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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天才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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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大男子嘻哈一笑,道:“此事不急,聽聞千鶴道兄宗內,又出現了不少后起之秀,不如為我等引見引見,說不準哪一天,我們這些前輩就要稱呼他們一聲道友了,提前打個招呼,將來道左相逢,也好留一線。”
  千鶴子拂了一把長須,慢條斯理道:“宋問道友太抬舉他們了,不過是一群筑基煉氣小修而已,莫要捧殺了他們,道友想看還不容易,都在我的身后呢。蒼茫,給各位前輩見禮!”
  “是,老師!”千鶴子話音剛落,便有一個身量高大,從容自信的男子上前一步,拱手道:“連云道宗,季蒼茫,攜師弟師妹見過各位前輩!”
  “見過各位前輩!”
  隨后又是一道整齊的話音,季蒼茫身后諸人沉聲道。
  眾人應聲打量,葉白始有機會大大方方的觀看起同輩的天才師兄們,這號稱連云道宗最鼎盛的一代弟子。
  季蒼茫相貌俊美,氣度沉凝,闊大宏頤的身軀比常人高出半頭,身為連云道宗這一輩的大師兄,卻毫無驕傲自負的張狂模樣,如同他的老師千鶴子一般,低調,謙遜,內斂,站在師弟妹身前,一人頂住了大部分的壓力,沒有絲毫退讓,讓人感到將來必是引領連云道宗的中流砥柱般的人物。
  天生奇才!座中的金丹修士均是目光毒辣之輩,以前雖有聽說過季蒼茫的聲名,但對這個后輩多少有些輕視,今日一見,才知空穴未必無風。假以時日,此子必然又是一個如同千鶴子一般的卓絕人物。
  想到這里,一些老怪眼中已經是殺機隱隱。連云道宗一代更勝一代,叫他們自己的宗門如何發展壯大。
  年輕一輩的弟子想法稍微簡單一些,多是單純的比較,看著季蒼茫渾然天成的頂級人物風范,均有一些自嘆不如,便連陳雨前臉上也生出一絲莫名的嫉恨之色。
  筑基中期!
  葉白卻是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修為上,季蒼茫進了一趟雷落之淵,修為從煉氣十三層大圓滿跨入到筑基初期,再十年時間,從筑基初期修到筑基中期,這樣飛一般的速度,讓葉白瞠目結舌,不敢置信。
  季蒼茫左側,是一個背負長刀,冷峻肅殺,不茍言笑的青年男子,眼中赤裸裸的滔天殺意,很快將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這是一尊殺神般的人物!只看他渾身無法自斂的殺氣,便知道是從尸山血海中走過來的。
  “是他,連夜雨!”
  立刻便有修士認出了他的身份,還有人眼中閃出噬人的仇恨光芒,仿佛有過生死過節一般。
  “他的氣息更強大了!”有人嘆道。
  連夜雨常年在人間行走,認識他的人很多,朋友卻沒有幾個。
  他的心狠手辣,比之很多魔道巨孽也毫不遜色,心中除道之外,再無他物,任何阻擋他追求大道的人物,均被他的霸刀劈成兩段。許多年來,結下無數仇怨,引出無數撕殺,卻從沒有人能夠留下他的性命。
  又是一個筑基中期的青年天才!
  季蒼茫右側,是個閉目無言,中等個子的青年,與季連二人呈三足鼎立之勢,此人長相很是普通,但卻最讓眾人生出頭皮發麻,心驚肉跳的感覺。因為完全無法探測到他的氣息存在,他雖然站在那里,卻仿佛與天地融為了一體,無分彼此。
  眾多金丹修士看得面面相覷,心中大駭,若這樣的情況發生在他們身上,沒有半點稀奇,但一個筑基中期修士能夠擁有這樣的心境,只能用妖孽二字來形容了!
  眾修暗自猜測,此子恐怕就是那崇尚苦修的坐忘峰一脈的大師兄李冬陽,果然名不虛傳。
  除這三人之外,其他均是氣息收斂,才華橫溢的天才修士,看骨相,個個年齡皆在四十之下,不負連云道宗最鼎盛一代的美名。
  坐席間,傳來不絕于耳的贊嘆之聲,只有葉白知道,這些只是連云七脈下的內門弟子,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優秀的外門弟子,并未現身,這些外門弟子,或許資質稍差,但境界卻毫不遜色,反而更高一籌,因為他們修道的時間更長,只是此刻,卻是不宜再現身了。
  誠如萬道天尊所說,萬修朝拜的連云道宗太大太大了。
  讓葉白比較意外的是,他竟在最后面看到了師弟盧笙的身影,修為只是煉氣七層。能夠站在那里,想來也是因為老樹峰實在無人了。
  看到這里,葉白生出極大的屈辱感,恨不得立刻站到他們的隊伍中去,告訴所有人,老樹峰一脈還有一個弟子活著。
  葉白的目光不自覺的再次轉向老師“御劍生”步淵,師徒二人仿佛心有靈犀一般,目光再次相撞在一起。
  步淵好似看懂了葉白想法,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收回目光,沉默不語。
  ……
  “啪啪啪!”有啪手聲響起,胖大男子宋問苦笑道:“千鶴道兄,真是好大的手筆,宋國境內周邊的修道天才,只怕都被你連云道宗一網打盡了,可憐我那幾個廢物弟子,拼盡小命,修到筑基初期,便洋洋得意,自以為是,回去之后,定要好好教訓下他們不可。”
  “道友何必臨淵羨魚!”千鶴子道:“你那閉關十數年的大弟子,想必也早已突破到筑基中期。”
  宋問面色一冷,冷哼一聲道:“豈只是他,長生觀的無憂,蓮畔仙鄉的祁連雪,都到了筑基中期,可是那又怎么樣,這三人都是我們三派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超卓人物,除了這三人,我們三派還有杰出的年輕弟子嗎?小弟擔心哪,若是哪一天我們這些老家伙羽化了,我三派的道統都能直接斷了。”
  宋問寬厚的手掌,重重按在桌面上,道:“千鶴道兄,小弟是個直性子,不喜歡拐彎抹角。我座下還有十來個弟子,修為低下,想請道兄開個方便之門,讓他們進雷落之淵歷練歷練。”
  正事終于挑明,來仙臺上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只有輕重不一的呼吸之聲,在眾人耳邊響起。
  千鶴子臉色終于變的凝重起來,先望了望宋問,又望向萬道天尊,中年道人,和另外一個典雅端莊的美貌婦人道:“你們幾位,也是這樣想的嗎?”
