沖霄而起。至於停在水中,皆被金光籠罩。

段英躲閃不及,被天光籠罩後連同血車一起淨化。

“果然,這些清水不過是附帶之物,最關鍵的是水中一百零八顆伏魔金光珠。當其中一顆寶珠破碎後,引發連鎖反應鎮壓魔頭。”

金光持續一刻鐘,段英在金光的照射下血水一點點淨化,修為不斷跌落。但到底是經年的老魔頭,勉勉強強自爆幾件法寶保住一命。

“靈微派!”空中漂浮著破敗的肉身,段英怒吼之後怒瞪姬飛晨。他的神通暗合生死之理,目前身上開出一朵蓮花,以大神通重新癒合肉身。“小子,別等我抓到你,不然——”

“不然什麼?”姬飛晨此刻走到青霞門戶下方,正遙遙對他拱手:“前輩,一路走好。”

沒等他反應過來,青霞門戶上落下一道鋒銳劍氣。生死蓮花連同其道果統統破碎,一道魂魄消散無踪歸入幽冥。

岸邊的同伴臉色複雜,他已經看到青霞門戶上空的寶劍。那寶劍上暗藏九天之光,和池中的伏魔金光呼應,擁有擊傷地仙的威能。也是姬飛晨不懂運用,不然這暗手運作好了,能將二人同時秒殺。

“靈微派……”這位倖存的魔人喃喃自語,似乎明白師門為什麼對這個門派這麼忌諱。為什麼很多同門不願意往這裡來。

這座仙府何止是不好拿,對魔人而言簡直是龍潭虎穴。

“不過有這種防禦禁法,青霞門後面到底是什麼東西,居然值得他們這麼小心提防?”

……

“畢竟是仙府遺留的禁法,對魔人克制太大。”姬飛晨轉身進入門戶,這時候有一道青光追隨而來,自動飛入他手中。

定眼一瞧,此物是一顆水靈寶珠,呈碧綠色,清澈剔透。是伏魔淨池發動之後,將一池之水濃縮後的菁英。

姬飛晨掂量寶珠:“這東西如果砸出,自動化做一片伏魔池水,正好對付魔人。想必是前輩刻意留下的東西?”

如果金光殺不死人,寶劍砍不死人,最後讓玄門之人用水靈珠再補一擊。

“前輩們可真是煞費苦心了。”姬飛晨收好水靈珠,觀察前方景緻,眼前一片仙靈之氣撲面而來。

艷桃爍爍,青葉翠翠,香飄十里,樹有千林。

“蟠桃?”姬飛晨愣住了,他面前仙靈之氣凝成彩霞,煙雲朦朧中有一顆顆長勢絕佳的蟠桃樹。樹上碩果累累,每一顆仙桃都是以仙靈之氣滋潤的靈物。

“這……”姬飛晨震撼地說不出話。面前一片片仙桃寶林不見首尾,濃香撲鼻,哪怕是吸幾口香氣,都讓他體內法力加速運轉。這是真真正正的仙家至寶!

“別說我們陰冥宗,就算在玄門中,這片林子就足以比得上幾個洞天門派。難道這就是靈微派的底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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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心懷鬼胎

蟠桃!

姬飛晨想到前世神話中對蟠桃的推崇。在傳說中,蟠桃是仙桃,能長生不老,又有壽桃之稱。

“這裡的蟠桃林是不是也有一些玄妙的功用?是不是也能讓人長生不老?”姬飛晨雙眼放光,大步上前。

但就在他伸手準備摘蟠桃的時候,他忽然升起疑慮,將動作停下。

“如果是仙桃神藥,怎麼會隨隨便便讓外人摘取?就算同為玄門之人,不知深淺底細,就敢讓我來這裡麼?”

蟠桃林氣象非凡,就這麼放心讓外人靠近?

姬飛晨常年在魔門廝混,疑心病很重,很快放棄摘桃子的想法,先去找自己的碧潮珠。

他之所以來這扇門,就是為尋找自己遺落的寶珠。

不多時,在一顆桃樹下找到靈珠。不遠處有龍吟之聲,走過去一看,黑龍之氣纏纏綿綿,盤在兩具骸骨周遭。

當年靈微仙府墜落,眾多來不及逃離的魔修和靈微仙府之人統統死在仙府中。其中便有陰冥宗的人。

“這人是修煉《玄煞魔龍經》的前輩!”姬飛晨上前幾步,看到那具墨玉骸骨手中握著黑色長鐧。

“這前輩用的是魔龍鐧?”

