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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是成是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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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其他選擇,葉白絕不愿意,在此時此地選擇筑基。
  他在雷落之淵中,和妖獸打斗過很多次,但和修士的爭斗經驗卻極少極少,算上青夜,紅衣少女,和之前偷襲的幾個修士,大概就是全部有限的幾次了。
  比起妖獸,葉白明顯的感覺到人類修士要復雜的多,奇功異法,層出不窮,心思也更加詭秘難測,而他已有的手段已經不夠用。
  火球術,雷電箭之類的低階法術很難再對同級修士造成大的傷害,而儲物袋中的符錄又大多是輔助性質的,如飛行符,光壁符等等,有限的幾張攻擊符如炎爆符,也算不上什么高級貨。
  法器更是沒有,在海市上他倒是見到不少好貨色,可惜價格太高,并沒有出手購買。
  算來算去,只有一個自己莫名其妙中搗鼓出來的雷極紫焰,傷害可觀,可是這個法術限制太大,一來元氣消耗極大,無法連續釋放,二來在水中影響很大,無法發揮全部作用。
  而此刻,在外面圍剿二人的,均是煉氣后期的好手,撇開境界不論,能夠以散修之身,存活至今,一個個無不是陰險狡詐,殺戮成性之輩。
  為今之計,若想求生,只有臨陣突破,成就筑基,以壓倒性的實力將這些家伙一一鏟除。
  要知道,筑基之后,即使施放同樣的法術,效果也與煉氣期不可同日而語。這也是葉白目前能夠想到的最好辦法了。
  恐怕東海騎鯨客任正遠在挑中葉白的時候,也絕不會想到,這個煉氣十三層,貌似冷淡的小子,只是個大派流亡在外的弟子,兜里雖然有點靈石,功法手段卻一窮二白,根本不是從尸山血海中走過來的散修。
  葉白將目前的處境和任小邪講了一遍,這個小少爺更沒有什么好主意。只是一個勁兒的叮囑葉白,若是真要筑基,可要快點完成,他可保不齊外面的人什么時候搜索到這里。
  靜心凝神之后,葉白將所有細節思考了一遍,發現沒有什么遺漏之處,再次放開神識,做筑基前的最后一次探察警戒。
  海底廢墟中,此刻已經來了十二個修士,四個煉氣十三層,五個煉氣十二層,三個煉氣十一層,明玉公子便是煉氣十三層中的一個。
  這只是明面上的,也許還有其他修士隱匿了氣息,躲在暗處想收那漁人之利。葉白雖然沒有探測到,但也暗自警惕。
  十二人中顯然有人初次來到這海底廢墟,臉上泛著驚疑之色,一邊搜索著葉任二人,一邊翻看著身邊的殘垣斷壁,似乎想找找有沒有機緣得到什么寶貝或者傳承。
  真正耐著性子,心無旁鶩搜索兩人的只有明玉公子。
  此子滿面陰狠乖戾,身前飛著一柄綠色小劍,小劍仿佛有靈一般,閃著碧綠光芒,在前面指引著方向,每走一段路后,劍身上的光芒便由明轉暗,而明玉公子也停下打入一道法訣,劍芒再次亮起,繼續前行。
  葉白看的十分清晰,那劍身上有幾滴的暗紫色的干涸血跡,冥冥中似乎有種心神相連的感覺,應是他和任小邪在受到巨劍傷害時噴上去的。
  明玉公子顯然在施展某種陰損歹毒的法術,通過血跡來尋找二人的方位。看情形,明玉公子自己也不好受,每打出一道法訣,他的臉色都要比之前蒼白的多。
  就在葉白將心神落在自己的幾滴鮮血上的時候,綠色小劍突然光芒暴漲,明玉公子眼中閃過大喜之色,瘦削冷酷的面龐上露出一個妖異的笑容,舔了舔嘴唇,四處打量,最后將目光落在了葉任二人所在的方向上。
  不妙!葉白立刻收回神識。
  “不能再等了,小邪,我要立刻破境筑基,守護的事情便交給你了,記得隨時保持隱匿氣息,若是他們找到這里,將他們拖住便可。”葉白塞給任小邪一把符錄道。
  “好的,葉大哥,只是,若是拖不住呢?”任小邪終究年少,沒有獨自面對過這樣的情況,膽氣不足。
  “實在不行,你便自己逃走吧,不用管我了。我相信,你叔公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遇險的,一定留下了后手。”
  “那怎么行,我任小邪豈是那種臨陣脫逃,背信棄義之徒?要死一起死!”任小邪仿佛受到了侮辱,臉漲的通紅,挺起胸膛道。
  葉白不由心生感動,誰說修道之士就該薄情寡義,棄情絕愛?
  摸了摸任小邪的腦袋,葉白微微一笑,故作豪氣道:“小子,我還沒到走投無路的境地呢,你的英雄氣概,還是先收起來吧。”
  二人相視,哈哈大笑。
  ……
  葉白排空所有雜念,心神進入到無人無我的歸虛之境,按照落花生滅訣的口訣,一遍遍運行著體內的元氣。
  那是一種與雷元術截然不同的行氣法門,剛開始時,葉白直感覺經脈滯塞無比,根本沒有以前隨時隨地都保持著的通暢感覺。經脈內的元氣完全不聽從神識的召喚,停留在各處,動也不動。
  葉白將元神分離成無數絲,一絲絲附著到經脈中的每一分元氣上,一次次催動落花生滅訣。終于,在嘗試了四十九次之后,元氣開始了細微的移動,從身體各處向丹田游去。
  葉白不敢有半點疏忽大意,緩緩駕御著元氣按照落花生滅訣的行氣路線走動,這個過程看起來無比漫長,但當葉白把所有心神都投入到其中,以遠超往常的速度計算之后,外面的時間其實才不過片刻。
  元氣一點點向著丹田的方向前進,丹田中的元氣越來越多,越來越密,葉白依著落花生滅訣的注解,催動著元氣向著一個方向,循環轉動起來。
  隨著轉動速度越來越快,丹田處很快形成了一個的旋渦,紫色的細微電流,在旋渦里流轉不息,仿佛很快要迎來一場雷暴雨。旋渦放射出無比強大的吸引力,將葉白經脈里儲存的每一絲元氣吸附到這里旋渦里,落花生滅訣此刻已經不再聽從葉白的引導,自主飛速運行起來。
  隨著元氣的流動,葉白明顯的感覺到了經脈在干涸枯萎,丹田旋渦里氣流的轉動也漸漸慢了下來,不再是開始時的氣勢昂然的景象。
  葉白知道,這就是自己本身元氣儲存到了極限的表現,若是沒有外來元氣的補充,旋渦便會慢慢消失,而自己也沒有可能突破到筑基之境。
  不敢再有絲毫猶豫,葉白立刻吞下了一枚筑基丹!
  “蓬!”筑基丹一入肚,葉白立刻有種五臟六腑在瞬間被點燃的灼熱感覺。連喉嚨都仿佛在冒煙,必須要吶喊出來才能宣泄痛苦。緊接著,筑基丹內蘊藏著的無窮無盡的元氣,如同大堤決口,長河泛濫一般,在葉白體內洶涌澎湃起來。
  這股巨大的力量幾乎在一剎那間蓋過了丹田旋渦的力量,不由自主的自己在葉白體內鉆來鉆去,想要尋找一個出口釋放出去。元氣洪流像刀片一樣,一刀刀刮在葉白的經脈上,劇痛無比。
  葉白汗如雨下,衣服很快濕透,知道到了關鍵時刻,強忍著劇痛,集中殘存的意志,緊守靈臺一點清明,運轉落花生滅訣,將肆虐的元氣引向丹田旋渦內。
  旋渦得到這股洪流的補充,重新并發出了活力,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這股洪流再次告竭,而丹田旋渦還沒有停止吸收的跡象,似乎變成了一個無底洞般的怪物。
  不夠,不夠,還不夠啊,葉白內心狂喊,吞下第二顆筑基丹。
  很快,第三顆筑基丹。
  ……
  任小邪傻傻的看著葉白將最后一顆千煉丹扔進了嘴里,完全說不出話來,別人最多三顆就搞定的事情,葉白吃了四顆再加上三顆千煉丹,還不知道夠不夠。換成是頭豬,都該破境了!
  任小邪已經徹底無語了,輕輕打了打自己的臉頰,自言自語道:“這資質確實絕頂,絕頂的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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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銀冠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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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玉公子已經感覺到葉任兩人的氣息,一個稍微弱小,想必是那個小胖子,另一個比較奇怪,虛弱動蕩,飄搖不定,該是剛才受的傷比較嚴重,還沒恢復過來。
  他很高興,雖然使用了血脈追魂大法之后,他的身體虛弱的很厲害,但是一想到馬上就可以殺了那兩個小子,得到夢寐以求的千煉丹,他的心里便產生一股壓抑不住的狂喜。
  只要得了千煉丹,成功進階到筑基之境,便可風風光光的回去見玄風那個老鬼,告訴他誰才是他最優秀的弟子,到時候還愁小師妹不投懷送抱嗎?哈哈哈哈,想到這里,明玉公子放聲大笑,說不出的張狂自大。
  明玉公子的異常表現立刻引來了其他修士的注意,開始向他的方向靠攏過來。而眾人才靠過來,略一搜索,也感覺到了附近有兩道若隱若現的氣息,不由大喜。
  “都給本公子滾開!”明玉公子怒聲厲喝道。
  “哈哈,別人怕你明玉公子,我們陰山四鬼可不怕呢,這兩個小子,我們四兄弟可是追趕了一路呢,你明玉公子晚來了那么多時辰,卻想仗著身法獨到,搶到頭籌,世間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說話之人,是個又高又瘦,頭戴銀冠,滿臉病態,長相丑陋的道人。
  “大哥所言甚是!”立刻有人尖著嗓子符合道,想來是陰山四鬼中的其他幾人。
  “哼,你們這幫蠢貨惹下了天大的麻煩猶不自知,實話告訴你們,那個小胖子便是歸藏島主東海騎鯨客的后人,若是讓他知道你們追殺他的孫子,必將你們一起抓來抽魂煉魄!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若不是為了確定那老鬼是否真的離去,本公子早就領先追上了,明玉公子心底暗罵,他雖然神通出眾,卻也不愿面對被眾人圍攻的局面,鼓動唇舌,想把眾人趕走。
  果然,銀冠道人臉色一變,露出驚疑不定的表情,其他人也不例外,個個將信將疑。一位金丹修士的怒火,可不是他們這些小小的煉氣修士可以承受的。
  “聽說東海騎鯨客,和你的老師玄風上人向來不對付,你明玉公子又是哪來的膽子,敢追殺他的后人呢?”一個臉上匯著蝎子圖案的妖艷女子,陰森森道。
  明玉公子哈哈一笑,道:“正要那老鬼和我老師不對付才好,到時老師才肯為我出頭呢。”
  眾人一陣沉默,想想確是這個道理。
  “大哥,你怎么看?”陰山四鬼中的一個持刀大漢問道,只聽聲音中的氣勢,便知道此人心中已經有了幾分退意。
  銀冠道人瞪了他一眼,氣勢一?,好似下了大決心道:“我們陰山四鬼,也不是被嚇大的角色,管你說的是真是假,大不了得手之后,逃的遠遠的,天下如此之大,難道都由他東海騎鯨客一人說了算嗎?”
  “正是此理!”
  “銀冠兄所言不差也!”
  眾人原本騎虎難下,進又不是,退又不是,經銀冠道人一說,反而被激起了兇焰,一個個摩拳擦掌,就要大戰一場,貪欲已經完全沖昏了他們的頭腦。
  明玉公子細長的眉目中,眼神一冷,沒有絲毫情感道:“既然如此,在下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只是千煉丹只有三顆,你們兄弟卻有四人,不知你們打算怎么分呢?”
  銀冠道人臉上浮現出一個老謀深算的笑容,道:“道友若是以為這樣簡單的幾句話,就可挑起我們兄弟不睦,自相殘殺,那就太可笑了。至于我們四兄弟之間的家務事,就不勞道友費心了。”
  明玉公子面上恢復笑容,拍了拍兩下手掌道:“好啊,那么各位請吧,那兩個小子就躲在下面的某個地方,貧道在這里靜候各位的佳音!”
  明玉公子一招以退為進,卻是將眾人推到了一個被動的局面里,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誰也不愿意做那捕蟬的螳螂啊。
  銀冠道人冷哼一聲,向陰山四鬼中的其他三人施了一個眼色,盤膝坐于水中,動也不動,監視著明玉公子的一舉一動。其他三鬼則四散開來,仔細搜索。
  其他七個修士猶豫一會兒后,也分頭搜索。
  明玉公子似乎早料到這樣的情形,沒有半點異常,往嘴里塞了幾粒丹藥,閉目打坐。
  一時間,局勢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很快,一個中年漢子搜索到了葉任二人上方的房屋,轉了一圈,掀開石板,露出黯淡無光的通道,從里面傳來極不穩定的元氣波動。
  中年漢子才是煉氣十一層的境界,心中算計即便自己得了丹藥功法,也很難突出其他人的重重包圍,眼珠一轉,有了主意,不如我也把水搞混,來個混水摸魚,想到這里,大喊道:“找到了,在這里。”
  其他眾人,都是神識敏銳之輩,立刻察覺到了葉任二人的位置,圍了過來。連明玉公子和銀冠道人也不例外。
  銀冠道人伸手一招,打出一道法訣,海水中出現一個兇神惡煞,金光閃閃的猛鬼頭像,猛鬼發出一聲慘厲的咆哮,將陰山四鬼一起吞下。片刻后,陰山四鬼現出身影,已不再是實體模樣,而是四團人形模樣的霧氣。
  “旁門左道!”明玉公子暗自嘀咕了一聲,也捏碎一塊玉符,幻化出四面湛藍色的盾牌護住周身。
  其他人不敢怠慢,紛紛施展出自己的護身法術,防備葉任二人到在其次,身邊的這些家伙可都是翻臉不認人的主,鬼知道什么時候會突然倒戈相向。
  眾人魚貫進入通道,很快便到了堵塞住密室的碎石堆前。
  “似乎有些不對勁!”有人察覺到了異常,碎石堆的后面,仿佛住著一頭蟄伏很久,又即將蘇醒的妖獸,氣息一點點慢慢增強,不斷散發出令人窒息,毛骨悚然的恐怖氣勢。
  “恩,里面的元氣波動太強烈了,不是煉氣修士可以散發出來的。”
  “難道那兩個小子在祭練什么強大的法器,或者臨陣突破進階筑基不成?”
  “怎么可能,他們的修為都才是煉氣十層而已。”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不停。
  明玉道人越想越不對勁,腦中閃過無數念頭,急聲喝道:“一群蠢貨,二人中定有人隱藏了修為,此刻正在破境,不能讓他突破成功,一起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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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海魂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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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頃刻間,飛劍,符錄,法術閃爍著各種各樣的光彩,砸在碎石堆上。
  “轟!”碎石四濺,渾濁的海水散去之后,現出一個不大的密室。任小邪手捏一把符錄,擋在葉白身前,一臉緊張的看著門外諸人。
  葉白仍然閉目打坐,仿佛完全沒有聽到任何動靜,牙關緊咬,目眥盡裂,長發根根倒豎,全身散發著一股驚人的氣勢,對身外的事情沒有半點反應,好似天塌地陷也無法動搖他的半點心神。
  衣服已經完全被浸染成了血紅色,成了一個血人,葉白肌膚像被割出了無數道口子,還在不斷的逸出血絲。
  而他身子四周,則是一塊塊黯淡無光,失去所有靈氣的靈石,散落在地面上,像最普通的山間石塊一般。
  “殺!”銀冠道人最先反應過來,祭出一把黑氣縈繞的白玉鷹爪,惡狠狠的抓向任小邪的腦門。
  任小邪比起葉白,打斗經驗更加匱乏,唯一的反應便是砸符,砸符,手中的一疊符錄仿佛成了他最痛恨的事物,只想全部甩出去了事。
  這一下立刻逼的眾人手忙腳亂,連忙后退自衛。這些符錄封印的法術,威力雖然都不算強大,但事起倉促,又在如此狹小的空間內,身邊全是心懷鬼胎的兇邪之輩,誰愿冒著風險做那出頭之鳥。
  銀冠道人看著旁邊幾人的反應,氣的七竅生煙,立刻將他們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定是不愿冒著得罪東海騎鯨客的危險,不肯做那第一個打殺任小邪的人,都盼著有人上去背上這口大黑鍋呢!
  “明玉道友,你怎么說?”銀冠道人這時候倒想起了明玉公子,還一口一個道友起來。
  可是四下望去,哪里還有明玉公子的蹤影。
  原來明玉公子心思轉的極快,立刻猜到葉白借著任小邪的千煉丹行筑基之事,看地上那一堆廢棄的靈石,估計三顆千煉丹都被葉白吃下去也沒夠用,這時候即便殺了葉任二人,也搜不出半顆丹藥了。而葉白身上的落花生滅訣的功法,對明玉公子來說更是可有可無,他的老師玄風上人身為金丹修士,根本不缺筑基功法。
  如果一意孤行下去,只會與東海騎鯨客結下不死不休的仇怨,這樣的買賣,明玉公子算來算去,都沒有半點好處,索性立刻抽身走人。
  場中并不是每個人都猜到明玉公子的想法,有些修士見明玉公子離開,還以為少了個強大的競爭對手,喜上眉梢。
  “該死的混蛋!”銀冠道人低聲罵了一句,“四妹,纏住那個胖子,不要殺了他!其他人隨我一起先殺了這個正在筑基的小子。”
  銀冠道人一聲大喝,眾人心領神會,臉上紋著蝎子的女子,抽出一條褐色軟鞭,向任小邪腰部卷去。鞭頭非絲非木,卻是一個活生生的蛇頭,三角眼中兇光畢露,吐著猩紅的杏子。
  任小邪不得不往后疾退,閃避卷過來的蛇鞭。而他這一退,卻是將葉白暴露在了眾人前面。
  頓時,五人手握寶劍,兩人執匕首,一人使斧,一人使刀,銀冠道人依舊指揮白玉贏爪,一起殺向葉白。
  任小邪此刻已經退到葉白右后側,見到葉白刀斧臨身,卻還未醒來,焦急萬分,再顧不得許多,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霧,同時祭出手腕上的鈴鐺手鐲,大喝道:“海魂鈴!出!”
