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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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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借我幾道靈籌使使
「也許我的血,可以做牽引。」秦子騫猶豫的說。

起不起作用,自己也不清楚。

「我勸你最好不要那麼做。」薛弘濟從身後的路口轉了過來,「為了對抗古屋裡的東西,我也用了血,就從幻境中走出來了。我和你的血,都是闢邪之物,進不去古屋,必須要用污穢的東西引我們進去。」

「我要對著診所放屁麼?」秦子騫笑道。

薛弘濟狠狠瞪他一眼,繼續對蔣勇說道:「這裡你不能多呆,交給我和秦子騫吧。」

「不。我女兒不見了,虛村我最瞭解,因為我見過真實存在的村莊。而且當年發生的事,我知道的比你們多。不找到她,我絕不走!」

「老蔣,這不是你參與的事兒,你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回去,趕緊把手槍還了。你知道這會給市長帶來多大的困擾嗎?」薛弘濟嘆了口氣。

「這裡有你們兩個,我就走了。」

秦子騫聳聳肩膀,見兩人的臉色極其不好看,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很擔心歐若兮。」

「我就知道你這人沒得救,滾吧。」薛弘濟反感的說了一句。

秦子騫笑笑,明明兩人站在診所面前一點辦法也沒有,就算再浪費時間,也是沒用。蔣雅南要是遇害,瞬間就會沒了。

有這麼久的交談時間,不若回江州去,多做一些準備。要用污穢引路,起碼要一隻鬼才行吧。

想做就做,蔣雅南的死,跟自己的關係又不大,都是你們瞎計畫的犧牲品。

要是早知道血就能讓自己脫離幻覺,他一定不會讓蔣雅南獨自逃命,所以,她的死聽天由命吧。

虛村逃走了趙峻熙和那個叫米蘭的縱火犯,也許米蘭才是真正的通靈,對於這虛村裡的東西瞭解透徹,一場大火,只不過是消除一切的方式。

得找出這個米蘭。

他滴血引路,不到片刻,就出了村口。早知道這麼容易,早點出來就好。

一進江州市區,他就用了一個路人的電話,給薛正初和范莫依通知了尋找米蘭的命令。自己搖搖晃晃,回別墅去見周晴。

剛一進門,他本能的就察覺到了危險,伸手擋架,一隻白皙修長的腿包裹在肉色絲襪之中,踢得他右臂發麻。

他向左邊躍了一步,鼻孔裡竄入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水味兒,打量著襲擊他的人。

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美女,白色的旗袍配著白色的細跟高跟鞋,胸口高聳,至少34D!

他俊目一亮,他的注意力,立刻就停在了她的臉上。優雅的細眉,上挑的眼角,一雙眼睛極美,濃妝之下,豔麗可人。

秦子騫極少用欣賞的眼光去看化濃妝的女人,他總覺得塗了眼影的女人都不是什麼好鳥,但是她臉上的,看上去一點也不妖冶。

他嘴上淺笑,卻放肆輕浮,看得那女人有些惱怒。

「你是誰啊,在我家做什麼?」

周晴看來找了人幫忙,給歐若兮做保鏢。

「秦子騫?」那女人放下攻勢,眼光凌厲,緩緩地道:「第八殿都市王陸念琪,久仰閻羅大名。」

她心裡滿是怒火,閻羅天子在十殿之中名聲最響,卻如此舉止輕浮不堪,值得閻君數次託付?

為什麼他不姓包?

「陸念琪,真好聽的名字。你是到我家住宿的?也不給我事先打個電話?」

陸念琪沒有回答,「閻君事忙,要我到此保護歐若兮,她下了嚴令,你帶不回薛弘濟和她丈夫蔣勇,不准回家。」

「若兮呢?」

「抬頭看看不就知道了。」陸念琪說道。秦子騫抬頭,歐若兮正站在二樓臥室窗前,神情茫然。雖然顯得落寞,卻能自行動作,似乎不像是人控制。

這一招是防止自己回來滾床單?不過,閻君周晴沒有提到蔣雅南,示意她是被放棄的棋子麼?

「你說吧,家裡還有什麼人,我一併保護就是。」陸念琪問道,她的聲音有些黏,聽上去十分受用。不知道在床上會怎麼叫。

「沒了,我的家人都不在了。」秦子騫壞笑著。

「對不起,我不知道。」她臉上有些尷尬。

「沒關係,人都是要投胎轉世的。」

「你去虛村,有了什麼發現?」

「閻君去哪兒了?」秦子騫本想借此機會,再多向她要幾道靈籌,再去虛村,會多些個勝算,可是撲了個空。

「她去找兩年前逃出虛村的地質調查員。」

「這事交給警察們就好,她不好好保護若兮,亂跑個啥?」他微微一頓,「她給你承諾了幾道靈籌?要你保護若兮?」

他朝著房門踏了一步,陸念琪纖腰輕擺,攔在他的身前,「十道。半年。」

又是一個被神力奴役的仙官。

「虛村那個地界,你也敢涉足,看來沒有多久,你就能完成任務,帶亂葬崗的蔣晗嫣回地府了嘛!」陸念琪說道。

「你知道虛村的情形?」

「虛村為了保護江州的地界,古時就在祭祀。其實不是因為陰兵借道,而是這地底下,有特殊的東西。」

「你知道祭祀是干什麼用的嗎?」

「是啊,米家在虛村一直從古代開始就掌管著土地之神的祭祀活動,流傳著許多的作法儀式。不過很多儀式都已經失傳了,現在被繼承下來的,只有一本將眾口相傳的東西謄寫下來的書而已。米家的血脈已斷,而少數和米家有血統關係的人也都對儀式絕口不提,正因為如此,這些儀式才會失傳。到了我這一代,已經不知道祭祀具體的儀式了。」

秦子騫一驚,「米家?你知道米蘭麼?」

「是虛村的望族,米蘭是我的表嬸。」陸念琪回道,她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你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我聽人提及,她是個縱火犯,是不是米家舉行儀式失敗,她不得不放火燒了全村?」

「你還挺會聯想的,火不是她放的,放火的是一個叫齊天什麼的工頭。」

齊天養麼?可是他已經瘋了。

「你提到眾口相傳的書,知道在哪裡嗎?」

陸念琪一怔,「虛村都燒了,除非你能回到五十年前,找到古屋裡的書房。」

書房如果回到古屋,一定要去找找看,他看著陸念琪,欲言又止。

陸念琪見他無良的眼光瞧著自己,像是對自己身體打主意,想起周晴走之前的交代,伸手擋住了旗袍胸前露出的風光。

「那個,陸念琪,你可不可以借我幾道靈籌使使?」秦子騫舔了舔嘴唇,暗叫可惜,本想以這個藉口好好瞧一陣,被她識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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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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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我的房間
「想都別想!」陸念琪回道。

這根本就是個藉口,他一副色色的模樣,根本就是想看我的胸。

陸念琪厭惡至極。

「你前胸好像有什麼東西」

「拿開你的髒手!」陸念琪使勁拍了一把他的手背,秦子騫嘿嘿笑著,他的目光銳利,雖然在發笑,心裡卻暗暗吃驚。

那是一條傷疤,胸前橫拉一條,像極了幾個學醫死者的傷口。

「你胸口上有傷口!」秦子騫瞪圓了雙眼,這個陸念琪遭遇了和前幾人一樣的兇殺,但是她活下來了!她一定知道行兇的是誰!

「你也是學醫的吧?」秦子騫從她精緻的臉蛋上反應出來的驚訝覺得自己沒有猜錯。

「多新鮮,那位閻王身上沒有傷口,我這是心臟移植」陸念琪嗤笑一聲。

「心臟移植手術嗎?你不是被人刺傷的?」秦子騫一愣。

「正規的醫學手術。我有先天的心臟病,手術成功了而已。」陸念琪淡淡的說道。

「陸念琪,你看著我,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陸念琪看他發紅的眼眶,有點茫然,心中的想法躍躍欲動,不吐不快,「當然不是真的,我受過襲擊。」

當秦子騫臉上的微笑泛起,她猛地恢復神智,「我怎麼說真話了?」

「你不要死,等我把薛弘濟救出來,我有話問你。」秦子騫給她又下了暗示。

看來,只要不是在虛村,自己的神力大有地方可以施展,似乎除了蔣雅南,都能有效。

陸念琪雙眼迷離,喃喃回道:「我儘量活著,接受心臟移植的人,十年後的存活率是50%,不管怎樣,我都活不長」

「所以才要活下去,用盡全力,哪怕只能活到明天,今天也要努力活下去!」秦子騫雙眼閃爍了一下,像這樣鼓勵人,自己還是第一次,不免有些尷尬。

「若兮就拜託你了,我還要去找一隻污穢。」他藉口迅速離開。

陸念琪愣了半晌,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情緒。

他為什麼要我一定要活著。他又不是我,我也不是他什麼人。

她回到別墅中,在歐若兮的房間裡坐下。

「閻羅哥哥回來了?」歐若兮問道。

「嗯。看得出來,他很緊張你。不過,閻君回來以前,你不能見他。」陸念琪翹起二郎腿,高挑的身材展現著美妙的曲線,她握起茶杯,輕輕啜了口茶,「閻羅沒有讀過書麼?」

「都市王,他這次轉世,確實沒怎麼讀書,閻君說是上一次犯錯的懲罰。」

「沒事,反正閻王的命長,想什麼時候學,都可以。」她臉上生冷下來,將茶杯擱在一旁的桌子上。人都是要死的,是不是文盲,無所謂

秦子騫在路上朝著范莫依的住處狂奔,為什麼一說到努力活著,自己會莫名的憤慨。看來求生的慾望異乎強烈,在他的身上,就是一種類似強迫症的偏執,容不得臨摹兩可和懷疑。

其實不止是他,既然閻王轉世做人,那麼就該有選擇,有生存的權利,就連歐若兮、陸念琪都應該一樣,而不是按照地府的要求,僅僅只是度假和學習。

人生有好多的路可以選。

對了,還有蔣雅南那個可憐蟲。她的人生處在計畫中,如果計畫中有更重要的人出現,她的生死立刻就能變得可有可無。

這樣不公平!先到范莫依哪裡,做些準備,然後再進虛村!

天氣始終陰沉沉的,路人行色匆匆,江州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江州城外的虛村內,薛弘濟和蔣勇把全村幾乎翻了個遍,也沒見到任何帶著陰氣的邪物,只能困在診所之外一籌莫展。

而在另一個漆黑的異界,蔣雅南跟隨著小女孩的漂浮鬼影,已經上了古屋的二樓。

「我第一次撿到你哦。」那女孩頑皮的扭頭笑道,小小的眉眼中間似是有著無法抑制的辛酸和痛苦,整個表情極為不協調。

蔣雅南看著它,知道它已經不屬於活著的世界,內心的創傷讓她無法安息,所以,所有的心願都寫在臉上,充滿了矛盾的扭曲。

也許,試著跟它溝通一下,「我也第一次撿到你。」

小女孩比較可愛,也許是發音不準,把見說成了撿,也許是俏皮的一種玩笑。

「你叫什麼名字?」蔣雅南一步步跟隨她走過咯吱作響、斑駁不堪的走廊,一邊與它交談。

「你把我忘啦,我叫米瑩啊」

「我忘了?你沒告訴過我啊,」她擰起眉毛,「你見過我嗎?」

小女孩猛地停下,眉頭緊鎖,撅著小嘴,好像在努力地思考著她的問題。可是隨即就哭了起來,哽嚥著說道:「你忘啦,也許那個人現在十分生氣,可能你說什麼她都不會聽的。可是現在我只能拜託你,所以……」

她?

是男是女?

「跟姐姐說說,這裡發生了什麼?」

「祭祀為了阻止『空』的到來啊。你怎麼都不記得啦?」女孩正說著,突然走廊前方的地板翻動了一下,接著地面傳來輕微的顫動,隨著咯吱吱的叫聲,小女孩朝著面前的房間穿了進去。

咚咚的腳步聲,傳自前方的轉角,牆壁的邊緣有了嘎吱的壓迫聲,像是用力擠壓著木板一般,一顆人頭,緩緩伸了出來,毫無生氣的向蔣雅南注視。

潮濕的頭髮下,有一隻血紅的眼睛!蔣雅南吸了一口涼氣,不等那東西全部出現,就拉開房門踏入,立刻掛上了木頭門栓。她朝房間退了幾步,站在女孩的鬼影身邊。

「嗵!」門上的灰塵落下不少,像是有東西在門外撞擊,又連著撞了兩下,沒了動靜。

她喘著氣,目光穿透面前女孩的鬼體,落在一面明亮的梳妝鏡上。

在梳妝鏡的旁邊,是一張雙人床。不過已經落滿灰塵,被縟擁成一團,活像裡面藏著個人。

「你的房間。」女孩說道。

我的房間

蔣雅南嚥了一下口水,「我以前來過嗎?」

女孩沒有回答,咯咯的笑起,漸漸的消失了。

「喂!米瑩,別走,給我說說,現在做些什麼?」

於此同時,一把冰涼的手術刀,擱在了她的脖頸,「雅南,你想找些什麼?」

男人聲音的陰冷嘶啞,蔣雅南心頭一凜,是趙峻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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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稱呼虛的少女
小女鬼米瑩消失之後,趙峻熙就把刀架在了脖頸。

蔣雅南覺得自己也太背了。

門外有鬼,身邊有變態,唯一能幫忙的秦子騫,還沒趕來,也許太冒失了,小女鬼儘管沒害自己,但畢竟是鬼。

早知道被趙峻熙劫持,還不如和秦子騫抱一次的好,起碼死的時候,被男人碰過,這麼就死,實在有點虧。

「雅南,我想起你了,在我小的時候你就來過虛村,是嗎?你是個什麼東西?」趙峻熙的語氣聽起來十分驚訝,「我知道了,你還是來做祭祀的,對嗎?虛村的人都死光了,還要禁制『空』嗎?」

「什麼是空?」蔣雅南問道。

「少裝蒜,你會不知道?整個儀式就等你來舉行的。不過就算是再過多少年,你也不明白『空』的內心,最終還是導致崩潰的發生。」

「趙峻熙,我聽不懂你說些什麼,什麼崩潰?我從來沒有來過虛村!」

趙峻熙突然停下動作,握著手術刀的手猛地垂下,些許液體,滴在蔣雅南的肩頭。

蔣雅南解困,回頭去看。

他的臉上竟然沒有眼睛和鼻子!光禿禿的臉上,只有一張鮮紅的嘴帶著嘲諷的笑容。從他的嘴角流出了鮮紅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她的身上!

蔣雅南急忙退了幾步,只見他脖頸處的皮膚慢慢變色,像是變成了青蛇的鱗片,綠幽幽的反著窗外的月光。

滋滋的繩索響聲,他脖子上的鱗片蠕動起來,結成了一條繩扣。他嘴裡湧出大股的黑血。塗滿了地板,繩子自脖頸處蔓延,像是有了生命,纏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表情十分扭曲,口裡荷荷叫著,想努力擺脫似的深長了脖子,想要抬起手臂,繩索卻越敷越緊。

「喀嚓」一聲,他的腦袋應聲而落,砸在木板上,滾到了床底下,身體猛地被扯動,噗地湧出一大片血,被繩索拉進了黑暗的角落,消失了。

「啊」蔣雅南忍不住呼叫起來,身後緊貼在身後的木門上。

湧出鮮血後的那片黑暗,就一定是黑暗嗎?

她死死盯著,眼見那黑暗開始慢慢飄動,一隻黑色的長袖伸展,像是張開了雙臂。

「嗚嗚」像是來自地獄的哽咽,聽著極為刺耳,「永遠這種痛苦要永遠持續下去。乾脆……下地獄……乾脆讓我下地獄吧。」

像是一個生病的女人,緩慢的毫無氣力說著,「跑不了的,我要讓你們嘗嘗同樣的痛苦……同樣的痛苦……」

「你是『空』嗎?」

「我不是,其實我想和他一起離開但是你們都不讓,你們要我做虛,米家的人都該死,你也該死引發災難的,卻並不只是我一個人。」

月光閃過她的臉龐,她的手腕和脖子上,都是被捆綁的繩扣。那繩扣已經嵌入肉中,活脫脫是一具變形的身軀。

她蒼白的臉上不帶一絲血色,看上去十分安靜。一頭烏黑靚麗的長發一直吹到腰間,在夜裡散發著豔麗的光澤。

蔣雅南見她飄動,雖然只是相隔兩米左右,可是她卻覺得這個少女與自己之間存在著一條無法踰越的鴻溝。

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並不是由於自己感受到了這個少女的悲傷,應該還有其他理由,可究竟是什麼,連她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落淚。

一定見過她。這個記憶和意識,令她只能以眼淚來表露自己此時的感受。

為什麼明明覺得見過,卻一點都不記得呢!

「為令虛斷絕私情,將滿受苦痛的手腳綁上法繩,由右手開始,綁起雙手;由右腳開始,綁起雙腳。斷絕與空的牽掛,以繩加以撕裂,這難道不是你說的嗎!」

面前的安靜女子突然怒吼,嘴角突然撕開,與後腦勺一絲粘連,裂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噗噗數響,身體的關節突然伸長。

那一對憎恨的目光,充滿了怨念。

聽到這裡,蔣雅南的全身好像被鎖鏈緊緊捆住,甚至連動下手指,都異常困難。『虛』的怒吼如同直接刺進她的身體中,劇烈刺激著她全身的神經。

那四肢、嘴角,分明是被分屍後的展現!

