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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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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北國兵戈知幾許 第三十八章 解圍

  第一日,大軍只行軍八里,偵騎卻已在二十里之外,這樣的謹慎,這樣的速度卻讓趙石無法忍受,當晚,趙石來到中軍帳中,隱含怒氣的眼神兒讓身為主官的李金花也畏懼三分。

  「斥候在二十里之外便發現了西夏人的偵騎,事關萬人的生死,我不得不謹慎行事。。。。。。。」李金花極力解釋道,對著這個滿臉冷漠,只是偶爾才會露出些表情的少年,自開始時起,李金花就沒有半點自重身份的自覺。

  「之前已經說過了,我們必須擺出急救慶陽的姿態來,嘿,一天只行了八里,就算你旗幟再多,陣勢擺的再開,西夏人會怎麼想,他們的主帥難道是傻子嗎?再派來幾支人馬試探一下,我們作的一切都白費了。。。。。。

  碰見西夏人的斥候也再是正常不過,西夏人怕的就是援軍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要我是西夏人的主將,前些時日便已經將慶陽方圓百里之內探查的清清楚楚,我們這惑敵之計便即無用的了,可見夏人主帥謹慎有餘,但進取不足,這才正是我們的機會。。。。。。。。

  明日行軍至少二十里,將全部騎兵都放出去,清除大軍周圍的敵軍斥候,有了這兩千顯鋒軍,就是與他們打上一仗,也不見得就輸了,你要知道,我們既然已經來了,再要退回去,不說軍心士氣如何,西夏人只要從後掩殺一番,我們就是另一支顯鋒軍。」

  「但援軍遲遲不見蹤影。。。。。。。。」

  「不要管什麼援軍。。。。。。。」揮手粗暴的打斷了對方的言語,趙石如今對援軍已經不報任何希望,這些時日來,那小丘五六十里之外都探查到了的,但別說什麼大軍了,就連一個兵卒的影子也沒看見,這才極力勸說李金花起兵開往慶陽,不然等待大軍到來無疑才是最安全最可行的舉動,但如今幾支護糧軍聚在一起,糧草輜重堆積如山,而那個什麼大將軍卻讓人就地駐守,援軍又不見蹤影,一天兩天還則罷了,要是援軍一直不來,就這樣呆在那裡,遲遲沒有舉動,這不就像是把錢財全都帶在身上炫耀,而又沒有能力保護的暴發戶一般嗎,早晚會被敵人看出破綻,到時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他可不相信還有陣斬對方大將,讓敵軍退兵的運氣,這便是護糧軍開拔的主要原因了。。。。。。。。

  「我們就是援軍,聽我的,明日讓大軍急速前進,作好和敵軍兵馬大戰上一場的準備,不過我想西夏人會退兵的,只要到了慶陽城下,一切事情就都好辦了。。。。。。。。」

  戰場信息遲滯,就算趙石有通天之能,也無法改變自己一方確實需要運氣的情況,不知對方主帥是誰,不知對方軍力如何,甚至不知對方在哪裡,這樣的形勢讓這個已經習慣了現代特種戰略戰術的精銳戰士鬱悶之餘,卻是只好憑藉點點滴滴的情報來判斷戰場的形勢,正確與否就連他自己也未必能夠確定,在給對方打氣的同時,心裡也不得不承認,運氣這個東西是他們現在最需要的。

  經過這一晚的談話,李金花卻是拿出了一副喝出去了的架式,就算是前方斥候稟報,發現了一支千餘人的敵軍騎兵,整支護糧軍也沒停下來,有著眾多糧車在的大軍速度還是不會太快的,但在第一天裡,卻是走了整整二十五里的路程,那支騎軍並沒有上前攻擊,而是掉頭而去,他們不知道,這種過於謹慎而犯下的錯誤到底會造成怎樣的結果,這種行動是碰上敵人大軍時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但卻給了護糧軍上下莫大的信心和動力,在接下來的幾天功夫裡,這接近萬人的軍隊只是埋頭趕路,甚至在傍晚時分,都不再紮下營地,所有人吃罷晚飯之後,便即放開膽子埋頭大睡,為第二天的行程積攢體力。。。。。。。。

  西夏大軍如今就駐紮在離慶陽十餘里處的平地之上,中軍大帳之中燈火通明,十餘位頂盔貫甲的領軍大將分左右安靜的坐在椅子上面,李元康揉著自己的眉頭在低頭沉思,在座眾人都是隨他日久之人,都知道大帥遇到為難之事便是如此,所以也便沒有人開口說話。

  李元康此時也有進退兩難之感,他已探查清楚,慶陽竟然發生了兵變,這不是什麼難以得到的秘密,逃出慶陽的百姓有不少,只要捉住幾個一問便知的,當他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自然是心中狂喜,這是打開西秦門戶的大好機會,但隨之而來的就是懊悔和看見美食卻無法吃到的沮喪,他麾下一鎮兵卒,只帶來了一半不到,他也無法捨棄,攻破慶陽,進軍西秦腹地的誘惑不是哪個將軍都能抵抗得了的,他沒有太多的指望遠在延安城下的西夏大軍,秦軍的戰力他深有體會的,如今的西夏士卒也不再是太祖開國時的百戰之師了,在延安城下血戰了一月之久的主力大軍有九成九不會出現在慶陽城下的。。。。。。。。。

  所以,他一直在等,慶陽大軍竟然缺糧,這要是在以前,他一定會懷疑消息的準確性,但如今他堅信這個消息的正確,十四天前一支慶陽守軍棄城而出,對方人數以及他們的狼狽讓他犯了一個不算小的錯誤,他不應該阻攔這支明顯是從慶陽城中逃出來的秦軍的,對方的彪悍敢戰,以及潰敗之後的頑強都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更讓他惱火不已的是還沒等到慶陽裡面來的消息,只有兩千的鐵鷂子卻有一千全軍覆沒在了慶陽百里處,讓他不得不收縮兵力,也不得不放棄全殲這支給大軍造成很大傷亡的秦軍殘部的打算,收回了追襲在後的騎兵。

  狼狽逃回來的李元翰到是沒敢騙他,對方是一支運糧隊,兵馬也不見多,這讓自詡身經百戰的李元康恨不得親自帶兵去看看,是什麼樣的一支運糧隊能全殲一支號稱鐵鷂子的精銳騎兵,還陣斬了他的大將,不管李元翰說的是什麼,他更願意相信,雨夜突襲了鐵鷂子的是秦軍的大隊援軍。。。。。。。。

  所以,如今聽聞一支不少於兩萬人的大軍正在急速向慶陽趕來的李元康,不得不作出一個艱難的選擇,是撤軍而走,還是繼續在這裡等下去,他相信,只要十天,是的,也許不用十天,只要五天,已經派進慶陽的細作就能給他帶回好消息,他就能不費一兵一卒的得到這座西秦重鎮,但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了,在經歷了任得敬分國之事後,將帥不和,大將無法獨專軍旅,軍法鬆弛,軍士厭戰等等掣肘讓西夏軍伍的戰力急速下降,再等下去的話,如果被對方纏住,等西秦大軍來臨之際,也許就再也見不到自己那嬌媚動人的第十房小妾了,而坐在他旁邊的那個百無一用的監軍也不會給他哪怕兩天的時間。

  猛然抬起頭,李元康恢復了身為大軍主帥的威嚴和冷靜,但語氣中夾雜的不甘和失望誰都能聽得出來,「我們連夜撤軍。。。。。。。。。」至於現在還在慶陽城中的自己心腹幕僚,他也管不得那麼多了,失敗的頹然讓已經三十五歲的他看上去蒼老的好像有十年。。。。。。。

  當跑的差點斷氣兒的護糧軍來到慶陽城下的時候,西夏大軍已經不見了蹤影,出現在他們視線之中的是慶陽城那雄渾高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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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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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慶陽

  慶陽指揮使府,這裡曾經是慶陽兵馬都指揮使陳衡的居所,正處慶陽城西南,房屋鱗次櫛比,規模宏大,在慶陽城再也找不出第二處的,但如今陳衡身死,家也被人佔了的,身穿淺紅色衣袍的軍卒在曾經威嚴的都指揮使府門口出出進進,刀槍林立,呼呼喝喝間,已經把這裡變成了一個大軍營。

  府中大堂,外面十餘個軍兵把刀而立,眼神逡巡間殺氣畢露,裡面一個中年人據案大嚼,間或有三兩下人送上酒水吃食,面目間滿是畏縮恐懼,此人也熟視無睹,只管吃喝。

  在旁相陪的卻是個文士,三十多歲年紀,舉止慢條斯理,間或看向那居中而坐,吃相難看的中年人,便是眉頭一皺,顯是對這等粗魯軍漢很是看不慣的。

  那中年人吃的差不多了,抬起頭來,油膩膩的雙手在案上的手巾上一抹,這才能讓別人看清其長相,這人長的卻也威武,一張國字兒臉,獅鼻闊口,一雙灼灼生光的眸子顧盼間自有一番威勢的。

  那文士本就在注意他的一舉一動,這時見其望了過來,也便放下已經端起的酒杯,溫聲笑道:「大將軍,鄙人主上想必在城外已經等的著急,將軍對於鄙人前日所說是否已經有了決斷?將軍也知道,慶陽乃西秦門戶,若是將軍能為我家主上獻上慶陽。。。。。。。。」

  還沒等他說完,那中年人卻已經哈哈大笑,「文先生可能還不知道吧?你家主上已經夾著尾巴跑回西夏去了,你這廝鳥還在這裡唧唧歪歪,真是令人生厭,你那幾個從人本將軍已經送他們去見閻王爺,只是你這廝雖然說話拐彎抹角,讓人聽了就不舒坦,但一身細皮嫩肉的,吃起來還有些嚼頭兒,來人啊,送文先生上路則個。。。。。。。。。」

  一句話出口,立時便有幾個如狼似虎的親兵闖了進來,將那還愣著神兒,好像還未明白事情怎會急轉直下到這等地步的文先生拖了起來,這時此人才醒過神兒來,臉色立即成了慘白顏色,掙扎中,嘴裡不停叫道:「將軍這是何意,我乃。。。。。。。兩軍交戰。。。。。。。」

  含含糊糊中,一個軍士一拳打在他的嘴上,鮮血噴濺中,聲音嘎然而止,另一個則揮刀在他的脖子處抹過,一腔熱血噴出,那文先生瞪大了眼珠兒,死死盯著不遠處面露冷笑的中年人,喉嚨中咯咯坐響,不一時便身體抽搐,便即不動了。

  那中年人淡淡揮手,「把他拖到後園埋了,別讓別人知道。。。。。。。。」

  屍體瞬即便被拖走,只留下廳中幾灘鮮血以及揮之不去的血腥味道。

  「將軍。。。。。。。。」一個頂盔貫甲的漢子急匆匆的從前院趕了過來,一把推開試圖阻攔的軍士,鎧甲錚錚作響間,滿臉都是喜色的跑了進來,「將軍,城下援軍到了。。。。。。」

  那中年漢子聞聽一愣神兒間,臉上立時浮起了笑容,「真的,你看清楚了?」

  「他娘的錯不了,是咱們的人,從旗幟上看應該有數萬人的,好像還有很多糧草,剛到城下,看上去要在城下紮營,天太黑,末將沒敢開城去看個清楚,不過應該錯不了。。。。。。。。」

  那中年人一抹額頭,一屢複雜難明的神色一閃而逝,接著已經哈哈大笑了起來,一拉那個將軍,「好,好。。。。。。。。走咱們去看看,他娘的要真是援軍到了,咱們弟兄的苦日子也就到頭了,哈哈。。。。。。。。」

  深夜,城東,校軍場。

  「報,李將軍請您去指揮使府議事。」

  「知道了,說我馬上就到。」

  打發走了傳令兵,坐在軍帳上首的四旬漢子微微笑了起來,「把張參將他們都給我叫來。」

  見親兵轉身而去,臉上的笑容漸漸擴散開來,嘴裡喃喃自語道:「李繼祖,你這個王八蛋的好日子應該到頭兒了吧?」

  不一時,大帳之中眾將彙集,一個黑臉膛的將領首先開口道:「將軍,援軍已到,您還等什麼?我軍糧草已經快撐不住了,下面的軍兵已經和端鋒軍鬧了多少次了,就差刀子見紅了,李繼祖那王八蛋仗著自己兵多,欺負了咱們這麼長時間。。。。。。。。。您也知道,下面那些混人都是個什麼性子,再這麼下去,末將等也彈壓不住,不如趕緊迎援軍入城。。。。。。。。。」

  坐在大帳上首的正是戮鋒軍李任權,聽下面人一說,臉上微微一笑,擺了擺手,道:「不急,叫你們來就是為了這事兒,李繼祖那廝已經派人來叫我去議事,議的個什麼相信大家也心裡明白,嘿嘿,當日那王八蛋二話不說便殺了陳衡,又氣走了張將軍,陳衡雖然該殺,但也不是我等能隨便殺了就完的,照我看,到是有些殺人滅口的意思。。。。。。。。我叫你們來就是為了商量商量,援軍來了是來了,也來的很是時候,但我等以下犯上,這罪名是著實不輕的了,我等就是有十個腦袋也得給砍完了算數,大家看該怎麼辦好呢?」

  「將軍,那陳衡又不是您殺的。。。。。。。。。」

  「事兒不能這麼想的,陳衡雖說是李繼祖殺的,但在旁人看來,卻是大家一起作下的,朝廷要真個追究起來,這兵變就等同於謀逆之罪,誰也好不了的,將軍,照末將看,不如先行派人去援軍軍中解說一番,以早作準備。。。。。。。。」說話的是個年輕人,不過二十多歲年紀,臉上卻儘是風吹日曬所留下的痕跡,顯是在軍中日久的了,往那裡一坐,身上透著一股精悍和幹練。

  聽他這麼一說,李任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宣玉說的在理,陳衡殺便殺了,但總不能給李繼祖那廝背了黑鍋,援軍雖說到了,不過看樣子也就是前鋒軍馬,領軍的也不知是什麼人,這個有些不好辦,所以,大家回去約束好手下士卒,日子還有的等呢,給我看好了這東門,時刻準備迎接大軍入城,別的事情先放一放,等大軍到了,再作道理。。。。。。都散了吧,宣玉跟我去指揮使府,咱們看看李繼祖怎麼說。。。。。。。」

  帳中眾將齊聲應是,片刻即便散去。

  。。。。。。。。。。。。。。。。。

  「城中有七萬餘邊鎮禁軍,再加上從邊寨回來番修的將士軍卒,應該有九萬餘眾,這樣算來,城中大軍可以分為五部,其中端鋒軍李繼祖,戮鋒軍李任權,長鋒軍韓適,起鋒軍張德讓各領一軍,剩下的便是邊寨一軍了。。。。。。。。。本來指揮使陳衡的弟弟陳勝也單領一軍的,但此時陳衡已死,陳勝被囚,其屬下部卒多為其他將軍所並,可以除外。。。。。。。。

  李繼祖是慶陽人,在諸軍中軍力最多,實力也最是雄厚,此人原是慶陽大族李氏一族的遠支,自小便在慶陽城中浪蕩,和一些潑皮混混廝混,後得族中相助,入得鎮軍,陞遷很快,不數年便已獨領一軍,後赴邊寨,著實立了些功勞,再調回慶陽時已是一軍大將了。。。。。。。。」

  大帳之中,杜山虎說到李繼祖時,言談間毫無一絲敬意,「圍我顯鋒軍時,他們端鋒軍出力最多,綁我們張將軍的也是他們端鋒軍,要不是那時弟兄們。。。。。。。。。就跟他們拼了的,李繼祖那王八蛋還要我們歸他統屬,照末將看,慶陽兵亂除了陳衡,當以此人最是可恨。。。。。。。

  戮鋒軍李將軍乃張將軍摯友。。。。。。。。。。。。」

  。。。。。。。。。。。。

  商量了半晚,其實大部分都是杜山虎在說,而其他人聽著,李金花除了偶爾插上一句,問問其中細節,再就沒什麼話說了,眾人開始時還都興奮異常,不管怎麼說,西夏人卻是走了的,這第一功依然立下,經這一次,眾人已經將李金花視為神人一般,對她所說的話也奉行無背,估計就算李金花現在一聲令下,攻打慶陽城池也是毫不猶豫的了,但興奮頭兒一過,畢竟都是乏透了的人,若然不是李金花沒有下令,這些緊趕慢趕,一天走了數十里的漢子們,早就已經窩在帳篷裡睡熟了的,待得杜山虎將慶陽城中的情形說了個仔細,眾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李金花才放了眾人離去,卻也沒什麼決定的。

  依然是將趙石一人單獨留了下來,有了這個少年在身邊,李金花卻是再也不願自己動腦子,也是覺得不論是打起仗來,還是在決斷之上,都不如這個少年多多,與其自己冥思苦想,還不如直接問這個少年來的穩妥些呢。

  「你說說,咱們現在該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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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陰謀

  問完這句話,李金花疲憊的舒了口氣,這些天來的奔波勞苦使她的臉上異常的蒼白,自從小丘一戰之後,她就再也沒睡過一次的安穩覺,夜晚冒雨襲營,接下來還要日夜為自己這支進退不得的軍隊殫精竭慮,大主意雖然都是趙石幫她拿的,但提心吊膽卻全由她自己身受了的,從百里之外,急急趕到慶陽,一天數十里,她雖然騎著馬,但跑前跑後,調度調諧,一樁樁一件件,瑣碎繁雜,說是百餘里,這一路下來,她卻是要走上千里的路程的,她雖自小習武,身子壯健,但頭一次領軍,也受不住這般的折騰,這一趕到慶陽,又如趙石所言,真個把西夏大軍驚走,一口氣鬆泛下來,渾身的骨頭都好像要散架了一般,強打著精神聽杜山虎將慶陽眾軍的情形說了一遍,待得眾人出去之後,這疲倦好像潮水般湧了上來,眼皮也是不住的打架,恨不得立時好好睡上一覺。

  但她也知道,雖然已經到了慶陽城下,不過行百里者半九十,慶陽城中還有近十萬缺衣少食的兵卒意態不明,稍有一個不對就是個功虧一簣的局面,她如今身上的擔子非但沒輕,還要比以前重上許多的,不說違抗了總管行營的命令,就是運糧隊中押送的軍械衣甲都擅自拿來用了的,實是已經將自己的身家性命拿來拼這一場功勞,容不得她在這個時候鬆懈半分的。

  使勁的揉了揉臉頰,重又打起精神,有些迷離散亂的眼神也漸漸堅定了下來,希翼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少年,自是渴望這個屢屢創造奇蹟的少年能再接再勵給自己出個好主意。

  見她這般模樣,趙石在心裡也是暗暗點頭,眼前的女人在堅強處實不下於男子的,雖然腦子有些不夠用,但就現在來說,在擔當以及決斷上和之前已經判若兩人了,心裡也不禁感嘆上一句,戰場果然是鍛鍊人的。

  眼中幽光一閃,語氣依然不急不徐,卻是問了一句在李金花聽來完全不相干的話出來,「咱們那位兵馬總管是不是姓折?」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李金花並無不耐,答道:「是,大將軍姓折,是折家在朝中的重臣。。。。。。。」

  揮了揮手,打斷她繼續想要詳細介紹的話頭,「咱們軍中有沒有他的帥旗?」

  「有是有的,但卻不多。。。。。。。。。」

  「其他將軍的呢?」

  「剩下的只有平涼兵馬指揮使陳祖陳將軍的將旗,其他各路兵馬援軍都是自帶旗幟的,在路上的時候都已經拿出來了的。。。。。。」

  「好,明日一早,我們就打出折大將軍的帥旗來,讓城裡的各個將軍將領都知道,折大將軍就在我們軍中。。。。。。」

  聽趙石這麼一說,李金花臉色又白了一分,她並不愚笨,打出大將軍的帥旗,還不是想要冒充大將軍,這一路來死罪已經犯了幾條?再若加上一個。。。。。。抄家滅族那都是輕的,心中著實驚恐,於是訥訥道:「這。。。。。。。恐怕不行,沒有行營的軍令,我等若是。。。。。。。。」

  沒等她說完,趙石已經冷笑了一聲,「城裡有十萬餓的就快要吃人肉的軍士,我們這點人馬也只能威懾一時,時間不用長,只用三兩天,他們就能發覺異常,他們要是朝我們要糧,我們給是不給?試探個幾次,他們就敢出來硬搶,連主官都殺了的,還怕咱們區區護糧軍不成?