在四周查看,姬飛晨對此人的死亡有個猜測。

“仙桃靈藥以清靈之氣造就。對仙人是絕佳的寶物,但是對魔修而言卻是劇毒之物。因此,他被關在這處蟠桃園中,無法吸收煞氣,最終被活活熬死。”

整座蟠桃林逸散著仙靈之氣,等閒魔修進來根本活不久。

“不過他手中的魔龍鐧不錯。”姬飛晨正要去拿,突然他目光一頓,笑了:“前輩,別玩了。同為魔門弟子,難道我看不出你的計策?想要來一招龍魂奪舍,你大可試試。”說著,姬飛晨雙目漆黑,眉心有龍珠一閃即逝。

龍珠氣息隱秘,但這一閃之後,桃林中的仙靈之氣有所異動。

地上的骸骨嘎嘎作響,魔龍鐧上飛入一縷魔魂。

“陰冥宗的後輩?救我出去,回頭我給你好——”沒等他說完,姬飛晨將九霄龍神塔落下,將他和旁邊的骸骨一併收走。

“好處?讓你看到我的玄門身份,你認為你還能這麼說?”姬飛晨毫不客氣,但從這試探上,隱約明白蟠桃林中的隱秘。

“這座蟠桃林蘊含仙靈之氣,等閒魔人不可能久居。更別說在此地存留四百多年,而魂魄不滅。說明這裡的仙靈之氣絕對沒有外象顯示的這麼濃厚!而且,他何其不智居然躺在林子裡?如果真擔心清靈之氣,也應該往邊緣地方去。”

姬飛晨思索一番,抬起手:“行雲布雨!”一片水光朦朧升起,細雨綿綿灑灑,穿過無數桃影打落在地。漸漸地,桃林一點點散去,諸多艷桃寶樹紛紛消失。

“果然,這些桃林有大半都是假的。”

被姬飛晨出手打滅,籠罩整個桃林的幻象悉數散去,只留下零星幾十顆桃樹。邊緣立著玉碑,上面留著一句話:“玄門弟子,如見真林,即是有緣,可取三枚仙桃以資修行。靈微嫡系,如通真法,大可自取。”

“小子,方才的桃林幻陣是考教玄門弟子的試煉。如果一開始因為貪心作祟,就會被送出桃林。”忽然,關在塔中的魔人開口:“你是魔門之人,這東西又不能吃。”

姬飛晨笑了笑,上前摘下三顆蟠桃,隨口嚐了嘗。

一股仙靈之氣遊走全身,讓人渾身舒泰,神清氣爽。不過姬飛晨是煉氣士,很快就把仙靈之氣轉化為元氣,其中有一小半靈氣隨之浪費。

“果然是仙家之寶,清靈之氣所結。我煉氣士不忌清濁二氣,兩家寶物神藥都能吃,但弊端就是不能將藥效發揮到最大化。”

姬飛晨收好蟠桃,繼續打量桃林。幾十顆桃樹參差坐落,在樹林中心似乎暗藏著什麼。

“前輩知道,這裡面有什麼嗎?”

見姬飛晨吃蟠桃而不死,那魔人疑道:“你不是我們陰冥宗的人?”

“當然是,師祖刻意讓我進來尋寶,所以專修元氣法門,不涉及清濁二氣。”姬飛晨隨口胡扯:“坎冥殿一脈,需要我給你背一背《玄煞魔龍經》的口訣嗎?”

姬飛晨隨口說了幾句口訣,魔人似乎還不曾放下疑慮:“黑脈現在是什麼情況?掌事之人還是羅陽師祖?”

羅陽,是坎冥殿主的俗家名字。羅陽師祖?姬飛晨神色一動:“不錯。家師黑流,師兄既然是四百年前進來,應該認識他老人家和黑池師叔?”

“黑流的徒弟?”魔人忍不住嗤笑:“你修煉魔龍經,應該是故意避開他的《玄冥魔典》吧?當年他想要我練黑魔典,幸虧我反應快,最終逃過一劫。”

一聽,姬飛晨露出古怪之色:“師兄也是老師的門人?”

“哼!我等修行之人難以修成道果。但蛻凡境界好修煉,更別說我們元門本就講求功法精進,十幾年就能小有成就。因此,門人弟子一批接一批。師祖當年有玄、海、冥、幽、黑、空六批弟子。雖然同是他的弟子,但幾百年輪一代人,前頭那些人還有哪個活著?別的不說,咱們師尊收徒也有好幾批,算起來,我是成字那一代。”

“成?那應該是師父第二批弟子。”黑池上人都參與過仙魔之爭,更別說黑流比他年紀大。可至今黑流上人身邊只有兩個人仙級別的弟子。當然,姬飛晨不計入在列。按照他這些年的經歷,未免有些奇怪。

“現在師父身邊應該沒幾個人仙弟子吧?光讓他和師祖來吃,我看都不夠的。怎麼,現在師尊身邊有幾個?”

“算上我,一共三個。”碰到同類人,姬飛晨立刻和他攀扯交情:“不知師兄如何稱呼?”

“你叫我天成吧。當年我被困在此地,被清靈之氣所害,幸虧師弟來,不然再過幾年,就必須進入幽冥轉生。”

二人心懷鬼胎,很有默契不去提及方才天成想要奪舍姬飛晨的事情。

姬飛晨問:“師兄知道,這樹林中有什麼東西?”

