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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提升 下

  林新卻是沒想到這船夫居然也是內家弟子,隨即幾人和他攀談起來。

  這才知道,船夫名為汪恒,也是一直以來住在宗們內的普通人之一,這些普通人家庭在宗門內擔任著各種雜務,他們大多都是宗內弟子相互結合留下的子女家庭,年歲久了,一些資質差的家族沒落了,就自然形成宗門內的一個個雜務人員家庭。他們有的也選擇外出享受榮華富貴,但更多的卻都不願意離開。

  「也是,見識了這等開闊視野,仙門氣象,誰還願意回去當井底之蛙。」孔昱輝點頭理解。

  「是啊,我也是這樣想,才一直留在這裡,就算只是給宗門划船拉人,也好過出去渾渾噩噩混日子來得好。或許總能有一絲希望也說不定。」汪恒無奈道。

  「血丹法成就的內家...真的很難嗎?」林新卻是裝作隨口問了句。

  「很難.....越是往後,便越是難以提升,別人只要一年就能提升的,我們需要兩年,別人要三年的,我們要六年。」汪恒沒有說下去,眼看碼頭到了,「到了各位。」

  幾人這才下船,和汪恒告別。

  江月兒一直躲在船裡不想和孔昱輝碰面,此刻才走出來,緊跟在程若菲身後,一言不發。

  「以後我們四人,完全可以做到互通有無,交換資源。結成一體,也能更好的減少修行中的阻礙。」臨到分別,孔昱輝提議道。「林兄若是在外面附近地域,有什麼需要解決的麻煩事,只要不涉及太麻煩人物,我孔雀門還是能出一份力。」

  林新來的路上已經知道了,孔昱輝是這附近一個大門派孔雀門的少主之一,擁有很大權利。孔雀門的地位,相當於紅松城地域梅花宗的地位。屬於松林劍派外門的分支之一。

  「林兄若是有需要幫助的,只要在這大宋境內,我和江月兒還是能幫得上忙。」程若菲低聲道。

  「宋將王的郡主和大司馬之女,當然幫得上忙。」孔昱輝在邊上隨意點出兩人身份。

  「那就多謝三位了。」林新拱手表示謝意。心頭確實微微有些意外。

  大司馬,馬即代表的是武力軍隊,司則是掌管,也就是全國掌控軍馬的總將,相當於地球的國防部長,這確是是個不得了的大官。就算宋國只是四宗之一松林劍派管轄扶持的一個小國,也是不得了了。

  簡單地說,程若菲就是個國防部長的女兒,儘管奇怪的是沒人貼身保護她。

  而江月兒居然還是個王爺之女,也是身份顯赫,難怪一直顯得天真驕傲。

  「如要聯繫我們,可以到外區四百四十三石屋來找我。我和月兒都是緊挨著的。」程若菲輕聲道。

  「我可能最近要搬遷石屋,過陣子過來找你,再留地址。」林新點頭道,記住這個石屋號。

  「那好。」

  程若菲反手取出一塊玉牌,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到手的,巴掌大小的玉牌呈紅色,似乎是紅翠,上邊隱隱有著字樣痕跡。

  「這是宗門內儲蓄玉牌一塊,裡面存了這次的報酬。密碼是...」她靠近林新耳邊,輕輕說出幾個數字。

  說完程若菲將玉牌塞進林新手中,臉色微微有些紅雲,似乎又想起了先前兩人為了躲避陰血鳥時緊緊貼在一起時的情景。從小到大,這也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靠近除開父親之外的男性。

  「我的是二五五,隨時恭候林兄。」孔昱輝客氣道,「那麼我先告辭了,別忘了來找我交換位址,記得是在三月內,因為之後我可能也會更換住處。」他隱隱有意氣風發之色。

  「一定不會。到時候還得還你瓷瓶不是?」林新拱手笑道。

  孔昱輝哈哈一笑,拱手轉身離去。

  程若菲兩人也告辭離開。臨走時,程若菲臉上還殘留著一絲紅暈,若有若無的偷看了眼林新。

  林新現在可沒什麼心思兒女情長,他身懷秘密,就算再親近的人也不敢真正信任。誰能相信,入宗門才幾天時間,接觸小炎陽陣不到三天,就能將其刻畫在自己的長劍上,形成陣器?

  這要是傳出去,絕對驚世駭俗,已經不是天資能夠解決的問題了。

  和三人分別後,林新獨自一人,輕車熟路,進入入口,回到自己住的石屋處。

  石屋邊上王沖和蕭玲玲的住處沒什麼動靜,可能也是出任務去了還沒回來。

  推開自己石屋石門,一個月沒回來,屋子裡隱隱有著一股氣悶的怪味。

  反正裡面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林新索性將石門窗戶全部敞開,自己則是提著炎陽符劍,將小炎陽陣的陣旗收好揣在身上,前去了一趟任務石壁,將任務交了。

  陰血鳥的任務完成,報酬是二十塊玉錢。

  揣好玉錢,登記了任務,算是這個月的任務完結了。任務花費時間是不計算在內的。

  只有回到宗門後,才開始計算一個月一個月的時間,每個月必須完成一個任務。不過有的危險高的任務是可以一個頂很多個的。

  可以想像,等孔昱輝曝光這次任務的危險性後,危險等級提升,或許這個任務還能抵得上一般的兩三個任務。

  玉牌取錢的地方也是在任務壁邊上,一個狹小的山洞內。

  山洞只有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圓拱小洞,裡面有人接待,林新只是把玉牌交給其中一個小洞內的人,不用看清面容身材,就取出了一百塊玉牌作為零用。

  他詢問仔細後得知,玉牌是可以換成小額玉牌使用的。

  索性他也換出了十塊一百玉錢的玉牌,剩下一萬八千九的玉牌暫時不動。

  解決了這些事,林新什麼也沒幹,而是迅速購買了先前那種巧克力豆一樣的食糧,價格是一塊玉錢一頓,不是一般的貴。

  他一口氣買了一百玉錢的,然後徑直回到自己房間。

  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閉關。

  ******************

  灰白的石屋內,牆角壁爐裡燃著黃色柴火堆,粗大的木材不時傳出一聲聲炸響。

  林新端坐在白色石床上,剛剛才吃過了一頓巧克力豆。此時正手拿著一個小瓷瓶輕輕摩挲著。

  瓷瓶呈水滴形,上細下寬,肚子上有著藍黑色的水墨蓮花圖案。

  拿在手中,林新感覺像是拿著一塊不斷散發著寒意的冰塊,或者說是冰玉。

  塞著瓷瓶的是紅木塞,上邊包了一層不知道什麼料子的布料。

  「陰血啊陰血....希望不要讓我失望...」

  林新看了眼自己現在的狀態。

  ‘殺傷——3,防禦——1,閃避——1,體質——1.’

  ‘小歸元訣——第一層。(完成度7%)(殺傷+1,體質+1)’

  回想好孔昱輝和程若菲所說的服用方法。

  林新深吸一口氣,輕輕取下木塞,將小瓷瓶往另一隻手心一倒。

  骨碌一下,一顆赤紅色圓丹滾了出來,落在他手心。

  頓時整個石屋內彌漫開一股子淡淡寒意,夾雜著類似血腥氣息的腥味。

  毫不猶豫,林新一口將紅色圓丹喂進口中,邊上拿起水囊一口水喝下。

  眼球大小的丹藥順著咽喉像是一塊冰塊一般滑進肚子。

  林新將瓷瓶塞好,重新放入懷裡,這才端正閉目,開始迅速調集內氣起來。

  剛剛一調集內氣,他就感覺不對,在肚子裡那股寒意的影響下,他全身體溫都迅速下降,身上冷得有些發抖。

  但內氣的調集運轉卻出奇的快。幾乎比起原來的速度快出了一大截!

  林新心頭大喜,但這一分神之下,又立馬感覺到內氣運轉速度慢了一點,趕緊全力集中精神。

  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全力閉關,每天除了吃巧克力豆,就是閉目修習內氣。一刻也不敢耽擱。

  那陰血也是神奇,每天夜晚開始便渾身發冷,內氣速度也快於正常,而且經絡完全不會出現疼痛損傷的跡象,而一到了白天,林新就會體溫恢復正常,但感覺渾身發軟,昏昏欲睡。

  於是接連二十多天的時間裡,他都待在房間裡不出門,那巧克力豆也是神奇,吃了居然可以毫無排泄感,而且每天煉出來的內氣也是比一般吃的食物要多一些。

  晚上徹夜修習,白天睡覺調養,門也不用出了,就喝點開水。

  他的小歸元訣第一層完成度,幾乎是在以坐火箭的速度往上飆升。

  兩天就能提升3%。

  完成度也從回來時的7%,提升到15%,再到30%,直到一個月快結束了,他的小歸元訣已經到了51%的程度。

  正好一個月的任務期又到了,林新出去了一趟,一個月沒清洗身體,渾身不是一般的髒,一身的臭味。

  在屋內獨自燒水,足足洗了三遍,才勉強洗掉。

  出去後,果然有兩個先天師兄前來詢問情況,是關於陰血鳥。

  林新完全按照之前商議好的內容一一回答,然後再去任務壁,便看到陰血鳥任務直接提升成了煉氣期的任務,危險等級也從低級的二,竄升為高級的十。

  他的任務登記也換成了六次,也就是說他這一個任務就相當於六次普通任務。他也可以六個月不用再完成任務了。

  應付了詢問後,林新回到石屋繼續閉關,而邊上的王沖和蕭玲玲已經回來過了,似乎又出去了,沒能碰面。

  他也不去理會,提升修為後,他就準備直接更換石屋了。

  轉眼又是一個月過去了。

  第一顆陰血的藥效果然如孔昱輝所說,慢慢消散淡化。

  林新的第一層小歸元訣,也成功突破。估算得非常精確。

  他接連繼續服下第二顆陰血。

  但第二顆陰血的效果似乎開始微微減弱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裡,他只提升了第二層的40%完成度。

  直到第五個月的中旬裡,他又服下了第三顆陰血,多修行了半個月才達到了第三層。且那種寒冷狀態的持續時間也開始縮短。第三顆只持續了一個半月就結束。這也讓林新明白,剩下的那顆陰血,他就算全部服用也不可能達到第四層了。

  三顆能夠讓一般一層弟子達到第四層先天的血腥寶物,僅僅讓他提升到了第三層中段56%的完成度。

  好在他比一般弟子多一點好處的就是,每提升一層內氣,他就多得出一點屬性點,可以加在四項屬性上。

  暫時他還沒確定要加什麼屬性,而是先存著,暫時沒用。

  歲月如梭。

  足足接近半年的時間,林新一直處於閉關狀態。但到了這個時間,也不得不出來開始準備月結任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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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出關 上

  半山的一處松林中,白色雲霧縈繞,一顆顆筆直大樹沖天而起。

  陽光打在一些松樹的樹幹上,被樹葉分割,變成黃色灰色的斑塊。

  密林之中,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男子一身淡黃色道袍,正站在大松樹幹邊,凝神屏氣。他手中倒提著一把長劍,似乎是來練劍的。

  遠處不時傳來其他弟子晨練的練劍聲。男子依舊默然不動,似乎是在等待什麼。

  時間緩緩流逝,約莫十多分鐘過去了。

  一道綠色倩影從男子左側輕輕掠來,卻是一位頭戴白色羽毛花的年輕女孩。女孩長髮及腰,皮膚白皙細嫩,看上去似乎年紀很小。

  「林新哥。」女孩一看到男子,便微微露出一絲輕鬆的叫出聲來。

  「來了啊,程師妹。」男子睜開眼,轉身看向對方,同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等了你半年時間,你要再不出來,我都以為你死在什麼地方了?」程若菲落在林新身邊,壓低聲音笑道。

  「怎麼可能,我這不是閉關了才出來麼?」林新搖頭,「先前的約定,準備好了嗎?」

  「當然。不就是陣器結合嗎?」程若菲嘴角一彎,手中頓時多出一本小冊子,「林哥你不想被人發現你的陣器結合秘密,可以用這上邊紀錄的一種漆料塗在長劍上,就能完美遮掩住陣符。起碼築基期以下是沒人能看穿的。」

  「好東西。」林新雙眼一亮,他煩惱的就是陣符的問題。

  「對了,你是怎麼看出來我用的是陣器的?」他微笑了下,隨即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但雙眼卻不由自主的緊盯著程若菲。

  這個問題對他很重要,他的陣法天賦,可以作為天賦披露出來,但是絕對不能是現在。

  「這個啊...是我恰好學習過一段時間的陣法,原本是作為測試天賦,看看自己喜歡擅長什麼領域去學習的。」程若菲很是聰穎,自然看出了林新的緊張,隨即輕鬆回答。「符文難以隱藏確實是個麻煩,但是這一次有了這個漆料,想必就不用再擔心這個問題。」

  「確實...」林新臉色微微緩和下來,是他自己多想了。

  對方發現了他的陣器,那麼最多會聯想到是他從其他地方找來的,而不會是自己製作的,畢竟才接觸幾天時間就能製作超微型陣法,並且進行陣器結合,這樣的事絕對是駭然聽聞。這已經超越了天才的範疇,就算稱他是怪物都客氣了。

  「另外,第二份是得到那個東西的補償,可以請林哥哥自己選擇。」程若菲這次來,似乎變得活潑可愛了許多,她是天生的娃娃臉,雙眼一眯,笑起來就和月牙似的,雖不是很漂亮,但很可愛。

  「什麼選擇?」林新略為有些好奇。

  「無炎劍法,加上小炎陽陣陣器,威力自然比一般無炎劍法強出許多,雖然我不知道林哥哥你的陣器是怎麼得來的,但是想必最少也是大師級作品,這樣的東西可遇不可求,一旦使用過久,就會出現破損威力減弱,所以....」

  程若菲微微一笑。

  「一個陣器養護油的方子,或者....一套新的破邪劍譜。可以配合陣器使用,算是二級劍術,比起松林劍法這樣的基礎一級劍術要強一級。林哥哥,你選哪一樣?」

  林新卻是感歎,程若菲不愧是大司馬之女,這背後的資源動員起來確實厲害。

  松林劍派的劍術,卻是很多,種類繁雜,千奇百怪,但是都是要花錢購買的,一套二級劍術,適合二層小歸元訣發揮全部實力,就價值上千塊玉錢,再加上稀有的破邪屬性,價格往上翻個幾倍也是可能。

  要知道破邪屬性可是在某些情景下能夠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這樣一來,程若菲兩人為了換取一滴陰血花費的代價,可能就接近三萬塊玉錢,這是一筆極其龐大的數字。

  也就是相當於三百萬兩白銀,對於一般凡人來說,已經接近於無價了,他們或許幾輩子都買不起。

  「這是我們懇求父親家裡,能拿出來的最大極限了...」程若菲收起笑容,正色說。

  「很有誠意。」林新也很滿意,「我選擇陣器養護油的方子。」

  他一把將最後剩下的一滴陰血瓷瓶拿出來,遞了過去。

  而程若菲也將那本小冊子遞給他。

  兩人各自得到想要的東西,都覺滿意。

  「六個月的任務期限又要到了,不知道林哥哥打算接什麼任務?不如我們再一起?」程若菲提議道。

  「恐怕不行。」林新微微搖頭。「我打算先隨意接點簡單的任務歷練一下,另外,我對陣器上的陣法也很感興趣,準備一邊任務,一邊學習佈陣。」

  程若菲眼中微微閃過一絲遺憾之色。

  「可惜,我和月兒準備去逍遙山採集林落花,這個任務有些難,耗時也有點久,不過可以一次完成就能抵很多個任務。要是林哥你也和我們一起就好了。你放心,這次絕對安全。」

  林新了然,顯然是兩女吸取了上次經驗,這次肯定動員了家裡關係,另外找了高手幫襯。

  上次其實也有人照拂,就是孔昱輝,卻沒想到會出現那種局面。要不是林新,估計兩女都會死在任務裡,還會被推給鎮子裡的怨靈。

  「確實可惜了....不過以後還是會有機會一起。」林新笑了笑回道。

  「也是。」程若菲點頭,仔細打量起林新來,只能看出對方絕對不只是一層,但具體基層內氣就不清楚了。

  「孔師兄現在已經成功突破第四層,晉級先天,他破關出來時還找過你,不過看你也在閉關,就沒打擾,現在接了一個任務回孔雀門去了。或許還要幾個月才回來。」

  「也是我忘記了,還說兩個月內去找他...」林新啞然失笑。

  兩人站在松林中,又隨意的閒聊了一下最近的情況,程若菲提到,隨時可以去她的石屋找她,這才各自分開。

  林新隱隱感覺到,這女孩似乎對他有些異樣,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他也不去多想,現在出關後,首先要做的,是適應現在第三層的小歸元訣。

  現在的他比起一層時,無論是爆發力力量,還是速度,都要快出許多。一旦催運內力,整個人的速度反應殺傷力暴增一倍!

  如果不適應,不但實力不會提高,還反而會出現劍法不應該有的破綻,從而實力下降。

  告別了程若菲,林新往林子深處走去,隨便找了個地方,邊上有個破舊石亭子,直接拔劍出來,開始緩緩練劍。

  內力催運下,果然他的身體反應,力量,速度,都完全提升了一個層次。

  如果說原本他出劍還能看到一條銀蛇,那麼現在他的劍法已經只能看到一條銀色虛影了。

  就算不用炎陽符劍,現在的他也能和孔昱輝歐陽青正面對抗一陣而不落下風。只要兩人不用壓箱底的功夫,實力也就和他差不多。

  到現在,他才真正明白,炎陽符劍的威力有多強。

  當初的周靖完全已經進入了先天層次,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居然被一下炸傷,雖然沒有致死,但也是一時半會緩不過氣,從而被孔昱輝所殺。而三層的歐陽青使出青毒指,居然也被正面擊潰重創。

  林新自行感受換算了下,炎陽符劍全力爆發一劍,大概相當於內氣四層以下,三層以上的威力。

  但是那一劍也會消耗他一層時的大半內氣。

  「炎陽符劍依然是我最強招數,不過如果能夠配合他們提到的無炎劍法,或許會威力更上一層樓,現在的我,內氣足以支持連續揮出三劍全威力的炎陽符劍。」

  林新仔細感受了自己現在的狀態,一層的時候,他的內氣總量只夠全力揮出一劍炎陽符劍,當然是最大威力的。

  而現在增加到了三劍。

  熟悉適應了下現在的實力,林新明顯感覺自己的底牌需要增強,如果現在再去任務,低級別的可以無所謂,但是同級別的任務,很可能會遇到先天層次的對手。

  這樣一來,炎陽符劍對於先天的殺傷力不足就凸顯出來,作用不大了。只是比起他三層內氣爆發的普通招式強出一截。

  顯然是小炎陽陣的威力已經到了一個上限。

  「無炎劍法...還有新的陣法.....看來得去一趟劍堂傳法林了。」

  松林劍派六大堂並不是在一座山峰,而是分別在六座山峰上,六座山峰相連並成一條山脈。

  再加上第六雜堂邊上的聽劍谷,就成了整個完整的松林劍派宗門。

  而從聽劍穀前往劍堂的傳法林,要走足足半天的時間才能到.....

  *****************

  劍堂峰山腳

  清晨。

  彎彎曲曲的綠色樹林之下,是一片濕淋淋的沼澤濕地,水窪和水草混在一起,隨著風吹過的水流波紋微微搖晃。

  大片大片的綠色大樹就好像是從沼澤濕地中生長起來一般。

  一顆足有數人環抱粗細的大樹邊,長著一大簇白色紫心的小花,花纖細而瘦弱,引來幾隻黑蜂飛來穿去。

  花叢對面,是一座三層樓的黃色木質閣樓。

  閣樓分為兩棟,前面是矮一些的副樓,後面是高一截的主樓,入樓的牌坊上掛著牌匾,上書:傳法林。

  三個大字規規矩矩,卻又隱含剛勁淩厲的筆鋒,像是用利器刻進去的一般。

  白花叢邊上,一群聽劍谷的年輕弟子有著一絲燥亂,數十人擠在大樹邊上的小塊實地上,都是遙遙望著閣樓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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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出關 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第一縷陽光穿透樹林,落在閣樓和眾人中間的水面上時。

  閣樓木門緩緩無聲開啟了。

  咚....

  一聲鐘響,悠久長遠。

  「傳法林開了!」

  早已等待許久的一眾弟子連忙跳著步子,踩在沼澤地上的幾塊石頭上,幾下跳過去,落在牌坊下方,快步走進去。

  林新穿著和周圍人一樣的淡黃道袍,背著炎陽符劍,手裡提著一個準備抄寫用具的皮口袋,等到前面大部分人都過去了,他觀察得仔細,這才順著其他人踩踏的石頭跳過去。

  雙腳連續在幾塊石頭頂上一點,內力略為催運,便準確的落在了牌坊下麵。

  在他身後一個年輕男子一個不小心,腳在石頭上滑了一下,頓時一腳踩在沼澤地的稀泥裡。

  啪。

  黑色稀泥一下被濺起來,弄得這人一身的黑泥。

  後面的一對情侶忍不住笑出聲來,從他邊上躍過。

  林新回頭看了眼這傢伙,也是搖頭,徑直朝著傳法林閣樓走去。

  穿過閣樓大門,走到裡面去。

  樓內飄散著淡淡的白色熏香,煙霧在空中變換著各種形狀,然後慢慢散去。

  左側一排排書架前,外區的弟子們紛紛拿下自己想要的書冊,找到位置開始抄錄。有的則是站在書架邊就這麼閱讀。

  右側有個小房間,上方掛著管理處的牌子,房門開著,裡面兩個中年男女正小聲的討論著什麼,他們不時會將目光投注在書架前的外區弟子身上。

  林新直接走到書架前轉了幾圈。

  總共四個書架,上邊都沒裝滿書冊,只是隨意擺放了一部分。都是各種武功秘笈之類的內容。

  其中松林劍法和小歸元訣也在其中。

  四個書架分別是劍法,輕功,秘技,內功。四塊,書架上方都掛著棕紅的標識木牌。

  林新等到前面一個站在劍法書架前的女生走開後,自己才走過去,伸手順著冊子排列的順序一一數過去。

  從書架下方開始,總共有從下到上五排。

  第一排是松林劍法,後面又數本冊子都是松林劍法的講解分析,經驗總結等等。

  第二排是孔雀劍法和孔雀秘技。是松林劍法的進階版。

  第三排是萬松劍法,似乎又是孔雀劍法的進階版。

  第四排則是烙煙劍法,以及一種配合用藥物,煙靈散的方子。似乎又是萬松劍法的更強版。

  第五排是雜項劍法,也是書冊最多的地方。

  一本本的小冊子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其中無雙劍,鹿靈劍,地煞劍,天明劍法,百步神劍....等等各種名字取得異常響亮的劍法都有。

  林新隨意取出一本冊子。

  ‘飄零劍訣’封面寫著四個大字,後面還有人用紅字介紹。

  ‘取於古山國西疆,不可捉摸,閃躲步伐強。’

  林新摸了摸紅字,感覺這更像是評語。

  他又換了本冊子。

  ‘幽若劍’

  評語是:暗殺劍,以靜寂無聲為主,配合神兵利器,偷襲極強。

  又隨意換了幾本冊子,都沒找到他喜歡的類型,而且這些雜項劍法都是斷本,也就是說,是沒有更高級劍法的進階,威力也很局限。

  「武技劍法是為了更好的發揮自己,發揮自己的擅長,發揮自己的優勢,發揮自己的個性。」此時不遠處一個師姐正低聲對著一起來的師妹介紹道。「所以首先要以氣為主,形成自己獨有的內氣體系,然後按照自己的喜好,自己的擅長,選擇劍法,形成完全屬於自己的劍術風格,這是一種整體風格。」

  她的聲音很小,但林新三層的內氣卻是聽得清清楚楚,頓時隱隱有所領悟。

  「劍法這麼看來,其實本身的威力都很局限,它們有的只是各種不同的特性,這些特性會在內氣修為的支撐下,不斷提升威力。這麼看來,就算是一本普通的松林劍法,在煉氣期高手催運下,也要比我們這些後天高手使用高級劍法來得厲害。」

  「那師姐,這樣豈不是說,我們只要找到一門最喜歡的劍法,一直練下去,直到先天甚至練氣都可不更換了?」那個小師妹此時又疑惑起來。

  那師姐微微一笑。

  「現在你看到的適合你的,你喜歡的劍法,那只是能夠發揮你現在實力的劍法。到了後期,你會遇到比以前更喜歡的新的劍法武技,歸根結底,劍法武技,都是為了更多的開發我們內氣的實力。它本身是一個死的體系,就像你有一杯水的時候,你用一個杯子就能裝著灑出來。但是等你有一桶水了呢?你再用杯子,又能灑出多少呢?」

  師姐輕輕捏捏師妹的臉蛋。

  「這個時候,就要換成比杯子更大的桶,對決廝殺就像與人互相潑水。你用杯子,人家用水桶,是誰先濕透?」

  「我懂了...!」那師妹恍然。

  林新也微微露出了然之色。

  武技,根本就是用來最大化的發揮內氣實力的技巧。越是出色的武技,就越能利用有限的內氣,開發出夠厲害的技巧。

  低級的武技,平常普通,技巧消耗不變,威力或者其他特性也一般。

  高級的武技,消耗少,威力和其他特性更強更多。這就是差異。

  想通這點,林新也明白了,他現在需要的,是能夠最大程度發揮他實力的三層內氣劍法。

  而這樣的劍法,毫無疑問,配合炎陽符劍,最合適的就是無炎劍法。

  他直接在書架上搜尋了一遍,很快便把角落裡的無炎劍法冊子抽了出來。

  ‘無炎劍法’評語是:無炎而有煙,捨棄一切速度,力量,鋒銳,換來高溫殺傷力。修煉難度高,威力大。

  林新注意到,無炎劍法後面還有一本小冊子,標著的是赤炎散。

  他抽出來看,卻是一個用來提升無炎劍法修習的丹藥。

  「然後是陣法。不過不在這裡找,必須去陣堂峰傳法林。」他拿起冊子,走到邊上細心抄錄起來。

  這裡的冊子抄錄帶出去是要花錢的,除開松林劍法和小歸元訣的前三層不要錢外,其餘都要收取玉錢。

  林新抄錄了一份無炎劍法和赤炎散,離開時被收了兩千玉錢,簡直就是搶錢!