  “正是!”中年道人和美貌婦人一起點頭。
  萬道天尊笑道:“比起宋兄,我們這些散修就沒有那么多弟子了,不過海外小島上,畢竟資源有限,所以自然也希望千鶴兄能夠考慮一下我們的處境。”
  “呵呵!”千鶴子神色平靜,笑道:“先師在世的時候,對我說,雷落之淵,是祖師傳下來的寶地,如果有人要打他的主意,你就抽他的筋,噬他的骨,煉他的魂,抽他的魄!”
  說到最后,千鶴子的聲音突然變的陰森冷酷起來,晴朗的天氣下,突然刮起了一絲風,吹酥了骨骼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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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千鶴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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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云激蕩,天地變色!
  數道強絕天下的氣息立刻沖天而起,艷陽高照的天空瞬間變得烏云密布,雷聲隱隱,煉氣期的修士們,甚至生出無盡黑暗中獨自站立的恐怖感覺。
  各派修士均是桀驁不馴之輩,誰也受不得千鶴子這樣赤裸裸的威脅。
  萬道天尊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
  “嗤!”一片落葉在碰上他肩膀的瞬間,被有形無質的鋒銳元氣割裂成粉末,在風中飄蕩…
  宋問,中年道人和美貌婦人,都是臉色潮紅,板成了死人模樣,雙目中殺機畢露。他們身為金丹后期修士,又都是各派的領袖人物,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
  連云道宗這邊,七子中的其他六人倒是老神在在,悠哉游哉,恍若不見。
  身后的青年弟子們就有些激動了,興奮的幾乎要顫抖起來,這樣的大場面,可是他們夢寐以求的,若是能夠痛痛快快大戰一場,定能受益良多。
  似連夜雨這樣的膽大包天之輩,更是躍躍欲試。目光在幾個金丹初期修士身上游移不定,似乎只要千鶴子一聲令下,就會撲上去越級挑戰。
  葉白心出生出幾分古怪,大師伯千鶴子向來謙遜溫和,這樣突如其來的強硬話語,完全不是他一貫的風格。
  而其他各派也完全沒有提及新近晉級的五個金丹修士的事情,更不要說打殺了,仿佛從來沒有知道這條消息。詭異之處,著實費解,如今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宋問外號紅蓮天尊,性格最是火暴,猛然站起,擺手叱道:“道友打算與我三派撕破面皮嗎?我等只想求幾個進入雷落之淵的名額,莫非道友就要因此將我們打殺干凈了?”
  千鶴子唏然一笑,驀然擲出自己的隨身配劍,“?!”的一聲插入桌上,大喝道:“此劍名藏龍,長三尺九寸,以紫金玄鐵和萬年寒髓,經百疊百鍛,三月時間,打造而成,為上等法寶,是我進階筑基之時,老師親自賜予我,但是自入我手中,卻從未出鞘染血,你等可知為何?”
  不要說各派修士,連連云七子亦露出不解的神色,紛紛看向千鶴子。
  “老師曾言,此劍贈我,一不許我降妖除魔,二不許我追尋大道,只準我丈之斬殺來犯之敵,壯我連云道宗。諸位若是想想試一試此劍是否鋒利,盡管上來!”
  千鶴子灑下幾句錚錚鐵骨的話語,氣息突然暴漲,老邁的身軀陡然勃發出旺盛的精氣,白色須發,漸漸變黑,幾息之后,竟回到了中年模樣,身軀雄壯,鷹揚虎視,一舉手一投足,均散發出龍盤虎踞的王者氣概。
  紅蓮天尊宋問,滿眼驚詫,楞楞的看著千鶴子矯健挺拔的壯年英姿,不可思議道:“連云道宗明月峰一脈單傳的枯木逢春大法,你竟然真的修成了,不可能,你一定是吃了什么回春妙藥。”
  “成與未成,道友一試便知!”千鶴子冷道。
  其他幾派弟子看著千鶴子鬼魅一般的倒轉時光,回復青春,驚竦莫名,雖然不知道枯木逢春大法是個什么功法,但只看紅蓮天尊嚇的面如土色,也猜出非同小可。
  而如中年道人,美貌婦人,萬道天尊,任正遠這樣的老牌高手均感不妙,傳言枯木逢春乃是結嬰的前兆,再進一步,便可成就元嬰之境。
  要知道,藍海大陸并非修真資源極其豐裕的地方,能夠修到金丹后期,已經托天之幸,要想更進一步,除非有著天大機緣,或是修道資質,億中挑一的絕世天才。
  千鶴子突然展現出的實力,可說完全出乎各派所料之外。叫他們生出措手不及,無從應對的頹喪感。
  萬道天尊和任正遠轉頭,互視了一眼,臉色復雜難言。
  原本以為趁著連云道宗元嬰修士逝去,可以憑借二人半步元嬰的境界穩壓連云道宗一頭,沒想到千鶴子竟也走到了這一步,看情況,只怕已經穩定在這個境界多年,只等法力積累足夠,立刻破丹成嬰。
  連云道宗弟子卻是喜上眉梢,季蒼茫的眼中,更是射出熱烈的渴望和無比堅定之色,心中一遍遍告訴自己,這就是枯木逢春,老師能夠做得到的,我也一定可以。
  “御劍生”步淵看向千鶴子的就比較奇怪了,仿佛看到有趣的對手一般,戰意乍生又去,只留下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過了好一會兒,紅蓮天尊回復梟雄姿態,冷哼一聲,黯然坐下。
  休要小看這半步,這半步,便是咫尺天涯。
  萬道天尊知道,此刻自己卻是不得不出手了,否則氣勢洶洶而來,只怕要落荒而逃歸去。
  “好一把藏龍劍,好一個藏龍道人千鶴子!連云道宗的水,真的很深哪!”萬道天尊額首感嘆。
  “篤篤篤…”萬道天尊中指有節奏的開始在桌上一下下敲打起來。眾人正感不解,一圈圈肉眼可察的灰色波紋,從他的指關節和桌面接觸處,蕩漾開來。
  波紋過處,草折花落,平地風生。
  煉期筑基期的弟子,均有種頭暈目眩,身魂分離的感覺,難受之極,有些反應機敏的,立刻祭出護體靈光保護自己。反應遲鈍的倒霉蛋們,卻是一屁股跌坐地上,捧著腦袋,翻來覆去,呻吟不斷。
  這道灰色波紋,似乎只針對元神,那些使出護體靈光的并未因此脫險,隨后接著倒下,只有葉白,任小邪,晚晴,陳雨前,銀衫女子等金丹修士的嫡系隨從在長輩護持下,幸免于難。
  金丹修士自然無懼這樣的隨意一擊,各自施展手段,護住周身。
  千鶴子冷冷瞥了萬道天尊一眼,眼看灰色波紋攻擊到了身前,驀然伸出手指,輕彈劍鋏。
  “錚!”