  所以,咱們必須要趁對方毫無懷疑之時搶先動手,明日,將大將軍的帥旗掛起來,讓人入慶陽去,讓那幾個將軍出城來見,他們人心不齊,想來也不敢推辭的,到了咱們的營地,就是咱們說了算,必要的時候,我看杜山虎對大人感恩戴德,只要你暗示一下,讓他殺上一個將軍也無不可,如此一來,罪名是那杜山虎的,又收震懾之效,只要這些將軍們服了軟兒,手下人等還算得了什麼?拿下慶陽自是輕而易舉。。。。。。。」

  「不行。。。。。。」幾乎是下意識的,李金花立即搖頭。

  趙石眼中閃過一絲攝人的寒光,「什麼不行?是不願假冒大將軍,還是不願作那小人行徑?」

  說到這裡,也許是覺得自己的語氣過於嚴厲了些,怎麼說來眼前的女人也是自己的上司來的,但女人的優柔寡斷讓他心裡不覺有些惱火兒,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上,竟然還想著那些有的沒的,真真是。。。。。。。。婦人之仁。。。。。。。

  李金花卻不作如此想,她才二十出頭兒的年紀,按照現代的話說,正是熱血澎湃,正義感最強的時候,別的事情到還罷了,但對於杜山虎這樣耿直忠義的漢子,陰私手段她可拿不出來,噌的站起身來,臉上泛著鐵青,「杜將軍乃忠義之士,我等怎能。。。。。。這話再也休提。。。。。。。。」已經是把臉拉了下來。

  趙石心裡不以為然,不說他前世身世坎坷,心腸本就冷硬,就說他生就的時代本就是個人情日漸淡泊的時代,人一過三十,是非觀念早已模糊,急功近利是整個時代的主旋律,所以杜山虎是忠義也罷,是什麼樣人也好,又與他何干?想來想去,腦子中還冒出個莫名其妙的念頭,忠義之士?忠義之士不正是拿來陷害的嗎?不然岳飛哪來的那麼大的名氣?袁崇煥怎麼那麼有名?好像死的越慘,越是冤枉,在歷史之上留下的痕跡也越重才對。。。。。。。若是杜山虎真的死在這件事上,會不會名留青史?好像古代人注重的就是這個吧?嗯,以他那定點兒大的小官兒,想來就算死了,也只是眼前的女人會記著,其他人。。。。。。。

  想到這些,以他的心性,心裡也是一笑。

  李金花心中惱怒,她惱火一半是真真為了杜山虎,一半卻是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在裡面,所謂愛之深,責之切,不知不覺間,趙石如今在她眼裡已是除了幾個看著自己長大的叔叔之外,最最親近之人,又聰明天授,憑他料敵先機,奇計迭出,就能看出,將來成就決非自己可比,但對方年紀畢竟還小,心性不定,雖然對方說什麼作什麼都是為了自己好,但這等為人唾棄的話怎麼也不應該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想到這裡,正要再說些什麼,或是責罵,或是勸說,總歸不能讓他以後真個作出此等的事情來,但背後一陣劇痛,眼前一黑,重又跌坐在了椅子上面。

  (兄弟們,阿草病了,身體差沒辦法,但看到收藏跌下去這麼多,心情更加的鬱悶,阿草寫書從來不敷衍了事的,不管好是不好,總歸都拿出自己的全部本事來了,寫的慢是因為總要情節合乎道理,讓人看著是那麼回事,不能王八之氣一發,就什麼事兒都結了,對吧?

  看在阿草寫的雖然慢些,但盡力了的份上,大家不要拋棄阿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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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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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傷勢

  李金花悶哼一聲,臉色立即變得蒼白如紙,背上疼的好像要折斷了一般,斗大的汗珠兒也隨即從皮膚下面冒了出來,眼前一陣陣發黑。

  這是和夏人第一次接戰時受的傷了,她身上的鎧甲在防護上很是不錯,並沒受什麼外傷,但背上這一下卻是鈍傷,開始時還不覺怎的,只是有些隱隱作痛罷了,她也就沒怎麼在意,接下來事情又多,心情幾起幾落,根本也就顧不上這些了。

  這一路趕來,背上卻是越來越痛,她性子堅忍,這麼多人的生死又全壓在她的身上,硬是咬著牙挺了下來,要知這樣的鈍傷必須要發散淤血,靜靜調養才行的,但一來事情太多,二來軍中都是男子,也沒這麼個人給她治療一番,她那幾個親兵都是粗魯漢子,絲毫沒有發現她的異樣,一直到了此時才驟然發作出來,卻是疼的她險些暈了過去。

  趙石在旁邊見了,自是不可能以為自己幾句話便氣的她如此模樣,他經驗豐富,一看便已明白她是有傷在身的。

  趕緊上前,按住掙紮著還想站起身來的女人,順手拿掉她的頭盔,並無一絲的慌亂,隨即問道:「別動,傷在哪裡,我給你看看。」

  李金花疼的神智已經有些混亂,啞聲道:「背上。。。。。。。背上好疼。。。。。。。」但頭盔一去,腦子卻清醒了許多,馬上意識到這傷處是絕對不能給個男子看到的,「你。。。。。。。你出去,我不礙事的,讓我休息一下就好。。。。。。。。。」

  「別動。。。。。。。。」聲音儘量放緩,手指輕巧的在她的額頭輕輕按動,對於心理的把握和戰場急救他是行家裡手,如今外面的人,以及趙家村的人,甚至包括他自己,所有人的性命都攥在這個女人的手裡,女人一旦倒下,他們將處在一個極其危險的境地,在見識過了小丘一戰之後,他也再沒有那麼大的信心在混戰之中生存下來,這不是通過好的技術,精良的裝備,以及完備的電子設備,精確把握戰場環境,只要戰勝少量的對手,就能結束戰鬥的現代戰場,這裡是冷兵器時代,他可以對付一個人,兩個人,甚至十個人,但一百個人,一千個人,一萬個人相互廝殺,沒有誰在這樣的戰場中能保證自己平安無事,他也不能,所以女人不能出事。

  「把衣服脫了,我來看看。。。。。。。。也許骨頭斷了,你這樣下去可不行,我。。。。。。。曾經給家裡的狗接過骨頭,沒什麼可怕的,過上幾天就好了,現在要是不治,以後骨頭癒合的錯了位,你這輩子就別想動彈了。。。。。。。」開了句玩笑,這樣有助於緩解對方的心理防線,鬆緩情緒,這些戰場急救的方法和措施在他來說就像吃飯睡覺一樣的純熟。

  果然,李金花雖是已經疼的有些說不出話來,被一個男人的手摸到了身上,心中也慌亂到了極點,但這個平常冷漠的有些不近人情的少年說出這樣的話來,還是勉強一笑,再聽到以後別想動彈這樣的話,本來還想掙扎,這時卻是嚇得不敢動了的,她性子剛強不假,但背上如此疼法兒,心中自然害怕日後真個動彈不得,那可如何是好,什麼雄心壯志,什麼馬上封侯,豈不一切成空?想到這裡,哪裡還顧得了什麼男女之別,禮儀跡野,任憑對方脫去自己的鎧甲,蒼白的臉上卻泛起誘人的紅暈,火燒火燎,就是背後的疼痛好像也消去了不少,貝齒咬著嘴唇,心中慌亂,好像有個兔兒在心頭亂撞一般,更是恨不得現在有個地縫兒能讓自己鑽進去。

  趙石將她的鎧甲脫去,腦門之上也見了汗水,到不是緊張所致,而是這古代的鎧甲看上去簡單之極,其實穿戴起來繁複的很,所以多數將領穿戴盔甲之時,一般都是親兵代勞,他自是沒幹過這樣服侍人的活計,解起上面的絲絛紋扣來,自然手忙腳亂,不知所以,費了老半天的功夫,才將李金花身上的鎧甲脫去,心裡著實鬆了一口長氣。

  李金花內裡穿的是一件棉襯,這一路下來,人不解甲,馬不解鞍,棉襯之上斑斑駁駁,不是血漬就是汗漬,偶爾還有破損之處,露出裡面的內衣,看上去有些狼狽。

  此時的李金花,面色桃紅,眼睛緊緊閉起,手指更是緊緊抓住衣衫的下襬,也不知是疼的,還是緊張的,身子不時抖動,柔弱之中帶著三分豔麗,看得趙石也是心中一跳。

  後面聲音越來越低,趙石也沒聽清她到底說的是個什麼,古代的小說電視,以及傳聞他自然也聽過看過的,好像古代的女子與男子有了肌膚之親就要談及婚嫁的,自己和這個女人已然糾纏在了一起,以後的麻煩看樣子不會少了,他這人遇到事情向來想的周密,但這等男女之事可不比別個,就算他有天大的能耐,此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的,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誰讓他之前就沒把握住自己呢。

  趙石瞳孔一縮,注意的卻不是這些,在李金花的背上,從左肩開始,橫過背部,一直延伸到右肋,一道起碼有半指寬的淤痕高高腫起,由於時間過長,已經泛出了紫黑色,有兩處已經磨出了血來,襯著女人雪白細膩的肌膚紋理,像是一條紫黑色的蛇蟲爬在女人的背上,顯得恐怖猙獰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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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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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謀算

  (以後每天晚上九點以後更新一章,如果可能的話,凌晨還會更新一章,呵呵,通知一下,大家繼續支持阿草。)

  看見這樣的傷勢,趙石心裡也是暗自佩服,這一下估計是從上到下挨上的,好在是沒有挨實了,還有鎧甲防護,又是在背上,要不然只這一下,不定就得斷上幾根骨頭。

  這個女人能堅持這麼長時間,沒讓別人知道,就連他也沒有察覺,真真是剛強的可以,心裡讚歎,動作卻也沒停,這鈍傷看上去很是嚇人,其實若是能及時處理,也不算什麼大事來的,但女人一直沒有好好休息,淤血聚在一處沒有散開,傷處高高隆起,自是疼痛難忍。

  「忍著些,不要驚動外面的人,放心,沒什麼大礙。。。。。。。」嘴上一邊安慰著,一邊從懷中掏出傷藥。

  止血化瘀的藥物是軍中必不可少的東西,這些傷藥製作簡單,是酒水混合一些清涼草藥製成,效果還算可以。

  先是試探了幾下,這裡按按那裡碰碰,在確定確實沒有骨頭斷折之後才好下手的。

  將藥抹在手上,下手也不遲疑,一巴掌便拍了李金花的背上,一下便讓李金花險些暈過去,還好知道這裡是軍中大帳,沒有慘叫出聲兒,只是眼睛瞪的老大,嘴裡悶哼了一聲,臉上血色立時褪盡。

  「必須讓血脈散開,傷才能好的快些。。。。。。。」邊說著,邊一把將對方的圍胸拽了下來,「你。。。。。。。」一邊用手去捂那要害之處,轉過頭來的目光卻全是惱羞成怒的凌厲。

  「咬住這個。。。。。。。。」趙石毫不理會她的羞怒,手上用力,在她後背傷處快速揉搓,立時疼的李金花渾身顫抖,牙齒更是咬的咯咯作響,忙不迭的將那白布做成的胸圍子塞在了嘴裡,再也顧不得想其他的了。

  對著一個半身赤裸,長的還很不錯的女人,趙石的心裡卻再無什麼其他的念頭,女人的堅忍頑強已經得到了他的尊重,這樣的傷勢,不說一個女人,就算是個壯年漢子,也少有能忍耐到現在,而不哼不哈的。

  「慶陽城裡的那些將軍各懷心思是人都能看得出來,但。。。。。。。但對。。。。。。對朝廷忠心耿耿的也不在少數,不能一概對之,你有什麼想法嗎?」他自己心裡其實早就已經想好了的,對於李金花能想出什麼好辦法來並不報太多的希望,但此時為了分散其注意力,便即問了出來。

  果然,李金花背上被他揉搓的火燒火燎,汗珠子滴滴嗒嗒往外淌,再加上在一個男人面前赤身裸體,拚命捂著胸口之餘,哪裡還有什麼心思想其他的東西,眼睛也不敢看他,只是不停的搖頭。

  「照我看,那個李繼祖就很不錯。。。。。。。」說到這裡,趙石的臉上越發的陰冷了起來,「他家在慶陽,沒有任何遷拌,實力在諸軍中又很大,這樣的人沒有一點制約,最容易出事兒的,就算沒有什麼別的念頭,只他手下的兵最多,當作一隻猴子殺給其他人看也最是合適不過,所以,你的心腸軟不得,該拉攏的拉攏,該殺的一定也不能猶豫。。。。。。。。

  其實,不到萬不得已,殺人立威絕對是下策,但你只是個果毅校尉,能鎮得住這些將軍嗎?明日若是順利的話,肯定是要得罪些人的,他們的官職都比你大,既然得罪了也便不能留了後患,一定要拿出些雷霆手段來,壓不住這些人,局面就很難看,日後你的麻煩也少不了。。。。。。。

  不過殺一個也就夠了,沒必要大開殺戒,咱們解了慶陽之圍,還平息了兵亂,軍中還有那麼多西夏人的人頭在,功勞已經夠大,殺上一個作亂的將軍應該也不算什麼,其他的罪名遮掩遮掩也就過去了,還有,不妨分給那些看著順眼的將軍們些功勞。。。。。。。。嗯,李繼祖家裡是慶陽大族,我不知道這大族到底有多大,想來不會小吧?叫那些將軍們去抄了他的家,就算沒有罪名也要給他安個罪名的,他們殺了主官,這個事所有將軍都參與了的,所以不能用,容易激起眾怒,就說我們得到消息,他交通西夏,陰謀反叛,這也不算是無的放矢,西夏人在城外留連不去,又沒有那個實力奪城,要說城裡沒有他們的內應,怎麼也說不過去,只是我們沒有證據罷了,不過到了這個時候,我們也不需要什麼證據,只要他進了咱們的軍營,還敢拿出威風來,人頭就得留下。

  剩下的將軍們,功勞他們也有了,慶陽兵亂也是事出有因,罪名大抵也不會太重,又上了咱們的船,幫著咱們說話那是一定的了。。。。。。。。。

  既然你不想杜山虎動手,交給我便是了。。。。。。。。。」

  「不行。。。。。。。。」聽他這麼一說,李金花一把將口裡的白布扯了下來,急急說道,關心之意再也明顯不過。

  她這一著急,卻是忘了遮掩胸口,一隻白白嫩嫩的淑乳立時露了出來,晃的趙石一陣眼暈,他自是不會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的,這一句說出來到是試探的意思多些,見女人這個樣子,心中不免一動,眼神也便柔和了許多,「其實這事兒也沒那麼危險的,當然了,最合適的人選還是杜山虎,他們顯鋒軍損兵折將,對那李繼祖又怨氣極重,正是堪用的,事後若有人追究起來,你不想他死,只要將自己的功勞拿出來,把罪名攬在自己身上,換他一條性命還不是輕而易舉?