  「你可以去這個位址,找花林師兄請教無炎劍法的修習,期限是一個月。花林師兄在宗內也是修習無炎劍法有成的練氣高手。」

  離開時,收錢的中年管理員這麼對林新說。

  能夠有個高手請教,林新這才心頭平衡了許多。否則這兩千玉錢就收得太狠了。畢竟光看冊子是沒辦法隨隨便便就學會一套劍法的,這可是立體的動作,不是冊子上平面的幾幅畫就能姿勢擺對的。

  就算是他有著屬性能力,但是連什麼是正確姿勢都不知道的話,那麼能力也沒地發揮。

  離開了劍堂傳法林,林新又去了趟陣堂傳法林。

  傳法林的外形一模一樣,都是木質閣樓,只是外面牌坊上掛著的字不同。似乎是不同人寫的。

  陣堂傳法林人數稀少。只有寥寥幾個人在裡面翻讀書冊。而且都是女生。

  林新一個男弟子走進來,難免有些惹眼。

  他也不在意,直接走到幾個書架前,這裡的擺設都和劍堂傳法林一模一樣。

  只是書架上的冊子少了許多。

  ‘歡欣陣:改善心情,疏肝理肺。’

  ‘迷霧陣:製造白霧水汽,遮掩視線。’

  ‘小炎陽陣:產生少量炎陽火氣,小幅提升陣法內氣溫,用於保養適宜花草。’

  ‘簡易幻陣:產生各種聲音,擾亂對手心神。’

  ‘清林陣:製造少量生髮之氣,促進動植物生長,謹防上火。’

  「非練氣期能用的陣法還真不少。」林新心頭一喜,開始仔細一本本的翻看。

  不過找了半天,都沒能找到一本能夠真正運用在實戰中的陣法。

  迷霧陣之類的就算疊加再多,也就是霧氣多少不同而已,沒什麼大用。

  而其他陣法大多類似。

  「我需要的是,要能量變產生質變的陣法.....」林新心頭目標明確,在幾個書架之間不斷轉悠。

  「這位師弟,你是想要找什麼陣法?」管理員是個年紀輕輕的黑膚女子,看他轉了半天,便走上前來詢問。

  「額...請問師姐,這裡有沒有煉氣期以下弟子能用的火屬性陣法,除了小炎陽陣之外。」林新趕緊回答。

  「去二樓吧。」管理員女子笑了笑,「這裡一樓都是低階陣法,二樓陣法更強,但是佈置難度高許多,很多都是這裡陣法的進階版,大多是先天級陣法,意思是,只有先天級才能佈置。你要是不怕,可以去看看。」

  她變戲法一般忽然從口袋裡摸出兩根黑色陣旗,「師姐我這裡還附帶銷售能承載先天陣法的空白陣旗,你要是看中陣法,可以在我這裡購買陣旗,給你打八折優惠。」

  「額....好的,多謝師姐。」

  林新順著師姐指點的方向,從左側角落裡的樓梯上了二樓。

  二樓孤零零的只有三個書架擺在中間,陽光從右側窗戶照射進來,形成兩道金色光柱,落在紅木地板上,光柱中還能看到飄蕩飛舞的灰塵。

  林新剛上來就聞到一股子淡淡的黴味。顯然這裡打開的時間不多。

  噔噔噔...

  他腳步踩在木梯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走到二樓地板上時,他才看到上邊還是有人在的。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正靠坐在窗戶邊曬太陽。

  「這地方真有些陰盛陽衰。」林新心頭嘀咕,從進來這裡,他看到最多的就是女性,不論是弟子還是管理員,還是這裡二樓的老前輩。

  不去管她,他徑直走到三個書架前,一一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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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積累 上

  二樓的陣法明顯多了不少,雖然只有三個書架,但是上面密密麻麻的擺滿了各種陣法冊子。

  很多都是下面陣法的進階版和分叉衍生版本。

  如下面一樓的簡易幻陣,這裡就有高級的小幻陣,魔音幻陣,擬音幻陣三種分支。

  還有一樓的迷霧陣,這裡有升級版靈霧陣,寒霧陣。

  而林新最關心的則是小炎陽陣的高級版。

  果然,他在第二個書架上找到了這個進階版。

  『赤炎陣』、『炎陽陣』、『雷火陣』、『木火陣』、『石火陣』、『凡火陣』、『陰火陣』等等一長排冊子。

  林新細數下來,居然不下數十種。

  不過讓他遺憾的是,這些陣法中大部分都標記著缺進階版。只有幾種陣法沒有標記殘缺。

  其中最讓他感到奇妙的是,居然還有五內火陣法。

  『肝火陣』、『肺火陣』、『心火陣』、『脾火陣』、『腎火陣』。

  他拿起來翻看了下,這五個陣法合併起來,如果能夠銘刻在一套陣旗上,就能組成威力強大的五內俱焚陣法。陣內的對手功力不足者會自焚而死。

  「今日今時,雲師姐,還是不願意走出陣堂傳法林一步嗎?」

  正在他仔細看書的時候,忽然一個蒼老聲音從閣樓外傳來。

  「你再來多少次,也是一樣。」獨坐在窗邊的老太太眯著雙眼淡淡回道。

  林新側眼望去,卻是看到窗外一名黑衣老者背負長琴,正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閣樓的屋簷邊角上。

  秋風吹過,漫天的黃綠葉片從他身旁劃過、飄落。他卻一動不動,猶如一根標槍。

  老者看也不看林新一眼,全部的目光都集中在老太太身上。

  「禦風宗的月師弟又來了。」他神色複雜,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此時已經有數名女弟子走出閣樓查看情況了。但看到是老者,有的繼續回到閣樓看書,有的則是小聲詢問起管理員情況。

  老太太閉上眼,紋絲不動,一身黑色道袍披在身上猶如毯子一樣,她索性像是睡著了一般。

  林新站在書架前,雖然好奇這些老前輩的事,但等了一會兒無論黑衣老者還是老太太都沒有任何其他舉動,便繼續看書起來。

  黑衣老者負琴靜靜站在屋簷上,一動不動,老太太同樣像是睡著了一般。兩人都毫不在意周圍看到他們的弟子。

  而看那些弟子的神色,這個情景似乎不是一次兩次了。

  林新收了收神,繼續尋找自己需要的陣法。

  一切又重新恢復平靜。

  一堆火屬性的陣法中,林新也不清楚自己最需要什麼類型,隨意翻閱著書冊,他發現,這裡的陣法很多都需要一種叫靈玉的東西作為陣法核心,只有極少數的幾種不需要,但是其中的陣符陣紋卻遠遠複雜過其餘陣法。

  靈玉是煉氣期才有可能接觸的東西,林新聽孔昱輝提到過,一塊靈玉價值很多的玉錢,這根本不能用在他的陣器製作上。

  所以一下子就排除了很多陣法。

  仔細想了想,不考慮難度,從實戰的角度來看,林新伸手將一本黑紫色小冊子緩緩取了出來。

  冊子封面寫著:西鈴火。

  翻開第一頁,這似乎是宗內祖師書寫的。上邊有介紹關於諸多火種陣法的來源和概括。

  林新仔細逐行看去。

  『世間萬物無窮無盡,火源種類也無窮無盡,大地有限而蒼穹無限,自然火源也無限。

  西鈴火得自極西之地,於一處天然散發鈴聲峽谷地底發掘而出,故名西鈴火。』

  林新又看向下方的文字。

  『論屬性應該是風之火,不過卻帶著一絲詭異毒性,火焰不重在溫度,而在於劇毒,能混於風中傳遞,火焰濃度越高,毒性越強。』

  搖搖頭,林新並不喜歡這種無法增強正面戰鬥能力的陣法。

  總共不用靈玉的陣法有四冊,他放下這冊,又拿起另外一本。

  『祭火』這本冊子封面只有兩個字。

  講的是一種可以通過祭祀手段,暫時性的獲得不同的詭異能力的陣法,屬於不能正面運用火焰對敵的類型。

  第三種是通明火。

  也是宗門內前輩意外從一邪教遺址得到的火系陣法,丟在這裡作為充實書庫而已。威力主要以爆炸為主。放出去只要稍加碰撞就會發生劇烈爆炸,極不穩定,不過主要用途是用來發射信號彈,在高空有強烈的照明信號,可以讓極遠處的弟子看到。

  真正的殺傷力倒是不強。

  這裡大部分的陣法其實都只是用來充實書庫,同時用作參考研究而已。真正使用起來除開生活陣法,殺傷力的陣法實用度都不夠,沒人會真的選擇以這裡的陣法為主。

  最後一本冊子是月火。以月光為燃料的神秘火焰,作用未知,沒有溫度,就像虛幻的一般。

  林新就更不可能選擇這東西了。

  仔細想了想,林新將通明火的冊子取下來,這東西完全可以作為一次性的消耗底牌使用。疊加多了,那個威力或許會有所加強。

  然後他又在其他陣法範圍裡搜索起來,看看哪些是他能夠使用的陣法。

  很快,他又翻出來了一本實用的隱匿陣,能夠藏匿氣息身形,以及一本春霖陣,是用來解毒療傷的陣法。

  三本陣法的難度極大,本來二樓的陣法都是難度很高的,而這三種因為不需要靈玉,更是繁複無比,所以更加難上加難。

  放在這裡也是作為參考研究,僅此而已。

  林新也不是很有把握自己能夠將三個陣法陣器製作出來。索性都抄錄出去,慢慢嘗試研究。

  拿著三本冊子,他走到邊上一張桌前,掏出紙筆開始抄錄。

  不多時,花了一個多小時,他便抄錄完畢,剛剛放下筆,他忽然感覺不對。

  「你抄這三本冊子幹嘛?」剛才那個老太太的聲音居然就從他身後傳來。

  林新心頭一驚,趕緊回頭起身。

  「前輩。」他拱手行禮,「弟子進入宗門不久,對陣道極感興趣,所以抄錄三本陣法回去仔細研究研究。」

  「這話騙小孩子還差不多。」老太太撇撇嘴,「這三本陣法,就算是陣堂的練氣弟子也不敢說所有人都擺得出,就你?還研究?」

  「前輩說得是....弟子只是隨便看看,隨便看看...」林新額頭見汗,低聲回答。

  老太太斜眼打量了下林新,忽然她鼻子嗅了嗅。

  「你身上有破邪火的氣味...看來是佈置過小炎陽陣...不過這個濃度怎麼有點不對啊....?」

  林新心頭一驚,這老傢伙居然連這個都能聞出來?他心頭直叫變態。但臉上卻只能老老實實的回話。

  「前輩慧眼如炬,晚輩...卻是勉強成功佈置過一次小炎陽陣,可惜意外事故爆炸了...」

  他心頭急轉,有些猶豫,是不是該透露出現在自己的陣法『天賦』?

  這樣也能更好的掩蓋陣器的存在,而且還能正大光明的販賣陣旗,也能獲得更多的宗內培養。

  「你還真是狗屎運,就算是陣堂弟子也要研究三年才能佈置出來的小炎陽陣,你一個新記名弟子就隨隨便便的意外佈置出來一次?」老太太怪聲怪氣的譏諷道,「遮遮掩掩,猶猶豫豫,你想隱藏些什麼?就你那點天賦,就算是最頂級的聚靈體又能怎樣?這樣的體質多了去了,真正能夠經歷無數生死存活下來的,又能有幾個??」

  林新不知道老太太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只好一聲不吭,連連點頭。

  似乎是再也懶得理會他,老太太索性回去老位置休息了。

  林新也鬆了口氣,趕緊拿著抄錄本下樓,找到管理員刷了玉牌裡的玉錢,直接離開閣樓。

  臨到樓口時,忽然一個聲音鑽進他的耳中。

  「陣法,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

  是那個老太太的聲音。

  林新微微腳步一頓,已經猜到,可能是那個老太太看上他的天賦才會多說幾句,否則一般人她都懶得理他。

  他左右看了看,管理員大姐在打著呵欠,昏昏欲睡,幾個弟子有的趴著在午休,有的正拿出準備的巧克力豆一邊吃一邊看書。

  根本沒有其他人聽到聲音。

  離開了陣堂傳法林,他迅速去了趟集市,按照冊子購買了一大堆的陣法材料。一股腦的丟進石屋裡。

  鑽進去就開始照著冊子依葫蘆畫瓢。

  處理材料,熬煮特質墨汁,足足花了三天,才把一個陣法通明火的材料處理好。

  但緊接著的刻畫符文就有些麻煩了。

  似乎是因為缺少基礎,不懂原理,林新根本就只能完全按照冊子上的圖案畫,中間許多要領完全不會。導致畫出來的符文根本一點效果也沒有。

  他接連畫了數百個符文,沒有一個有效果,連注入內氣都做不到。

  而他卻根本找不出原因。

  這通明火陣法比起小炎陽陣複雜太多,有變數的地方也太多,一起組合下來根本不知道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一天下來,除了累得腰酸背痛,根本一無所得。連一次碰巧成功都沒碰到。

  第二天,他索性又去了陣堂傳法林,那個老太太還在那兒半睡半醒,連位置都沒什麼變化。

  他小聲的請教了下關於陣符基礎的幾個問題。

  不出所料,老太太果然隨口解答了。

  林新心頭一喜,知道老人顯然是看中了他的陣法天賦,只要他不表露出太過變態的天賦,借助一般天才的名聲,在宗內也能混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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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積累 下

  接下來的幾天裡,他都每天前往陣堂傳法林去請教老太太。

  隨著他詢問的問題越來越多,對於基礎陣符的把握也越來越嫺熟,畢竟是有一次成功就能完美複製的技能在,就算他一次弄不懂,之後用技能重複幾遍,就能很快抓住關鍵。

  陣道的進步也是突飛猛進。

  很快,通明火陣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被他成功了一次。

  於是順理成章,通明火陣這道障礙也被徹底攻克。從開始到最後,只花了不到六天。

  林新抓緊時間將通明火陣微型化,重新買了把寬刃長劍,一股腦描了一百套符文上去。再多長劍的材質就有些承受不了了。

  通明火陣和小炎陽陣不同,它需要在承載的材質內儲存一部分的特殊火能。一把長劍儲存一百一十二套符文沒問題,不過上了一百套後,整個通明火陣便開始極其不穩定。看起來稍微碰的力量大點都可能爆炸。一套陣法的威力約莫在炎陽符劍全狀態的三分之二左右。

  林新索性就將通明火陣限制在了一百套數量位置,保證穩定性。

  由於通明火陣的特性是爆炸,所以這把符劍實際上是一次性用品。被他命名為通明符劍。

  花了兩天時間,林新製作出了三把通明符劍,全部用厚厚的布條包裹起來,背在身後,而炎陽符劍則放在最容易拔出的位置。

  同時他又製作了數塊通明火石,屬於一次性的投擲爆炸物。

  第二套陣法是隱匿陣,這個在有了通明火陣的經驗下,也很快成功,直接被他製作成一塊陣盤,帶在身上,只要注入一絲內氣就能維持數小時的作用,非常實用。

  無炎劍法則是每天清晨去林中深處,請教花林師兄,關於無炎劍法的修煉。需要的赤炎散也很容易就配好了。

  無炎劍法雖然厲害難度大,但是宗門內修行的人數依舊不少,仙道之途,有毅力恒心之人不在少數。

  有異能幫助,只是花了兩個周就學會了無炎劍法中主要的兩招劍技。

  林新也只是利用技能迅速掌握了劍招,至於靈活運用,就需要繼續苦練了。

  反正只是作為掩蓋他炎陽符劍的威力,那是足夠了。

  配好從程若菲那裡得到的陣器保養油,通明符劍也製作好了,一切準備就緒,林新也準備更換石屋。

  正好可以試驗一下,他才修成的無炎劍法威力。

  ****************

  徒步站在後天和先天住石屋的分界線上,林新一身淡黃道袍,背負四把長劍,每一把劍都用厚厚的黑布緊緊包裹住,看不清裡面什麼式樣。

  他雙目微眯,看著面前自己選定的石屋。

  身後人來人往,有幾個看出他意圖的站定準備看熱鬧,不多時,他身後邊圍了十數個好事之人。

  「外區一百四十三號。」林新念出石屋的排位。「鄭秀琴。在裡面嗎?」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但剛好到裡面的人能聽到的程度。

  他面色淡然,安靜的等在石屋前。

  剛剛來這裡時,他和王沖蕭玲玲三人就是被這個石屋的主人搶走食糧的,雖然他對於對方的做法不怎麼怨恨,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樁事兒是必須要還的。

  「還真是來找鄭秀琴的,這下有好戲看了。」

  「到底怎麼回事?」

  「聽說是當初這人被鄭秀琴搶了,這次回來是來找場子的。」

  「鄭秀琴又是誰?」

  「就是青眼彪啊。」

  「是她啊。外區裡面算是比較狠的。」

  周圍圍觀之人越來越多,聲音也開始亂七八糟鬧哄哄起來。

  林新隱隱感覺有些不對,鄭秀琴只是一個一百多位的內家弟子,怎麼會引來這麼多人觀戰?

  這一戰他只是打算用二層內氣的實力,直接三層未免太過驚世駭俗,畢竟入門時間太短,服用陰血提升雖然很多人都知道,上邊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明著表現出來就有些囂張了,畢竟這是犯禁的事。

  「現在還沒打呢?怎麼就這樣子?」看到此時周圍圍觀人越來越多,他也有些莫名其妙。

  不多時,幾個氣勢洶洶的傢伙擠開人群沖了進來。

  「居然有人敢挑戰秀姐?!怕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一聽到報訊就趕緊出門過來了,沒想到還真有不怕死的?呵~~」

  三四個人一起朝著林新走過來,臉上都是濃濃的冷笑。

  「這人應該是外出吃了什麼靈藥,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一層提升到二層,還氣息這麼穩定,應該有兩把刷子。」人群中有見識的人輕笑道。「你們青眼幫可不要大意翻船了。」

  「多謝徐少爺提醒。」幾人中一個用雙劍的男子笑著拱手。

  「鹿兄客氣了。」

  這姓鹿的回轉過來,一雙眼睛直盯盯的盯住林新。

  「有膽量,才第二層就敢來挑戰大姐。說到這裡我還是蠻佩服你的,起碼我在你這個時候是絕對不敢對一個先天高手下挑戰書的。」

  「先天?」林新心頭微動,鄭秀琴居然就先天了,這倒是讓他有些猝手不及。不過有通明符劍在,先天他也不懼,只是這下就要暴露底牌才能贏了,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也有些明白為什麼周圍圍觀者這麼多了,這裡畢竟是外區,不是先天紮堆的內區,一個後天內家想要挑戰剛晉級的先天,這事放哪都會有些稀罕,

  「可惜現在大姐出任務去了,沒來得及更換石屋,不能親手捏死你。」鹿姓男子冷冷道,「我鹿青泉雖然比不上大姐,但出手弄死你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還是綽綽有...餘!!」

  餘字聲音未落,他便已經雙劍提起,左右手居然同時使出一樣的松林劍法松陽針!

  六點白光急速飄向林新胸口,像是六點輕飄飄的紙片。

  唰!

  此時劍刃的破空聲才傳開四周。

  刹那之間,林新手中赫然多出一把長劍,是他隨意買的一把普通寶劍,精鋼鑄造,花了十三塊玉錢,也算是普通人眼中的上等兵器。

  劍刃在二層內氣的注入下,正面迎上六點松陽針白光。

  「三陽劍。」林新輕吟一聲,劍刃陡然周身湧出滾滾熱流,一股股滾燙氣流內氣從四面八方爆發開去。他的劍身仿佛一下子紅了起來,泛起紅光。

  體內五分之一的內氣瞬間順著劍刃傳到出去。

  鐺!