  只輕輕一下,卻仿佛龍吟,完全壓下了篤篤的敲桌之聲,劍身上抖動出的雪亮波紋與灰色波紋驟然相撞,出奇的沒有發出半點炸響,雙雙消失不見。
  高下立現!
  千鶴子臉上沒有半點喜色,回憶道:“一百前,老師評論藍海大陸金丹修士,列出最有可能進階元嬰的十人,萬道你名列第七,今日一見,方知老師慧眼如炬,我不及其項背也!”
  此言一出,石破天驚。
  眾人沒有想到萬道天尊竟也走到了半步元嬰這一步,游仙宮幾派大佬羞喜交加,喜的自然是自己一方有如此強援,羞的卻是自己已經非是站在最頂層的存在了。
  “哦?”萬道天尊沒有因為法術被破去而有任何沮喪,而是好奇道:“不知其他九人是誰,道兄又名列第幾?”
  千鶴子露出一個天真童稚的壞笑:“老道不才,只排第五,至于其他八人,萬道你早晚有一天會遇到,又何必著急呢。”
  萬道天尊聞言,氣結不語,微微看了任正遠一眼,暗自猜測,不知這位虛靜高遠,淡薄名利的東海騎鯨客又排在第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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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暫時議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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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鶴道兄,我知道你素來是個散淡性子,一定不愿見到千年前的舊事重演的,連云道宗獨占雷落之淵數千年,引發出了連番大戰,死傷無數,我等不論,就算以你們連云道宗的家底,恐怕也吃不消這宿命一般的輪回大戰吧!除非千鶴道兄真的打算舉世為敵,否則還望三思啊!”
  任正遠從容站起,黑色袍服,在風中飄蕩,飄渺若仙。
  話音落地,已有老成持重的修士附和點頭。
  畢竟對于絕大多數修士來說,能夠通過談判手段獲得最大利益,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否則他們中的多數人,恐怕只能成為這場大戰的炮灰。
  千鶴子微微一笑,道:“任兄的歸藏島,與萬道的元銘島,玄風的紅石島,并稱東海三仙島,都是靈氣充裕的仙家勝地,難道也貪圖雷落之淵的那點蠅頭小利嗎?”
  任正遠嘆道:“誠如萬道所說,我等散修,比不得諸位的名門大派,茍且偷生已屬不易,最怕是連自己的老巢哪一天都讓人端了去,道統傳承斷的干干凈凈啊。”
  任正遠在諸派中一向口碑極好,這一番話說的可算直入人心,連向來和他不太對付的紅石島玄風上人,也聽的連連點頭。
  千鶴子臉上現出無可名狀的苦澀,道:“記得上一次連云大戰的時候,貧道還是小小的筑基修士,只能站在老師身后,靜觀各位前輩的爭鋒,當時,任兄,你的父親似乎說的就是這番話吧。”
  “千年過去,你們還是用著這樣的借口來打壓連云道宗,就沒有一點新意嗎?貧道自問,這許多年來,對門下弟子約束極嚴,絕少出現欺壓別派或是散修的事情,難道還不能打消你們的疑慮之心嗎?”
  任正遠悠然一笑,摸出一張玉簡,彈向千鶴子道:“貧道豈是搬弄是非的小人,道友看過玉簡內的東西,便知貧道所言非虛了。”
  這一手顯然是在萬道天尊的計劃之內,散修巨頭們,沒有半點意外,只是臉色更加沉重了。
  萬道天尊心中暗嘆,終究還是要用到它!若是可以選擇的話,他絕不想讓連云道宗看到其中的訊息,那不是這個胸有大志的梟雄最期望出現的局面。
  宋問三人也沒有太多驚訝,一切原本就在按著計劃中進行。
  千鶴子輕輕接過玉簡,動作隨意自然,沒有半點煙火之氣,隨即伸出一絲神識,觀看玉簡,數息之內,神色變了又變。
  眾人紛紛猜測!
  千鶴子將玉簡傳于其他六子,閉目沉思。
  不片刻,幾人閱完,神色不一。步淵淡然,靈韻冷傲…其中一個黑臉長須的道人,倏然站起,摸出三枚銅錢樣的法器,拋撒空中,法訣連掐,似乎在卜算什么。
  千鶴子幽幽道:“大蒼師弟,不用算了,正遠兄的人品,一向是可以信賴的。”
  “是,大師兄!”連云道宗,元墨峰,大蒼真人悻悻收起銅錢。
  任正遠瀟灑一笑,道:“多謝千鶴道兄的信任,我還以為,多年不問世,我這張老臉,已經不好使了呢。”
  千鶴子來回走了幾步,目光越見沉凝,好似下定了某個決心,道:“道友真的給我出了一個難題呢!第一件事情,貧道會徹查下去,定會給各位散修道友一個交代,第二件事情,算是連云道宗,欠各派和散修一個天大的人情。雷落之淵的名額,可以分出一部分給各位,但是想要得到它,卻還要看各位的本事,畢竟祖師的鐵律,是不能隨意更改的。”
  “大師兄,不可!”
  “老師,這是為什么?”
  “大師伯,雷落之淵是我們連云道宗自己的地方,怎么可以讓外人進入?”
  立刻,一片反對之聲,不要說不明究竟的小輩,就是連云七子的幾位,也滿臉不忿。
  各派的小修士們,聽到這個消息,自然高興,卻也云里霧里,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況。
  葉白閉目沉思,心底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都給我閉嘴!這件事情我已經決定了,再有阻撓的,自己去刑罰堂領罪!”千鶴子怒喝一聲。
  不一會兒,語調低沉下來,“這件事情的后果,由我一人承擔,事了之后,我會親自去祖師靈前謝罪!”
  一場大劫,迫在眉睫,千鶴子在連云道宗內威望雖高,倉促之間,卻也只能用雷霆手段強壓下不同的聲音。至于以后的事情,只能再說了。
  “不知道兄,打算要如何,才肯讓我們得到進入雷落之淵的名額?”紅蓮天尊宋問道。
  千鶴子故做驚咦道:“道友來之前,不是都已經商量好了嗎?怎么還來問貧道的意思?”