  只見兩只鈴鐺懸在空中的血霧里,撞擊不斷,發出清脆動人的“叮當”之聲,悅耳之極。但聽到其他十一追殺修士的耳中,卻是另外一回事,這鈴聲如同攝魂魔音,瞬間便讓他們產生元神和肉體正被某種強大力量硬生生剝離的巨大痛苦。
  “??”聲響起,眾人武器紛紛落地,身子左右搖擺,捂著耳朵凄厲的尖叫起來。三個煉氣十一層的修士甚至無法站立,躺在地上,疼的不斷打滾。
  這攝人魂魄的魔音,如同地獄的使者一般,呼喚著新鮮生靈的加入,眾人意識漸漸模糊,連思考也開始停滯,根本無從對抗。
  只有修為最是深厚的銀冠道人,此刻坐在墻邊,運起最后一點殘存的意志,努力保持著清醒。但從那極度扭曲的面容看來,也知道他絕不好過。
  任小邪也不好受,這海魂鈴仿佛正在一點點抽走了他的生機,他的面色越來越白,幾息之后,竟成了死灰色,嘴角不停的逸出鮮血。“
  砰!”顫栗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仰面倒下,生死不知。
  海魂鈴仿佛感覺到了主人的處境,悲鳴一聲,撞擊聲越來越小,漸至虛無。無力的抖動了幾下,回落到任小邪的胸膛上。
  一時間,石室中,只有痛苦的呻吟和劇烈的喘息回響。
  銀冠道人率先恢復了一點元氣,抖抖擻擻的伸進懷中,掏出一瓶丹藥倒進嘴里,隨即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這是他生平從未經歷過的戰斗,那恐怖的海魂鈴竟然可以對元神展開攻擊,不過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挺過來了,落花生滅訣是他的,那威力強大的海魂鈴也是他的,甚至只要他愿意,躺在地上所有人的財物都是他的,包括他那幾個好兄弟。
  至于千煉丹,只要將這個小子抓住,扔進鼎爐里慢慢熬制,去肉卸骨,榨干他的每一寸肉身,想必也能產生幾分功效。
  想到這里,銀冠道人扭曲的臉龐上現出一個怪異之極的笑容,擠出最后一絲力氣,歪歪倒倒的向著葉白走去,現在,只要解決掉這個最后的麻煩就可以了。
  葉白身上的元氣波動,此刻也達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身子四周的海水在這股巨大的能量推動下,排向四面八方。
  這就是筑基的力量嗎?這也是我的!銀冠道人幾乎倒地,掙扎著站立,眼中滿是貪婪之色,手中的白玉贏爪一寸寸刺近葉白的腦門。
  就在這時,葉白驀然睜開了雙眼。
  銀冠道人心神俱震,不是因為葉白的目光凌厲,精芒電閃,而是其中所含的最深沉的悲愴和瀕臨瘋狂邊緣的殺機。
  “?!”葉白嗓中發出不類人聲的龍吟虎嘯,震耳欲聾,一股強絕的氣勢頃刻間從葉白身上爆發出來,銀冠道人首當其沖,被震飛到了角落,鮮血狂噴,倒在地上的其他人還未從海妖鈴的傷害中回過神來,又經葉白一聲大喝,直接昏死過去。
  “你們,都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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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筑基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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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于成了嗎?這就是筑基初期嗎?葉白感受著丹田處如同星空一般璀璨動人的紫色星海,怦然心動。
  此刻,他的丹星成了一處混沌狀的朦朧存在,元氣凝結成了霧狀,彌漫成一團,每一絲元氣霧上都蘊藏著移山倒海的能量。翻涌的云霧中,有著絲絲紫電,像一條條小龍一般,鉆進鉆出,好似翱翔天際一般,說不出的痛快愜意。
  衣衫早已碎成布片,隨水而去,只有廣陵王送的寒蠶背心,沒有半點破損,披在葉白赤裸的身軀上。
  葉白的模樣也依稀有了一些變化,面部輪廓清晰起來,雙目炯炯有神,配著披散在兩肩的長發,氣度沉凝穩重,竟有了幾分昂藏男兒的氣概,而不似之前的懶散模樣。
  長長呼出一口氣,葉白倏然站起,昂首挺立,握緊雙拳,立刻感覺到身體似乎也雄壯了許多,手臂上青筋暴突,肌肉?結,紋理間傳來強大力量,手指稍稍一劃,身周的水流,如分波避浪,向后滾滾退去。
  識海的范圍也擴大了很多,但元神并沒有因此壯大,綠色的光球在五彩斑斕的海面上飄蕩,葉白依舊沒有搜索到紫珠,不知道隱藏在識海的哪個角落。不過葉白并不心急,只要依照太上感應篇上的法門不斷修煉下去,壯大元神,相信遲早可弄明白紫珠的奧秘。
  葉白伸手虛空一抓,攝來海水中的一道極其微弱,又精純無匹的水元氣,感受著其中的柔和,溫潤,而又連綿不絕的力量,半天沒有動靜。
  銀冠道人看著葉白有如魔神一般的強絕姿態,心中泛起此人不可匹敵的渺小感覺,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逃,逃的遠遠的,以后絕不可與此人為敵,最好都不要碰上。
  顧不得拭去嘴角的鮮血,顧不得躺在地上的兄弟,銀冠道人發出一聲失魂落魄的慘叫,扭頭就向通道飛奔而去。
  “讓你走了嗎?”葉白冰冷無情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沒有半絲情感。
  銀冠道人心膽俱裂,哪敢停留,拔腿狂奔。
  葉白之前雖然一直在打坐中,但對外界的事情,卻感受的分毫不少,知道此人頗有心計,又是領頭之人,自然不可能放他離開,捏了一道法訣,隨意牽引了一柄地上掉落的長劍,化作一道劍芒,向銀冠道人疾掠而去。
  銀冠道人之前施展的猛鬼護身術,早在任小邪的海魂鈴下失去效用,此刻只剩殘破的實體身軀,心中一發狠,一記掌刀,削斷一條胳臂甩向追來的劍芒,速度卻突然加快了三分,眨眼間到了通道盡頭,已可看見入口處的光亮。
  葉白此刻心中殺意大盛,怎能容他逃脫,將剛剛進階,體內暴漲的法力,毫無保留的用了出來,劍芒如同吃了大補丹藥一般,驟然加速,瞬間刺穿斷臂,又帶著斷臂,一下子從銀冠道人后胸穿過,將他釘在地上。
  銀冠道人慘叫一聲,掙扎了幾下,沒有了聲息。
  這就是煉氣和筑基的差別嗎?似乎比想象的更大呢。葉白怔怔的看著銀冠道人的尸體,顯然還未習慣實力的突飛猛進。
  這一次的破境進階,比葉白料想中的還要困難的多,吃了四顆筑基丹,三顆千煉丹,又吸干了大堆靈石中的靈氣,才滿足了丹海旋渦的胃口,終于成功。
  直讓葉白忍不住懷疑,其他人進入筑基境的時候,只用一兩顆筑基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還是自己比較特別一點?因為他可以肯定,丹藥中所含的靈氣絕大部分都被他吸收了,流散到空氣中的極少極少。
  過了好一會兒,葉白才回過神來,摸出一身干凈衣物換上,先將躺在地上的任小邪扶起,查看了一下傷勢,外傷并不算重,倒是法力透支過大,有些損了道基,傷了元氣,趕緊掏出幾粒丹藥喂他服下,直到面上有了一絲血色,呼吸漸漸平穩,才將他放下。
  至于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其他修士,葉白沒有絲毫心軟,破了丹田氣海,廢去全身經脈,扔作一團,只等任小邪醒來再定主意。
  他們身上的東西,葉白自然不會放過,搜刮一空后,倒也發了一筆橫財。因為葉白已經廢去了他們的法力修為,斬斷了他們和自己儲物袋的神識聯
  系,倒也不用擔心無法打開。細細翻看后,加起來竟有下品靈石三萬多塊,中品靈石亦有八十多塊,更別說其他玉簡,符錄,法器了。
  做完這一切,葉白平靜下來,望向遠處的某一個方向,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無窮障礙,穿越海水虛空,追逐著那一個狼奔鼠竄的身影。
  ……
  明玉公子現在滿腔懊惱與悔恨,早知道便不來淌這趟混水了,原本以為只是兩個煉氣十層的小子,還不是手到擒來,誰料到其中竟有一個隱藏了境界,而且偏偏還臨陣筑基。現在倒好,羊肉沒吃到,還惹了一身臊。
  只憑身后傳來的巨大的元氣波動,明玉公子就知道葉白定是筑基成功了,那強大至可摧毀一切的氣概,明玉公子甚至在早就是筑基初期的大師兄身上,都沒有看到過,此人未來不可限量。
  想到這里,速度不由加快了幾分,明玉公子沒有選擇直接向上,沖破海面,飛遁而去,而是依仗紅石島秘傳的水遁之術在海里穿行。
  礁石,溝谷,魚群,水草,不斷向后飛逝,明玉公子已經離海底廢墟越來越遠,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心神上竟如大片烏云籠罩過來,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似有一股若即若離的無形力量,不斷尾隨著他。
  “咻!”明玉公子突然剎住了身子,一臉驚駭的看著前方,傲然挺立在礁石上的葉白。
  “道友,此番追趕你們,確是我有錯在先,但所幸并未造成太大傷害,還望道友放我一條生路,我愿竭盡身家做出補償!”明玉公子知逃跑無用,無奈低頭。
  葉白看著一臉誠懇的明玉公子,心中暗自盤算。
  嚴格說來,雙方并無生死大仇,但是此人心思細膩,狡詐毒辣,能屈能伸,做起事來偏又有種當斷則斷,絕不拖泥帶水的果斷決絕味道。雖然城府稍顯淺薄,喜怒形諸于色,但若是成長起來,未必不是一方梟雄。
  仇怨既已結下,若是不除,只怕將來恐成心腹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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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點檢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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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玉公子看著葉白陰晴不定的眼神漸漸明朗堅定,立知不妙,厲喝一聲,吐出綠色飛劍,搶先出手。
  再次面對巨劍術,葉白沒有了第一次的緊張慌亂,看著越來越近的大劍,信手打出一個“困”字法訣印記,幻化出無數條乳白色的靈氣藤蔓,縛住劍身。
  這個困字法門的效果原本只是一般,但如今葉白修為大進,法力暴漲,連帶著法術效果也遠超從前,一時間,竟將大劍纏了個結結實實。
  明玉公子心中一驚,連連催動法訣,奈何大劍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左突右刺,就是無法掙脫。
  “水傀儡,給我殺了他!”明玉公子急了,直接放棄巨劍術,雙手舞動,一連打出十八道法訣,四周的海水急速匯集到他的身邊,幾息之后,竟成了一個兩丈多高,有手有腳的深藍色的透明人型怪物。
  深藍怪物好似從遙遠的沉睡中醒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左右四顧了幾下,隨即一躍而起,揮舞著雙拳,狠狠砸向葉白的腦袋。
  葉白身影忽閃,“轟!”深藍怪物的拳頭砸碎了大片礁石。
  “這是什么東西?”葉白終于收起對明玉公子的輕視,雖然他現在已經是筑基初期,但誰知道明玉公子還有什么壓箱底的手段沒有施展出來。
  “筑基修士又怎樣,本公子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主呢!”明玉公子,面目猙獰,夜梟一般,桀桀怪笑!手中法訣連掐,很快又招出一只深藍怪物,只是這一只只有丈許高,氣勢也弱了許多。
  葉白放下心來,若是明玉公子可以在海水中無限召喚這樣的怪物來幫助戰斗,那他也哪都不用去了。
  葉白立刻施展出一門叫做分身術的低級法門,這個法門對付心思敏捷的修士效果不大,但用來對付力大無窮,智慧低下的水傀儡卻是正好。
  兩只水傀儡看著水中八道葉白的身影,身影馬上停了下來,沒了方向,好一會兒,才揮拳打向離自己最近的那一個。
  這一下,明玉公子立刻慌了手腳,沒想到葉白這么快便看穿了水傀儡的弱點,再不管不顧,就要水遁而去。
  葉白真身站在一處海沙上,冷眼看著這一切,不慌不忙,吐出自己的黑色小劍,劍身上的烏光更顯濃郁,仿佛看久了連目光都會深陷進去,無法自拔。
  小劍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飛至明玉公子腦袋邊,繞了一圈,明玉公子身子一頓,頸血四濺,大好頭顱徐徐落地。
  明玉公子既死,水傀儡也在一聲哀嚎中,跟著如冰消融,返本還原成了海水,巨劍則漸漸縮小,無聲落地。
  葉白身影疾掠而至,抓起地上的綠色巨劍,又將明玉公子搜刮個干干凈凈,隨水逐波而去。
  ……
  無數里之遙外的一處海島密室中,一個身穿黑衣的干枯老者正在打坐修煉,灰色的霧氣,在他的口鼻之間鉆進鉆出,說不出的陰森恐怖。
  突然,“喀嚓”一聲,老者身后香案上的一塊牌子猛然落地,碎裂成數片,昏黃的燭光下,隱約可見牌子上刻著明玉二字。
  老者從打坐中醒來,徐徐轉頭看了一眼,臉上漸漸泛起兇厲之色,向著一個方向,傳聲道:“雨前,明玉死了,給我將殺他之人,帶到我的面前來,我要將他碎尸萬斷,永錮元神,日日夜夜受那魔火焚燒之苦!”
  ……
  葉白回到廢墟密室的時候,任小邪還未醒來,但呼吸越加通暢,面相平和,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之中。
  葉白放下心中懸著的石頭,不去管他,翻看起手中的戰利品。明玉公子師承紅石島的玄風上人,背景雄厚,自身又是心狠手辣之主,若說他的儲物袋里沒有一點好貨色,葉白怎么也不會相信。想到這里,他心花怒放。
  “嘩嘩嘩嘩!”將儲物袋中的東西倒了一地。
  首先便是十幾只白色玉簡,葉白大喜,也顧不的去看其他東西,彎下腰去先把玉簡撿了起來,明玉公子手段極多,且威力強大,若是能夠學會一兩門,必定受用不小。
  一一翻閱手中的玉簡,葉白的表情從期待到驚喜,到迷茫,到不解,到失落,到平靜,種種種種,兼而有之。
  最大的驚喜便是找到了巨劍術的修煉法訣,這門脫胎自上古神通法天相地術的法門,據玉簡所說,修煉到極處,等閑金丹修士亦要避其鋒銳!可惜這門修煉法訣極其深奧,葉白略看之下,竟生出無從入手的感覺,叫他不免灰心喪氣。
  除此之外,葉白還在其中發現了一門叫做萬水真經的筑基法門,實在讓他苦笑不得,費盡心思搞到一本落花生滅訣,才筑基成功,天上偏偏又掉下來一本,早知道直接搶了明玉公子便是,何必花費那么多的靈石。
  可是轉念一想,若不是筑基成功,恐怕還真殺不了明玉公子。想到這里,葉白忍不住搖頭苦笑。
  除了這兩門法訣,葉白也找到了水遁術和水傀儡的玉簡,水遁術倒是簡單,葉白看了幾眼,已經了然于心。水傀儡他卻興趣不大,這種小道之術,唬唬人倒還可以,碰上筑基之上的修士,直接玩完。那些經驗豐富的老怪物,只怕兩三眼便能看穿它的弱點。
  其他幾張玉簡,也記載著幾個水系法術,威力寥寥,只夠閑來做個參考。葉白將玉簡收入自己囊中,目光轉到了幾件法器上。
  見識過任小邪海魂鈴的威力之后,葉白對法器有了新的認識,以前總覺得和符錄一樣,都是輔助性的東西,拿來用用可以,若是花費大量心思在上面,是偏離了仙路正途。
  現在想想,還是自己見識太淺薄了,一樣強大的法器,完全可以和法術神通一樣,當做主要的護身殺敵手段。
  明玉公子的幾件法器,飛劍自不必說,比較特別的便是一面繪著血色波浪的旗幟,這面血浪旗乍一看并不起眼,但拿到眼前,竟真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傳來,似乎那旗上的血浪,真的是用某種生物的鮮血染成。
  葉白放出一絲神識,伸入旗中,耳邊立刻傳來滔天的咆哮,眼前閃過一個蛟狀的龐大怪獸在無邊血海當中掙扎肆虐的場面,蛟怪仿佛感覺到了葉白的目光,張開大口,沖天而起,吞噬過來。
  葉白連忙退出神識,好一會兒才心神略定。這個東西究竟是什么等階的?上品法器,或者是傳說中的法寶?