  赤紅劍身仿佛烙鐵一般,剛剛撞在鹿青泉雙劍上,就爆開一大團更加滾燙的內氣熱流,狠狠沖在鹿青泉臉上。

  「無炎劍法?!!」鹿青泉面色一驚,眼睛被熱流衝擊,直接睜不開,且感覺手中劍柄迅速升溫,說不出的滾燙。

  「撒手!」

  對面一聲輕喝,他不由自主的鬆開劍柄,松陽針頓時內力不濟,直接消散。

  雙劍也被赤紅劍刃直接絞開拋飛出去。嗤嗤倒插在鬆軟的泥地上。

  鹿青泉雙手捂住臉,臉上和手上都被燙得一片通紅,一個個大大小小的黃色水泡很快便鼓脹而起。

  他頓時哀嚎起來,手也不敢再碰臉。

  「鹿師兄!」「鹿師弟!!」

  身後和他一起來的幾人趕緊上前扶住他。

  周圍圍觀者大多都一下鬧騰起來。

  無炎劍法是出了名的難以修煉,但是修煉成的,往往都有越級戰鬥能力,因為那種無處不在的滾燙熱流實在太難防禦,除了禦風宗有克制的武道外,在內家劍法中,還真沒有能很容易應付無炎劍法的套路。

  「你們就這點水準?」林新收回長劍,劍尖點在地上。

  無炎劍法的威力果然厲害,對方雙倍的松陽針,這樣的內力層次已經是三層的境界了,卻依舊敗在這招三陽劍之下。這還是他用二層內氣推動的劍技。

  至於難以修煉,對於他來說,只要成功一次,就能徹底固化絕招,根本不存在難以修煉這個詞語。

  幾人敢怒不敢言,無炎劍法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應付範疇,就算他們一起圍毆,也不見得是對方對手。

  「留下姓名,日後定有所報!」鹿青泉被人扶住狠聲道。

  「林新。」林新最後看了眼石屋,手下都這樣了,還不出來,顯然鄭秀琴是真的沒回來了。

  他插回長劍,懸在腰間,乾脆轉身離開。

  他的目的是佔據新的石屋,於是乾脆站到邊上的一座石屋前,準備挑戰。不過運氣不好的是裡面沒人。

  他皺了皺眉,繼續往邊上走,越是接近河邊,排名就越是往前。

  很快他挑中了一座靠近明水河的石屋,排名九十九。正要上前叩門挑戰。

  「為什麼不來我這裡?」不料邊上的一個柔和男子走出門來,微帶笑意的看著他。

  「您是?」對方的年紀比自己大,語氣溫和,林新倒是禮貌的帶敬語詢問。

  此時跟著他身後看熱鬧的還有十幾人,沒等那人回答,就有個人湊到林新身邊給他介紹了。

  「排名九十八的昆四郎,和你一樣是修習無炎劍法的高手!」

  林新側過眼看了看說話之人,是個雙眼靈動的少年,看起來還不過十七八歲,唇上的絨毛都沒長硬。

  「大哥,你可得小心啊,這昆四郎表面溫和,實際上下手從來不留活口,而且性格尤其變態,最喜歡找俊俏的小男生半夜玩好玩的事....」這少年在林新蛇猴小聲嘀咕著介紹。

  林新嘴角抽了抽。看到那昆四郎的眼神果然像蛇一樣在自己身上游走,頓時心頭一陣發毛。

  「既然你都發話了,那我就選你這間。」他抽出長劍,直接走到昆四郎面前。

  昆四郎看起來快到三十歲的樣子,外表溫潤儒雅,要不是仔細看還真看不出這傢伙內地裡的本質。

  他微微一笑,走出石屋的小院範圍,和林新對峙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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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昆四郎

  「無炎劍法,雖然只有兩大絕招,但是絕招的層次也是分境界的......」昆四郎拔出背上長劍。

  「三陽劍,應該這麼使...!」

  他話語剛落,劍刃便亮起紅光,不快不慢的朝著林新斜斬而來。數股灼熱滾燙的內氣流從兩側無形襲來。

  「三陽劍!」

  林新同樣一招使出。

  兩把赤紅劍刃噗的一下相撞,發出的卻不是金屬撞擊聲,而是如同木頭一般的悶響。

  數股熱流轟然在兩人身側相撞相互湮滅,但還是有一團熱流悄悄朝著林新下體打去。

  林新臉色一寒。

  「下流!」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先前那個少年便學著他的嗓音喊出聲。

  林新趕緊側身勉強避讓開這股熱流,但緊接著對方又是一招三陽劍,這次數團熱流分別朝著他的下身從三個方向侵襲而來。

  嚇得林新趕緊有些狼狽的退後,但還是沒能躲過一團熱流,胳膊被擦中了一點,頓時衣服一下焦黑一片,差點燃起來。

  「無恥!」

  那少年聲音又來了。

  林新扭頭看了他一眼,這傢伙正嬉皮笑臉的站在邊上看熱鬧。

  「師弟你是怎麼了?」昆四郎柔聲問,「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要不要哥哥幫你揉揉?」

  他的聲音透著一股子陰柔,雙眼卻始終一刻也不離林新下體,隱隱透出的一絲淫邪之意,讓林新渾身雞皮疙瘩起了一層。

  「元陽一氣!」咬咬牙,林新劍身一震,劍刃周圍迅速升溫,一團旋轉滾燙的內氣流飛快圍繞劍刃轉動起來,整個劍身反而暗淡下來,不再有絲毫紅光。

  但劍刃周圍的溫度卻越來越高。

  「元陽一氣嗎?」昆四郎眼光一閃,單手持劍同樣使出無炎劍法的最終絕招,不過他的元陽一氣要比林新明顯強很多。

  林新此時也是單手用劍,但另一隻手已悄然握住了背上炎陽符劍劍柄。

  兩邊都是滾燙內氣高速轉動,氣溫也越來越高,越來越燙。但明顯是昆四郎那邊的熱流要強悍靈活許多。熱流的數量也要比林新多出一些。

  「住手!」

  忽然一個清朗男聲落進兩人耳中。

  昆四郎和林新同時一愣。卻見一個單手提劍的年輕人輕輕落在兩人之間。

  嘶...

  一股淡白寒氣轟然散開,頓時將兩人的元陽一氣頃刻冷卻下來。

  「師伯?」林新頓時喊出聲來。

  這年輕人赫然是當初引領他入門的季路師伯。

  季路一身白衣飄飄,頭戴一頂黑色道冠,面色微冷。

  「昆四郎,你倒是和你兄長一樣,實力沒多少,惹禍的本事倒是不小?」

  昆四郎溫和的笑了笑。

  「師兄過譽了,既然有練氣師兄出面,那我也饒過這個小傢伙。」

  他再度看向林新。

  「這小傢伙真是可愛,惹得我都情不自禁出門逗他了。」他嗓音隱隱有一絲尖細。

  「我的意思是,你就當沒見過他就行。」季路微微蹙眉。

  「哎呀呀,這可不行,就算您是練氣師兄,也不能干涉別人的私生活吧?」昆四郎陰陰笑起來。

  「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他?」季路語氣越發冷下來。

  「師伯...」林新張口想要說話,卻被季路手一揮,直接有股莫名氣流剛好堵住他的嘴,讓他發不出聲音。接下來的話更是沒辦法出口。

  林新無語,知道這是季路師伯的一片好意,但他根本就不懼這個昆四郎啊。有炎陽符劍在手,加上通明符劍,就算內區的先天高手來了也得打過再說,差一點的先天估計還不一定是他對手。

  剛要衝開封口的氣流,他又轉念一想,自己炎陽符劍和通明符劍都不適合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使用,眼下不是爭強好勝之時,之後下面去再找這個昆四郎算帳才對。

  「要怎麼樣?」昆四郎此時笑起來,「瞧您這話說得,這自由戀愛,講究的是你情我願,您這個做長輩的總不能干涉人家的私生活吧?」

  「一支繡印花。」季路開口道。

  「嘖嘖嘖,繡印花....正是我需要的好東西,師兄您可真是大方。」昆四郎笑得越發開心了。

  「這不正是你要的麼?得知我有繡印花分配權,專門挑釁我後輩,還找人通知我過來。」

  季路冷冷道。

  林新目光一冷,看來對方不是這麼簡單的出門挑釁,隨即恢復平靜。

  「大哥你可不能慫啊!」那個小少年這時候又跑到林新身後小聲嘀咕。「這種時候你就要用你兇狠的目光狠狠盯住他!」

  林新雙眼也確實冰冷的盯著昆四郎。

  昆四郎也目光陰冷的和他對視起來。

  十數秒後,昆四郎忽然臉頰一紅,側過臉去。

  「真是太火辣了,讓人受不了。」他扭扭捏捏起來。

  林新只感覺胃有點翻滾,有種想吐的欲望。

  「師兄,這事還真只是個巧合,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小林新,我還有事,就此告辭了,就先走了啊。」昆四郎不好意思的又看了林新一眼,臉頰微紅轉過身趕緊進了石屋。

  「大哥!」

  那少年在林新背後嘀嘀咕咕。

  「你看他那眼神,那邪惡的屁股翹起的弧度,以我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傢伙絕對不是什麼好鳥,不是天天晚上...」

  「你還多年的經驗....」林新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怪怪的。

  少年尷尬的摸摸頭,笑著不再開口。不過他尷尬了不到三秒,就又湊上來一副跟屁蟲的樣子。

  林新懶得理他,而是看向季路師伯。

  「沒事吧?」季路隨口問了句。看到他胳膊上的焦黑。

  「沒事,只是擦傷。」林新搖頭。

  「昆四郎這人實力高強,性情詭異,沒事看到他多繞著走。」季路低聲道,「有事可以來丹堂找我,那裡的人很多都認識我。」

  「那師伯這次出來是...?」

  「這事還是因為你,關於陰血鳥任務,現在那個任務是我還有幾個朋友接了。聽到你出關,就過來找你問問具體情況。」季路解釋說。

  林新這才了然,小聲的將自己所能說額注意事項全部說一遍,兩人又站在河邊聊了下伯雲子的事,那傢伙現在當上了宋國的一個鎮指揮使,算是洗白了,日子過得不是一般的滋潤。

  季路離開時,微微皺眉的看了眼那個靈動少年。

  「這傢伙,你離他遠點,他身上有些東西,很麻煩。」

  林新還沒聽懂什麼意思,就看到季路縱身躍起,幾個騰空便消失在石屋拐角處。

  「我叫東月,姓東西南北的東。月亮的月,大哥你呢?貴姓?」少年臉上堆著熱情的笑容,湊上來問。

  「貴姓啊,大哥?」

  林新回想起季路的囑咐,略為好奇的打量了一眼這少年。

  看起來就和一般外區弟子差不多,不過身上衣衫不整,一把銀鞘長劍背在背上歪歪斜斜鬆鬆垮垮,身上的衣服也明顯有些大了,加上他瘦弱的身子,有些像小孩穿大人的衣服一般。

  不過五官倒是長得蠻俊秀的,換了身衣服或許就是個浪蕩公子哥。

  「大哥,我一看到你就感覺你我是命中註定的兄弟。那種特殊的親切感,簡直是沒法形容。」少年東月笑嘻嘻的跟在林新身後嘰嘰喳喳。

  「我和你不熟吧?」林新感覺這傢伙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你來我往不就熟了嗎?」東月嘿嘿笑道。

  懶得理會他,林新另外挑了一個石屋,第一百零三號,石屋的主人看到他來了,也不廢話,直接開始搬東西。

  他也是剛才觀戰的圍觀者之一,看過了林新和昆四郎之間的戰鬥,知道自己肯定打不過,索性光棍點,直接搬家。

  「嘖嘖,這挑戰石屋在外區可是一般幾個月才出現一次,大哥一出手就接連挑戰三個對手,還真是實屬罕見!」東月一直跟著林新,等到後面搬家時,他也自來熟的前來幫忙,搞得林新也不好意思趕他走。

  「難道就沒其他人挑戰麼?」林新請了人幫忙搬東西,都是少年東月主動從集市那邊請來的夥計,這些人也是常年生活在宗門內的普通人。

  他自己則是站在門邊看著五六人進進出出搬動東西。一邊隨意和東月閒聊。

  「有啊,上個月是排名第二十二的奉賢挑戰第十九的司徒罡,不過敗了。再上個月有兩起,都是先天級的挑戰。上上個月...」東月還準備說下去。

  「行了行了。」林新不耐煩打斷他。「那聽劍谷的除開挑戰和做任務外,還有其他什麼活動沒?」他說起來來了這裡這麼久,還真沒怎麼徹底瞭解過這裡。

  「這裡的弟子每天不是拼命修煉就是挑戰爭奪修行資源,哪有那麼多空閒搞其他活動?」東月隨口道,「不過真要說大的活動,就是僕役市場了。」

  「僕役市場?」林新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對啊,我們四宗所在區域,以及周圍數個宗門的管轄國度,實際上是處於一個很大的盆地之內,周圍盆地外的其他地域,只有很少的頂尖高手能夠自由通行,其中強橫無比的妖靈魔怪各種無法解釋的詭異地區到處都是,而且有著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地方。」東月嘿嘿笑了兩聲。

  「反正我的夢想就是有一天成為頂尖高手,然後多出去走走,遊歷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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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東月

  「在說僕役市場呢。」林新提醒他。

  「哦,對,僕役市場就是宗門弟子任務時俘獲的敵宗弟子,或者凡人界進貢來的各種戰爭奴隸等等,被當做商品流通的地方。這些僕役奴隸,可以買來做爐鼎,也可以買來當玩偶,不過多數人都是買來當服侍自己的下人僕人。但也只有煉氣期或者先天中的有錢人才會去光顧。」

  「有點意思。」林新挑了挑眉。

  兩人一邊閒聊,一邊等著請來的人搬好東西,打掃衛生。

  「來下一局?」東月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出兩副黑白子圍棋簍,笑嘻嘻的衝林新道。

  林新沒有說話,索性和他在院子裡的石桌石凳上坐下,開始下棋。

  這裡的黑白子規則有些不同,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個臭棋簍子,第一盤,慘敗。

  看了看打掃衛生的,還沒完。兩人又開始第二盤。

  等到徹底打掃完畢,已經是下午夕陽快下山了。

  東月收起東西起身離開,臨走時說了一句話,讓林新有些摸不著頭腦。

  「大哥,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

  林新也早就從季路師伯的反應看出,這個東月很可能在宗內有些出名,不過也沒深究,宗內弟子死傷率太大,朝不保夕,很多人不是拼命修行就是醉生夢死及時行樂,或者是性情扭曲古怪。

  這還是正道大派都是這樣,就更不用說那些邪魔外道門派了。

  和昆四郎結下樑子,也讓他的名聲傳了出去,起碼在外區弟子中算是出了名。

  東月消息靈通,隔幾天就來找林新下棋。順便還會帶來很多外面的消息。

  林新也樂得當有個消息靈通的管道。

  半個月過去,他也看出來,這東月根本就是個喜歡湊熱鬧的性子,哪有好玩有趣的事,他就鐵定要去看看逛逛,也善於拉近乎,所以消息不是一般的靈通。

  只是他似乎閒置時間太多了點,幾乎就沒看到他修煉過。

  林新自己倒是感覺到了高級石屋的好處,這座新石屋有著緩解經絡疼痛,加速恢復的作用,比起他先前那座石屋好上太多。

  現在他一天可以進行兩次內氣提煉,比起低級石屋和外界修煉,速度快上足足一倍!

  臨到出任務時間了。

  林新也聯繫上了孔昱輝,打算接個他所在區域的任務過去,就當熟悉熟悉宗門周邊的環境城鎮情況。

  倒是東月給他個提議,可以一次性接數個任務,地點靠近一些的,一次完成後,可以回來多休息修煉,那些先天的高手都是這麼幹的。

  **************

  任務壁

  林新背著四把劍的造型很是惹眼,周圍很多人不時朝他這邊飄來眼神。

  東月背著手跟在他身後,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樣。

  大清早,天還沒完全亮,兩人便直接趕來任務壁,站了個前面的位置等待新的任務掛壁。

  「大哥你背著四把劍不累嗎?」東月小聲湊到林新身後道,「雖然看起來是很酷,不過這樣占位置是不是太張揚了點...」

  他說完左右看了看,林新背上張開的四把劍將兩側的兩個位置都橫著擠開,兩人直接在有些擁擠的人群裡佔據了足足四個人的空隙。

  林新卻是懶得理會他,站在山壁邊,背靠著石壁養神。

  「滾!」

  忽然人群外傳來一聲粗吼。

  一個足足兩米多高的大漢,穿著棕黑皮甲,滿頭都是黑色小辮子,蠻橫的擠開前面當著的人。他背上背了一把大腿粗的白色巨劍,一雙眼睛銅鈴似的左右掃視。

  幾個沒來得及讓路的弟子,被他一手一個隨手丟出人群。

  「聽劍谷五大高手之一,蠻劍克克哈兒。」東月小聲給林新介紹。「先天級小歸元訣第九層....」

  這還是林新第一次見到聽劍谷中的重量級人物。他一眼望去,只感覺這蠻劍克克哈兒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蠻橫霸道的意味。走起路來,力量驚人,身體似乎也非常沉重,大腿有一般人腰那麼粗。兩隻手臂像是兩根石柱子。

  蠻劍找了個地方隨意推開周圍弟子,盤膝坐到地上,也不嫌棄髒。

  被波及到的來接任務的弟子都敢怒不敢言。

  時間緩緩過去,很快,任務石壁去更新的人也到了,開始迅速更換石壁上的內容。

  林新擠開前面的人,湊上前去仔細看上邊更新的內容。

  迅速搶了兩個送信和找人的任務,都是在宗門附近,剩下的便被其餘人一搶而光。

  順著人群往外擠,林新帶著東月朝著來路返回。林道上倒是迎面來了很多陸續看任務的記名弟子。

  其中不乏有氣息不弱於林新的三層高手,他略為數了數,光是這一小會看到的三層就有十多個。其中有兩人更是一個被破了相,剛剛才包紮的紗布都在滲血,另一個少了一隻胳膊,面色蒼白。

  這讓他心頭微微一凜,心裡剛剛生出的一絲輕鬆感又迅速壓下。

  「林新?」快要走出林道,回石屋鎮上時,忽然迎面走來一群人。

  隊伍中傳出有些耳熟的聲音。

  循聲望去,赫然是王沖和蕭玲玲,兩人和其餘幾個弟子一起跟在兩個戴黑色護心鏡的男子身後。似乎都是兩個男子的跟班。

  「王沖?蕭玲玲?」林新臉色放緩,朝兩人點頭。

  不過他此時的形象確實有些囂張,身後四把劍像是把扇子一般異常惹眼,還怪異的都包上了層層黑布。

  不光是對面隊伍中的普通弟子,就連兩個帶頭的護心鏡男子也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是你們朋友?記得後面跟上。」其中一個護心鏡低聲道。也不和林新招呼,直接帶著其他人朝任務壁趕去。

  王沖和蕭玲玲留了下來。

  「好幾個月都沒看到你,你跑哪去了?」蕭玲玲走近了小聲問。「我還托我們幫裡的兄弟姐妹幫忙找人,都沒什麼結果。」

  「林新你怎麼還沒回石屋?本來還打算拉你一起進我們幫的,大家相互也有個照應,結果你一聲不吭的就跑去接任務了,現在才回來。」王沖有些抱怨道。「對了林兄,你...還沒入幫吧?」

  三人本來就是泛泛之交,林新還有奇怪他們怎麼突然這麼熱絡,聽到王沖的最後一句話,才有些明白。

  原來兩人是想要拉他入幫啊。

  看到王沖有些警惕的看了蕭玲玲一眼。

  「我可以介紹林兄入我們靈珠幫...」

  「走,我請你去喝酒。我們邊吃邊聊。」蕭玲玲卻是主動過來拉林新的手,數月不見,她的臉上也開始有些妝容了,似乎學著打扮了。一身黑色短衣短裙,胸前只有一條黑色皮質抹胸,故意突顯出了豐滿的胸部,腰部裸露出來,短裙的裙擺也變短了,只能堪堪遮住胯部。

  比起剛剛來時的模樣根本就是天差地別。

  啪。

  此時蕭玲玲的手卻是半途被王沖一把打開。

  「是我先開口的吧?蕭玲玲你這是什麼意思?」王沖這人一向沒什麼城府,性格也有些衝,馬上臉色就陰了下來。

  林新有些不解,但東月卻是在他身後小聲解釋。

  「拉新人入幫是有福利提升的,他們這是為了掙拉你入幫的獎勵....這可是每個月都有的。」

  「對了,你們入的是什麼幫?」眼看兩人要吵起來了,林新趕緊開口轉移話題。

  「靈珠幫。」蕭玲玲輕輕笑了笑,原本就狐媚的雙眼更是勾人起來。她的內氣屬於偵查性,在幫內一起完成任務時,總是需要人保護,自身實戰力不足,只能依靠他人,這樣幾次任務差點死掉後,她也不得不開始利用自身的天然資本以獲得更多外人的保護。

  此時一看到林新,她便心頭有些想法了。憑她的靈敏感應,已經察覺到林新體內的內氣提升到了一個更高的層次。但她心頭雖然震撼,表面卻不動聲色。隱瞞著不說,畢竟拉一個一層的普通新人進幫遠遠不如拉一個這麼快就進入二層的小精英幫助大。

  她可不想王沖知道這點後和她爭得更厲害。

  「你等等。」她眼珠一轉,拉著王沖走到邊上小聲嘀咕了幾句話。

  王沖頓時臉色緩和下來,但還是有些不情不願。

  等兩人過來,王沖便拱手朝林新告辭,也不說多話自顧自的走了。顯然兩人達成了什麼協定。

  蕭玲玲這才湊到林新身邊。

  「這位是?」

  「我叫東月。」東月嬉笑回答。

  蕭玲玲掃了眼他一身歪歪斜斜的打扮,仔細感應,發現這傢伙才是個一層的普通弟子。也不多在意。她的重點是和林新搞好關係。

  「入幫了嗎?」

  「入了早就入了。」東月隨口回道,嘿嘿一笑。

  聽到這話,蕭玲玲也就不再理他了。

  三人一邊朝著鎮子走去,一邊聊著最近的近況。

  原來蕭玲玲兩人自己找散人組團做了一次任務後,是個追殺凶徒任務,一開始以為只是兩個二層的凶徒,他們有五個人一起,帶隊的也是兩個二層,加上他們三個輔助,應該沒問題,可結果是,他們五個人差點沒被對方弄得全軍覆滅。

  僥倖活下來後,兩人也認識到了任務的殘酷性,能活下來的,不一定是最強的,而一定是最懂得隱藏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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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新任務 上

  之後又做了一次任務,王衝因為敢打敢衝有點愣,被靈珠幫招攬。

  而蕭玲玲則是因為感應能力還算有用,也跟著進了靈珠幫。

  也正好是遇到靈珠幫大肆擴張吸收新人的時候,不然他們兩個還不一定能進得了。

  「剛才那兩個帶隊的高手,就是我們靈珠幫的執行者,實力都是三層,在我們靈珠幫裡,有專門的執行者帶著大家完成任務,他們能夠更容易的獲取一些危險性更小的任務。任務壁外面擺出來的都是各大幫主挑剩的,所以加入幫派才是對安全最大的保障。」

  蕭玲玲簡潔明了的解釋介紹。

  「不瞞你說,介紹你加入幫裡我也是有好處的,我也不想瞞你,大家朋友一場,以後總是要相見的。」蕭玲玲坦然道,「不過如果你答應由我介紹入幫,我這裡也記得你的好...以後...以後....有機會定有所報。」

  說到最後,她聲音隱有些輕柔曖昧起來,低下頭臉色微紅,似乎很是害羞。

  「她肯定還不知道林哥的戰績,嘿嘿。」東月在邊上冷眼看著。

  三人此時已經走到鎮子中央的石碑前。蕭玲玲的手不時的蕩來蕩去,碰一下林新的手。

  似有似無的勾引誘惑他。

  雖然入幫是有好處。但林新則是考慮到和孔昱輝四人的小團體,似乎孔昱輝和程若菲都地位不凡,或許可以咨詢一下他們的意見再作打算。

  「暫時不急,我這次出去任務回來後再說吧。」他隨口回答道。

  蕭玲玲一聽,心頭略有些失望,不過就算拉不進對方入幫,看這林新的進度如此之快,才半年時間就晉升二層,能夠拉攏個未來高手的關系人際保護自己,也算不錯。

  掃了眼石碑,上邊有著傳法師兄的講堂時間。

  算了下時間,必須盡快出去任務,只能下次回來再去聽講。

  稍微有些遺憾,林新自從進入宗門後,還一次都沒去聽過傳法師兄的講堂。

  他接的任務不是單人,而是小隊結構,集合地點就在這裡,林新踩好點後,便和蕭玲玲告辭。

  「入幫的事,暫時先放一放,我得回去準備出任務了,你如果有事,可以來一百零三號房找我。」他丟下一句話,便和東月獨自離開了。

  蕭玲玲和他畢竟只是很淺的交情。

  「一百零三?」蕭玲玲卻是頓時一愣,一個才晉升的二層能夠衝到一百位左右的排名?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不過看到林新和東月已經轉身離開了,她想要追上去仔細問,但想到對方的態度異常冷淡,心下也有些猶豫。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跟著這家伙混,可要比在靈珠幫有前途多了...」她看著林新的背影,小聲嘀咕起來。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打扮,她就不信以她的姿色,還能有勾不上手的男人。

  她一直努力保留自己的第一次不就是為了找個最好的潛力股投資麼?

  ****************

  一周後......