  記住了,明日絕對不能示弱,你越是強硬,事情越是好辦,相反,你越是示弱,這些將軍們也就越是得寸進尺,這些你要想好了,明日派李樹進城。。。。。。。。。。」

  。。。。。。。。。。。。。。。

  不說趙石在這裡面授機宜,將自己身為特種戰士的深沉心機盡數拿了出來。

  長安內城皇宮,順天殿外。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太監老老實實跪在殿外用青石板鋪就的地上,身子和打擺子似的抖個不停,雙目無神,臉色也透著青灰,顯是已經在這裡跪了不知多長的時間。

  這時,一個小太監從殿中一溜煙兒的跑了出來,來到他的面前,哈著身子道:「李公公,皇上宣您進去。」

  那個李公公年紀已老,跪在外面這長的時間,神思已然有些昏亂,愣了愣神兒,半天才明白了過來,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但身子僵硬,挪動了幾下,愣是沒站起來,小太監趕緊上前,又叫來殿外職守的兩個侍衛,才勉強將老太監扶了起來。

  西秦正德皇帝,一臉陰沉的坐在書桌後面,陰鬱的眼神,緊繃的臉龐無不顯示這位西秦的主宰者正積蓄著怒火,旁邊侍候的幾個太監都是小心翼翼,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的,昨兒個的時候,皇上一直寵信有加的王小公公只是在皇上處理國事時在旁邊跟人打了個趣兒,要是在平時,皇上向來溫和寬仁,自然沒有什麼,但昨兒個皇上卻立時大怒,命人將其仗殺在了殿外,叫的那是一個慘啊,聽著都滲的慌。。。。。。。。。

  到了殿門之外,小太監立即鬆開了自己的手,領先進了大殿,老太監挪著步子,剛進門檻,撲通一聲便即跪倒在地上。。。。。。。。。。

  「李信,你可知道自己的錯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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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9-20 03:38:46

第四十三章 書吏

  聲音清冷,帶著一絲金屬摩擦的雜音,將一種莫名的威嚴宣斥在了大殿之中。

  那老太監身子一抖,頭也不敢抬上一下就使勁兒叩了下去,磕得石板製成的堅實地面咚咚直響,幾下下去,額頭之上便即鮮血淋漓,頭上雖痛,卻也比不得他現在心中的恐懼,一邊死命的叩頭,一邊嘶聲道:「陛下,老奴知道錯了,知道錯了啊。。。。。。。」

  這個叫李信的太監不是旁人,正是如今西秦內衙總管大太監,領著正四品職銜,可謂是位高權重,最是得當今正德皇帝信任的一個人。

  至於內衙一說,卻是相對於掌管禁軍的南衙北衙來講的,南北二衙都是沿襲唐制而來,西秦開國時北衙有十六衛府,都是從太祖皇帝定鼎開國的老兵,到得太宗年間,十六衛府兵已經漸漸分化,其間頗多弊病也為人所構,於是太宗第一次改革軍制,將常年駐守邊庭的禁軍士卒劃歸邊鎮,由親信大將帶領,再不屬禁軍轄制,也不用輪流到京番上,只一心抵禦外敵,實際上已經自歸一繫了,後又建北衙六軍,駐守地方,以對邊鎮有所挾制。

  至於南衙則負責京師防衛,殿前司禁軍,左右神策軍,以及地方團練都屬南衙轄制,最重要的卻是北衙禁軍將領之考核評定都歸南衙核管,幾乎一半的樞密院權力都集中在了這裡,其長官便是朝中樞密副使汪道存,可以說,南衙職權更在北衙之上。

  至於內衙,卻是要複雜的多了,它不僅掌管宮禁宿衛,在私底下,更是皇帝的耳目,和御史台一明一暗,充當著監察朝廷官吏的作用,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其實由於朝代的更迭,官府職能的完善,出現內衙這樣的職司也在情理之中,就像是唐時武週一朝,由來俊臣等酷吏掌管的控鶴府,還有如今後周的行人司,南唐的節衛等都是一個性質性質的機構,雖然職能有大有小,但說起來,干的都是一些陰私勾當,上不得檯面的。

  而眼前這個李信,便是西秦的情報頭子,掌管著西秦內衙大多數的權力,是個不折不扣的權宦。

  但說起來,如今的內衙還處於情報機構的初始階段,有很多不很完善的地方,權力上也不可能和後世明朝的錦衣衛相提並論,皇帝雷霆一怒,殺他這個奴才簡直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殿中燈火明滅,映在正德臉上,看不清他的臉色,但一雙泛著冰冷的眸子,卻是幽光閃閃,好像比殿上的燈火還要明亮三分。

  看了跪在那裡狼狽不堪的李信良久,正德的眼神漸轉柔和平靜,畢竟是跟了他幾十年的老人兒啊,心裡嘆息了一聲,幽幽道:「起來吧。。。。。。。。」

  李信聽了,心頭立時一鬆,險些癱軟在了地上,此次出的紕漏確實太大,,他也知自己罪責難逃,唯求能保住項上人頭便即滿足了的,他服侍皇帝日久,自然知道皇帝的脾性,如今一聽皇上的語氣,知道皇上念了他的情份,看來這條性命是保住了的,眼窩一熱,哽咽道:「謝皇上。。。。。。。。。」

  「李信啊,你跟著朕有多久了?」

  李信心頭一顫,這時他已經規規矩矩立在了書案旁邊,連額頭上的鮮血也來不及擦上一擦的,偷眼瞟了過去,正德的臉藏在暗影之中,看不清是個什麼神色,但一頭已經花白的頭髮卻隱約可見,皇上也不年輕了啊,心裡這個念頭一閃,趕緊又壓了下去,心裡卻是一酸,不敢有什麼遲疑,立即將頭深深低下,老老實實答道:「老奴服侍皇上已經五十一年了。」

  「是啊,已經這麼多年了,你和張澤是一起進了朕的太子府的吧?記得當年。。。。。。。。唉,一眨眼兒的功夫,大家都已經老了。。。。。。。。」幽幽的聲音透著些許的落寞,還有。。。。。。。。不甘。。。。。。

  「皇上不老,老奴無學,要不是因為皇上看老奴還算有那麼點子忠心的份兒上,總也不會有今天,老奴不知道什麼國家大事,但這麼多年老奴就認準一個理兒,這西秦的天下不能沒有皇上。。。。。。。。

  前些兒時,張澤還跟老奴說,他身子骨兒是一天不如一天,恐怕是不能再服侍皇上了的,老奴當即就罵了他,就算是撐也要撐著看到皇上治出個太平天下來。。。。。。。。但老奴實在該死,誤了皇上交託的差事,老奴該死啊。。。。。。。。」說到這裡,已然老淚縱橫,聲音哽咽。

  正德嘆了口氣,聲音越發的柔和了起來,「難得你還有這樣的心思,在這一點上卻要比旁人強了的,但慶陽這麼大的事情,你掌管內衙,竟然沒有一點的察覺,確實該死。。。。。。」

  說到這裡,正德的語氣也頓轉嚴厲,嚇的李信腿一軟,又跪在了地上,「是,奴才有負聖恩,不管皇上怎麼處罰,老奴都毫無怨言。。。。。。。。」

  「你是朕身邊的人,在情份上不比旁人,但越是這樣,朕越是恕不得你,你可明白朕的苦處?」正德慢慢說道。

  李信心中感動,以一國之尊這般跟他說話,當得起的能有幾人?「老奴明白,只讓陛下為難,老奴就該死一萬次的。。。。。。。」

  擺了擺手,正德站起身來,來回走動了幾圈,輕聲道:「什麼死不死的,只要有朕在一天,你們這些個老人兒就放寬了這個心,朕不是不念舊情之人,你年紀如今也大了,卸下這個擔子也未嘗不是好事兒,城南皇莊那裡還缺個管事,你去給朕管著,哪天朕覺得倦了,就去那裡找你說說話。。。。。。。。。

  不過。。。。。。」話鋒一轉,正德的語氣也嚴肅了下來,「在這之前,你再給朕辦一件事,把那個姓崔的書吏給朕找出來,朕到要看看,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把十萬大軍的軍糧搬空,這是件大事,其中的分寸你應該明白吧?若是辦不好。。。。。。。。」

  「是老奴明白,一定將差事辦下來,不叫皇上失望。。。。。。。。。」

  擺了擺手,「明白就好,下去吧,朕等你的好消息。」說完這句話,正德轉過了身,在轉身的一剎那,李信忽然覺得,這個背影一瞬間好像充滿了疲憊和無奈,整個人都給人一種蕭索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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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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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麻衣

  深夜之中,慶陽指揮使府。

  李繼祖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中寒光閃閃,臉上看上去有些猙獰,一眾將軍們剛走,方才的一幕好像又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這些王八蛋本來懼於他的兵勢,外面又有西夏大軍在,在陳衡死後,又擠兌走了那個又臭又硬的張文廣,這慶陽城裡就數他最大了,著實也風光了不少的時日,但如今,西夏大軍一聲不響就撤了,一群膽小如鼠的傢伙,能成得什麼大事?接著就是援軍的來到,他也到城頭上去看了的,連營密佈,旌旗招招,只看那黑壓壓一片的糧車,就能夠三五萬大軍幾個月的嚼果,本來還想著拉上那群王八蛋和朝廷好好說道說道,憑著城裡還有些餘糧,再加上估計嶺南的糧食也快到了吧?到了那時,憑藉堅城,還有這一鎮十萬勁卒,未嘗不能讓他李繼祖開出一個新的局面來,但他還是小看了那群平時唯唯諾諾的王八蛋,這西夏大軍一走,援軍來到,這些傢伙們的膽子好像也大了起來,議事的時候一個個兒哼哼哈哈,就是沒有一句準話兒,他又不能真個兒把自己的心裡話兒說出來,對著一群心思各異的兵油子,他還就沒折。

  心裡想到這裡,火頭兒就噌噌往上竄,怎麼也壓不住。

  「尊者,您看我們現下該怎麼辦?西秦大軍一到,就忙著紮營,連派個人來都沒有,看樣子已經知道了城裡的大概情形,您看是不是先派個人過去問問,是哪位將軍統兵,也好知道些外面的狀況,咱們麻衣教好不容易在西秦紮下的根基,用了多少人力物力,總不能毀在咱們手裡,前些時確實是天賜良機,可以在西秦西夏中間給咱們麻衣教弄塊起事的基業,這是教裡多少代人的夢想了,但時機不在,咱們還是應該先保住您的軍職為上,西秦太子的把柄在咱們手裡,聽說他還是這次援軍的監軍,咱們麻衣教幫了他那麼多,怎也不能叫他置身事外了的。。。。。。。。。」說話的是個身穿麻衣,長相清消的老者,這裡是慶陽指揮使府中的密室,地上還有斑斑點點血跡的顏色,當時陳衡就是在這裡被李繼祖砍了腦袋的,老者身子消瘦,臉如冠玉,渾身上下收拾的乾乾淨淨,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派頭兒,只是一雙放在桌子上的手掌破壞了整體的形象,這雙手掌比常人的要大上許多,泛著紫黑的顏色,透著一股妖異,武林人若是見了,一定能認得出來,這雙手掌的主人一定練就了陰毒的掌上功夫。

  聽他說完,李繼祖想了半晌,咬著牙卻是笑了,「元放老哥,這你卻是錯了的,兄弟當日將陳衡一刀砍了腦袋,就是看準了這次援軍是太子領軍,慶陽的糧草怎麼沒的,大家心裡都清楚,咱們不管幹些什麼都有他給頂著,說不準他還巴不得讓咱們把知道內情的人屠個乾淨呢。。。。。。。

  我這可不是胡說,你想想,從平涼到慶陽才多遠的路,快馬也就五六日就能到的,你再看看,城下的援軍用了多長的時間才到這裡,我就不信朝廷的消息會那麼遲,十有八九是那個縮頭太子搞的鬼,他現在估計巴不得咱們爺們兒都死在這慶陽城裡,他好繼續作他那太子爺,你說咱們能指望他?

  武林中的事情我不懂,但官場上的事情,元放啊,你還差的遠,明日看樣子就得到城外的大營中走一趟,沒準他娘的就是個鴻門宴。。。。。。。。」

  那老者一聽這話,眼中精光閃動,「尊者,既然這樣,不如趁著我們現在要人有人要兵有兵反他娘的。。。。。。。。。」

  李繼祖搖頭道:「元放老哥,咱們兩個搭伙也有幾年了,我知道你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今天無論如何你要聽兄弟的,你帶著眾家弟兄,連夜帶上雲兒,娟兒,還有我那婆娘出西門,去找魏大鬍子,什麼都別說了,我已經想的明白,造反?手下的軍兵就不會聽咱們的,還沒的陪上眾家兄弟的性命,這些都是教裡的根本,在軍中日久,沒有了慶陽的基業,只要有這些弟兄在,咱們麻衣教就能有復興的希望,當初是我想左了,以為殺了陳衡,他們沒了退路,就得跟著咱們,以後在西秦和西夏間左右逢源,慢慢圖之,但現在清楚了,這簡直就是大錯特錯,那個*太子敢拖延到現在才趕過來,就是知道咱們手下人心不齊,不怕收拾不了局面。。。。。。。。。

  唉,党項人,嘿,哪裡還有當年的威風,先是和張文廣打了一場沒必要打的爛仗,接著虎頭蛇尾不顧而去,由此可見党項人那點子雄心了,只是苦了他李繼祖,謀劃了這麼多年,最終還是一場空啊。。。。。。。」

  「那尊者你呢?」老者焦灼的看著李繼祖,他和李繼祖相處日久,知道這位尊者雖然平日裡看上去大大咧咧,沒個正形,其實心機深沉,最是有志氣的一個人物,今天卻是氣消意沮,連後事都交代了的,竟是已然存了死志,「不如。。。。。。今夜咱們連夜出城,到得嶺南,咱們可以再圖盛舉,沒必要。。。。。。。。。」

  沒等他說完,李繼祖已經一揮手,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迴蕩在密室之中,卻是說不出的蒼涼無奈,笑罷負手而立,這個自小就稱紈袴的漢子看上去卻自有一股凜然風範,「我李繼祖隱忍了這麼多年,根基事業全在這慶陽城中,自入神教以來,未曾有半點顧全自身的打算,此次事敗,家族一百餘口定然受我牽累,我若獨活,何以心安?再者,那位太子殿下若是不見我之首級,必然窮索天下,到時不但牽連了眾家兄弟,也會誤了教主大事,此事不必再提,我定然是走不得的了。。。。。。。。

  你我相交莫逆,我只求你將我家兩個兒女照顧好了,也不必再讓他們捲入這世上紛爭,好好成家立業,延我李氏一門香火便好,也算我沒白交你這個兄弟。

  到了教主面前,就說我李繼祖先眾家兄弟去見火神了,沒給教主奪個安頓的地方下來,對不住他老人家了。。。。。。。。。」

  說到這裡,看那老者眼睛泛紅,不由一笑道:「元放,你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豪傑,怎的如此婆婆媽媽,沒的讓人笑話,此次雖然凶險,但也未必沒有一線生機,到時那位太子殿下也許看咱家順眼,沒準兒饒了咱家性命也未可知,到時咱再和眾家兄弟同生共死,那是何等的快活。。。。。。。。。哈哈。。。。。。。。」

  (收藏又掉了,也沒有推薦,阿草哭啊,收藏,推薦,收藏,推薦。。。。。。。。。。。。還有,阿草自己找到一個大bug,順手改了一下,有人可能不知道,你改的哪一章,哪一章就會在首頁顯示,阿草可不是要騙點擊啊,有人好像對這個很不滿的樣子,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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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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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說笑

  (晚上有事兒更新晚了些,請大家原諒。

  下星期分頁強推,阿草自然會加倍努力,其實阿草一章都是三千字左右的在寫,更新也不算太慢了,畢竟阿草不是職業寫手。。。。。。。。

  還有,麻衣教插進來是後面劇情的需要,阿草寫的自然不是武俠小說,請大家放心。。。。。)

  「大將軍令,命李繼祖,李任權,韓適,張德讓四人速到城外軍營面見,午時三刻未到者,斬。」李樹腆胸憋肚,釘子一樣站在慶陽指揮使府的大堂上,對著慶陽一眾將佐,鼻子就差沒揚到天上去,表面上雖是擺足了大將軍牙兵的威風,但心裡卻是拎的高高的,後背也已有冷汗滲出,心裡更是默默念叨,老天保佑,可別讓人看出什麼破綻,要不然一準兒是個亂刃分屍的下場。

  但堂中眾將的表情卻也精彩,有忐忑不安的,有沉住氣打算靜觀其變的,還有暗自欣喜的,更有心驚肉跳的,各式各樣,不一而足。

  坐在上首的李繼祖掃了眾人一眼,之後卻緊緊盯住李樹,緩緩道:「折大將軍?哪個折大將軍?折帥不是在延邊鎮嗎?怎麼到了這裡?」他在城頭看見城外掛起折字帥旗時立時便想到了折木清,心中卻是一喜,雖是不知折木清為什麼跑到了這裡,但只要有折大將軍在,便不可能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此人耿直在西軍中是出了名的,太子必然會有所忌憚,這便是他的機會了。

  但對方乾巴巴一句話就澆滅了他最後的希望,「不是折木清大將軍,而是京師來的折木河大將軍,職下已經把話帶到,這便回去覆命了,大將軍讓職下給眾位將軍帶話兒,慶陽之事事出有因,望眾位將軍到行營分說清楚,大將軍自不會冤枉了眾位將軍,但若午時還未見諸位將軍,便形同謀反,大軍到日,必是玉石俱焚,望眾位將軍三思,以免自誤。」

  說完轉身便走,只留了這些將軍們大眼瞪小眼兒,李繼祖心中再無什麼別的想頭兒,誰都知道,折木河乃太子一系,此次由他領軍,自己決無生理的了,眼睛盯著李樹的背影,寒光閃爍,顯是已經存了殺機,但轉眼間看到身旁的李任權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心裡一嘆,再不說話。

  李樹出得慶陽城,一直到得離城遠了,背後的冷汗被涼風兒一吹,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心中暗罵,這種事兒再他媽的多來兩次,老子還活不活了,都是那個小隊正出的餿主意,這種吵架滅族的主意小姐也聽,真不知小姐是怎麼想的,幸虧咱老李還有那麼點膽子,要是旁人還出得了慶陽城?想起自己在那些位高權重的將軍們面前侃侃而談,心中不免暗自得意了起來。

  。。。。。。。。。。。。

  李金花在大帳之中走來走去,想要出帳望著慶陽城才安心,又怕被手下看見自己的樣子,一會兒坐下,一會站起來,看得趙石直皺眉頭,再看到對方臉色蒼白如紙,眼睛下面還垂著個黑黑的眼袋,心裡也是擔心這位大小姐一會兒的表現。

  「來,安心坐下。。。。。。。。」趙石經過這些天,也有了幾分作保姆的自覺,說實話,對於戰術安排他是行家裡手,但對於大局的把握卻不那麼在行的,只是此次情形特殊,能走到這一步也是運氣使然,但這種身在戰場,還能將眾多戰士的命運掌握在手裡的感覺讓他有些欲罷不能,在前世的時候可沒有這種機會的。