“不清楚,但能看出這桃林暗合八卦九宮,是某種特殊陣法,契合玄妙道理。”猶豫下,天成再道:“據說,靈微派祖師曾得天賜蟠桃,以桃核種出一顆桃樹。後來又用桃樹培養桃林。不出意外,這片桃林便是仙桃所產。但最初那一顆桃樹的母樹在何處?”

姬飛晨若有所思:“傳說,靈微派的鎮派之寶就是一把桃木劍。想來,他們用桃核種出母樹,再用母樹所結的靈桃種植眼前的桃林。至於母樹,隨著仙桃產子,仙氣枯竭,只有一塊千歲木心作為桃木劍。而這劍……比起其他地方,還是桃林之中最能滋養仙劍。”

姬飛晨拿出九雲玄晶盤開始推算陣法。

這陣法玄妙莫測,但在九雲玄晶盤中推算到一條安全道路。

手持九霄玄金龍神塔,姬飛晨左閃右避進入桃林深處,在深處看到一片草坪。如今草坪被魔氣污染,已經泛起枯黃。

“這裡,似乎又有靈微派的佈置。”端詳一番,姬飛晨思考如何激發草坪中的禁法。“我當然能淨化煞氣。但靈微派既然佈局環環相扣,不可能讓我自己費力。”

姬飛晨在腰間豹囊翻了翻,拿出一枚水靈珠,正是方才從外頭取來的伏魔淨水珠。將寶珠打入草坪,枯黃的草地立刻換發生機,魔氣悉數掃滅,形成一個特殊的太極圖案。

此刻,姬飛晨隔絕九霄玄金龍神塔和外界的聯繫,故而魔修天成並不知曉姬飛晨的動作。

一腳踏上去,頓時被地上的太極圖傳送到另一處空間。靈微派早已預料到破府之後的時候,於是各種手段一重接一重。當姬飛晨睜開眼,眼前紅光燦燦,其源頭來自一把金紅色木劍。

那把劍插在一重重靈陣之中,旁邊同樣有一塊玉碑:“持此劍者,傳承道統,為靈微之主。”

見狀,姬飛晨皺起眉頭:“我對靈微派可不感興趣。難道這裡只有桃木劍?”他往左右看看,突然在空間角落看到一顆瓊樹。

通體玄青,樹分九叉,上面掛著一面金青色旗幡。

“這就是塗山說的九霄青雲明微伏魔幡?”姬飛晨上前兩步,伸手去抓旗幡。伏魔旗自動化做金光飛入他手中,相關信息傳遞給他。

的確,這寶貝就是靈微派最後的底牌,引發仙陣滅殺邪魔。九面伏魔旗守護仙府,在不久之前飛入仙府九處重地,唯有從九處重地解開前人禁法,才能尋得伏魔旗幡。

靈微斬魔劍是靈微派重寶,外人不能擅取。但這面旗幡本就是上古之物,留待有緣人。

收下旗幡,姬飛晨又看到旗幡之下的瓊樹。

“這棵樹看起來毫無一點靈氣波動。但能夠掛著伏魔幡,被放在這裡,應該不是凡物。”於是,他把瓊樹一併收走。可這瓊樹重若千斤,別說收不進豹囊,就連其他一些儲物法器都無法收走。最後,還是九霄玄金龍神塔將瓊樹收入塔中。

這更堅定姬飛晨的念頭:“這樹果然是寶貝,就算沒有其他用處,拿出去砸人也不錯。”

瓊樹進入寶塔,魔修天成臉色劇變,心中暗道:“這小子已經拿到九襄瓊樹?”

當年天成在仙府關閉後冒險進入桃林,為的就是尋找這顆九襄瓊樹,就連當年之所以魔修圍攻靈微派,和這樹也有幾分關係。

天成神色變化,最終不敢有所異動。魔魂回歸魔龍鐧,思考自己下一步行動。“這樹雖然好,但對我現在已經沒用。沒用肉身,就算我用九襄瓊樹解除魔門血咒又有何用?”

姬飛晨收下瓊樹,再度來到桃木劍前。

他對桃木劍一拜:“晚輩雲霄閣清泓,已有自身傳承,不敢貪圖貴派重寶。但如今魔人混跡仙府,望諸位前輩在天有靈,暫借仙劍斬妖除魔。 ”

桃木劍靈光一閃,隨後再無動作。

姬飛晨又說了一遍,桃木劍動了兩下,當第三遍說完,桃木劍化作一道赤光飛入姬飛晨手中。劍身浮現一行小字:“劍斬三魔,得主為明。”

姬飛晨面帶喜色,拜謝之後持桃木劍離去。

從青霞之門出來,沒幾步便看到張元初和煌陽魔教的人糾纏。

張元初剛剛成仙,道果神相還沒練成,只處於最初的“定道”層次。見姬飛晨後,高呼道:“清泓師弟,搭把手!”