  常見的法器只是承載能夠元力,進行攻擊防御輔助類的道具,根據材料的好壞分為上中下三品,而法寶則可說是真正擁有了自己靈魂的東西,具備通天徹地,排山倒海的莫大威能。
  雖然不知道這面旗幟究竟是什么來歷,也不知道明玉公子為什么至死也不使用這件法器,但他可以肯定,這件東西的威力還在巨劍術和水傀儡之上。
  除此之外,還有一塊非金非鐵的牌子,繪著古怪的圖案,卻完全看不明白有何用途。
  收起血浪旗和其他法器,葉白對其他東西已經興趣缺缺,煉氣修士使用的丹藥,三十多張符錄,五十多塊中品靈石,一萬五千多塊下品靈石,放在以前都是一筆巨富,但是現在除了中品靈石,其他都只能拿來兌換,使用起來已經稍顯落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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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宗門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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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隨著一聲悠長的痛苦呻吟,任小邪從昏迷中醒來,張開眼睛,扭了扭酸痛的脖子,發覺自己仍舊躺在海底廢墟的密室里。
  “怎么還在這里,要殺要剮,隨你們便!”任小邪還沒弄清楚情況,只當自己被打昏了。
  “哈哈哈哈”,突然傳來一聲長笑,“臭小子,想死還不容易,把你肚子里的避水珠吐出來,很快就窒息而亡了,最緊要是記得不可以動用法力!”
  任小邪扭過頭去,發現葉白正靠坐在墻角,手中拿著一塊玉簡,一臉壞笑的看著他。
  “葉大哥,你筑基成功了嗎?”任小邪又驚又喜道。
  “托你那三顆千煉丹的福,總算沒有白費功夫,僥幸成功了!還有你那海魂鈴,若是沒有它拖延時間,后果不堪設想。”葉白看著他柔聲道。
  “哈哈,我早便說過,我也是大腿呢!”任小邪收起胸口的海魂鈴,慢慢站起,晃晃悠悠走到葉白面前道:“我來看看,似乎確實有些不一樣了呢。”
  “哦?哪里不一樣了?是否更英俊些了?”葉白心情大好,也開起了玩笑。
  任小邪哈哈一笑道:“你雖然筑基成功,但是卻瘋了,這可不像一貫的你呢。”
  葉白心中一怔,確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任小邪道:“葉大哥,你這次筑基為何用了這么多的丹藥,據我所知,只要能夠成就筑基的,最多三顆便可以,其他不能成的,便是吃再多也沒有用。當然,也要那么多機會得到丹藥。”
  葉白奇道:“我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這些東西你都是從哪里知道的,為何竟比我懂的還多的樣子?”
  任小邪仰起脖子道:“那是當然,我叔公有一個很大的書房,里面的古籍,已經被我翻遍了,而且我們歸藏島并不是閉目塞聽,每隔一段時間,便有人將附近周邊各大派的消息傳到島上。”
  “說來聽聽,都有哪些?”
  “這幾年來,最轟動的事情,自然是連云道宗的弟子,在上一界的雷落之淵試煉之旅結束后,一下子冒出來很多筑基修士,此事在幾年前的修真界,傳的沸沸揚揚呢。”
  葉白首次聽到宗門內的消息,立刻來了興趣,連忙問道:“哦?都有哪些人?”
  “明月峰的季蒼茫,坐忘峰的李冬陽,滄浪峰的連夜雨,還有幾個,我實在記不清名字了,上一屆的連云道宗弟子被外界譽為最鼎盛的一代呢。”
  最鼎盛的一代?沒有老樹峰的弟子,竟然也可被稱為最鼎盛的一代,還真是可有可無呢,老師聽到此話,估計心都碎了吧。葉白忍不住思緒飛揚,有種立刻想要飛回連云道宗,振興老樹峰的沖動。
  “葉大哥?你怎么了?”
  “沒,沒什么,你接著說。”
  “哦”,任小邪道:“不過樹大招風,連云道宗長期霸占著雷落之淵這處寶地,早已引起了其他幾派的不滿呢,這次集體破境更是叫其他門派眼紅,若是連云道宗一直這樣鼎盛下去,其他幾派將永無出頭之日。聽說他們打算聯合起來向連云道宗施壓,逼迫他們答應交出一些進入雷落之淵試煉的名額呢。”
  “竟有此事?”葉白面色立刻凝重起來,雷落之淵對連云道宗干系甚大,無數年來,連云道宗能夠執掌宋國大派牛耳,無非是依仗一代一代層出不窮的天才修士,而這些修士幾乎每一個都在雷落之淵中得到過大機緣。
  “恩,如果這一屆的試煉之后,連云道宗再次出現這樣的盛況,說不準附近幾個鄰國的大派也會來插上一手呢,這是我叔公分析的,可不是我說的。”
  葉白沉默不語,心中卻掀起了滔天巨浪,若真是如此,只怕連云道宗要遭遇前所未有的大危機呢,就不知千鶴子大師伯會如何化解。
  任小邪打量了一下四周,鬼鬼祟祟湊過來,壓低聲音道:“聽說散修聯盟,也打算插上一手,我叔公還受到他們邀請了呢。”
  “散修聯盟,那是什么東西?”葉白疑惑道。
  任小邪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真的是散修嗎?竟然連散修聯盟也不知道,包括我們歸藏島在內的這樣的散修之士,勢單力薄,跟大派弟子若是起了沖突,往往都是弱小的一方,只能忍氣吞聲,散修聯盟,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聯合起來的組織,平常大家可自由修煉,哪怕互相攻訐,也沒人管你,不過一旦受到大派的打擊,便會聯合起來,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和他們抗衡。”
  葉白哦然點頭!
  任小邪道:“這一次拍賣大會,其實便是由散修聯盟出面牽頭的。否則也不會出現那么多的壓軸之物,聽叔公說,后面還有幾樣了不得的東西,不過他沒有什么興趣。”
  “那幾大派和你們散修聯盟,打算何時向連云道宗發難?”這是葉白最關心的問題。
  任小邪雙手一攤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照我看,怎么也要等到連云道宗這一次的試煉結束,若是再出現幾個筑基弟子,那就更有發難由頭了!”
  葉白點點頭,還真是如此。
  “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你還留著他們的性命?”任小邪突然話鋒一轉,指向墻邊摞成一堆的修士問道。
  “哦,那是留給你的。”葉白心不在焉的回答。
  “留給我?什么意思?我要他們做什么?”任小邪茫然不解。
  葉白深深看了他一眼,稚氣的臉龐上,還帶著少年人特有的跳脫,吁了口氣道:“他們是留給你的試煉,血腥和殺戮的試煉。”
  “不,我不喜歡殺人!”任小邪心思聰慧,立刻明白了葉白的意思,臉色煞白,連連后退。
  葉白抿了抿嘴唇,沉默半晌,指了指心口道:“就當是為了我吧,如果你還是下不去手,就想想你那些鯨魚朋友。”說完,不再看他,轉身走出密室。
  ……
  半個時辰后,石室里傳來凄慘的哀號和絕望的呻吟,任小邪走了出來,渾身血跡,面色蒼白,嘔吐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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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百鬼之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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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朗有風的天氣下,大海碧波如洗,一派壯美遼闊的景象。
  葉白和任小邪駕御飛劍在空中疾馳,誰也沒有說話。二人之間,仿佛有了一層隔閡,任小邪縮在后面,失魂落魄一般,雙眼沒有了活潑的神采。
  葉白迎風而立,長發向后飄飛,虎目中閃過回憶之色,輕聲道:“我在十五歲的時候,跟你一樣,自由自在,無憂無慮。”
  “有一天,我的母親病重去世了,這件事情對我打擊很大,我開始收心養性,認真讀書,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對修仙了道產生了興趣,常常流連在山野道觀中尋師問道。我記得,最常去的一家道觀叫做白鶴觀,因為那里的觀主是個須眉皆白,精神矍鑠的老頭,很有幾分仙風道骨。我認定他就是傳說中的修士,三天兩頭去糾纏著他要拜師。呵呵,老家伙騙了我很多錢,卻只傳了我一個修身養性的方子,我一怒之下,帶著朋友去把白鶴觀燒了大半。為此,我爹關了我兩個月的禁閉,不準我出門。”
  任小邪開始還板著面孔,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聽到這里,也不禁莞爾。
  “后來,我爹,我爹他被朋友出賣,出了事,被官府抓去砍掉了腦袋,我的少年時代,從那天開始就結束了,因為我是家中的長子,我要扛起這個家庭了。哪知道出賣我爹的那個人,沒有打算放過我們,他又勾結官府,一紙公文,將我們全家老少,發配邊疆。”
  “在去往邊疆的路上,我每一天都要告訴自己,你是一個男人了,你要照顧好這個家了,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我的弟弟,妹妹,姨娘,全部死在了路上,他們全都死了,只有我一個人茍活了下來。”
  葉白頓了頓,沒有再說,任小邪也沒有催促。
  葉白平復下心情,幽幽道:“小邪,我說這些,不是想告訴你我有多么自責和內疚,而是要說,你終究有一天要自己去面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到你,在通往大道的路途上,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孤獨的。”
  “我知道,你和叔公,都是為我好哩!”任小邪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斷斷續續道,“我只是,還沒有準備好。”
  葉白回過頭去,揉了揉他的腦袋,笑道:“何必什么準備,又有誰會給你準備時間呢?你看那里。”
  左下方的一個孤島上,象牙白的沙灘上,兩道人影正在互相追逐,劍光閃爍,每一下都直指對方的命門,顯然并不是相互切磋,而是以命相搏,其中一道苗條的身影,看情形已經落在下風,情勢危急。
  二人降下劍光,緩緩落在沙灘上,兩道人影見有人過來,立刻停止了打斗,驚疑不定的看著葉任二人。
  兩人一男一女,男子著黑色道袍,四十多歲的年紀,相貌英偉,女子二十五六模樣,生的花容月貌,頗有幾分姿色,俱是煉氣十一層的修為。
  兩人察覺到葉白筑基期的修為,神色立刻變的有些拘謹,那女子恭恭敬敬走上前道:“見過前輩,不知前輩來到這處荒島,有何貴干?可有晚輩能夠幫到的地方?”
  女子不住用余光打量黑衣男子,心中忐忑不安,生怕是對方請來的幫手。男子一聽這話,馬上知道不是女子這一方的人,面色稍緩,也上前拱手見禮。
  葉白擺了擺手,道:“我們只是路過這里,見到有打斗,下來隨便看看,你們不必拘束,隨意便是。”
  葉白這話卻是叫二人不知如何是好,打又不是,不打又不是,楞在那里,不知所措。
  半天后,還是男子先站了出來,陰沉著臉道:“風四娘,這筆帳貧道記下了,來日必有所報!”又向葉白略一拱手,御劍而去。
  女子見男子走遠,再次來到葉白面前,道:“風四娘多謝前輩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前輩解圍,小女子恐怕要糟了那周望的毒手了。”
  葉白無所謂道:“路過而已,你實在不必放在心上,我們原本也沒有搭救你的心思。”
  “相逢便是有緣”,風四娘堅持道:“我和那周望俱是附近島嶼上的散修,在這個島上發現了一株罕見的百鬼藤,起了爭執,今日得前輩搭救,無以回報,愿以此藤相贈。”
  “你說什么?百鬼藤?是長達兩丈,莖節上滿是厲鬼模樣的百鬼藤?”葉白話語中滿是不可思議。這樣東西可是青夜玉簡中提到煉制大羅仙劍需要的材料之一,葉白在雷落之淵中搜索了長達九年,都沒有找到一件材料,沒想到今天卻無心碰上一樣。
  “正是!”
  “這樣東西,對我倒是有些用處,既然如此,貧道便不再推辭了,多謝道友。”
  風四娘從儲物袋中掏出一根長長的棕色藤蔓遞過,高興道:“本就是前輩應得之物,何來謝言。”
  葉白接過仔細看了看,確如青夜玉簡上所言,心中歡喜,想了想,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把不知得自哪個的飛劍道:“貧道也不能白占你的便宜,這把飛劍尚算不錯,便送你做個交換吧。”
  “這怎么可以!”風四娘連忙推辭,溫婉賢淑的模樣叫人憐意大生。最終還是拗不過葉白,悻悻收下。
  “如此,小女子告辭了!前輩若是有暇,可往此地西面二百里處的青舷島一游,晚輩定當竭誠招待。”風四娘說完,踏浪而去。
  葉白遠遠看著風四娘曼妙的身姿,消失在海天盡頭,臉色漸漸嚴肅起來,道:“何方高人,鬼鬼祟祟,跟了我們一路,不如現身見上一面吧。”
  任小邪一聽,大驚失色,連忙放出神識查看,卻沒有發現半個活人氣息,也不見有人答應。
  “道友既然不愿出面,我們兄弟二人便告辭了,小邪,歸藏島應該就在前面不遠了吧。”葉白祭出飛劍道
  “還有大約兩天路程吧!”任小邪不知葉白為什么突然扯到歸藏島上。
  “小友留步!”虛空中突然穿來一道聲音,“老夫這隱身符自制成以來,還從未被人看穿,沒想到剛才見到百鬼藤時,心神有了些許震動,立刻就被小友發現了。”
  空氣中突然起了一陣波動,一道人影從頭到腳現了出來,葉白定神一看,郝然竟是那海市上符錄店的掌柜斯文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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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符門魚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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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會是你?”葉白也是大吃一驚。
  “小友喚老夫魚老即可,不必慌張,老夫并沒有什么惡意的,若不是拍賣大會上有幾件老夫的寶貝要出售,也不會拖到今天才來跟小友見面的。”斯文老者嗓音突然變的溫文爾雅起來,叫葉白一時有些不太習慣。
  葉白略一拱手,警惕道:“不知魚老一路追來,有何賜教?”
  魚老臉色立刻變的有些猶豫起來,似乎十分為難,半天才道:“小友,你可聽說過仙符道嗎?”
  葉白還未回答,任小邪搶著道:“可是北方唐國境內的仙符宗?聽說那是藍海大陸的第一制符宗門,制出來的符錄均是各大門派的搶手貨呢。”
  魚老點點頭,自豪道:“不錯,仙符道,仙符宗俱是一個意思,不過我們宗內之人,習慣稱自己仙符道,因為我們認為符道亦屬大道的一種,而非尋常修士認為的旁門左道之術。老夫便是仙符道的內門長老之一。”
  海島之上,葉白無法看清老者的境界,如今進入筑基,卻看的清楚,應是筑基后期無疑。眼中半信半疑,藍海大陸第一制符宗門的內門長老,只有筑基后期的境界?
  魚老人老成精,立刻知道葉白在想什么,臉上紅暈一閃而過,急道:“小子,我們宗內,并不是以修為境界論地位的,而是以制符水準來算的,老夫雖然只有筑基后期修為,但在制符之道上,卻敢說是數一數二的。”
  任小邪在旁點頭道:“這倒不假,聽說制符師分為初級制符師,中級制符師,高級制符師,大制符師,符宗,仙符師,不知前輩如今達到哪一步了?”
  魚老顯然對任小邪的博學很滿意,微笑點頭,自豪道:“老夫不才,如今是高級制符師。”
  葉白對這些完全沒有印象,低下頭,悄悄問任小邪道:“高級制符師很厲害嗎?”
  任小邪也偷偷摸摸,壓低聲音道:“制符算是很厲害的,打架我就不知道了,我是從書上看來的。不過光看長相的話,沒有什么高手的氣勢啊。”
  兩人聲音雖小,卻怎可能瞞的過魚老這個筑基后期修士,頓時眉毛一挑,滿臉怒容大喝道:“兩個小混蛋,氣死我了,高級制符師當然是很厲害很厲害很厲害的,而且老夫離大制符師也只有一步之遙了。”
  葉任二人訕訕一笑,摸了摸腦袋道:“前輩莫要動怒,跟我們兩個后生晚輩,何必一般見識。”
  魚老冷哼一聲,沒有說話,顯然氣未消透。
  葉白思索一會道:“然則,這和我們又有什么關系呢?”