  陰郁的天空堆滿了黑沉沉的烏雲,雲層中不時閃過一條條細線般的藍色電弧。

  厚實的雲層如同巨大無比的黑色棉絮,壓在整個大地上空,壓抑而沉悶。

  雲層下方的地面如同一塊巨大黃布,上邊散亂的丟上一些碎黃土。

  黃土是一些黃黑亂石堆成的小山,東一處西一處,亂七八糟,只有中央有著一條歪歪斜斜的黃土馬道。

  此時暴雨臨近時分,三匹駿馬正順著馬道小跑著前行。

  兩匹白馬一匹黑馬在小山中間像是三個小點,兩白一黑,異常惹眼。

  馬背上騎著兩男一女,各自勁裝打扮,身上披著灰布鬥篷遮擋灰塵。

  騎白馬的短發男子正臉上堆笑的變了法子和身邊漂亮女子說話,而女子卻愛理不理,不時的隨口應一句。

  這一男一女都是騎白馬,走在前面。

  而後面一個騎黑馬的則是個二十左右青年,眉目冷淡,背上有些古怪的背了四把長條狀物體。赫然是從宗門出來數天的林新。

  林新騎在馬背上,雖然有著馬鞍,但依舊感覺屁股被顛得生疼,大腿兩內側的肌肉都是一片火辣辣。

  抬頭看了眼前面兩人,又仰頭看了看天色。

  「舒師妹,余暢兄,天色不好,我們還是盡快找個地方避雨比較好。」

  「我記得前面就有幾個茶水鋪子,林兄別擔心,這條路我很熟,來回很多次了。」正和師妹套近乎的短發男子回過頭來笑著道,「跟我走,保你不會迷路。」

  「余師兄你家就在孔雀城,想必對我們這次任務應該有些把握吧?」那個舒師妹隨意詢問情況道。

  「能否說說孔雀城周邊的環境,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

  兩人又在前面不慌不忙的閒談起來。

  林新提醒了句,既然余暢說了沒事,想必是快到了茶水鋪子,可以稍微避避雨。

  這兩人一個叫余暢,一個叫舒絡衣,就是這次找人任務的隊友。

  林新重新掏出任務卷軸,展開皮卷看了看。

  『於孔雀城西街道接應一個叫段琪的外門弟子,並帶她回宗門。』

  下面是一副段琪的彩色畫像,栩栩如生,上色幾乎可以和林新前世的照片相比了。是個年紀約莫三十歲的普通女子,相貌和身段都沒有什麼出色的地方,只是額頭上有個很明顯的黑痣,足有指甲蓋大小,異常惹眼。

  收好卷軸,林新不再多話,繼續跟著趕路。

  前面兩人繼續閒聊著,聲音偶爾會傳到他這裡。

  風越來越大了....嗚嗚的就像有什麼東西在耳朵邊叫。

  天色也逐漸暗下來,前面黃色馬道上漸漸出現一個不大的雙層木頭房子,房子裡面一片黑乎乎的,窗戶口往裡看去也沒有半點光亮。

  房子外,則是有著一個寬敞的茶水鋪子、裡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只有邊上柱子上的油燈籠被吹得搖來搖去,上邊清晰的寫著個茶字。

  風越來越大了,不時夾雜著幾顆雨點。

  三人拍著馬屁股,趕緊下馬走向茶水鋪子。

  「看來是天色晚了,這裡的老茶頭收攤了。」余暢牽著馬走進鋪子,摸索著將馬繩取下,捆在鋪子馬廄很粗的柱子上。

  三匹馬很快都被拉到鋪子右側專門的馬廄裡,繩子一起都捆在數根馬樁上邊。

  林新取下馬屁股上的皮囊,往右看了眼黑乎乎的雙層小樓房,裡面什麼動靜也沒有,似乎根本沒住人一般。二樓的一扇窗戶被風吹得吱嘎吱嘎搖來晃去,也沒人來關。

  「奇了怪了,我去年路過這裡還是有人的啊。」余暢一屁股坐到茶鋪裡的長凳上,伸手在面前的桌子摸了把,全是灰。

  「髒死了。」剛剛坐下的舒絡衣又趕緊起身,惹得余暢趕緊道歉,說他帶錯了路,趕緊幫忙翻出手巾給她擦乾淨凳子。

  林新則是隨手拍了拍凳子上的灰,對著雙層小樓坐下。

  摸了摸皮囊裡的東西,他輕輕取出一張怨氣符,捏在手上。

  自從上次被怨靈怨氣嚇到後,他一遇到這種有些陰森的環境,就隨時隨地的警覺起來。

  風越來越大了,雨點有的已經吹打到了鋪子裡面點的凳子,好在三人選的是緊貼著雙層小樓位置的鋪子內側,倒也不虞被雨點打到。

  「既然這裡沒人,不如我們進去看看,就在這房子裡面住一晚再走如何?」余暢提議道。

  「那走啊,都怪你,要不是你帶路往使勁,我們現在應該在先前的客棧住下的!」舒絡衣不滿道。

  「是是是...怪我。」余暢無奈的賠罪,「等到了孔雀城,師兄一定給你好好的補償一番。」

  兩人說話間,林新卻是注意到自己三人坐著的位置,有些怪異。

  他們坐的位置剛好是整個鋪子裡唯一不會被風雨打濕吹到的一張桌子。

  但是,這張桌子剛好正對著雙層小樓一樓的一扇破爛木窗。

  那木窗破破爛爛,幾乎就剩個木頭框架,從外面可以看到裡面黑乎乎的一片。

  「林兄?林兄?」

  林新忽然回過神來,看到面前余暢和舒絡衣都是看著自己。

  「怎麼了?」他微微有些詫異。

  「不知道你那裡有沒有帶火石?」余暢重復道。

  「不好意思,有點走神了。」林新抱歉的笑了笑,去過皮囊,低頭翻找揣在裡面的火石小袋。

  烏雲密布,月光也被雲層遮得嚴嚴實實,光線極暗,林新也不得不低頭湊得近一些翻找。

  忽然他眼前似乎有些失血,開始逐漸發花起來,就像是蹲久了忽然站起身,雙眼發花發麻,全是白點什麼也看不清。

  使勁揉揉眼,很快眼睛又好了。繼續翻找火石。

  不知道怎麼的,他忽然感覺自己身邊一下安靜了下來。

  抬頭一看,卻看到余暢和舒絡衣都雙目直瞪瞪的盯著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余師弟?」林新眉頭皺起,感覺有點發毛。

  余暢依舊面色不變,表情如同凝固一般,只是眼神直瞪瞪的看著他。仿佛沒有聽到一樣。

  哢嚓!

  忽然一道電光閃過,林新一下捏起那張怨氣符。卻發現上邊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燃燒了一半,剩餘部分還在繼續高速燃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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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新任務 下


  隆隆!

  此時一陣陣雷聲傳來。

  “額....我剛才是怎么了?好像是走神了。”余暢忽然動彈起來,表情一下從蠟人一般的凝固,瞬間轉為靈活自然。

  “我也是,剛才想到一件事,一恍惚好像走神了。”邊上舒絡衣也是皺眉道。

  林新眼前這才緩緩恢復正常,想起自己剛才小小的一次走神,按理說他們身為內家高手,不應該會這么嚴重的走神。

  他頓時警惕起來,看了眼怨氣符,已經一張徹底燃燒得差不多了。

  “這里恐怕有些麻煩!”他站起身沉聲道。

  余暢和舒絡衣此時也反應過來,兩人都不是傻子,不是新入弟子,能夠在松林劍派呆這么久,自然都是經歷過很多任務。

  舒絡衣拿出自己的一張高級怨氣符,白色的符紙正緩慢的燃燒著,速度很慢。

  “確實有麻煩。”

  “既然被我們遇到了,那就進去看看?”舒絡衣站起身肅然道。“高級怨氣符燃燒速度慢,應該不是很強的怨氣,或許是才聚集不久,我們應該能應付得了。”

  “從剛才我們三人都莫名其妙走神來看,應該還有一定的麻痹毒性。”余暢低聲判斷。

  “這個我來。”林新這次出來是財大氣粗,最基礎的三種符紙都買了一大疊。怨氣符,避毒符和甘霖符。

  要不是更高級的符都不在市面上販賣,他估計還要花錢購置更多的高級符紙。

  就光是這些符紙就花了他兩千多玉錢,每種上百張。

  拿出三張避毒符,他使勁一彈三張符紙,注入一絲內氣。

  頓時三張符紙同時燃燒起來,三人周圍空氣瞬間為之一清。

  “果然有毒!”林新正色道。

  “這里可是我松林劍派的腹地,居然有人膽敢在這里作亂,產生怨靈。膽子可真夠大的。”舒絡衣冷冷道。

  嗆的一下,她拔出長劍,直接朝著雙層小樓走去。

  林新想要勸阻也來不及,怨氣或許他們可以有辦法防御,但是怨靈他們根本沒法應付。

  他和余暢一起起身,趕緊朝著舒絡衣追去。

  嘭的一下,舒絡衣直接踹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屋內什么也沒有,只有幾張布滿灰塵的桌椅,地面上滿是密密麻麻的灰塵腳印,似乎在他們進來前,已經有人先進來過一趟。

  舒絡衣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一把綠色匕首,像是玉石打造一般,她手握住匕首似乎一點也不懼怕怨靈,直接掃視一眼,大踏步朝著樓上走去。

  林新和余暢緊跟進來,還沒來得及喊住她,就看到她直接沖上二樓。

  奇怪的是,三人在雙層小樓中逛了一遍,卻沒有絲毫發現。

  “這里又沒有怨氣了...”

  林新手中又重新拿出的一張怨氣符,此時卻沒有再度燃燒。

  “應該是殘留在這里的一點怨氣,被我們用怨氣符凈化了幾次,就差不多沒了。”舒絡衣皺眉道。

  “那現在怎么辦?”林新看她似乎很有經驗的樣子,便開口問道。

  “回頭任務完成我們稟告宗門,或許煉氣期的高手來能找到一些線索。”

  林新剛要繼續問話,忽然聽到房子外傳來一陣細微的說話聲。

  他趕緊沖到最近的窗邊往外望。

  這一望,卻讓他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只見那窗外正對著房子的茶棚里,正坐著三個衣著熟悉的人影,正小聲的說著話。

  其中兩個面對著他的,赫然是余暢和舒絡衣,而背對著他的那個人,居然就是他自己的背影。

  “怎么回事!?”外面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新心頭一寒,趕緊回頭朝余暢和舒絡衣方向望去。

  卻只看到房子里空空蕩蕩,什么人也沒有,哪里還有余暢和舒絡衣的影子。

  他猛地朝房門望去,卻詭異的看到房門根本就從里面反鎖插上的,先前被踹開的房門,此時居然完好無損。

  “這....!”他忽然感覺雙眼再度開始犯花起來。

  無數白點密密麻麻浮現在視野里,努力眨了眨眼睛,他忽然感覺身體一偏。整個陷入黑暗。

  “林兄?林兄?”余暢的聲音從身側響起來。

  睜開眼,林新看到余暢和舒絡衣正莫名的看著自己。而他自己居然正坐在房子外的茶鋪凳子上。

  周圍一陣陣冷風吹在身上,感覺涼颼颼的。

  “你剛才怎么睡著了?”余暢有些好笑道。“是趕路太累了嗎?我們才剛坐下,沒說幾句話,你就居然睡著了。”

  舒絡衣也是皺眉的看著他。

  林新心頭發寒,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低頭一看,自己手上正捏著一對火石,正是剛才兩人要他找的。

  “不....”忽然舒絡衣低聲開口道。“這里有些不對.....”她一下站起身。

  “我也感覺這里不對。”林新迅速接話道。“我們還是先離開這比較好。”

  “馬上走。”舒絡衣點點頭,提起劍就朝著馬廄走去。“剛才我的綠玉匕發光了。”

  余暢本來還想說什么,但聽到這句話便一下子閉上了嘴。趕緊起身迅速跟上兩人。

  “可我們離開這里,附近根本沒有可以躲雨的地方!”走了幾步,他又有些無奈的開口。

  “沒有也得走!你不想走可以一個人留在這里。”舒絡衣絲毫不給他面子。

  “師妹....”

  “別叫我師妹!”

  林新三人迅速解了馬繩,翻身上馬,頂著風雨朝孔雀城方向趕去。

  風雨中,林新騎在馬背上,回頭看了看那棟孤零零的雙層小樓,隨著距離越來越遠,他雙眼忽然再度開始發麻,但卻沒有了剛才那種的白光點點遮掩視野。這次的麻點很快便散了。

  “這里殘留著某種毒素,或者是詛咒,或者是其他什么東西。我也不清楚是什么。”舒絡衣騎在馬上低沉道,“但爹爹給我的綠玉匕亮了,就代表周圍有能威脅我的東西存在。所以我們必須走!”

  林新理解的點頭,這個舒絡衣身家比他還豐厚,一路上聽她口氣,似乎是宗門內練氣士的子女。

  既然她這么說了,那么肯定是有緣故。

  不知道怎么的,距離那棟小樓越遠,他心頭就有種越輕松的感覺。

  直到小樓徹底消失在視野內,林新心頭仿佛一塊大石落下,徹底舒暢許多。

  “這么說,這里應該只是殘留的東西在作祟?”余暢騎在馬上問。

  “是,我們只是記名弟子,這種事情不是煉氣期根本處理不了,我們只需要上報宗門就好。”舒絡衣簡單道。“剛才我有種錯覺,好像我進過那棟小樓一般?”

  “說起來,我也是...”余暢也是皺眉起來。

  兩人看向林新。

  林新也微微點頭。

  “我和你們一樣。”

  “那就對了。”舒絡衣秀眉緊蹙,“我曾聽我父親說過。我們修行宗門,在這個世上只是很弱的一股力量,只能保護住自己周邊的小范圍地域。而真正其余地域有著很多很多的未知的沒有探明的危險和詭秘,所以出門在外,一定要步步謹慎小心,不能有絲毫偏差。現在陰氣鬼蜮妖魔無時無刻不在想要侵入我們的地域。”

  林新和余暢都是點頭。

  三人都是臨時結伴組隊,誰也不知道誰的實力底細,也不知道到底誰強誰弱,雖然舒絡衣的實力不一定就比兩人強。

  但這番話既然是練氣士所說,就不關乎她的實力,肯定有它的道理。

  林新仔細思索起松林劍派的各個宗門弟子。

  內門正式弟子他不清楚,但是記名弟子們,聽劍谷的后天先天們,幾乎都是依靠符紙,玉佩,或者其他的外物來發揮實力。

  就像上次在陰血鳥任務里,那些沒有符紙的弟子,比起普通人來說,面對怨氣怨靈也沒什么兩樣。

  只有擁有符紙和炎陽符劍的他和另外幾人,才能在怨靈的影響下逃出生天。

  而且,這些修士們大多都是一個樣子,不用內氣催運時就和普通人區別不大,只有內氣催運后,身體素質才會出現天差地別的威力。

  這些修士比起神話中的修仙修士,更像是電視里那些沒了法器和各種道具就沒法抓鬼的道士。自身實力較弱,只能依靠外物對付怨靈怨氣之類的超自然現象。

  “不知道練氣期的練氣士們,主要的應對方式是什么樣?”林新開口問道。

  “我爹爹說過,這個世道鬼蜮橫行,妖魔猖獗,雖然我們四宗勉力聯合,抵抗魔宗壓迫,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天道不公,我正道還是處于一個很尷尬的境地。所以更要學會如何保護自己。”舒絡衣有些感慨道。

  “確實,自從天云道宗主祝融子被揭出暗修魔胎后,正道第一大宗迅速衰弱,原本就不如妖魔,現在更是衰退到了只能勉力自保的地步。”余暢似乎也了解一部分這些野史。

  “要不是附近這些鬼蜮神秘阻擋魔宗,我們四宗估計早就被滅了。”舒絡衣搖頭。“就算是現在的和平,也是諸多師兄師姐用命填出來的。”

  “不知道什么地方可以多了解一些這些記錄大事?”林新卻是若有所思問道。

  “宗內有典籍房,你沒事可以去看看,隨便翻閱,前提是你愿意花時間在上邊,我是因為長輩耳提面命才稍微知道一些內幕。”舒絡衣簡單回答。

  “多謝提醒。”林新拱手。

  “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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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六翼蜜蜂 上


黎明時分。

天色發白偏藍,還沒完全大亮。

林新騎在馬背上,慢慢順著土黃色馬道朝著前方巨大城郭走去。

城郭像是一大片密密麻麻擺放在山丘平原上的積木塊,紅色黃色瓦片的尖頂房屋到處都是,房屋之間還能看到大片的方塊狀的圍牆圍著很多平頂房屋。

一些小一點矮一點尖頂房上邊隱隱掛著白綾。

三人騎著馬的馬道上,迎面正趕來一隊吹著喇叭的送喪隊伍,一桿桿白旗高高舉著,上邊畫著安息亡者的各種符號。

連續兩具黑色棺材被牛車拖著緩緩前行,邊上一群家屬哭得稀里嘩啦,眼睛紅腫。

「這是第三隊了,怎麼這麼多死人的」余暢皺眉低聲道。他話是這麼說,但眼光卻是不斷在送喪隊伍中的幾個漂亮女子身上打轉,

「有點不對勁。」舒絡衣點頭。這位倒是確實在仔細觀察送葬的棺材。

林新騎著馬在兩人後面,一言不發。

前面是綿延數十里的巨大城池,但此時越是靠近,便越是看到到處都掛著代表喪事的白綾,看到的人們大多都神色木然。

遠遠望向前面巨大的孔雀城地域,那裡隱隱給人一種壓抑沉悶的感覺。

三人加快速度,路上兩側的房屋越來越多起來,從開始的簡陋木房,逐漸過渡成越來越多的白牆大院。

一些馬車馬匹也不時從三人身側經過,偶爾還有官兵車隊。

余暢此時一馬當先,帶著兩人朝他家所在的地方趕去。

很快三人便到了一座紅漆大門前,門前有石柱石獅,還有兩個官軍守衛,一派森嚴景象。

「大少爺回來了」一看到余暢下馬,守門的官兵老油子便主動湊過來,另一個則回頭開門大喊通報去了。

「去告訴我爹爹,就說這次我回來得好好住幾天,還有我同宗門的兩位朋友一起,務必要好好款待。」余暢一副公子哥的語氣笑著道。

「好嘞。我去叫小六子」官兵似乎和余暢很是熟悉,笑眯眯的轉身進門,很快又是數名小廝跑出來,牽馬的牽馬,接東西的接東西。都是十分慇勤。

林新心頭不願在這裡打擾,畢竟他和余暢也不熟。

「余兄,我還有個朋友要去看望,不如我們就在這裡分別,過兩天再來叨擾,一起行動。」

反正這次任務也只是不難的找人和送信任務,他們三人本來接這種任務也是當出來辦點其他事,看看家人朋友。

「那不知道林兄有沒有固定的住處有什麼事我們也好聯絡。」余暢微笑道。

「可以去往來客棧找我。」林新報了個自己預先定下的地址。

「告辭。」他拱手。

「告辭。」余暢和舒絡衣回道。

三人就此分開。

往來客棧是林新從孔昱輝那裡打聽過的地方,也算是孔雀城最大的兩家客棧之一。

隨意找了個路人詢問一下,林新很快便騎著馬到了客棧大門口。

左側一棟朱雀屋簷的豪華宅院正在整修,裡面敲得叮叮噹噹,外面堆了一堆的砂石磚塊,有工人進進出出。

下馬後,客棧的小廝率先迎上來,簽了馬,給了他一塊馬牌,上邊有著標號。

「到時候就憑這個領您的馬匹。」小廝解釋說。

跟著這人進了客棧,裡面是一個很大的空間。

就像是站在中空的會場裡一樣,兩側左右都能看到一到三層的格局房間。

從下到上,每一層都掛滿了紅燈籠。

林新仰頭,看到最上方天花板是黑底的石板,上面刻了幾個鎏金大字:往來無定。

客棧裡人來人往,倒是生意不錯,小廝領著林新去櫃檯交了錢,壓了定金,房間還很寬裕。林新便要了一間上等套房。足夠三個人住的空間。

由另外的侍女領著去了套房,家具是紅木銀邊,雕花鏤空,牆上不時還掛著一面面闢邪的八卦銅鏡。

拐角處也能看到很大的擺設花瓶,假山,木雕等。

「給我去孔雀門孔府送一份信,給孔昱輝,這個是信物。」林新讓侍女叫來客棧的送信人員,將孔昱輝給他的聯絡用信物,一塊紅翠玉墜壓在信封上。

送信人當著他的面,用紅蠟滴上封口,帶著信和玉墜離開了。

關上房門,林新緩緩舒了口氣。

看著眼前掛著燈籠的豪華古代臥房,他就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房間裡隱隱透著一股子熏香,也不知道是什麼氣味,聞著很淡雅。

林新走到書桌前,上邊的銀質燭台三根蠟燭足有手腕那麼粗。下方桌面上還放了一塊黃梨木牌,上邊寫了一些字。都是些預祝客人睡得好,注意安全,需要服務可以搖鈴等話語。

木牌上方有著一排紅繩,每一根繩子上方掛著標識小牌子,上邊分別寫著字。

早膳、午膳、晚膳、沐浴、製衣、換藥、雜項。

總共七個牌子。

除了換藥林新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外,其餘的都能懂。

「不愧是頂級豪華臥房....八兩銀子一天啊...真是奢侈。」他不由得有些感嘆。

走到矮茶几前,在邊上的木榻坐下,這木榻就和木質的沙發一樣,圍著矮茶几擺了一圈,中間還放著一個香爐,邊上有配套的火石,擺放得規規矩矩。

將四把劍連同腰間的普通長劍一一取下來,林新褪去外套,拉了下沐浴的紅繩。

叮叮..