  越是到了這樣的時候,趙石越是耐心,現在一切都已安排妥當,要作的就是讓女人演好最後這場戲了,「不用這樣,那些將軍們也是人,只怕現在他們比你還要擔著心事,只要你鎮定如常,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李金花慢慢坐了下來,但卻撇了撇嘴角,「主意都是你出的,受折騰的卻是我,真不知道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的。」

  經過昨晚之事後,兩人關係更進了一步,這句話說出來,怎麼聽都有些撒嬌的成分在裡面。

  趙石笑了笑,雖然笑容有些僵硬,但卻使他的面容看上去一瞬間活泛了起來,看得李金花一愣神兒,就聽趙石說道:「這次事成,受累的是你,但功勞最大的也是你,有什麼好抱怨的?」

  李金花看他笑的這般古怪,就好像是硬擠出來的一般,說話也有了那麼幾分人氣兒,不像是以前總是板著一張臉,少言寡語的,心中也是高興,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女子可不敢居功,要不是有英雄相助,哪裡有小女子的今天,說吧,讓小女子怎麼報答英雄的相助之恩?」

  話雖然的輕鬆,但卻也無比認真,李金花說完便看著趙石的臉,等他的回答。

  誰知趙石卻是一躬身,報拳道:「不敢當。」

  李金花的眼中露出失望之色,但隨即就笑了個前仰後合,這就好比孫猴子突然對豬八戒說,豬哥,我餓了,去弄些吃食來一樣,一個成天對誰都冷冷淡淡之人,突然開了兩句玩笑,雖然一點都不好笑,神情也是僵硬無比,但越是如此,才越是讓人訝異。

  李金花笑的歡暢,卻是絲毫沒有感覺,自己一直焦慮緊張的心情早已經不翼而飛,兩人談談說說,雖然所說所思都大相逕庭,但不可否認的,兩個人都從中間得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份快樂,李金花自是覺得少年表面上冷漠異常,其實言談機巧,往往能從不經意處也能顯示其不凡之處,跟他說起話來,實與旁人大不一樣,而趙石則覺得這般的談話也是生平所無,心情也自愉悅輕鬆,要比自己一人想些漫無邊際的事情來的好上許多了。

  不知不覺間一個時辰已經過去,賬外腳步聲響,李樹在李勳一和李斐的簇擁下掀開賬簾便闖了進來。

  李樹走在頭裡,掃眼便看見李金花坐在那裡,笑容燦爛,手舞足蹈,看那樣子就像是恨不能笑出朵花兒來,一愣神兒的功夫,腳步立停,走在後面的李勳一比他要矮上許多,一頭便撞在了他的背上,他臉上的傷還沒好,立即痛的一聲悶哼,開口就罵,「李老三,你他奶奶的是不是故意的?」

  見三個人這麼闖進來,李金花趕緊將笑容隱了去,坐正了身子,還咳嗽了幾聲,想要裝的正經些個,但臉上紅暈未去,嘴角還吊著呢,看上去可著實有些怪異。

  趙石看她這般作態,立即轉過了臉去,心中卻想,這女人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是孩童作派,真真有些奇怪,其實還是他接觸的女人太少,女人不管多大,總有幾分童心在的,這並不值得奇怪什麼。

  李樹卻有些鬱悶了,自己拚死拚活,擔驚受怕的,小姐到好,還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呢,在這裡笑的這個歡實,一點擔心的意思都沒有,不過自從老爺死後,好像小姐再未這麼高興過了。。。。。。

  拿眼看了兩個人一眼,心裡話兒,這個姓趙的傢伙年紀雖然不大,在女人身上的本事到也不小,這還是在軍中,要是在青樓妓館,再有些錢財,難保不是個風流種子來的。。。。。。

  胡思亂想間,後面的李勳一推了他一把,他因為臉上受傷的原因,笑聲有些含混,「我說老三,你是不是進了一趟慶陽城給嚇傻了?哥哥說要跟著你去吧,你還不願意,非要自己充回英雄,唉,我說你到是說話呀。。。。。。。。」

  「一切都如小姐所料,城中眾將各懷心思,李任權更是私下派人來說,若事有不協,他願開東門以應,他。。。。。。。。他還說李繼祖專橫跋扈,眾將迫於形勢,才與其虛與委蛇,其實都懷忠義之心。。。。。。。。

  不過他這番話都是要告知折大將軍的,咱們。。。。。。。咱們畢竟是假的。。。。。。。。小姐我瞅這事有點玄乎,那些將軍我都見了的,一個個都是一身的殺氣,誰也不可小視了去,騙了他們可不是鬧著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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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9-20 03:38:46

第四十六章 跋扈

  (書友們,故事才剛剛開始,主角的戲份少一些是正常的,還沒到他顯威風的時候,作些鋪墊是必要的,之後才會精彩。。。。。。。請大家耐心等待,高潮會有的。。。。。。。)

  還只是上午時分,慶陽城的城門就已經大敞四開,數十人馬捲著煙塵,陸續而出,慶陽城中缺糧,這一個冬天戰馬已經宰殺了一半兒有餘,剩下的也都餓的皮包骨頭,但有這二十餘個坐在馬上,身子挺的筆直,滿臉彪悍之氣的騎士在,自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之勢。

  到得大營轅門之外,騎士們滾鞍下馬,早已等在轅門處的杜山虎立即迎了上去,卻是未曾理睬為首的李繼祖,只是對著後面的三位將軍單膝跪地,行了個軍禮。

  李繼祖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道:「哦,原來是杜校尉在,怎麼,你家張將軍呢,老朋友來了也不說迎一下,未免有失禮數了吧?」

  他不說還好,這一開口,杜山虎的眼睛也瞪了起來,眼中好像要噴出火來,「不敢勞李將軍掛念,我顯鋒軍的弟兄們對將軍的大恩大德都記著呢,既然來了,還怕見不到我家將軍嗎?

  諸位將軍,杜山虎奉折大將軍令,在這裡迎候多時了,請吧。。。。。。。。」

  李繼祖冷笑了一聲,昂起腦袋,再也不看一直盯著他的杜山虎,徑直走向大營之中。

  其他三人都是向杜山虎微微點頭,陸續走過,但輪到他們的親兵,杜山虎將手一攔,板著臉乾巴巴的說道:「大將軍只叫幾位將軍進去,其他人等都在這裡等著。」

  這些親兵都是什麼人,都是從軍中選出來的雄壯之士,除了主將吃飯睡覺須臾不離身邊的,在軍中品級雖然不高,但都是將佐心腹,哪裡會將杜山虎放在眼裡,立時就有幾個把住了刀柄,怒目而視。

  幾個將軍也是心中忐忑,雖是知道就自己帶的這幾個人,來到人家的地方,若是有什麼凶險,帶他們進去也是白給,但總歸要試探一下對方是個什麼意思,於是誰也沒開口,只是冷眼看著。

  這時轅門處走出一個少年,腰挎橫刀,看那身軍服,也就是個隊正,少年身子挺的筆直,來到近前,象釘子一樣站住,冰冷的眼光在眾人臉上一掃,對著幾個頂盔貫甲的將軍,卻無一絲兒的怯場,「大將軍等的急了,怎麼還不進去,你們幾個在袁門外等著,四位將軍請跟我來。。。。。。。」

  這少年隊正一出來便是頤指氣使,竟是絲毫沒將在場的眾人放在眼裡的,四個將軍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是苦笑,這個少年看樣子就是大將軍的親兵了,小小年紀就當了隊正,不定是哪家勳卿之後呢,自己等人的親兵在外面肯定也是這個德行,沒想到今天卻輪到了自己,滋味還真是不能為外人道。

  跟在李繼祖身後的圓臉將軍眼光閃了閃,嘴角掛起了一絲微笑,也不說話,只是朝身後劍拔弩張的親兵們一揮手,便即有七八個彪悍的兵卒齊齊往後退了兩步,意思已是時分明顯。

  另外兩個將軍對視了一眼,李繼祖臉上青氣一閃,冷哼了一聲,咬著牙沉聲道:「好大的威風。」說完之後,狠狠的一揮手,也叫自己的親兵退後,看也不看那趾高氣揚的少年,轉身便進了轅門。

  一路行來,眼瞅著就要來到中軍大帳的時候,四個將軍已是驚疑不定,他們都是打老了仗的人,在城頭上看不清這營地中的虛實,但如今來到其中,哪裡還不明白這營地看上去闊大無比,各路援軍的將旗應有盡有,但如今看來,這些旌旗竟然大部都是虛設,更連一個高級將佐也未見得,路只走了一半,幾個人心中便即明白,恐怕是中了障眼法,到了此時此刻,四個人還真沒懷疑折大將軍根本就不在軍中,畢竟冒充大將軍儀仗,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誰也沒那麼大的膽子,但這營地卻是虛擺陣勢無疑了的。

  想到這裡,其他幾個人都是心中苦笑,暗嘆折家之人確實名不虛傳,簡簡單單便賺了自己等人進來,他們幾個到也沒有什麼別的心思想頭兒唯獨李繼祖心裡後悔的腸子都快青了的,這連日來琢磨的都是些陰謀詭計,竟然在平常處出了疏漏,竟未想到派人來查探一番,惘自己帶了這麼多年的兵,竟然中了這麼簡單的空城計,真真是年年打雁,卻讓雁給簽了眼睛,面色越來越沉之餘,卻也毫無辦法的了。

  中軍大帳之外,李金花已經帶著護糧軍可憐巴巴的幾個人迎候在了那裡,一眼望去,李金花身後不是旅帥就是隊正,再有就是其他兩支護糧軍的主官,也不過是九品下的陪戎校尉,這樣的陣容平時到也沒什麼,但走過來的四個人最低的也是正四品的宣威將軍,卻是寒磣到了極點。

  四個人走到近前,臉色已經黑的不能再黑,李金花還到沉得住氣,但她身後的諸人卻都是腿一軟,立即跪倒了一片。

  李金花心裡也是緊張萬分,但趙石已經告誡了她多少遍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容不得她有半點的退縮,所以,這個時候李金花卻只是一報拳,勉強笑了笑道:「諸位將軍請了,末將乃護糧軍統領,果毅校尉李金花,末將等聞聽慶陽有變,不得已出此下策,請諸位將軍前來,還請諸位將軍恕罪則個。」

  「這麼說,折大將軍不在這裡了?」李繼祖惡狠狠的盯著眼前這個小小的果毅校尉說道,心中自是怒火升騰,但內心深處卻還有一絲竊喜的,被騙到這裡來固然叫人難堪,但對付一個小小的果毅校尉總比真的面對大將軍強的。

  他身後的三個人也是目瞪口呆,眼睛上下打量這個膽子比天還大的女人,任誰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果毅,還是個女人,竟然敢冒充持節大將軍,騙的還是自己幾個邊鎮重將,這個女人的膽子難道是鐵打的?

  李金花微微點頭,「末將等經了幾場苦戰,可謂是險死還生,損失慘重,但慶陽城裡駐有十萬大軍,不盡坐視張將軍戰死城外,還任由西賊肆虐,哼哼,這慶陽城末將等可是不敢進去的。。。。。。所以,請了諸位將軍出來,說起來也不過是形勢使然,不得不爾。。。。。。請將軍見諒。」

  一番硬梆梆的話說的幾個將軍滿臉通紅,卻也無詞反駁,其他三個將軍臉上雖然難堪,不過聽到張文廣竟已戰死,心中吃驚之餘,愧疚更甚,都是低首不語,唯獨李繼祖心裡本就懷著別樣心思,根本不為所動,想到自己苦心經營的局面,竟然毀在了這麼個小官兒的身上,心中反而更為惱火,擰著眉頭冷冷道:「你一個護糧軍的小小校尉,就敢在我們面前大放厥詞?誰給你的膽子?老子上陣殺敵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個女人褲襠底下撒歡兒呢,趕緊把糧食運進城裡,老子底下的軍兵正餓著呢,看在糧食的份上老子也就不和你計較,要不然。。。。。。。嘿嘿,老子一聲令下。。。。。。。。。。」

  李金花聽了他這話,本來還帶著些笑容的臉立馬兒沉了下來,本來還有些猶豫的念頭立時消逝無蹤,於是冷冷道:「這位便是李繼祖李將軍吧?早就聽聞了將軍大名,今天才知道將軍果然跋扈非常,將軍弒殺上官,勾結西夏,陷害同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真是令末將等佩服萬分。

  但說起來,將軍也不過是個縮在慶陽城裡,專弄些陰謀詭計的陰私小人罷了,還不放在我的眼裡,這裡畢竟是我大秦的天下,容不得你這等不忠不義的鬼魅之輩橫行,來呀,把這個陰謀叛反的王八蛋給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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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9-20 03:38:46

第四十七章 剷除

  (時間少,更新的字數也就少了一些,大家將就一些,晚上還有一章。。。。。。。)

  李繼祖心中劇震,他自然沒有想到此人是信口胡說,只是要找個藉口罷了,對方一口道穿了他這些時日來做出的事情,心中驚駭之下,立時以為對方抓住了西夏軍中的知情之人,一時心裡慌亂之間,但見周圍呼啦啦圍上來一群軍卒,看裝束就知道都是顯鋒軍的將士,為首的正是對自己怨恨極深的杜山虎,心中一凜之下,也知今日之事已是難以善了,形勢危急之下,反是激起了他心中的血氣,眼中凶光一閃,左手一伸,就朝著站在自己身前的女人的脖子抓了過去,他身具武功,得過麻衣神教教主的親自指點,又上過戰陣,這樣的人是最可怕的,只這一伸手,速度也不見多快,但卻讓李金花生出避無可避的感覺。

  但她到底是自小習武,雖說練的都是戰場搏殺之術,和武林人物的武功大不相同,若論單打獨鬥那是萬萬不及的了,但反應迅捷,情急之下,身子本能的一偏,脖子是躲了過去,卻被對方的一隻大手抓在了肩頭之上。

  李繼祖嘴角綻開一絲獰笑,手上立時勁力大增,他心裡已經恨極了這個壞了自己好事的女人,但此時此刻,卻也不能先就殺了對方,得先捏斷對方的骨頭,然後挾持住她,衝出險地是個正經。

  但肩頭一沉,已被人一把撈住,耳邊傳來李任權那討厭的嗓音,「李將軍,你這是干什麼?還不快快住手。。。。。。。」

  李繼祖此時已經打定主意要離開這裡,哪裡還會聽旁人說什麼,肩頭一震,已經脫了對方掌握,但手上卻還是鬆了鬆,李金花身穿鎧甲,本就滑溜,再死命一掙,已經掙脫了開去。

  李繼祖也不猶豫,跟上一步,大手又即抓去,這次卻是快若電閃,堪堪沾到對方的身子,但只這一下耽擱,周圍的兵士已經圍了上來,頭頂風聲猛惡,卻是杜山虎已經趕到近前,手中橫刀當頭劈下,下手之間毫不容情。

  心中惱恨,但還是收回了抓向李金花的手,腳步一錯,單手已經托住了杜山虎的手腕兒,身子一靠間,杜山虎諾大的身體就已經飛了出去,砸在後面幾個人的身上,立時滾倒在地,再次站起來的時候,臉色蒼白,嘴角處已經掛上了幾許血絲。

  杜山虎這一阻攔,李金花卻已經脫了險境,周圍的兵士一擁而上,馬上將李繼祖圍在了正中,她則趁機來到了人群之後,伸手從旁邊的李樹手裡接過自己的長槍,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慶陽鎮的領軍將軍竟然是一身江湖人的功夫,一著料錯,就差點滿盤皆輸。

  再看場中的時候,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只見裡面的李繼祖舉手抬足間,只要挨上,便即有兵卒吐血倒地,只這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有五六人傷在了他的手下,此時李繼祖已經在混亂中奪過一人的橫刀,更是如虎添翼,形勢大變,刀光閃閃,綿綿密密,進退若電,竟沒有人是他一招之敵,不時有人中刀濺血,手下更是沒有一個活口。。。。。。。

  其他三個將軍此時也是大驚,事情急轉直下,一個小小的果毅校尉要拿正四品的正武將軍不說,更稀奇的則是這位正武將軍竟然還身懷一身高深武學,他們能作到今天的位置,自然都是身經百戰之人,家世也不會差到哪裡,自是見多識廣,手底下也盡多江湖豪傑之輩,李繼祖平日裡心機深沉,竟是沒有半點透露過自己身懷武學,和人結交也是大大咧咧,嬉笑怒罵之間,一個心機全無的莽夫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了,如今這一毫不留手,頓被自以為熟知他的底細的將軍們看出了蹊蹺,心中驚訝之餘,都是暗想,此人隱藏如此之深,心機如此之沉,到底要干些什麼?方才李金花說李繼祖什麼勾結西夏,他們也並未當真,如今卻已是滿心的疑慮,思前想後,再加上之前種種,都是覺得此事到也未必是假,若真個如此的話,他們這些人卻是一開始便即落入了對方的算計之中,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心中不免大恨。。。。。。。。

  此時營中趕過來的士卒越來越多,裡三層外三層的將李繼祖圍在裡面,刀砍槍刺,兵刃如同雨點般落下,受傷或被殺死的士卒立即被拖出圈外,此時就算李繼祖有通天的本事,也是白給的了,武功再高,也是單打獨鬥的本事罷了,遇到軍陣混戰,開始時李繼祖還能佔些便宜,一把橫刀舞的披風般相似,但銳氣一過,只呼吸之間,李繼祖身上便多了數條刀痕,他到也是悍勇,悶聲不響,絲毫也不顧及身上鮮血噴流,左手一揮,將一柄扎向自己心窩的長槍高高震起,手中橫刀揮動,立時卸下對方的一條胳膊,拼著又挨了一刀,一頓足間,身子已經騰空而起,但輕功畢竟只是人們口口相傳罷了,他這一跳也不過是兩米多的高度,但也足夠一腳踏在一個軍卒的肩膀之上,骨骼碎裂聲中,那個倒霉的軍卒被狠狠踏倒在地,口中鮮血狂噴之際,李繼祖卻是借力而起,又踏在另一人的腦袋上,足尖兒只是一點,對方的腦袋就像爛了的水果一樣爆裂開始。。。。。。。

  此時的李繼祖頭髮披散,面容獰厲如同厲鬼,再無領軍大將的威嚴,但殺氣四溢之間,其狀如同瘋魔相仿。

  再次騰身而起的李繼祖卻沒那麼幸運了,弓弦響動,一朵血花綻開,李繼祖身子一頓,一頭已經從空中載了下來,落在了人群當中,餘光所見,十餘個手持弓弩的漢子站在人群之外,領頭兒的正是那個囂張跋扈的少年。

  趙石撇了撇嘴角,他頭一次見識真真正正的武功,果然是出奇的強悍,但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還要跳到空中當靶子,卻是個練功練傻了的。

  不說趙石心裡的輕視,單說李繼祖落在地上,弩箭射穿了他的大腿,卻並不致命,腿腳一軟,跪倒在地,但手上卻一絲也沒有停頓,格開砍向要害處的橫刀,順便抹開一個軍卒的脖子,後背一痛,一柄長槍已經透肩而出,這些圍上來的人大多都是顯鋒軍殘部,對這個將他們逼出慶陽的罪魁禍首自是仇恨非常,長槍沒有停頓,帶著他的身體,一下紮在了地上,亂刀揮下,頓時便有一手一腳離開了身體,李繼祖疼痛欲狂,目眥皆裂,最後入眼卻是杜山虎那一雙已經變成了血紅色的眸子以及一閃而過的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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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9-20 03:38:46

第二卷 北國兵戈知幾許 第四十八章 定軍(一)

  (也許凌晨時還有一章的,不能確定,哈哈,大家明天再看吧。。。。。。。。)

  「大人,這是李繼祖那八個護衛的人頭。」杜山虎拎著八個血淋淋的腦袋走進了大帳,渾身都透著一股血腥味。

  李金花皺了皺眉頭,把手一擺,「拿下去吧,將他們的屍體好好葬了,不要遭賤屍首。。。。。。。」她現在是殺人越來越多,但女子心性還是不改,見不得這些血肉模糊的東西,心裡一陣反胃,趕緊讓杜山虎拿了下去。

  大帳之中,三個慶陽鎮的將軍坐在上首,她則坐在下首相陪,幾個人都沉著一張臉,木呆呆的,這一冬天慶陽發生的事情跌宕起伏,幾個人勞心勞力,臉上都有幾分憔悴之色,如今援軍來了,本以為能輕鬆些個了,但這可好,一個小小果毅又擺了他們一道兒,李繼祖和張文廣都死了,自己等人又都在對方掌握之下,他們心裡明白的很,就算那李繼祖的罪名都是真的,這個果毅校尉也不能悍然當場格殺李繼祖的,她既然這般做了,此中道理不言自明,這是赤裸裸的威懾,真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軍中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心狠手辣,膽大包天的女人?比之當年的陸聞香估計也不差到哪裡去了吧?