  魚老整理了一下思緒,問道:“你們可知,對制符師來說,能否畫出一張強大的符錄,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
  “這個我知道”,任小邪連忙舉手示意,“是元神,聽說元神越強,畫出來的符錄也會更加強大。”
  魚老點了點頭,一臉嚴肅的看著葉白道:“不錯,這就是我追趕小友的原因。老夫一生,嗜符如癡,除符之外,可說眼中再無他物。而小友元神之強大,在煉氣期里,是我生平僅見,若我沒有猜錯,定有鍛煉元神的頂級法門,只要小友愿意割愛,我愿付出任何代價。”
  至此,葉白終于知道魚老的目的。
  葉白元神如今能修到這般地步,除了吞噬了青夜的殘存元神之外,最大的原因便是那本太上感應篇的法訣,可是葉白知道輕重,這門法訣絕非尋常,若是流傳出去,必定再無安生之日。
  當下,葉白沉吟道:“前輩高看小子了,我只是自幼有些機緣,曾經吃過一株大補元神的草藥,并沒有什么鍛煉元神的頂級法門。”
  魚老似乎早知道葉白會這么說,笑咪咪的看了他一眼,道:“小子,不要跟我打馬虎眼,我們仙符道里,幾乎每一個弟子都拼了命的想找些補元神的草藥丹丸,但真正得到的少之又少,老夫偏不信你有那么好的機緣。”
  葉白裝作苦笑道:“魚老不信,晚輩也沒有辦法,不過鍛煉元神的法門真的沒有啊。”
  魚老正色道:“小子,你應該看的出來,老夫是很有誠意的,換成其他人,早就將你拿下,施展讀心搜魂之術了。但是老夫并不是那樣的人,畫符和凡間的繪畫其實沒有多少區別,心胸狹窄,不能容物之人,是沒有辦法達到頂峰的。”
  葉白正要開口,魚老擺了擺手道:“先不要忙著說沒有,看看老夫的籌碼再回答,老夫絕不會讓你吃虧的。”
  說完,魚老先用神識探察了一下全島,才一屁股坐在沙灘上,又招呼葉任二人坐下,從儲物袋摸出三張銀色的符錄。
  “這一張,便是剛才老夫所用的隱身符,釋放之后,可使你隱蔽身體氣息三個時辰。除非比你高一個大境界以上,否則絕無可能發現。這種符,即便是在我們仙符道里,能夠繪出的人,也絕不超過五個。”
  “這一張,叫做瞬移符,可說是老夫的性命之寶,自老夫繪成以來,從未示之于人。一旦釋放,可劃破空間,瞬移百里,是保命的絕佳手段。”
  “這一張,就比較簡單了,里面只封印了一個法術,是老夫根據上古典籍琢磨出來的,老夫命名為光影盾,雖然沒有使用過,但老夫敢斷言,至少可抵擋住金丹中期修士的全力一擊。”
  魚老一一介紹完畢,看著葉白道:“怎么樣,小子,老夫沒有騙你吧,這幾張符的價值,你想必很清楚了,即使在前幾天的拍賣大會上,我也只是拿出了一張隱身符而已,你猜拍了多少,一萬靈石,中品!”
  葉白這一下是徹底被老者的大手筆震驚了,一萬中品靈石,那可是相當于一百萬的下品靈石啊。這張三符若是一起拍賣,該值多少啊。
  “前輩,你既然舍得如此大的代價,還怕換不來一本上好的鍛煉元神的法門嗎?”
  魚老嘁然一笑道:“小子,你當老夫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嗎?我們仙符道里珍藏著周邊各國中數一數二的法訣,老夫現在修煉的冰心訣,更是其中的上品,但是和你的比起來,老夫仍自感不如。怎么樣,小子,現在有了嗎?”
  葉白看著老者一臉期待的表情,腦海中一瞬間計算了無數次,咬了咬道:“確是沒有啊。”
  “啊——”,老者一聲怒吼,氣的直指葉白,滿臉通紅,半天無法言語。
  葉任二人,連忙站起,準備拔劍相向。
  魚老發泄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無可奈何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以你的元神修為,只要不是資質太差,一定可以成為一個強大的制符師。你可愿拜老夫為師,修習那制符大道?”
  葉白沒料到魚老竟突然要收到為徒,茫然道:“晚輩已經有師承了,恐怕無法答應。”
  “罷,罷,罷!”魚老聞言,輕輕搖了搖手掌,思考片刻,仿佛下定很大決心,掏出一塊玉簡和一面令牌,話音虛弱道:“老夫亦不強求你,這塊玉簡和令牌你拿著,便算老夫贈你的,那玉簡上記載著老夫一生制符心得,你可閑來煉煉,若是哪一天想通了,可持令牌來仙符道尋我拜師。”
  葉白怔怔接過玉簡令牌,還要說話,老者已經駕云而去。
  “前輩,前輩…”
  “此老,真君子也!”任小邪悠悠嘆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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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有島歸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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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從二人耳邊掠過,白色的云氣繚繞在身邊,葉白伸手一拂,仿佛捕捉到什么,卻又什么也沒有。白云從指間悄悄溜過,依舊自由自在的在天空飄蕩。
  再沒有感覺到有人追來,葉白放下了心中大石,只覺得無比舒暢。
  如果修道之士,每一天都要在提心吊膽,打打殺殺中度過,那實在也沒有什么意思。
  “葉大哥,我知道你有的。”任小邪突然道。
  葉白乍聽此話,臉色一變,差點從飛劍上摔下,正色道:“忘了這事吧,更不要對你叔公提起。”
  “你放心,我自然心中有數。”任小邪滿臉鄭重的回答。
  “你似乎并不是十分期待回到歸藏島呢。”葉白問道。
  任小邪嘿嘿一笑,道:“自我記事之后,大部分時間,都在想著怎么逃離那個小島,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可惜每次都被我叔公抓回來,你說我該不該期待。”
  葉白若有所感,沉思道:“恩,對未知世界的向往和探索,是人性最深處的本能,我曾經聽一位前輩說過,我們都是生活在一個球狀的星體上,而星空當中的每一個亮點,太陽,月亮,星星,都是一個個這樣的星體,在有的星體上,有著和我們一樣的人類,有的是和我們不一樣的種族,甚至,也有修士。那位前輩便是來自這樣的一個星體。我很想,有一天,我也能走出去,看一看呢。”
  “我似乎也在某本書上,看到過這樣的說法呢,當時還以為是前人的臆想,沒想到竟真有此事。”
  任小邪看著葉白漆黑幽深的雙目,是那樣透明純粹,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渴望,仿佛也受到了感染,抬頭望向無盡的蒼穹,點頭道:“會的,如果是你,一定可以的,葉大哥,我相信你。不過你可不要走的太快,我會很快追上來的。”
  葉白轉頭望了他一眼,相視一笑。
  ……
  “前面便是歸藏島了!”任小邪突然道。
  葉白遠遠看去,只見一座郁郁蒼蒼的小島出現在眼簾中,面積約有小半個江洲大小,形似一只趴伏著的玄武巨獸,盤旋在大海中央,有種從遠古時代便已存在著的蒼涼之感。
  巨浪不斷拍打著歸藏島四周的懸崖峭壁,卻無損其半分威嚴。隱約可見西面斷崖處,有一道石階盤旋而上,消失在林木盡頭。綠葉蔥蔥的樹林間,不時可見顏色鮮艷的亭臺樓榭,像花季少女一般,欲露還遮,叫人忍不住想要去一探其中究竟。
  葉白看的心馳神往,暗暗贊嘆。就在這時,一道神光如雷電一般直射而來,瞬間和葉白的眼神交匯在一起。
  歸藏島中央的一座孤峰上,東海騎鯨客任正遠,身披鶴氅,負手而立,面容冷峻,高傲卓絕的身影立在山頂上,如同最堅韌的巖石一般,沒有半點動搖。
  隔著十數里遠的距離,二人目光,不期而遇。
  這不是葉白第一次見到金丹修士,與老師御劍生步淵的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相比,任正遠更有一種離塵出世,仿佛隨時都會羽化成仙的驚心動魄的感覺。他的目光似乎只是隨意一瞥,但卻仿佛看穿了葉白的所有際遇離合,讓葉白生出低首膜拜的感覺。
  葉白強運法力,將這種讓他恥辱的感覺的拋出腦外。功聚雙目,半步不讓,與任正遠隔空對視。
  時間在那一剎那,凝固了。
  任小邪還未知道發生的這一切,半是高興,半是遺憾的看著歸藏島的一切。
  幾息之后,終是任正遠先收回了目光,不知為何,葉白仿佛看到他眼中流露出一閃而逝的贊賞。
  劍光落在孤峰上,任小邪三步并做兩步向任正遠撲去,行至一半,又突然頓住,慢慢走到跟前,鄭重行了一禮道:“叔公,小邪回來了!”
  任正遠仔仔細細看了他好幾遍。
  瘦了,臉上還有一道淡淡的傷痕,眼中已經褪去了幾分少年的童真,多了一絲穩重和堅定。
  任正遠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雖然老者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但只聽沙啞的嗓音,便知道內心其實是激動不已的。
  “小子,你似乎干的不錯哩!幾天不見,竟已經晉入筑基期了,看來那三顆千煉丹并沒有白拍啊。”任正遠走過來,拍了拍任小邪的肩膀,又轉向葉白道。
  葉白心中叫絕,好似你那三顆千煉丹專門為我拍的一般,不過確實承了他的恩惠,上前行了一禮道:“命之所在,不得已而為之罷了。”
  任正遠哈哈一笑道:“你不用提醒老夫,既然你完成了老夫的交代,我自然會幫你解除禁制,至于答應你的幾樁好處,一樣也不會少了你的。”
  說完,任正遠伸出手指,再次在葉白心口連點。
  這一次,葉白有了準備,紋絲不動,閉目感受著老者指間的變化,似乎輕重不一,但每一下均讓葉白產生心臟處上少了一點枷鎖的感覺,毫無規律可循,卻又玄之又玄。
  十來下后,任正遠施法結束,一道紫色光影隨著老者的指尖,慢慢抽出葉白體外,消散在空氣中。
  葉白再去探察心臟處,已經找不到紫色氣流的半點蹤跡,仿佛根本沒有存在過,奇妙之處,叫人嘆為觀止。
  “多謝前輩!”
  任正遠仿佛察覺到葉白剛才的小心思,神秘一笑,道:“小邪,你帶他去休息吧,晚上到書房來找我。”
  “哦!”
  任正遠再次沖葉白點了點頭,人影忽閃,消失在二人視野中。
  任小邪望向葉白,聳了聳肩,領著他往山下走去。
  山道上異常安靜,沒有半點人聲,只有偶爾驚起的飛鳥,發出慌張的鳴叫,葉白忍不住問道:“島上除了你和你叔公,還有其他人嗎?”
  “還有一些仆人,然后,就只有晚晴姐姐了。”
  “晚晴姐姐?”
  “恩,她是叔公收養的孤兒,算是叔公的記名弟子吧。我猜想,這時候她應該在淺藍灣那邊采海篷子,她喜歡吃那種綠油油的東西,我是沒有興趣的。”
  葉白沒有見過她,更不知道海篷子是什么東西,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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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子復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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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人世間還沒有開始萬家燈火的時候,歸藏島上已經群星點燈,海島被隨波蕩漾的繁星點綴起來,寧靜而又神秘,成了一個極不真實的夢幻的世界。
  島上人雖然很少,房屋卻極多,葉白問任小邪這是為什么,他也說不清楚,似乎任正遠有些怪癖,修道路上,越來越孤獨,但卻沒有一個人真正喜歡,所以就裝出一副處在鬧市人群中的模樣。
  二人沿著竹林小道步行,不一會就走到了一棟獨立的房子前,左側的房間里已經燃起了明亮的燈火,隔個紅色的窗紙,飄搖閃爍,予人異常溫暖的感覺。
  “篤篤!”任小邪輕輕扣了扣門。
  “進來吧!”任正遠的聲音恬淡自然。
  二人走進,葉白立刻便呆住了,這間不大的房間里,竟擺滿了書架,而書架上又放滿了書籍,是真正的書籍,而非常用的玉簡。
  自從開始玉簡記事以來,已經極少有修士再去使用書籍了,即便翻看,也是立刻用玉簡復制下來,誰也不會再去珍藏,從這點看,任正遠更像是個塵世中的儒生,而非修士。
  “老夫這間書房已經很多年沒有外人來過了,你們自己找地方坐下吧。”
  葉白清醒過來,和任小邪各自找了一張竹椅坐下。
  任正遠望著葉白,開門見山道:“老夫先前就答應過你,只要完成任務,老夫便會許你幾樁機緣,想好了沒有,想要什么?功法神通,法器符錄,靈丹妙藥。只要老夫擁有的,便絕不會吝嗇。”
  任正遠的話,對葉白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身為金丹修士,任正遠的身家絕不是葉白可以想象的。
  葉白沉默不言,低下頭去,認真思索。
  任正遠沒有催促,倒了一杯熱茶,嘬飲起來。只有任小邪坐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左右搖晃。
  過了小半個時辰,葉白抬起頭,望向任正遠,堅定道:“晚輩想向前輩提三個請求,望前輩答應。”
  “講!”
  “第一件事,想請前輩準許晚輩借閱你房中的書籍。”葉白的第一個請求極其古怪,連任小邪也是一愕,隨即連忙向他打眼色示意。
  任正遠驚訝道:“你確定這是你的第一個要求?你要想清楚,我這房里的書籍,醫卜星象,上古秘聞,山海怪論,諸般雜學,無所不包,卻惟獨沒有修道法門,如此,你還愿意嗎?”
  葉白極其認真的點了點頭道:“晚輩少年頑劣,十五始讀,浪費了無數光陰,如今見到前輩這里這么多的典籍,心中十分歡喜,渴望拜讀。這是晚輩自己的選擇,自然不會反悔,請前輩成全。”
  任正遠贊許的點了點頭,道:“好,老夫成全你!你盡可在島上居住,慢慢研讀。”任正遠亦是愛書之人,如今能夠碰到一個同好,自然沒有不成全的道理。
  “第二件事,晚輩想請前輩為我講解一下這篇巨劍術的法門,晚輩資質平凡,實在有許多不解之處。”葉白取出玉簡道。
  “巨劍術?玄風上人的巨劍術?”任正遠訝道。
  葉白點頭。
  任正遠沒有接過玉簡,想了想,開口問道,“你殺了明玉?”
  “是!”
  “呵呵,你惹下大麻煩了,以后一定要小心了。他的老師紅石島主玄風上人,可不是個肯吃虧的主!”任正遠笑道。
  “玄風老鬼雖然不會親自出手,但是你一定要小心他的大徒弟陳雨前,此子心計深沉,修為亦不錯,不可小視。在我見過的小輩當中,此子可算最厲害的,當然,或許現在應該加上你了。”
  葉白疑道:“前輩似乎很看重晚輩的樣子呢,此事著實叫晚輩費解,晚輩自問并無什么特別之處。”
  任正遠點了點頭,反問道:“這座小島,被稱為歸藏島,你可知,歸藏二字何解?”
  葉白搖頭。
  “歸藏,是上古時期流傳的一本典籍名稱,其中主要記載了陰陽卜算的法門,又包含了十二辟卦,分別是子復,丑臨,寅啟,卯大壯,辰歸,巳乾,午姤,未遯,申否,酉觀,戌剝,亥坤。老夫有幸,曾得到一本,多年鉆研,偏愛有加,所以便把這小島的名字改成了歸藏島。”
  葉白疑惑更深,心道這跟又我有什么關系。
  “若老夫沒有看錯,你應是子復之相,一生命運多桀,卻總能逢兇化吉。注定要去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的。所以讓小邪跟著你,我并不怎樣擔心的。”
  葉白被任正遠說的有些老臉微紅,卻不知道怎么接話。這些卜算的東西,他完全沒有任何概念。
  “那我呢,叔公?我是什么相格?”任小邪突然插話,滿眼好奇。
  “你是卯大壯之相!我竟沒有告訴過你嗎?”
  “啊?卯大壯?可不可以換一個啊,好難聽啊!”
  任正遠笑罵道:“不知足的小子,這是十二辟卦中最幸運的一個,凡事總有貴人相助,一生順順當當,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好吧!”任小邪想了想,一臉勉強的接受。
  “不過你也莫要得意,卜算之法畢竟只是小道,最重要的還是你自己努力,去掌控自己的命運。”
  “恩!”
  “啊,對了,葉小子!忘了告訴你”,任正遠忽又轉向葉白道:“陳雨前那個小壞蛋是巳乾之相,與你天生便是一對天敵,你若遇見他,絕不可手下留情,定要拿出你的所有手段,將他斬落劍下,否則便有你的苦頭吃了。”
  葉白茫然點頭,半信半疑。
  任正遠也不再多做解釋,接過葉白手中巨劍術的玉簡,笑道:“老夫與玄風老鬼,斗了五六次,每次均是兩敗俱傷。他的巨劍術,確是有幾分門道。沒想到今天卻借你之手,得到了這門法訣,下次見面,定要給他一個驚喜呢,哈哈。”
  “本來是要給你幾樁機緣,沒想到你卻回了我一份大禮,不過我需要一點時間參悟,待參透了再傳授于你吧。”
  葉白大喜謝過,這門巨劍術是他目前最看中的法門,若是能夠悟通,必將實力大增。至于讓任正遠也學過的小節,葉白并不怎么在乎,幾番相處下來,葉白發現,老者雖然性格有些怪異,但堅信是位真正的仁人君子。
  “第三件事情是什么?最好不要再這么簡單了,否則豈非顯得老夫既小氣又無能,呵呵”,任正遠得了巨劍術的法門,心情大好,也開起了玩笑。
  葉白摸了摸臉頰,第三件事情,是最令他心情復雜,而又困擾不安的,好半天才低聲道:“最后一件事情,前輩若是應邀去往連云道宗施壓,請帶上晚輩同行。”
  任正遠一聽此言,臉色立刻冷了下來,凌厲的看了任小邪一眼,沉聲問道:“你為什么想要去連云道宗?”
  葉白想了想,近乎乞求道:“晚輩可不可以不解答其中的緣由?前輩若是為難,晚輩前兩個要求都可以不要的,只求前輩答應這一條。”
  這一次,連任小邪都有些神色大變了,似乎這位葉大哥,藏著很多秘密呢。
  任正遠看著葉白滿眼的坦誠和渴望,站起身來,走了幾步,點頭道:“我答應你,只要這件事情定下來,去的時候,一定將你帶上。”
  葉白大喜再謝!