  眾人忍俊不禁,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都知道各派來之前定然算計好了連云道宗的反應。
  宋問老臉微紅,干咳一聲,埋怨的看了萬道天尊等人一眼,心中暗罵,一幫混蛋,出丑的事情盡讓我來做。
  臉上裝出無謂道:“道兄恕罪,我等也是有苦衷的,不如這樣,連云道宗共分七脈,我等就定下七場比斗,讓小輩弟子們比劃一下,若是我方勝一場,貴宗便須分出一脈的名額,若是你方勝,我等自然作罷!道兄意下如何?”
  千鶴子略一思考,笑道:“道友這是欺負我宗紫竹林和老樹峰兩脈,后繼無人啊!看來各位對雷落之淵志在必得呢,調查的如此詳細。”
  步淵和靈韻仙子臉上閃過黯然之色,自從十年前的試煉之旅,老樹峰弟子盡皆隕落,紫竹林的大師姐失陷其中之后,兩派確實有些勢微,如今更是沒有一個筑基弟子。
  宋問提出這樣的建議,是明欺二脈無人啊!
  “千鶴兄若是覺得此提案,有失公允,也可由我們這些做老師的出面,來戰上一局,貧道對步兄的雷帝劍訣,仰慕久已,早就想請教高明呢。”萬道天尊出聲道。
  步淵面色一冷,深沉如海的漆黑眼睛中,突然綻放出耀眼精芒,射向萬道天尊,萬道亦凝視對方,毫不退讓。
  戰意熊熊,火光四射。
  兩個恩怨糾纏,卻都擁有絕世風采的奇男子,時隔數百年后,再次站到了對立的顛峰。
  “就這么辦吧,大師兄!”一聲裊裊仙音突然響起在眾人耳點,靈韻仙子傲然站立,目光在步淵和萬道天尊身上緩緩流過。
  這位心高氣傲的天才女修士,絕不容許紫竹林一脈受到如此輕視,搶先表態!
  萬道愕然,步淵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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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冰火龍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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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鶴子一一看過靈韻,萬道,步淵三人,濃眉輕輕顫動,神思飛揚,浮想聯翩。
  這是他極力避免出現的場景,這三個最頂尖的修真奇才,年輕時候便有著糾纏不清的情愛關系。
  萬道對靈韻的單戀自不必說,靈韻和步淵本是一對相互愛慕的神仙眷侶,最終卻被步淵的老師以追尋大道的名義生生拆散。
  步淵情義難兩全,最后選擇了聽從老師的教誨,即使老師逝去多年,他也恪守著對老師的承諾,一生絕情棄愛,再不踏入男女情關,專志長生大道。
  老樹峰和紫竹林,近在咫尺,二人卻從未有過私下往來。
  萬道消息靈通,對這些事情了然于心,突然挑釁步淵,未嘗沒有為靈韻討還一個公道的心思,而靈韻對步淵的恨意,只怕還比萬道更勝三分。
  “就這么定了吧,大師兄!”步淵終于表態,聲音帶著一往無前的堅定自信。葉白將這一幕看的真真切切,即便再遲鈍,也看出三人之間有些貓膩。無
  數念頭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郁結的眉頭漸漸放松下來。
  千鶴子心中疑竇叢生,難道步淵真的打算在今天和老情敵做個徹底的了斷?
  紅蓮天尊宋問哈哈一笑,打斷了千鶴子的思考,“既然步道友和靈韻道友都沒有意見,想來對自己的修為是有些信心的,千鶴道兄,你還有什么可以擔憂的呢?”
  千鶴子憎惡的看了這個紅光滿面的死胖子一眼,無奈道:“道友有一些心急了!”
  ……
  “蒼茫,明月峰的這一戰就交給你吧!”千鶴子的聲音隨意恬淡,對這個近乎完美無缺的弟子,他實在沒有什么可擔憂的,遍數藍海大陸的年輕后輩,能夠與他媲美的,絕不超過五指之數。
  “是,老師!”
  季蒼茫身體微一顫動,便劃破空間,出現在了來仙臺的中央。強烈的視覺沖擊,叫人雙目刺痛,心中大駭。
  宋問幾人互視了一眼,最后由中年道人道:“無歡,你去吧,盡力便可,勝負不必強求!”
  后排有一個雙眉斜飛,玉樹臨風的道人淡淡應了一聲,慢步走入場中。
  此君身量頎長,瀟灑好看,論起長相風采,并不輸季蒼茫多少,甚至別有一番出塵之意。
  葉白這才發現,這位無歡道人,竟是年初一路追趕他逃入大海的人,沒想到竟是來自長生觀,只是此人只有筑基初期的修為,如何能夠和筑基中期的季蒼茫抗衡?
  一幫老狐貍啊!
  心思轉的快的修士們,立刻便猜出各派打的什么主意,分明是知道即使派出筑基中期的弟子,對上季蒼茫,也難有勝算,倒不如棄卒保車,留下最優秀的弟子,對付連云道宗稍弱的其他幾脈。
  如此一來,不光勝算更大,也給連云道宗留下了幾分薄面,不至于完全撕破面皮。
  季蒼茫上下打量了無歡一眼,英眸中沒有半點輕視之色,贊道:“單論道心,無歡道友,可算季某生平少見,或許只在冬陽師弟之下。料想手段亦是不差,季某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
  無歡欣然搖頭道:“道兄實在有些過獎了,比起道兄,無歡自嘆不如,今日一戰,只為請益,不敢有絲毫爭勝之心。望道兄不吝指教!”
  季蒼茫額首微笑,伸出右手道:“請!”
  無歡不再客氣,臉色漸漸嚴肅,伸手虛空一握,空氣中的天地靈氣,迅速向他手中聚集過來,瞬間便形成一個耀眼刺目的白色光球。
  無歡隨手一甩,光球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季蒼茫胸口而去。
  季蒼茫寬大法袍無風自動,裂裂作響,雙目絲毫不看光球,只微笑注視著無歡。
  眼看光球就要接觸到季蒼茫的身體,一個冰霜牢籠憑空出現,死死鎖住光球,任憑它如何橫沖直撞,也無法逃脫。
  季蒼茫揮手一揚,冰霜牢籠包裹著光球直入云霄,“轟!”,不片刻,一聲巨響傳來,晴朗天空里,風云亂動,久久不能散去。
  無歡苦笑。
  季蒼茫皺眉道:“道友,這樣試探性的攻擊,我看就不必了吧!”
  無歡無可奈何道:“貧道也是沒有辦法,一向苦修慣了,并沒有多少與人爭斗的經歷,不如這樣,貧道施展一個護身神通,由道兄來破,只要道兄破了,便算貧道輸了如何?”