細微銅鈴響聲傳來。

很快不到五分鐘,兩個壯漢便抬著一個大木桶敲響了房門。

打開門,看著兩人將木桶在套房裡專門的沐浴間安放好,又有人一桶桶的端熱水進來倒進去。很快木桶倒滿。搓澡巾,準備好的睡衣,毛巾,還有熏香的玫瑰花瓣等等。兩人迅速準備好一切,居然就這麼走了。

「額...搓澡的人呢」林新正打算問,就看到四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只穿了白色薄紗款款走進來。

「服侍爺沐浴更衣。」四人整齊的嬌聲鶯語讓林新心頭微微有些發虛。

「這他麼真夠**的。」他心頭感慨。「太腐蝕人了」

看著面前四個容貌姿色都不錯的少女,這要是天天都過的是這種生活日子,林新忽然可以理解為什麼以前看古裝劇,裡面的浪蕩公子哥總是那麼多了。

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揮手留下一個清純一些的女孩,他自問不是什麼道貌岸然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該享受還是會享受。

只是少女不是有那種服務的,而是等他先脫掉衣服下了水,才進來給他搓背加熱水,但也只限於搓背,只是略微有些曖昧的摩擦觸碰。

林新也正好打算詢問關於這裡的一些事。

「這孔雀城周圍附近,怎麼到處都能看到辦喪事的送葬隊最近是發了瘟疫了嗎」

女孩頭髮上插了一根白玉簪,林新索性就叫她玉簪。

「是呢最近不知道是瘟疫還是什麼東西,好多人被莫名其妙的生了病,然後不到幾天時間就骨瘦如柴,明明吃了東西,卻還是被活活餓死的樣兒,那樣子,讓人看了真是連晚上都睡不著覺。」玉簪提起最近這事,還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但說是瘟疫吧城裡的幾位醫師也都找不出病根,靠近病人的人沒事,反而是完全不相干的人突兀就得了病。聽說盛濟堂的坐堂也都從都城那邊趕過來了,說是什麼蟲蟄。」

「蟲蟄」林新坐在木桶裡直起身讓她幫著搓背。

「是呢,就是被蟲子咬了。」玉簪輕聲道。

「你以前唸過書識字」林新隨口問道。

「是,奴家是綠塘紅柳人,以前家境還好時進過學堂。還學到過童生,只可惜沒過府試,後來中途輟了學才....」玉簪低聲回道。

林新理解的點點頭,這裡宋國也是允許女子考取功名的,能夠學到童生,放在現代那就是妥妥的初中生啊。

翻譯過來,意思就是,這女孩讀書到了初中就輟學了,因為家道中落,所以出來自己打工。

「那你不是才十八歲不到」林新又問。

「是啊,奴家過年才滿十五...」女孩小聲回道。

林新瞟了眼她豐滿得不像十五歲的胸部,顯然不信。起碼虛報了兩歲。

有玉簪服侍著洗了澡,林新換過一身衣服,玉簪剛好出門沒多久,孔昱輝就來了。

「林兄你果然到了」孔昱輝面色依舊冷漠,但眼裡卻透著一絲些許的喜意。

兩人關上門鎖上,坐到木榻上,林新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側身看了眼天色,已經接近下午了。

「孔兄,有什麼事需要我幫手不成」

「也不是什麼大事。」孔昱輝放鬆下來輕笑道,「我孔雀門在孔雀城方圓上百里地界,都是首屈一指的大宗,官府衙門裡一半以上都是我門中弟子長輩。就算有大事,也不用你我出馬。」

「那是什麼事,我可是剛落腳,才給你送信過去,你就急匆匆趕過來了。」林新笑了笑。

「只是我正好家裡也來了幾位朋友,都是我出門在外結交的江湖好友,帶你一起大家喝喝酒認識認識。」孔昱輝顯然不會目的這麼單純。

林新來之前可是將孔雀門的內部情況打聽清楚了的。

孔雀門內除開孔昱輝外,還有另外兩個宗門繼承人候選,分別是他的妹妹孔秀珊和大哥孔雷。

兩人也都是內家高手,交遊廣闊,聽到自己一到,孔昱輝就匆匆趕來,恐怕是為了拉攏自己給其餘兩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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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六翼蜜蜂 下

林新也不好拒絕他,畢竟當初兩人也算是同生共死,有過命的交情。

接下來幾天裡,他也不急著完成任務,送信的任務讓孔昱輝安排人去辦了,找人的任務也可以靠孔雀門的勢力很快解決。

他索性就和孔昱輝一起去了趟孔雀門總部,見了幾個內家高手,也都是孔昱輝的朋友,大家一起喝了點小酒,也算是熟悉了下。

然後其餘時間就在孔雀城的大街小巷裡到處轉悠,來到這個世界以來,他還沒真正體會過這裡的細膩風土人情。

街頭到處是挑著擔子買油茶,賣糕餅的小販,路邊攤也是一串一串的,各家店舖一家連著一家,一些巷子人多得更是只能肩並肩擠著走。

小孩子們吃著糖葫蘆,小糖人,油炸麵餅,女孩們在小攤上挑著墜子項鏈,男子大多聚集在煙花酒水之地,一些裝修華麗的樓閣處。

不時能夠看到一頂頂轎子路過,偶爾有官府的馬車隊伍堂而皇之的敲鑼讓路人避讓。

城內依舊一片繁華景象,絲毫沒有被喪事什麼的沖淡氣氛。

林新接連數天都迷上了往來客棧附近,一條巷子裡的油炸肉餅。一連吃了五天都不膩味。

第六天一清早他就起了床,換了身前天買的青綠長衫,捆上白玉腰帶。四把符劍全部用一個大匣子裝進去,封好口背著出了門。腰間再佩上普通長劍。

看起來比先前正常多了,起碼別人只能看到大匣子,裡面裝的是劍還是琴還是其他什麼東西就沒人知道了。

背著匣子,林新也不怕惹眼,出了客棧往右拐。

天色還早,街頭冷冷清清,只有幾個賣饅頭包子的大爺推著小推車吆喝著。

偶爾能夠看到急匆匆趕著去上課的學堂學生小孩子。

林新拐進一條小胡同,狹窄的兩側牆壁中間,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太太正手腳麻利的包著麵餅,迅速一塊塊的放進油鍋裡炸。

有幾個上學堂的少年少女正等在小車前,眼巴巴的等著油炸餅炸好。

「今天要三個,要韭菜肉末的。」林新湊過去,取了一枚大銅錢遞過去。一兩銀子可以換一百個大銅錢,一千個小銅錢,這油炸餅三個小銅錢一個,也就相當於林新以前吃的三塊錢一張的大肉餅。和人臉差不多大的一張大肉餅只要三塊錢,確實是物美價廉。

「三個韭菜肉末啊,馬上馬上。」老太太笑著應道。她身邊的一個小男孩接過大銅錢補了一個小銅錢給林新。

「大哥哥你又來了啊」小男孩綁著兩個小髮辮,和小女孩差不多,白白嫩嫩胖乎乎的。可能才四五歲。

「是啊,又來了。」林新笑著伸手捏了捏小孩的臉蛋,手感不錯,冰冰涼涼和布丁差不多。

「你每天都要買三個最大號的,你吃得完嗎」小孩好奇的問。」我這麼厲害,每次吃大的,都只能吃一小半...」

「當然吃得完,因為哥哥比你厲害啊。」林新伸出兩隻手去揪小孩子的兩邊臉蛋。

「泥....騙銀..」小孩子被揪得口齒不清大聲道。然後趕緊掙脫開林新的手。

「上次我去山上玩,碰到一頭大老虎,被我三拳就打暈了,後來奶奶還誇我乖你能打得過老虎嗎」

「哇,你這麼小居然能打暈老虎」邊上有幾個上學堂的小屁孩睜大眼睛。

「老虎那麼厲害」

「是啊,我爹都說我天生神力」小胖娃得意道。

「天生神力。」林新繼續伸手去揪他臉。

「唔...放開嗚...窩可是天生神尼....」小胖孩掙紮起來,半天也掙脫不了。

「我叫你天生神力....神力...」

林新哈哈大笑,更加使勁揉來揉去這傢伙的胖臉。

「我要生氣了」小胖孩臉板起來了。

「我生氣起來,連老虎看到我都害怕我警告你.....不要惹我....」

林新忍不住笑得更大聲了。

他守在油炸攤子前逗弄小胖娃,油鍋熱乎乎的煙氣飄到臉上,能夠聞到一大股子油熏味。

炸著炸著,先給了邊上等著的幾個小孩子,老太太額頭已經滿是汗水了。

林新看了眼天氣,沒什麼太陽,天空陰沉沉的,並不熱,還有點冷。

他有些疑惑,這麼有點涼的天氣,老太太怎麼會感覺熱還出這麼多汗。

「來,好了好了,你的餅。」老奶奶此時也將餅炸好了,滴了油用粗紙包好遞給他。

「好,多謝。」

林新接過大餅,忽然感覺不對,老奶奶眼睛瞳孔好像有些渙散了。

剛剛接過油餅,她居然一頭朝著滾燙的油鍋撲下去。

林新一驚,趕緊一把扶住她。

「你怎麼了」

他伸手使勁按了按老奶奶的唇上人中穴。

「我....我....」老人眼睛瞳孔已經擴散開來了,沒了焦點。

林新趕緊放下油餅扶著她慢慢放到地上,讓她平躺起來。

「我.....」老人已經明顯不行了,面色蒼白,沒有半點血色。

「奶奶....奶奶你怎麼了」邊上小胖娃已經嚇得小臉煞白,說話都有些發顫。

「胖胖....奶奶...恐怕不行了.....」老人虛弱得已經說話都沒力氣,只能一個詞一個詞的擠出口。

「你...以後要..自己照顧...自己.....」

老奶奶說著話的短短十幾秒裡,她原本還有點肉的臉頰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瘦下去,原本蒼白滿是皺紋的皮膚,變得像是老樹皮一樣沒有半點水澤。

林新感覺自己握住她的手像是被放了氣的氣球,迅速的萎縮下去。

「奶奶....」胖娃頓時哭了起來,「奶奶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胖娃..乖....奶奶...對不起你.....」老奶奶眼睛裡也泛起了水光,「要是能再多撐一點時間...就...好了.....」

老人最後的眼神投向林新,對他感謝的一笑。然後頭一歪,再也沒了氣息。

小胖娃哭得眼淚鼻涕一起流,趴在老人身上,邊上幾個小孩子早就已經嚇得四散而逃。

附近有人也圍了上來,想要幫忙,但看到老人屍體樣子頓時都嚇得臉色發白。

「又一個又是那個」

「又是那種病....」「這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快走快走,別被傳染了」

人群中傳出聲音,頓時圍觀的人都多是不敢久留,趕緊匆匆離開。只有幾個膽大的背著手看熱鬧。

林新心頭不是滋味,輕輕放下老人的手,小車上還熱騰騰的油炸餅此時也沒了心思吃。

他正要站起身,忽然聽到一陣極其細微的嗡嗡聲從老人體內傳出。

低頭一看,卻見老人左側耳孔不知道什麼時候鑽出一隻金黃蜜蜂。

這蜜蜂很怪,平常蜜蜂都是有著六條腿,它卻只有兩條腿。

而且它的背上還有著三對翅膀,普通蜜蜂就只有一對透明蟬翼。

「這是.....」林新眉頭一皺,看到這蜜蜂的第一時間,他就感覺不對,這蟲子同時抬起頭來,看著他,那眼神就像是活人一樣,透著一股子貪婪的感覺。

嗡....

六翼蜜蜂飛快飛了起來,奇怪的是,居然沒人看到它一樣,周圍的人對它都視而不見。而它居然直接朝著近在咫尺的小胖娃撲去。



林新腰間長劍陡然亮起銀光,二層的小歸元訣瞬間爆發內氣,帶著劍刃化為一道銀芒,狠狠點在蜜蜂身上。

這蜜蜂直接被削成兩節,落在地上。

小胖娃和周圍幾人被他這突然一劍嚇了一跳,他們只看到林新突然莫名其妙的朝著一處空處一劍削去。

等到林新收劍去找蜜蜂的屍體,卻發現落在地上的兩節蜜蜂屍體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了。

「咦」

他仔細在地上找了一圈,周圍到處都沒有看到六翼蜜蜂的影子。

小胖娃繼續趴在老人身上哭著。

又等了一會兒,很快衙門的人來了,兩個戴著面罩的差役一看屍體的樣子,二話不說只是嘆著氣將老人台上擔架。

「老規矩,只能抬出城外燒了...」

兩人直接抬著上了邊上的一輛牛車,朝著城外去了。

林新看著無依無靠哭得眼睛都腫了的小胖娃,心裡也不是滋味。

帶著他一起跟著車朝城外去。

一路上他斷斷續續的詢問胖娃,這才得知,他以前一直跟著奶奶,父親只見過一面,就不知所蹤,母親更是連影子都沒有。其餘親人都一個找不到。只有他和奶奶相依為命。

問他還有沒有可以投奔的地方和人。

胖娃才五歲,根本不知道什麼太多事,說起話也是有些顛三倒四。哪裡記得還有什麼其他親人。

無奈之下,林新也做不到將他一個人拋掉的事,好在將老奶奶屍體燒掉後,哭哭啼啼的小胖娃就被一個一直在邊上開服裝店的老大叔找過來,說是自己一直缺個兒子,老來無子想要收養他。

林新感覺自己先前看到的那隻六翼蜜蜂可能有問題。便將小胖娃交給對方。順便詢問起小胖娃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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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疫病 上

「說起胖娃,他原名姓雷,母親生下他就離開家失蹤了,父親早年路過馬道時被外來的馬車活活撞死,除開一個奶奶之外再無親人。」

買衣服的大叔嘆著氣道,「她們兩婆孫在巷子裡賣油炸餅也已經有兩三年了。最近我就發現那老太太似乎身體不怎麼好了,越來越瘦...沒想到...唉...」

「王叔叔....」胖娃被他摟著,哭得稀里嘩啦。

王大叔趕緊從邊上隨手買了一串小糖人遞給他,但還是止不住孩子的哭聲。

「這裡是一點心意,好好照顧他吧...」林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了一會兒後,只是摸出一些碎銀子,約莫有十幾兩的樣子,硬塞給他。

「使不得使不得,我要是收了你錢我算是什麼人了我!」王大叔很是激動,但力氣卻不如林新大,被他生生塞進手中。

「以後留給胖娃吧,這小傢伙以後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相逢即是有緣。」林新大踏步離去,頭也不回。

他沒有做任何停留,而是直接去了孔昱輝所在的孔雀門總部。對於這個病疫他打算仔細詢問下情況,那種六翼蜜蜂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

黃頂紅磚的六層閣樓邊上,是大片大片的暗綠樹林,一陣陣練拳的呼喝聲從林中傳出。

閣樓第五層,窗戶開著,裡面擺著一桌酒席,三疊小菜一壺小酒。

孔昱輝和林新相對而坐,身邊有著兩名嬌怯侍女服侍。微風吹拂,隱隱帶著一絲涼意。

「林賢弟去而復返,看樣子心事重重的,想必是有什麼事找我詢問?」孔昱輝一向精明,自然看出來林新前來是有事找他,在這孔雀城裡,不說事無鉅細,但是只要他想知道的,就沒有不能知道的。

林新拿起面前筷子夾了一片鹵兔肉送進口中。

「我過來是想仔細請教一下孔兄,這城裡的疫病到底是個怎麼回事?」他眉頭微鎖,壓低聲音。

「賢弟怎麼關心起這個來了?這疫情已經有盛濟堂的坐堂醫師接手了,不會有問題,想必很快就會平復。」孔昱輝不以為然,「說實話,這疫情每到秋末就會發一次,在這孔雀城裡也算是司空見慣。」

「我今天親眼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就是中了這種疫病。」林新低聲道,他側過看了看左右侍女。

孔昱輝頓時知他意,揮了揮手。

「你們先下去。」

「是。」

兩個侍女乖巧退下,離開時關上門。

林新等到侍女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下樓,頓了頓,側過臉看向外面陽光明媚的秋陽。

「孔兄,你聽說過有一種蜜蜂,有六隻翅膀,而且還只有兩條腿的嗎?」

他放下筷子,看向對面的孔昱輝。

孔昱輝面色沉著,似乎一點也不動容。

他夾了一筷子涼拌黃瓜,送進口中嚼了嚼吞下。

「六翼蜜蜂啊.....賢弟,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這種古怪的蜜蜂?你是在說笑了。」

「說笑不至於。」林新淡淡道,「今日我親眼看到六翼蜜蜂從一個老人的屍體耳孔中爬出來,居然還盯著我看,被我一劍削成兩節。」

孔昱輝面色不變,好似根本沒聽到他說的話一般。

兩人也都不再開口,一時間氣氛略顯得沉悶。

沉默了約莫半分多鐘。孔昱輝放下筷子。

「這事為兄勸你還是別管了,這不是你我能管得了的。」

「什麼意思?」林新眉頭微皺。

孔昱輝沉吟了下。

「實話給你說吧,你能看到六翼蜜蜂,是因為怨氣符,而沒有怨氣符的人,是怎麼也不可能看到這種東西。這六翼蜜蜂在我孔雀城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其實很多貴人高層都知道。只是我們一直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

「你的意思是,這東西是有人控制的?」林新聽出了言外之意。

「話至於此,賢弟最好不要多管閒事,不然這事你我也不好擔待。」孔昱輝略含深意的道。

林新頓時沉默下來,細細咀嚼他的話。

「好了不說這些了,這事你聽我勸,別管他,過不了多久就會自然消散。」孔昱輝笑了起來,「這裡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本來還打算專程派人過去通知你的,沒想到你倒是主動自己過來了。」

「什麼好消息?」

「你托我送的信已經送過去了,至於要找的人,也找到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孔昱輝笑道。

「哦,這麼快?」

林新聽到這話也微微挑眉,六翼蜜蜂的事他也不打算深究,既然孔昱輝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自然是指的這裡面有著他也惹不起的深水內幕,他終究不是什麼堅持絕對正義的熱血青年,這種事也就是做個力所能及,要是危及到自己的利益也不會迂腐堅持。

「已經找到人了,只是沒現身接觸。我們一起去吧。」

孔昱輝邀請道。

林新心頭暫時放下胖娃的事,欣然起身。

**********************

林新和孔昱輝一起來到的地方,是個燈紅酒綠的喝花酒閣樓。

閣樓前姐們們一副半遮半露的打扮,不斷嬌聲鶯語的拉著客人,一輛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停在閣樓前的空地上,專門有小廝負責看管。

兩人沒有驚動其餘人,而是只帶了十多個孔雀門的內衛暗自前來。

「來報的人說就在這裡面。」孔昱輝笑道。

「進去看看。」林新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朝著閣樓走去,閣樓上掛著大大的牌匾:翠雲樓。

「這兩位爺是打算樂呵樂呵還是喝點小酒聽曲兒?」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迎了上來嬌笑道。

「不知道兩位爺有沒有熟人...啊!」

話沒說完,便被孔昱輝身後一人上前一把推開。

孔昱輝看也不看她,和林新直接走進去,一路上所有擋在他前面的人都被身後手下蠻橫推開。頓時一陣驚呼怒罵聲從左右傳來。

「兩位爺....!」幾個當家的女子趕緊迎了出來,似乎準備說點好話,但一看孔昱輝等人進來後不上樓,而是直奔一樓後側的廂房走廊,頓時都是臉色一變。

沒等兩人開口,就看到走廊門口守著的兩個守衛已經冷著臉迎上來。

「這裡是余副將封場!沒有將軍手令,誰都不准進!」守門的居然是兩個全副盔甲的大頭兵。

「封場?」孔昱輝被人攔住,冷笑一聲,「我孔昱輝想去的地方,在這孔雀城還沒人敢對我說封場兩個字!」

他身後兩個內衛二話不說,上前一步幾下便將兩個衛兵反扭胳膊,打成蝦米丟到一邊。

「什麼人!」頓時如同惹了馬蜂窩,走廊裡面一下衝出來十多個身穿甲冑的朴刀兵,一陣陣拔刀聲不斷傳來。

孔昱輝看也不看,直接朝著走廊走去。

林新緊隨其後。

兩人身後的內衛一擁而上,擋住湧出的刀兵。這十多名內衛實力強橫,一個個居然都練就了一身橫練功夫,朴刀砍在其中幾人身上居然發出沉悶的木頭聲。連傷都傷不得。

兩人走進走廊,整個走廊中只有盡頭處倒數第二個房間敞開著。

「什麼人!敢對我余府動手!不要命了是吧!?」房間裡忽然衝出兩人,居然正是余暢和舒絡衣二人。

兩人中余暢一身黃色短衣,腰佩藍色長劍。舒絡衣換了身白色連衣裙,裙襬到膝蓋處。看到走廊外的動靜,兩人都是臉帶寒霜。

「孔雀城裡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對我這麼說話....」孔昱輝一聲冷笑,手已經握上了腰間劍柄,他自從突破先天后,在孔雀門中已經算是一言九鼎的大人物,能夠調動的勢力也大大增強。正是意氣風發之時,此時在好友面前更是不願被掃了臉面。

「孔昱輝...!」余暢一看到進來的第一人,心頭頓時一涼,在孔雀城除開一般普通人,稍微有些地位的誰不認識孔昱輝孔大少,這貨從來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這次回來更是突破先天,被譽為孔雀門中最有可能接手門主之位的少門主!

不要說他爹余副將,就是孔雀城主親自來了也得好好招呼著。

「原來是孔少門主....」只是一想到身邊還站著舒絡衣,余暢的底氣有稍微足了起來,舒絡衣家裡可是真正的練氣士,也是不懼孔昱輝背景。要是此時在舒絡衣面前失了面子,那以後再想和她搞好關係追求她,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這裡他正要硬著頭皮繼續頂上,忽然孔昱輝身後走出來一個熟悉的面孔。

「余兄,舒師妹,才剛剛分別幾天,想不到就又在這裡見面了。」林新臉上泛起笑容走了出來。

「林兄?」

剛準備發火的舒絡衣也是微微一愣,暫時放下了準備動手的念頭。

「怎麼?你們認識?」孔昱輝也是一愣。

「當然,不止認識,還是這次任務一起的隊友。」林新開口解釋。「你們也是來這裡找任務之人的?」

余暢頓時舒了口氣,不用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

「是啊是啊,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原來都是一個目的。原來孔少門主和林兄是朋友。既然都是朋友,那不打不相識,兩位趕緊進來吧。」

說完他似乎感覺自己表現得太急切了點,隨即正了正色,趕緊轉移話題。

「我們也是剛剛才發現任務目標,不過...情況有點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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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疫病 下

孔昱輝此時帶來的十多內衛已經將余府的衛兵全部打趴下了,還好沒殺人。

他揚起手示意大家停下,但衛兵已經沒幾個還能站得起身了。

「既然是林賢弟的隊友,那這次是我唐突了,多有抱歉。」

他臉色不變,依舊是淡淡的,只是側過身給一名內衛小聲說了幾句話,後者聽了,直接轉身去一一給那些被打的衛兵送了點碎銀子,算是補償。

余暢面上帶笑,心頭確實狠狠舒了口氣。

「什麼不對」林新此時心頭隱隱有些感覺不妙,在舒絡衣的帶領下進了房間。

房間裡紅色珠簾做門,裡面鋪著描金牡丹紅毯。桌椅家具,一應都是深褐色拋光麒麟木編織而成。

只是地上躺著一個雙目緊閉的中年女人,額頭上有著一個很大的黑痣。

林新一眼認出,這是他此行所要找的任務目標。具體是什麼名字他一時也沒想起,只是仔細朝著女子看去。

此時目標已經陷入昏迷,額頭滿是汗珠,臉色蒼白。

「瞳孔已經擴散了,但還沒死,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舒絡衣皺眉道。

林新看著這人的樣子,忽然聯想起先前看到的油炸餅老奶奶的樣子,兩者情況異常相似。

他心頭不由得一驚,扭頭看向孔昱輝。

果然,孔昱輝此時面色凝重,眉頭緊鎖,衝他微微搖頭。

「賢弟,這事難辦了.....」

「怎麼說」林新沒開口,舒絡衣卻是搶先問道。

孔昱輝搖搖頭,只是看著林新。

「賢弟,你看來是避不開,這事我不便參與,不過,這裡我手下的十五位外家高手,都可以交由你使喚。」

他頓了頓。

「這事,立場問題,抱歉了。」

「沒事。」林新也不勉強他說出內情,「你有你的難處。」

「我建議你們帶著這人直接回宗門,交給上面的人處置。」孔昱輝輕聲道,「當然這只是建議。」

「沒頭沒腦的,怎麼可能這麼回去」舒絡衣冷聲道,「你不願多生是非那還不走」

孔昱輝一愣,看了看舒絡衣,隨即眉頭皺了皺眉,朝林新一拱手,轉身離開。

林新也心頭疑惑,不過既然孔昱輝都留了人手幫他,顯然確實是有難言苦衷,他也不勉強。

孔昱輝走後,十五個橫練高手中,帶頭的一個走上前來,沖林新抱拳。

「王猛聽候公子吩咐」

「你們先出去。我們檢查檢查情況。」林新點點頭。

「是。」

等到眾人都出了門,林新這才轉過來看向舒絡衣和余暢。

「到底怎麼回事」

余暢這才趕緊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到現在他才心頭清楚,這兩人一人是孔昱輝的朋友,一人背景深厚,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索性態度擺得很低。

原來兩人和林新一分開,開始派人前往任務提過的所在地區找,卻發現那人早跑得沒影了,隨後幾天裡,兩人依靠余府的人到處搜索,都沒能發現蹤跡,直到昨天,才發現了此人行蹤,但一發現她,看到她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我猜測,這個段琪很可能是在處於被人追殺中,所以才不得不迅速轉移位置,否則不會不等到宗門的人前來接應走。」舒絡衣認真道。

「有這個可能。」林新點頭,「我問過我朋友,他不願意說起這城內關於疫情的任何情況。我猜測很可能這個段琪是和這城內的疫病有關。」

「疫病」余暢面色變了變,「你是說每年都會發一陣的這種疫病,是有些內情黑幕」

林新沒有多說,而是從腰包皮囊中取出一張怨氣符。

「我先前帶著這個,看到一個因為疫病而死的人,耳朵裡鑽出了一隻很古怪的蜜蜂。」

「蜜蜂」舒絡衣忽然一愣,隨即臉色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是有六隻翅膀兩條腿的蜜蜂。」

舒絡衣一聽,臉色更是古怪了。

她左右看了看周圍,似乎在確定有沒有人竊聽。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她迅速從懷裡取出一張高級怨氣符,這種符紙只有煉氣期才能接觸到,一般沒背景的都是弄不到。