  “你真的只求這三件事情嗎?算來算去,都是老夫占便宜呢。”任正遠再次問道。
  葉白滿眼堅定道:“晚輩十五歲的時候,便明白一個道理,人這一生,若是走的太順,未必便是好事。若是這次從前輩這里得了功法丹藥,即便是順利進階金丹之境,對往后的修行只怕也不是好事,何況晚輩所求的事情,在晚輩看來,還更重要呢。”
  “……你很不錯,真的不錯!”任正遠深深看了葉白一眼,點頭贊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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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女修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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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葉白是被窗外傳來的水聲叫醒的,這幾乎是葉白許多年來睡過的最踏實的一個夜晚,忘了修煉,沒有爭斗,仿佛回到最美好的童年,時光在這座世外小島上靜靜流淌,好似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這座房子選址極好,出了門,便可看見一道白煉遙掛前川,上下落差極大,從天上而來,往天邊而去,飛流不息。
  葉白走近幾步,來到一處突出的巖石上,將自己好好梳洗了一遍,再回到屋里時,已經有島上的仆人準備好了早點。
  雖然修道之士,不需飲食,但任正遠似乎并不這樣想,這位特立獨行的金丹修士,似乎很不愿意把自己和凡人的一切隔絕開來,處處都透露著一股世俗的安好。
  坦率的說,比起那些不食人間煙火的苦修之士,葉白更欣賞這位東海騎鯨客,心中更隱隱生出一絲古怪的想法,似乎這樣的生活,更加貼近某種大道法則。
  早點很精致,葉白吃了大半,心滿意足,出門往山下游去。
  這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光,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綠葉,打在人身上,把人變的慵懶而又安逸,葉白徒手信步,沒有任何目的地,隨意穿行。
  歸藏島的防衛比葉白想象的松懈的多,一路行來,幾乎沒有看到護衛,或者陣法之類的東西,叫葉白忍不住去懷疑,任正遠的實力也許還在他的想象之上,事實上,直到現在,他還是無法看清任正遠的境界,只是聽任小邪說過,似乎至少金丹初期之上,也許遠遠不止。
  葉白避開洪大的濁浪拍空之聲,向著靜謐的淺灘海岸而去,不知不覺中,便已經來到一處布滿藍色海沙的海灣。
  突然,葉白聽到不遠處有女子歌聲傳來,聲音清脆婉轉,在微瀾的海面上飄來蕩去,有種空靈剔透,直入云霄的感覺。
  葉白循聲走去,卻見一個女子曼妙的身影,在水中嬉戲,女子只披了一身白紗,玉體潔白無暇,動人處隱約可見。
  女子似乎絕沒料到有人會來到這里,聽到腳步聲傳來,抬眼與葉白對視了好幾息,才驚聲尖叫,手忙腳亂的遮蔽身體道:“啊,流氓,你在看什么?”
  葉白也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身去,大聲道:“姑娘莫慌,我是無意的,不小心來到這里,并非有意偷窺啊!”
  這樣的場面,還是他平生首遇,著實尷尬。身后傳來女子游上岸邊,悉悉索索,穿上衣服和木屐的聲音,葉白腦海中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女子剛才美妙的侗體。
  “喂,你叫什么名字?為什么來到歸藏島上啊?可以轉過來了哩!”女子走到葉白身后,半是羞怯,半是凌厲的問道。
  葉白轉過頭,立刻便呆了,這女子與葉白往常所見截然不同,二十三四歲的年紀,披著一身素白色的長裙,身材頎長,兩條玉腿尤其修長飽滿,仿佛海中走出來的精靈一般。
  身姿豐韻,面容明艷,膚色桃紅,大而明亮的眼睛中,泛著深海般的純凈和澄澈,大膽,好奇,熱烈,奔放,兼而有之。
  臉上猶有一絲紅韻,卻極力表現出一副大方開朗的模樣,似乎不愿讓人小瞧了去。
  水潤的烏黑長發,散落在肩膀上,猶有些潮濕,女子伸出潔白如玉的雙手捏了一把,看著葉白傻傻楞楞的模樣,甜甜一笑,兩邊白里透紅的玉頰現出兩個深深的梨渦,嗔道:“問你話呢!”
  “哦,我叫葉白,啊,不對,葉青!是小邪的朋友。”葉白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女子輕輕掩嘴,嫣然一笑道:“到底是葉白,還是葉青,哪有人連自己的名字都弄錯的。”
  葉白一聽此話,也笑了,老實交代道:“我與任前輩和小邪認識的時候,并不熟悉,有些防著他們,就報了個葉青的假名,我的真名叫葉白。剛才之事,實屬無心,望姑娘見諒!”
  “哼,那我應該叫你什么,葉青還是葉白,你不怕我告訴他們,將你趕出島去嗎?”女子俏鼻一挺,冷哼一聲,一臉狡黠的問道。
  “姑娘若是去揭發我,他們定會問你是怎么認識我的,到時候姑娘又打算怎么回答呢?”葉白咧開嘴笑道。
  “呸!登徒子!”女子啐了他一口,嘴角含笑,裊裊走入林中。
  葉白望著她美好的身影,有些癡了。
  “喂,葉青,我今天晚上做很好吃的清炒海篷子,你來嗎?”女子突然回頭,滿面羞意的問道。
  ……
  任正遠,任小邪,葉白,三個男人坐在桌邊,等著晚晴的清炒海篷子。
  任小邪都囔道:“我真的很不喜歡吃那個東西,為什么每次我都要來啊!”
  葉白斜了他一眼,又看向任正遠。
  任正遠板起面孔道:“不要望我,老夫早就已經不食人間煙火了,對我來說,好不好吃,已經沒有區別了。”
  很快,一碟碧綠色的清炒海篷子便端上桌來,香氣四溢。
  晚晴夾了幾根,遞到葉白碗中,看著他吃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問道:“怎么樣,好不好吃?”
  任小邪奇道:“這次你怎么不問我了?”
  晚晴在桌下踢了他一腳,笑罵道:“你去死啦!從你三歲的時候,我就開始問你了,難道你出島一趟,回來連胃口也變了嗎?”說完,又眼含期盼的望著葉白。
  葉白細嚼慢咽,想了想,認真道:“好吃,真的很好吃!”
  晚晴立刻滿面歡喜,雙眼笑成了兩灣新月。
  “拉倒吧,葉大哥!”任小邪不信道:“你的表情太假了!”
  “真的很好吃啊,我沒有騙你們!”葉白再次強調道。
  “不可能啊,難道離島幾天,晚晴姐姐的烹飪水準大漲了……”任小邪半信半疑,夾了幾根,放入嘴中,連任正遠也被勾起興趣,夾了一點嘗嘗。
  “嘩!”“嘩!”,菜一入嘴,祖孫二人便吐了出來,“咸死我了,水,水!”一副狼狽模樣。
  葉白看了看任小邪,又看了看任正遠,納悶道:“前輩,你不是說好不好吃,對你來說已經沒有區別了嗎?”
  任正遠啞著嗓子道:“是啊,但是我沒說難不難吃,對我來說也沒有區別啊!”
  ……
  晚晴看著他們,秀眉輕蹙,恨恨道:“不吃拉倒,葉大哥,都給你吃!”說完,將整碟海篷子都推到了葉白面前。
  葉白一愕,搖頭苦笑,這位晚晴姑娘手藝著實不錯,只是口味有些偏咸,但對葉白來說,卻是正好,他的老家江洲是魚鹽之鄉,老爹更是私鹽販子,一大家子的口味都是偏咸,早習慣了。
  燭光下,一男一女,似乎忘卻了早上的尷尬事,輕聲細語,談笑風生。
  任正遠祖孫二人率先離開,風中遠遠傳來一句低語:“我好象忘了告訴那個小子,子復之相,命犯桃花,一生都要和女人糾纏不清!算了,不提了,幸好晚晴的命格也不差,應該沒有什么可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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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時光飛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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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飛逝,葉白如今已經習慣了歸藏島上的生活,上午在瀑布邊煉氣,下午到任正遠的書房翻閱古籍,傍晚則是和晚晴一起吃飯。到了夜里,便飛到偏僻的海島角落,打熬各項法術神通。
  任小邪沒能再回到大少爺的生活,過的很是壓抑,任正遠為他安排了很多功課,修煉的時間突然多出許多,但也總能擠出一點時間,來探望葉白。
  “海篷子真的那么好吃?好吧,就算真的很好吃,你連吃了三個月,也總該膩了吧?”任小邪一臉匪夷所思的問道。
  葉白放下手中的書本,極其嚴肅的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答道:“等你到十八歲的時候,我會很坦率的,向你講解其中的奧妙。”
  “為什么是十八歲?”
  “這個問題很有趣,我想,大概是因為各人資質不同吧,資質你懂嗎?像你葉大哥我,十一歲的時候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照我估計,你會晚一點,十八歲應該才差不多。”葉白想了想道。
  任小邪斜了他一眼,不屑道:“你以為我真的看不出來嗎?你喜歡晚晴姐姐,對不對?”
  葉白長身站起,走到窗前,扶著窗沿,搖頭笑道:“男女之間的事情,是世間最復雜的東西,難以捉摸,而又讓人流連其中,心馳神往。當我們沉醉其中的時候,總是會發現,它的本質也許比書上描述的還要復雜的多,精彩的多,或許比起我輩修士的進階,還要讓人驚心動魄,但是……”
  任小邪雙眼越來越暈,疑惑道:“你打算把我繞到哪里去?”
  葉白看了他一眼,砸了一下嘴巴,道:“好吧,我承認,我喜歡晚晴,她似乎也有點喜歡我,就是這樣!”
  任小邪這才點頭,忽然又問道:“她性子不好,老是踢我,我就不喜歡她,你為什么喜歡她?是因為她身材好?我聽叔公說了,你是在她在海里洗澡時認識她的。”
  ……
  這一老一少,都不是好鳥啊!葉白低頭無語,心中狂罵!
  葉白如今的境界已經徹底穩定在了筑基初期,按照任正遠所說,以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主要是法力的積累,和對丹海氣團的壓縮,直至形成實體般的金丹,可是后者究竟如何去做,任正遠沒有仔細講解,只神秘一笑,不肯多說。
  法力的打熬是一個漫長而又枯燥的過程,葉白每一天都要將落花生滅訣運行無數遍,每次都要擠干經脈內的每一點元氣,再從外界汲取天地中的靈氣,如此周而復始,效果卻并不明顯,丹海并沒有什么變化,只是穩定了不少,調動元氣的速度也提高了不少。
  葉白并沒有因此煩惱,每次都要練到筋疲力盡才肯罷休,歸藏島的靈氣濃郁到驚人,比之老樹峰上,亦絲毫不差,不愧海外仙山之名。
  太上感應篇葉白也沒有落下,自從他進入筑基期之后,這門法訣的修煉,似乎又有了一點新變化,仿佛成了身體的本能一般,時時刻刻總在自行修煉,每當葉白內視識海,都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圓滾滾的綠色光球,深潛在意識海中,不斷汲取著其中的磅?力量。而綠色光球,也在以肉眼難察的速度,一點點壯大著。
  面對這樣的變化,葉白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聽之任之。任正遠書房中涉及元神之說的古籍亦有不少,卻沒有一本提及到這樣的情況。雖然附近就住著任正遠這位高階修士,葉白卻不敢開口去問,干系實在太大。
  青夜傳下的三門功法神通,成了葉白心底最大的秘密,金丹之上有元嬰,元嬰之上才到離塵,他竟然和一位離塵修士有著糾纏不清的恩怨,說出來恐怕都沒人相信。但那三門功法卻是貨真價實的存在。
  離塵修士修煉的功法,該是什么樣的等級?頂極?這是葉白能夠想到的最高等級了,或許還在這之上。
  除此之外,葉白將魚老留下的制符心得,也抽空看了看,老頭沒有胡謅,葉白之前雖然沒有系統學習過制符的諸般事項,但好歹也看二師兄畫過幾天,即使是最低級的火球符,二人的見解也是天差地別。可惜島上沒有朱砂黃紙類的東西,否則葉白都想立刻練練手。
  “轟!”一聲巨大的炸響,海水中某處劇烈爆炸,磅?的元氣推動著海水向著四面倒卷而去,形成一圈巨大的浪花。
  葉白搖了搖頭,這是他今天第五十七次施展劍爆術,威力并沒有他想象中的強大,這門劍爆術是一門筑基修士才能修煉的法門,也不知道得自哪個追殺他的倒霉蛋。
  這門法術,講究的是一個凝字訣,將全身的法力壓縮到一個極致,凝聚在劍尖一點上傳遞出去,遇到阻礙的時候,會立刻爆炸開來,散發出巨大的元氣波動,對手若以為只是普通的飛劍攻擊,定會吃上大虧。肉身稍遜者,甚至立刻便會爆體而亡,轟成肉沫。
  根據玉簡記載,修到極處,這劍爆術有著碎山破海的強大威力,可是照目前看,顯然還差的很遠。
  葉白收回飛劍,掬去一把海水,洗去臉上的汗漬,柔聲道:“出來吧,我看見你了。”
  一聲輕笑,從身后傳來,晚晴穿著身潔白的長裙,沒有半點尷尬的站在沙灘上,笑面如花。
  “你不用修煉嗎?似乎每天都有很多空閑呢?”葉白看著她,笑由心生。
  “老師從來都不會迫我修煉呢,我自己也不喜歡,我覺得那是很浪費生命的事情,不如把心思放在享受其他美好的事物上。”
  葉白想了想,道:“可是只有修為精進,才有更長久的壽元,有了長久的壽元,不是有更多的時間去感受生命的美好嗎?”
  “你說的,似乎有那么一點道理,不過,更常見的是,當你修為突破之后,你又渴望再進一步,于是忘記了最初的目的,再次埋頭修煉,直至永無休止的循環下去。”晚情心思聰慧,立刻便抓到了其中的關鍵。
  葉白無奈點頭,確是如此。
  “葉大哥,你這么刻苦修煉,又是為了什么?”晚晴眼神迷離凌亂,令人心碎。
  葉白走到她的跟前,拉著她一起坐在沙灘上,指向繁星拱月的天空道:“晚晴,你看,天上的月亮星星,每一顆,都是一個比藍海大陸更加廣闊的天地,那里有著無數的我們從未見過的種族,山川,河流,大海,還有很多美好,或許不美好的事物,我的理想,便是有一天,能夠去那里看一看。”
  晚晴完全被他描繪的東西吸住了心神,望向天空的雙眼,滿是好奇和渴望,道:“是真的嗎?”
  “是真的,我發誓!”葉白望向她,認真道。
  “那要修到怎樣的境界才能去那里?需要很長時間嗎?”
  “大約要修到離塵境吧!”葉白眼神有些暗淡,不確定道:“也許要很久,千年,萬年。”
  晚晴輕輕“哦”了一聲,迷離的眼神漸漸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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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歸藏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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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歲月無聲流過,眨眼又是半年,屈指一算,葉白已經在歸藏島上住了九個月,春暖花開的海島,也走進了落葉飄零的秋冬。
  這一天,任正遠施展傳音之術,將葉白喊到一處孤峰絕頂上。
  葉白匆匆御劍趕至,發現任正遠正獨自站在峰頂,遠眺徐徐升起的朝陽。不知為何,葉白竟覺得他的氣勢有了一點點的變化。
  若說以前,任正遠給葉白的感覺是忽而高傲不群,忽而和藹如凡,在兩者之間變幻不定的話,現在的任正遠予人的感覺便是個徹頭徹尾的凡人長者。氣息收斂,神色平靜,便連脊背也有了絲絲彎曲,雙目溫和而又專注的看著初升的朝陽。
  “外物有時候會給我們帶來很大的便利,有時候也會迷失我們的道心”,任正遠聽到葉白的飛劍破空之聲,頭也不回道:“葉小子,你若是想在修道的路途上,走的更遠,一定要記得,多用你的身體去感受周圍的一切,而不是貪圖方便,自視高遠,將它們和自己硬生生的隔絕開來。”
  葉白一愕,這樣的論調,仿佛與老師“御劍生”所說剛好相反呢,不過也知道老者是在點撥自己,連忙拱手應是。
  任正遠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接著道:“老夫的修道路子,或許和你以前所學有些大相徑庭,聽或不聽,全然在你。不過若是你夠勤奮,終有一天也會踏上這條道路。從紅塵中來,到紅塵中去,老夫在金丹初期的時候,便悟通這個道理,可說已經太早太早,但為何我仍覺得有些晚呢?”
  葉白聽不太懂,無言以對,只好任由他自說自話。
  “你可知道,修仙之路,大約分成三個階段。一曰煉氣,二曰煉神,三曰煉心。煉氣段包括煉氣,筑基,金丹三個階段,煉神對應的是元嬰期,煉心對應離塵。至于離塵之上,或許還有更高的境界,可惜走到那一步的前輩,自從離開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老夫翻破典籍,也沒有得到絲毫線索。”
  任正遠話語之中,有著淡淡的惆悵,和深刻的向往。
  葉白首次對更高層次的境界,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聽的津津有味。
  任正遠卻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轉頭望向南方道:“他們兩個也來了。”劍光忽閃,現出任小邪和晚晴的身影。
  “叔公!”
  “老師!”