  他們此時此刻的心裡是百味雜陳,一方面自是不願意自降身份,搖尾乞憐,沒的叫其他幾人笑話,一方面卻更不願意得罪眼前這個殺起人來毫不手軟的女人,那純粹是自己找不自在,女人的身份沒有他們高,所以用出來的手段必然激烈萬分,他們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雖然三個人心中的火頭兒都是一躥一躥的,不過就是沒人先開這個口說話。。。。。。。

  站在李金花身後的趙石看著他們的臉色便也瞭解幾分他們現在的心情,用手捅了捅女人的背部,他這些日子作背後參謀作的分外自在,幾個計劃都順利達到了目的,這種運籌帷幄的感覺沒有哪個男人不喜歡,一種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感覺已經在他的心裡開始生根發芽,根植在了他的心底,要是他真個是那個沒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少年,現在沒準兒就已經熏然欲醉,得意忘形了的,但他是在戰場之中成熟起來的戰士,這時他站在李金花的身後,眼睛掃過眼前的幾個將軍,他可以輕易從他們細微的表情中看出他們埋藏在心底的憤怒和不甘,還有那從他們每一個眼神兒,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流露出來的恐懼和慌張,他在心底無聲的笑了。

  他從來沒有輕視過任何人,這些古人他更不敢掉以輕心,就拿眼前幾個將軍說吧,經歷巨變之後,又是事關自己的生死安危,還能這樣鎮定自若,沉的住氣,就都不是簡單的人物兒,不過現在有心算無心之下,畢竟是他們佔據了優勢,是時候拋出香餌了。

  被捅了一下的李金花並沒露出什麼意外的表情,這樣一明一暗的關係她好像已經適應了,按照他的辦法來做事肯定是不會錯的,在這個時候擔心自己以後的罪名是什麼已經是沒有任何必要的,李金花臉上浮起了笑容,看上去很是愉悅,和幾個將軍陰沉的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三位將軍都是軍中宿將,是金花的前輩,事非得已,今日有所得罪之處,還望諸位將軍海涵。。。。。。

  但慶陽城中還有十萬大軍,這些將士披甲持戈,不畏刀劍,都乃我西秦之干城,如今缺衣少食,困守孤城日久,實讓金花心痛不已,今日之罪皆自李繼祖之私心,實與他人無干,為早日安定慶陽局面,還得借助幾位將軍之威望,金花懇請幾位將軍傳下軍令,撫慰士卒,也好安將士之心,待得功成之日,金花願向幾位將軍負荊請罪,任憑幾位將軍處置。」

  趙石暗自點頭,這個丫頭說起話來有頭有尾,不畏不亢,在這一方面,卻要比自己強的多了,他並不羨慕那些說話乖巧伶俐之人,因為這樣的人往往心志不夠堅定,但不可否認的,在某些時候,適當的表情和言辭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這也是他最欠缺的東西。

  還是那個圓臉將軍,也就是李任權,眼光閃了閃說道:「我等現在都是戴罪之身,慶陽之亂與我等是怎麼也脫不開干係的了,哪裡還當得起什麼軍中宿將,前輩之說,到是李校尉如此年紀,就有這般的手段,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著實讓我等佩服啊。」

  這位也不是什麼好相於的主兒,說起話來軟中帶硬,表面上看有些示之以弱,但在場的都是聰明人,誰都能聽出他言語裡實是滿是質問的意思,還適當的表達了自己的不滿,還讓人抓不住話柄,發作不得,真真是攻守兼備,比其領軍作戰的能力不差半分。

  但聽了這話,再觀察三個人的表情,趙石心中卻已是一陣輕鬆,接下來不過就是討價還價而已了,正如他所料,這些將軍對李繼祖的死有些牴觸,畢竟殺了他的不過是個果毅校尉罷了,兔死狐悲,這樣的反應是難免的,但此時看來,也不過就是如此罷了,抱怨兩句,再為自己開脫一下,絲毫沒有為李繼祖找回公道的意思,接下來的問題的關鍵還是利益,主要給出足夠他們心動的利益,他們才會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

  正思索間,卻聽李金花說道:「金花慚愧,不敢當將軍贊語,金花本是運送糧草來慶陽,在慶陽百里處遇襲,一戰之下,雖然來襲的一千西夏鐵鷂子全軍盡沒,但金花所率三千護糧軍也損失過半,本來已接到大將軍行營將令,命護糧軍就地駐守,這個命令若是早來些時日也就罷了,將軍們請想,離慶陽還有不到百里,我軍中又盡多糧草軍械,損失慘重之下,真真是進退維谷,好在收容了些顯鋒軍將士,再加上從後趕到的兩支糧隊,最終金花才敢放手一搏,至於說援軍,連個蹤影也不見呢。。。。。。。。。說起來,金花此次違抗將令在先,擅殺朝廷將領於後,恐怕罪名比之三位將軍還要重上許多吧?

  所以,迅速安定慶陽亂局,不但關乎幾位將軍切身,也是金花性命攸關之事,萬萬怠慢不得的,到時金花自會向大將軍行營具述幾位將軍之功,不過也望三位將軍著力為金花開脫,本來為國盡忠乃金花份內之事,應拋開榮辱,更不能顧惜自己性命,但金花自問還是。。。。。。。。還是怕死的很的,到叫幾位將軍笑話了。。。。。。」

  (有個書友提出了獵熊一章的一些問題,阿草在這裡回答了吧,第一,已經說了,時節是初春,萬物復甦的時候,大家也應該都知道,冬眠的動物並不是一個冬天都不動彈的,要看它們脂肪消耗的情況來定,大雪之後,天氣寒冷,自然它們就會出來找尋食物補充熱量的。

  還有,將東西弄下山雖然不容易,也不是毫無辦法,一個特種戰士作個雪橇什麼的應該手到擒來吧?文中沒有交代是阿草的疏忽。。。。。。。。

  好了,阿草有個問題不明白,為什麼推薦這麼少啊,和點擊是二比一或是三比一,這是為什麼啊?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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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9-20 03:38:46

第四十九章 定軍(二)

  一番話說完,幾個將軍愣了半晌,臉上慢慢都有了笑模樣,李金花說了這麼些,意思已然明白的很了,總的說來不過是同舟共濟四個字而已,慶陽之亂從冬天開始,到了現在,死的人已經夠多,是到結束的時候了,怎麼結束,結束之後怎麼奏上去,都拿捏在這個小小的校尉手裡,這也是幾個將軍品級比李金花高,卻要低頭的主要原因,至於李金花話裡話外的意思有幾分是真,有幾分是假,幾個人在心裡掰開了揉碎了,再捏合到一起,最終覺得還是覺得是有那麼七八分可信的。。。。。。

  至於他們自己的身家性命以及今後的前程,幾個人沒敢有什麼奢望,只是弒殺上官一條兒,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就算將所有罪名都推到李繼祖身上,一個治軍不嚴,縱兵為禍,臨敵不戰,置同袍於死地而不救的罪名也逃不了,他們現在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也便是這位果毅校尉在大將軍面前怎麼說,至於大將軍以至於朝廷和皇上信不信?能信幾分,就不是他們可以預料的了。

  既然想通了其間關節,這三人也不好在板著臉作態,其中性子最急的還是長鋒軍統兵將軍韓適,站起身來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麼。。。。。。」

  沒等他說完,還是那個圓臉將軍,也便是戮鋒軍統領李任權微微一笑道:「老韓,先不忙,一個冬天咱們都熬過來了,還差得這些時辰?先坐下來說話。。。。。。。。

  看李校尉的樣貌,應是京兆李家的人吧?李敢當,李大將軍和李校尉怎麼稱呼?」

  聽他這麼一說,李金花心裡鬆了一口氣下來,笑著答道:「那是末將大伯父,家父走的早,金花全賴伯父撫養照看,才能長大成人,不敢瞞著幾位將軍,此次金花護送糧草來慶陽便是大伯父的保舉,怎麼?李將軍與我伯父有舊?」

  那一直沒開口說話,滿臉嚴肅的張德讓這時卻是開了口,「哦,原來是李大將軍的侄女,怪不得這般的本事,好,好。。。。。。」

  這人一看便知不善言辭的了,連說了兩個好字,自己也覺得再沒什麼說的,臉色不由有些發紅,旁邊的李任權不由一笑,道:「老張當年跟著李大將軍駐守過金明寨,那時老張好像才二十鋃鐺歲兒吧,我和老韓沒那福分,不過也久仰李大將軍威名的,只看侄女就能想得到李大將軍的風采的,論起輩分來,叫李校尉一聲侄女應該不過份吧?」

  李金花笑顏如花,「瞧將軍說的,金花本就是後輩兒,能有幾位將軍作叔叔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就怕幾位將軍覺得金花高攀了。。。。。。。。」論起攀交情來,生於世家的李金花自然駕輕就熟,是她身後的趙石拍馬也趕不上的。

  沒幾句話,叔叔侄女兒的一叫,大家的關係便也自親近了起來,趙石看著眼前幾位說說笑笑的傢伙,心裡想到方才還劍拔弩張,現在卻彷彿真是一家人一般,這樣的套近乎的功夫他自問是怎麼也學不會的了。

  「既然是一家人,咱們怎也要幫侄女這個忙的了,老張是李大將軍舊部,侄女應該信得過吧?就辛苦他一趟,進城去安排一切,至於我和老韓就叨擾侄女一頓,唉,這一個冬天可不好過,嘴裡都淡出個鳥來了,哈哈,叔叔是粗人,有些口不擇言,侄女勿怪。」李任權大笑道。

  他這事做的滴水不漏,有自己和韓適在這裡,讓李金花放心,又讓張德讓進城,有他坐鎮城裡指揮調度,李繼祖麾下端鋒軍也翻不得天去,還能賣李金花一個人情,真真是兩全其美,老謀深算的可以了。

  「那就勞煩張叔叔了,侄女在這裡擺酒設宴,等叔叔回來再給叔叔敬酒陪罪。。。。。。。」

  張德讓也不客套,眼前的小校尉此時在他眼裡與方才可是大不相同了,軍中最講同袍之誼,李金花是李敢當的侄女,這情分上就也非同一般了,只是微微頷首,便自離去,幾個人一直將他送到營門口,十幾個親兵正在那裡倉皇等候,身上多多少少都帶了些傷,幾個人都是明白,方才圍殺李繼祖的親兵時他們也吃了些苦頭兒的,這時見他們出來,那些親兵臉上都是驚喜交加,他們還以為自己的主將陷在裡面了呢,再過些時候若是再沒見人出來,他們已經想著回城給城裡報信了,此時見主將毫髮無傷的出來了,自然心中喜悅,頓時圍了上來。

  李任權和韓適對他們交代了幾句,讓他們回城稟報副將,麾下士卒任張德讓調遣,不得有違之類的話。

  這時李金花則向張德讓說道:「叔叔,李繼祖家裡乃是慶陽大族,本人已經服誅,家財一定是要充公的了,但其家人還請叔叔手下留情,等慶陽事定,侄女自會派人送糧草入城。。。。。。。」

  「侄女還是心軟,行,放心,城裡出不了什麼大事兒。。。。。。。。」

  回到大帳之中,李金花立即吩咐人準備酒菜,自己則陪著李任權兩人寒暄,趙石本不想摻合在他們之間,這樣的場合他還真不習慣,但李金花叫住了他,讓他隨在身邊,這時幾個人說的不外乎一些客套話兒,趙石自然覺得渾身的不自在,他也隱約知道李金花的心思,這裡的兩個將軍雖然前途未卜,但都是正四品的官銜,在軍中既有人脈也有威望,要是放在平日,自然有人上趕著巴結的,象李金花這麼個果毅校尉,見都不定能見得的,今日正逢他們落魄之時,正是結交的時機,若是他們此次平安無事,自會記得今日的交情,在軍中多此強助,對將來的好處自不待言。

  李任權也看出李金花待自己身邊這個少年異乎尋常,此時便即隨意說道:「這個小子是哪家出來的,氣魄不小啊,連杜山虎那混人都支使得動,看來我們真的是老了啊。。。。。。。。」

  在他想來,這個少年必定也是世家子弟,說不準還是李金花的親族,少年對著他們幾個毫無懼色,騙他們的時候沒有一點的慌張,確實是個人物,也便問了一聲出來。

  李金花就等著他問這一句呢,立即笑道:「叔叔說他呀,他叫趙石,隸屬鳳翔西路團練使衙門,還算不得正式的禁軍編制,也是貧寒人家出身。。。。。。。。。不過,此次侄女能領軍來到這裡,卻是他的功勞最大,其聰明才幹實勝侄女萬倍。。。。。。。。」

  於是從小丘遇襲開始,夜襲敵營,收容顯鋒軍殘部,虛部旌旗,驚退西夏大軍,騙他們出城全都原原本本說了一遍,聽得李任權兩人目瞪口呆之餘,看向趙石的目光也自不同了起來。

  (收藏,推薦,兄弟們支持阿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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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9-20 03:38:46

第五十章 定軍(三)

  (推薦,推薦,收藏,收藏,用這兩樣砸暈阿草吧,最後時間終於完成兩章,辛苦啊。)

  說到雨夜百人闖營時,兩個久經戰陣的將軍拍案叫絕,他們自然知道這看上去雖然只是個小小的計謀,但其間需要的卻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超絕膽識,放在他們這些老行伍和他們帶領下的邊鎮秦軍身上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奇蹟,就別說是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帶領下的雜牌護糧軍了,他們尤其佩服的則是在戰機的把握和行事果決上面所表現出來的東西,這才是他們最看重的,至於戰果在他們眼裡反而不算什麼了。

  再說到後來護糧軍不退反進,虛布旌旗,到底讓經歷了一場慘勝的西夏大軍不戰而退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沒有話說,這其中的凶險處兩人自然明白,這是兵行險招,劍走偏鋒的經典戰例,和空城計有異曲同工之妙,但他們都是打老了仗的人,他們都知道,這樣的奇計雖然看上戰果輝煌,也為人所稱道,但他們很早就明白,一個喜歡弄險的將軍早晚有吃苦頭兒的時候,兩軍對戰,最多的時候還是看哪方的兵力佔優,士氣可用,士卒的精銳程度上,但話說回來,護糧軍當時的情形卻也不得不行險一搏,最重要的是這個需要絕大勇氣的計謀是個十幾歲的少年想出來的,兩個人此時看向趙石的目光已經變得有些灼熱了起來,他們的眼前好像浮現出這個少年日後統領千軍萬馬,縱橫不敗的英姿,如此年紀,就有這般的膽識和智計,除了一句才華天縱之外,還能說什麼呢?若不是當此非常之時,兩人甚至已經想著怎麼也要將這個少年留在自己身邊,不為別的,若是能時常對少年加以教導籠絡,日後但凡這個少年能在西軍中佔上一席之地,這香火情義便即非同小可了不是?