注入內氣後,高級怨氣符頓時緩慢燃燒起來。

她在兩人不解的眼神下,將符紙啪的一下貼在地上段琪的額頭上。

「稍等。」

林新心頭隱隱有些猜到會出現什麼了。

果然,不到半分鐘的樣子,一隻沾滿了鮮血的六翼蜜蜂,緩緩從段琪的耳孔裡爬出來。

林新手一抖正要出劍,卻被舒絡衣一把擋住。

「別動手」

余暢也趕緊停下拔劍的動作。

舒絡衣從房間書桌上找了一張練字的毛紙,背部同樣貼了一張普通怨氣符,彈了下讓其燃燒起來。

隨後,她一把將地上剛剛爬出來的蜜蜂摀住,裹在用紙捲起的紙包裡。

「只要用怨氣符源源不斷的封住它,能維持一天一夜的時間不消散。我們先來問問這個段琪的情況。」

林新取出一張甘霖符,注入內氣後拍在段琪身上。

這符紙確實好用,甘霖符燃燒到一半的時候,段琪便緩緩醒轉過來。但她神色呆滯,似乎已經被蜜蜂啃噬得有些傻了。

「黃記....黃記...衣....店....」段琪不斷喃喃著重複一個詞。

「什麼你說什麼」舒絡衣湊近過去仔細聽。

「黃....記...衣店....衣店....」段琪神色呆滯,明顯已經傻了。

「黃記衣店他好像說的是這個。」余暢重複一遍道。

「你知道這個地方麼」林新看向他。

「如果我們不是聽錯的話,黃記衣店,應該是城北城門口處的一家最大製衣店。孔雀城好像沒有其他哪家製衣店敢用這個名字。」余暢解釋道。

「再問問她,看她還會說什麼」林新看向舒絡衣。

後者點點頭,繼續靠近段琪準備追問。卻發現段琪雙眼睜大,嘴巴張開一動不動,竟然此斷氣了。

「這.....」余暢有些傻眼了。

舒絡衣卻是二話不說,直接上去搜身,在段琪身上搜出了一枚古怪的血色銅錢。

這銅錢和一般銅錢不同,不光是它的顏色是血紅色,上邊的花紋還刻的不是宋國年號,而是四個人字。

「四人錢。」舒絡衣拿起來看了看。

「這是什麼」林新不解問道。

「諧音是什麼」舒絡衣頭也不抬隨口道。

「死人錢」林新頓時瞭然。

「走吧,去黃記製衣店看看,這裡的線索斷了。」舒絡衣鎮定道。

「我們不是應該直接回去宗門稟報麼」余暢有些發虛。

「你怕滾。」舒絡衣不耐煩道。「畏畏縮縮,成得了什麼大事」

「我....」

「你想找什麼」林新卻是直接看向舒絡衣。

沒想到舒絡衣卻是露出一絲詭秘的笑容。

「如果你們膽子夠大的話....我這裡有一場大機緣要送與你們。怕你們不敢下手。」

林新心頭一動。

「什麼機緣」

余暢也是面上露出感興趣之色,側耳傾聽。

「能夠讓我等直接進入先天的好東西。不.....不只是如此.....這麼大的場面,或許效果還會更強」

舒絡衣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城北,黃記製衣店。

破破爛爛的灰白雙層樓房靜靜矗立在林新三人面前。

門上方掛著的牌匾歪到一邊,還隱約可見黃記製衣的四個大字。

天色黯淡,製衣店孤零零的四周都是房門店舖緊閉,周邊隨處可見掛著的白綾,還有地面上也到處都是白色的紙錢。

風聲一起,紙錢頓時翻滾飛舞。

製衣店兩側不知道什麼時候堆滿了大堆的建築垃圾,泥沙磚土混著斷掉的圓木頭柱子,裡面隱隱還能看到髒兮兮的破爛布料。

「這裡是黃記製衣店」舒絡衣疑惑道。「余暢你不會是帶錯路了吧」她手裡緊握著紙包,一手按住劍柄。

「絕對不會」余暢斬釘截鐵肯定道,「我小時候經常來這裡做衣服,絕對沒帶錯路。前幾年都還好好的。」

「或許是染了疫病了。」舒絡衣看到了製衣店邊上掛著的白綾,猜測道。

這時製衣店對面的一個衣著破破爛爛的老乞丐笑嘻嘻的湊過來。

「嘿嘿,三位...行行好....你們要是想知道這家店的情況,我倒是可以給你們說說。」

「你倒是機靈。」舒絡衣有些厭惡的遮住鼻子,丟了一點零碎大銅錢給他。

林新和余暢也各自給了些大銅錢,丟進他端著的破碗裡。

「嘿嘿多謝多謝。」老乞丐搖了搖破碗,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說吧。這製衣店是怎麼回事」余暢也是有些受不了這傢伙身上散發出來的臭味,趕緊問道。

「說起這黃記製衣店,還要從前幾年傳出的一件怪事說起。」老乞丐神神秘秘的左右看了看,壓低嗓音道。

「什麼怪事」舒絡衣皺眉。

「是,有人傳出,這家製衣店裡的衣服,自己像人一樣,會動.....」老乞丐用一種嘶啞讓人發麻的聲音說道。

「每當半夜,製衣店裡的一套套衣服,會自己動來動去,好像....好像有什麼看不見的人,穿著它們在自由活動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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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製衣店 上

「裝神弄鬼!」舒絡衣不屑道。

「這可不是裝神弄鬼啊。」老乞丐趕緊擺手,「老頭子我可是給你們說的實話,砍在這些大銅錢的份上,我勸你們還是不要進去為好。」

「還有其他什麼消息?」余暢趕緊又問。

老乞丐嘿嘿一笑,更加壓低聲音。

「你們啊....要小心。」他指了指頭頂,不再多說,趕緊轉身離開。

三人沒弄懂他說的什麼意思,指著頭頂或許是上面的意思,也可能是官府,還是其他什麼大勢力?

「還進不進去?」余暢看向舒絡衣。

「進!」後者肯定的點頭。

林新一言不發,跟在他們身後,一起轉身朝著黃記製衣店走去。

跨過黃記製衣店的大門,林新隱隱感覺到一股陰冷氣息迎面撲來。

店子裡密密麻麻的掛滿了各色衣服,牆上,地上,上面天花板,只要是有空隙的地方,入目之處,都是衣服。

黃色裙子,白色馬甲,灰白長袍,配著帽子和披肩,用掛鉤絲線掛著,各式各樣的衣服都能在這裡找到。

「先把這些衣服掀開。」舒絡衣拔出劍一劍朝著最近的一套衣服削去。

噗的一下,一大股白灰猛地蓬起。

三人趕緊後退出店舖,看著裡面大片大片的灰塵四處瀰漫。

咳咳咳...

舒絡衣沒躲得開,嗆了好幾口灰塵,噁心得有些反胃,大聲咳嗽著。

「沒事吧?」余暢摀住口鼻道,「要不我們一把火把這裡燒了?!」

「燒了我們怎麼著線索?」舒絡衣白了他一眼。

林新卻是沒注意兩人的說話,而是仔細的打量著這個有些陰暗的衣服鋪子。

裡面寂靜一片,什麼聲音也沒有,牆角甚至連蜘蛛蜘蛛網也看不到。鼻子裡能夠聞到一股淡淡的像是麝香的氣味,但又夾雜著一股濃濃的灰塵味。

他取出一張怨氣符激活,沒有燃燒,顯然這裡沒有怨氣。

「走吧,這次我們小心點。」舒絡衣等到灰塵散開了才道。

三人再次進入店舖。

順著衣服之間留出的一條小空檔,三人余暢自告奮勇走在最前面,舒絡衣中間,最後是林新。

此時天色越來越暗,已經接近晚上了,衣服店裡更加陰暗起來,可視距離不超過兩米。

林新左右看去,兩側都是一套套密密麻麻的衣服整齊的掛著,看上去就像是已經做出來很久一樣,上邊滿是厚厚的灰塵。

前面幾乎沒什麼光亮,只有身後大門處隱隱透射進來一絲絲光線。

嚓。

余暢手裡亮起一根蠟燭。昏黃的燭光被他放進一個白色燈籠裡,然後用手提著。

「牆角找到一個燈籠,正好拿來用。」他回頭笑了笑。

「這地方怎麼這麼黑?」舒絡衣抱怨道。手裡捏著一張高級怨氣符,隨時準備激活。

「小心點。」林新輕聲道。「在這裡,我們最好不要分開,我感覺有些不好。」

「這個肯定。」舒絡衣點頭。

衣服店不是很大,前面很快便出現了一絲淡藍色的亮光,那是側門透射進來的光,落在地上,在一塊藍色綢緞上反射起來有些醒目。

三人走出側門,外面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只有一點藍光從天邊灑下,快要徹底入夜了。

呼....

林新走在最後,忽然感覺身後一陣風掠過,他回過頭看了眼。

只見來時走過的過道盡頭,隱隱約約黑暗中站著一個白衣服女子,如同唱京劇的戲子一般,兩手朝右懸起,拖著白白的長袖子。

「誰!」

林新厲喝一聲。

就看到那女子身形不動,但整個人卻自動的朝著右側衣服堆裡平移進去。

舒絡衣余暢兩人趕緊回頭,順著林新視線方向望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果然出現了!」舒絡衣雖然沒看到什麼,但卻迅速一彈高級怨氣符。

符紙果然一下自燃起來。

「追!記住,我們絕對不要分開!」

林新拔出劍點點頭,返身追上去。

幾個跨步落到剛才那女子所在的位置,左側密密麻麻的衣服堆中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條陰暗黑乎乎的走道。

「剛才明明沒有!」林新明明記得剛才這裡是沒有過道的,都被厚重的衣服堵滿了。

「進去看看。」舒絡衣朝他點點頭。

林新提著劍讓余暢把燈籠給自己拿著,率先走進走道。

走道內兩側都是白色居多的衣服掛著。一些地方散落著很多唱戲穿的鞋子簪花之類東西。

啪。

忽然三人身後又傳來一聲輕響,似乎是有人踩到了什麼東西發出聲音。

「誰?」舒絡衣面色一變,忽然提起手裡的紙包,裡面的六翼蜜蜂正瘋狂的撞擊著紙包,發出啪啪的聲響。

「有線索了!」她眼中露出大喜之色,拔出劍也不等兩人直接就追了出去。

「等等我。」余暢忙不迭跟上去。

林新提著燈籠有些不便,想要跟上去,剛剛轉身,卻感覺燈籠忽然被什麼東西擋了一下。

他回頭一看,面前明明什麼也沒有。燈籠周圍空空蕩蕩,沒有任何東西可能擋住它。

但就是這麼一耽擱,他再度回頭,就已經看不到兩人的影子了。

「怎麼回事!?」

他越發警惕起來,迅速插回長劍,右手輕輕握住背後炎陽符劍的劍柄。

嘶....

劍身緩緩被抽出來,上邊的黑布被他一圈圈的取下。

符劍表面已經有了細微的裂紋,不過還能全狀態用幾次。

林新緊握炎陽符劍,仔細聽著周圍聲響,但剛剛才離開沒幾步的兩人,此時居然連腳步聲都聽不到。

將燈籠放在地上,林新從皮囊中抽出一小疊怨氣符,輕輕一彈。

怨氣符頓時開始緩緩燃燒起來。

這一疊怨氣符足有十多張,一張張的燃燒足以支持很久了。

小心的將符紙夾在手指之間,林新再度將白色燈籠提起來。

他開始慢慢往回退後,一邊警惕的環顧四周。

兩側掛滿的白衣服距離很近,輕飄飄的衣服就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有人衝進來一樣,毫無任何阻攔能力。

但麻煩的事出現了。

無論他怎麼退後,身後的衣服過道好像變得非常長,怎麼也退不完。

林新再度放下燈籠,又取出一張避毒符,剛注入內氣,就看到避毒符一下子瞬間燃燒化為黑灰。

「哼。」

林新悶哼一聲,感覺胸腔彷彿一下被什麼東西狠狠錘了一下似的。

雙眼迅速開始花起來,密密麻麻的白色小點出現在視野範圍內。

他趕緊又拿出一疊避毒符,每一張都是剛注入內氣就瞬間燃燒化為白灰。

十多張燒完了,還剩下兩張在手裡,林新眼前的白點才緩緩消散。

他這才駭然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店舖右側的側門門口。

「又是那種毒!?」他心頭一驚,但也迅速安定下來。炎陽符劍在手,緩緩注入一絲內氣。

頓時周圍一股暖流環繞開來,炎陽符劍上的大量小炎陽陣有著闢邪作用,和無炎劍法單純的高溫熱流不同。這種地方大量的闢邪之氣正好能夠派上用場。

「舒師妹!余暢!」

林新索性大喊起來。

聲音在製衣店內緩緩迴蕩,卻沒有絲毫回應。

「舒師妹!」林新站在側門門口警惕的觀察四周。

完全沒動靜。

他雙眼越發眯起,退後數步,出了製衣店。從衣服裡取出一隻口哨一樣東西,放進口中一吹。

不多時,十多個身材健壯的孔雀門內衛從黃記製衣店的側面巷子口趕了進來。

帶頭的王猛渾身油亮肌肉露出一半,衣服斜跨下來,耳朵上掛了一個大金環,看起來剽悍至極。

林新隨手將燈籠丟到一邊,看著面前的黃記製衣店。

「給我把這店子周圍都圍上!」

他冷聲道。

「注意別進去。」

「是!」十五個橫練大漢轟然應聲,訓練有素的分散由兩側將黃記製衣店直接包圍住。

林新反手插回炎陽符劍,冷冷站在側門前等著。

這製衣店就這麼大一點,他就不行舒絡衣和余暢還能被拐到什麼其他地方去。

「娘希皮的,這破店子聽說是出了名的邪門,公子怎麼會想到跑這兒來?」

「老子紅油米皮都沒吃完,你囉嗦個鏟鏟!」

「就你們兩個話多,公子叫我們幹什麼就干什麼,就是一把火燒了這破店子又能如何?」

「惹毛了老子,等明兒叫上百八十個弟兄,過來一人一泡尿往這兒店子一沖!嘿嘿嘿....」

一夥壯漢明顯還在吃飯喝酒的時候被林新用哨子叫過來,心頭都有些火氣。圍是圍上了,但嘴裡還有些不乾不淨的嚷嚷。

林新冷著臉站在側門口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燈籠被放在邊上台階上,昏黃的火光一晃一晃的。

林新雙眼緊緊盯著製衣店,周圍都圍上了人,只要有人從裡面出來就能馬上有人稟告。他這次倒要仔細看看,這店子裡到底是個什麼鬼把戲。

等了約莫半個多小時,一群壯漢都有些不耐煩了。

林新朝著店內望去,剛才還有一點點光亮的店舖裡,此時便是一點光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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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製衣店 下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隱隱的又看到店裡陰暗處,一個白衣服的女子,如同唱京劇的一樣,雙手長袖飄飄,朝右舉起,一動不動維持著這個姿勢。緩緩從門口飄過去。

而站在他身邊的王猛居然一點也沒看到。

「裝神弄鬼」林新眼中閃過一絲狠色,一揮手。「給我點火燒了它」

「是」

一群大漢早等得不耐煩,聽到這話,有火石的紛紛拿出火石,一些人撿來附近的乾木棒,裹了布用燈籠裡的蠟燭點燃,開始四面八方的將製衣店點火。

火光逐漸點亮了這附近的一片黑乎乎街道。

這製衣店自從經常出怪事後,周圍很多房主都搬走了,後來不知道怎麼的,連周邊的房屋都被拆了,只留下孤零零的一座店舖。

看著火焰越燒越高,林新從皮囊裡抽出十多張怨氣符,注入內氣後往側門裡一扔。

嘩啦聲中,十多張怨氣符幾乎是一瞬間便被大火點燃化為灰燼。

而在這時,製衣店裡忽然衝出兩個人影。

一個赫然是舒絡衣,她還只是面色慘白,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換了一身大紅色的衣裙。

另一個余暢則是剛剛撲出來陷入昏迷。

林新湊上去一看,發現這傢伙身上居然到處都被穿了很多的白線,密密麻麻的白線從肩膀上穿了數十個孔,孔裡隱隱有著絲絲血跡沁出來。

王猛趕緊上前扶起余暢檢查情況。

「沒大事,只是失血過多。」他回頭稟報。

林新點頭,給余暢拍了一張避毒符和一張甘霖符,這才看向還算清醒的舒絡衣。

「燒得好」舒絡衣恨恨的盯著製衣店。「四方聚陰陣,好手筆差一點我出不來了」

「四方聚陰陣」林新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算是在陣堂傳法林的書籍中也沒發現這個陣法名字。

「是個很邪門的陣法,要不是你點火昇陽氣,再加上一疊怨氣符破了陣法一個口子,我和余暢估計會被活活困死在裡面。」舒絡衣自己取出一個小瓶,從裡面取了兩顆紅豔豔的丹藥吞服下去。

「果然是四方聚陰陣.....唉...」忽然一聲嘆息從兩人身後響起。

林新回過身,看到三個身穿道袍年輕道人緩步走來,其中走在前面的那人流著黑色小鬍鬚,頭戴黑色緊箍,背上背著一把細如手指的白色長劍。與其說是劍,不如稱為刺。

「在下趙洪天,舒師妹,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小鬍子道人笑眯眯問候道。

「原來是趙師兄。」舒絡衣神色微變,拱手招呼道。「趙師兄不在宗內潛修玉光劍,怎麼突然有空來孔雀城遊玩了」

「這不是也接到了孔雀城的一個任務,過來順帶散散心嗎」趙洪天很是和氣的回道。

林新看舒絡衣的樣子,知道眼前這人肯定有些來頭,要麼是實力過人,要麼是背景更深。也趕緊跟著拱手算是作禮。

趙洪天笑眯眯的給兩人介紹了下身後的兩個師弟,一個是凌春,一個是凌雲,是表兄弟,不過看兩人的恭敬樣,顯然是他的心腹手下。

舒絡衣也介紹了下林新,以及地上昏迷著的余暢。

大火火光此時隱隱引來了孔雀城的官兵,遠處不斷有救火的喊聲傳來。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換個地方吧。」林新提議道。

「也好。」

趙洪天點點頭。

一行人找了個酒樓,專門開了個大包間坐進去。

夜晚時分進出往來喝酒吃飯的人倒是不多,酒樓裡也顯得安靜冷清,正合適談話。

讓小二上了一桌子酒菜後,林新要了一壺梅花蜂蜜飲,沒有喝酒,自顧自的倒著慢慢品。

余暢此時也醒過來,正坐在椅子上閉目調息內氣,肩膀上的絲線穿孔也取了下來,用了足足三張避毒符才去掉上邊的陰毒。

「這裡有王猛他們在外面守著,我們可以放心說話。」林新開口道。

趙洪天看了看舒絡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四方聚陰陣啊....師妹,你這是發現了什麼好東西不成不然以你的性子,怎麼也不會親身往這種詭異陣法裡鑽。」

舒絡衣冷冷一笑。

「趙師兄心裡也該清楚,有多大的利益有多大的風險。我想要的東西,你或許也知道。只是我怕我說出來了,你反倒是不敢取了。」

她端起面前的一杯梅花蜂蜜飲一口乾掉。

「既然四方聚陰陣都出來了,那麼事情已經鬧大了,這裡可是人口密集區,要是出了什麼大事誰都擔待不起。所以宗門應該很快會知道。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在宗門趕到之前,先拔個頭籌」

「說來說去,師妹還是爽利點,你到底要的是什麼東西」趙洪天似笑非笑追問道。

「人面果」舒絡衣這次不遮遮掩掩了,直接說出一個林新完全沒聽過的名字。

這句話一出口,頓時在場趙洪天余暢的臉色都變了,林新和另外兩人倒是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但看幾人臉色,都知道絕對是非同小可的寶物。

「煉氣五層以下,無視任何情況,可強行提升服用者內氣境界。這還只是普通的人面果,要是遇到雙頭人面果...能提升更多」舒絡衣眼中閃過一絲灼熱。

林新此時心頭也心動了。

他現在卡在先天門檻上過不去,血丹之法凝聚的內氣,進度比一般弟子都要慢,連陰血的效果都比一般弟子差一截。

他現在雖然一時半會沒有遇到瓶頸,但是目前這個修煉速度來看,剩下的九年半是否能突破到練氣從而留在門內,他心裡也沒底。

小歸元訣要修行到九層頂峰,突破十層圓滿才能進入練氣。

不要說血丹之法,是一些天才弟子要想突破這一層,都是難上加難,連天才們停留個一兩年都是很正常的事。

要是等他到了這個關卡,要想突破,那難度更是不知道要多恐怖。

「內氣滿溢則自然孕育一絲先天內氣,進入先天後,才能依靠這一絲先天之氣開始改造人體自身結構。為煉氣期進一步質變新的靈氣做準備。」余暢眼中露出渴望之色,「要是有了人面果....傳說裡面有著一絲先天之氣,算我等只是分食,也能輕鬆突破先天啊」

「先天」趙洪天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人面果最大的好處,可不是用來突破區區先天,而是用來突破練氣。」

「怎麼趙師兄一點也不動心」舒絡衣有些不解看向他。

「嘿嘿嘿....人面果啊,誰不想要師妹你說,需要為兄幫忙的儘管吩咐」趙洪天爽快的拍胸口了。

「現在需要趙兄幫把手。」舒絡衣眼中閃過一絲譏諷,道。「我這裡抓到一隻六翼蜜蜂,正準備由它引著找到幕後養蜂人正好趙兄功力高強,可為我等領隊」

趙洪天剛剛還笑容滿面的臉,此時一聽到六翼蜜蜂這個詞,頓時笑容瞬間凝固。

變化之快,連林新這等見多識廣的現代人也有些愕然。

「六翼...蜜蜂...」趙洪天聲音如同從嗓子裡擠出來的一般。「舒...舒師妹,你的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師兄過獎了。」舒絡衣冷笑。

趙洪天臉色侷促起來,剛剛還拍著胸口保證,此時聽到六翼蜜蜂,頓時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一下癟下來。

一時間包間裡也沒人說話。

趙洪天帶來的兩個手下也似乎聽過六翼蜜蜂的事,此時也是面色有些發白。

「趙哥....不如我們回宗門這事牽扯太大,不是我們能做得了主的了....」

一人低聲道。

「回宗門...對對,此事應該由宗門前輩定奪,我等隨意涉入,恐怕會惹得麻煩不小。」趙洪天趕緊點頭應是。

他站起身,在房內走動幾趟。

「事不宜遲,我這動身回去,舒師妹,為兄勸你一句,最好不要輕舉妄動。這事牽扯太大,不是你我能擔待得起的。」

舒絡衣只是冷笑。

余暢卻是有些被嚇到了,露出猶豫之色。

林新此時也是大概聽懂了一些東西。

顯然這事雖然牽扯巨大,但在宗門高手前輩沒有涉入之前,在勢態還沒升級之前,搶先拔個頭籌,誰也沒法說什麼。

舒絡衣顯然是想打這個時間差,等之後宗門問罪下來,也可以推說不知道勢態會發展這麼快。只要上下打點好,問題不大。

所謂富貴險中求,人面果這玩意兒算不自己用,交換給煉氣期的師兄師姐們也能狠狠大賺一筆。

舒絡衣想要賭一把,但是趙洪天卻連賭一把的膽子也沒有,也難怪舒絡衣瞧他不起。

趙洪天帶著兩人匆匆離開。

林新三人也沒去送他,依舊呆在房間裡休息。

「趙洪天父母都是宗門築基期前輩,是劍堂執事,一身實力被他家裡硬生生用各種手段提起來,現在也是在五層左右,在先天裡也算是個出了名的人物,可惜是膽子太小了點。」舒絡衣不屑道。

「接下來怎麼做」林新皺眉問。「而且如果人面果只有一個,怎麼分」

「人面果不可能只有一個,一般都會有五個,按照五行排陣,這點你放心。」舒絡衣胸有成竹,「至於接下來,要看我們這只小蜜蜂能帶我們去哪了」

她提起手中一直從未離身的六翼蜜蜂,意味深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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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分別行動 上