  “晚晴你最近進步很快啊,竟然進入煉氣十二層了,以前你不是一直總是很排斥修行的嗎?”任正遠奇道。
  晚晴欣然一笑,沒有回答,卻是一臉羞澀的看了葉白一眼。
  任正遠若有所悟,臉上閃過一絲溫情的笑意,看著葉白道:“葉小子,老夫很欣賞你,想要收你當個徒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葉白一愕,有些不知所措。
  任小邪卻是心中大喜,經過海市一行,他和葉白已經生出兄弟般的情感,自然希望葉白能夠長久的在歸藏島上呆下去,晚晴的眼中,也流露出掩不住的期盼神情。
  葉白心中矛盾叢生,他對任正遠這位溫文博學的金丹修士很是欽佩,若能拜在其門下,自然是一件美事,而且可以長久的和任小邪,晚晴作伴。
  只是心中怎么也抹不去,當年老師在求仙路的盡頭將他帶入仙門的恩情,尤其如今老樹峰勢微,盧笙這明面上唯一的弟子又心術不正,各大門派隨時大舉威逼。
  若此刻離師門而去,恐怕永遠無法面對自己的本心,永遠都會背負愧疚活著。
  想到這里,葉白不再掙扎,拱手道:“多謝前輩錯愛,只是晚輩已有師承,也沒有另投別派的打算。”
  三人立刻大失所望,晚晴眼中更是閃過濃濃的怨意,任正遠點了點頭道:“罷了,隨你的便吧,也是你我無緣,我這便將巨劍術的法門傳授給你。”
  葉白始知任正遠喊他來的用意,幾乎已經忘了還有這事。
  “老夫不喜用劍,因此從巨劍術中悟出一式法門,稱做歸藏劍指,你們三個看清楚了,用心揣摩!葉小子,你不會反對老夫將這門法術傳給他們兩個吧?”
  “當然,前輩盡可隨意做主,晚輩沒有意見的!”
  任正遠點了點,不再說話。
  藍色儒生袍,突然無風自動,裂裂做響。天地間游離的元氣急速向著任正遠涌動過來,很快,便形成了一股以任正遠為中心的強烈風暴。
  葉白三人連連后退,一直靠到了崖壁邊上。
  天空的云氣像受到召喚一般,齊齊聚攏到任正遠的頭頂,不斷摩擦,紫色的電流若隱若現。一時間,仿佛到了世界末日!
  “叱!”任正遠大喝一聲,舉起右臂,伸出食中二指。在葉白三人眼中,任正遠的身形仿佛突然增高長大起來,二丈,十丈,百丈,幾息之間便成了頂天立地的巨大,氣勢雄渾,不可抵擋。
  “碎!”任正遠再喝一聲,右臂陡然散發出藍色的光芒,似乎成了深藍色巨大冰劍,冰劍刺破空間,劍尖與遠方的海面劇烈碰撞。
  “轟!”巨大的響聲直透海底,海水在一瞬間,硬生生被打出一個漏斗樣的巨大洞窟。無數水中海族被轟出海面,碎成粉末。遠方的巨大海獸感覺不妙,立刻向著遠方逃去,可是洞窟并未因此停止,還在不斷向遠處衍生,在海獸們痛苦的悲鳴中,將他們拖入洞窟,撕成碎片。
  葉白三人大驚失色。一擊之力,威力如斯!
  一柱香后,風云漸漸散去,海面洞窟也被填平,任正遠恢復尋常老人的氣度,看著水面上的海獸尸體,憐憫道:“終究還是沒能收住勁,又是一樁因果。”
  “好了,你們三個過來,我將其中的精要與你們講解一下。”任正遠招了招手道:“雖然經過了我的改造,但我自信這門歸藏劍指絕不比玄風老鬼的巨劍術差,至于你們能夠修到什么境地,便看你們自己的天分才情了。”
  葉白三人連忙上前,細心聆聽。
  這門歸藏劍指已不是簡單的調動體內元氣便夠的,而是涉及到與天地元氣的溝通,最后運用強大的意志凝聚出虛幻的劍體,發出有如實質的一擊。從本質上講,這種手段過程更貼近法天相地術的神通原理。
  其中奧妙,如不是任正遠反復講解,三人絕無可能自行領悟。
  一直練了四個多時辰,任小邪和晚晴已經大汗淋漓,晚晴還好一點,任小邪境界最低,臉色都已經開始發白,葉白也不好受,元神虛弱的厲害,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效果卻并不十分明顯,只能凝聚出丈長的劍身,與任正遠相比,實在寒酸。
  “小邪和晚晴可以先回去休息了,葉小子接著練,三天之內,必須小成!”任正遠終于發話。
  “為什么?”葉白有些茫然。
  任正遠神色復雜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你的師承來歷,也不知道你會做出什么事情來,但是如果你想在連云道宗的大會上干點什么,最好學會它,因為三天之后,我們就會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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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鐵木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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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之后,葉白,任小邪,晚晴三人乘坐任正遠的殊流舟出發。葉白一上船便對這艘殊流舟產生了極大興趣,這是他首次見到這類純飛行類的法器。
  這艘殊流舟可隨著主人的操控,自由變化尺度,此刻只有五丈長短,船身長而狹窄,以不知名的材料,打造而成,色呈白玉,十分精致。
  最巧妙的是,葉白完全沒有弄明白任正遠是如何催動這件法器前進的,因為他此刻正在悠閑的喝著清茶,沒有任何元氣涌動的跡象。
  “不要看了,葉小子,這件法寶也是老夫機緣得來,其精巧之處,叫人嘆為觀止,是以上品靈石中蘊涵的靈氣來推動它前進的,至于其中的原理,老夫也沒完全弄明白,這些上古流傳下來的東西,最是稀奇古怪,琢磨不透!”任正遠看著葉白轉來看去,忍不住笑道。
  竟是上古流傳下來的法寶嗎?難怪!
  葉白止住腳步,老臉微紅,訕訕一笑。任小邪和晚晴看著他少見多怪的模樣,放聲大笑。
  殊流舟在天際劃過,速度極快,卻詭異的沒有半點破空之聲。仿佛本身就已經融入天地,成了空氣的一部分。
  任小邪突然開口問道:“叔公,連云道宗立派萬年,坐擁雷落之淵,也不是一年兩年了,為什么直到今天,各大派才去逼迫連云道宗分出試煉之地的名額呢?”
  這個問題,亦是葉白心中長久以來的一個疑問,連忙側耳傾聽。
  任正遠放下手中的茶杯,想了想道:“準確的說,這其實是第五次了,不過前四次均被連云道宗成功化解了,這些事情,恐怕就是千鶴子那個老家伙,也快忘的差不多了,都是幾千年前的舊事了。至于為什么選現在,原因很簡單,連云道宗最后一個元嬰期的前輩,因為壽元耗盡,又沒能成功突破,于年前坐化了。沒有元嬰坐鎮,各派自然蠢蠢欲動。”
  “元嬰?連云道宗竟有元嬰修士?”晚晴大驚道,對于絕大多數修士來說,元嬰已是他們不可想象的存在,任小邪面色也是一緊。
  葉白倒是神色如常,自從見識過青夜,西門老道,和廣陵王之后,元嬰修士對他來說已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只是驟然聽說連云道宗內有元嬰修士,而這元嬰修士還于年前坐化了,眼中還是不自覺的流露出傷感之色。
  任正遠將他們三人表情,盡收眼底,輕聲道:“千萬勿要小看這些名門大派,他們功法繁多,資源豐厚,底蘊不是你們可以想象的,出現幾個元嬰修士絕不稀奇。”
  “那么其他幾派呢,游仙宮,蓮畔仙鄉,長生觀,也有元嬰修士嗎?”任小邪好奇道。這也是葉白心中所想,雙目緊緊盯著任正遠。
  “游仙宮和長生觀我不清楚,但蓮畔仙鄉,是肯定沒有元嬰修士的。”任正遠不急不徐道。
  葉白終于放下一半心來。
  “老師似乎和蓮畔仙鄉很熟悉呢?”晚晴八卦道。
  任正遠瞪了她一眼,笑罵道:“都是老一輩的舊事了,瞎打聽什么,不過,晚晴,蓮畔仙鄉的一位仙子,可是很喜歡你呢,在你很小的時候,三番五次找我,要收你為徒,都被我拒絕了,事后她卻是留下了多樁好處給你。此次你若是有機會見到她,需行半個弟子之禮。”
  晚晴應了一聲,又問道:“是哪一位前輩啊?”
  “見到她你自然就會知道了。”
  “老是說一半,留一半,沒意思!”晚晴一臉失望,嘀咕了兩句,鼓起香腮,不再理會任正遠。
  任正遠哈哈長笑。
  “這個方向,似乎不是去連云道宗的方向呢。”葉白突然感覺到了不對。
  “葉小子,你不會以為就憑我們四個人,就能去闖連云道宗吧?”任正遠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
  葉白無語點頭,確是有些心急了。
  “葉小子,這次大會,你不必顧及我的面子,想做什么便去做吧,歸藏島后輩稀少,這雷落之淵的試煉名額,原本我也不在乎。此次不過是借著這個由頭,帶你們去見識一下修真界的殘酷。”任正遠突然道。
  三小齊齊一愕,沒有人說話,自懷心思。
  殊流舟飛行了大約三個多時辰,來到一處位于歸藏島西南方向上的海島上空。
  葉白神識一掃,發現這處靈氣驚人的小島,此刻已經是仙劍來去,修士如云,頗有幾分萬修云集的氣象。
  四人在海島一處偏僻處落下,任正遠剛剛收起殊流舟,便有一聲洪亮的嗓音傳來:“任道兄卻是來晚了呢,貧道恭候多時了!”
  四人循聲望去,卻是一個身穿灰衣,體形胖大的老年道士,手中執著一把拂塵,搖來晃去,頗有幾分滑稽。不過卻沒有人敢小看他,只聽此老的口氣,便知道至少是金丹修士。
  任正遠笑道:“原來是鐵木道兄,十數年未見,道兄風采更勝往昔啊,想必你的絕塵大法,又有精進啊。”
  鐵木道人嘿嘿一笑,道:“道兄想知道還不容易,打過一場便是。”
  任正遠欣然道:“好主意,貧道近些年也悟出些新玩意,有些手癢呢,不過今天還是算了吧,此次主要是帶幾個小輩出來見見世面的。”
  “見過前輩!”葉白三人一起上前道。
  鐵木道人目光如電,一一掃過三人,在葉白身上停留最久,看了又看,長嘆道:“道兄,老道今次算是服了你了,這三個小子,個個天資絕頂,尤其這個小子,看骨齡應只有三十左右,能夠在這個年齡修到筑基初期,比起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弟子,強上太多了。”
  任正遠沒有多做解釋,搖頭一笑。
  鐵木道人左手伸入懷中,摸出三顆黑呼呼的彈珠道:“老道也沒什么好貨色,這三顆霹靂子,便送給你們,做個見面禮吧。”
  “這怎么可以?道兄此禮太多貴重了!”任正遠連忙阻止道。
  “些許小玩意罷了,經年未見,莫非道兄竟看不起貧道了?”鐵木道人冷下臉來道。
  任正遠無奈搖頭,示意三小收下,又鄭重對他們道:“這霹靂子是以蘊藏水火靈氣的稀有礦石煉制而成,一經砸出,遇物便會爆炸出極強的力量,非同小可,非到生死關頭,不可輕用。”
  三人點頭,再次謝過鐵木道人,謹慎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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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眾修云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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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友此次怎舍得出關的?看你的氣息波動,像是正處在突破到金丹后期的關鍵時刻呢。”五人在島上穿行,任正遠,鐵木道人在前,葉白三人在后。
  鐵木道人收起臉上的浮夸之色,感嘆道:“貧道亦是身不由己,當年曾欠下萬道一個因果,此次他召集大會,不得不來償還啊。”
  “哦!”任正遠點了點頭道:“萬道天尊這個老鬼,這一次也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思,連云道宗的這趟混水絕不好淌啊。”
  鐵木道人壓低聲音道:“恩,我從一些隱秘渠道得到消息,似乎幾個邪宗魔派,這一次也是蠢蠢欲動,打算搞出一些大動作呢。”
  任正遠眉頭一皺,訝然道:“他們竟還沒有死心嗎,連云道宗無數年來能夠執掌正派牛耳,不是浪得虛名的,否則早就被攻陷了!”
  鐵木道人“呵呵”一笑道:“水滿則溢,月盈則虧,連云道宗無數年來的壓的其他宗派喘不過氣來,實在是太過強盛了。至于最后的結果,誰又說的準呢。只是苦了我們這些散修啊,夾在中間,越來越難做了。”
  任正遠唏然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啊,對了,這一次,都來了哪些老伙計啊?”
  鐵木道人斜了他一眼,故作神秘道:“其他人我不清楚,不過你的老對頭,玄風已經到了,聽說他最近死了個叫做明玉的弟子,正在滿世界的尋找兇手,島上有幾個不長眼的小輩撞到他的手上,竟被活活抽魂煉魄而死。”
  任正遠眼神微不可察的在葉白身上一閃而過,見他沒有任何異狀,心中暗贊,若無其事道:“這個老東西,若不是要借他之手,磨礪道心,老夫早把他劈了!”
  玄風上人神通廣大,消息靈通,不可能不知道明玉公子追殺葉白和任小邪的消息,現在明玉莫名隕落,嫌疑最大的自然是葉白和任小邪,玄風不敢明目張膽的打上歸藏島去,只好在這里等著任正遠。任正遠心里十分清楚,玄風此舉,怕是在向他示威呢。
  鐵木道人被他的狂言唬的一楞一楞,定住腳步,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大駭道:“道友如今到底是什么修為境界,氣息明明是金丹后期,但又仿佛與他人不同,似有一層極其朦朧的東西覆在你的身上,老道也不知道如何描述,但越看越有種心驚肉跳,捉摸不透的感覺,古怪之極。”
  葉白三人聽到此話,也忍不住仔細觀察,卻什么也沒有看出來,在他們眼中,任正遠只仿佛是個塵世間的飽學鴻儒。
  任正遠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往前走去,四人連忙跟上。
  一路上,任正遠向葉白三人大致介紹了一下,這處小島叫做元銘島,島主萬道天尊便是散修聯盟的盟主,修為深不可測,據說離那元嬰之期,也僅半步之遙,是個亦正亦邪的人物,相當不好惹。
  這一次,召集散修們先來元銘島集合,亦不無向眾修施壓示威之意。
  一路行來,修士漸多,其中不乏筑基中后期的修士,不少人趁著此次難得的機會,做起了交易買賣,熱鬧非常。
  路上不斷有人向任正遠拱手示意,行后輩之禮,看的出來,任正遠的人氣相當不錯。
  不片刻,五人轉進一個靜謐的山谷,來到一處巍然聳立的大殿前。兩個守衛之人竟都是筑基后期的修士,叫葉白三人大吃一驚。
  見到五人到來,其中一人拱手道:“原來是任前輩和鐵木前輩到了,天尊正在殿內招呼其他前輩,吩咐下來,兩位前輩可直接進去。”
  任正遠微一點頭,領著眾人進入。
  大殿純以上等的精剛石打造而成,墻壁上鑲嵌著人頭大小的火螢石,散發著耀眼的光輝,將整個大殿中的景象照得通透明亮。
  原本觥籌交錯,你來我往的大殿,在任正遠一行人進入的時刻,立刻安靜了下來,氣氛詭秘的有些異常。
  “哈哈哈哈!”一聲豪邁的長笑,從居中主座上的雄壯男子口中發出,此君倏然站起,走過來道:“任兄和鐵木兄卻是遲到了,諸位道友剛才還提起你們呢。”
  葉白等人這才發現此君身量特高,足有丈二,寬肩厚背,雄壯之極,顧盼之間,有種領袖群綸的豪雄意態,行動敏捷,龍行虎步,便連天地間的元氣也仿佛折服在他的強大氣魄之下,紛紛向后倒卷而去。
  此人輪廓分明,臉如刀削,目深似海,英俊邪異,貌似四十許人,但有意無意之間,流露出的驚天氣概,無時無刻不提醒別人,他正處在生命,權欲,力量的最顛峰。
  “萬道道兄,久違了!貧道來遲,還望見諒!”任正遠,鐵木道人收起之前的寫意,恭敬施了一禮。
  萬道天尊揮了揮手,突然緊緊盯住任正遠,虎目神光并射,不可思議道:“這才多久未見,任兄竟也走到這一步了嗎?萬道自愧不如啊。”
  萬道天尊話音落地,大殿中的其他幾人立刻臉色大變,目光神識在任正遠身上游移不定,仿佛要將他看穿,尤以其中一位身穿黑衣的枯瘦老者為甚,眼光有如實質,利劍一般,直刺而來。
  任正遠好似沒有任何察覺,笑道:“道兄過譽了,比起道兄,任某只能算是后學末進了,還有許多困惑要向道兄請教呢。”
  萬道天尊回過心神,眼中復雜之色一閃而逝,客氣道:“不敢當,任兄,鐵木兄,請上座。”
  任正遠與鐵木道人和座中其他諸人點頭示意,依言走到左側上首坐下,葉白三人立于身后。
  “不知天尊剛才說的那一步,是指哪一步,貧道愚昧,還望天尊指點!”
  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響起,說話的正是那剛才敵意畢露的黑衣老者,望向任正遠的雙目,灰霧籠罩,煞氣逼人。
  萬道天尊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油然道:“玄風,非是我賣關子,這一步玄之又玄,不可名狀,踏入這一步,便等于半只腳踏入了元嬰之境。你雖然在金丹后期徘徊許久,但想踏出這一步,仍要有大機緣不可。”
  在坐諸人終于色變,沒想到萬道天尊和任正遠已經走到如此之遠,臉上頓時現出恭敬之色,修道之人,達者為尊,這些散修雖然個個心高氣傲,但對強者的尊敬卻是共通的。
  玄風上人神色復雜,惱怒,不甘,嫉恨,兼而有之,變了又變,最終重重呼出幾口氣,陰沉著嗓子道:“任老鬼,我知道我現在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我的明玉徒兒不能白死,否則我這張老臉也沒地方擱了,不如我們做個約定,這件事情,就交由我的大徒兒雨前,和你身后那個筑基小子自己解決,你我二人都不插手,你看如何?當然,若是你硬要插手,老夫雖然斗不過你,卻也只好舍命相陪了。”
  眾人沒有料到玄風話鋒一轉,扯到了私人恩怨上,有消息靈通知道這件事情始末的,悄悄傳音起來,互相轉告。
  任正遠早料到玄風上人會看穿是葉白下的手,沒有半點意外。
  瞥了玄風上人一眼,哈哈一笑,罵道:“你這老鬼,倒曉得揀便宜,知道不是我的對手,就讓你的徒弟來欺負人,還挑了這樣一個場合,迫我不得不答應。比起心計,老夫差你多矣,不過,我又有何懼呢!”