  兩個人暗自觀察少年神色,卻一直如常,彷彿現在誇的根本就不是他自己一般,這心裡的評價卻又高了一層,寵辱不驚,有大將風範,兩人心裡暗自稱讚,唯一不美的地方就是這個少年毫無根基,若是自己的子侄能有這個少年的半分才幹和氣度,此時也決不會只是個小小的隊正。

  不過這個少年看上去卻是得了李家的這個丫頭的器重,身後站著這樣的門閥世家,日後的成就也自難料的很了,兩人心裡想著,嘴上讚著,眼中看著,不管是眼神還是笑容都帶出了幾分長輩所特有的關懷之意,這樣的少年,便是自降了身份來表示親近,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待得李金花將前前後後說了清楚,只是將李繼祖的事情含糊了過去,韓適直接撫掌大笑道:「看來我們不服老是不行了,你們這般的年紀就能作出這等的大事出來,真是讓我們這些作叔叔的都沒臉見人了。。。。。。。。嗯,這個小子不錯,看他這樣子,年紀還沒過十八吧?冠禮了沒有,怎樣?鳳翔西路團練使曲貴曾是我的部下,要不要我跟他說一聲,將你掉入禁軍,或是你有意的話,來我們邊鎮更好,立功的機會也多,在邊寨先呆上些日子,再回來給我當親兵,別的不說,校尉銜兒肯定給你先加上的,我們邊鎮的俸祿向來都是從優的,一年總也能弄個百十兩的銀子,功勞嘛,那得用人頭來換,不過現在西夏狗賊消停了幾年,又來我們西秦打秋風,仗是有的打的。。。。。。。。不過,現在我也是自身難保,等過了這個坎兒,你若是有意於沙場得功名,可以隨時來找我的。。。。。。。。」

  他這話一說,李任權在旁邊也是笑了,接口道:「老韓還真是性急,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的少年英才沒有往外推的道理,我李任權也把話兒放在這裡,若是此次無事,而你又有意軍伍的話,我戮鋒軍的大門隨時開著,到了我這裡,先掛個參軍銜兒,給我出出主意,等歷練的夠了,領軍作戰是早晚的事情,男兒大丈夫,自要馬上取功名來不枉了這一生,你說是不是。。。。。。」

  這兩人這番話說出來卻也不僅是為了招攬一個有用之才,最重要的卻是看李金花對這個少年很是看重,一直將其帶在身邊的用意他們自也明白的很,現如今他們的前程多半在李金花手裡握著,買個情面又不花多少的氣力,又能讓關係更進一層,何樂而不為呢?

  趙石抿嘴了抿嘴唇,這個場景讓他想起了金成民那小子,雖然他半隻眼睛也看不上那傢伙,但他也不得不承認一點,這些世家子弟們編織成的關係網的力量是可怕的,那是一種隱形資源,看不見摸不著,可以讓複雜的事情變得簡單,也可以讓簡單的事情變得無比複雜,更可以讓真的變成假的,讓假的變成的真的,看來,這種規律在這個地方同樣適用,不得不說,派別之說已經滲入了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們的骨血裡,此時他還只是看到一些表面上的東西,當他深入瞭解這裡的一切的時候,也許將會有另一番感受。

  「那侄女就先替他謝謝兩位叔叔了,他這人心氣兒高的很,侄女要他當個親兵,都不點頭的,能得叔叔的照看,也是他的福份,趙隊正,還不謝過幾位將軍的栽培。」

  幾個人談談說說,外面太陽已經西斜,大片的雲彩染上了血紅顏色,好像整個天際都要燃燒起來相仿,慶陽城方向隱隱傳來喊殺之聲,幾個正在說笑的人臉上都是一緊,就連陸續端上來的飯菜酒水好像也失了味道,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但耳朵卻已都豎了起來,眼睛也不時朝著慶陽方向瞟上幾眼,心思自然已經不在這裡。

  這個情形一直持續到夜幕已深之時,隱約聽到馬蹄聲響,不一時,張德讓裹著一身的疲憊大步走了進來,神色間還留著幾許肅殺之氣,進得帳來,也不說話,一屁股坐在了空位之上,抓過酒壺咕咚咕咚喝了幾口,一抹嘴巴,這才哈哈大笑道:「不負所托,大事已定,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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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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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兒戲

  紛紛擾擾的三月就這樣伴隨著春雨以及西部大地上不停消逝的生命就這樣過去了,當李金花一行人第一次進入慶陽城中的時候,眼前的景象讓所有的人都是吃了一驚,除了來來往往的軍士和傳出的號令聲音,整個慶陽城中一片死寂,就像是來到了一座死城鬼冢一般,道路兩旁的民宅,被春風掛的吱呀呀作響的窗櫺後面,一雙雙透漏著飢餓和恐懼的眼睛閃著幽幽的光芒,像是一隻隻在窺視著獵物的惡狼。

  趙石掃視著這一切的一切,腦海中閃過戰禍這樣的字眼兒,貧窮散亂,生命朝不保夕的中東戰區,藏在深山野林中,象野人一樣生活的越南村落,還有。。。。。。。一幕幕似曾相識,但又覺得有些陌生的畫面從他腦海中不斷閃過,只是他從未想到在自己有生之年,這樣的景象會出現在華夏大地上。

  隊伍行進中,前面幾個人的談話也傳入了他的耳朵,李金花的聲音有些嘶啞和顫抖,「這樣的情形持續多久了?」

  接著是李任權那特有的有些尖利的聲音,「很長時間了,大雪過後,凍死了不少人,後來我們進城也是因為百姓搶糧,聽說有些百姓在雪化了些的時候就出城逃難去了。

  進城時又殺了不少餓瘋了的,算起來,這個冬天下來,慶陽十餘萬百姓,能剩下半數就不錯不錯的了,你們是沒看見,這個冬天發生的慘事都能讓人坐噩夢,有些百姓沒糧,就偷偷吃人肉,一開始的時候我還下令殺了幾個,後來一看,邊寨那些士卒早就開始這樣幹了,我們哪裡管得過來?

  我們軍中也缺糧缺的厲害,但大家從那些黑心的大戶家裡弄出些來,緊巴著飢一天飽一天的熬著,時不時的再熬些稀粥給百姓,要不然,這慶陽城裡除了軍卒就沒半個活人的了,唉,慘啊。。。。。。」

  一聲無奈的嘆息傳出,餘韻渺渺,讓人心情沉抑,「嘿,什麼是天災人禍?這就是天災人禍,看看這個地方,一個冬天就差點變成鬼蜮,不過現在也差不了多少的了,糧草再不到,嘿嘿,不要說這些百姓,就連我們,也得餓死在這裡,實話說了吧,我們都打算再過些日子,援軍若是不到,我們就帶兵撤往平涼,希望在半路上大軍不會散了吧,這樣的奇事,這樣的慘事,真是國朝所未有啊。」

  這時張德讓也插了進來,「嘿嘿,你們猜怎麼著,我們從慶陽李家抄出來差不多有八千石的糧食,你們說這些人的心都怎麼長的,幾乎全城的人都在餓肚子,他們坐在家裡也安穩?可惜沒抓住李繼祖那王八蛋的副將,聽說是前晚兒帶著李繼祖的妻兒跑了,要說李繼祖沒有勾結西夏,他心虛什麼?此人居心叵測,確實該死。」

  趙石聽了這句話,心裡卻是一笑,這些將軍們開始給人安罪名了,這些話說出來未必不是給李金花聽的,什麼人有罪?慶陽指揮使自然是一個,慶陽府知府也跑不了的,好像還有個什麼轉運使也脫不了干係,這些軍人們的罪責看起來到在其次了的,至於李繼祖就有些倒霉了,勾結西夏,好像是要滅族的吧?不過還真沒有什麼證據,當初選他出來,也不過是因為這殺雞給猴看必定要殺一隻最壯的,別的什麼都是藉口罷了,反而是李繼祖自己先讓人把妻兒帶走落了別人的把柄,看起來自己猜的還真的不錯。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還很是安靜,將糧草分配下去,再派人快馬報知大將軍行營,約束軍伍,救濟百姓,李金花到真是將趙石當作心腹看待了,大事小情都派他出去處理,趙石除了一身軍士技能之外,這些瑣碎之事幹也沒幹過,做起來自然免不了手忙腳亂,磕磕絆絆的,但他性子冷厲,做起事來一絲不苟,學起東西來也快,年紀雖小,卻能鎮住場面,上面又有幾個將軍發話,下面的人卻也沒有哪個敢故意欺瞞他的。

  尤其是慶陽城內這一個冬天死了不少的人,趙石以初春來臨,天氣漸熱,容易引起疫病為由,向幾個將軍提出建議,將死去的人的屍體從城中各處都找了出來,家裡有親人的就讓他們領了屍體去山上掩埋,沒有的則聚集在一起在城外一把火燒了,軍營之中也加強的管理,更派護糧軍士卒三五成群的在城中走動巡邏,很是懲治了一些出外鬧事的各軍兵士,城中的秩序慢慢恢復了過來。

  幾個將軍看他做事幹練,想的周到,又有意向李金花買好,索性將安頓這些士卒的事情都拋給了護糧軍,他這個小小的隊正,一時間竟然成了慶陽城裡的無冕之王一般。

  諸事繁雜,半個多月下來,趙石也是疲憊不堪,尤其是分糧的時候,幾個將軍都在冥思苦想的寫自辯摺子,分糧的事情自然便落在了他的頭上,這些將士餓了一個冬天,看見糧食眼睛都綠了的,恨不能將所有糧食都搬到自己的營中去才好,這些人脾氣火爆,一言不合便是大打出手,最是讓趙石頭疼的一次便是上百人在分糧的地方混戰了起來,裡面各軍的人馬都有,還有越聚越多的趨勢,趙石惱火之下,令護糧軍士卒拿來長木棍,一頓棍棒下去,打翻了數十人,才驅散了這些好像還沒餓夠,精力十分旺盛的傢伙們,最後就在慶陽城的校軍場上,數十個沒來得及跑路,被當即拿住的傢伙們一字排開,板子噼裡啪啦的打下去,哭爹叫娘的聲音悽慘的令人滲的慌,不過效果卻是不錯,之後領糧的傢伙們都規矩了不少。

  這半個多月要說大事卻是延邊鎮來人傳信,西夏大軍退了回去,邊境無事了,這總算是讓幾個將軍都鬆了口氣,這也是關係到他們自身的大事,若是因為慶陽之亂,而把延安給丟了,他們一個都好不了的。。。。。。。。

  但這麼多天過去了,援軍還是毫無蹤影,照他們的估計,就算援軍是爬著過來,怎麼也該到了的,這些人經歷了慶陽之事後,也彷彿驚弓之鳥般,把心又拎了起來,幾天之中,派出去了五波信使,等的幾個前途未卜的將軍是抓心撓肝的難受。

  在第二十天的頭兒上,大將軍行營終於來了消息,讓他們目瞪口呆的卻是大軍根本沒出平涼城,在慶陽的信使到達行營的第三天,所有各路援軍就都紛紛返回了駐地,這樣一出兒鬧劇讓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聽都像是兒戲一般。

  行營來的信使也語焉不詳,被眾人問的急了,卻是將太子殿下搬了出來,說什麼太子已經出了平涼,正晝夜兼程的趕過來,有什麼事就問太子好了,弄得這些人面面相覷,慶陽都沒事兒了,不趕緊把糧草發過來,太子來了有什麼用?難道是來這裡處置他們的?三個將軍臉白唇青之下,被嚇了個夠嗆。

  最後還是李任權私下裡給信使弄了許多的好處,這個嘴上沒毛,來自太子府上的太監才悄悄說了兩句,折大將軍在平涼犯了眾怒,被皇上押送進京了,臨陣換將,還沒等新來的大將軍上任,慶陽的信使就到了,慶陽已然無事,延邊鎮的信使也同時到了平涼,西夏大軍也撤了,平涼的援軍還來幹什麼?還嫌慶陽城裡的糧食不夠少嗎?

  幾個將軍這才放下了心事,開始準備著迎接太子儀仗,又是好一番忙亂,到得那位在平涼無所事事呆了一個月的太子殿下來到慶陽的時候,已經是正德二十七年四月中旬的時候了。

  (收藏,推薦,別忘了啊兄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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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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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春光

  (網遊類的書都很垃圾啊,這幾天看了一部分,有些開始時還是不錯的,但十幾二十章的時候就讓人噁心的看不下去,但一個個點擊卻那麼多,沒天理啊。。。。。。。。阿草鬱悶,以後也去寫網遊得了。)

  長安,皇城,此時的長安皇宮要比唐時還要闊大雄渾上幾分,但在裝飾和佈置上卻要簡樸的多了,高大的宮牆之內,連綿起伏的殿宇樓台一眼望不到邊際。

  華清宮位於宮城稍南,是唐時保留下來的不多的遺址所在,不過當年溫泉滑水洗凝脂的風流和旖ni已經消逝在了歷史長河之中,但當年那個千嬌百媚,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兒卻將這裡變成了一個相對不朽的地方,如今華清池八十一個湯池已經不足半數,其餘都乾涸了的,不過這裡還是后妃佳麗們最最喜歡的地方,能像當年那位三千寵愛在一身的貴妃娘娘一般享受一下,有哪個女人能拒絕這樣的誘惑呢?

  西秦後宮的規矩還不算嚴厲,但這華清宮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來的地方,於是在這個春夏之交的季節上,一些得寵的妃嬪帶著侍候的宮女來到這裡,一來是為了顯示自己的身份地位,二來卻也是被這擋不住的誘惑給牽來的。

  此時這華清宮中便是一群女人爭奇鬥豔,嬌聲軟語混雜成了一團兒,西秦秉承唐時遺風,此時天氣尚有些寒冷,但對於這些女人們來說,已經能夠忍受,女人們大多都是一身落肩長裙,將粉膩誘人的一截胸脯以及白嫩的刺眼的肩膀露在外面,肌膚似雪,人比花嬌,惹眼至極。

  女孩兒們湊到一起自然是嬉笑打鬧,擾擾不休的了,但也有些老成的或三五成群,或兩兩結伴,觀花弄草,輕聲細語,或是自重身份,庸懶的獨自坐在旁邊,舉書看卷,好一幅仙家畫面。

  和華清宮一牆之隔,卻是凝翠園所在了,聽著不遠處隱約傳來的女人們嬌嫩的嬉笑之聲,正漫步走在庭園小道上的正德皇帝李曄不覺露出了些許的笑意。

  他身邊跟著很多人,但是不像後世清朝皇帝那般走到哪裡都帶上幾個湊趣兒的,他身後跟著的張澤等一干伺候的太監,但都離的老遠,只有張澤跑前跑後的張羅著,他身後亦步亦趨隨著的是兩個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楊感和樞密副使汪道存,兩個人略微彎著身子,形容之間都透著疲憊。

  兩個人都已經六七十歲年紀,昨晚熬了一宿,還沒等睡個囫圇覺,就又被叫了過來,身子骨都有些撐不住了,到是這位已經五十七歲的帝王,雖然身子漸差,但同樣熬了一晚,精神頭兒卻要比他們兩個好的多了。

  此時凝翠園中的花草都已經抽枝發芽,一眼望去,綠瑩瑩的一片,襯著景坤湖的湖水,一片的生機昂然。

  呼吸著有些清冷的空氣,再見到皇上嘴角那若有若無的笑意,周圍的人身上都是一陣輕鬆,精神更是舒爽了不少。

  自從慶陽兵變的事兒傳到京師之後,整個朝堂就好像沸騰了開水鍋一樣,尤其是樞密院,倍受指責,承擔了無法想像的壓力,來自上面皇上的,來自朝臣的,還有來自地方的,楊感和汪道存兩個就更別說了,只一個多月的光景,兩個人就齊整整的瘦了一圈兒。

  御史台參駁樞密院怠忽軍務,不能發禍端於幽微,誰讓鎮軍確實屬於樞密院轄下呢,但隨後消息傳來,慶陽糧倉的糧草竟然不翼而飛,這可是戶部和兵部的差事了,指責聲又有轉移的傾向,接著是兵部和戶部受不了方方面面的聲討之聲,反戈一擊,指責吏部派駐地方的官吏貪墨,私自倒賣軍糧,其罪彌深,吏部接著便不干了,官員考評都是御史台提供的,又關他們什麼事情了,朝堂之上,吏部尚書親自站出來大罵御史台派駐地方的觀風使,欺上瞞下,依律當誅,和站出來辯解的御史中丞兩個人差點上演一出兒全武行。

  其實大家都明白的很,邊鎮軍兵,其實已經自成一體,慶陽禁軍還不算是鎮軍,還在禁軍編制之內的,主要是為了挾制武關以及延邊軍鎮而設,但卻又位置重要,這樣一個地方,便也介於地方禁軍和邊鎮鎮軍兩者之間了,為戰時需要,權力也便不同尋常,要找出一個負全責的人來,還真不容易。

  紛紛擾擾,吵嚷不休的過了這一個多月,鬧的楊感是焦頭爛額,偏巧兒,還出了折木河這麼一檔子事兒,折木河這次是倒霉透頂,他在平涼駐軍不前,說起來是為了等太子駕到,但慶陽之事非同尋常,就算他的理由再是冠冕堂皇,一個貽誤軍機,有負帝心的罪名也跑不了的了。

  太子因為道路不堪,沒能及時趕到軍前,你一個持節大將軍,有臨機斷事之權,不急救慶陽不說,還鬧的軍心沸騰,將帥不和,正值這麼個風口浪尖之上,有些朝臣已經將諸如蠢貨,折家的廢物之類的說詞一古腦冠在了他的腦袋上。

  這些私下的惡毒言辭對他來說還沒什麼,但不論是兼著樞密使的楊感的怒火,還是正德皇帝李曄的惱怒,他都禁受不起的,一道聖旨下來,折木河立即被鎖拿進京交大理寺勘問,至於他是僥倖留條活命,還是從嚴治罪,就要看皇帝陛下的心情了。

  又走了幾步,李曄停了下來,張澤趕緊小跑著上前,小心翼翼的道:「皇上,您累了吧?我這就叫他們去擺上家什。。。。。。。」

  李曄擺了擺手,「把東西都擺在前面亭子裡,我們再走兩步兒,嗯,兩位愛卿都餓了吧,再弄些熱食來,暖些酒。。。。。。。。去派人把景王也傳過來,好些日子沒見著了,慶陽的事兒鬧的沸反盈天的,不信他沒聽說,到是自己躲清靜去了。」

  見張澤小跑著走遠,楊感眼光閃動了一下,卻聽李曄笑著道:「走吧,咱們緊走兩步兒,到前面歇歇去,朕知道,你們都是乏透了的人,年歲又長,這麼操勞著容易勞下毛病。。。。。。」