  修士間的爭斗,進攻一方往往會占到很大便宜,如今無歡竟然坦承自己不擅進攻,完全放棄主動,換來一個背水一戰機會,只此一點,已經叫人刮目相看,也讓眾人對他口中的護身神通更加好奇。
  季蒼茫白皙如玉的俊臉上泛起一個溫和的笑容,道:“道友真妙人也,卻是讓季某占盡便宜了,如此季某就領教道友的神通了,請!”
  無歡微微點頭,單手作揖,念了幾句古怪的咒語,喝道:“諸天十道,萬法歸一,焚我零落之身,借來九重天鐘,疾!”
  “疾”字落地,紅色的熾熱火焰騰空而起,將無歡整個包裹起來,奇怪的是,無歡在這樣的高溫下,沒有一點焦灼之像,反而笑的從容淡定,遠遠看去沒,仿若一尊自得其樂的焰中真仙!
  一簇簇火焰很快燒成一片,無歡手指連掐,打出數道法訣,每一道均落在火焰交接之處,將空白處強行彌補起來。幾息之后,一個丈許高的火焰神鐘,將無歡完全籠罩起來,不留半點縫隙!
  季蒼茫直等到無歡施法結束,也沒有出手,反而大感興趣的繞著火焰神鐘走了一圈,嘖嘖稱奇,這樣的手段,尚是他首次見到。
  眾人也是大開眼界,驚嘆不已。
  長生觀的中年道人,額首含笑,這門火焰神鐘嚴格來說已經不是法術,而是禁制,非道心純粹的大智慧之人絕難領悟,即使在長生觀里,也只有三四人可以施展出來。
  季蒼茫站定身體,雙目微瞇,兩道神光從他的眼中,驟然射出,形成猶如實質的兩把絕世寶劍,直刺神鐘。
  “哧啦!”目光神劍在火焰鐘壁上濺出一路火花,卻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似乎早預料到這招不會有什么效果,季蒼茫手指輕彈,寒冰錐,雷電箭,水波氣,火焰刀…一個個法術接連釋放出來,叫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季蒼茫能夠被譽為連云道宗的年青一輩第一人,絕非浪得虛名,他在連云七脈每一峰上,都至少呆過一年以上,連云七子對這位未來的掌尊,沒有半點藏私,將自己的絕學傾囊相受。
  他對任何派系的法術均可信手拈來,再經十數年時間反復打磨,融會貫通,才造就了如今這個妖孽一樣的存在。
  可惜,這些法術,只在火焰神鐘上激起無數火星,便消失無蹤。無歡仍舊笑意盈盈看著季蒼茫,一副輕松模樣。
  中年道人臉上現出幾分得色,對無歡的表現很是滿意,而千鶴子依舊風清云淡。
  “道友這個神通真的很厲害呢,看來季某要拿出一點真東西出來了!”季蒼茫笑道。
  “道兄不必客氣!”
  “冰火雙龍剪!”季蒼茫雙手虛按,隨后雙手一推,一紅一藍,兩道龍形元氣,陡然出現,纏繞咆哮著殺向無歡。
  “吼!”兩道長龍,棱角錚錚,雙目寒煞,好似有靈,犀利的速度攪的場中塵灰彌漫。
  竟是冰火雙系混合而成的法術,果然天資卓絕,眾人心中劇震!
  無歡感受最深,光是雙龍呼嘯而至的強烈氣流,已經讓他有站立不穩的感覺,連忙運轉體內所有法力將火焰神鐘的防御增至最大,鐘色也由原來的火紅色變成了紫紅色。
  “?!”這是以強破強的直接對撞,沒有任何花巧。
  “?!”又是一聲輕響,火焰神鐘只抵抗了兩息,便被雙龍剪破,化作虛無,雙龍沒有停頓,雙雙轟在無歡胸膛上,無歡疾退數丈,吐出一口鮮血,才勉強站定身體。
  場中一片寂靜!
  半晌,無歡調勻呼吸,拭去口角鮮血,苦笑道:“貧道輸了,多謝道兄手下留情!”
  連云道宗,歡聲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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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江湖宿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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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蒼茫含笑額首,回到連云道宗一方。
  這場比試,對他來說,實在沒有什么可以驕傲的地方,以筑基中期對筑基初期,以攻對守,若還不能取得壓倒性的勝利,不如找個清凈地方了結自己算了。
  唯一可以稱道的,便是保住了明月峰一脈的名額。千鶴子看了季蒼茫一眼,淡然一笑,再沒有任何表示。
  座中諸人,還沉浸在剛才的比試當中,坦率的說,剛才的比試并沒有太多眩目華麗的東西,但季蒼茫和無歡施展出來的兩個法術都讓眾人眼前一亮,尤其季蒼茫釋放的冰火雙龍剪,威力強大,新意十足,十有八九來是這位青年天才自創出來的。
  而這恰恰是最恐怖的地方,眾多筑基修士低頭自問,決無可能做到這一點,羞慚不已,老牌金丹修士們望向季蒼茫的眼神就復雜多了,有欣賞,有嫉恨,還有隱晦的殺意。
  葉白心中則是生出一股濃濃的戰意,隨著游歷增多,他的眼界越來越開闊,再不是當年老樹峰上,最弱的笨小子。
  若說步淵的出現,將他領入了修士的大門。
  那么得到青夜的傳承,便是讓他看到了另外一片更廣闊的天地,若要踏進這片天地,就必須戰勝更強大的對手,而季蒼茫,毫無疑問,將會成為這條路上,尤為特殊的一個人物。
  任正遠好似感覺到身后熊熊高漲的戰火,扭頭看了葉白一眼,搖頭微笑。
  比試還要繼續!
  千鶴子望向身側的矮個道人道:“鐵心師弟,滄浪峰的事情,你自己決定吧,我就不干預了。”
  “大師兄客氣了!”滄浪峰主,鐵心道人,是個長相平平的矮個男子,四五十歲的模樣,毫不起眼,裸露在外的緊繃著的身體,肌肉?結,青筋隱隱,仿佛蘊藏著爆炸性的力量,叫人不敢忽視他的存在。此人粗獷異常,就連說起話來,也帶著幾分金石之音。
  “夜雨,你去,記得不可以殺人,如果實在收不住,殺了也就殺了吧!”鐵心道人,冷著面孔,抑揚頓挫道。
  場中一片嘩然!這樣公然教唆弟子斬殺對方的話語,未免有些太不把各派放在眼里。
  一些金丹修士立刻便冷哼出聲,滿面不忿。
  宋問看著昂首闊步走到場中的連夜雨,與其他三人換了個眼色,均感到棘手之極,對上這么一尊殺神,誰又愿意將自己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弟子派上去送死呢。
  正在思量間,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道:“老師,這一戰,我來吧!”