  說完,又是一陣長笑。
  其他諸人,都是金丹修士,對這類的小輩之間的爭斗也是司空見慣,氣氛并沒有因此顯得冷峻肅殺,反而饒有興趣的打量起葉白,犀利的目光,直讓葉白如坐針氈,難受之極。
  就連萬道天尊這個主人,也是面帶笑意,任由二人口舌爭鋒,沒有出言相阻。
  “葉小子,你可聽到了,你的事老夫將不再過問,全憑你自己的本事了,盡可放手而為,不必擔心有人以大欺小呢。”
  葉白轟然應是!
  玄風上人則是一聲冷哼,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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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因由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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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小插曲過后,萬道天尊終顯出主人的氣派,揮手示意仆人獻上珍藏的靈果。
  那誘人的香氣和濃郁的靈氣,直叫葉白三人垂涎欲滴。任小邪更是像頭小狼崽子一樣,雙眼通紅,緊緊盯著任正遠的桌上。
  任正遠下首的一位雪衣中年道姑,拿起一顆色呈紫紅,通透如玉的棗樣靈果,驚咦道:“如果貧道沒有看錯,這應該當是北方極地尊者靈果園中的紫玉火棗,據說一顆里蘊涵著的靈氣,可抵得上一瓶筑基修士用的精元丹,萬道道兄是從何處得來的,還是如此之多,極地那老小子,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主啊。”
  道姑此話一出,不光葉白三人,連其他金丹大佬身后隨侍的弟子,個個雙眼放光,恨不能立刻吃上幾個。
  葉白終究出身大派,最先舒醒過來,看向說話的道姑,這位道姑相貌姣好,風韻儼然,依稀可見年輕時也是個顛倒眾生的美人,即便如今人到中年,宛轉悅耳的聲音,仍讓葉白這樣的后生,心神蕩漾,無法自己。
  不過更加引起葉白注意的卻是她身后站著的一位獨臂銀衫女子。此女身段玲瓏浮凸,可說上上之選,偏是少了一只胳臂,破壞了美感,叫人心生感嘆。更古怪的是,她的臉上戴著一層金色的面具,印射著詭異的光芒。
  那層面具不知何物做成,竟完全隔絕了葉白的神識查看,叫他無法一探究竟。
  女子仿佛感覺到葉白的目光,立刻回望過去,鳳目中射出的森冷無情,讓葉白汗毛直立,毛骨悚然。
  萬道天尊微微一笑道:“沒有好東西,怎敢招待各位老朋友,百劫你的眼光還是那般犀利,這確是極地的紫玉火棗,這老小子前段時間惹出點麻煩,貧道出面調停了一下,這紫玉火棗便是他贈予我的謝禮。諸位可細細品嘗一下,我輩修士,雖然已經不需那點靈氣,但拿來滿足口舌之欲,還是相當不錯的。”
  眾人聞言,各自取食,贊不絕口!任正遠也不管身后三人的目光,自顧的吃的津津有味。
  陸陸續續又有無數靈果靈酒,端上桌來,氣氛越加熱鬧,眾人談笑風生。
  半個時辰后,萬道天尊見再沒有人來,站起苦笑道:“還有幾位道友,看來是不會來了,我們也不必再等了,先將這次的事情議一議吧。”
  眾人知道,正戲終于登場,各自放下吃喝,不再交談。
  萬道天尊思索片刻道:“諸位,我輩修士,雖然天性淡泊,不事名利,可是終歸都有傳承,不為自己,也該為后輩弟子,爭上一爭。連云道宗長期霸占著雷落之淵這方寶地,后起之秀,層出不窮,長此以往下去,那些大派或者還可勉力支持,似我們這些散修,恐怕再無立足之地啊。”
  “天尊此話,是否有些言重了,我聽說,那雷落之淵,只有筑基之下的弟子才能進入,想來里面也沒有什么上好的寶貝,連云道宗便是再多出幾十個筑基修士,在我等金丹修士看來,若要殺之,還不是舉手之事耳。”
  說話之人,是個頸脖間盤著一條碧綠小蛇的花衣大漢,此人身周繚繞著一團粉色云霧,妖異之極,坐在右側最后一張蒲團上,臉孔呆板,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平心而論,此人的論調不無幾分道理,葉白自從見識過任正遠施展歸藏劍指之后,清醒的認識到,筑基修士和金丹修士雖只差了一個大境界,但實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萬道天尊看了他一眼,面容出奇的嚴肅道:“花袍,你有所不知啊,這些筑基修士我當然不放在眼里,但你可知道,三年之前,連云道宗陸陸續續又有五人成功進入金丹初期,而這五人都是數百年前,曾經參加過雷落之淵試煉的。”
  話音剛落,眾人一陣震動,議論紛紛。葉白立于人后,也是心神俱震,又強運元氣控制住不讓別人看出異常。
  “這怎么可能?”
  “我們散修聯盟苦心經營了數千年,到如今也只有十三位金丹修士。”
  “天尊,這消息是否屬實?”
  萬道天尊點了點頭,道:“雖然我不能告訴你們消息的來源渠道,但你們絕不用懷疑這條消息的真實性。”
  座中諸人,臉色不再自然,目光凝重,憂心重重。
  鐵木道人揮了揮手中的拂塵,若有所悟道:“我明白萬道你的意思了,這些筑基小輩雖然不足為慮,但是若加上連云道宗的強大實力,豐厚資源,和藏經閣中的無數典籍,可比其他大派和我們散修更快的造就大批金丹修士出來,到那時,恐怕我們散修連個自己洞府都沒有了。”
  “正是這個道理!”萬道天尊肯定道:“諸位,狼多肉少啊!連云山脈畢竟方圓有限,無法滿足如此之多的高階修士所需資源,再這樣下去,必定要蠶食周邊修士的地盤,到時各位又當如何自處?”
  眾人終于色變,不得不說,萬道天尊是位掌控局面的好手,簡單幾句話,便讓眾人冷靜下來,認真考慮出路。
  葉白在旁聽的,心中復雜無比,和任小邪相處久后,他對這些散修早沒有半點輕視反感,何況大家都是為了生存的空間而爭斗,其中的是非,真的很難辨別。
  “任道兄,你博古通今,見識最是廣博,對幾千前各派圍逼連云道宗的事情,應當了解更多,不如你也說幾句吧。”萬道轉向任正遠道。
  任正遠素來淡薄名利,不喜是非,但身在局中,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嘆了口氣道:“事情遠比你們想象的復雜,數千年來,共發生過四次這樣的事情,這是第五次,萬道,若我沒有記錯,你的老師便是隕落在上一次的劫難中吧。”
  萬道天尊無聲點頭,眼中閃過刻骨銘心的仇恨,兇焰忽漲,身周的空氣都仿佛燃燒起來,熾烈無比,紅芒隱現,將萬道天尊魁偉的身軀襯托的有如魔神。
  “前四次的爭斗,可說兩敗俱傷,各大派和散修聯盟付出了大量傷亡,最終退去,他們之所以肯罷休,也是因為連云道宗金丹修士損失過半,再沒有能力威脅到各派的存亡。”
  “數千年來,每一次連云道宗誕生大批金丹修士的時候,各派都會聯合起來,重演舊事,這幾乎成了不成文的規定。連云道宗雖然屢次承諾不會因為金丹修士的大量出現而去吞并其他門派的地盤,但誰也不會真的相信。”
  任正遠說到這里,頓了頓,笑道:“萬道,我聽說連云道宗內,每次都對這樣的事情封鎖的極深,你居然還能得到消息,當得上手段通天四個字了!”
  萬道天尊神秘一笑,沒有回應。
  葉白終于知道事情的始末,心中更加不安。
  “這一次的事情,如果能像前幾次一樣解決,自然再好不過,如若不然,恐怕又是一場大劫啊!”任正遠喝了一口酒,悠悠嘆道。
  “聽任兄所說,似乎還有隱情呢。”說話的是個相貌平平,沉默寡言的男人,坐在角落處,一直飲酒不語,突然抬起頭顱,望向任正遠,眼光森冷如冰,銳利如刀。
  任正遠點了點頭,道:“刀侯所料不差,鐵木兄,下面的你來說吧。”
  鐵木道人放下拂塵,剛要開口,萬道天尊止住道:“先讓后輩弟子們都下去吧,我們自行商議即可!”
  葉白三人一愕,互視了一眼,在任正遠揮手示意下,與其他同輩弟子,走出大門外。
  很快,一道藍色弧光將整座大殿包裹起來,神識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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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巳乾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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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白辭別了任小邪二人,在晚晴戀戀不舍的眼神中,先行離開,獨自一人在島上漫步,元銘島上風光秀麗,靈禽獻舞,彩霞橫空,頗有幾分仙家勝地的模樣,他卻沒有心思去欣賞。
  只聽剛才大殿中,眾人的幾句寥寥對話,葉白便知道這一次連云道宗怕是大劫將至,一個不好,便是舟覆人亡的結局。
  盛極而衰,本就是天道之下的永恒法則,連云道宗在蟄伏千年后,再次達到了鼎盛時期,雖說沒有對其他門派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那種無形的威壓,恐怕更讓各派驚恐不已。
  要知道,修真界的正邪是非觀念是極其淡薄的,除非做下人神共憤,天怒人怨的大惡行,否則極少有因理念的不同而引發大戰的。葉白從任正遠書房中的典籍上看到過,古往今來,有限的幾次大規模的修士大戰,都是因利益紛爭而引起的。
  這種純粹的利益爭斗,更加沒有道理可講,最是殘酷血腥。
  不過葉白自己也知道,他只是個筑基初期修士,在這樣的大時代洪流下,能夠起到的作用只怕也有限的很。
  葉白一路行來,走走停停,混混噩噩,穿越鬧市,猛一抬頭,才發現自己走到了一間類似凡俗的酒樓處。
  若真能一醉方休,未嘗不是好事,葉白走上二樓陽臺處,點了一壺增補元氣的百花秘釀,自斟自飲。
  眉頭糾結,滿腹心事。
  迷迷糊糊之中,葉白已經有些元氣翻涌,無法自制!
  “葉兄,你如果再這樣喝下去,只怕會有走火入魔的危險,你我之間的游戲,恐怕也就到此為止了!”
  葉白瞬間如冰水澆頭,猛然一驚,清醒過來,只見門框邊倚靠著一個二十七八歲模樣的男人,雙手環抱,一臉微笑的看著他!
  此人身材修長,穿著一身月白道袍,玉樹臨風,俊美絕倫,叫人一見便大生好感。說話更是不急不慢,溫文有禮,予人風度翩翩,涵養極高的感覺。
  “閣下是誰?我們認識嗎?”葉白奇道。
  男子呵呵一笑,露出兩排潔白如玉的牙齒,理了理鬢角的長發,沉思細語道:“葉兄真是妙人,殺了陳某的師弟,又和我的老師有了約定,還可大搖大擺的在這里買醉,莫非我們紅石島殺的人,立的威還不夠嗎?”
  此人雖然說的是殺人立威,大煞風景之事,卻毫不惹人反感,反而感覺到他內心的坦蕩。
  “原來你就是陳雨前!”
  葉白記起前事,恍然大悟,不由更加仔細打量此人。確是一副好皮囊,葉白所見之人,以老師步淵和萬道天尊,最為俊朗,但與這二人陽剛之極的俊朗不同,陳雨前似乎走到了另外一個極端,陰柔之極,仿佛女子,舉手投足之間,都有種優雅之極的自信風采。
  “陳兄剛才為何不出手?須知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呢,小弟可不是嗜酒成性的爛酒鬼。”葉白自嘲道。
  陳雨前走上前來,瀟灑坐下,倒了一杯,一飲而盡,笑道:“葉兄當貧道不想嗎?可是萬道天尊下了嚴令,集會期間,禁止私斗呢。”
  說完頓了一頓,湊過頭來,壓低聲音道:“就在剛才,小弟在心里,將萬道那個老家伙的這條狗屁規定罵了不下百八十遍呢!”
  葉白聽完一愕,與他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不過,葉兄千萬不要把我剛才這句話捅出去,否則家師會拿刀砍了我的”,陳雨前故作惶恐道。
  此人說話,虛虛實實,偏偏還能讓人大生好感,為他的風度折服。
  葉白想起任正遠的子復巳乾,互為天敵之說,心中一緊,暗自警惕,敬了他一杯,語氣坦然道:“哈,陳兄還真是有趣呢,叫小弟有種相逢恨晚的感覺,若是沒有令師弟這檔子事情,我們定可成為最好的朋友。”
  陳雨前放下手中的酒杯,沉默不語,眼中浮現追憶痛恨之色,半天道:“葉兄,實不相瞞,若你沒有出手,我早晚也會殺了明玉的。”
  “這是為何?”
  “說來,此亦是我紅石島一脈的丑事。葉兄可知,我有一師妹,貌美聰慧,善解人意,最得師兄弟們仰慕,但她獨與我情投意合,老師已經私下答應我們,允我們結為道侶,同修長生大道。但是明玉這狗賊卻色膽包天,屢次騷擾師妹,又趁我外出,老師閉關的時刻,通過卑鄙手段,奪了我師妹的紅丸,此事,實為我生平大恨也!”
  陳雨前說到最后,面容扭曲,咬牙切齒,兇芒畢露,這是葉白首次見到他流露出負面情緒,雖然不知道他所說是否屬實,但還是周身一冷,覺得寒意滾滾。
  葉白沒有說話,心中暗暗猜測他所說的,有幾分真假。
  又過了好一會兒,陳雨前才恢復之前的斯文模樣,滿臉真摯道:“說起來,還要感謝葉兄誅殺此獠,幫我了卻了一樁心事呢。”
  “陳兄太客氣了!小弟亦是不得以而為之!”
  二人又飲一杯!
  陳雨前喝完杯中酒,正色道:“不過,事關師門顏面,我與葉兄這場爭斗,恐怕不得不為,小弟更不會因此留手,還望葉兄海涵。”
  葉白拱手嘆道:“陳兄,真坦蕩君子也。”
  陳雨前將酒杯倒置桌上,搖頭苦笑,拍了拍葉白的肩膀道:“何來什么坦蕩君子,都是天道之下的螻蟻而已,葉兄,小心了,小弟要殺了你呢。”
  話音落地,飄然而去。
  葉白飲盡杯中酒,向后一仰,靠在椅子里,沒有半點表情,看著天空中的浮云。
  這尚是他首次見識到陳雨前這樣,年輕一輩的超卓人物,修為深厚,偏又心計如海,嘴上說著要殺死你,可神情卻是輕描淡寫,完全無法激起你的爭雄斗狠之心,仿佛,一切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游戲一般。
  但內心又很清楚,若是自己不謹慎小心,下場恐怕極慘,這一刻葉白知道,他已經完全落在了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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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再回連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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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你見過陳雨前了?”任正遠走到葉白旁邊,和他并排而立,望向殊流舟外的藍天白云道。
  二人一穿黑袍,一穿藍衣,一樣的高瘦筆挺,烏黑長發,如龍亂舞,向后飄飛不停。看的任小邪二人眼前恍惚,似乎這兩人有了些父子之相。
  “恩”,葉白輕輕應了一聲。
  “四十年前,我和玄風,為了他曾經打過一架,那個小子,是天生的修道料子,天賦異秉,資質高絕,這些年來,更是成長得氣度卓絕,章法儼然,可惜啊,他最終選擇了玄風做老師,也跟著他學會了裝腔作勢,諸般算計,笑里藏刀,千萬莫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死在他手中的修士,多不勝數,其中不乏筑基初中期的人物。”
  葉白點了點頭,任正遠看他情緒仍有些低落,笑道:“葉小子,你也不用妄自菲薄,須知你可是我看好的人呢,不要輸了啊!”
  說完,徑直離去。
  葉白回望了這對自己關愛有加的老人一眼,心中卻想到了另外一件糾結之事,回到連云道宗之后,自己的身份一旦被揭穿,恐怕歸藏島的這三人立刻面臨兩難處境,任正遠在散修聯盟那邊亦無法交代。
  又是一樁心事,只能見步走步了!
  這已經是元銘島金丹大會的七天之后了,一眾金丹修士帶著自己的弟子和精選出來二十多位筑基修士,齊赴連云道宗。具體計劃雖然不得而知,但只看這樣的架勢,便知所圖非小。
  半空之中,云霧蒸騰,氣象萬千,飛劍長刀,船只異獸,蓮臺葫蘆,不一而足,真可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低階弟子們這一次算是大開眼界了,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多的飛行法門,任小邪最喜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盯著鐵木道人座下的青皮葫蘆,直流口水,連呼任正遠把殊流舟靠過去,讓他仔細看一看,摸一摸。
  晚晴的心神,卻有些恍惚,自從離開元島銘后,每離連云道宗近一點,她都有種不好的感覺,仿佛某樣東西將要她而去。
  葉白走到她的面前,道:“晚晴,你的氣色很差,不習慣長途飛行嗎?”