少女漂浮的異常緩慢,卻帶著刺耳的聲響,那是喉嚨裡發出的呼吸聲。

蔣雅南被這種可怕的噪音震撼著,彷彿被熾烈的火焰灼燒一樣。

「別過來!啊!」她感覺被少女抓住了肩膀,如同電震,失去了知覺

「雅南,在這裡睡覺會著涼的。」

在不知被誰的聲音喚醒後,蔣雅南睜開了眼睛。

這是一間不大的房間,屋子中有一個展示台,上面並排放置著製作精良的鏡子。

「我怎麼會……在這裡……」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來,那個聲音又說道:「怎麼了,感覺有些不舒服麼?」

蔣雅南抬起頭來,面前站著一位陌生的男子,大概四十歲左右的樣子,抹著髮油的頭髮整齊地梳著三七分,身上穿著黑色的西裝三件套。雖然這男人打扮得不錯,不過卻顯得相當古板。男子戴的眼鏡也是圓圓的,應該是古董一類的東西。

「您是哪位啊?」

她的這句話一出口,那個男子的表情一瞬間凝固了,不過馬上就又露出一絲微笑,說道:「你一定是累了,好好休息一會兒吧,我幫你把褥子鋪上。」

說完,男子打開壁櫥,將被縟一一拿出,開始給她鋪床。她馬上站起身來,向後退了幾步,警覺地盯著面前這個男子。

「你,你想幹什麼?」

「什麼……你怎麼了,雅南?難道你看不慣我穿西服嗎?你不也穿著那種西洋式的衣服嗎?」男子一邊看著她的身體一邊說道。

蔣雅南這才注意,身上居然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睡衣!她馬上用一隻手抓住裙角,另一隻手擋在了胸前。這麼做倒不是因為現在她的身體非常暴露,而是一旦被人盯住,她就會反射性地做這個動作。

可是那個男子卻並不是用猥褻的眼神看著她,可以說那種眼神有點兒慈愛,甚至讓她感覺很溫柔。

雖然乍一看感覺很恐怖,不過他也許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對不起,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男子好像有些悲傷,一臉深情地說道:「什麼?這是虛村。吃完飯,就要開始儀式了。」

說完,男子在一旁站著,蔣雅南稍微穩定了一下情緒,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回憶了一遍。

在那個古屋遇到了一個穿著綠裙的小女孩。那個孩子帶著她進了「自己的房間」。在那裡被趙峻熙劫持,接著她被那個稱作『虛』少女強烈的怨念折磨得失去知覺。

她疑惑著看著面前的床,沒錯,還是這個房間。唯一不同的是,在黃昏的照耀下,房間很暖。

她看著身邊的男子,如果不是年齡有些老和帶著眼鏡的話

「秦子騫?」她試探的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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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虛村之禍
她印象中的秦子騫,是一副猥瑣的流氓樣,何來這種文質彬彬的氣質?

在打開的房門處,一個少女正在觀望。

「她就是這次的『虛』,芴葸。」那人說著,對門口偷偷看著女孩一笑,那小女孩低頭嘿嘿笑著離開了。

原先的她是個靦腆的孩子,叫了一個奇怪的名字。

「虛村到底是什麼事?」蔣雅南疑惑著問面前的男人。

那人似乎在眼中定格。

「在這所宅子的地下,有一個從很久之前就存在的遺蹟。那是一個由很多石頭堆砌而成的門,被稱為『黃泉之門』。」

一頭長發的芴葸,就站在身側,像是電視中靜止的畫面,除了灰色微微顫抖的手臂,「我讓你清楚事情的真相。你和秦子騫在這裡做了什麼。」

她的眼神陰毒而又憤恨,每一個字吐出,都是咬牙切齒一般,「自古以來,虛村米家守護黃泉之門。傳說很久以前,是叫魏修傑的太監留下的。可以通往黃泉,而且人們還認為當門被完全打開的時候,就可以將生者和死者的世界鏈接起來。所有的死者都可以復活。誰是第一個『虛』,誰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她留下了無盡的眷戀。她就是第一個不願死卻已經祭祀的,也是唯一的『空』。」

「所謂的『虛』,就是在虛村中挑選合適的童男和童女進行祭祀關閉黃泉之門鎮壓『空』的到來。但是有一個特殊的要求,那就是童男和童女必須相戀,絕對不能愛上別人,也就是因為這樣,我和峻熙被魏修傑的傳人米氏家族選中,做了童男和童女。」

蔣雅南皺起眉頭,想不到趙峻熙與祭祀有關,「為什麼一定要童男童女相戀?」

「米氏家族確信,有愛的保證,祭祀的人柱可以更長久。」芴葸繼續說道。

「那就是強扭的瓜了」蔣雅南面露難色。

「我和峻熙從小就在米家養大,為了保證我們相戀,他只能見到男人,我只能見到女人,也就是你們的到來,將一切打破!剛才的一幕,就是我遇見秦子騫的一幕。」

「所以你喜歡那個流氓,不秦子騫?」蔣雅南又看了看面前的男人。他明顯要比秦子騫老,難道說是秦子騫的前世?

「上一次祭祀極為盛大,米氏說你們是仙官。所以全村的人都要參加。包括在附近礦洞裡挖礦的外來人。」

「我最終搖擺不定,結果導致在你主持接受月光的洗禮以完成淨化時使儀式失敗,從黃泉之門的門縫中噴出了大量的瘴氣,參加儀式的人都受了重傷。米家的家主也由於吸入了瘴氣而發瘋,最終導致他開始殘殺當時在宅子中的人們。」

自己的前世是這件慘禍的幫凶,明知道村民在做殘忍的事,沒有制止,而是推波助瀾。

「那些挖礦的工人也死了?」蔣雅南黯然,原來不止是虛村的村民,死的人更多。她想起火災,「為了阻止瘴氣蔓延,米蘭放了火,是麼?」

她雙眼眯起,如果米蘭是在儀式上放了火,那張通緝令,就是其他的人帶來的。可見有人也發覺這蹊蹺的火災下,隱藏著巨大的秘密。

「沒那麼快。有個工頭認為這是村子的習俗,不願參加,指揮工人繼續挖礦,但是挖礦卻挖通了米家的地下通路,瘴氣同樣飄進礦洞,引起了塌方。」

「都死了?」

「許多人被困礦井內,沒有食物,沒有光亮,黑暗之中,飢餓感襲來,吞噬理智,謀殺、相食、生吃人肉」

「那個工頭不組織救人麼?」

「有。帶著獵槍,帶著手套,帶著能殺人的砍刀。他帶著一隊人,殺光了剩下的村民,把屍體扔進了黃泉之門的附近。讓礦洞裡剩下的人吞噬。」

這個工頭確實可惡。

「祭祀失敗,意味著『空』的降臨。米家的老宅,就被那工頭炸塌了。趙峻熙逃出了村子,再也沒有回來,我的屍體,就在老宅下面的礦洞裡。」

「整整一村的人,都死光了,警察不知道嗎?」

「『空』也困在下面,她的力量更強,誰也找不到虛村,就算進了虛村,也出不去。那工頭在這幾十年裡,不斷的組織人手,再進虛村,卻沒有一個,能活著走出去。因為來一個,我殺一個!」

芴葸扭過頭,那種嘶嘶呼呼的噪音又開始刺激蔣雅南的耳膜。

「也就是說,你現在是個小『空』,地下還有個大的是嗎?」蔣雅南摀住了耳朵,那聲音還是止不住向腦海裡鑽。

事情的複雜,已經在想像之外。自己的上一世,就是凶手,殘忍的幫助村民用繩扣分了她的屍,當成了活祭的犧牲品,去做什麼鎮壓『空』的人柱。

喪失人性的工頭,也同樣髮指。那個遇到的眼睛被刺瞎的女人,應該就是他做下的惡。

「對不起!不過現在,怎麼樣才能彌補你?」蔣雅南覺得腦袋都要被吵裂了。

「我昨天見到秦子騫出村,我想見他。我要給他說我一直沒有說過的話。」

既然是執念,這也是一種。經過了三十多年,畢竟是當時的他出現,芴葸對他的難以割捨,影響了整個儀式的順利進行。

明明只看見了一眼,還沒交談,就這樣恣意的喜愛了。

相比米氏家族一直做的努力,簡直就是頃刻間頹敗,這是人性,誰要喜歡誰,從來都是不能控制的。

現在的秦子騫,除了樣貌相近,跟她所見的那一位,已經大相逕庭,就算秦子騫現在就在芴葸面前,她只能想像成心上人才行。

「芴葸,我盡力而為,儘量不讓你失望。」

「要快一些。」芴葸坐在了床沿,「我就在這裡等你。外邊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煞氣很重,我擔心他一進來,只怕就要激怒『空』。」

「能告訴我,怎麼阻止『空』從這地下上來嗎?」

「要解開詛咒,必須先找到稻草」芴葸說著,突然一頓,「你帶秦子騫來,我再告訴你。」

蔣雅南明白她想著什麼。怕自己一去不返。

稻草?

她走出房間,腦海裡浮現了那張古屋前稻草人的黑白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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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趨之若鶩
昏黃的陽光灑在整間古屋裡,在走廊的過道,蔣雅南看到了那個眼睛瞎了的女人。她的臉上很素淨,這個時候還沒有瞎,穿的卻不是裙子,而是一件西服,和一條牛仔布的喇叭褲。

這在當時的年代,是很流行的服裝了。

時間定格在那裡,她眼睛斜撇著滿是桃花的院子。

看來她在這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死後,也留在這裡。秦子騫說的不準確,看來無論是什麼樣的鬼,都有一些意識。

鬼都是有記憶的。

越靠近門口,人卻越多。這是米家對芴葸和趙峻熙的控制。蔣雅南皺起了眉頭,也許就是這種近乎想要滅絕人性的做法,才使得趙峻熙心思變態。

正在恍惚,她穿過人群,走到了門前。

果然,那個稻草人在一片草叢中矗立,鼓鼓囊囊,是塞滿了東西。這個奇怪的設置,一定是防止「空」來臨的最後方法。

她疑惑著跨出門檻,朝著稻草人走去。

呼地一把,胳膊被人扯了過去!

「雅南!你可沒事了!」蔣勇滿臉關切,不斷上下打量。

「爸?」蔣雅南驚道,想不到蔣勇竟然到了虛村。

「我送你們兩個出去。」薛弘濟用了瞳力,她身上氣息純正,應該沒什麼邪氣招惹。明明她沒有任何法力,居然平安無事,輕鬆從幻境裡出來了,簡直不可思議。

「薛老師,你是秦西大學的講師吧,跟我一起走,你也不能呆在這兒。」

芴葸說有煞氣的人,就應該是他吧。

「污穢在此,我不能走。」薛弘濟冷冷回答。

「雅南,跟我回家。」蔣勇死死攥緊了蔣雅南,生怕她就此消失。

「爸,我還有事要做,要找人回來。」

「不行!」薛弘濟和蔣勇異口同聲,態度強硬。一個是對秦子騫極度反感,而且怕秦子騫奪得靈籌;一個是擔憂她的安危。

「薛老師,你知道虛村關於「虛」和「空」的祭祀嗎?我已經清楚現在要做什麼了,必須要阻止災禍再度發生。我們必須通力合作。」蔣雅南說道。

她回頭看著診所,心裡發寒,那個工頭炸燬了一切,可是還有一個診所鎮在古屋的原址。也許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這個秘密肯定還有其他的人知道。說不定就是那個工頭。

「爸,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下,當初誰在虛村裡挖礦,是什麼礦?」

蔣勇身體一震,「是齊天養。當時他是地質部物探大隊測井隊的隊長,還是事業單位。」

什麼!他是工頭!齊天養已經瘋了,這怎麼問?

「什麼都別說了,跟我回家!你知道這件事讓你媽多操心嗎!」蔣勇喝道。

「哼,流氓來了。」薛弘濟遠遠看著秦子騫一手提溜著一隻虛影,踏進了村口。

說曹操,曹操到。正要找他,他就已經回來了。

蔣雅南面露喜色。

秦子騫見她無恙,臉上也笑了起來,「給大家做個介紹,這是一隻新晉女鬼。」那鬼的嘴巴、手腳和胳膊都被密封膠帶緊緊貼住,一雙眼睛瞪得溜圓,顫慄的虛形滿是驚恐。

如果不是身體發虛,幾乎就是受到驚嚇的人。

「什麼?」蔣勇卻什麼也看不到。

「老蔣,剩下的就是我的範疇啦。」秦子騫冷眼瞧著薛弘濟,後者翻了一眼,轉了身體過去。

「老薛頭,可以啊,在虛村裡呆著挺好,等你神力消失,你看我這流氓厲害呢,還是你這人民教師厲害?」

蔣雅南瞪他一眼,他就是賤。

「我對你有話說。」蔣雅南甩開父親手臂,把他扯到了一邊,「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遇到女鬼芴葸,她是虛村上次舉行祭祀的祭品『虛』,為的是克制古屋地道里黃泉之門的『空』。我們的上一世曾經參加了儀式。因為祭品的童男童女必須心懷彼此,芴葸見過前世的你,所以就心意不堅,促使了儀式失敗。她現在要見到你,給你說些話,才肯告訴我怎麼鎮壓『空』。你看」

「什麼玩兒?」秦子騫皺緊了眉頭。

「你的前世魅力比較大,把她迷住了,所以她對你有執念,如果一切能有個完滿的結尾,那是最好。我想讓你假扮一會。不過你不能殺她,也不能說話,你一開口,就露餡了。」

「你是要我去見女鬼,還不能還手嗎?」

簡直是天方夜譚。虛村是個特殊的存在,在這裡,神力會逐漸消失,如果見到不殺,若是女鬼暴走,豈不是交代。

這女人腦子天馬行空,要他放棄抵抗,聽女鬼傾訴,想都不要想。

「你吃飽了撐的,管那麼多干嘛,見一個除一個。就算整個虛村,加起來的人也不過百隻左右,有兩個閻王保駕護航,有什麼問題。」

「不!『空』誰也沒見過,究竟強大到什麼地步,誰都不知道。萬一」

「黃泉之門裡出來的嘛,也就是強一點的鬼罷了,你說是吧,老薛頭。」

薛弘濟遠遠望著村口,冷漠的嗯了一聲。霧氣漸重的村口處,像是有什麼東西。

「喀拉。」一聲機械板動的聲音,雖然很小,卻直入蔣勇的耳中,他掏出手槍,大聲喝道:「誰!」

濃霧中悉悉索索,最先進入視野的,是一個全副武裝的黑人傭兵。

兩名傭兵架著一個絕代佳人,使得蔣雅南眼前一亮!

秦子騫瞅了一眼,這個女人的長相,真是世間少有,就像是神話中傳說的仙女一般,她驚懼的眼神,顯得楚楚可憐。穿著帶著泡泡袖式的黑色長裙。她被身邊的傭兵利索押到面前,一張美麗的大眼掃視了一遍,眼神充滿了哀求。

「諸位。」蒼老的聲音,從一隊傭兵中傳了過來。

「我是這次行動的補給。我也知道,大家都是行家中的好手。也就不再這裡囉嗦需要注意什麼了。

眾所周知,古滇國是個極度奢華的黃金國,從出土的金劍鞘、手鐲、甚至是各種小飾品就可見一斑。這古屋下面都是,我作為這次行動的執行官,只要你們能從這古屋墓地裡帶出來,集團一定信守承諾,給予相應的報酬!」

「黃金?」蔣雅南疑惑了。

一隊各個膚色、不同國籍的黑衣傭兵出現在四人面前,在人群中間,一個燦白頭髮的老人站在隊伍中央,帶著滿足的笑容。

不是齊天養,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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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米氏古屋
「這老小子裝瘋賣傻,果然有一套。」秦子騫讚了一句。

「小子,不管你身邊的是個什麼東西,我也不在乎,虛村這個地方,我比你還熟悉,就是閉著眼睛,也知道前面的路怎麼走。老子能活這麼久,靠的就是在閻王嘴裡奪食!」齊天養看著蔣勇和蔣雅南,眼神飄過一絲落寞,卻又變得陰狠。

「我曾經想過漂白,做個好人,但是沒有機會。如果不裝瘋,我夠槍斃幾次了。」他繼續說著,「我一輩子,自從在這裡挖過礦,就一直跟這裡較勁。蓋間診所,本想暗度陳倉,把祭壇附近的黃金飾物都帶出來,可是都失敗了。虛村之後的消失,讓我想盡了辦法。」

「你們也再查,蔣勇,那個進我公司的年輕人,就是臥底,對嗎?」

「王八蛋!你送他去死!」蔣勇罵了一句。

蔣雅南這才醒悟,原來父親一直勸自己進入警隊,是為了這個!蕭元愷不願考研,其實是入了警隊!

那本留下的日記,不是說了帶了任務嗎,兩人都是警察!