  蓮畔仙鄉的美貌婦人身后,走出一個清麗絕色,身材高挑的女子,這女子皮膚微黑卻不顯粗糙,反而有一層動人的光澤,配上她堅實健美的身軀,別有一番魅力。望向連夜雨的美眸清澈冷狠,好似有著生死仇恨一般。
  唉,又是一樁因果,美貌婦人心中暗嘆。
  來仙臺上響起一陣竊竊私語,原來這女子名叫祁連月,和她的姐姐祁連雪一般,同為蓮畔仙鄉最出類拔萃的天才修士。
  兩姐妹還有一個哥哥,叫做祁連海,拜入了北方唐國仙王教門下,也是有名的青年好手。祁連海在一場爭奪幾塊稀有礦石的大戰中,被連夜雨劈成兩半,身死魂消。
  祁連雪兩姐妹聽聞此事后,悲痛欲絕,開始了對連夜雨長達數年的追殺,二人合力施展出的蓮畔仙鄉聯擊密術,更是幾次讓連夜雨吃盡苦頭,落荒而逃。
  連夜雨餓狼一樣狹長冷酷的俊臉,扯出一個硬生生的笑容。
  祁連月,還真是一個很討厭的對手呢。
  在連夜雨的心中,是沒有什么男女之別的,只要是阻擋在他修道路途上的對手,哪怕是季蒼茫,他也有勇氣拔刀,與他血戰一場。
  但偏偏對上祁氏姐妹,他有種無力下手的感覺,只有他自己知道,當年祁連海是無意卷入那場風波被他誤殺掉的。
  但殺了便是殺了,以連夜雨的高傲,是不屑去解釋這件事情的。只是沒想到,雙方會在這樣的場合,再次對決。
  祁連月嬌軀挺立場中,惡狠狠的盯著連夜雨。
  兩人均是筑基中期,祁連月是才突破沒多久,連夜雨在這個境界已經停留了數年光陰了。
  “祁連月,受死!”
  連夜雨暴喝一聲,陡然拔出隨身霸刀,人隨刀走,深藍色的刀身,卷起萬道弧光,籠向祁連月周身。
  每一個天才,都有屬于他的高傲之處,連夜雨的高傲便是從來不屑使用那些所謂的法術神通,他將一身修為全部凝聚在這口性命交修的霸刀上。
  祁連月心神閃過片刻的恍惚,立刻清醒過來,處境已是不妙。連夜雨這一刀仿佛生出一個古怪的力場,將她壓制在其中,無法動彈。
  她和連夜雨死斗數年,知己知彼。只此一招,已經知道,連夜雨這幾年的進步遠在她的想象之上,今天如果不打出幾張底牌,惟有死路一條。
  祁連月再不猶豫,隨手砸出一張爆裂符,延緩霸刀攻勢的同時,借著產生的強烈反沖氣流,人影一閃,移動到了側面。
  連夜雨橫刀攔腰削到,他雖然面貌猙獰,舉止粗獷,刀勢卻如行云流水一般,連綿不絕,瀟灑之極,仙家氣派,一覽無余。
  “砰!”一面綠色水晶墻,被霸刀中蘊涵的強大法力,轟做漫天星芒!
  祁連月反擊方式和季蒼茫有些類似,依靠渾厚的法力,釋放變化多端的法術,只是更加偏向水系法術而已,這是連夜雨最不屑卻又最厭惡的對手類型。
  眨眼之間,兩人已經連碰了數十記,炸響之聲,不絕于耳。
  來仙臺上鋪設的青玉石板,很快就布滿了裂痕,碎成數截。
  祁連月大部分時間均是處在守勢,間或放出幾個水刺反擊,也立刻被霸刀劈成粉末。
  連夜雨仿佛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心,每一刀都直指祁連月心腹要害之處,明眼人均看出祁連月已經落在下風。
  祁連月久戰無功,想起哥哥的慘死,鳳目中涌起瘋狂之色,伸手在胸口疾點了三下,噴出一口鮮血,全身氣勢急劇攀升。
  “小妹,不可!”人群中有女子聲音驚聲呼叫。
  美貌婦人見狀,驀然站起,欲要阻止這場爭斗,一股驚天氣息,從天而降,壓了下來,
  美貌婦人連忙運轉元氣定住身體,再無暇兼顧其他。
  鐵心道人冷眼旁觀,道:“依老夫之見,小輩們的比斗,我們就不用插手了吧。”
  美貌婦人急道:“這場我們認輸了,道友難道非要趕盡殺絕嗎?”
  鐵心道人慢悠悠道:“道友稍安勿燥,你那寶貝徒弟施展血祭之術,換取暫時的實力陡增,若不讓她釋放掉,后果更加不堪設想,再讓他們打一會兒吧。”
  就在二人對話的片刻里,祁連月又發生了詭異的變化,烏黑的長發變成了灰白之色,光滑細膩的皮膚變的黃褐松弛,仿佛在幾息之間,走過了幾十載的光陰,青春可人的美女成了陰冷毒絕的老婦。
  修道之士,雖然壽元長久,不畏生老病死,但大多人都希望將自己的形象保持在一個美好的狀態下,尤其是女性修士,祁連月竟能犧牲外貌換取短暫的力量,這樣的冷酷決絕,叫人不知是敬是懼!