  旁邊的汪道存剛要說話,李曄卻搖了搖頭,笑的越發溫和了起來,「別跟朕說什麼為國操勞,應當應份的話,平日裡聽的還少了?」

  見汪道存被說的有些尷尬,楊感插話兒道:「陛下,這話雖然說的多,但我們為臣子的可不就是那麼份子心嗎?臣等蒙聖上之恩,簡拔在側,自然要忠心任事,不敢稍存輕忽的,聽張澤說,聖上這幾天都沒睡個囫圇覺了,可要比臣們要辛苦的多了。

  也便如此,臣等才戮力以付,沒有怠慢之心,若是象南唐李階元那般的主上,整日裡不理朝政,只跟後宮女子弄臣嬉戲,俗話說的好,君恬則臣戲,臣等若是南唐之臣,這時還不如悠遊山林,吟風弄月來的好些,哪裡有為國操勞的機會?」

  聽了這番話,李曄哈哈大笑,指點著楊感道:「看看,這就是我們的楊大才子,找著話縫兒就能說出這麼多的道理來。。。。。。。。」

  幾個人正說笑間,已經出去了的張澤卻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一張老臉興奮的通紅,在不遠處還跌了一跤,也不用人扶,跳起來隔著老遠便喊上了,「皇上,大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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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心思

  (有些少,但阿草回家過端午,星期一才能回去,所以請大家見諒則個,星期一回去之後,阿草努力一天兩更。。。。。。。。。。)

  「皇上。。。。。。。。皇上。。。。。。。慶陽。。。。。。慶陽平安啦。。。。。。。。」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張澤來到近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喘著粗氣斷斷續續道。

  李曄一愣神兒,心裡還沒反應過來,旁邊的楊感卻已經一把硬是將張澤拽起來,急急問道:「這消息從哪裡來的?是不是真的?」

  張澤一張老臉上已經笑開了花兒,待氣息稍平,「消息到了兵部,是八百里加急送過來的,兵部尚書錢大人已經進宮來了,趕巧兒,老奴正好碰上,這天大的喜事自然要皇上儘早知道的,您要是不信,錢大人馬上就到,您問他去。」

  汪道存和楊感還有些疑慮,汪道存更是直接道:「怎麼可能,援軍不還在平涼呢嗎?難道是。。。。。。。。。」

  此時李曄的臉上已經浮起了一層興奮的紅暈,眼睛也亮的有些嚇人,慶陽兵變就像是壓在他心頭的一塊大石頭,慶陽有失,則西秦立時門戶洞開,不可不謂是西秦生死攸關之所在,如今有人說慶陽竟然沒事了,心中之激越可想而知,張澤跟在他身邊日久,在這樣的事情上,給他個天作膽也不敢跟自己開這麼大的笑話兒的。

  往回走了兩步兒,這才覺得有些失態,這才自嘲的一笑,強按著心中的喜悅,揮了揮手道:「快,傳錢雨村馬上到這裡來見朕。」

  半晌的光景,兵部尚書錢逸的身影才出現在凝翠園中,來到近前,見禮完畢,汪道存已經迫不及待的問道:「快,說說是怎麼回事?」

  錢逸已經六十七歲,比之他們並不小了,這幾步路下來,汗珠子掛了滿臉,腿腳直顫,但看那精神頭兒卻健旺的緊,笑著剛要說話,卻咳嗽了起來,但看見李曄的眼睛直直盯著他,趕緊將頭一低,憋住了一口氣,聲音便有些變調兒,看他這麼大的歲數了,由久經宦海,還是這樣的不老成,若是在平日,這裡的幾個人少不得說上幾句的,但當此之時,卻沒有人再行注意這些細節,都恨不得卡住他的脖子,將他嘴裡的話兒都掏出來。

  「張澤,去。。。。。。。。不用了,咱們緊走兩步,到亭子再行說話,也讓錢卿順順這口氣兒。」雖然心中急不可耐,但畢竟是一國之主,氣度異乎尋常,立即將急切的心情硬壓了下去,恢復了常態。

  亭子坐落於景坤湖旁的一座假山之上,可以俯瞻整個凝翠園的所在,上得亭中,春風徐來,滿眼碧綠,眾人都是精神一振,但此時眾人哪裡顧得上看什麼景緻,落座之後,眼睛已經一齊向錢逸看了過來。

  「剛得的八百里加急,是太子殿下從平涼轉過來的,慶陽兵亂已經平息,不過。。。。。。。。。」

  「不過什麼,你到是說啊。。。。。。。。。」看到錢逸有些遲疑的神色,汪道存催促道,「兵部的人都是些急性子,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慢郎中。」

  「但說無妨,太子說些什麼?」到了此時,李曄卻並不急了,只是有些奇怪,慶陽既然已經平安無恙,這個錢雨村的神色怎的這般古怪?

  「只是軍報上寫的有些匪夷所思。。。。。。還是陛下您親自御覽為是。。。。。。。。」說到這裡,從袍袖之中掏出軍報,呈給到了李曄手中。

  李曄接過一目十行,看罷之後,眉頭輕佻,「竟然有這等事?看來李家到真是出了個了不得的人物。。。。。。。。給,你們也瞧瞧,哈哈,十萬大軍在慶陽城內,卻被西夏數萬兵馬壓制的不敢動彈,二十萬援軍在平涼一呆便是一個多月,徒勞無功,這功勞卻被一支護糧軍得了去,真真是天下奇事。。。。。。。。。」說到這裡,站起身來,在亭子中踱了幾步,這話問的卻讓人無法回答,神色間似怒似喜,更是讓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楊感和汪道存兩個也傳著看了那軍報,兩人都是心機深沉之人,再加上心中都有那麼幾分不可置信,所以,消息雖然是好消息,但兩人都是一陣沉默,還是汪道存問道:「楊相,你看這軍報有幾分是真?」

  看了這封軍報,楊感卻已經猜到了幾分這位至尊的心思,如今的西秦,軍權過盛,一些軍中大將威權自專,稍有掣肘,若不是外敵環侍,糧草又多出於秦川及嶺南之地,對邊鎮有所挾制,割據之禍早起。

  慶陽之亂表面上看陳衡等才是罪魁禍首,其實禍根處卻在這些邊鎮的將軍們身上,慶陽變亂,十萬大軍被圍在城中,城中大軍又多是邊軍精銳,城外的西夏大軍不過兩三萬人馬,這些將軍們的心思真是不可問。。。。。。。平涼援軍兵多將廣,卻駐足不前,還鬧出許多的事端出來,表面上看是事出有因,往深處想一想,卻是這些將軍們以私仇而害公務,置國事於不顧,全然沒有半點忠義之心的。

  這封軍報雖然簡略,只是提到慶陽已安,立功的是一支由京兆李家的丫頭率領的護糧軍,細節處未曾細述,不過相信這封軍報所提的兩件大事肯定不會有假,試想,一支護糧軍才多少兵馬?竟然解了慶陽之圍,還順帶平了兵亂,那慶陽鎮軍以及平涼援軍豈不是都成了笑話?所以,這位陛下心裡的滋味兒可就複雜的緊了,有高興,有憤怒,估計還有。。。。。。。還有失望吧?

  汪道存難道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肯定也是想到了其中的關節處,有這麼貌似愚蠢的一問,估計不過是拿不準皇上的態度,先給自己留下餘地罷了。

  想到這裡,楊感斜眼掃了一眼滿臉震驚之色的汪道存,心中卻是暗道,這位平日裡說話舉動都透著耿介的汪大人原來還有如此的心機,真真是讓人有些想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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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糧草

  「李家的丫頭臣也曾見過的,性子很是剛強的,但若說能幹出這等的大事來。。。。。。。」說到這裡,兵部尚書錢逸偷瞄了面前的幾人一眼,又迅速低下自己的目光,他年紀已高,資歷到是夠了的,但他也知道,自己中人之資,才具威望皆不足以執掌一部,本已經打算至仕回鄉,頤養天年的了,但事情也是湊巧,種從端幾年前壞了事兒,朝議洶洶,好像是個人都要跳出來往那位倒霉的前兵部尚書身上踩上幾下的,最終種從端貶放嶺南,以種從端的年歲看,這輩子是別想再回中樞的了,接下來的事情他久歷宦海,還是能稍微猜出些玄機的,幾位皇子爭奪儲位,自然不會放過這等機會的,都想著往兵部安插些自己的人手,這本來不關他的事兒,但一旨詔書下來,兵部尚書的職銜卻落在了他的腦袋上。

  這樣一來,他又怎能不明白皇上的心思,也做好了作一個木胎泥塑的打算,事實也如他所料,這幾年兵部職權大多歸了樞密院,由兩位樞相親自把持,他這個兵部尚書還真就差不多成了擺設的,大事小情兒都要兩位樞相用印才能決定,官兒做起來也沒滋味兒的緊。

  此時正德皇帝李曄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來,只是目光肅然的盯著他,他本來以為聽到慶陽傳來的這個消息,龍顏大悅是必定的了,如今和他猜想的可大不相同,皇上沒有什麼高興的神色也就罷了,好像還有些怒氣,讓他不得不想的多些,但他的心思不比楊汪兩人機敏,想的更不可能向他們那樣深遠,也便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但他畢竟在兵部任職多年,只是就事論事分析起來也不怎怯場的。

  輕輕搖了搖頭,說起話來也越發的謹慎了,「軍報是從平涼送抵京師,這樣的大事,應該不會有假,至於其間細節,太子殿下已經出發趕往慶陽,估計再過些時日,也便會有軍報陸續抵達的。。。。。。。。」

  楊感此時眼光閃了閃,看似漫不經意的接道:「慶陽兵亂全因軍中無糧所致,說是兵變,其實罪責皆在陳衡等人身上,只要糧草運抵,叛亂即刻可平的,李家的那個丫頭統領的又是護糧軍,平定兵亂到也非不可能之事。。。。。。。。」

  說到這裡,楊感頓了頓,眸中幽光更深,接著說道「臣昨晚翻看戶部案卷,發現年初大雪之前,嶺南發了一批糧草過去,估計是被大雪延誤在了路上,此刻大雪已融,若他們沒有回轉的話,到抵慶陽也不過就是這幾天的事情,有了這批糧草,慶陽軍中將士未必是真個要謀反作亂,如此一來,慶陽也應是無憂的了。」

  聽了他這話,正德皇帝李曄先是愣了愣,接著臉色便沉了下來,問了一句:「這批糧草有多少?」

  「案卷上寫著不過萬餘石罷了,雖然不多,到也可解慶陽燃眉之急。。。。。。。」

  李曄聽了,一陣潮紅卻已在他臉上閃過,錢逸在旁邊這冷汗已經下來了的,到是汪道存,好像早已知道了這個消息,,臉上沒有半分意外的神情。

  尤其是錢逸,身子不安的挪動了幾下,楊感這幾句話說出來看似隨意,但其中的意思卻是深不可測,他在兵部時間最久,一聽便已明白其中關節,嶺南的糧米向來都是經漢水,順流而下,再經運河直通渭水,然後運抵長安,之後經戶部之手,才能分發下去,去年冬天?聽意思,還是直髮軍前的。。。。。。。戶部又是由太子執掌日久,早就聽聞,戶部如今職司混亂,如今又出了慶陽這麼大的紕漏,再有形跡可疑的糧草。。。。。。這潭水未免太深了些,想到這裡,他已經坐立難安了起來,更是打定主意,在這事兒上不發一言,總歸不能摻合進去,說不定這事兒只要一沾身子,便是滅頂之災。

  李曄站起身來,在涼亭之中來回走了兩步,心中煩躁,眼前的一片大好春guang在他的眼裡也再無什麼景緻可言,努力讓自己平靜了些,回頭沉聲道:「錢愛卿,這個時候兵部不能少人坐鎮,你先回去,一有軍報,立時給朕呈上來,今天咱們君臣也只是聊了些閒話兒,慶陽能夠平安無事朕心裡是很高興的,朕要是便是如卿家一般能任事的臣子。。。。。。。錢卿可明白朕的意思?」

  這一番話極是散亂,但語氣卻重,錢逸哪裡還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心中一緊之下,離座跪倒在地,聲音大的連自己也嚇了一跳,「老臣明白,請陛下放心。。。。。。」

  看著錢逸腿腳有些虛浮的快步離開的身影,李曄長長嘆了口氣,回過頭來時,眸中已經平靜如水,溫和一笑道:「今日本想拉著你們鬆泛一下,沒想到還是生出這許多的事兒來,來,今時今刻,我們不談國事,不然,豈不是辜負了這大好的春guang?」

  見兩人想要說話,李曄擺了擺手,「近日聽聞楊卿家那個譽滿京城的孫女兒又弄了個梨園會,不拘一格,暢談國事,很是驚動了些良才名士,呵呵,加上李家的丫頭,我西秦的巾幗當真是了不得啊。。。。。。。」

  楊感聽了,臉上也不禁露出了些微得意的笑容,不過隨即便欠身道:「都還是個孩子,能知道什麼國家大事了?都是老臣把她嬌慣的壞了,年紀小小,就總想著些有的沒的,於國於家都沒甚用處,胡鬧罷了。」

  汪道存卻一笑接道:「胡鬧?這個可不見得,若是臣那幾個不成器的孫兒能有倩兒一點半點的才華,臣這心裡也是知足了的,倩兒自小便有才女之稱,到得現在已經頗有楊相當年的風範,臣也聽說了的,這丫頭言辭犀利,才思機敏,性子沉凝,若是誰家娶了這樣的媳婦,才是真正的有光彩呢。

  怎麼樣?楊相看我家的志兒如何?這孩子舉止言談還算端方有禮,就是性子偏於柔弱了些,前些時候,也參加了梨園之會的,這回到家裡可是不住口的稱讚你家丫頭如何如何,那點子心事不問便知,若是楊相有意。。。。。。。。。」

  李曄的臉上也露出輕鬆的笑容,「哦,這可是一樁美事來的,若是兩位卿家想結為親家,朕到是可以。。。。。。。。」

  楊感搖頭失笑道:「陛下,您日理萬機,還看不出汪學正那點子齷齪念頭?他家的汪志去年中了進士,說是要外放為官的,本應初冬時起行,被大雪耽擱了,如今他這是怕自家的孫兒在外沒人照顧,要找上一個使喚丫頭來的,臣那個孫女從小就是她爹娘的掌中寶,哪裡受過什麼苦?

  臣要是在這裡答應了這門親事,讓丫頭受那路途顛簸,風吹日曬之苦,回去還不得被埋怨死,再說那丫頭年紀還小,心氣極高,陛下要是真的金口御言給定下了,臣回到家裡就別想安生得了了。

  陛下您還不知道吧?前些日子汪學正還向參知政事李圃提過這事的,要把人家的孫女拉去做牛做馬,李圃估計是當時說回去想想,您猜怎麼著?李圃的夫人可京城裡有名的。。。。。。。當晚就把李圃李大人給攆了出來,臉上還挨了一巴掌,遮遮掩掩的進了政事堂,正巧兒被臣看見,支支吾吾的說什麼是蚊子落在了臉上,被自己一巴掌拍了滿臉紅,您想啊,這大冷天兒的,哪裡會有什麼蚊子,李圃是個老實人,圓個謊都不會的,臉皮兒又薄,臣才沒有細問。

  臣後來才聽說是汪學正害了人家,您說這事兒鬧的。。。。。。。。」

  李曄聽楊感這麼一說,早已經笑的打跌,指著已經滿臉通紅的汪道存說不出話來。。。。。。。。

  (著急了吧?阿草也著急啊,但這幾章有些難寫,沒辦法,只好慢慢的來了,大家別見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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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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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奴才

  春暖花開,幾乎是一夜之間,天地間的冰雪便不見了蹤影,代之而起的星星點點的嫩綠顏色,為這被冰雪肆虐了一個冬天的北國大地增了無限的生機。

  此時的慶陽城內由於運糧隊的陸續趕到,就像這春日一般,已然恢復了幾分生氣,街道之上的行人雖然還難免透著幾分瘦弱和憔悴,但隨著邊寨士卒的離去,以及十數萬的人馬返回城外駐地,往日裡的倉皇和畏懼已經在人們的臉上消逝不見,日常生活也便正常了起來,只是經過了冬天的民亂,以及之後的兵變,慶陽官府內的官吏都已經逃的逃,死的死,朝廷喻令也還沒有下來,所以光靠這些持刀掛箭的禁軍官兵來維持著日常的秩序,這些禁軍士卒上陣殺敵自然是沒話說的,但和那些官府的差役比起來,行事便顯得有些粗暴,難免生上許多的是非出來,所以慶陽城內雖說已經漸漸安定,但隨著這些身穿淺紅色軍服的軍兵成隊走過慶陽城的大街小巷,吆吆喝喝之間,再加上幾乎家家張帆,戶戶戴孝,淒淒涼涼之餘,還是能從此時的慶陽城中感到幾許胡亂以及悲傷的餘韻。

  指揮使府門前,隨著腳步聲響,從拐角處行出了六個人,打頭的正是神色冷漠的趙石,經過一個多月的勞碌,趙石的臉上瘦了些,但個子卻好像猛的竄出了一截,看上去已經和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般無二,一雙冷冰冰的眸子到是透出了幾許以前不曾有過的沉靜,緩步走來的時候,總也不能讓人把他和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聯想到一起的。

  在他的身旁是商延祖,至於他身後跟著的四個人,便是大牛等幾個趙家村出來的青年,此時的他們都是一身兒嶄新的禁軍軍服,腰挎橫刀,挺胸腆肚之間,給人的感覺不免有些洋洋得意的感覺。

  幾個人來到指揮使府門前,看著門前的幾個人趙石的眼光閃了閃,以前守在這裡的都是幾個將軍的親信牙兵,那些人都是跟著自家的主將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雖說品級都不算高,但自有一番平常人無法理會的驕傲在,架子雖然不小,但總的來說都是直爽漢子,在趙石眼裡,看上去還是很順眼的。。。。。。

  但如今門前的幾個人在趙石的眼裡,說他們是軍人簡直就是侮辱了軍人這個字眼兒,他知道,這些人都是從京師跟著那個什麼太子一起來到慶陽的,從旁人的談話中也知道了這些傢伙們的來歷,這些穿著光鮮,神情傲慢的傢伙都是東宮帥衛,至於他們的編制,他對歷史並不瞭解,但從那些軍中老兵口中,還是得知這些所謂的帥衛到好像是太子府上的侍衛家丁僕役一般的存在,那麼,這些傢伙們的作派也就好理解的了,奴才嘛,上面又頂著個太子,這狗仗人勢自然也就難免,這樣的人他前世見了還少了?