「我帶了一對男女,雖然是童男,但是沒有童女,也進來了。這是一件奇怪的事,說明了古屋的東西正在轉強,如果這個村子再度變成實體,只怕整個村子百鬼夜行,就再也拿不到黃金了,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你們得配合我,給我留下一條活路,我有錢去了海外,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齊天養,你當年做了什麼!」蔣雅南問道。

「我認為那個破石門,可以炸掉。」

「可惜了,我們也進不去。」薛弘濟眼睛閃著光芒,自己身為仙官,這人追求金錢財富,死後自有惡業磨,自己只除鬼,不能害活人的命。

「你們對付惡鬼,剩下的交給我!」齊天養笑道。看來這個人可以用,至於蔣家父女,因為蕭元愷的死,是不能相信的。

他從一旁的傭兵背包側面的口袋裡,取出了一塊帶血的玉珮。扔在了診所門前。

「啪!」那塊玉石應聲而碎。

天色猛地轉黯,一陣沉重的木板的擠壓聲中,眾人看見了立在診所前一根玄紅色的木製廊柱,巨大的古式宅邸,一點點的顯現,那診所被擠壓得變形,沒入黑暗之中,整間宅邸散發出的靈氣熊熊熱浪一般,可怕而又強烈,像是被暴風雨襲擊的海面,因為眾人的到來而變得更加激烈。

「這玉珮,就是從祭祀的地方取到的,進去吧。」他將手中的手槍槍口對準了蔣勇,示意他來打頭陣。

傭兵們個個擰開了手電筒,在他們的眼中,巨大宅邸的突然出現,表示好奇。紛紛拿著手電筒巡視。

進入宅邸前那如同暴風雨般的靈氣,在眾人進入之後卻突然悄無聲息地停了下來。一瞬間,秦子騫甚至覺得之前感受到的靈氣都是他的錯覺。但是現在這樣反而讓他有種落雪無聲的恐懼感。就像是雪在靜靜的落下,雖然讓人覺得很放心,可是在不知不覺中就會被堆積的雪包圍起來,然後突然被壓在下面無法逃脫。

他像是自言自語,衝著身邊嘀咕,「你看到了沒,那個女人比你漂亮,想不想換個職業?做個翻譯?」

對於各種鬼的叫聲,他一籌莫展,鬼和人不同,似乎每一次溝通,大多淒厲衝他鬼叫,也有的在哭,但是叫完出手絕對迅捷,毫不猶豫。

要是身邊有一隻附身鬼,給自己充當翻譯,結果可能就完全不同,起碼知道那些鬼都在說什麼。

這個誘惑比魂飛魄散的好出百倍,女鬼不住點頭,連忙表示同意。

秦子騫在眾多傭兵的手電筒中,看著宅邸的大廳。陰冷和頹敗,看不到任何一隻漂浮的東西,宅邸裡的鬼,因為他和薛弘濟的神力,一定默默等待自己和他的神力消失,正在玩著躲貓貓的遊戲。

他不知怎地,就想起小時候和玩伴玩摀住雙眼猜人的遊戲,他總能猜中是誰站在身後,幾乎百發百中。

剛開始小夥伴們只是感到驚訝,後來大家都懷疑他作弊。雖然他拚命想要證明自己沒有那樣做,可大家根本不信,之後就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和他保持著距離。如果他不明所以地追上去,他們就會惡毒地中傷、捉弄他,將他視為眼中釘。

自從他發現了這點之後,就開始扮起了捉迷藏中鬼的角色,但不是在猜人的遊戲裡,而是在生活中。在遊戲中被朋友排斥,在生活中也要躲躲藏藏,這令他傷心不已。這種感受,沒有體驗過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聽我說,現在集體行動,誰也不能拉下,放下她吧,這裡誰也出不去。」齊天養說道,看著傭兵放開了漂亮女人的胳膊。

他下過礦洞,在地道里見過黃泉之門,這宅邸,自己那時只顧逃命跑過一次,看著哪裡都似曾相識。更別說,他已經將它炸燬,眼前的都是幻象。

眾人繞過前廳,傭兵們訓練有素,除了留下一地的腳印,什麼也沒觸碰。

秦子騫捏著女鬼,離那個漂亮的女人越來越近,被蔣雅南扯了一把,「芴葸在等你。」

所有的因素湊在一起,使她清楚的知道了經過,剩下的,就是封印或者毀掉黃泉之門,讓「虛」和「空」都去安息。

秦子騫不以為然,這個時候自然保命要緊。他手上還捏著一隻,那裡在乎什麼空虛,搞不定這些,自己也得「空虛」了。

閻羅天子跟鬼談情,要是萬一被鬼害了,到了地下,慫得還不如個畜生,自己在陽間就受夠了異樣眼光,難道死後還要被人永遠笑話?

齊天養走在眾人身後,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留下最後一個傭兵保護自己,昏暗的廊燈是仿古式的,有13釐米高,由三支蓮花燭台、燭座,及一長方形案子組成。蓮花燭柱的圓筒內還殘存有木質燭蒂。

原有的顏色早已掩蓋在灰塵和夜色之下,看上去灰濛蒙的一片。

腳下的木板發出咚咚的腳步聲,那是眾人的腳步。屋裡一股生冷的焦糊味道。

隔斷的屏風是一個個小格子組成的木頭框架。右側的一大片被什麼東西大力撞斷,在地上,是一個丟棄在地上的軍用被縟。同樣雜亂的堆砌著一些八十年代常見的不鏽鋼杯子、碗筷,同樣,也落滿了灰塵。

他呼了口氣。想起了那時的好弟兄李德水,如果那時不是他在門口推了自己最後一把,命早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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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開始
「是在這地下嗎?」一個滿臉胡茬的白人傭兵舉著搶站在一塊地面前,那裡破了一個大洞。洞口的大小,剛好足夠一個人能夠跳下。手電筒的光線照射下,隱約見到破洞下紅磚堆砌的牆面。四下里都是厚厚的一層灰塵。

他的中文很過關,看來像個頭。

幾個人湊過來瞧,最終都看齊天養的臉色。

「是在地下,但是不在這兒。」齊天養肯定的說道。那恐怖的一次記憶,他和李德水跑了很久。如果看到入口,應該還在屋裡,不是在門口。

有道是「富貴險中求」,一點都沒說錯,在自己身上,就是印證,出了古屋,他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就算是用槍頂著喉嚨,也沒發過怵。

當傭兵移開槍口,那洞口徹底黑暗,齊天養莫名打了一個寒顫。想起那時被李德水推出古宅,回頭見一群鬼手把李德水拉回去時,彷彿就在眼前。

「誰點了燈!」傭兵嘩啦一聲,舉起了手中的微沖,齊天養回過神,看著剛才的廊燈已經點燃,秦子騫在一旁微笑,「見一個點一個,這屋子不就亮堂了嗎?」

薛弘濟哼了一聲,嘴角也浮出一絲微笑。尋常人不會去做的事,他肯做。

「不要動這房子的任何東西!」齊天養喝道,「這裡有鬼!」

白人傭兵笑笑,「有鬼,爆頭。」

「克里斯同志,中式的鬼和西方的鬼可不一樣,子彈對它們沒用。」秦子騫喊道。

「誰是克里斯?」那白人傭兵一臉懵逼。

「你啊。你玩過生化危機沒有?」

「哦,一代男主角。」那白人傭兵笑了。

「對啊,就是那個吊兒。我老是被蛇纏死,覺得過程太長,就放棄了。」秦子騫繼續說道。

「你可以站在箱子上打,或是打一槍跑幾下。」那白人傭兵介紹起經驗來。

「可以麼?用散彈槍還是榴彈槍好?」

白人傭兵正要答話,齊天養一聲怒吼,「夠了!要談出去談!」

白人傭兵聳聳肩膀,僱主不幽默,他表示沒辦法。

「還要往屋子裡走嗎?」蔣勇回頭問道,面前走廊腳下就是一塊向下凹陷的木板,看上去一腳就能踏斷。

「往屋裡走。」齊天養一聲令下,蔣勇和薛弘濟打了頭陣,他和傭兵走在了最後。

眾人開始小心翼翼的貼牆行進,繞開那地板裂開的地方。

「生化危機好像該出第七代了。」秦子騫有意無意,勾引著白人傭兵。

「其實要想體驗快感,你可以試試DeadRising,喪屍圍城。那個更好。」

「真的麼?」

「真。打十個比一個過癮。」

「我喜歡用修改器,改成無敵的再打。」

「你們兩個給我閉嘴!」齊天養拉動了槍栓,於是隊伍又安靜下來。

蔣雅南低頭不停的閉嘴發笑,有了這個活寶在身邊,的確能夠降低人的緊張程度,他總能顧左右言其他,能迅速的把情緒氣氛搞活。

齊天養嘆了口氣,看著十五名傭兵跨過裂痕處,自己也小心翼翼,開始通過走廊。

身後的傭兵等待他的通過,卻覺得地上有東西反射月光,不經意的掃了一眼,那是一個乾淨的筆記本,不由得彎腰拾起。

眼前猛地閃回。

在滿是灰燼的影像中,一個年老的長者,正在一條寬闊走廊的鏡面前走過,身後滿是朝他抓來的鬼手,他猛然回頭,那些鬼手猝然不見。

這傭兵覺得莫名其妙。

再看走廊的齊天養,已經通過裂口,走到走廊拐角了。

他急忙追上,卻聽見了身後木板傳來咚咚的腳步聲。

扭頭一瞧,那廳中被秦子騫點燃的廊燈,不知何時熄滅,眼前黑暗一片。

他舉起手槍,心跳開始逐漸加速。

透過瞄準的准心,隱約見到了一隻人形的輪廓,出現在走廊的另一邊。

他眯起眼睛待要細看,不住搖晃的人形突然站在了面前,是個男人!

那光頭慵懶的抬起幹瘦慘白的臉,兩個眼珠子不知去向,黑黢黢的兩隻空洞,細細的鼻樑上像是沒有鼻骨和鼻孔!張開的嘴巴幾乎成了一個倒立的三角形。

他使勁扣下了扳機,卻不見槍響。低頭一瞧,自己的右手就在地上,此時的手臂,正在汩汩的噴血。

此時的他方覺疼痛,再也架不住手上的微沖,咚咚的腳步聲傳來,他耳朵裡聽見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再抬起頭,面前圍繞著一群怨靈,伸手朝他抓來。

眼前一黑。再也看不見了。

「啪嗒。」筆記本掉在地上,發出輕微的響聲。

走在隊伍最後的齊天養突然聽到,「等一下。」

他看著身後,又等了一陣,不見那個保護自己的傭兵過來,「我們好像少了一個人。」

白人傭兵兩步走到他的身邊,「我去看看。」

他朝著原路剛走了兩步,眼前的視線突然變得慘白,驚得他不由得停下腳步,警戒的端起槍來。

「救救我」耳邊傳來呼喚,那聲音像是就在後背。他立刻扭動了身體,身後是神色凝重的齊天養。

「你們有沒有聽到有人喊救命?」他見眾人搖頭,驚出一聲冷汗。那聲音,說的是英語,活脫脫就是保護齊天養的威廉發出的啊。

他貼在牆邊,神經高度緊張的他舉槍朝著來時的走廊照去。槍口的探照燈下,走廊還是走廊,什麼都不存在。

在地上,有一個掉落的筆記本,落滿了灰塵。

「威廉。」他輕聲呼喚了一句。

「不是膽小逃出去了吧?」秦子騫笑著,捏了一下拳頭,自己出村恢復的一點神力,現在又消失了不少。

他朝著薛弘濟看去,他的臉色鐵青,更不好看。

這老薛頭在這裡呆了足足一天多,就算再神力再強,也快沒了吧。要是這時撇開傭兵們,就算不遇到鬼,只怕他們手中的槍,也能要自己命的。

「胡說!我的人,從不逃跑!」傭兵隊長吼道,於是又扭頭去叫,「威廉!」這次他放開了聲音,在走廊拐角處激起回音。

安靜的走廊,根本沒有任何聲音,威廉像是人間蒸發,沒了身影。

「你們呆在這兒,找不到威廉,誰也不能離開!」他撂下一句狠話,提起槍開始原路返回。

不知道過了多久,見他始終沒有任何聲音,更不見人回返,傭兵們開始沉不住氣。要知道,整個隊伍連五十米都沒推進。

「第二個了,你們還要派人回去嗎?」秦子騫的話陰陽怪氣,聽上去滿是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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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空
無緣故消失了兩個,其中一個還是傭兵隊長。可見薛弘濟也沒剩下多少神力。相信再沒多久,所有的人都將成為魚肉。

就算他和薛弘濟身上的血液流盡,也不可能救得了這麼多人。

讓一些人去死,這是必要的。

蔣雅南的身手矯健,逃跑應該不是問題。她與「虛」有過交談,理論上來講,鬼託人辦事,也會特別照顧。

「咚」一聲清晰的軍靴腳步,傳入眾人耳朵,在眾人注目之下,拐角處一隻蒼白的手,攀在了牆面。

嘩啦啦一陣響,傭兵們錯開位置,打開了槍支保險。

啊!

一聲呼叫,傭兵隊長的頭從牆面的木製踢腳線處伸了出來!

這個人類根本無法做出的姿勢,讓在場的兩個女人失聲尖叫,那個黑裙女人更是咕咚一聲,昏倒在了地上。

秦子騫見到機會,急忙鬆了右手。新晉小女鬼立刻就附了上去。

「別瞪我啊,我只是救她一命,要不誰機會帶著這個女人逃跑?」秦子騫沖薛弘濟解釋。

「快跑!」小女鬼站起來的第一句,就是嚴厲的警告!

「走!」薛弘濟說完,拍了一把蔣勇,第一個轉身就跑。

「給我站住!誰跑打死誰!」齊天養心裡毛了起來。眼見小女鬼慢慢站起。

她倒是不用發愁,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已經死了一次,不可能再死一次。

「給我開槍!」齊天養見蔣勇逃跑,沖傭兵喝道。

可是所有的人都沒有回頭,對於面前「氣場強大」的隊長,誰還在乎他說些什麼。

蔣雅南衝著走廊喊道:「是芴葸麼?我帶人回來了!」

女鬼回頭瞥了一眼,又是一隻手攀在了牆面,越來越多的人手,像是一個個疊在另一邊的牆面上,在眾人視線裡,抓在牆面上亂撓。

有幾個傭兵登時慌了。

「不是。它們是工人。挖礦的。」小女鬼站在原地,冷冷的回道。

齊天養怪叫一聲,撒腿就跑,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哇!」隊長吼了一嗓子,咯吱吱的如同破殼而出,從牆邊躍了出來,趴在地上,只有半截身子,下半段不知去向,本應是腰部的位置伸出無數隻臂爪。

彷彿是一隻大蜘蛛。

一名傭兵毫不猶豫,立刻扣動了扳機。就像傳染,傭兵之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槍聲一時大作,統統朝著那蜘蛛人射擊。

走廊的狹小,使得槍聲震耳欲聾,蜘蛛人一聲不吭,頃刻間成了一隻馬蜂窩,打的一地黑血。

傭兵們精神高度緊張,訓練有素的他們逐漸減少了彈藥的使用量,站成了兩排,輪番的更換彈夾。

秦子騫沖小女鬼使了眼色,拍拍蔣雅南的肩膀,他歪了一下腦袋,表示該走了。

這些傭兵最後的下場一定不會很好。

蔣雅南皺眉,五步之外,一個穿著綠裙的小女孩站在走廊中間,一聲不吭的她快速的走向兩人。

秦子騫吃了一驚,剛剛抬起左手,就被蔣雅南按下。

這是米瑩,是來接引的。

米瑩的臉色蒼白,沒有說話。伸手指了牆壁側面的方向,那裡有間房門。

秦子騫雙眉一跳,他確信,剛才走這條走廊的時候,還沒有這一道,可見古屋宅邸都在這個「虛」的控制下。

能見女鬼,證明他神力消失,與常人無異。不知道「虛」又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兩人趁著傭兵不加留意,在小女鬼翻譯的注視之下,進了那道房間,緊接著,牆面恢復了一片斑駁。

「蜘蛛人」癱在地上,沒了反應。灰色的身體上滿是冒著白煙的槍眼。

「停火!停!」一名傭兵喊道。

眾人逐漸停下,小女鬼站在一旁,嘴角開始冷笑,「讓你們跑,不是打。」

「他們人呢?」有人喊道。終於發現,身邊已經沒了秦子騫和蔣雅南的身影。

「嗵!」一聲響動,又是一隻「蜘蛛人」從牆裡跳了出來,正是威廉!

眾人驚駭的眼神中,那原本滿身槍眼的「隊長」,也抬起了頭,一臉猙獰的臉上,眼神更是怨毒。

他晃著身上多出手臂,一陣噹啷聲,子彈紛紛從身上彈出。

「別打了,大家跑!」傭兵裡有人喊道。

兩隻「蜘蛛人」望著小女鬼一眼,又把頭擰向了傭兵,七手八腳的在地上快速爬行兩步,呼地躍起,撲倒了最前面的那一個,壓著那人的身體,兩隻在腰部的手爪,頃刻就撕開他的衣服,扯出血淋淋長長的一條大腸,弄得一地鮮紅。

那傭兵不住尖叫,又是「噝」一聲,他的嘴巴頃刻被撕爛,「蜘蛛人」展開獠牙,一口就從他的喉嚨處咬下一口肉來。

不出五秒,就死了一個!