孔雀城郊外。

一處灰白石橋邊上。

石橋呈圓拱形,遠看像是髒兮兮的方形十塊堆砌而成。下方水面如同鏡子一般,只是漂浮著很多細小的黃色葉片。

石橋兩側都是茂密的郊外森林,只有淡黃色的車道蜿蜒穿過橋身。

車道上此時正站立著三個人影,赫然是背負四劍的林新,手裡提著牽著一隻小蜜蜂的舒絡衣,以及一臉蒼白,還沒徹底恢復好的余暢。

「就是這裡。」舒絡衣冷聲道,她用一條透明魚線將六翼蜜蜂身子捆了起來,讓其帶著三人一路飛行,最後飛到了這麼一個地方。

「走就在橋對面」他大踏步朝橋上走去。

「等等。」林新攔住他。「先看看情況,我感覺這橋有點不對勁。」林新注意到橋面上居然滿是厚厚的灰塵,居然像是很久沒有人路過一般。

這裡這麼靠近孔雀城,這座橋又這麼顯眼,怎麼可能很久沒人用,更何況這裡風大雨多,這些灰塵...明顯不正常

「怎麼」舒絡衣皺眉問。

「怨氣符有反應。」林新手中捏著的一張符紙,此時正緩慢燃燒起來。

「對方實力不明,我們三人最好走在一起,別分開。」他低聲提醒。

「不用你說。我自然知道。」舒絡衣不耐煩道。

「連四方聚陰陣都闖過來了,還怕這點小陣仗」她往前一步拔出綠玉匕,匕首上正如同泛光一般緩緩散發出柔和綠光。

「先前在製衣店你們就跑得太快了。這次我只是提醒。」林新同樣皺眉起來,「雖然我也想要那東西,但你這樣未免有點太急功近利,太過急躁了恐怕會有危險。」

「我自有分寸,你話太多了。」舒絡衣有些不滿了。

「我覺得,我們可以從其他地方過河,不用走這座橋。」林新總感覺這座橋有些不祥。而且他眼睛視野又開始慢慢泛起白點來,這種感覺前兩次就出現了不好的情況。

「如果你怕。」舒絡衣面色一寒,一字一頓道。「你可以不去」

「你這話有些過了吧」林新面色一冷。

「過了先前在製衣店,我和余暢都還在裡面,就你一個人安全在外面,一點傷也沒有,你很難讓我相信你不是第一時間跑出來避禍。」

舒絡衣原來先前就對林新有些不滿了。

林新心頭也有些不快,但交淺言深,他也不好再勸。他明顯感覺舒絡衣越發急躁起來,似乎是在爭分奪秒一樣。

「反正我是不會上這座橋,你自便。」他語氣也生硬起來。退後一步,手握劍柄。

舒絡衣冷哼一聲。和余暢一起上了石橋,果然沒有任何問題。

她回過頭來朝林新冷冷一眼。

「這不是沒事嗎有高級怨氣符和綠玉匕在,就算是怨靈又能奈我何」

林新眉頭一蹙,心頭有些疑惑。

他有心解釋自己剛才的異常,但對此時的舒絡衣也有些不滿,心頭有氣之下,對方估計也不一定能聽得進他的話。

「你到底去不去」此時舒絡衣在前面大聲道。看到林新依舊站姿橋邊沒動靜,她索性轉身朝前繼續走去,余暢有些無奈,夾在兩邊裡外不是人。但也最後還是選擇了跟上舒絡衣。

林新此時眼皮再度泛起大量白點。

他趕緊拿出一疊怨氣符和避毒符,內氣注入之下,大量符紙開始迅速燃燒起來。

頓時眼皮上的白點也一下消散下來。

「這東西還真是防不勝防。」他睜開眼,卻看到剛剛還應該過橋的舒絡衣兩人,此時居然連一絲背影也看不到。

橋對面直接空無一人,遠處的車道完全可以看出數百米,但都沒有兩人的蹤跡。

心頭一凜之下,林新右手朝腰間伸去,輕輕握在劍柄之上。

他隱隱感覺到身體四周到處都傳來一陣針刺般的威脅感。



陡然間身後傳來一陣尖銳的呼嘯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急速的朝他接近。

林新回頭一看,只見林間車道上,半空飛來一道白色影子,速度奇快,迎面直撲自己。

那白影看不清形體,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是個人形,面部也是一片模糊。

「哼」林新猛地拔劍,長劍朝前一揮。

內氣頓時按照無炎劍法循環路線飛快展開。

呼的一下,劍身周圍頓時無形飛出數股熱流,衝向白影。

但白影速度猛地一沖,居然瞬間暴增。比起之前的速度豈止快了一倍,猶如鬼魅一般瞬息便到了林新身前,避開熱流,一雙白袖砸向林新面部。



林新只來得及提起劍身擋在面前,三層內力產生的爆發力速度,居然也有些來不及。

就聽到一聲金屬交擊脆響。

白影彈飛,居然再度迴旋一下,朝著他重新撲來。

無炎劍法的熱流根本追不上對方,只能射出十多米自然消散。

林新整個人站在石橋邊,只能左格右擋,死死防守。

遠遠望去,石橋邊,一道白影猶如沒重量一般,不斷環繞著他飛速轉動衝擊。每一次衝擊都發出清脆的金屬交擊聲。

鐺鐺鐺鐺....

連續不斷的撞擊不斷在林中迴蕩。

終於,白影似乎發現攻不破林新的防守。它速度雖然快,但林新只是抬劍阻擋一小塊面積還是跟得上的。

白影不再衝擊,而是開始環繞林新飛舞起來。

他居然如同風箏一般,憑空在半空中飛起來,圍繞林新不斷畫著圈。

很快後方林中又飛出一道道紅影,速度雖然不及白影,但也比林新快出許多。

這足足十多道影子也開始高速圍繞林新飛舞轉動。



一道影子猛然掠過樹杈,帶起的陣陣呼嘯直接吹落數片黃葉。

林新雙目微眯,不斷被十多道影子逼迫得往前移動。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被逼得走到了石橋正中。

大量的影子飛舞環繞的速度也逐漸加快。嗖嗖的破空聲越來越響。

林新單手持劍,另一隻手緩緩握住身後炎陽符劍劍柄。

他在等待。

等待機會,一個最好的發揮他符劍全部威力的機會.....

站在石橋之上,他耳邊全是一道道呼嘯的尖銳破空聲。根本看不清影子軌跡。

十多道影子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急。

不知道過了多久,瞬息間,所有影子憑空在半空一頓。剛好形成一個大圓環,將林新包圍在中間。全部十多道影子都一下停頓在空中,好似完全沒重量一般。

「相思人不在該來的不來」一個女子唱京戲一般的腔調緩緩在林中響起。

只是聲音卻沒有絲毫的穩定,如同錄像帶出了問題一般,音波在劇烈的抖動扭曲著,一會兒高一會兒低。



就在這時,所有影子全部朝著中心的林新撲去。

同一時間,林新握在炎陽符劍上的手,也轟然出鞘。



金黃色的火焰轟然炸開,在石橋下的水面中倒影出一個碩大金色圓輪。

空氣一下扭曲透明,朝著四面八方膨脹擴散開來。

以林新為中心,周圍十多道影子被這一圈火輪狠狠炸中,同時哀嚎一聲,居然全部燃燒起來,然後在半空中飄飛了一段後,輕輕落在林中和水面上。

林新面色不變,抬起符劍看了看,炎陽符劍身上的裂紋越來越深了。

嘶....緩緩符劍回鞘。

他這才朝著四周看去,只見被炸飛的十多道影子,居然根本就不是人,而只是十多套各種顏色的衣服

這些衣服很快便被赤紅火焰燒成灰燼。

林新面色微變,走近才發現,先前最先出現的那道白影,根本就不在這裡面。周圍燃燒的衣服全部都是其他顏色,唯獨沒有白色。

「跑了麼果然還是威力強才是王道。」他想了想,人面果的機會太難得,他不想放棄。原本打算看看敵人實力,如果太強就放棄,現在看來,還算能應付得了。

但是,剛才他出其不意,以炎陽符劍加自身無炎劍法絕招三陽劍一起配合,發出威力如此之大的一記劍招,居然還是沒能留下那道白影。

「這一招威力差不多有當初周靖的那招龍鬚針的威力了,或許更強。已經是先天級數招式,居然還是留不下那東西....」

他左右環顧四周,沒有發現任何動靜,這才穿過石橋,朝舒絡衣兩人方向追去。

前行間,他終於將一直留著沒用的兩點屬性,全部加在了防禦上。

殺傷力他是足夠了,速度也勉強能格擋。只是打的時候心頭發虛,因為他根本沒有什麼強的防禦能力。身子骨也就和一般人差不多,只稍微強點。只要被打中一次,就可能會喪失戰鬥力。

所以眼下要應付面前局面,先加防禦才是根本。否則只要一下,他這具普通人體質的身子骨,就可能直接受到重創。

屬性點剛剛加上去,他頓時感覺身體似乎鼓脹了許多。

同時體內不知道什麼地方不斷湧出一絲絲清涼氣流,分散到全身各處,源源不斷的滋養著身體的每一寸肌肉。

而這些清涼氣流最多最密集的地方,就是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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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分別行動 下

「難道主要增強的是身體格擋能力和動態視覺?」林新猜測,畢竟決定防禦的最主要就是這兩個方面。

但忽然他又發現有些不對。

抬起手,他手部的皮膚居然有些硬邦邦的,像是練過硬氣功一般,有點如同老牛皮。

「難道防禦就是這個意思?還加的有身體本身抵禦能力?」

他心頭一奇。

印象中的所有宗門弟子,似乎都是攻高防低身體弱,而且都是靠的外物和內力,屬於爆發強,但內力耗盡後,身體弱得就跟普通人差不多。

「或許是面對的各種詭異情況太多,單純的提升身體防禦用處不大,還不如多研究各種外物物品來多樣化防禦體系。所以這裡的修士大多都不注重單一的肉體防禦強度,畢竟很多傷害都是可以無視身體強度的....」他還算理解。

林新已經大概猜到了自己這個屬性系統的真正本質。除開技能之外,其實就是他大腦對自身身體的一個精細化統計,只是比起一般人來,他多了個界面般的分配系統,可以直觀的看到自身的所有情況。

「這麼看來,屬性點只能提升我自身的身體素質,那麼就要好好考慮一下以後的發展了。」

林新順著車道緩步前行,心頭卻是同時思索起自己如何利用屬性點最優化發展。

「按照這段時間的統計觀察來看,殺傷決定的是力量和速度。

防禦決定的是身體抵禦外力的硬度和韌度,還有動態視覺。

閃避決定的是身體反應能力,對危險感應能力。

體質按照內力的增幅效果來看,應該為對各種能力外邪等的抗性,以及內氣的爆發上限。畢竟很多中了邪毒,都能利用內氣暫時壓制住毒素不蔓延。甚至有的還能直接驅毒。」

林新心中緩緩分析。

「那麼對宗門修行,最有利的屬性發展,應該是什麼?」

他站定腳步,忽然看到前方路面上,正漂浮著的一套白色衣服。白色的女人衣服。

長袖長裙,沒有身體。彷彿有個透明人穿著它,正面對面站在前方。

儘管看不到對方的樣子。

但林新卻感覺自己能夠看到對方在笑。

是的,那白衣服在笑。

他反手緩緩拔出炎陽符劍,符劍上的一絲絲熱流被激活。

「在這種環境,有可能遇到幻覺,毒素,各種詭異事件的情況下。「炎陽符劍劍身緩緩紅了起來。

白衣服迎面衝來,和剛才一樣的高速,但袖子中卻隱隱多出了一雙青綠色手套。

手套五指筆直朝林新雙目刺去。

「首先要做的。」林新符劍抬起,感覺對方的速度似乎自己也能勉強跟上。

「是儘可能的最快解決對手。」

一圈火紅焰輪再一次爆炸開。

嘭!!

白衣服閃電般躲閃過爆炸波及,居然連爆炸的火焰速度都趕不上它。

林新劍尖垂下。

「如果不能速戰速決,那就只能先防禦,等待時機....「

白衣服陡然化為一條白索,渾身高速翻滾著,迅速拉長,如同蛇一般朝著林新撲來。

白索的最前端赫然就是兩隻青綠色手套。

林新怡然不懼,抬劍正面朝著對方劈斬過去。這一次因為對方準備時間稍長,他反應及時。

炎陽符劍已經一品通紅,上邊的塗料也有些隱藏不住掩蓋的符文了。

「元陽一氣!」

剎那間整個符劍劍身周圍,轟然膨脹籠罩出一大股扭曲灼熱的滾燙內氣流。

遠遠看去,就像是劍身周圍的空氣都在急速扭曲,透過扭曲從外往內看,連林新的身影都劇烈變形起來。

劍身的波及範圍足足擴大了一倍多。

劍刃和白索手套狠狠打在一起。

噗噗噗!

剎那間,無炎劍法自然環繞的數團熱流從側面狠狠砸在白衣服身上。

啊!!

它赫然發出尖銳的如同女子京劇一般的尖叫聲。然後整個衣服直接爆炸,化為大片白色絲線。

嗤嗤嗤,無數絲線分散開來,只有一部分被熱流燒焦飄落,大部分其餘絲線分別從四面八方撲向林新。

轟的一下,一圈火環再度散開。

所有白線同時被點燃燒著。

林新手持符劍緩緩四顧,只見面前的地面上落下一雙青綠色手套,還有一小半正在緩緩燃燒的衣服絲線。

「終於....」他感覺了下心口的內氣團,還剩下一點點殘餘,「這一戰夠驚險,差點就內氣用盡了。一旦沒了內氣,那就真的是麻煩大了。」

停在原地不敢再繼續前進,林新左右看了看,沒有繼續前進,而是在邊上小心找了個隱蔽的林子樹後,藏起來坐下調息休息。

調息之前,他揮劍同時射出幾團熱流將自己走過來的腳印什麼的全部毀掉模糊。

在一顆足夠粗的大樹背後,林新坐在草地上,這裡微微偏過頭就能看到車道上的動靜。

距離車道也不過一百米左右。

他緩緩調集一絲內氣注入隱匿陣盤,頓時渾身所有氣息都慢慢消散隱匿起來。這陣法只要隱匿的是自身氣味,體味,以及呼吸出來的氣息。

然後仔細的檢查了下,自己的衣服身體邊緣確定全部都被樹幹隱藏住了。

這才安心緩緩調息,恢復內氣。同時也分出一絲心神隨時注意外界動靜。

那雙青綠手套還在地上或許會引來背後幕後的人現身。而現在的他也沒有餘力,前進或者後退都必須恢復一下了才行。

時間緩緩流逝,天色逐漸黑下來,林中樹葉被風吹得嘩嘩作響。

忽然他聽到一絲細微的腳步聲從車道傳來。

緩緩睜開眼睛,林新悄悄側過臉,從樹後探出頭,朝車道方向望去。

車道上,舒絡衣和余暢兩人正渾身是血的緩緩倒退著,彷彿是在隨時隨地警惕著周圍什麼東西。

兩人持劍不時背對而立,眼中隱隱透著一絲驚恐。

嗖!

忽然一道白影從側面飛速射來,朝著兩人直衝過去。

白影速度太快,以至於舒絡衣只能勉強抬劍,試圖擋在身前。

嗤的一下,她沒能擋住,胳膊上又被劃出一條血口,血花飛濺,灑落在地上化為一點點猩紅。

很快又是一聲悶哼,余暢也被白影一下帶中,痛哼一聲,也是一道血口出現。

「他速度太快了!」余暢咬牙道。

「你還行吧?」舒絡衣喘著粗氣問。眼睛卻一刻也不敢離開那飛舞的白影。

「還...還能撐住....」余暢勉力回答。

他兩人不是修習的無炎劍法,沒有多出來的熱流幫忙抵擋攻擊,再加上出手速度也慢,根本沒法徹底擋住對方。

林新沒有馬上出去幫手,而是仔細觀察起四周,看還有沒有其他埋伏。

同時白影也還在不斷的一下下朝著兩人進攻,只是節奏不快,似乎是想要將兩人活活磨死。

林新趁機也觀察起白影的攻擊。

它的速度太快,要想能擋住其攻擊,只有寥寥幾個辦法。

一是防禦面夠大,找塊大盾牌之類的。

二是速度跟得上對方。

他自己的無炎劍法就是防禦面夠大,雖然只是一把劍身,但周圍衝出的滾燙熱流內氣,卻是能夠變相的起到阻擋作用。

而舒絡衣兩人就沒轍了。速度跟不上,防禦面也不夠。

林新感受了下自己此時的內力,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裡,才恢復了約莫五分之一的量。

「只夠用一次三陽劍....」他衡量了下自己各個劍招的消耗,心頭有了計算。

想了想,他伸手從皮囊中取出一塊刻滿蝌蚪般符文的黑色石塊。

站起身,他一個閃身衝了出去。

「閉眼!」

手中黑色石塊陡然飛出。

舒絡衣和余暢同時看到林新衝出來,聽到吼聲,愕然之下。也不知道是該聽林新的還是不該。

噗!

剎那間一陣刺目強光轟然炸開,在兩人和白影之間的空中一下擴散。

灼熱的高溫和刺目的白光一下將有些灰暗的林間車道照得亮如白晝。

舒絡衣右手擋住眼睛,顯然是被閃到了。

余暢倒是機靈,率先閉眼扭開頭不去看爆炸方向。

啊!!!

而那道白影卻是被炸了個正著,慘叫一聲,發出女子一般的尖叫,轉瞬便飛射逃離。

「別讓他跑了!!」舒絡衣大叫起來。林新卻沒有任何動作。

白光持續了兩秒,才迅速暗淡下去。

林新提著走到車道,看著兩人一身的傷痕纍纍。

「舒師妹,傷得如何?」

「你是蠢貨嗎??!」舒絡衣猛地衝上來,一巴掌抽向林新臉頰。

啪!

林新單手擋住她,兩人手掌手背啪的一下發出脆響。

「你搞什麼?!」林新有些火了。這瘋女人是想人面果想瘋了!他救了她不思感謝就算了,還反而衝他發脾氣?

真當他不會對女人動手是吧?

「我搞什麼?我還想問你搞什麼?」舒絡衣雙眼通紅,「你明明有能力動手留下它,剛才為什麼不動手!?」

「舒師妹...」余暢在邊上想要緩和下氣氛,卻被舒絡衣一巴掌抽開。

「讓開!」

舒絡衣已經有些陷入瘋狂了。

「林新!」她伸出食指指著林新鼻子,「我警告你,從很早以前我就看你不對勁了!任務目標我們看管了兩天都沒事,你一來她就死了。先前製衣店,我們都一身是傷,就你一個人完好無損,現在我們又是身受重創,就你一個人毫髮無損!剛才又故意放走那道鬼衣!你告訴我!」

她手指都快碰到林新鼻端了。

「你來告訴我!這麼多次情況是怎麼回事?你要是沒問題!我舒字倒過來寫!!」

她氣得胸膛不斷劇烈起伏。

「那你要怎麼樣才能相信我沒問題?」

林新看著這個女人,心頭忽然又重新恢復平靜。只是略微有些意興闌珊,跟著這種豬隊友一起要是能搶到寶物,那就真的叫狗屎運了。

「相信你?我還敢相信你?」舒絡衣冷笑,「從今天起,你我各憑本事,看大家誰能得到人面果吧。你別來找我,我也不會找你!大家走著瞧!」她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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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安全 上

余暢有些無奈,等到舒絡衣走出一截距離後,才走過來小聲道。

「舒師妹只是太心急了,她父親如果能借助人面果突破境界,她家族的地位也能很快恢復穩定,她現在太需要這種對煉氣期都有效的寶物了....別怪她。」

林新看了看他,對舒絡衣那個瘋女人他是不指望了,不過眼前這人嘛.....

他忽然微微一笑。

「舒絡衣的事暫時不提,剛才那種白光,你看到了吧威力怎麼樣」

余暢愕然了下,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額...看到了,威力很強,幾乎和範圍性的先天高手攻擊差不多了。」

林新滿意笑了笑,帶著一絲神秘道。

「剛才那東西,我還有幾個......只要告訴我人面果的一切資料,如何使用等等,我可以送你一個英雄救美。」

「此話當真」余暢雙眼微亮。

「當然。」

「這個簡單。」余暢趕緊看了眼舒絡衣方向,看到她快沒影了。他迅速從身上摸出一本小冊子。塞給林新。

「你要的資料,這上邊都有。自己看吧東西呢」

林新接過冊子翻了翻。

這上邊寫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天才地寶的資料,其中第五頁是人面果。邊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詳細資料。

這麼點時間裡,他應該沒時間作假。

將一塊通明符石給了他,教會他使用方法後,林新滿意的帶著小冊子離開樹林。

嗤。

打火石點燃一根引燃棍,然後輕輕的靠近香爐頂端的倒流香。

林新放下手中的引燃棍,輕輕吹滅。看著香爐上香頭慢慢亮了起來,泛起紅光。

一絲絲白色煙霧從香爐頂端的香頭流下來,如同流水一般往下蔓延流淌。

香爐呈橢圓形,分三層,通體黑色,從下往上,從大到小,分別是三層荷花葉的形態,大葉包小葉。

最頂端放置的,是作為香頭的倒流香。

白色煙氣從香頭流下,落在第一層荷葉上,大拇指大小的荷葉蓄滿後,又溢出往下散開,落到第二層荷葉內,接連如此,直到第三層荷葉。

隨著香氣瀰漫,房間內逐漸散開一股淡淡清香,那是檀香的氣味。

「據傳檀香可以闢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林新搖搖頭,翻開書桌上的淡黃小冊子,直接翻到人面果那一頁。目光卻是在其中一行關鍵字上停留下來。

人面果:以人喂料,吸收百人成五官之一,吸收五百人成完整面貌,需寄生在人體之上生長。長成面容和被寄生者一致。以六翼蜜蜂為收集吸收養料方式。

功效:百人級人面果服用後,可化為精純精元,提升先天以下級別一層修為。千人級人面果服用後,可化為先天精元,提升練氣五層以下級別一層修為。萬人級人面果為劇毒,不可服用。但可中和某些特殊劇毒。並用於修煉血路魔功。

林新輕輕摸了摸這段文字。

「這城裡的人面果,死了至少也有千人級了,我不信孔雀門會不知道,看來,是成了大人物故意豢養的收割園,這背後肯定有一定的利益保護傘。」

他微微思索起來。

「我和舒絡衣三人應該是觸碰了這些人的利益鏈條,才會遭來襲殺,難怪孔昱輝早早抽身離開。聽孔昱輝說過,這瘟疫每年都有,那應該是已經成了默認慣例了。」

他心頭冷笑,這裡的修士還是所謂的名門正派,都是這種把凡人當牲畜一般的心態,要是那些真正的邪宗魔門,更是不知道邪門到什麼程度。

「那..我到底是取,還是不取」他微微有些猶豫。

但隨即想到舒絡衣的樣子。

「她能取,我為什麼不能這裡面應該也不是所有大人物都是知情人,也有上層鬥爭在內。

「那麼,這麼多六翼蜜蜂每次都要不斷匯聚一地,然後反哺給人面果營養,這樣的話,必須要選擇一個最合適的地方。」

林新輕輕敲打著桌面。

「一個足夠安全,的地方,畢竟有心人順著六翼蜜蜂追查,是很容易能夠順藤摸瓜。」

他心中已然有了幾個可疑的地點。

「宗內讓我等前來接應那個死了的段琪,應該是有人已經發覺這邊的動作,但是段琪死了,很可能是被滅口。這麼看來,宗內應該由兩股勢力在相互糾纏。這樣一來,只要我動作夠快,能夠迅速得到人面果,無論是上繳給宗門,還是自己留著用,都會有大好處。」

當然最好的還是隱藏下來自己留著用。

富貴險中求,林新現在也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小心翼翼的普通人,只要得到人面果,然後投奔反對人面果的那方宗門勢力,問題也不大。

閉上眼,他整理出所有思路,收起小冊子,拉了下沐浴的銅鈴。

往來客棧樓下,玉春房。

不大的房間裡,牆上地毯各種裝飾都用粉色花瓣花紋作為修飾,給人一種春意盎然的感覺。

空氣裡也瀰漫著一絲淡淡的香粉味,以及女孩子的體香氣。

一排排窈窕姿色各異的女孩女子們急急忙忙的化妝的化妝,整理髮型的整理髮型。換衣服的換衣服,也不顧及春光外洩。

玉簪正坐在銅鏡前拿起一張粉色唇紙抿了抿,然後對著銅鏡仔細檢查。

「兔兒,快點,那位沐浴的爺木桶已經送上去了。」管理的吳大娘推門進來催促。

「知道知道,馬上好。」玉簪負責的是林新的套房,套房客戶只要開始選定了女孩後,之後一直不變,除非客戶主動要求更換。所以這次沐浴還是她負責服侍。

她的本名中有個兔字,所以大家都叫她兔兒。

站起身,滿意的看了看鏡子裡清純漂亮的自己,玉簪打開自己的衣櫃,裡面排滿了密密麻麻的各種有些暴露的衣服。大多都是紅色粉色。

「咦我有買過這件衣服嗎」忽然她看到一套白色連衣裙,邊上掛著白色銀邊腰帶。

「上邊那位爺人倒是挺規矩的,唉....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遇到一位真正願意帶我回家的爺.....」她不知道怎麼的,心頭忽然有些自怨自憐起來。「或許那位爺可那樣的正人君子才有得指望吧.....」