他對戰的魔人,是煌陽魔教七禽部的鬼車右使。

“散仙清泓?”使者心中暗暗留意,但還沒等他防備,脖頸一涼,頭顱被桃木劍一下削落。

張元初驚了驚,連忙走到姬飛晨身邊:“師弟,你這是?”一擊必殺,這可不是一位新晉人仙的手段。

“是靈微派的傳承仙劍。”姬飛若有所思看向手中桃木劍:“這劍,的確是厲害!”

“靈微派的斬魔之劍?”張元初凝神一看,桃木劍霓霞滾動,不見血跡,只有一股滲人寒意。

“這劍是靈微派的仙劍。師弟拿到桃木劍,可是要傳承靈微派?”

“我自有傳承,和靈微派又非一家人。與其操心他們,不如考慮考慮怎麼恢復我的道統。”姬飛晨一副唉聲嘆氣的模樣,張元初心中明白幾分:“門中長輩說,清泓傳承古法道統,是太上某一支傳承,如今看來果然不假。那麼,太元宮之言的確不能盡信。”

太元宮在諸人進來的時候,曾囑咐眾人,讓他們小心提防清泓。說是太元宮卜算“清泓”來歷,似乎和魔門大有淵源。

“我們道德宗又不是沒有人探查清泓師弟的來歷,根本是一片迷霧,看不到來歷。憑什麼他們太元宮就能察覺?”張元初看姬飛晨持斬魔之劍,自然不相信他和魔門有關。“如果和魔門有關,靈微派的仙劍怎麼會讓他執掌?”

於是,邀請姬飛晨和他同行,一起和玄門其他人匯合。

“姬飛晨笑著應下,心中暗自盤算:“刷名望的時刻又到了。這次,要讓清泓和姬飛晨同時出現,徹底擺脫玄門有可能對我的懷疑。如果能讓某些玄門之人引發誤會,先把我誤傷一下,然後再洗白……嗯……效果會更好。”

張元初是個實誠人,發下的道果誓言就是絕不殺生。在姬飛晨面前,只有被耍得團團轉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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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真假姬飛晨

玄元兩道進來仙府的人著實不少,但仙府佔地廣大,眾人散開之後很少碰面。可如果仙魔碰面,除卻大打出手之外再無第二個可能。

卓平天和李玄歌二人出身玄門洪陽洞天。李玄歌前世乃靈微道派童子,故而被洪陽洞天看中。如今帶他前來,本意就是在仙府出世之後分一杯羹。

“如今太元宮插手,我們不可能得到仙府,但可以在仙府中拿幾件寶物,畢竟師弟的身份在這裡擺著。”

卓平天已經修成人仙道果,但李玄歌仍然徘徊在仙門之外。只是仙府和他大有淵源,有他在,可以避免仙府的某些禁法干擾。

師兄弟倆進來後和同門走散。就在他們探索仙府的時候,忽然前方出現黑龍阻道。那黑龍也是一位人仙級別的魔頭。銅鈴大眼看到二人,猙獰魔龍立刻衝來和二人廝殺,並且搶走李玄歌手中的神藥。

卓平天將李玄歌護在身後,和魔龍打斗數百回合,然後魔龍化作人形離去。驚鴻一瞥間,二人看到龍甲男子的面目。

“追!”二人緊追不捨,走了沒多遠,看到張元初和姬飛晨正在另一處探索。

紅蓮碧葉開滿池,青霞紫瑞照穹空。二人說說笑笑,身邊有九根白玉大柱,每一根高有三丈,似乎是某種特殊陣法的樞紐。

“魔頭,找打!”看到姬飛晨,二話不說,卓平天拿起仙劍就劈。

姬飛晨不慌不忙,頭頂升起水雲光蓮擋住仙劍,並且一臉詫異:“這位道友,我和你無冤無仇,你這是為何?”

張元初面色不悅:“看兩位道友是出自黃楊山洪陽洞天?如今仙府之中魔門當道,你們不思同道情誼,居然對我們玄門弟子下手?”張元初暗中握住寶傘,馬上和姬飛晨同站在一處。

寶傘張開,道德玄光將二人護住。

姬飛晨心中暗笑,面上是一副茫然之色。

“哼!別裝了!方才分明是你偷襲我們在先!”李玄歌跟過來,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

聽了之後,姬飛晨啞然失笑:“我和張師兄一直在附近研究玄水禁法,根本不曾離去。”他們身邊這九根白玉柱是水中樞紐,守護中央的一株玉藕金蓮。

這蓮花能塑肉身,合造化之妙。只需將金蓮作成蓮藕人,將魂魄灌入其中,就可化作生人。

“不錯,清泓師弟一直跟我在一起,根本不曾與你們見面。”張元初是個老實人,方才姬飛晨和他研究仙法,沒有離開一步。

卓平天和李玄歌相互看看,神色猶豫不定。“道德宗的人,應該可以相信?”