傭兵們撒開腳步就跑,「威廉」張開嘴巴,長長的一條舌頭甩了出去,捲住了最後一個,嗤地拖拉到了身邊,怪手按下,也是瞬間將身下的傭兵撕成了碎片。

噗噗聲不絕於耳,幾隻黑色的「蜘蛛人」紛紛扯著尖利的喉嚨,從牆裡竄了出來,相互吵叫奪食,將地板弄得一片血腥。

它們似乎不著急追趕傭兵,反倒是那些身形健壯、顏色深烏的蜘蛛人佔了上風,將威廉和隊長這兩個新晉,逼到了牆角,以同樣血腥的方式,將其撕碎吞食。

有幾隻抬頭去看小女鬼,不時晃動著頭部,口裡發出嘶嘶呼呼的聲音。

可能是拿不準,自己面前是個什麼東西。

小女鬼從鼻孔裡哼了一聲。頃刻辨出了他們的身份,他們都是礦洞之下死於瘴氣的礦工。吞噬血肉的他們最終困在礦洞裡沒了食物,活活餓死。

可能是沾染了黃泉之門裡的東西,才變異成了現在的模樣。

「滾。」她的口中輕輕吐了一個字,蜘蛛人們紛紛顫慄,朝前方爬行,去追傭兵了。

比起她心中不甘的怨念,這種只為了食物而變成的怪物,只能說不在一個檔次。

看著蜘蛛人倉皇逃竄,她獲得了一種滿足感,做鬼也沒什麼不好。

胸口突然猛地劇痛,就像巨錘砸下的感覺,使得她突然跪坐在地,她惶然瞪著那走廊的拐角。

還有不同的東西!這個靈氣更強!

牆面上紛紛流下黑色的液體,就像用黑漆重新粉刷一般,染成了黑色。

咕嚕嚕的水流聲,提前竄進了她的耳朵。

一件白袍率先入眼,不斷翻滾的黑色水流,圍繞著一個古裝女子,飄逸流動。

她慢慢的抬起頭,只見那女人的身材曼妙,脖子上的頭,如同碎片,飛舞扭曲。

「啊!」淒厲的一聲尖叫,她的臉上跟著一片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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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虛對空
秦子騫跟蔣雅南跨進門來,只覺光亮,黃昏的陽光照在眼前,一切是那麼柔和。

芴葸穿著盛裝,那是一件素白襦裙,裙子的裝飾講究,腰間的褶襉十分密集,每個褶子帶著一種顏色,微風吹來,色如月華。

秦子騫眼前不禁一亮。這古裝扮相得點贊,比許多明星都強。

「芴葸,我把秦子騫帶來了。」

芴葸嗯了一聲,幾乎細不可聞,反倒坐到了床沿,臉上紅霞滿佈,腦袋深深低了下去。

「你找我?」秦子騫不住上下打量,如此乾淨純潔的靈魂自己還是頭一次見。怪不得叫虛,簡直就是如同仙女姐姐一樣一樣的嘛!

跟這樣的美女聊天,就是聊個十天半個月也不厭煩。

蔣雅南見他一副下三樣,拍拍額頭,人是帶來了,可是要是芴葸發現貨不對版,萬一暴怒,只怕萬劫不復。

「現在你該告訴我,怎麼結束了吧?你們在這裡聊天,我去想辦法阻止『空』。」

「已經遲了。」芴葸回道,「『空』已經在古屋裡,它殺完活人,就會感覺到我。它會發現『虛』並不完整,一定會大怒。誰也出不去了。」芴葸又低下頭去,眼角斜了秦子騫一眼。

秦子騫發現她的手不住顫抖,笑著便問:「你手怎麼啦?」

芴葸沒有回答他,卻抖得更厲害,「在稻草人的身體裡,放著一把古劍。把這把劍插在黃泉之門前的劍鞘裡,可以削弱黃泉之門的力量,阻止瘴氣,讓童男童女同時用繩扣在黃泉之門前祭祀,當『空』發現後,會退回黃泉之門。童男和童女的魂魄會守在門前,彼此牽手相望,直到一個魂魄消逝。」

她頓了一頓,「米蘭曾經試著將劍插回原地,但是稻草人找不到了。」

「是誰幹的呢?」

「是我。」米瑩的魂魄回答道,「我比較調皮死在瘴氣裡的我,把稻草人扔在了礦洞。」

「你們說的『空』,也是魂魄吧?既然是,為什麼不被陰帥或是閻王勾走?」秦子騫插了一句。

地府體系十分完整,如果世間真的有這種厲鬼,總會收拾。如果不收,只能說明,無法控制。

他能感覺芴葸渾身顫慄,「你沒事吧?」

「你覺得這裡景色美嗎?」芴葸突然問話。

「挺好的。不過人更漂亮啊。」他讚了一句。

芴葸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緩緩說道:「可惜,你不是他。就算是,也不喜歡我。有些話,我想單獨給你說。」

「秦子騫,」蔣雅南聽到,突然叫了一聲,「適可而止。」

看著兩人微笑著消失,她心中不斷期望,但願他不要說出什麼來一發的醒世恆言。

看著房間逐漸斑駁昏暗,她衝著身邊的米瑩說道:「我們去礦洞,去找古劍。」

「不行,『空』在那裡。」米瑩不停的搖著小腦袋。

「剛才芴葸已經說了,她在古屋,就算是鬼,也不能分身兩處的吧,趁她在古屋,我們想辦法以最短的時間去礦洞!」

「我能送你去,但是我不能見到自己的屍體。因為我怕變。」米瑩回道。

蔣雅南點點頭,有她的存在,古屋裡的其他怨靈,應該就不會襲擊自己了吧。不知道會不會當做「共同的夥伴」。

當她扭開房門的一剎那,竟看到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齊天養和兩個滿身鮮血的傭兵,就站在門口滿頭大汗。

「小姑娘,你能看見鬼,對嗎?」齊天養瞧了瞧蔣雅南的身側,什麼也沒有發現。

耳邊又傳來嗡嗡聲,他緊張的看了看牆面,那滾滾就像是黑漆的液體席捲上來,痛苦地挺了一下腰肢。他畢竟還是老了。

「快走!」蔣雅南同時被齊天養和米瑩催促著,朝著另一端方向逃離。

黑漆慢慢的湧上,沒有多久,又將一面牆染成了黑色。樓梯處那白袍女人慢慢漂浮了上來,在房門前停下腳步。

空中飛舞的碎片,逐漸凝結成了扭曲的臉面,算是拼出了半隻頭顱。她久久站在門前,沒有移動。

在另一端幻境中欣賞黃昏美景的芴葸,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你要說什麼,就說吧,我認真聽。」秦子騫說了一句,腦海裡卻思索著一個十分迷惑的問題,是34B,還是32D?

穿著古裝,到底這衣服的厚度,該怎麼計算?

亦或者,古裝內衣的不同,很有可能還有墊胸,這種墊胸就是有,只怕自己從未見過,回頭要是能活著出去,得好好研究。

「你也看到我的心跳了吧?很快是嗎?」芴葸誤會了,「在她找你的時候,我想了很多。這顆心臟,還是有激烈的反應。可能就是喜歡你吧。所有的恨就活著是什麼感覺,我早就忘記了,我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活。」」

「其實你可以選擇投胎,而不是繼續待在這兒。」秦子騫正色道。

說到了活著,他同樣深刻。

「我不是你要等的那個,但我也是那一個。」他腦海裡一陣閃回,好像自己曾經真的來過這裡一般。

「虛村的人都死了,全在這裡重複著死亡。遇到活人,就一擁而上,在這裡的,都是困頓的靈魂。這是前世的你,和那個女人所為。她活了很久,只是不記得了。」

秦子騫皺起眉頭,蔣雅南不是只有二十六嗎?

「她的模樣、氣質一點都沒有改變,你們的感情真好,與其是說喜歡你,不如是說喜歡你們兩人一起的感覺。當她大禍鑄就,抱頭痛哭時,是你給她暗示,要她忘記這一切,離開這裡。」

秦子騫不由得動容,「我是不是還暗示她從今而後再也不受我的影響?」

「嗯。」芴葸點頭,「我等你的時間不長,感覺也過了好久,始終被我想起的這段記憶影響著。等我見她真的把你帶回來,就沒有那麼多恨意了。」

怪不得每個人都能聽取自己的暗示,偏偏她不行,感情是前世的自己擺了一道!秦子騫震驚著,同時還有精緻小凡人的年齡,原來不是小凡人,是個老妖婆。

「差不多是時候了吧?」芴葸沉下臉,天色逐漸黯淡,像是燃燒,將整幅夕陽的美景收起,變回陰冷潮濕。

芴葸望著牆壁滲入的黑水,感受來自門口的壓迫。

「她們人呢?」秦子騫巡視四周,沒了蔣雅南的身影。

「避開蜘蛛人,從現在開始,閉起眼睛,不要看『空』的臉。出門向右手直行,我會送你去礦洞。」芴葸看著秦子騫,溫柔的說道。

「嗵!」的一聲,木門被生生撕裂,強烈的靈氣在門口湧進。

「跑!」芴葸喊出聲,望向門口,哇地一聲怪叫,臉孔登時扭曲,唯有現了本相的她,下巴裂到後腦,喉嚨裡咯咯的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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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祭壇
秦子騫眼睛眯了一條縫,見到芴葸的樣貌,整個身體一抖。

媽呀,是個夜叉!

「閉眼!跑!」芴葸怒喝一聲,更是向門前走了一步。

「就算是毀容,你也好看!」秦子騫依照她意,閉上了雙眼朝門外奔去。要知道,芴葸拼著魂飛魄散,為了只是讓他逃走!

芴葸咯咯叫著,已經撕裂的死人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她害的人,都是來自儀式的怨恨,起碼現在醒悟了,向善了。

不過好人大多不長命

秦子騫幾步跨到門口,冰冷徹骨的感覺侵入全身,讓他瞬間覺得心臟壓力倍增,似乎都要停頓。一股大力席捲而來,他毫無反抗能力,身體懸空被丟了出去。

「咯!」芴葸口中發出了最強音,震得整個宅邸嗡嗡作響。

然則,這足以令人心驚肉跳的力量,在白袍女人面前幾乎沒有多大效用,輪到「空」了。

秦子騫自空中下落,忍不住睜開了眼,只見白袍女人背對自己,身著古裝,背影極美的同時,從宅邸的二樓落下重重砸在一個光溜溜的身體上。

他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想要站起,腳下卻直打滑,咕咚一聲又趴在了地上,右手掌上按住了一隻冰涼的手。

定神一瞧,鮮紅的木板上,像是被野獸咀嚼過的一隻殘手赫然入目。

滿地的血漿噴濺的到處都是,就連白色漆面的鐘錶上,都是不停滑落的血滴,身後傳來爪子在地上不住移動聲音,雜亂無序。

是礦工變異的蜘蛛人!

他連好好站立,都幾乎難以做到,最後心一橫,一腳踩在那殘手上,算是有了一點摩擦,好不容易轉身過來。

一對對殷紅如血的眼睛,盯著突然掉下的陌生物體,在吞食傭兵屍體的同時,紛紛轉過身體,怪叫著挑釁。

「嗨!」一聲喊叫,吸引了秦子騫的注意,只見一個傭兵迅速從地上爬起,抽出一把匕首,朝他甩了過來。

「嗵!」樓上傳來一聲巨響,芴葸的房間被轟出一個洞。蜘蛛人們紛紛停下動作,看著木板塌陷,碎屑亂飛。

「芴葸!」秦子騫怒吼,只見『空』正在慢慢轉身,猛然想起芴葸對自己的忠告:閉眼。

「把眼睛閉上!不想死照做!」他閉上眼的同時,向給他拋來匕首的傭兵喝道。

那傭兵見蜘蛛人沒有了反應,也閉上了雙眼。

芴葸已經幫不了自己了,剩下的只有逃,停滯不動,只能被『空』害死在這兒。

唯一的神感,提示那靈氣自後背鋪天蓋地捲來。

「走!」他一腳踏出,就覺得失算,滿地血漿,又是光滑的木板,這一腳踏出去,還是得撂在地上,卻覺得腳下踩著了實物。

一聲怪叫傳出,他低頭看去,一腳正踏在一隻烏黑的蜘蛛人後背。

『空』的強大,這些蜘蛛人也無法抗衡,也要逃跑!

他靈機一動猛地俯下身體,趴在滿是血臭的怪物身上,「照做!」

幾個傭兵受了啟發,紛紛朝著蜘蛛人撲去,不過運氣卻不太好。一個撲得晚了,抓住了蜘蛛人的一隻手臂,反被蜘蛛人反口咬斷了喉嚨。

一個剛剛撲上,就被蜘蛛人一手抓住,扯了個稀巴爛。

還有幾個連撲都沒撲,卻睜著眼睛看到了從二樓飄下的『空』,臉上跟著扭曲,頃刻下了黃泉。

蜘蛛人迅捷無比,在地上爬了兩步,就帶著秦子騫上了牆壁,朝著另一端方向跑去,秦子騫雙臂使勁勒住它的脖子,身體被甩起,咬牙苦撐,好在它沒有堅持多久,就從牆面躍下,與地下疾奔的蜘蛛人合在一處。

一名傭兵趴在另一隻的身上,算是逃過一劫。

秦子騫回頭眯了一眼,黑壓壓的蜘蛛人身上,再也沒一個活人。剛進門還有十五人裝備精良的小隊,只剩下這一個。

「三克油。」那人道謝,不再多說一句話了。

「這些吃人的怪物,受到了『空』的驚嚇,去的地方,一定是礦洞。」秦子騫說著,又把匕首抓穩了些,「做好準備,它們一旦進洞,會毫不留情的殺我們。」

這是動物的一種本能。

「嗯。」那傭兵臉上帶血,悶哼了一聲,卻也掏出了匕首

礦洞的門口,有一口被月光照射的古井。蔣雅南被齊天養押著,走到了井口邊。

有了米瑩魂魄,蔣雅南對整個儀式過程開始有了一個大致的印象。

「米家在這裡淨化祭品。」她朝著井內看去,裡面的水不知流到哪裡,望不見底。

在當年應該是水堆滿井口才是。

「把礦洞口炸開!」齊天養對身邊的兩個傭兵說道,生怕叫不動,又補充了一句,「礦洞直通祭壇,黃金就在那兒!」

「不用了!」蔣雅南阻止了一句,「井的底部連接著某個地下通道,據說只有童男童女才可以通過井進入祭壇。」

她又望了一眼米瑩的魂魄,她肯定的點頭。

「在通道深處,有地藏佛像,需要米家的印記,還有古劍。米家的印記我就能做,不過古劍得你去取。」米瑩說道。

稻草人嘛,應該好找,礦洞裡怪物都在古屋,也應該安全。

「得從古井下去。」蔣雅南指著井口。

「那你先下。」齊天養嚥了一下口水。

蔣雅南哼了一聲,率先坐在井邊,跳了下去。古井的距離不長,貼邊滑下一腳,踩了一地粘稠的液體,黑乎乎的不知道又是什麼。

沒有多久,齊天養和兩個傭兵也跳了下來。

「別動!舉起手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呼叫,讓蔣雅南喜不自勝,那是父親蔣勇的身音。

果然,在一個小祭壇的面前,薛弘濟和蔣勇一左一右,正在查看祭壇的情形,看樣子,應該在這裡呆了好一陣了。

「雅南!你先過來!」蔣勇湊了過去,將齊天養率先捆綁。

兩名傭兵目光呆滯,薛弘濟慢慢湊近了他們的身邊。他的臉上滴著斗大的汗珠,看上去十分辛苦,像是又老了十幾歲。

蔣雅南看著在狹窄的黑洞邊,橫七豎八地躺著各種腐朽的屍骨,骨頭上不乏啃咬的痕跡,單從觀看就能想像到他們遇害時的悲慘情形。先死於瘴氣,又被礦工們啃食。

前面的岩壁上掛著草繩,甚至一地雜亂的都是草繩和繩扣。

洞穴的頭頂十分壓抑,貼滿了變色的符咒。

「我們打不開這裡的機關,」薛弘濟見蔣勇把兩個傭兵也捆綁結實,這才放下心,「這裡有個空劍鞘,還有一個類似印章的地方。或許我們還要回古屋去,尋找印章。」

「我有印記,現在缺一把古劍。」蔣雅南望著狹窄的洞穴深處,聽見滴答的水聲,這個地下洞穴彷彿一個鐘乳岩洞一般,裡面充滿了水氣和長年積累的潮濕空氣,令她感到呼吸不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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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沖閻王開槍
「雅南,你要去哪?」蔣勇驚呼道。

在他的眼裡,蔣雅南就要踏進那漆黑如墨的礦洞。

「我必須下去。爸,你和薛老師在這裡看著,等我回來。」她覺得不能耽擱。既然父親沒有危險,自己得趕在『空』和蜘蛛人回來之前,把稻草人找到。

「你給我站住!」蔣勇大吼著就要追上,卻被薛弘濟猛地抓住了胳膊,「往後退!」

井裡傳來淒厲的叫聲,一個黑影連滾帶爬,磕到眾人面前,那是一隻已經被利器劃開灰色肚皮的「蜘蛛人」。

「它們回來了,蔣勇,快給我解開!快!」齊天養喊道。

薛弘濟一步上前,將兩個傭兵拉扯到了身邊,掏出匕首,割斷了捆綁的繩索。

井口的叫聲越來越淒厲,爪子亂抓的聲音逐漸密集。

「雅南呢?她進去了?」蔣勇看不到洞口的蔣雅南,也開始慌了神。

「現在呢?」薛弘濟低頭,衝著米瑩的魂魄詢問,在眾人眼中,他就像對著空氣說話一般。

在得到答案後,他冷靜的沖眾人說道:「守住洞口,無論蜘蛛人有多少,一隻也不能放進去。我們要堅持到雅南帶著古劍回來!」

蔣勇第一時間,就走到了洞口邊上。想起蔣雅南的固執,氣得直跺腳。

幾人屏氣凝神,心算是凝聚在了一起。這個時候,保命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薛弘濟豎起耳朵,隱隱聽見井口處傳來打鬥之聲,卻遲遲不見蜘蛛人下井,不由得皺起眉頭。

沒過多久,一個人竟然滾了下來。一身污臭的黑血的他一手持著匕首,向纏在身上的蜘蛛人頭部猛戳。

「小四!」薛弘濟身邊的傭兵喊著,也掏出了匕首,上去幫忙。

「搞我是嗎!搞我弟兄是嗎!」那一身髒污的傭兵不斷戳著,口裡不斷咒罵,「馬勒戈壁的,姐也是你能欺負的!FUCK!FUCK!FUCK!」

那傭兵見她不斷下刀,蜘蛛人像是沒了還手之力,只是噴濺著黑色的血液,也就站在身旁觀看。

井口接著滾下東西,卻是秦子騫。

那傭兵毫不猶疑,從身上掏了手雷,朝著他身後井裡扔去!