  到也不怪趙石想到這些,此時的指揮使府門前,一個白面無鬚的中年人穩穩當當的坐在門邊兒上,幾個身穿明光鎧甲,身後披著血紅色披風的漢子站沒站相的歪在大門的兩側,嬉笑之聲隔著挺遠就能聽的清楚的。

  「那個誰,趕緊站住了,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就敢亂闖?」懶洋洋的尖細聲音讓人聽了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說話的正是大模大樣坐在那裡的中年人,趙石站住腳步,神色有些古怪的看向了這個傢伙,只是一眼,太監這樣的字眼兒就立即從他的腦海中閃過,對於只見過人妖的他來說,眼前的這位到也算是見了個不大不小的稀罕。

  太監的產地是哪裡?自然是皇宮了,能來到這裡的太監,那也不用問,肯定是那位太子身邊的人了,趙石對歷史雖然不算瞭解,但明朝錦衣衛的大名他還是耳熟能詳的,這個時候的太監有沒有像錦衣衛那樣的權勢他不知道,但他還是明白,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得罪這樣的傢伙是沒有任何好處可言的。

  他身邊的幾個人都沒經過什麼場面,見了這些人自然神情有些畏縮,惹得那些看門的漢子們饒有興趣的盯著他們,指指點點間,不時傳來幾聲肆無忌憚的笑聲。

  趙石眼光閃了閃,遂停住腳步,抱了抱拳,「我們是護糧軍的,要見李金花李校尉。」

  旁邊立即有一個漢子大聲喝道:「大膽,見了李內史還敢站的這麼直溜,是不是嫌自己活的命長了?」

  那個太監聽了卻只擺了擺手,「還是個小毛孩子,官兒又那麼一丁點兒大,咱家不跟他計較,趕他們走。。。。。。。。」

  其實見了這些人守在門邊兒,趙石也便沒有真個能進去的打算,所謂閻王好見,小鬼兒難纏嘛,真正的大人物他前世也見過不少的,卻沒有哪個有這般的面目可憎,更不會這樣毫無意義的得罪人,哪怕對方的身份比他們差的老遠。。。。。。

  不過由僕知主,有這樣囂張愚蠢的奴才,那位太子殿下在京師的敵人一定不會少吧?一把拉住要上前說話的商延祖,冷冷道:「我們走。。。。。。。」

  也沒等對方真個上來趕人,一行六人便即轉身離去,身後還傳來幾聲嗤笑,隱約聽見有人說了句什麼,「小地方的人就是不知道禮數。。。。。。。。還是內史大人大人大量,要不然。。。。。。」等等云云。

  「沒什麼,我們回軍營。」看見身邊的幾個人都是一臉的不自在,回頭望了一眼門庭開闊的指揮使府正門,趙石輕聲說了一句。

  商延祖這時卻道:「石頭,叔兒也是當兵過來的,要勸上你一句,你可別不愛聽,咱們這些人沒根沒基的,若是真個入了軍中,這虧少吃不了,我看不如回咱們趙家村,日子雖然苦了些,但也不會沒來由受這個閒氣。

  別看那位校尉大人很賞識你,但她是個女人,官兒也不大,若是跟著她,這氣以後還有的受呢,別的到不怕什麼,叔兒就怕你年少氣盛,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今天那些人咱們都知道是太子從京師帶來的,你把氣忍下了,以後若是碰到個不知道身份的,叔兒真是怕你。。。。。。。。」

  趙石心中一暖,身邊的幾個人雖然都算不得親人,但神情之間透著的那股濃濃的關切是假不得的,想起在小丘上時,這些趙家村的村民不懼生死,拚死護持自己的情份,聲音也便柔和了下來,「叔兒,我有分寸的。。。。。。。。」

  「不就是些看門狗嘛,有什麼了不得的,等老子。。。。。。。」後面的大牛粗聲嘀咕了起來,也許是為自己方才的畏縮感到羞辱,說起話來不免瓷牙咧嘴,眼睛不時的瞟向趙石,努力的想表現出自己的滿不在乎,反而更加顯示出了自己的心虛。

  還沒等他說完,商延祖可不跟他客氣什麼,一巴掌已經拍在他的腦袋上,厲聲喝道:「小娃子胡說什麼,我跟你們幾個說,你們幾個要想以後實心跟著石頭,就得有自己的眼力和定力,不能給石頭添亂,就算把自己的命拿出來拼了,也不能讓人傷了石頭,這才是你們該做的,亂嚼舌根子算什麼漢子?要不然我看你們幾個趁早回村裡給我老實兒的呆著,真怕你們幾個以後怎麼把命丟了的都不知道。。。。。。。」

  隨著商延祖厲聲的訓斥,還有大牛幾個訥訥的應承聲,幾個人漸走漸遠,趙石回頭看了一眼指揮使府門前那些歪斜的身影,心中冷笑了一聲,這位太子殿下在平涼呆了整整一個多月,現在大事已定,卻匆匆忙忙的趕過來,存心實在難測,御下又如此不嚴,招人厭惡,以後要真是當了皇帝,還真難說這西秦會發生什麼,希望那個女人別被人賣了才好。。。。。。。。

  (再次重申,每天更新時間在晚九點左右,也就這個時候阿草能趕出一章兩章來,若是再次更新,就是凌晨了,謝謝大家對阿草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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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奪功(一)

  (今晚還有一章,推薦,收藏。。。。。。。。。。。)

  就在趙石幾個在指揮使府門外吃了閉門羹的時候,太子李玄持卻笑著將幾個將軍送出了會客大廳,李任權幾個臉上也堆滿了輕鬆的笑容,滿面紅光。

  起先在太子未來慶陽之前,他們還擔著心事,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太子殿下溫和寬厚之名果然不虛,一點沒有身為龍子鳳孫的架子,說起話來更是暖人心肺,言談之間也充分體諒了他們的苦處,竟是一副不咎既往的架式,還對他們勉勵有加。

  李任權幾個自然心中歡喜,這位可是未來的陛下,能對他們如此溫和親切,他們這心裡的慰貼和舒服勁兒就別提了,心中也是大定,有了太子殿下的那番保證,這前程是肯定保住了的,說不定以後還有意外的好處,這心裡能不高興?

  望著幾個將軍漸漸遠去的背影,李玄持揉了揉眉梁骨,心中也是著實送了一口長氣。

  自即太子位以來,接觸的都是些說話只說三分,心中玲瓏七竅的文臣,這兩個月來,他算是見識夠了這些粗魯蠻橫的軍中將領的樣子,卻是覺得比應付起朝堂之上那些明槍暗箭來還要困難。

  在平涼時便吃夠了苦頭兒的,今天來了慶陽,這幾個將軍雖然在情在理都還是戴罪之身,但這幾個人卻要比平涼那些混人來的還要難應付的多,這心中的疲憊自然不能為外人道了。

  所幸的是,擔了這多的風險,還搭進去一個大將軍,不過知情之人除了自己府中的那幾個心腹之外,都已經剷除的差不多了,還能借此事拉攏幾位軍中重將,卻也不無收穫的。

  一邊琢磨著自己的心事,一邊轉身回了廳堂之中,在邁步走進來的時候,李玄持有些陰沉的臉上重又泛起了溫和的笑意。

  對站起身來,有些侷促的向他施禮的李金花擺了擺手,「李校尉此次勞苦功高,不必如此拘禮,說起來李校尉還得管我叫聲舅舅的,都是一家人,還客氣個什麼?來咱們坐下說話。」

  李金花聽了這話,還是規規矩矩的斜欠著坐直身子,恭聲說道:「殿下言重了,金花為國盡責,本是份內之事,當不得勞苦功高一說的,至於舅舅一說,金花可不敢叫出口來,以金花的位份,沒的折了自己的福分。」

  李玄持微微一笑,卻是暗自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女子,方才沒怎細看,一來對方是個女子,肆無忌憚的打量未免有些失了他的身份。

  二來幾個將軍在場,他全副的心神都在應付這幾個人的身上,還真沒那個多餘的心思注意這個讓他在平涼就大吃一驚的小校尉。

  如今廳中只有兩人,他定下心來看去,眼前的女子歲數不大,身體卻不似自己府中那些女人般弱不禁風,頂盔貫甲,身子挺的筆直,若是站直了,怕不和他一邊的高矮。

  肌膚異於常人般的白晰,還有那一雙泛著些微藍色的眸子,都透著一股異域女子的風情,略顯粗重的眉毛斜斜揚起,嘴唇飽滿豐腴緊緊泯著,還有那經歷了戰火,顯出幾分堅硬線條的臉龐,雖然看上去有幾分疲憊,但那股尋常女子所缺少的英氣是怎麼也遮掩不住的了。

  李玄持心裡一跳,眼睛便即有些發直,他府內雖然美女如雲,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美人兒,但和眼前的女子比起來,這個投身軍中的女子雖說面貌並不算絕美,只能稱得上中上之資,卻總好像自己府內的女人們多了幾許小家子氣,少了幾分大氣和剛強。

  不過他畢竟是當今的太子殿下,在自制力上不是尋常人能比得了的,立即遏制住了這瞬間的心猿意馬,臉上的神色也越加的溫和矜持了起來,「好,難得你這般年紀又是個女子,有這樣的才幹不說,還能不居功不自傲,難得難得。。。。。。。。。」

  說到這裡,也不待李金花說出什麼自歉的話來,在袖子中一摸,手中已經多出了兩封書信來,笑著將其中一封遞給了李金花,一邊說道:「先不忙說話,這是你五叔給你的信,看完了咱們再聊。。。。。。。。」

  李金花皺了皺眉頭,神情中帶著幾許疑惑,不過在聽到五叔這兩個字眼兒的時候,眼中的厭惡之色一閃而過。

  說起他們李氏一族來,此時也算得上西秦數得上的大族了,且世代從軍,在軍中的實力尤其不可小視,但一來李氏一族是突厥遺脈,雖說經過這些時候,突厥血統已經淡的若有若無了的,但經過唐時變亂,對於外族之人,身為西秦的上位者們卻總少不了防範之心的。

  二來李氏一族自歸西秦以來,從未出過什麼出類拔萃的人物,所以直到現在,李氏子弟雖然遍佈軍中,但一直被其他幾家將門壓的死死的。。。。。。。

  這些都是題外話,李金花此時心裡自然想的不是這些,李家人丁興旺,只李金花父親這一輩兒不算其他,只是親兄弟便有八個,李金花的父親排行第四,卻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生平又不甚得志,在家族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了。

  其實大家族中的是是非非一般也沒有誰對誰錯之分,只是其間的人情冷暖卻讓年紀還小的李金花分外的心寒。

  她三歲喪母,父親忙於軍務,從小便在大伯家裡長大,到她七歲那年,父親到是回來了的,但卻一病不起,拖了一年多的時間,便亡故了,給她留下來的除了一座老房子之外,就只剩下四個對他忠心耿耿的舊部。

  大伯對她雖然不錯,但父母雙亡的李金花在族中卻也受盡了白眼兒和苦楚,尤其是這位五叔,還曾提議要收回她家的老房子,這樣的絕情的事情李金花自然要記上一輩子的,若不是大伯極力阻止,李金花到也真就算得上無家可歸了。

  如今那位身居高位,向來眼中就沒她這麼個人的五叔卻給她來了封信,她這心裡就好像吃了個蒼蠅般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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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奪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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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金花心中厭惡,但卻還是將信恭恭敬敬接了過來,若是平常,她是連看也不會看那位五叔信中寫了些什麼的,但如今送信之人是太子殿下,她卻不得不認真對待的了。

  在李玄持的注視之下,李金花慢慢拆開信張,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這位五叔的文筆和字跡都平常之極,意思也便淺顯明白,先入目的都是稱讚之詞,李金花對這位五叔毫無親情可言,多餘的稱讚不但不讓她欣喜,卻是讓她有些反胃,便即將這些略了過去,到得信尾的時候,她這位五叔才說到正點兒上,無非就是讓她為了整個家族著想,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行事,也許是知道李金花對他全無好感,信裡內容簡短,也未再多餘說上什麼。

  看完之後,李金花心裡疑惑更甚,這位太子殿下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以他的身份地位,對自己這個小小的校尉還不是說什麼是什麼?還用得著專門從五叔那裡弄這樣一封信出來?還為整個家族著想,至於那麼嚴重嗎?

  看出了李金花心中的疑惑,李玄持旋即將另一封信笑著交了給她,李金花雙手接過,只是在封皮上一掃,李金花的臉色便變了,那血紅色的印章讓她的手一抖。

  信上的印章她是再熟悉不過的了,正是她的校尉印信蓋出來的,當初在大伯手裡接過這個印信的時候,她是歡喜的不得了,恨不能晚晚都摟著它睡才好,如今看上去卻如此的刺眼。

  不怪她如此的激動,這是上奏給兵部的摺子,走的是八百里加急的軍報路子,就算對面這個人是當今太子,就算他是現下的監軍,就算她李金花只不過是小小的果毅校尉,李玄持都沒有權力截下她的摺子。

  西秦軍規,只要她李金花還在校尉職銜之下,那麼這樣的摺子她一生也只能寫上一次,可不經統管將軍之手,直達天聽,若是所報不實,便即有斷頭之禍,其重要可想而知,更何況裡面裡面除了所有事情的經過細節之外,還有此次將士的軍功附上的。。。。。。。。。

  看見這封信,李金花臉上浮起了一屢潮紅,再加上她那位三叔的來函,這心裡的火頭是壓也壓不住的了。

  李金花的眉毛立即立了起來,也不管當面這位的身份,啪的一聲便將書信拍在了旁邊的桌子上,眼睛直視李玄持,質問道:「殿下這是何意?」

  李玄持可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小的校尉性子竟是如此的剛直,在有了她族中長輩的書信在前,又有自己的身份在這裡,還敢當面質問於他,神色間不免一愣,臉上一屢不快一閃而逝,隨即便又恢復了鎮定。

  站起身來,在廳堂中踱了幾步,還嘆了口氣,這才溫聲說道:「李校尉可是覺得本太子此舉做的有些孟浪?」

  李金花在軍中雖然只呆了兩個多月的時間,但已經或多或少染上了軍中之人的習氣,直接而粗暴,對於李玄持這樣溫吞吐水般的談話很是不耐,心中還夾雜著惱火,面對的雖然是太子,但年紀輕輕的她卻無一絲的畏懼,臉上更是冷的能刮出霜來,「殿下做的事兒哪容末將來說道什麼?但這摺子是直呈兵部的行文,殿下雖為太子之尊,這樣做怕是也難佔住一個理字來吧?」

  李玄持面上神色不變,依然是那般從容鎮定,好像根本沒有聽到李金花說的是什麼一般,但這心裡的火氣也是一竄一竄的,待要拿出太子的威嚴來,最後還是壓住了這個念頭,事情沒有他想像的那般容易,一個小小的校尉竟是如此的強項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就算是朝中那些重臣見到他哪個不是恭恭敬敬的,誰曾想到軍中之人卻都這般的不識抬舉。

  笑容微斂,話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李玄持也不再想著怎麼把自己的意思婉轉的透給對方,臉色一肅說道:「你的摺子我看了的。。。。。。。」

  他對於私拆摺子這事只想一帶而過,他一直屬理戶部,對於這個規矩真還不怎清楚,其實就算他清清楚楚,也是滿不在乎的,一個校尉的摺子拆了也便拆了,能有多大的事情,他是太子,是儲君,將你的摺子截下來是天經地義的,只是沒想到對方反應如此激烈罷了。

  「李校尉,你想沒想過你的摺子若是到了兵部,後果會怎麼樣?嘿嘿,你還是太年輕了,若是有人誠心跟你為難,信不信?你摺子裡的疏漏之處足夠你死十次的。。。。。。。」

  如他所說,李金花確實年輕了些,聽了這話,臉色變了變,在氣勢上立時一窒,這番變化沒有逃過李玄持的眼睛,心裡鬆了口氣,就怕碰上一根筋的主兒,什麼好話賴話都聽不進去,若是那樣的話,狼狽的將不光是眼前這個校尉,他太子李玄持也鬧不得什麼好兒去,跟一個小小校尉較真兒,還是剛立下大功之人,失了太子的身份不說,後果也難預料的很,不過還好,只要對方能被說動,那麼什麼事情都好辦不是?

  李玄持滿意的笑了笑,目光注視著那雙越看越是心動的淡藍色眸子,語氣中透著誠懇和關切,對著一個這樣的小官兒,卻用出了全副的心思和算計,就連李玄持自己也覺得有些可笑,但還是說道:「護糧軍有大功於國是不假,但擅殺邊鎮大將,一個以下犯上的罪名就夠受的,再加上你還冒充朝廷欽命大將軍,這要是平日,不說別人,本太子就可以二話不說斬了你。。。。。。。

  你先不忙自辯,既然我來了慶陽,還將你的摺子截了下來,這個道理你難道還不明白?本太子是憐你為國盡忠,不避生死,是有心維護於你的。。。。。。。。

  但話又說回來,你這摺子假如到了兵部,若是再有哪個在這上面大做文章,不說你個小小的軍中校尉,就連舉薦於你的李敢當也得受到牽累,更何況。。。。。。」

  話音一頓,看著臉色已經變得蒼白的李金花微微一笑,這才接著說道:「更何況照你摺子上寫的,功勞也未必是你最大,看摺子的時候,我到是真的佩服你的度量,不避嫌猜,拚死用命才得的功勞,卻將首功讓給了手下的一個小隊正,那個隊正叫什麼來著?啊,對了,是叫趙石的不錯吧?

  先不論個中曲直,罪名你擔了,功勞卻讓給別人,如此的請功摺子本太子還是第一次見的。。。。。。。。

  來之前,有人將李校尉的情形也跟我說了說的,當得上一門忠烈之說,不說你亡故的父親,便是你大伯李敢當,對你不僅有撫育之恩,且也寄予厚望的,你如此不珍惜自己的前程,於家於身又怎麼說得過去?」

  說到這裡,李玄持見李金花此時已經氣勢全消,沉默不語,知道火候已到,立即向後堂喚了一聲,「你進來吧,把你寫的東西給你表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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