見二人還信不過,姬飛晨賭天發誓:“若我方才偷離蓮池,出手暗算兩位道友,便讓我日後被天雷轟殺,再無轉世之機!”

說完,他冷著臉:“這下,兩位可信了?”

卓平天露出歉意,正要開口時,遠處忽然有一縷魔氣冒頭。好幾顆癸水神雷對四人轟下。

“小心!”姬飛晨臉色一變,將四人中實力最弱的李玄歌護在身後。手臂一擋,被癸水神雷炸傷。

“啊——”姬飛晨捂著胳膊,一下沒站穩,直接跌倒在地。

“師弟!”張元初等人顧不得追趕,趕緊給他療傷。

“我們洪陽洞天有特殊靈藥,不如讓我們來救治。”卓平天拿出仙藥給姬飛晨外敷,暗中擒拿他的手腕號脈。

姬飛晨面色平靜,似乎毫不擔心自己被人拿住命門,一臉真誠,眉宇間沒有任何邪戾之氣。“那就請道友施為。”

張元初性格老實,但也猜出卓平天不懷好意,在試探姬飛晨。“也罷,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師弟一直跟我在一起,不用擔心什麼。”

卓平天一邊敷藥,一邊暗用法力探查姬飛晨的身體。

“如果是魔門假扮,在我的清靈仙氣中必然會有所反應。”卓平天心中暗忖,慢吞吞上藥,清靈仙氣在姬飛晨體內流過。

姬飛晨心中有感,冷笑不止:“我們煉氣士精通元氣法門,如果被你輕易探查出來,我何必冒險玩什麼仙魔一體?”

元氣滾滾如潮水,將一切進來的清靈之氣吞沒。不多時,卓平天果斷收走法力。查不到魔氣,自然不肯平白給姬飛晨送法力。

卓平天上藥完畢,放下戒心,並且歉意道:“是我師兄弟二人誤會,在此給這位師兄賠禮。不知兩位師兄如何稱呼?”

張元初木著臉:“張元初,道德宗人士。這人是清泓師弟,散仙清泓,你們應該耳聞過。”

一聽名號,卓平天神色一肅,再度跟姬飛晨謝過救人恩情。

姬飛晨看著不明所以:“怎麼,我在玄門很有名?”

“師弟和聖地傳人打得旗鼓相當,名聲早已傳播出去。甚至有好事之人給我們這一輩排列十大高手之類的東西,師弟正好就在榜上。”

“哦?”姬飛晨一臉好奇,李玄歌積極上前跟他說話。他年紀輕,正是崇拜英雄的時候。

所謂十大高手,指得就當今這群年級不超過百歲的修士。

“當今排名第一位的,是太上宮無名師兄。”

“無名?”姬飛晨思索道:“太上無名,想來這不是真名?”

“無名師兄神龍見首不見尾,如今未曾露出真容。所有地仙測算他的天機,都是一片模糊,這名字都是我們起得。”張元初與有榮焉:“當初他一劍斬魔,讓我們玄門在金黿城中大獲全勝。倒也不辱沒三宮之首的名字。”

聖地傳人,本來就是對應太上宮而來的稱呼。太元宮也好,太霄宮也罷,收徒從來不曾斷過。可唯獨太上宮一千年收徒一人,代代單傳,故而有聖地傳人的說法。就連玄門計事,最初也是根據太上宮傳人來進行分紀。千年一紀,如今正是第十二紀。

為和太上宮傳人爭鋒,血海、太元和太霄都會在同一時代推出自己最傑出的門人。而除卻這個時代外,這些聖地也有其他精英門人。

諸傳人逢千年和太上傳人鬥法。如果贏了,那麼當今的千年紀元,就有資格來進行命名。玄門十二紀,除卻當今這個千年紀元剛剛開始外。前面十一個紀元,有八個冠以太上傳人的名字。

一千年一位傳人,外加太上宮地址莫測,更讓這個門派增添神秘色彩,成為玄門無冕之王。就連人仙修行的第三境界,都是按照太上宮的境界理念來命名。

“他既然是第一位,那麼第二位和第三位是太霄和太元兩脈?”

“不,第二位是無垠血海的宋紹明。”卓平天說:“魔門魁首,在三宮傳人的攻擊下還能從容離去,實在不容小覷。”

“第三位是雷君秦武。若論威望名聲,在我們年輕一輩,他的名聲是最大的。”

比起太上無名不知踪跡。比起血海傳人隱匿行藏,秦武成天斬妖除魔,的確是名聲最響亮的人。

“第四位呢?”