轟隆一聲,些許磚石混雜著血肉,將井口炸塌了。

「你瘋了!沒有出口,我們怎麼離開!」齊天養怒吼著。

「你閉嘴,十五人都沒把它們怎麼樣,連隊長都死了。你要是能耐,自己上去殺光它們!」

他低頭,看著那個叫「小四」的傭兵還在邊罵邊戳,她身下的蜘蛛人都已經成了一堆爛肉,決定不去叫她,讓她發洩。

秦子騫這才發覺,原來跟自己一路隨著蜘蛛人前來礦洞的竟然是個女人,不由得瞪圓了眼睛,他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嘿,它死透了。」

小四停下了動作,喘著粗氣站起,聽著秦子騫說道:「冷靜一下吧,至少現在,我們在餓死前暫時不用擔心了,這些傢伙動作很快,夠『空』處理一陣子的。」

秦子騫巡視了一番,眾人疲憊,卻還是有三個傭兵留下了性命。

「無論怎麼樣,必須要讓一切結束。」薛弘濟說道,「既然大家現在都要活命,我不妨給大家說一下現在的情況。」

「這古屋裡的東西,你們見識過了,這是中式的鬼,不是子彈能夠處理的。要想活命,得聽我的。因為我是閻王!」

轟地一下顫動,眾人心中都是一凜。

秦子騫捏了捏拳頭,這一捏之下,有些驚喜,礦洞應該是已經離開了虛村的範圍,這祭壇處一點禁制也沒有,自己的神力正在逐漸恢復。

「你們可以選擇死,地府都會接受你們,當然也可以選擇活。只要能活著出去,黃金你們想拿多少就多少,齊天養,你不是說一直在閻王裡奪食嗎?有沒有這個膽量?」

「哼,閻王,老子還天王老子呢!」他雖這麼說,眼睛飛快的朝著秦子騫瞟了一眼,這是第二次聽見閻王這個詞兒了,難道兩個都是閻王。打死他都不信。

「小四,這個人是不是瘋了?」傭兵用英語問道。

「閻王,這裡的死神。」小四算是做了解釋。

那傭兵聽了,笑著連續搖頭,「節省點空氣和糧食。」

他毫不猶豫掏出手槍,呯呯就把他射翻在地,轉身示威的說道:「從現在開始,聽我的。」

閻王的龍袍是不能觸摸的,閻王的威信更是不能觸犯,秦子騫撓了撓後腦勺,觸犯神靈,他的結果只能是一樣,那就是死。

他不可置信的「切」了一聲。

那傭兵見有人敢質疑,立刻就舉起了手槍,瞄準秦子騫額頭的同時,小四擋在了秦子騫的身前,「他救過我,麥林。」

「那你管好他的嘴。」麥林將手槍收了回去。

嘩!眾人看著他身後,彷彿看到了奇異的事件,均是後退了一步。

麥林不解,「怎麼?」

身後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你的手槍,已經沒用了。」

麥林急忙扭過身體,驚愕著自己的發現:薛弘濟竟然完好無損的從地上站起來了!

就在自己的面前,薛弘濟慢慢取下了眼鏡,蒼老的臉一點點變得年輕,逐漸發起青來,身上髒污的西服,逐漸被黑色的龍袍替代。

最后冠旒在頭上顯現,隱隱像是一層霧氣纏繞,令人不敢逼視。

秦子騫微笑著,攀上小四的肩膀,向驚懼的她說道:「你可以選擇跟隨我們。」

「你也是麼?」她扭過了驚訝的臉,出人意料的是,除了她右眉角上一道鮮明的傷疤,她竟然生得楚楚動人。

「當然!閻羅王,如假包換。」他顯擺的轉了一圈,顯然還是身上這一套衣服,又把手搭了上去,為了讓自己更拽,他繼續說道:「不過有代價,譬如你去買面包,但是你可能得到的是一堆死屍和指責。」

「跟你們幹什麼?」小四皺起眉頭。

「戰鬥啊!呃」秦子騫回道,「跟惡鬼戰鬥,我們需要你這種四肢發達,呃不,本領高強的人。」

「我們不是已經一起開始了嗎?」小四笑著揚起手中的匕首。

秦子騫眼前有點恍惚,彷彿看著她正挑動著眉毛,衝自己說著,「我們不如去男廁,讓你把琴弦穿進我的拍子」

「我一定全身投入」他回答道。

「投入什麼?」小四秀美緊蹙。

「投入我們一起殺鬼的對抗。」秦子騫回道。

小四臉上似笑非笑,連著衝他眨了眨眼。

「呯!呯!」麥林又開了兩槍,這讓秦子騫吸了口涼氣,兄弟,你老固執,我救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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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沒那麼簡單
麥林連續開了三槍,卻只是讓面前身穿黑龍袍的薛弘濟晃動兩下,到了第三槍,彈頭竟然彈開了。

「凡有作孽極惡之鬼,著令更變卵胎濕化,朝生暮死,罪滿之後,再復人生,投胎蠻夷之地。」薛弘濟唸著,語氣極為震懾。

這把齊天養看得一愣一愣。

他瞪圓了雙眼,又看著一旁冷笑的秦子騫,回想自己的遭遇。

這世界有鬼,也有神。

另一名傭兵也緊張的舉起槍,他不清楚這裡的文化,更別說能夠理解閻王所代表的含義。明明是個人,怎麼突然變了一副帝王模樣。

只怕也是古屋裡的鬼,於是也毫不猶豫,扣下了扳機。

槍聲傳遞很遠,直至到了洞裡的蔣雅南,她回頭緊張的觀望,聽了一陣,除了兩次震動,似乎只有幾聲槍響,那些蜘蛛人並未衝進洞穴。說明大家都還活著。

她得再快一點才行。

在潮濕的礦洞裡行走,她的全身幾乎濕透了。經過一段泥濘不堪的過程後,她終於走到了礦洞的中心,可是卻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礦洞的軌道就在腳下,然則一大片開闊的礦洞中心,竟然成了一口大水塘。挖礦的工具處處可見,有些直接輕飄飄的附在水面。

水面漂浮著諸多的工服,有些屍體也乾脆飄在水面之上,早已經臃腫不堪。

礦洞四通八達,一些小洞也成了溪流,不住的滾動。

她左側的小溪裡,游漂過來一塊白色滑溜溜的東西。剛開始蔣雅南還不知道那是什麼,不過那個東西在水面上轉了半圈,於是她發現上面有一排牙齒,知道那是人的上顎。那個東西時浮時沉,漂過了她的面前,接下來是耳朵、手指、小塊的肌肉和骨頭,紛紛漂過。被切斷的手指上還戴著金色的戒指。

沉重的鋼鐵擠壓聲,只有幾盞昏黃的電燈,發出黃色的、微弱的光,照著周圍的一片黑暗。她所能看到的,只有水。

還是飄著屍體的水。

自己必須通過這裡!礦洞是挖到了祭壇處,但是米瑩的調皮,絕對是從礦洞原本的入口進來的。相信稻草人應該在礦洞真正塌陷的門口不遠處。

得找一塊石頭,迅速從這裡通過。蔣雅南望著水面,有點暈眩,尋常人是不會明白旱鴨子對於水的恐懼的。

等一下!

腦海裡猛地閃回,使她想起了在虛村的那間荒屋牆面上留下的字句。

水。

在這裡見過的任何有關文字的東西,都帶著水、濕漉漉的字眼,包括那個調查員日記的最後的一頁,無一不是有過水的痕跡。

礦洞原本挖掘方向,應該是以中心向前延伸,通往祭壇不過是一條小路口,並不是原先的挖掘方向。

一路向下,到底是什麼?

是地心麼?

蔣雅南想起自己看過的一篇文章,說是地心裡有另一座城市,居住的是地下人或是外星人,科技發達的他們隨時可以到地面上抓人研究。

但是秦子騫的出現,使得這一切發生了改變。也許不是地下城市。

她回頭看著不斷滴水的來路。祭壇的機關,通往黃泉之門,所謂的『空』是看守,蜘蛛人也是。它們的攻擊方式各有不同,就像一款遊戲,小BOSS們是物理攻擊,大BOSS是法術攻擊。

它們看守著

她又將視線轉回面前的水面,眼皮不停的跳動,是陰陽河黃泉。

假設地府真的存在這地球上,如果真的展現在世人面前,會不會就是現在的這副景象?到底這是一種巧合,還是刻意為之?

再下去是地府?抑或是亡魂山?要麼,地下城其實就是地府?

她快無法分辨那些是真實,那些是虛幻了。

米家的儀式,阻止的是『空』,卻不是阻止那些蜘蛛人的,就算完成了儀式,所有人還是置於危險之中。能赤手空拳對付那些蜘蛛人,只有『空』。

不能完成這個儀式,既然芴葸這個祭品都能商量,『空』同樣也可以!只是要找到它的軟肋。

必須要想辦法回到圖書室,尋找這個『空』的來歷!

這麼想著,蔣雅南放棄了尋找古劍的想法,轉身就要離去,刺目的光亮從身後照來,引得她一愣。

從地面的小水坑中,她看見了一輪紅色的月亮。

她自頭頂開始麻痺,迫切的願望想回頭去瞧一眼。但是卻完整的響起那刻在牆壁上潦草的字:夜色引誘著我。

水在呼喚著我。

這是對的。

不要搖。

不能回頭,絕對不能去欣賞那後面的月色!這麼想著,她朝著來路艱難的邁出了一步。

水塘之中,一隻隻人頭浮出水面,烏黑的頭髮包裹著青色的一張張臉孔,幾乎嵌在肉裡。直挺挺的立在水面,雖然左右搖擺的十分緩慢,卻移動迅速,朝著蔣雅南背後襲來。

蔣雅南後背發涼,卻還是忍著那無法拒絕的盼望,又邁出了第二步。

她覺得腳上像是綁緊了鉛塊,除了機械式的雙腿,雙臂根本無法擺動。這個水塘,極具誘惑,好像自己就沐浴在溫暖的水中。

胳膊上猛地一涼,一隻女鬼抓住了她的胳膊。

越來越多的手,攀上了她的肩頭和手臂,將她向後拉扯。

「不要搖!」她吼出聲來,明白了那些字的真正含義。

她的耳朵裡澆灌的是水流的響聲,有點抵擋不住,意識開始模糊。

「咯。」輕輕一聲呼喚,立刻又把她拉回了現實。手臂一條條的退縮,又開始縮回水塘。

眼前多了一隻沒有下巴的女人,定格著驚恐的神態,身材高大,關節處像是無限拉伸,正堵住來時的道路。

不是芴葸,這也是一隻「虛」!這股強烈的靈氣如同暴風雨一般吹打在她的身上,彷彿她稍稍鬆懈就會被這股暴走的靈氣捲走,不知會被帶到什麼地方去。

芴葸的力量比她要強太多。

見她飄舞的身軀開始朝著自己移動,突然在眼前消失了蹤影。

蔣雅南幾次遇靈,有了一些經驗,當這些東西突然消失,不是變換了位置,就是離自己非常的近。

就像秦子騫說過的,它們總要嚇掉人身上的三盞生火中的兩盞。

她急忙彎腰,一頭就扎進了面前的礦洞,開始彎腰迅速返回。她在礦洞的水坑裡崴了腳,卻絲毫不敢停下,如果不是這只「虛」,只怕現在的她,已經泡在水塘裡了。

那留下字的一男一女,兩個人同樣經受住了紅月的誘惑,給她留下了字句,就像是一條指路明燈。

但是,回去留下了字,最終還是又回到了這裡。虛村的秘密,不止「空虛」那麼簡單。

她跑的很快,那隻「虛」卻更快,不到片刻,就瞬移到了洞穴的前方,在沉重的呼吸中,她慢慢扭回已經被扯爛的頭。無數隻鬼手,自洞壁伸出,向蔣雅南伸去。

蔣雅南頭皮發麻,俯低了身子,又朝著洞穴的水塘方向跑回。儘管沒了出路,總比等死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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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覺醒
無數隻鬼手,就像是被這只「虛」的召喚,有幾隻差點就抓住她,蔣雅南連番驚呼,拼了命的向洞內跑去。

沒有多久,她又跑回了水塘,聽著身後的鬼叫,知道「虛」在身後,不敢多做停留。毫不猶豫,跳入水塘。

就是淹死,也比死在怨靈手中要強。

然則踏進水塘的一刻,她有點失笑,原來水只能淹到自己的腰部,就算礦洞中央再低窪,也沒不到胸口。

但是腳下的觸感卻非常不好,像是踩到了什麼軟綿綿的東西上。

想起剛才小溪裡流出的東西,她額頭淌下汗珠。

儀式的失敗,導致了更多的人死亡。齊天養在這三十多年中,一定派過不少人到虛村,就算避開了怨靈,也躲不開這裡幻像的吸引。

她一步步的蹚水,沒有停下思索。

這裡應該就是雙腳不能衝著村西的真正原因。當「虛」接受洗禮之後,就會有人打開祭壇的機關,井水就應該流到這裡,匯聚成了水塘。

而這水塘,會讓人產生奇怪的幻覺,吸引著中邪的人到這裡溺斃。

既然「虛」是祭品,所以接觸過水的人,也會相繼成為祭品。

她已經走到了水塘的中央,這裡的水位相對要深些,但也淹到肋下,可她卻停下了腳步。回頭去望,只見「虛」站在水塘邊上,沒有追來,消失了。

這個情況表明它放棄了,蔣雅南心思反倒沉重,說明水裡的東西比它還強。

在她眼前正有一具浮屍輕輕飄過。

慘白的腳掌衝著自己,露出的皮膚像是塗了一層厚厚的油,在昏暗的礦燈下發白髮亮。讓蔣雅南心驚的是,這具女屍,沒有一絲腫脹,脖子以上什麼都沒有。

泡在水裡不腫的屍體,還沒見過,證明這東西剛剛下水。

她就像彈簧,朝後猛地退了一步。水塘裡的水幾乎不怎麼流動,但是那沒有頭顱的女屍仍然向她飄來。

回到岸上的話,那隻「虛」絕對不會讓自己逃走,但是不逃,就得對付眼前的傢伙。

那屍體一直不動,卻讓蔣雅南感到它身上發出一種黑色的、可怕的壓力,穿過這冰冷的水流,壓得胸悶。

她唯有朝後退著,在水裡走出了一條斜線,終於快到了水邊。

果然,那屍體還是緩緩飄動,朝著她而來。

沒事!只要自己不被它嚇倒,始終不崩潰,只要身上的陽魄齊全,它也不不能怎麼樣!

蔣雅南咬緊了打顫的牙關,活動了一下手腕,她決定抵擋一下試試。

但是錯了。

人力無法與鬼力匹敵。

在逼近蔣雅南只有兩步的距離時,那女屍突然暴起。長長的身體直立,張開鬼爪,嘶吼著抓來,迅猛的它一經躍起,脖子上甩出了一隻驚恐駭人的頭顱!

儘管做好心理準備,她還是被眼前的女屍嚇得叫出聲來。

啊!

原來女屍的頭一直存在,只是折到了後背,跟脖子只有一塊血肉相連,飄在水面上,看上去就像是沒有頭顱。

它力氣大的驚人,一把就按住了蔣雅南的雙肩,長長的指甲嵌入了她圓潤的肩膀。

蔣雅南慌亂推搡,沒有作用,它掐著自己肩膀,怪叫著就把她使勁往水裡按去。

「噗!」蔣雅南眼疾手快,朝著她頭重重給了一拳,又把那慘白的臉孔砸到了後背,然而並沒有阻止女屍的後退,那女屍還是強按著自己,塞進了水裡。

蔣雅南腦袋嗡嗡作響,連著嗆了好幾口水,逐漸沒了反抗的能力。

恍惚間,她似乎能看見一副景象,在昏暗的礦井邊上,一個穿著礦工工服的男人背對自己,似乎正在指手畫腳,指揮著礦工搬運東西,礦工們兩人做了一組,朝著水塘不斷拋著白色的一坨坨屍體。

一個女人不住呼喊,被礦工用斧頭砍斷了脖頸,噴濺了一地鮮血。

那男人似乎又給礦工們下令,將女屍拋進水塘。

他身前的水塘,一片血紅,白花花的人肉飄滿了整個水面,視角猛地一變,似乎是從水面瞧向那礦工的正面,那張陰毒的臉孔,淡定自若,眉眼之間透出一股英氣。

是齊天養!