  修為陡增之后,祁連月終于反守為攻,舉手投足之間,風云相隨,元氣浩蕩,施展出的法術威力翻了數倍不止。
  連夜雨久戰不下,劍眉一揚,霸刀脫手,幻化成一只藍色巨虎,與祁連月糾纏在一起。
  而他自己則祭出背上的烏黑刀鞘,猛然飛出,向祁連月斬去。
  祁連月才堪堪抵擋住巨虎的攻勢,一看刀鞘劈來,眼中閃過驚懼之色,正要躲閃,黑芒一沖,已經砸中她的胸膛,一連串轟轟的悶想之后,祁連月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被狠狠拋出。
  氣息全無,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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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不爭之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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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影閃現,立刻有一道婀娜的倩影落在來仙臺中央,抱起祁連月,細心查看。
  祁連月只是昏迷過去,皮外之傷并不嚴重,施展血祭之術后,法力消耗的極其厲害,經脈亦有萎縮之像,若不及時救治,恐怕再難回到顛峰狀態。
  女子連忙掏出幾粒丹藥喂到祁連月嘴里,又幫她行功過氣,直到感覺到呼吸平穩下來,才看向連夜雨。
  這女子與祁連月有九分相似,一樣的傾城之色,只是皮膚卻白了許多,也沒有祁連月氣勢逼人的母豹樣的彪悍兇狠,反而有種楚楚動人的柔弱風韻,我見猶憐。不用多說,她就是祁連雪。
  祁連雪清澈明亮的烏黑剪水雙瞳,落在連夜雨身上,神色復雜道:“多謝道兄手下留情,不過我大哥的仇,還是要報的,道兄小心了。”
  連夜雨雙唇微抿,冷漠無聲,二人互視一眼,各自回到自己陣中。
  季蒼茫雙手環抱,盯著走回來的連夜雨,看了幾息,嘴角逸出一絲笑容道:“夜雨師弟,你的心,軟了!按照你慣用的說法,這就是破綻啊!小心莫要讓那兩位仙子連皮帶骨啃了去。”
  眾人聞言,一陣莞爾。
  連夜雨被他打趣,有些不太自然,臉上肌肉接連抖動了幾下,冷哼一聲,最終擺出一副冷酷模樣道:“有沒有軟,師兄大可試一試,小弟不介意改天找個機會切磋幾手的。”
  季蒼茫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眾人又是一陣好笑,連云道宗連勝兩場,氣氛也輕松了不少。
  反觀各派聯盟一方,均有一些士氣低落,連輸兩場,雖然都在意料之中,但真正分出勝負之后,還是不免讓人沮喪,同為年輕一輩的修士,雙方差距如此之大,實在叫人無語。
  若沒有意外,下一場比試也毫無勝算,因為對手將是連云道宗年輕一輩中,最高深莫測的坐忘峰李冬陽。
  千鶴子目光落在左側閉目打坐的男子身上,干咳一聲,嗔道:“星辰師弟,不爭這點修煉時間吧?該你們坐忘峰出場了。”
  坐忘峰掌峰星辰子,緩緩睜開雙目,淡淡道:“不戰而勝,不攻而破,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大師兄,你著相了。”
  星辰子給人的感覺非常古怪,看似四五十歲模樣,又有著七八十歲老人的滄桑,叫人無從看清他的相貌,一雙比平常人更加漆黑深邃的眼睛,似乎蘊藏日月輪轉,世事變遷,大道真言。
  看的越久,越讓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千鶴子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星辰師弟,如今可不是探討修為心得的時候,你們坐忘峰究竟打算派誰上,還要你來決定呢。”
  星辰子望了望兩側客座方向,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千鶴道兄,這一場,也算我們輸了,不必再打了!”宋問突然開口道。
  他的心思算計,比起其他幾人,更勝三分,只看身后各派弟子垂頭喪氣的模樣便知道,這一戰若是再被打的落花流水,氣勢必將更加低落,后面幾場想要板回來,將會難上加難。
  倒不如索性放棄,也好激一激年輕子弟們的好勇斗狠之心。
  果然,話音剛落,宋問身后有一男子道:“老師,何故輕言放棄,弟子可是期待這一天很久了呢。”
  此人言語之中,滿是憤怒不羈,與他神清骨秀的斯文模樣截然相反。筑基中期的修為,算是相當難能可貴了。
  千鶴子正對星辰子驚人的判斷震駭不已,聽到宋問和此人的話,無意的揮了揮手,道:“道友可真的決定了?如此我連云道宗對這場勝利,就卻之不恭了!”
  宋問重重點了點頭,其他幾派也沒有出聲反對。
  “還真是可惜呢,見識不到冬陽師兄的手段了!”千鶴子身后有人調笑道。
  與星辰子一般閉目不言的李冬陽沒有半點動靜,對這樣的局面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師徒二人均是一樣的看淡爭斗。
  “羅軒,你去向元墨峰的師兄們請教一下吧!”宋問瞥了一眼身后的憤慨男子,溫和道。
  “是!老師!”羅軒身子一躍,重重落在來仙臺中央,濺起一片碎石塵土,“不知元墨峰由哪位道兄出場?”
  此子剛才還一副沖動好斗的模樣,上場之后已完全冷靜下來,叫人不敢小覷。
  千鶴子將羅軒修為看了個透徹,嘆道:“宋道友,倒是打的好算盤,藏的好徒兒啊!”
  宋問一言不發。
  千鶴子望向之前卜算的黑臉長須道人道:“大蒼師弟,這一戰,你怎么說?”
  大蒼真人老臉糾結成了一團亂麻,思考了一會兒,道:“我門下的這些弟子雖然不成器,但也不能給祖師丟臉,雄遜,交給你了!”
  自從江柳江柏兄弟二人命喪雷落之淵后,元墨峰一脈也呈現出了衰落之相,年輕一輩中,拿的出手的,只有大弟子雄遜,但畢竟與季蒼茫三人差了許多。
  大蒼真人心高氣傲,看著季蒼茫三人相繼晉入筑基中期,舍出血本,拿出珍藏的丹藥將雄遜的境界硬生生的提高到了筑基中期。雖然如此,大蒼真人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大弟子心性道行方面,還是要差上一截的,對上羅軒,勝算不高。
  即便這樣,他也沒法親自下場與宋問分個高下,那等若承認自己的弟子不如對方。
  與老樹峰和紫竹林確是沒有筑基弟子不同,他的弟子雄遜可是明明白白的筑基中期。
  想到這里,大蒼真人心中一陣郁結。
  季蒼茫一行人中走出一個高瘦青年,恭恭敬敬向大蒼真人行了一禮,走入場中。
  羅軒上下打量了雄遜一會兒,笑道:“還真是讓人很失望呢,原本以為跟我交手會是那三個家伙,沒想到卻是一個藥罐子!”
  嘲諷之意,溢于言表。
  元墨峰一脈嗜好**,強行提升修為的行徑,并不是什么秘密,其他門派多少有些耳聞。
  雄遜蒼白的臉上,現出一絲不爽,很快被他強行壓下,陰沉著臉色道:“閣下如果只會耍嘴皮子,倒是可以到人間去當個說書先生。大道三千,條條皆可證道,焉知其中沒有丹道一途?”
  羅軒語結!