“妖星塗山。”張元初神色露出幾分古怪。

“塗山小弟?”姬飛晨失神道:“怎麼是他?難道不是太元宮那人?我和那人交過手,實力不在我之下。”

“塗山小弟似乎是憑藉手中法寶上位。”張元初語氣不確定說:“我家師尊對他手中的金榜頗為忌諱,是某件妖族重寶。”

萬妖金榜,一般人不認識,但是那些活了幾千年的地仙哪個不認識?

塗山作為妖族傳人,早已經被眾人猜到。但是金榜遮掩天機,眾人目前並不知道塗山氏的踪跡。

而慶幸的是,塗山平日里風評不差,所以道德宗這些大派,目前持觀望態度,而不是一味打壓。

“是嗎?”姬飛晨想到那面金榜,心中也暗道:那東西的確是威能莫大的妖族至寶。但不知道我的九霄玄金龍神塔比之如何?

寶塔在泥丸宮輕輕一震,似乎察覺到姬飛晨的想法,露出煌煌金光。

“我這尊九重天,暗合九重天霄,乃天道至寶,如果大成後應該不會差。”

姬飛晨對自己的法寶有信心。九件法寶,每一件都是一套九件的特殊組合法寶,煉成之後絕對不會差。

“第五位是太元宮人士?”

“沒錯。”張元初對姬飛晨說:“不過我個人認為,他未必是你對手。當初你們隔空交手,師妹回來給我說過。你不比他遜色。”

道法無強弱,生剋之理更重要。姬飛晨的二十四碧潮珠克制杜越和宋紹明的修行路數。但又被秦武的神霄雷法克制。他們幾個人若論高低,每個人都有勝算,天時地利人和,都能佔據一定比重。

所以,如果碰到聖地傳人,哪怕是姬飛晨也不敢大意。

“第七位應該是魔門陰冥宗的那人?”

“正是。鄭瓊,陰冥宗掌門嫡系,精通《幽河元羅天經》,冥河道果傳說是不遜色血海道果的功法。”

“那剩下三人呢?”

“蟾宮的冰月,太清宗的景軒師兄以及天心魔宗的幻魔女。”

姬飛晨沉默,他久居魔門,深知魔門各派精英絕對不是這幾個。煌陽魔教的少教主在南疆赫赫有名。黑聖宗神秘莫測,那裡頭的聖子聖女不容小覷。還有東方魔教在海上立足,同樣底蘊雄厚。

“其他魔門的人呢?”

“這,不清楚。”張元初苦笑:“魔門行踪隱秘,如今出來的幾個不過是最惹事的。誰知道犄角旮旯是不是還藏著什麼人?對了,聽師妹說,陰冥宗有一個精通弱水之道的魔修,手段不錯。”

姬飛晨心中一動,岔開話題。

“對了,方才兩位賢弟追殺的魔人是何來歷?叫什麼名字?”姬飛晨忽然想起一事,問最初和魔人交手的卓平天和李玄歌。

“叫什麼不清楚,但據說是陰冥宗人士。看起來是修行《玄煞魔龍經》,手持烏光玄煞撼天龍神鐧,還有一手雷法。”

“陰冥宗嗎?”姬飛晨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張元初見他愣愣出神,不明所以。提醒道:“我看這人實力不高,比師弟要弱些。但其心思狡詐,未免同道遭劫。不如趁著人多,早早和其他人匯合,或者將他先一步擒下?”

“也好。”姬飛晨回過神,將抑鬱之色收斂。心中暗道,嗯,就算張元初沒眼色,我把神情異常表露這麼明顯,回頭應該也會有些想法,猜出我對陰冥宗有些特殊淵源。到時候,我就可以買買慘,博取同情。

“去抓人可以。但現在我們先把這株玉藕金蓮收了。幾位,如果你們沒需求,此物給我可好?”姬飛晨要用這東西給天成子重塑肉身。不然,天成子怎麼會白白幫他引來卓平天二人?

卓平天二人來得晚,自然不敢爭奪寶物。

張元初笑道:“行,給你就給你。也幸虧你剛剛受傷輕,不然啊,也只好砍下手臂,用蓮藕來續接手臂。”幾人說笑之後,姬飛晨收好金蓮,一同前去抓“陰冥宗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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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e
Crawler | 2017-9-22 15:51:02

第七十八章成本巨大的苦肉計

姬飛晨四人乘祥雲,催仙風離去。

遠處,天成子偷偷露頭,見四人往另一個方向走,心中一鬆:“姬飛晨這小子心思狡詐,居然想出這種辦法。”目前的他只是魂魄之體,借助魔龍鐧暫時棲身,從姬飛晨處借來一道靈符幻化,瞞過卓平天幾人的眼睛,扮作姬飛晨的本相。