「哇!」她感覺腹部被人按動,吐了一口水來,強烈的窒息感,使得她趴在一旁地上咳吐。

「小凡人,不,老妖婆,你醒了?」

蔣雅南逐漸恢復呼吸,眼前仍是那水塘。耳邊傳遞著秦子騫諷刺的話語。

是的。一切都慢慢想起來了。

多年以前,自己和秦子騫來過這裡,參加了虛村的儀式。同樣作為仙官的她,覺得儀式過於殘忍,同秦子騫溝通了意見,她決定用法咒,要虛村的儀式走向終結。

於是她在黃泉之門上銘刻符咒,要結束「空」的到來。

然而儀式是失敗的。門裡的「空」被放出,反倒吸取了法咒的力量,頃刻讓一部分村民「扭曲」,並且順著祭壇朝著米家開始蔓延。

眼見闖下大禍的她,只能讓秦子騫控制人群,儘量減少傷亡,迅速組織村民,締結法繩,將魂魄困在虛村。與此同時,齊天養見財起意,控制礦工,殘忍殺掉村民,把屍體拋進水塘。

原本想做好事的她,卻因為機緣變化,促成了混亂中慘案的發生。如果不是她暫時用法咒阻擋「空」,組織村民結繩扣,也許不會有那麼多的村民被齊天養偷偷變態的殺害!

秦子騫對她言聽計從,在「空」爆發之際,將她的記憶抹去,送她離開,獨自承擔大惡,投胎復生。

她從地上站起,長長做了一個呼吸,「走吧,閻羅,我們去結束這一切,拿到寒光劍,還給「空」。」

「呦,我救了你一命吶,你連句感謝都不說?」

蔣雅南嘴角泛起一絲微笑,「我跟你,不用說謝。」說完,向礦洞已經塌陷的門口走去。

秦子騫臉色一變,蔣雅南明顯氣質有變,與之前判若兩人。

難道是鬼附身?

擰起俊眉的他,有了一絲防備,疑惑著問道:「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對。要想結束這一切,必須要將「空」送走,再度封住這裡的魂魄!」蔣雅南一臉寒意。

「你不送這些魂魄去投胎麼?活人怎麼辦?」

「跟當年一樣。」蔣雅南做出了回答。

「你想殺了所有人?」秦子騫震驚了。

「你放屁!」蔣雅南敲了他腦袋,「你的腦子,簡直侮辱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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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一路向下
「我說的是終結,不是殺人!」蔣雅南看著他英俊的臉,又軟了下來,他前世承擔罪過,這輩子懲罰成了文盲。

她眨巴眨巴眼,「那隻頭快斷的女鬼呢?」

「你說的是這個?」秦子騫左手轉了過來,手裡扯著那女鬼的頭,血淋淋的滿手是血。

「什麼噁心你就弄什麼。」她啐了一口。

蔣雅南不知覺中,竟走到了礦洞塌陷的入口,看著一地的灰塵碎石,哪裡有稻草人的影子?

她使勁拍拍額頭,自己怎麼這麼笨,法繩有咒術而存在,但是稻草人就是稻草,這裡過了三十多年,只怕稻草早就沒了。

「你找這個是不是?」秦子騫伸手指指頭頂。

蔣雅南抬頭,洞壁上的斷層夾著一具乾癟的屍體,懷中緊緊扯著那稻草人。

她自地上跳起,想要一把扯下,卻差了一段距離。

「你可以求我。」秦子騫笑了笑,他戳戳自己的左臉,「親這裡。」

蔣雅南湊了過來,雙臂圈住他脖頸,將嘴巴送了過去,卻是親了他的唇。那溫暖濕潤的感覺,秦子騫不禁心裡一蕩,伸出雙臂就去環抱。

「你取吧。」蔣雅南在他結實的胸前按了一把,阻止了他動作。

「你什麼時候學的這一手?」秦子騫一瞪眼,卻也走上前蹲下,「騎在我肩上,你就夠著了。」

蔣雅南發笑,對啊,這麼簡單的事情,怎麼就一時沒想到?

待她騎到秦子騫的肩膀,去拉扯那稻草人時,又有了一絲猶豫。

萬一這屍體

「都成乾屍了,還能怎麼動!趕緊點吧。」秦子騫催促著,「你到底活了多少歲?」

蔣雅南伸手去拽,嘴裡笑著回答,「你活了多久,我就活多久,反正比你大。」

嗵!

一番折騰,終於將稻草人的上半截扯斷,露出了一柄烏黑的劍柄。蔣雅南卻因為不穩,將秦子騫就勢壓倒。

一屁股坐在他的臉上,登時讓蔣雅南臉上臊得厲害,急忙扶地而起。

「你下面」秦子騫摀住臉,正要說出下面的話。

「你閉嘴!一個字也不要再說了。」蔣雅南心知肚明,雖然與他同屬仙官,卻從未有過情侶間的親密。

更別說剛才的位置。簡直就要丟死人。

「你這個讓我想起以前學滑旱冰的一次經歷,我滑的太快,結果衝著一個漂亮女孩就過去了,我還記得那個女孩穿著粉紅色的裙子,結果就是收勢不穩,結果頭就栽到人家屁股上,順著腿滑倒」

「閉嘴,不要說了。」

秦子騫咳了兩聲,「後來口水就」

「你閉嘴!我不要聽!」蔣雅南摀住了耳朵。

這個故事當然是騙她的,不過見她的反應,就是比較有趣。

「當啷」一聲脆響,古劍滑落在兩人中間的地面。

蔣雅南伸手去拾,卻不想狠狠被劍柄刺了一把。

「啊!」

「怎麼了,滾燙麼?」秦子騫驚道。

「不,冰。」蔣雅南說完,哈出一口白氣,仰著便倒。

秦子騫一步沖上,將她攬入懷裡,蔣雅南的身體,就像是一塊毫無熱氣的大冰磚。

他顧不得太多,緊緊擁抱,用腳將古劍踢遠了些。

微弱的呼吸和心跳,讓蔣雅南失去了清醒。

秦子騫不停給她搓著雙臂,卻不起任何作用,直到感受到她的心跳驟停。

「蔣雅南!」他吼了一聲,又朝著古劍看去,從烏黑的劍身,根本看不出上面有什麼奇怪的力量。

只不過輕輕抓了一把,蔣雅南就能被凍死?

這東西又是什麼玩意?

古劍叮叮地在地面微微顫抖,似是有了反應。秦子騫感受到了一絲壓迫的靠近。

「雅南,快起來跟我走,這裡不能呆下去了。」秦子騫將她背在了身上,伴隨不知哪裡傳出著「嘎吱吱的聲音,無數慘叫聲的冷風,吹得秦子騫不寒而慄,這些慘叫聲彷彿將人帶到了無底的恐怖深淵。

「空」一定是感受到了自己武器的位置,趕來拾取了。

看著塌陷的石塊中隱約透發光亮,秦子騫知道再也耽擱不得,背起人事不省的蔣雅南就順著原路返回。

礦洞的色彩突然變得昏暗,一切開始沒了色彩。

整個礦洞震動起來。灰塵和石塊不住掉落。

他的身邊突然有了人影,一個個礦工慘叫著,與他同時向水塘的方向跑去。

洞壁上石塊砸落,一些礦工連哼都沒哼出一聲,就被石塊砸中,沒了聲息。

此時的水塘,飄滿了無數的屍體,就連通過,都異常艱難。

這是過去?還是現在真實的所見?

身後的那股震撼的力量追上來了,這個時候容不得多做考慮,他背著蔣雅南就跳下水塘。

他試著撥開水塘中的一具,蔣雅南就從身上滑落,急得他伸出一隻左手,把就要滑落水中的她拉進懷裡,右手艱難的撥開了第二具,在水塘裡向前踏出了一步。

他真恨不得生出兩隻翅膀,飛過這死氣沉沉的一片水塘。

身後的冰冷感越來越強,沉重的鬼呼聲似是就在身後,秦子騫頭皮發麻,右手剛剛撥開了水裡的第三具屍體,緊挨著的一具,就又滾落下來,佔住了剛才的位置,他心裡極度煩躁,看著眼前水塘成堆成堆的屍體,知道無論如何也逃避不去。

他猛地轉頭,破口大罵:「草,你要殺就殺吧,反正也不差我一個!」

想起芴葸不要睜開眼睛的提示,他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然則看就看了,躲避個毛線!想到此處,他用了瞳力,雙目發出一片赤紅。

面前的「空」右手握著古劍,盈盈的發出寒光。白袍將柔美的身體裹得極美,有著一副迷茫而又驚為天人的瓜子臉。

原來用瞳力,可以看清她亂糟糟的臉龐。

「你把我的小夜叉,不,芴葸怎麼樣了!」

「空」的身體猛地一抖,嘴裡呢喃著:「夜叉九書書」她的手臂猛地垂下,劍尖沖了地面,凝視著地面不再有任何動作。

見她不動,秦子騫嚥下口水,急忙又開始轉身逃跑。

她的靈氣可怕到了能與黃泉之門匹敵的程度,不!黃泉之門的力量與之相比,都不如她的震懾力!

這是一隻可怕的魂靈。

「這邊!」一聲孩子的呼喊,自水塘的對面傳來,那是米瑩。她指著水塘的南邊,一道生滿鐵鏽的鐵門,那應該是原本礦洞開採的更深處。

所幸的是,那邊的水面上屍體並不多。

秦子騫抱緊蔣雅南,朝著那鐵門走去。

這裡不是出路,只是一路向下,這要通往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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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錯誤的儀式
秦子騫捏了一把蔣雅南,將她胳膊上的肉按下去一塊,卻發現久久沒有彈起。這讓他有點莫名的難過。

「小婊砸,你別死啊,堅持住,你還沒有碰過男人哪!」他又給她起了一個新外號,隱約覺得話有語病,沒碰過男人怎麼做小婊砸?

算了,不管了。

跨過鐵門的同時,他又瞅了那「空」一眼,她就站在水塘邊上,一動不動。

只要它不撲過來就行。

看來這只魂靈得挨罵,也許是聽到夜叉,她才不動了,下次得罵更狠的。

濃重的血腥味充斥著礦洞的深處,到了這裡,更是深不見物,水中飄著殘肢,隱約見到什麼動物的腸子。

也許這裡祭祀的時候,還殺豬羊。

秦子騫安慰自己做了一個深呼吸,好在恢復些神力,用瞳力看得清清楚楚。

耳邊似乎聽見些私語。紅色的視線中彷彿閃過人影,仔細去看時,又沒了影像,但是那聲音始終揮之不去。

他又把蔣雅南抱緊了一些,約摸自己的神力,至少已經恢復了一半。

在水裡又走了一段,腳下猛地踩實,再也不見阻力,應該是走出了水域。

「只要你照我說的做,我承諾給你想要的。」一句清晰的男人口音,傳進了他的耳朵,只是聽上去十分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這種聲音。

「已經死光了。」另一個男人回答道,明顯有些怯懦。

「是人都會變老,最後死去,你就是挖一輩子礦,也做不了人上人,從這個角度上說,我們的目的一致。」那熟悉的聲音又說道。

秦子騫聽得越來越起疑,尋找起聲音,隱約見到一間工作屋,透著一絲燈光,他湊了過去。

眼裡出現了齊天養年輕時礦工的打扮,只是身體發虛,更像是一隻幽魂,只見他面露難色,衝著對面說:「不,我不想殺人,更不想摧毀世界。」

「我同樣不想毀滅一切,希望陽世蓬勃發展,沒有善,就沒有惡,我只是要惡能夠控制。想想你一輩子還會得到什麼,你可悲的人生,從這裡出去,背上殺人犯的罪名被槍斃,老婆自殺,兒子天天被人瞧不起。只要接受我的勸告,我保你出去富貴榮華,給你一生夢寐以求的生活。」

「不!我不要這種生活,我要一切恢復原樣!我要我的兄弟李德水生活也回歸正軌!他必須跟我一起離開,我們一起富貴!」齊天養喝道。

「沒問題。」那聲音回答。

「證明給我看。」

空氣中掀起一陣亂流,一個男人從地上猛地站起長長喘息,「德水!」齊天養上前扶起他,那人長的一張中正惇厚的臉,左顧右盼有些茫然。

「我怎麼活了?」李德水摸著自己滿是血的脖頸。

「德水,我們一起走!離開虛村這個鬼地方!」

「不!天養!他他不是人!他是閻王!你不能答應他!」李德水扯著嘶啞的喉嚨,搖晃著齊天養的雙臂。

「德水,我是救你的命!讓我們過得更好!」齊天養辯解道,「他是閻王,可是這一切沒什麼不好,由他管理世界上的惡,這對我們都好。」

「天養,你都在做什麼啊!」李德水望著他,痛心疾首。

秦子騫對另一邊的人有些好奇,改變了角度去看,這一瞧,看得自己冷汗直冒,那人穿著一套西服的三件套,帶著一副圓邊眼鏡,臉上的笑容略微輕蔑,正是上一世的自己!

「德水,我們都應該是做大事的人,倒了黴這麼久,我們該走運了!」

「你要看著厲鬼統領世界麼?」李德水瞪圓了雙眼。

「有閻羅在陽世,我們養尊處優,吃吃睡睡就行了,他會管好的,就算我們有一天死,還不是歸他管?」

他的話,讓上一世的自己笑得更加輕蔑,「好了,我給你們權利,第一,我給你們兩人運數享受榮華富貴;第二,你們得留下一個,因為生死和運數無法改寫,想要活得更久更享福,必須有人為另一個犧牲壽數;第三,你們會忘記我這個閻王的身份。」

是自己!這是他獨有的暗示神力!

他一把拉開房門,抱著蔣雅南就進了礦洞的工作間,眼前的幻象如風而逝,工作間裡,只有一桌一椅,還有牆壁上掛著的安全帽,落滿了灰塵。

一切都是幻象,是曾經發生的過去。自己看到了那時的重現。

秦子騫矒了。自己上輩子,腦袋裡到底在琢磨些什麼?

閻君周晴說的明白,閻王們上到陽間學習,神力護佑,逐漸質變,而前世的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一切都是事出有因,上一世的自己死在了虛村,送走了蔣雅南,恐怕只有這份情感,才是真實的了。

也就是因為他死在了這裡,沒有進行下一步的計畫,所以沒有造成更大的罪孽。

前世孽,今世報。他開始有點明白,為什麼他要有一個文盲的身份。

作為一個人,僅有一絲為傲的身份,竟也有過骯髒不堪。像這樣的人,不配擁有朋友或是其他的感情。

他如同洩了氣的皮球,抱著蔣雅南癱坐在地。

門外此時有了一絲光亮,那是「空」身上特有的寒意。秦子騫反倒沒了懼怕,探了一下蔣雅南的鼻息。

鐵門再一次無聲的打開,「空」慢慢飄進。

「九書」

「空」的嘴裡吐出了兩個字,抬起了破碎的臉龐,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

「你別叫了,」秦子騫一揚手,「我的話你也不懂,你說的我也不明白,我不是你,不知道你都想什麼,反正你死很久了是吧?要是你覺得悶,我留下陪你,你放其他人走。等我死在這兒,我也會叫,我煩死你。」

「千觔寶杵,降伏魔精,敢有干犯,化作微塵。」一句清晰細若游絲的誦咒清響激越,「空」竟捏了手印,一咒拍在了蔣雅南身上。

「幹什麼你!」秦子騫怒了,卻聽見蔣雅南清晰的咳了一聲。

他驚愕去查看蔣雅南的同時,「空」逐漸淡去,沒入了牆壁。

「喂,小婊,呃,雅南,你醒了?」秦子騫驚喜,想不到「空」不但沒有繼續殺人,反而救了她。

蔣雅南翻開眼皮,瞥了一眼,又昏了過去,但是體溫和呼吸,卻在轉強。

「謝」秦子騫回頭過來,已經瞧不見「空」的身影。

話說,這個「空」也沒有殺人,它是殺了芴葸,卻念的是道家的咒語。

或許,它在生前,是個修道的女人,魂魄也能誦咒?怪不得地府不敢收。秦子騫眼皮狂跳,算是長見識了。

他雙目猛然冒出精光,使勁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米家人可能一開始就搞錯了儀式的真正目的,這「空」的強大,足以消滅各種惡靈,卻不是用來殺人的。

這儀式或許從一開始,就錯了方式。「空」不是需要鎮壓的惡靈,相反,它是用來鎮靈的!

也因為如此,上一世作惡的自己、做「虛」的芴葸,才死在了虛村!不然以閻羅和「虛」的強大,誰能殺得了他!

馬勒戈壁,能殺閻王的魂靈,也是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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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吸取
秦子騫心中充滿了疑問,然而過去的一切,他只能猜測,並沒有任何證據或是資料來證明。他重新背起蔣雅南,走過陰濕的礦道,向著原路返回。

儀式的最初目的,到底為了什麼呢?