不知道怎麼的,她原本打算穿一套粉色短裙上去的,但此時看到這套衣服。

手臂鬼使神差的將它拿起來,迅速穿在身上。

「搞什麼呢磨磨蹭蹭的」吳大娘的聲音又傳進來。

「來了,馬上。」玉簪換好衣服,對著銅鏡看了看,滿意的做了個遮面的嫵媚動作,這才離開朝著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時,鬼使神差的,她的右手不自覺的從邊上梳妝台上拿起一把小巧剪刀,手指無意識的在剪刀尖端一抹,頓時一抹慘綠一閃即逝。

玉簪的嘴角隱隱勾起一絲詭異弧度。開門出了去。

林新將背上四把劍放下來,小心放到邊上衣架上,取下腰間佩劍,褪去衣服和皮囊,然後進拉上沐浴間的門簾,輕輕從邊上的木凳,踩進木桶裡。

微微有些燙的熱水一直泡到他的脖子,讓他整個人都放鬆了許多。

撩起一蓬水從臉上衝下來,帶著粉色花瓣的熱水隱隱還放了一些香粉在內,聞起來有股淡淡的香味。

身後的門簾緩緩拉開,玉簪走了進來,一身素白長裙。

「對不起,爺,奴家來晚了。」她臉上帶著一絲楚楚可憐,反手拉上門簾。

「沒事。」林新閉上眼,吐了口氣。「來給我揉揉肩吧。」

「是....」玉簪恭敬的走道林新身前,先用準備好的熱毛巾擦乾淨雙手,同時保證雙手指甲都已經沒有尖銳之處,這才站到林新身後。

她的雙手輕輕放在林新肩膀上,柔柔弱弱的起來。

隨著她的按揉,林新表情也越來越舒服放鬆。

「要是爺困了,可以好好放鬆休息一下,奴家會幫您不斷換熱水。」玉簪小聲說道。

「好...那麻煩你了。」林新這兩天也確實累了,追查人面果的事讓他不得不隨時保持警惕,但人終究不是鐵做的,也會有累倦的時候。

他現在很困,雙眼都有些睜不開。

「明天去一趟孔昱輝那裡,看看能不能再得到什麼情報,然後去重點的那幾處好好查探一下。但是追查六翼蜜蜂已經不可行了,先前舒絡衣他們被埋伏,是明證。」

他心頭盤算著。

玉簪雙手輕輕的按揉著,慢慢的,約莫十幾分鐘後,她換成了單手,右手則是空出來,袖子一滑,手中頓時多出了一把尖銳剪刀。

剪刀上尖端上隱隱泛起綠光。

提起剪刀,她緩緩瞄準林新後腦,眼中泛起一絲詭異的紅色。

手指握緊,她猛地發力。

「怎麼了才一隻手」

林新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來。

玉簪手一頓。口中傳出一絲媚笑。

「奴家這不是在準備麼...」

她俯下身,將自己豐滿的胸口輕輕擠壓在林新背部,同時一直在按揉的那隻手卻是劃過林新肩膀,往前移動。

掠過胸膛,她的手緩緩進入水中,朝著小腹按揉去。

「你..不是不賣身的麼」林新閉上眼舒服得幾乎要出聲來。

「是啊....不過,也要看是什麼人呢。」玉簪嬌笑起來。右手剪刀慢慢接近林新的後頸。

「那我還真是榮幸....」林新隨口應了句。



剪刀猛然前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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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安全 下

噗。

刀尖紮在林新皮膚上,去發出如同木頭一般的沉悶聲。

刀尖居然沒辦法扎進肌膚

玉簪一愣。

嘩啦一聲水響,林新已經反映過來,站起身反手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同時右手扯過浴巾圍在身上。

「是你」他一眼便看出了玉簪身上的白衣服來歷。

單手一翻,他此時的手心中居然扣著一枚黑色通明符石。猛地朝著玉簪身上一按。



一聲尖叫聲中,白衣似乎感覺到了威脅,猛地從玉簪身上穿飛而起,朝著側面門簾射去。

隨著白衣離開。

一時間玉簪身上的所有衣服全部飛散碎裂,她身無片縷的軟倒在地,昏迷過去。

林新卻是冷笑著收回通明符石。

剛才他也只是嚇唬對方,結果確實不錯。這傢伙顯然是先前被他用通明符石傷過的那套鬼衣。

毫不猶豫,他按照記憶對著鬼衣飛離的方向狠狠扔出符石。

嘭一聲悶響,強光爆開。

房間內陡然亮起小太陽。

林新扯過門簾擋住雙眼視線。

隱隱中他聽到一聲慘叫,等到一兩秒後,光線暗下,他才掀開簾子走出去。

只見房間內到處都被炸得一片焦黑,特別是靠近窗口的地方,直接被炸出一個大洞,一套白色衣裙正掛在窗戶上劇烈燃燒著。

「看來是解決了...」

林新仔細檢查了下白色衣裙,確定上邊已經沒有了任何動靜,但他還是直到它徹底被燒乾淨,化成黑灰,才鬆口氣。

此時房門外已經傳來客棧人員的腳步聲。顯然是被剛才的爆炸驚動。

玉簪整個人還光溜溜的昏倒在沐浴間裡。

這個客棧可沒有什麼服務,裡面的女孩都是規規矩矩的本分人,只是偶爾會有一點撩撥曖昧,但實際上是不賣身的黃花閨女。

但現在玉簪昏迷,還身上衣服全沒,這讓林新有些尷尬了。

看了眼躺在沐浴間的玉簪,這個只有十四五歲的小女孩身材還沒發育完全,但也異常誘人,那肌膚白得讓人炫目。

林新將她扶起來丟到床上,蓋上被子,才舒了口氣。

房門已經被敲得咚咚作響了。

林新過去開門的同時,也知道該是換地方住的時候了。

沒有去開門,林新迅速穿上衣服,帶好皮囊佩劍符劍,收拾好銀兩。



忽然間側面打開的窗外,飛過一道白影。

那影子速度極快,只是一晃而過,帶起陣陣破空聲。林新轉頭過去看,卻是慢了一點,以他現在提升過後的動態視覺,也只看到一點點輪廓。在普通人卡奈,估計是一隻白鴿。

「還來」

他心頭一凜。

「看來是先前的打鬥引起對方重視了....」

他心頭閃過念頭,左右迅速看了看,順著打開的窗戶一下躍出去,在一片驚呼聲中,穩穩落在地上,很快幾個拐彎鑽進人群,衝入拐角後消失不見。

緊追著白影急速奔跑,林新很快掠過密集的人群街道,漸漸來到一處十分偏僻的城牆附近。

四周到處是掛著白綾的廢棄房屋。陰沉沉的,根本看不到一個人。

林新漸漸放慢速度,他右手緊握一塊符石,警惕的朝四周望去。

這一次對方引他出來,他緊追到這裡,未嘗不是也有引出對方的目的。先前那麼多鬼衣都拿他沒辦法,只有幕後之人出面才有可能對付他,所以這次追逐雖然有些冒險,但也是真正見見對方幕後之人的機會。

走在廢棄房屋和城牆之間,他的腳步聲一下接一下,在街道上迴響,異常清晰。

「一個區區記名弟子,居然膽敢孤身犯險,追殺我的鬼衣部隊」

在他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尖銳嗓子的男聲,語氣腔調陰陽怪氣。

林新猛地轉身,看到一個光著頭、面色慘白的紅嘴唇男子正戲謔的看著自己。

對方赤著上身,穿著黑色綢布燈籠褲。健壯的胸口正中,有著一張猙獰的白色人臉,正緊閉雙眼,陷入沉睡。

「你是誰」林新面色不變,朗聲問道。「是你操作了這些六翼蜜蜂製造人面果」

「人家都叫我木騾子。」光頭怪異男子尖聲尖氣回答,「六翼蜜蜂你是說葵花蜂不錯,城裡所有的葵花蜂都是我在操縱。」他緩步走向林新,十指指甲尖銳鋒利,如同小刀,在白天的光線下反射出淡淡寒光。

「至於人面果....我胸口這不是有一個想要啊,你自己來拿啊~~」

林新卻是沒動,而是凝神應對,不知道怎麼的,他每次看著對方那張詭異光頭的臉,心頭隱隱有股說不出的火氣,想要不顧一切沖上去狠狠揍它一頓的感覺。

「有問題」他暗自屏氣,努力鎮定內心。炎陽符劍抽出,拿在手中,嗤的一下散發出淡淡熱流,驅邪之力漸漸驅散了身邊周圍一絲絲不知名的怪異氣息。

林新頓時感覺心頭稍微好過了些,那股說不出的衝動漸漸消散。

「這手段夠隱蔽。」他開口低沉道。

木騾子頓時頓住腳步,眼帶笑意的看著他。

「真是不錯,警覺性這麼高,這麼快發現不對勁的人,我還是第二次遇到呢...」他說話妖裡妖氣,給人一種明明是男人,卻用女人的語氣腔調說話的怪異感。

「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他輕輕一拍手。

啪。

嗖嗖嗖...陡然間四周街道隱蔽處,紛紛飛射出密密麻麻大量的各類衣服,男女老少,各種衣服都有。

這些鬼衣如同無數飛鳥一般,急速衝向林新,從四面八方包圍向他。

「這些鬼衣每一道都有三層到五層的歸元訣內氣實力。這次,我倒要親眼看看,你到底是怎麼弄沒了我的小傢伙的....」木騾子陰陽怪氣道。

漫天的鬼衣不下數十件,帶著恐怖的密集呼嘯聲衝向林新。

要是換成任何一個其他小歸元訣三層的弟子在這裡,肯定都是只有死路一條,但他不同。

他左手迅速拿出一把通明符石。往四週一撒。

四顆通明符石分別射向四方地面,還有一顆朝著他頭頂扔出。



刺目至極的強光陡然爆開,嘭的一聲,白光散開,劇烈的光和熱同時爆發。

以林新為中心,周圍十多米的範圍裡,全部被一片白光徹底籠罩。數十件鬼衣中,有十多件同時躲避不及,正面撞上通明符石爆炸。

林新站立在中間,手中緊握炎陽符劍,斜指地面。同時緊閉雙眼,靜靜等待著強光過去。

噗噗的聲響中,一件件燃燒著的鬼衣掉落在地。其餘鬼衣紛紛驚恐躲避,再也不敢靠近他周圍十米範圍。

鬼衣散開,強光散去,林新才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對方的木騾子。對方臉上極度難看的表情表明他非常不爽。

他四處望去,看到鬼衣損失了十多個,但還剩下大部分,頓時心頭一凜。

「剛才的五顆通明符石都沒能消滅全部撲過來的鬼衣,看來是威力只能到這裡了,要是它們剛才繼續強衝過來,我真的危險了。」

左手緊扣住剩餘的最後兩顆符石,他緊盯住木騾子。心頭估測對方真正的實力。

「我自己有著炎陽符劍,單獨激活可以達到三層以上的威力,再加上無炎劍法,無炎劍法本身殺傷驚人,幾樣疊加起來,應該可以越級達到五層內氣的威力。再加上通明符劍在身.....出其不意之下,只要對方不超過七層,我應該都能全身而退....」

林新現在隨著見識的廣闊,加上實戰次數增多,以及和其他內家高手的交流,也逐漸清晰了自己的實力底線,應付範圍不能超過小歸元訣七層。

「鬼靈陣」木騾子此時在對面冷笑,一聲低喝,雙手瞬間結出大量複雜手印。

同一時間,周圍飛舞的鬼衣再一次朝著林新猛撲過來。

嗡....

詭異的是,林新周圍豁然浮現一個半透明的灰色護罩,將他籠罩在其中,而大量鬼衣一撲到護罩上,便如同魚兒撲進水裡,消失不見。

轉眼間數十道鬼衣便全數撲進護罩。

林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不會坐以待斃,趕緊轉移位置,但急速奔跑數步,卻發現那護罩也會隨著他移動而移動。

「麻煩了」

他心頭一沉。

炎陽符劍猛然爆發紅色黃色火焰,內力全力催運下,他藉著火焰的掩護,猛然丟出兩顆剩下的通明符石。



強光刺目爆發。

護罩狠狠一晃,逐漸浮現裂紋。

「有點意思。」木騾子冷笑一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進了護罩內部,距離林新只有十米不到。

他一出現,整個護罩頓時又迅速恢復如初,剛剛被炸開的裂紋瞬間恢復原狀。

「上」

他手一揮。

瞬息間,護罩內憑空出現大量鬼衣,直接出現在林新身邊,狠狠朝著他身上纏去。

嘩啦一聲脆響,林新面如寒霜,抖手直接丟出一大把密密麻麻的符紙。

白色的怨氣符漫天飛舞散開,一百多張怨氣符被他一股腦全部丟了出來,紛舞飛揚像是大量雪花。

每一張符紙一碰到鬼衣,發出如同烙鐵碰到水一樣的嘶嘶聲。

上百張符紙散開,頓時將最靠近的幾個鬼衣燒得瘋狂往後亂撞,也將其餘鬼衣的陣型撞得散開。

林新趁機閃電般拔出一柄通明符劍。握在手中,內氣急速注入。

一股隱晦而低沉的壓抑波動,頓時從符劍上瀰漫開來。

木騾子臉色狂變,轉身想逃。但為時已晚。

轟隆

巨大刺目的白光轟然爆炸,如同一團白玉,以林新為中心,朝著四面瞬間擴張。

護罩直接被無聲吞沒,木騾子,以及所有護罩內的鬼衣,全部直接被波及覆蓋。

護罩破碎,白光濺射開來。

街道四周的空中也隱隱傳出一絲玻璃裂紋聲,似乎有什麼陣法被炸開了。

外面其餘街區的人聲車馬動靜頓時傳了進來。

不多時,白光散去暗淡,一道渾身焦黑的人影踉蹌朝著城外逃去。

林新面色不變,從容從後方追上去。

他手上的一柄通明符劍,劍身哢嚓一聲,直接斷裂化為無數細碎金屬粉末。

「害我損了一柄符劍,不拿你的人面果補償想走....」他眼神一寒,加快速度,緊追木騾子。

兩人一前一後從放下的城橋急速掠過,朝著城後的大片墓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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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搶奪 上

灰濛蒙的山嶺連綿起伏,隱約有著淡白霧氣瀰漫。

山腰處有兩個白點正急速移動著,不斷從山嶺中部往上趕去。



陡然間下方山下,城區內綻放出一團耀眼白光。

「怎麼回事」

舒絡衣猛地停下身回頭看。

余暢滿頭大汗的趕緊停下來,回頭望去,從山林腰部往下望,只見孔雀城邊緣一處城牆附近,陡然亮起一團白玉一樣的橢圓白光。

光暈持續了約莫數秒,才緩緩消散。

「不知道...不過這光,有點像我們宗門的通訊符爆炸...」他低聲回道。「只是這威力...有點太大了吧」

「追木騾子要緊」舒絡衣皺眉轉身,繼續往前趕路,余暢同時跟上。

前進了沒多久,約莫十多分鐘,兩人身後傳來一陣尖嘯。

嗖...

一道鬼衣轟然被彈飛上半空,然後嗤的自燃化為灰燼。

同時一道焦黑人影狼狽的從兩人身側飛射而過,看不清是什麼樣子。幾乎是一掠而過,速度驚人。

「還想走」

一個冰冷的男聲在後方傳來。

嗤的一下,一團無形透明氣流直飛射來,噗的打在焦黑人影身上,頓時冒出一股白煙嘶嘶作響。

「啊」焦黑人影慘叫一聲,被打得在地上翻滾幾圈,差點起不來身。

舒絡衣和余暢這才轉過身,看到身後趕來的那人,赫然正是林新。

林新一身黑乎乎的衣袍,身上有些破爛,似乎是經歷過一場大火爆炸似的。眉目冷峻,臉色有些發白。

他背上背著的劍匣子也打開了,蓋子不知道丟哪去了,匣子裡面只剩下兩把劍。

掃了眼前面的舒絡衣兩人,林新雙眼微眯,也不多話,直衝地上翻滾著的木騾子。

先把木騾子身上的那顆人面果拿到手再說

他幾步跨到木騾子身前,猛地一劍挑向對方胸口的人面果。



一道劍影陡然從他身側掠來,剛好擋在他炎陽符劍之前。雙劍相擊,發出清越脆響。擋住他的劍尖動作。

「人面果是我的」舒絡衣的身影從他身側撲來,伸手抓向木騾子胸口。

「舒絡衣」林新心頭一股無名火起,他暴露廢掉這麼多底牌,最後動用通明符劍,算是有保護措施,自己也被反震成不輕傷勢。現在這舒絡衣跑過來二話不說要搶東西

炎陽符劍猛地發動,林新劍刃往前豎斬,揮出數團透明內氣流從三個方向狠狠打向舒絡衣。

舒絡衣感覺到背後危險,一手繼續朝木騾子抓去,另一手取出綠玉匕往後一刺。

空氣中陡然三道綠光劃過,將三團灼熱內氣流憑空撞散。

「哈哈哈」木騾子卻陡然詭異一笑,身體影子般往前竄出,居然躲開了舒絡衣的一抓。

舒絡衣和林新都是一愣,知道自己被這傢伙耍了,頓時都是火大,提劍趕緊追上。

「余暢追人面果」

余暢在後面看得目瞪口呆,聽到舒絡衣的聲音,他這才反應過來,提劍跟上兩人。

林新冷哼一聲,身形急速往前追去,他沒有修煉輕功,純粹靠內力爆發腳下,一次性借力往前躍起,速度是快了,但轉折不便,遠不如木騾子和舒絡衣靈活。好在木騾子受了傷,跑得不快,而舒絡衣似乎也是受傷頗重,只能勉強跟上。

他左右觀察周圍,此時四人已經到了一處越發茂密樹林中,前面隱約可見一個斷崖。

而左右左側是堅硬山壁擋著,右側是上山斜坡,只有這裡可以通過。

也是說,這裡只有一條路可走。但前面的木騾子陷入慌不擇路,沒有注意這點。

心頭一動,林新炎陽符劍猛然一揮,無炎劍法數團熱流頓時飛出,朝著那唯一的一處上山出口飛去。

果然,木騾子衝到前面,發現不對,只能往上山方向衝去。



剛好數團熱流狠狠打在他後背上。

這傢伙慘叫一聲,一下被打在地上不動了,似乎這一次被砸得最重,徹底動彈不得。

林新想也不想直衝過去。

「人面果是我的」

舒絡衣再度從後方追上,一劍刺向林新背心。

「去死」她雙眼赤紅,依然有些瘋狂了。

「滾」林新沒空搭理她,反手一劍定真還陽,炎陽符劍剛架上去哢嚓一聲,居然從中間斷裂開來。

炎陽符劍居然斷了



舒絡衣的劍刃直接朝著他划來,連舒絡衣自己也是一愣。

林新心頭大驚,但已經躲閃不及,只能堪堪往前跨步,避開頭部後腦。但還是被一劍劃破背部,頓時他感覺背後一片火辣辣,有黏糊糊的液體迅速順著衣服沁了出來。

此時再看木騾子,這傢伙居然又動彈起來,用著最後餘力直接往下滾去,竟然順著斷崖往下掉了下去。

林新顧不得傷口,匆匆內氣凝聚,勉強止住血,衝到斷崖邊一看。

下方是十多米處是一條環山車道,木騾子已經滾了下去,順著斷崖接近八十度的斜坡,翻滾著重重砸到灰白色的車道上。

陰雲散開,此時陽光毒辣灑下來,照射得木騾子渾身血淋淋有些反光,他先前被炸傷的燒焦傷口,此時也在一陣逃遁中裂開許多。

這傢伙也是夠狠,大腿上在翻滾途中被扎進去一根尖銳樹枝,整個大腿都被扎穿,他也死命爬起身,勉強朝著車道往山上跑。逃跑途中他回頭望了林新一眼,那眼中的陰狠惡毒讓人不寒而慄。

知道這次仇結大了,不弄死他,以後可能自己真的很麻煩了。

林新索性也順著斷崖往下滑去。

嘶嘶的劇烈摩擦聲中,他身後舒絡衣和余暢也跟著滑下來,兩人身帶輕功,要比他從容許多。

「給我滾開」

舒絡衣雙眼通紅,嫌林新當了自己路,從背後一劍再度朝他刺過來。

林新反手勉強用普通長劍擋了一劍,整個人頓時失去平衡,朝下滾了下去。

他心頭大怒,這舒絡衣已經快瘋了,三番兩次對他動手。

「舒絡衣你找死」

他狼狽不堪的狠狠砸在車道上,迅速站起身,背上傷口又被撕開了,半身衣服都被血染紅。身上火辣辣的劇痛一波又一波襲來。

想也不想,他直接撲向剛落下來的舒絡衣。

無炎劍法展開,數團內氣流環繞著衝向她。劍身一下彷彿燒紅一般,環繞滾燙氣流朝對方斬去。

元陽一氣

無炎劍法的絕招能夠最短時間內爆發出無炎劍法最大威力的強大招數。如果炎陽符劍還在,這一招足夠威脅五層小歸元訣高手。

但現在沒了炎陽符劍配合,威力大減,只有勉強四層的威力。不過也不是舒絡衣這樣的普通二三層修為能擋的。

剛剛滑下來,重心不穩,舒絡衣重心不穩,來不及反應,只能狼狽朝右滾開。



林新動作因為受傷慢了些,一下沒打中,落空。元陽一氣劍狠狠斬在石壁上。

嘩啦一下頓時砸下來許多碎石泥塊。

而環繞的內氣流也再一次被舒絡衣懷中的綠玉匕抵消。不過巨大的威力還是如爆炸一般,將舒絡衣狠狠炸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幾圈爬起來,摀住小腹吐了一口血,顯然傷得不輕。

「林新別」余暢驚叫聲這才傳來。落下來擋在兩人中間,頓時止住了進一步衝突。

「再亂來,別以為我不敢殺你」林新反手握住通明符劍,目光陰冷的盯著舒絡衣。

「殺我老娘先弄死你」舒絡衣掙紮著摸出一張通體雪白的血紋符紙,雙眼越發通紅起來。

那符紙剛一拿出來,瀰漫出如同寒氣一樣的刺骨冰冷,一看知道威力巨大。

「快追啊」余暢趕緊轉移注意。

眼看著遠處木騾子快要跑遠了,兩人這才急速朝前追去,但中間余暢隔著,生怕兩人再一言不合直接動手。

林新也對舒絡衣手中捏著的那張符有所忌憚,顯然對方也對他有恃無恐的表現同樣忌憚。

兩人保持著安全距離,在車道上很快便追進了前面的松林。

剛一進去聳立,三人便心頭一沉,腳步放緩下來。

重傷的木騾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下來,在樹蔭之下靠坐著。

讓三人詫異的是,樹蔭下不止一個木騾子,而是足足有三個。

三個木騾子挨得很近,幾乎是身體緊靠在一起,不,不只是緊靠,而是身體的背部都直接融合在了一起。

林新遠遠望去,心頭頓時一寒。

只見其中面對著他們的一個木騾子如同胸口長了張大嘴,不耐煩的將身側兩個木騾子一把抓住,按住他們的腦袋,朝自己胸口湊去。

兩個木騾子的腦袋像是稀泥一樣,融化著被摁進他的胸口,和其融為一體。

很快不到三秒鐘,三個木騾子便融合為一個。

剩下的這個木騾子完好無損,一身灰黑斗篷,從衣領處可以看到斗篷內側是鮮血一樣的紅色。

他光溜溜的腦袋上還畫著一些青黑色的詭異紋路,嘴唇像要滴出血一般,紅得不正常。

「想要人面果那過來拿吧....只要你們有這個本事..」

他猛地掀開斗篷,露出裡面赤著的上身。

只見他胸口上,環繞有著五顆人面果,呈圓環狀,如同五張灰白人臉,鑲嵌在他胸膛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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