幾次打鬥下來,他身上氣息不定,魂魄已經有些承受不住。

“哼!你有功夫說他,不如想想接下來怎麼跟他匯合。我的彌天大法只能幫你維持三個時辰。”塗山的聲音冷冷從靈符另一端傳來。

姬飛晨要在府中演戲,需要有人跟他進行配合。這時候,同樣修煉《玄煞魔龍經》的天成子就是最佳人選。姬飛晨將彌天符給他,讓塗山以幻化之術幫忙。然後挑選道行淺薄的人仙修士進行攻擊,通過他們作偽證,讓姬飛晨和清泓兩個身份同時存在。

然而,天成子的陰神魂魄之體支撐不了多久。

塗山見狀,只好說:“算了,你也靠不住,還是我來吧。”他此刻正在九赫山的妖族聖地修煉。吩咐身邊的飛虎神將:“你去外頭給我拿一塊桃木來。”

神將送來桃木,塗山雕刻成人偶,將手中彌天符貼上去,念誦天狐密咒。

桃乃辟邪之物,經常用來當做法器材料,可施展咒術。

不多時,天成子只感覺渾身上下冒出白氣,隨後被朦朧光影籠罩,真真正正化作姬飛晨的模樣。

天成子心中駭然,望著不遠處的積水看自己的形象:這就是天狐的無相之道?

無形無相,魅惑眾生,幻化天地的天狐之道,這才是塗山的真正功法。

塗山掂量兩根魔龍鐧,對天成子說:“我對他的《魔龍經》不熟,一會兒交手還是需要你來。”

“我明白。”天成子驚懼塗山氏隔空傳法的力量,心中對姬飛晨越發忌諱。原本他還有在仙府中脫逃,尋靈藥重塑肉身的打算。但現在看來,之所以姬飛晨大大方方不給他進行各種制約,正是因為塗山氏的存在。

在塗山面前,區區一個天成子翻不出大浪。

天狐少年望著四人離開的方向,腳步一轉,化作白煙裊裊飛入他們前方。

有塗山扮作“姬飛晨”,四人在路上吃了不少小虧。

剛剛來到一處宮殿,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宮殿門口的石獅子上冒出魔氣,自動引發宮殿的防禦禁法攻擊四人。整個宮殿瞬間消失不見。再不然,來到一片水池邊,就有弱水化作魔箭偷襲諸人。或者,有詭秘無形的魔火從天空轟下,讓幾人狼狽不堪應接不暇。

“那小子夠可以的!”姬飛晨,心中暗自驚訝。“這應該不是天成子的手法,看起來是塗山親自動手了?塗山那小子最精明不過,天成師兄肯定玩不過他。”

思索間,一道黑影從腳下的影子裡躥出,他身穿龍甲,手持魔龍鐧劈向姬飛晨。

看到那人面向,姬飛晨露出驚訝之色,毫無反抗的念頭。

“師弟,小心。”張元初連忙張開寶傘,傘蓋垂下瓔珞青霞,將他和姬飛晨護住。

卓平天看看魔人,再看看散仙清泓,二人面相有幾分相似之處:“難不成,他二人還有什麼淵源?”

這時,魔人一觸即走,化作黑龍飛遁遠去。

“別走!”姬飛晨神色激動,祭起碧潮珠在後面緊追。

二人速度極快,一前一後消失在這片地界。

張元初等人不明所以,相互看看,張元初咬牙道:“追,師弟剛才神色不寧,他一個人恐怕不是那妖人的對手。”

三人在後頭追趕,不多時和姬飛晨失去聯繫。

“哎。若是早先拿到師弟的聯絡方法,也不至於根本找不到人。”三人在後面慢慢搜索,順帶尋找其他玄門同道。

而姬飛晨和塗山一前一後落入某座山谷。

“行了,可以了。”姬飛晨袖袍一甩,山谷中飛出一道碧華落入袖袍。這山中有碧水玄潭,是一顆碧潮珠所在的位置。

塗山一聽,自動將天狐之力收走,兩根魔龍鐧飛入九霄玄金龍神塔。

妖族聖地,塗山面前的木偶失去光澤,彌天符自動脫落。他對姬飛晨囑咐:“你暫時從玄門脫身,接下來最好自導自演一下,順帶把你的碧潮珠都找回。”

“嗯,我省得。”

一顆碧潮珠自保有餘,但想要在仙府從容進退,姬飛晨必須將散落的寶珠一一拿回。

不過和塗山的這次聯手,讓姬飛晨深感勢單力孤。他一個人想要將玄元兩道把玩在手中,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如果沒有塗山幫忙,根本辦不到。”這時,姬飛晨才明白,為什麼修道有“法、侶、財、地”之說。除卻功法大道外,同道之人比天材地寶以及洞天福地更為重要。

當一個人難以應付,可以拉幫結派找好友相助。哪怕是轉世之後,陷入胎中之謎,也能藉道友親朋點化,助你再入仙道之門。

“哪怕是魔門自私自利,也需要門派勢力來給他們收集天材地寶,代替他們應劫。”姬飛晨突然升起一股念頭,如果自己這方多幾個人,是不是比自己孤身行動做散修要好一些?