有了這麼強大的鎮邪魂靈,還有什麼是需要用儀式的?為了使「空」更長久的存在?

不管怎麼說,米氏家族的人顯然用錯了方法,可能是出自對「空」的盲目崇拜。

「空」是誰?她活著時恐怕連神仙都頭疼。

蔣雅南在這裡明顯想起了什麼,她能叫得出那古劍的名字,寒光劍。只要活著出去,就能從她那裡知曉。

不過,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想到這裡,他一身輕鬆。

再次回到鐵門處,他已經看不到水塘裡漂浮的成堆死屍,也再也看不到米瑩的魂魄。

那小女孩也很可憐,可是「空」是一定不會放過它的,她一樣是魂魄。這一場災禍,原因竟有好多,一大部分,都是前世藉機做惡。

他長嘆一聲,正要邁開腳步,身後卻透出光亮。水塘中升起一輪紅月,照著水面搖曳的紅。

秦子騫心頭一凜,竟拔不動腳步,身後寒氣逼近,耳邊突然聽到一聲奇怪的長嘶。

那光亮一閃不見,再復昏暗。是「空」又一次救了自己。

他和蔣雅南站在水邊想起了同樣的事,虛村裡的很多地方,都提到了「水」。

這裡還有別的東西,只是沒有「空」強大。

還是盡快找到眾人,離開這裡吧,虛村再有多少秘密,手上也沒了古劍這把鑰匙,誰也無法打開機關,到不了真正的祭壇,黃泉之門的真正位置。

除非想留下跟「空」聊天。

他感覺蔣雅南的身體微微發燙,估計能活命,只是大病一場在所難免。

秦子騫呡起嘴巴,踏出了礦洞口,四下巡視,除了一地的雜亂和噴濺的鮮血,竟空無一人。

人都到哪裡去了?

幾隻蜘蛛人的爛肉在地上靜靜流淌著黑血,這裡發生過激烈的打鬥,他望向被手雷炸塌的洞口,明明已經堵住了出路,薛弘濟等人又去了那裡?

地藏佛像像是偏移了位置,露出了一個半掩的木門。

秦子騫瞪圓了俊眼,想不到老薛頭另闢蹊徑,沒用古劍,竟也打開了機關。

既然有了出路,就走走看。

他扛起蔣雅南,朝著地藏佛像後的木門走去。

當踏上木門後吱呀作響的木地板,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偌大的房間,竟是如同祠堂供奉牌位的案桌,唯一不同的是,這裡搖曳的燭火下,供奉的不是牌位,卻是一顆顆人頭!

房間沒有任何出口,擺滿人頭的案桌繞了四周,讓人看著不寒而慄。

暗紅的燭火下,房間的中央,有一個向下的缺口,木製樓梯伸展進入了黑暗,上面灑了不少血跡,這是另一處祭壇。

他們是從樓梯下離開了嗎?秦子騫皺起眉頭。

這滿是人頭的房間說明了米氏家族不僅僅只是進行空虛的祭祀,儀式還有很多,在古時,虛村的米家應該是個相當熱鬧的祭祀中心。

但是無一例外,所有的祭祀都沾滿了鮮血。

房間裡滿是藥水的味道,可見每一顆人頭擺上案桌之前,都進行了相應的處理。

離他最近的案桌上,人頭已經相當久遠,乾癟的幾乎看不出原貌,除了那盤起的發髻和鬍子,才能認出這應該是個白鬍子老頭。

相比第二顆,就顯得容易辨認一點,長發女人。

他背著蔣雅南依次瞧了一遍,發現人頭的擺設方法,依照是朝代的順序,他轉了大半圈,就開始看到相對濕潤些的了。

同樣,頭飾的狀態,也越來越現代。到了最後的幾顆,他猛地站住了腳步。有一顆人頭缺了半邊,只剩下一半側臉,臉上帶著半隻圓框眼鏡。

這是上一世的「自己」?

切口很整齊,這讓秦子騫想起了「空」手中那柄寒光發閃的古劍。

「啪嗒。」一隻冰涼的槍口,抵住了他的腦袋,「別動。」

儘管她儘量壓低了聲音,秦子騫還是認出了她的身份,「小四嗎?我是秦子騫,就是和你一起趴在」

「閉嘴!我知道你是誰。」她腔調變化,不再壓制,「但你不知道我。」

「你知道這些人頭起什麼作用吧?儀式失敗,還有人來收集這些東西?」

「這裡每一個死去的人,都是米家曾經的家主。為了取到『空』的力量,每一屆家主和前輩都費勁心機。難道不應該供奉麼!」小四回答道。

秦子騫恍然,原來祭祀的目的,對外傳言是鎮壓惡靈『空』的到來,實際是想偷取『空』身上的力量。

「你們用童男童女進行勾引,想讓『空』附身?」秦子騫猜測著。

「如果這種力量被人們掌握,說不定就能重新研究古人是如何修仙超然入聖。道士有了千年傳承,為什麼古籍中的道士就能飛天遁地,無所不能?」

「所以你們就為了一個這麼幼稚的理由?拜託,小孩子都知道這是假的,你看過電視劇沒有?」

「有你們這些仙官,憑什麼說修仙是假!」小四的槍又頂了他後腦勺一下。

「這個」秦子騫覺得解釋不通了,他是閻羅轉世,既然有鬼神,凡人修仙也不是不能。

「我下了引路符,『空』已經被我引開了,虛村一直有術士們接手,我們很感激你以前的做法,但是現在,你在這裡並不受任何歡迎。」

秦子騫皺起了眉頭,明知他是閻羅再生,但是這個傭兵小四,還是用槍指著自己,這槍裡一定是比較特殊的子彈。

他鬆開了一些手中的蔣雅南,卻覺得一隻冰冷的手,突然從案桌下抓住了他的胳膊。

在小四高度緊張雙手抵住他後腦的時刻,絲毫沒有注意,祭壇的木門無聲的被拉開,一隻女鬼掩蓋在長發的臉猙獰扭曲,如同是電視機裡的調頻波紋,身體慢慢飄到了小四的身後。

看似輕輕搖擺的它,突然一聲厲喝,雙手的動作猛地迅捷,向小四的肩膀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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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閻王帖的副作用
小四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覺得懷裡塞進了蔣雅南的身子。

強大的力氣容不得她反抗,她被人使勁按下了脖子,壓低了身體,訓練多年的快速反應使得她閃電般的出擊,一拳雷霆電閃,擊中對方後心。

「噗。」在抵住女鬼雙臂的同時,秦子騫噴了一口血,那女鬼被鮮血濺了一臉,摀住臉龐,淒厲的後退。

「對,對不起。」小四滿是歉意。

她以為秦子騫是要逃跑。

「閉上眼睛!」秦子騫吼道,面前的黑裙泡泡袖,正是自己帶來的附身小鬼,但是「空」的力量過於強大,已經徹底將她轉為惡靈。

她臉上的扭曲,就像傳染,能在瞬間將人轉化。

被噴得血淋淋的小女鬼,鮮紅的血液已經蘸到了她的長發,面孔根本模糊不清,只是那一身的血,噴濺的極為駭人。

她慢慢放開的雙手,望著秦子騫,身體猛地突然一閃,不見了!

「躲開!」秦子騫大喝之下,從地上扯起小四和蔣雅南,在地上打了幾滾。

在嘶呼的靈氣噴湧的噪聲中,那透明的女鬼撲了個空,站到了那向下延伸的入口處。

空氣中沉重的壓力,幾乎讓人透不過氣。

「是什麼?」小四抱著蔣雅南的身體,緊張的看著秦子騫。在她的目光視線所及,什麼都看不到,隱約只見房間的中央像是氣浪般翻騰。

手臂上發緊,她低頭去瞧,只見案桌底下,伸出了一隻慘白的手掌,緊緊握住了蔣雅南的腳踝。

「這裡有鬼!」她猛地掀開紅色的案布,那是一個醫生打扮的傢伙,看樣子死去不久,他的臉定格在恐懼,左手一把拽著蔣雅南,右手握著一把鋒利的手術刀。

「是邵志學。不過現在也不是了。力氣很大,想辦法砍斷它的四肢。」秦子騫看著小女鬼在空中飄舞,眼皮跳了跳,這是最糟糕的情況,這個小四用了什麼破玩意的引路符,引開了「空」。

這屋子裡,有一隻有形鬼,還有一隻無形的。

他不是道士,能借用符咒,只能用雙手,儘管野蠻,卻是作為文盲的他唯一除魔的方法。

「嗵」地一聲巨響,在小女鬼再次對秦子騫撲來的同時,邵志學的屍體掀翻了案桌暴起。使得人頭滴溜溜的滾了一地。

它揮舞著手中鋒利的手術刀,一下刺穿了小四去阻擋左手的掌心,鮮紅的血液伴隨她的一聲慘呼,小四抬起腳就踹了邵志學的屍體一步,然而卻絲毫不動。

她忍痛將手扯回,右手放下蔣雅南,掏出手槍,衝著他腦袋一頓狂射。這原本用在秦子騫身上的子彈,將邵志學的頭崩碎了半邊,血漿流了一地。

「我爆頭了,怎麼幫你!」小四回道。

「把他弄碎!」秦子騫此時被小女鬼撲倒在地,雙臂苦撐,就是抓不住對方的嘴巴。

「啊!」小四發出了一聲慘呼,低頭一瞧,那半截腦袋的邵志學,還是用手術刀,刺中了自己的左腿!

她轉過背帶,將掛在脖子上微沖端起,衝著地上的屍體瘋狂掃射,一陣槍聲大作,把那屍體射成了篩子。

看著腸穿肚爛的它不住的顫抖噴血,這才停下。

秦子騫絞起雙腿,夾住女鬼,翻身將它壓在身下,雙臂伸展,一聲怒吼,將她扯了個魂飛魄散。

他顫巍巍的站起,有些脫力的雙手不住顫抖,後背上全是邵志學的血。

「蔣雅南呢!」小四一聲驚呼,身邊已經沒了她的身影。

地上劃出一道血痕,一直退到門邊。

「噠噠噠」的爬行聲,進入兩人的耳朵,引得兩人面面相覷。

蜘蛛人

「給我一把匕首。」秦子騫說道。

接二連三的襲擊,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也同樣是鬼的金科玉律。秦子騫接過匕首,雙目精光暴漲,沉著臉,衝了出去。

在漆黑的暗洞,一道道紅點不住眨眼,那是蜘蛛人的眼睛。

蔣雅南的身體在礦洞邊上一閃,快速消失。

「你們這些豬,把她放下!」秦子騫不由分說,立刻追了上去,持匕疾行之下,聲聲劃破僵硬的血肉,撲進了蜘蛛人的圈中。

小四奔出,剛端起槍,便聽見卡殼的聲音,氣得她將槍丟了出去,微衝落在地上,卻掃射了一陣。

蜘蛛人便如潮水般,湧了上來。

一刀割下,便讓她感覺到了驚懼。這些蜘蛛人的死肉,極其僵硬,一刀下去,斬斷胳膊,竟然不見出血。眼前所見,全是不斷伸來的手掌。

她有些後悔,打開機關讓其他人先離去。為的只是不想讓別人知道這裡太多的秘密,這個時候,要是那個轉輪王和剩下的人都在,說不定能讓她有條活路。

「砍它們關節!刺它們脖子!」秦子騫吼道。

小四依言行事,果然好了許多。關鍵的是,每當捅進一隻蜘蛛人的脖頸,就能讓它停頓好久。

小四大喜,正要開口讚許,後背突然被緊抱,迅速上了壁頂,急得她大呼,「秦子騫!」

她胸口傳來一股刺痛,低頭一看,這只蜘蛛人的爪子抓在了她的胸口上,五道血痕開始湧出鮮血。

在地下的秦子騫,身邊已經起碼不下三、四十隻殘手。沒用神力,也是厲害了。

小四咬了咬牙,再不說,只怕立刻就要被蜘蛛人撕成碎片,「你用閻王帖啊!」

閻王帖?

秦子騫一愣,手臂上一滿,登時被蜘蛛人抓傷。

「閻羅遣使復降世,萬方皆為鬼哭聲。跟著我念!」

秦子騫學了,卻猛地覺得肚腹之間一股靈勁升騰,心跳猛地一頓,似乎有了出竅不受控制的跡象,自雙腳之下,展開了一張血色的圓圈。逐漸擴大,將所有蜘蛛人罩在圓圈之中。

小四登時解困,從洞頂落下,她顧不得周身疼痛,支撐的喊道:「這是你閻羅特有的生死陣,無論多少隻,來多少,殺多少。」

秦子騫看著腳下,不敢置信。

面前的蜘蛛人困在陣中,像是無法移動,不住狂顫,有幾隻還流下穢物。噗噗數響,蜘蛛人的身體崩裂,黑血四濺。殘肢四處飛舞,灑落一地。

「哇!牛逼啊!」秦子騫滿臉流著黑色的汁液,驚喜的讚道,「你怎麼不早說,早知道有這麼逼格高的套路,我早就用了!」

小四臉上苦笑,「你不怪我,就好了。閻王帖威力巨大,每個閻王招式不同,但是使用起來,都有副作用。」

「不是不能碰女人了吧?」

「不是」小四摀住左手的傷口,從地上爬起,「而是在三年以內,五行轉陰,失去所有神力。」

「What?不能有其他方法恢復麼?沒有神力,遇到鬼我就得掛!」

「也有,五行轉陰」小四閃爍了一下眼睛,「為了吐出體內的陰氣,你會生下一個陰氣孩子」

「等一下!」秦子騫伸手制止,「我是個男人,用什麼生?」

小四指指他的臉,「用嘴。」

秦子騫張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

「其實你不要想太多,吐出的鬼孩越完整,證明陰氣走得越快。」

「不不不,這是邪法。」秦子騫驚恐的搖頭,「我英俊的嘴巴是來泡妞的,你不能把它變成女人專有的道路。我還怎麼見人?」

小四扁起了嘴巴,哼著鼻音笑了,「術士練得本來就不是正道,你沒看到祭祀麼?我所知的,就只能這麼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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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逃出生天
在傍晚時分,秦子騫背著人事不省的蔣雅南,由小四帶路,終於出了虛村。強大的「空」在虛村裡轉悠,只怕很快,虛村裡就沒孤魂了吧,總之是個惹不起的狠角。

欲速則不達,本來是追擊變態醫生要奪取靈籌的,結果得不償失。

不但丟了神力,還強行把自己的五行轉陰,意思就是說,以後都得招鬼。

殺手找到了,是趙峻熙的兒子趙翔,是鬼王陰帥,但殺謝璧瑤和二愣子的正主還逍遙法外。蔣雅南一番折騰,不但沒有闖出名堂,自己也沒能啪啪。

蔣雅南被送進江州第一醫院,情況卻不樂觀。人的身體非常脆弱,那寒光劍的威力,還不知道對她的腦細胞有什麼損傷,水低溫還會結晶,就算周晴神通廣大,也修不好她的腦子。

見過薛弘濟,雖然沒說什麼,可是從他失望的眼神中,也知道他損耗不少。

兩名傭兵中了瘴氣,到醫院沒有多久就斷了氣,齊天養這次是真瘋了,又送回了精神病院。

這些還沒完,董若兮的眼睛、並肩作戰的術士後裔小四的左手,都廢了。

這算是第一次和其他閻王的「聯合行動」吧,可謂出師不利。

秦子騫打擊一點也不小,坐在醫院的凳子上,捧著盒飯無法下嚥,以後怎麼辦?