  晚晴搖了搖頭,香肩毫無來由的抖動了兩下,眼神迷茫的望向葉白,輕聲道:“葉大哥,如果…”
  葉白伸出食指,放到她的唇邊,阻住她底下的話,目光堅定道:“沒有如果,相信我,晚晴,不管出現什么狀況,我都會解決的,即使現在實力不夠,解決不了,終有一天,我們定能夠掌控自己的命運。”
  晚晴雙手捧起葉白并不算特別英俊的面孔,看著他深邃中帶著期盼的眼神,努力擠出一個叫人心碎的笑容,輕聲道:“我相信你。”
  葉白點了一下她的額頭,摟過她的豐腴腰肢,笑道:“等著我,連云道宗的事情了了之后,我一定會回到歸藏島的。”
  任正遠在后聽的微微一笑,眼中滿是欣慰的笑意。
  越過波濤洶涌的大海,又飛了兩個多時辰,終于抵達連云山脈。一群人降下云頭,在山林樹梢間穿行,雖然是來者不善,但散修聯盟顯然沒有打算直接打上門去,萬道天尊老謀深算,趁火打劫的事情干過很多,做出頭鳥的事情卻很少去做。
  這樣一股龐大至極的氣息,在山中移動,很快便攪的林中野獸狼奔鼠竄,一些靈智初開的妖獸更是嚇的奪路而逃。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連云道宗的山門處,求仙路的盡頭。
  葉白看著曾經跪過九天十夜的那塊石板,感觸萬分,當年若不是老師憐他心志,恐怕也早成一堆白骨了。
  如今,大隊人馬,氣勢洶洶而來,葉白絕不相信以連云道宗的強盛,會沒有半點察覺,可事實是,山門前空空蕩蕩,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難道其他各派已經打進去了嗎?葉白臉色立變,心神震顫。幾息之后,又放下心來,從山門前幾個細微處,他已經看出護山大陣并沒有損壞的地方,應還還未開啟,既然沒有開啟,想必沒到生死關頭。
  花袍大漢眉頭緊皺,雙目掃視四周,疑惑道:“沒有任何修士氣息,萬道,我們直接進去嗎?按照傳音符上所說,其他門派應于一個時辰前到了。”
  萬道天尊微微一笑,將身后的血色披風,重新系了系,淡淡道:“等!”
  話語簡單明了,但配上萬道天尊雄偉挺拔的身影,一股淵停岳峙的宗師氣派,立刻彌漫開來。
  其他金丹修士都是成了精的老怪物,互相看了一眼,沒有半點意見,年輕的小輩們卻是唧唧喳喳,議論開來。
  “連云道宗耳目靈敏,不可能不知道幾大派和我們散修聯盟來訪的消息,擺出這副空城之計的模樣,算是怎么一回事?”
  “不好說啊,請君入甕,不可不防啊!”
  “照我看,連云道宗根本就是浪得虛名,這樣虛虛實實的把戲,想嚇唬誰呢?”
  “休要胡言亂語,盟主自有主張!”
  “哼!”一聲冷哼在眾修耳邊炸響,如雷貫耳,疼痛欲裂,萬道天尊面目陰沉,扭頭掃視了一圈,一眾小修,噤若寒蟬,不敢再有半點言語。
  散修之輩,歷來自由散漫,不服約束,也只有萬道天尊這樣的豪強人物,才能強行將他們擰成一股。
  葉白垂目靜立,分出一絲心神,默默觀察陳雨前,這個幽雅好看的男人,聽到一干修士議論時,嘴角不自覺的扯出一個輕蔑的弧度,高傲之極。
  有負面情緒便好,最怕是心境也達到圓滿,葉白心頭的陰霾勉強去了一絲。
  狹長幽深的求仙路前,群修靜立。
  ......
  平靜的空氣突然起了變化,投石落水般,蕩漾出一圈圈波動,一道女子的曼妙身影,從虛空中漸漸呈現,繡著水云圖案的錦絲道袍,無法包裹住她那叫人怦然心動的動人身軀。
  更叫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鼻梁尖挺,美目堅定,英氣勃勃,有種巾幗不讓須眉的男兒風范。沒有一絲笑容的玉頰上,艷麗肅殺,叫人感覺到,即便泰山崩于前,也不能摧毀她的半點心志。
  “萬道,你又何必來此?”,女子望了面前眾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萬道天尊身上,目中復雜之色,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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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靈韻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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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道天尊負于身后的雙手,微不可察的抖動了一下,英俊到絕無半點瑕疵的臉龐上沒有半點喜怒哀樂,緩緩閉上雙眼,似乎不欲見到這位風華絕代的仙子,輕輕應了一聲:“靈韻,你又何必來接。”
  言語之間,道不盡的恩怨糾葛,揮不去的陳年舊事。
  這女子正是連云七子中,紫竹林的掌座靈韻仙子,眾人沒料到竟是她親自出迎,一陣驚詫。
  這位上一代最負盛名的女子之一,身量比尋常男子略高,風姿綽約,白衣勝雪,長發隨風,沸沸揚揚。
  時光仿佛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半點痕跡,鵝蛋型的面頰,潔白如玉,細膩如脂,筆直挺秀的五官,予人不可侵犯的凜然氣質。
  她的身材纖瘦柔弱,卻絕無一個人敢小瞧了她,這位金丹后期的修士,法力深厚,性子也最是剛烈,邪魔歪道犯到她的手下,從沒有好下場。
  趁著眾人竊竊私語的機會,葉白順勢往人群中縮了縮身子,這位靈韻師叔,他當年也見過幾面,雖然如今葉白面貌有了很大變化,仍擔心會被對方認出來。
  沒有人注意到,百劫道姑身后的銀衫斷臂女子,在見到靈韻仙子的時候,身體亦是微微一顫。
  任正遠心中暗嘆,別人不知,他卻是了解甚深。
  萬道天尊剛出道時,英俊年少,風流倜儻,交游十分廣闊,雖然份屬散修,但與各大派的弟子,卻往來甚密,很得其中一些女性修士的仰慕,而他卻偏偏鐘情于遺世獨立,不茍言笑的靈韻仙子。
  萬道天尊使出渾身解數,追求靈韻仙子,雖然曾與靈韻有過短暫共游的美好時光,卻沒能走到一起,因為靈韻仙子眼中,永遠只有另外一個更加孤傲卓絕的身影。
  二人的這段特殊關系,最終隨著萬道天尊的老師,隕落于連云大戰之中,而煙消云散,再沒有過聯系。
  “你帶著大隊修士而來,是想要屠了連云道宗嗎?”靈韻仙子的聲音,輕描淡寫,純凈無邪,仿佛不諳世事的少女,在說著一件點滴小事。
  風從樹梢頭掠過,吹起她寬大素雅的道袍,露出雪白的雙足,這樣美好的畫卷卻無法讓人覺得溫暖,只想握緊手中的武器,運轉全身的法力,去對抗若隱若現的森寒刺骨的殺機。
  萬道天尊仿佛沒有半點察覺,毅然道:“我此來,只想為天地散修,搏一條生路。”
  靈韻仙子嘴角揚起一個寫意不羈的笑容,道:“連云道宗從來沒有斷絕過任何修士的生路,更沒有想過要斷絕誰的生路。道友亦是從上一次連云大劫中走過來的人物,請你捫心自問,連云道宗,斷絕過誰的生路?”
  萬道天尊終睜開雙眼,古井不波的眼中,沒有半點人類的情緒,冷道:“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后沒有,你靈韻沒有,不代表別人沒有,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眾必非之,萬修朝拜的連云道宗太大太大了。”
  靈韻仙子搖頭苦笑,滿面毫不掩飾的魂斷神傷,道:“萬道,一千年前,你我共游無量南山的時候,你告訴我,你想做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現在,你終于實現你的理想,但卻不是英雄,而是一個口是心非,虛偽奸詐的梟雄。”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樣不加遮掩的借口,你們已經用了數千年了,無非是擔心連云道宗的強大,會危害到你們的利益,正遠兄長,你說對不對?”
  靈韻仙子突然望向任正遠道。
  任正遠老臉微紅,無可奈何笑道:“靈韻,你既然心里十分清楚,又何必再問。況且萬道所說,并非沒有道理,人間界修仙資源有限,連云道宗的高階修士越來越多,總有一天,不會再滿足于連云山脈這方寸之地,必然會向其他地方擴張,我們只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
  “原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是真的呢,多年不見,連正遠兄長,也學會耍弄嘴皮子了。”靈韻仙子秀眉輕?道。
  任正遠嘆了一口氣,道:“靈韻,你真的不該來的。”
  靈韻仙子訝然道:“莫非在道友眼中,靈韻是從來不敢面對現實的弱女子嗎?”
  “早知道你會這么回答哩!”任正遠呵呵一笑。
  靈韻仙子雙目突然變的空靈起來,望向遙遠的遠方。
  若有所思道:“千鶴子師兄本來是屬意星辰師兄來的,你知道,他那個人,論起打坐修煉,閉目冥思來,是一把好手,但是說到口舌爭鋒,就要差上很多了。我素來執拗,凡事喜歡爭個高下,卻不希望連云道宗在山門前的這一仗就先輸了。”
  “幾位師兄,向來由著我的性子,這一次也沒有例外,所以我便來了,本以為,可以憑借千年前的情義,說服萬道離去,現在看來,是不成了,終究還是要做過一場。”
  萬道天尊,聽到這里,眼底泛起濃濃的悲傷。
  若可選擇,他絕對不想在此時此刻與靈韻見面,或許先殺上幾個人,等到殺紅眼的時候,殺到六親不認的時候,再相見,會更好一些。
  其他眾修,感覺到三人間的異樣氣氛,半點不敢插話。
  葉白站在任正遠的身后,心思早飛進了連云道宗,老一輩之間的恩恩怨怨,他真的沒有興趣知道,只盼著早點結束這些在他看來毫無意義的對話,進入宗門之內,看看如今究竟是怎樣的情形。
  萬道天尊劍眉微挑,勉力振奮了一下精神,朗聲道:“道友,我們已經耽擱的太久了,連云道宗內的各位道兄想必等得也有些不耐煩了,不如進去再敘吧。”
  “你很著急嗎?”靈韻仙子輕聲道。
  萬道天尊哈哈一笑,虎目神光四射,半點不讓的看向靈韻仙子,喝道:“自從我的老師仙逝的那一刻起,我便期待著這一天了,你說我急不急?”
  靈韻仙子聽到這里,眼中一黯,知道事情再無挽回的余地,終于再不多勸。
  揚起光潔明亮的額頭,右手一擺,厲聲道:“既然如此,散修聯盟的各位,請入我連云道宗一敘吧。”
  萬道天尊驀然一震,深深看了靈韻仙子一眼,知道從這一刻起,兩人之間再沒有半點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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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仙家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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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一踏足連云道宗內,濃郁的靈氣便撲面而來,煉氣筑基期的小輩們恨不能立刻坐下打坐修煉,有些心術不正的,眼睛里已經開始射出瘋狂貪婪之色,不住偷眼打量四周栽種的靈花異草。
  首次來到連云道宗的金丹修士們,看著遠處云霧繚繞的各處靈峰勝地,心中卻是一陣苦澀,若是他們能夠進入連云道宗,那里恐怕也將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吧,可惜如今身為散修之身,注定只能在這些大派的夾縫中生存,隨時都有朝不保夕的性命之危。
  想到這里,眾人殺意陡升,今日定要鬧個天翻地覆。
  萬道天尊將眾人表情,一一收入眼底,嘴角現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靈韻仙子神識過人,對身后眾人的表現,自然也了然于心,卻不做任何動作,名門大派,自該有名門大派的胸襟氣度。
  二人并排行走,男的英偉絕倫,女的光彩照人,仿佛世間最般配的一對璧人,誰又知道,卻各懷心思。
  葉白走在任正遠身后,心中也是激動萬分,十年之后,重新回到宗門,一草一木,都讓他倍感親切,連云道宗似乎沒有什么變化,一如既往的安詳平和。
  便是那站在各處守衛的,一個個努力克制著自己內心恐懼,看著一行人的低階弟子們,也依稀還有幾個熟悉的面孔。
  靈韻仙子引著眾人往西北方向而去,葉白知道,這是要去來仙臺,連云道宗通常是在那里招呼來訪的賓客。
  轉過一道流水潺潺的仙楠木橋,數百道通往山頂的石階立刻浮現在眼前,山頂便是來仙臺的所在。
  “似乎,來了很多老朋友呢!”任正遠感受著山頂傳來的數十道強大氣息,喃喃自語道。
  靈韻仙子回過頭來,清眸看了他一眼,道:“這不正是道友期望的嗎?為了這一天,想必也謀劃多時了吧。”
  任正遠苦笑,卻知道靈韻并非針對他,而是說萬道天尊呢。
  眾人拾階而上,落在石面上的每一聲足音都清晰無比,在山間回蕩。一聲沉悶的響聲,像驚雷一樣,一步一炸,煉氣期的弟子們,甚至有種心臟要從胸腔里跳出來的感覺,壓抑無比。
  葉白牽過晚晴的手,輸入一道元氣,幫她平復心跳,晚晴回望他,甜甜一笑,心中略安。
  走上最后一道石階,無數道目光,立刻在空中交織起來,凌亂紛呈,卻又暗含刀光劍影。
  “果然是好一場盛會呢!”
  萬道天尊微微一笑,頂著各含深意的眼神,四周打量了一下,近前幾步道:“千鶴道友,萬道不請自來,不知可有我的一尊座位?”
  坐在正北方向上最前排的,赫然正是連云七子中的其他六位,端坐那里,面無表情,強大氣勢,直沖云霄。
  六人身后,是十數道昂首挺立的身影,靜默如淵,都是葉白心底一直渴望超越的天才弟子。
  千鶴子坐在正中,灰白道袍,面容古樸,白須白發,雙目中正溫和,這位宋國各派明面上的第一人,長身站起,高深莫測的一笑,道:“早知道散修聯盟的各位道友要來呢,老道虛席靜待多時了,萬道,多年未見,你還是老樣子,那么愛說笑。”
  千鶴子聲音清?健朗,沒有絲毫老態,落在眾人耳中,不緊不慢,讓人感覺到他的自信沉穩。
  萬道天尊哈哈一笑,在連云道宗弟子的引領下,帶領眾人坐到西面空著的位置上。
  靈韻仙子和千鶴子打了一聲招呼,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葉白對其他門派的大佬并不熟悉,是以也沒有多少驚訝。藏在人群中,看向坐在千鶴子下首的中年男子,他的老師“御劍生”步淵。
  十年未見,這位當年被譽為宋國修真界第一美男子的修士,已經有了些許白發,英俊的臉龐,似乎飽嘗歲月的風霜,現出絲絲褶皺。惟有依然挺直的脊梁,訴說著他的驕傲和不屈。
  似乎察覺到別人的目光,步淵劍眉星目中,精芒電閃,望向葉白的方向,葉白不及低頭,二人眼神瞬間交匯在了一起。
  葉白頓時只覺得空空蕩蕩,腦中一片空白,身外的所有聲音動靜,漸漸遠離消失。
  步淵怔怔的看著葉白,眼中一亮,這或許是他修道生涯中最失魂落魄的剎那,驚訝,不解,迷茫,無數情緒在他眼中一一呈現,直至最終閉上雙目。
  葉白清醒過來,知道步淵一定已經認出他了,雖然不知為何沒有立刻出聲詢問,但師徒多年來養成的心意相通,是絕不會錯的。
  “葉大哥,發生什么事了?”晚晴見他臉色有些發白,關心道。
  葉白用力搖了搖頭道:“沒什么,不用擔心。”任正遠回頭看了他一眼,神色晦暗,仿佛察覺到了什么,卻沒有開口。
  “哈哈哈哈”,一聲豪邁長笑將葉白拉回現實中來。
  東面座位上的一個胖大男子站起道:“萬道,你可是有很多年沒有出來走動了,莫非將老朋友們都忘了嗎?”
  此人長相一般,但氣勢恢弘龐大,仿佛隨時隨地都要吸引眾人的目光,將其他人都比下一籌一般,鮮艷的紅色法袍極其惹眼,上繡日月星辰,每一顆都好似活物一樣,將眾人的目光吸附過去,無法離開。
  萬道天尊笑道:“小弟的元銘島上,靈氣稀缺,比不得道兄的游仙宮,若再不專心修煉,只怕早晚給人端了老巢去呢。”
  胖大男子追憶道:“為兄卻是很懷念我等把臂共游,嘯傲山河的舊時光呢,只恨俗務纏身,一直脫不開身,況且也早沒有那樣的心境了,如今更是淪落到,為了晚輩弟子們,要來向千鶴兄,討一碗飯吃的地步,著實慚愧啊!”
  “正是!還望千鶴道友指引我們一條明路啊!”突然插話的是胖大男子身邊的一位中年道人,此人五六十歲模樣,端坐在那里,一本正經,沒有半點動搖,老僧入定一般,陡然響起的聲音卻清晰的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帶著久遠的滄桑,讓人不敢小覷。
  千鶴子看著突然發難,言語中含槍夾棒的三人,從容一笑,道:“老道年邁,還望幾位道友明示。”
  低階修士們,聽著這些金丹大佬的對話,均有種遍體生寒的感覺,仿佛一場大戰隨時都會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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