不過這個想法一閃即逝,隨後他開始以魔門姬飛晨的身份在仙府中偷襲玄門之人。

當然,他下手頗有分寸,除卻奪寶,搶奪玄門之人收集的靈藥外,並不下手殺人,也不往仙府深處走。他明白,仙府都是有主的。以魔人的身份前去探寶,只會被仙府攻擊,事倍功半。

所以,他只是吸引仇恨,將玄門修士的口,將魔修姬飛晨的身份宣揚出去,順帶尋找碧潮珠。碧潮珠跟他性命相關,很快就一一收集到。並且從玄門之人手中拿到不少靈藥。

於是,他對天成子說:“師兄,我手中已經湊齊塑體用的靈藥。回頭出去仙府,我可以給你重塑肉身。不過,師兄怎麼報答我?”

天成子神色猶豫,在九霄寶塔中不曾說話。

他望著面前的瓊樹出神。“如今元門血誓已經深入道果,回到陰冥宗後又會被黑流那老賊控制。但是,答應這小子的條件,恐怕日後也要受其轄制。”

不過兩害相權取其輕。比起黑流上人的可怕,天成子更傾向於姬飛晨。

“但如果能將這顆瓊樹拿到手,作為我的條件讓他將樹給我,日後也能從他身邊脫離。”九襄瓊樹本來就是破除因果誓言的天地靈物,因此才驚動諸多魔道高人,聯合將靈微派覆滅。

見天成子不說話,姬飛晨暫時給他考慮的機會,繼續以魔門弟子的身份在外晃蕩。這時,他看到遠處的太清仙光。

“是景軒?”他正想著,忽然天空中騰起神龍,黑白玄光對他劈下。

這玄光很眼熟,姬飛晨一呆:“這不是我的陰陽龍鬚嗎?”

“孽障,還我親人性命!”天空一聲怒吼,傅玉堂催動龍鬚寶劍殺下。

姬飛晨心思飛轉,不敢用玄門法術,而是灑出一片弱水,反手扔出幾顆癸水神雷。

三陰弱水消融萬物,但是在陰陽龍鬚寶劍面前,仍然被一劍斬斷,魔水從兩旁散開,傅玉堂瞬間殺到面前。

看到傅玉堂,姬飛晨馬上明白他是何來歷。

“沒想到,投名狀的苦主,這麼快就來了。”魔龍鐧拿在手中,輕輕一抖,長鐧化作黑龍護在他身邊,幾顆癸水神雷在傅玉堂身邊爆炸。

“賢弟小心!”景軒和幾位同門前來,看到傅玉堂不顧後果對姬飛晨動手,立刻下來救援。

一片太清仙光瀰漫天穹,朵朵青蓮在山水間怒放,將傅玉堂護在中央抵消雷法的爆炸之力。

“五位太清人仙?”姬飛晨心道不妙,伸手一指,三陰弱水化作浩如煙雲的冥河擋住幾人,自身化作烏光轉身就跑。

“老弟放心,我定把他抓來給你親人報仇!”景軒安撫傅玉堂,立刻和兩個同門追緝。

景軒本人或許不如姬飛晨的手段,但他兩個同門皆是領悟神相的資深人仙,不多時三人聯手將姬飛晨打傷。

當然,這傷勢有小半是姬飛晨故意賣出破綻,讓幾人留下傷口。然後他裝作拼命的模樣,施展血咒催發潛力,從三人的包圍圈殺出。

“這太清宗不愧是太上諸派殺伐第一。不用九霄神塔和碧潮寶珠,我這一身戰力少說削減三成!”

姬飛晨賣弄手段,不敢用玄門手法,什麼陰陽龍須,呼風喚雨,玄陰雷法統統不用。只拿弱水和魔龍鐧對敵,若非他道行的確高明,絕難逃出幾人圍攻。

遠遁之後,姬飛晨快速對彌天符說:“幫忙解析一下太清仙光的本質,回頭我要你來幻化。”說完,姬飛晨下手狠辣,將自己胸前附著太清仙靈之氣的傷口連皮帶肉一起挖出。

眼神冒著寒光,姬飛晨額頭冒汗,忍著巨疼,又用癸水神雷對自己連打三下,將五臟六腑震傷,還用弱水往臉上一潑,腐蝕自己的面容。

“你下手倒是狠。”塗山再度借天成子幻化姬飛晨的面目,從九霄龍神塔走出。看到姬飛晨自殘的舉動,輕輕搖頭。

做完這一切,苦肉計的前段準備完成,姬飛晨暈暈乎乎,找了個顯眼地方躺著:“這回可真正下血本了。如果景軒你不來救我,我恐怕真就一命嗚呼!”

塗山以天狐大道在幻化之體上擬化太清仙氣的傷口,等景軒幾人趕來時,臉色一變,催動法力在姬飛晨心口一拍,震碎他心脈後,在一陣桀笑中從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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