「秦子騫,這次你做得還不錯,救回了雅南。」

秦子騫茫然的抬頭,「小董的眼睛,能治好嗎?」

周晴露出一絲苦笑,「這個慢慢找方法吧。我這裡只有最後的十道靈籌,聽說你沒了神力,都給你吧。」

「能讓我神力恢復麼?」

「只是部分,譬如你的暗示和力量,還是能維持十個月的。或是你選擇在一個月內用光。」她遞給他一隻透明的盒子,裡面五顏六色放著十塊薄片,就像口香糖。

「你女兒蔣雅南,情況怎麼樣?」

「大夫說要留院觀察,不過腦損傷是肯定的。」周晴嘆了一口氣,在他身旁坐下,「你的姐姐原名叫秦雅靜,我從你父親那裡收留以後,隨我們姓蔣。二年前被趙峻熙殺害,回到地府,就做了代理閻王,現在十殿閻王皆在世間,她負責處理所有公務。」

「我們的命運是不是定好了?」

「有些是,有些不是,譬如你活多久,是定好了的,但是你活著做什麼,就不一定了。每個人都有選擇,閻王也一樣。」

「術士是個什麼機構?」

「人間的宗教信仰,我們不管。就算是多龐大的組織機構,我也不清楚。我要回地府一趟,可能時間會很長,這段時間,我想把雅南托你照顧。」

「我都沒神力了,還照顧誰啊。」

「雅琴我已經交給薛弘濟,陸念琪還要看著董若兮,要不,我讓陸念琪保護雅南。」周晴眉頭一挑。

「算了,我來吧。不過我可說明白,我盡力而為。」

「你可以的,虛村這麼危險,你都挺過來了。」周晴拍拍他的肩膀,「不過有件事,我得說清楚,你不要和雅南走得太近,不准你泡她。」

「為什麼?我想接近誰,難道不是我說了算嗎?你也說過,閻王也有選擇。」

「聽說你要生產了?」周晴笑著打斷,「為了以後沒有神力的啪啪啪,你可要守住底線,不然我能保證,每個你心儀的姑娘見你都會吐,絕不和你接吻。」

馬勒戈壁,你這老娘們威脅我。

「好吧,成交。」秦子騫不停的抖腿,「是小四告訴你的?」

「誰是小四?是郭二雷告訴我的。」

「誰是郭二雷?」秦子騫一頭霧水。

「是我。」小四走了過來,「我叫郭二雷。」

「你怎麼取了這麼個難聽的名字?」

「誰名字難聽。」她臉上不快,手裡拎著一個紙袋,看上去應該是快餐的雞塊,「吃吧,這是附近有名的小吃。謝你救我一命。」

秦子騫伸手接過,念了念上面的商標,「來自星星的雞?」

上哪找這麼惡俗的名字。

「你確定星星上有雞麼?」

「秦子騫,你說這世界上那個地方是沒有雞的?」小四回了一句。

「也對哦。」他夾出一塊肉,塞進嘴裡嚼了。

「閻羅,你身邊有范莫依、陳二雷,如果必要,還可以差遣都市王陸念琪,相信你人手足夠了。就算遇鬼,也不用太過擔心,董若兮是瞎,不是喪失神力。」

周晴呼了口氣,想起地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又皺起眉頭,她一向利索,站起來就走。

「這雞肉一點也不新鮮,冷凍過的。」秦子騫盯著袋子說道。

「放了一點辣椒醬。」小四不客氣,坐在旁邊附和道。

「還有花生醬。」他的話得到了小四的贊同,不停的點頭。

「白芝麻。」她也說了一件。

「蒜。」

「韓國燒酒」

「應該放點酸奶的嘛,這雞肉不就軟了?」

「對,分兩次炸,這樣更軟。」小四使勁拍了一下秦子騫的肩膀,「看不出來啊,你學過廚子?」

「我就沒你那麼好命,能念廚師。我能活著就是萬幸了!」秦子騫說道,「知道為什麼我懂嗎?其實劈鬼這五年,剛開始我是用吃來減輕壓力的。你也知道我的能力,只要一句話,什麼東西吃不到?」

小四嘟嘟嘴,他怎麼知道我學過廚師?

「你做閻王,還有什麼壓力,又不用像道士修煉,來隻鬼,輕而易舉就滅了。」

「無形鬼還好說,那些有形的,除非你把他們撕個稀巴爛,否則還是會纏住你不放。讓你天天血裡呼啦的試試看。咱們這裡又不像國外,還能找心理醫生。後來我吃夠了,聽廚師講過怎麼做,所以就開始失去興趣了。」

「然後你就開始找女人?」

「起碼每個人不一樣啊。胖瘦高矮,臉腿胸腳,這個不會煩。」

「小心得病。」

「你以為我傻,誰身上有沒有病,我一問就知道。其實我比很多男人都乾淨。」

「呸,不要臉。」

兩人正在邊吃邊聊,一名大夫走到了病房外,「誰是蔣雅南的家屬?」

「我是。」秦子騫放下手上東西,走了過去,「她怎麼樣了?」

「她已經醒了,不過照她的情形來看,她在冰庫裡呆的時間太久,腦細胞有些損傷,可能會有血塊,說不定會損失些機能和記憶,不過一切要等她能夠下地才能判斷,你們可以給她少喝一點水,但是不能吃飯,一直要等她排氣才行。」

秦子騫呼了口氣,透過病房門縫,看著躺在病床上那茫然的眼神,呼了口氣,看來,一切好運都不存在,唯一知道過去的她,忘記了在虛村發生的事。要是嚴重的話,可能連自己也忘記了。

「空」到底是誰,估計再沒人知道。

想到這裡,他輕輕推開了病房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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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偷靈籌的賊
「蔣雅南,還記得我嗎?」他和小四湊了上去。見她胳膊露在被縟外,他好心的給她蓋上被子。

「少假惺惺,我告訴你,我一定會找出你是誰的。」蔣雅南翻身過去,不再看他了。

秦子騫苦笑。果然沒有好運氣,她忘記了。只是還記著初遇到他的情形。

還以為他有特異功能的時期。

「你好好休息。」秦子騫給小四使個眼色。

兩人退出了房間。

「你呢,以後打算怎麼辦?你們術士搞了些什麼?」

「我已經脫離術士了。」小四回道,「這得多虧閻君的幫忙,沒有人記得我是術士的一份子。作為條件,我得看著她的安全。」

「好吧,有什麼需要,就來別墅找我,別的什麼我沒有,但是錢還是有一些的。」

「咯咯」小四笑得開心,「你放心,我不會放開你這個暴發戶的。」

「早知道你愛錢」秦子騫掏出了手機,準備把范莫依叫來,望著走廊裡空蕩的椅子,臉上開始變色。

「盒飯呢!」他驚呼道。

「可能是醫院護工當垃圾收拾了吧?」

「不,不,靈籌!靈籌啊!」

「你剛才沒有帶在身上嗎?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不帶身上啊!」小四埋怨著,打量四周,來來往往的人手中並沒有顯眼的相似物品。

秦子騫徹底慌了,他沒有想到這麼短的時間裡,居然把最重要的靈籌都丟了,這不是明擺著要趕著去死嗎?

「監控,我去查監控!」

「沒有神力,你能查嗎?醫院的監控,是你一個患者家屬隨便看的嗎?」

「那怎麼辦!」

「去吧,光明街的廢棄大樓,我見到有人拿著盒子進去了。」身後傳來了范莫依的聲音,「這些東西,用在閻王身上有用,但是用在凡人的身上,就什麼也不是了。那是秦廣王的範圍,我不能去。」

媽蛋!可惡的小偷。偷到閻羅頭上了,就是不想活。

「也許,他不認為是偷,是你自己丟的。」小四哼了一聲。

「你們在這裡保護她,我去。」

不是蔣晗嫣指使的吧,果然這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自己給她付了醫藥費,還親自送她回家,問她需不需要照顧,去虛村,她又不在同行之列,他費勁力氣,才從虛村出來,得到了這十道靈籌,她就差人給偷走。

光明街上,秦子騫氣喘吁吁趕到大廈樓下,咬牙切齒。

這是他的靈籌,蔣晗嫣應該講點道理的吧。在他鼓足勇氣正要踏進大廈的一刻,被人拉住了胳膊。

「你幹什麼的?」

那是一個頭髮花白穿著軍大衣的老頭,大約有六十多年紀上下了。

「我看到一個小孩走進去」秦子騫解釋道。

「這裡是我管的,沒什麼小孩,這是危樓,隨時可能會塌,不可能有人住,走吧。」老頭向裡瞟了一眼,此時大廈裡正傳出一聲門響。

「你聽,有人吧!」

「是風!」老頭固執的回道。

秦子騫眯起雙眼,這老頭故意的。

「老不死的,第一」

「第一什麼,給我滾,」老頭的力氣十足,將秦子騫推了一個趔趄,「你敢再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看什麼看,滾!」

秦子騫看著手上的淤青,無奈的哼笑,沒有神力,他連一個老頭也打不過。算了,好漢不跟老頭斗。

我就不信,守在這附近,你能時刻都待在這兒。

他決定在附近等到天黑,一直見老頭的老伴兒給他送飯,貌似才見不停晃悠的老頭有了一些懈怠。

正要趁其不備,衝進大廈,卻見老頭,提著飯煲,走進樓去。

媽蛋!這老頭和賊小孩一夥的!

他毫不猶豫,衝進了大廈,傍晚的風吹得脖頸發涼,他見一樓的走廊空無一人,不由得放慢腳步。

「晗嫣姐,我不是冒犯你,我是抓偷我靈籌的小偷。」他念叨了一句,又站了一陣,見沒有反應,這才繼續朝進走。

空置的公寓裡,不知道老頭和小孩躲在什麼地方。

「太陽國有一個公主,名叫菲菲。她不但長得非常漂亮,而且極富有同情心。她有一根紫色的魔法棒,能使菲菲完成任何願望」

老頭的聲音使得秦子騫找到了方向。竟然是董若兮以前的家!

他推開了虛掩的房門,躡手躡腳走了進去。這裡明顯有人打掃過,一切看起來整齊了不少,但是房間依舊昏暗。

「菲菲就帶著這根魔法棒,幫助了許多小動物」

秦子騫皺緊了眉頭,朝著房間內看去,只見客廳的擺設略有區別,原本沙發的位置,放置了一張大床。自己的靈籌盒子,就擱在一旁的圓茶几上。

「還說沒有人!被我抓住了吧!」他一聲吼,竄到了客廳,指著籌盒說道:「這是我的東西!」

老頭擱下了手中的飯煲,和一個大約六、七歲的小女孩齊齊向他看來。

「小佳啊,這是爺爺的朋友,來找爺爺的,你在這裡乖乖吃飯。」那老頭狠狠瞪他一眼,輕輕擺了擺頭,示意出去談。

又是什麼悲慘故事吧,哄騙小孩的賊頭。

秦子騫哼了一聲,也就隨他一起走出,握緊了拳頭。

「這是小佳。」那老頭輕輕閉上了門,「這裡失火後,就沒人租房了,這女孩的媽媽叫杜妙珍,不過十幾天前,在附近街口流浪,可能是遇到難處了吧。總之是個不錯的人,所以我們想幫一把。」

「那她媽呢?」秦子騫哼了一聲,這種故事聽得多了,動不動就來個淒慘身世。騙騙小孩還行。

「不清楚,已經十幾天沒見到了。我本想送孩子去救助站,但是又怕她媽回來找不到人,也就暫時讓她住上幾天。」

「這種事,應該報警。」秦子騫掏出了手機,既然他沒了神力,就把這事交給薛正初,好歹自己也是民事顧問哪。

「喂,老薛嗎?我遇到個賊」他說著,看見虛掩的房門縫隙,俊眉皺起,他慢慢放下了電話。

那縫隙正露出牆面上的一副照片,他疑惑著推開門,朝著照片上望去。

剛才所見的小女孩,與自己媽媽的合影上,天真無邪。

他輕輕掛了手機,「她媽媽不在了,不會回來了。」

照片上的媽媽,跟自己帶去虛村的小女鬼,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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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我的女兒
她的媽媽死在了兇徒手中,魂魄在虛村被自己撕碎。

怎麼可能,還在這世界上呢。

老頭沒有撒謊。

要是她沒死的話,應該不會丟下孩子不管的吧。

「她媽是不是出事了?」老頭緊張的問。

秦子騫回過神來,「這還是交給警察來處理吧。」

「這孩子心腸很好,也很懂事。沒事就跟我們這些老頭老太太聊天,老天可要保佑她媽媽長命啊。她媽也是好人,總是教育孩子不要麻煩別人,待人要熱情」

「她沒有爸爸麼?」

「沒見過。」

「她媽已經不在了,得告訴她。」秦子騫冷漠的垂下臉孔。

「不行啊,她還那麼小,她媽是她的精神支柱,你們這些警察就是這樣,告訴她就完了嗎?事情能解決嗎?」老頭誤會了秦子騫的身份,顯得有些憤慨。

「或許她遭遇可憐,就算是個好孩子,也得知道事實。她還小,要幫就要幫到底,你能嗎?」秦子騫說道。

老頭沒有回答。

「媽媽。」稚嫩的喊聲從屋內傳來,小女孩跑了出來,紮著整齊的兩根小辮,很是乖巧,看著秦子騫一臉期望,「叔叔,你見過我媽媽麼?」

「求你,先別告訴她」老頭的聲音壓得很低,一雙老眼眯縫著有點晶瑩。

「啊」秦子騫舔舔下唇,不知道怎麼處理這種情況。

女孩的小臉上,黯然失色,「幾天前,我聽見一些人在議論不過一定不是我媽媽,媽媽會回來的。」

「小佳,你媽媽」

秦子騫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來自樓梯口,這種沉重的壓迫極為熟悉,不用感覺,也知道蔣晗嫣在給自己施加。

看來她清楚這件事情的始末。沒有她的准許,誰也不能侵入大廈。從董若兮到現在的小佳,她一直都很寬容,可見她的心腸也有軟肋。

秦子騫掏出了一支菸,叼在嘴上,卻沒有點。

「媽媽說過,當星星出來的時候,她一定回來,叔叔,今天晚上有星星是嗎?我幾天都沒見到過星星。」

就算你能見到,晗嫣姐也不讓你見。

「小佳,跟我走吧,到叔叔家玩。」秦子騫頭一次覺得內心純淨,「我帶你去買玩具,呃不過叔叔要取點錢。」

怎麼說,那女鬼因為自己而死,照顧她一段時間,應該沒有問題。

「不,我要在這裡等媽媽回來!」

「嗞。」一聲刺耳的輪椅響動,在門口響起。

「媽媽!」小佳撥開秦子騫闖出門去,撲在了昏睡的蔣晗嫣身上。她的雙眼有些茫然,認出不是媽媽,但像是控制不住情緒,放聲痛哭起來,緊緊拽著蔣晗嫣的裙子,再不放手。

那哭聲又細又長,夾雜著她稚嫩的呼喊,響徹整間大廈。

「媽媽啊!媽!」

秦子騫雙手有些顫抖,急忙將香菸點上,狠狠咂了一口,這種哭聲能夠穿透他的心,讓他無所適從,內心激盪。

與小佳一樣,自己同樣沒有個像樣的家,沒有了爸爸媽媽。

這樣的賊,該怎麼處置?

他不知道,他不敢出門去見小佳現在臉上的表情,更不知道該怎麼去招呼。聽著那哭聲,不敢挪動腳步。有些害怕。

老頭開始不由自主,向大廈外走去。

「答應媽媽,做個好孩子。」一個女人聲音異常柔和,像軟軟的扯不斷的絲,如同清泉潺潺地流淌,「媽媽就在你的心裡,不管將來發生什麼樣的事,有多少痛苦和悲傷,媽媽都會在你身邊,現在也在你身邊啊。」

秦子騫奔出門去,蔣晗嫣仍在沉睡,懷中抱著小佳,似乎根本沒有開口說過話。

只是臉上,多了一份人氣,看上去平靜而柔和。

「有你這個媽,她應該不會再執著待在這兒了吧。」秦子騫看著小佳緊緊擁著蔣晗嫣,擠出一個微笑。

「我去收拾東西,你們都去我那裡吧,人多還熱鬧。」他轉身回到屋裡,去取自己的靈籌。

「今天能看到星星嗎?」那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

「沒有,我看不到。」秦子騫在屋裡抬起頭向天空望去,一輪明月掛在天空,正是滿目星光晶亮。

半個小時後,陸念琪驚訝的目光,就在打開別墅門的同時瞪得溜圓。

這是秦廣王啊!

「今天人多,晗嫣也和我們一起。」秦子騫解釋道。

沙發上咕咚一聲,董若兮握著水果刀,緊張的站起。憑藉感覺,她知道蔣晗嫣到了門口。

「若兮,今天休戰。」秦子騫苦笑,就是打起來,他和董若兮也沒有勝算,「這件事比較長,我就是說,得說上一夜。」

「有個孩子?」董若兮秀美緊蹙,「是你的?」

「怎麼可能!」秦子騫嚇了一跳,「我怎麼可能有孩子。」

陸念琪恍然,「難怪你能叫的動秦廣王,感情你們是真夫妻。」

「少胡說八道,我一向清白。」

二女低垂眉眼,他的話可信度有多少?

「是真的,我怎麼可能有孩子,這孩子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也不看看,我可能跟坐在輪椅上睡覺的人啪啪嗎?」

啪!客廳的燈泡炸裂了一隻。

「呃,晗嫣姐,我不是針對你,我是在說,我們之間是清白的。不是看不起你。」

啪!燈泡又炸了一隻。

「事實上我這麼難看,也配不上你不是?」秦子騫急了。惹怒蔣晗嫣,這個時候無疑是雪上加霜。

「你跟凡人廝混,我不介意,你還跟秦廣王生孩子!怪不得你提起她就哆嗦。還把她一個人丟在廢棄大廈裡。」董若兮怒氣衝衝。

「不是這樣的!你們誤會了,這個孩子是叫小佳,她媽的名字叫,叫」秦子騫使勁拍拍腦門,他忘了,「叫什麼珍。」

「啪!」最後的一隻燈,失去了光芒,整間客廳登時一片黑暗。

「秦曉佳。」一聲溫柔的回答,登時讓整個客廳鴉雀無聲。

「姐,我的親姐,你別害我,我都已經解釋不清了。」秦子騫覺得有口難辨。

陸念琪走到牆邊,打開了壁燈,又讓大廳透亮,在蔣晗嫣懷中睡意正濃的小佳突然醒來,木然走到秦子騫身邊,抬起胖乎乎的小臉,「爸爸」

秦子騫額頭見汗,轉身拉開了房門,將門口的一把雨傘丟了出去,「快去,把雨傘撿回來。」

小佳反而撲上,抱住了他的腰,他渾身一哆嗦,抬起了兩隻手臂,又催促道:「快去啊,快撿回來。」

見她不動,秦子騫抬起頭,慌張的看著陸念琪和董若兮,「這個對她來說是不是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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