  雄遜最后幾句話,說的卻是相當精彩,叫人刮目相看,也為大蒼真人板回來了幾分顏面,臉色好看了許多。
  羅軒冷道:“甚好,就讓羅某來領教一下雄兄的丹道仙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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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形勢急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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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雄遜知道自己修為實力不符,上來便是搶攻。
  二話不說,一拍儲物袋,立刻從中飛出一塊青幽幽轉動不息的石板,此石板一祭出,迎風即長,很快成了房屋大小,惡狠狠的向著羅軒劈頭砸來。
  羅軒暗罵一聲卑鄙,不慌不忙右手憑空一斬,一道兩丈長的紅色劍芒,脫手而出,將石板砍的頓了幾下,無法近前。
  見石板和劍芒一時間僵持不下,雄遜大喝一聲,“紫陽真火!出!”,一簇紫色的火苗在他的手中突然出現,雖然只是小小的一團,卻蘊涵著可怕的元氣的波動,叫人不敢忽視。
  連云道宗元墨峰一脈,五行屬火,最擅各種火系法術,也正因此,無論煉丹煉器,都可算大半個行家。
  雄遜施展出的紫陽真火,是大蒼真人步入金丹后期之后,專為弟子所創的神通,取一點丹爐焰心之火,以密法放入丹田氣海當中,反復溝通祭練五年方能小成,運使隨心。
  羅軒嘴上雖然看不起雄遜,心里卻一直小心謹慎,連云道宗數千年的底蘊,并不是吹出來的。
  一見紫陽真火呼嘯而來,羅軒立刻打出一道法訣,先給自己套上了虛幻透明的藍色鎧甲,隨即祭出兩把“斷魂勾”,打向紫色火焰。
  “以為這樣就可破去我的紫陽真火嗎?太天真了!”雄遜哈哈一笑,說不出的得意,這紫陽真火號稱大蒼真人最詭秘的功法之一,豈是浪得虛名。無論是法器還是符錄法術,只要接觸到這紫陽真火,便會如何冰雪一般,消融的干干凈凈。
  “嗤嗤!”斷魂勾在觸碰到紫火的剎那,瞬間化為鐵水,滴落在地。
  眾人看的心驚肉跳,這紫火的威力未免太過強大。
  羅軒見到此景,頭皮發麻,對身外護著的冰藍鎧甲也沒了信心,當機立斷,身體化作一道殘影,在場中移動不停。
  他卻是不信這樣威力強大的法術,雄遜可以長久釋放,只要拖到雄遜元氣不足,便是他反擊之時。
  雄遜也是心思敏捷之輩,催動紫陽真火追了羅軒兩圈之后,便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連忙催動元氣,運足法力,青色石板又猛然漲大了一倍大小,趁著羅軒分心的時刻,直接將他的紅色劍芒碾成了氣焰,消散在空中。
  羅軒吐出一口鮮血,不敢有片刻停留。
  青色石板與紫陽真火,一天上一地面,對羅軒展開了圍追堵截。不得不說,這樣的場面完全出乎眾人意料之外。
  氣的紅蓮天尊宋問,臉色漲紅,心中大罵徒弟愚蠢,驕矜自大,失了先機,才會落到如今這樣尷尬的局面。
  雖然如此,但羅軒總能憑借迅捷的身法,搶先一步,堪堪避開青石紫焰,二人游斗了一柱香的功夫,羅軒終于等到了雄遜氣衰力竭的時刻。
  青色石板漸漸縮小,紫陽真火也不如之前明亮了,速度越來越慢。
  雄遜心中叫糟,正要變手,已是不及。
  羅軒突然頓住身體,迎著紫陽真火沖了過來,在火焰近身的剎那,突然一個急轉身,如同白馬過隙一般,在青石火焰的縫隙間,穿了過來。手指彈出一道利箭,打在雄遜胸口,將他擊倒在地。
  “轟轟!”青石火焰此刻也相撞到了一起,雄遜心神法寶受損,難受到吐出一口鮮血,慘叫一聲,昏迷過去。
  羅軒也不好受,被巨大的沖擊氣流,轟飛空中,重重摔在地上,半晌,才掙扎著爬起來。
  這一局,卻是各派聯盟贏了。
  大蒼真人如同幽靈一般,落在場中,抱回雄遜,這場比試,輸的無話可說。
  千鶴子看了他師徒二人一眼,嘆道:“一朝得道,終是根基不穩,大蒼師弟,你的授徒方法,確是有些功利了!”
  大蒼真人嘴角蠕動了幾下,想要反駁,終究沒有說出口!
  羅軒迎著宋問凌厲的目光走回陣中,沒有半點勝利者的得色,這場比試的確勝的有夠狼狽難看。
  紅蓮天尊宋問,望向千鶴子道:“道兄,這一場,可算我們贏了?”
  “自然!”千鶴子笑道,“五師弟,該你了!”
  連云七子中的最后一位終于登場。
  無鋒谷,軒轅剛,一個低調到總是被人習慣性忽略的男人,既沒有步淵的高傲不群,也不如星辰子的神秘莫測,更不像大蒼真人愛出風頭。
  此人仿佛半只腳踏入棺材的古稀老者,雞皮鶴發,眉目低垂,沒有半點威嚴,自從百年前的一場爭斗中受到重傷之后,大部分時間都在閉關養傷當中,就連調教徒弟的功夫也是寥寥。
  代表無鋒谷上場的是一個叫做上官飛的弟子,修為只有筑基初期,已經是無鋒谷最拿的出手的弟子了,這樣的局面,不免讓連云道宗的弟子無奈。
  盡管上官飛竭力抵抗,仍然毫無懸念的敗給了蓮畔仙鄉的祁連雪。
  至此,連云道宗三勝兩負,情勢及及可危。剩下的兩脈,老樹峰和紫竹林,比起無鋒谷還要悲催,連個筑基弟子也沒有,難道真讓兩位掌峰親自下場?
  連云道宗眾人臉色均有一些難看,若是再輸兩場,雷落之淵的名額便要喪失過半,這是他們決然無法接受的結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御劍生”步淵身上。
  葉白的心跳,也不由自主的隨著眾人的眼光,“砰砰”亂跳起來,老師會怎么想?怎么做?我應該出手嗎?
  萬道天尊笑容滿面道:“步兄,請吧,你我數百年未見,難得一聚,不如今天打個痛快,將千年來的舊怨好好清算一下。”
  步淵睥睨了萬道一眼,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服,笑道:“何必這么麻煩,我還有徒弟,這一仗自然有我的弟子出戰。”
  步淵的弟子?眾人一愕,不是早都死在上一次的雷落之淵中了嗎?十年來,步淵雖然新收了一個弟子,但聽說好象也只有煉氣七八層境界啊。
  站在人群最后面的盧笙沒有注意到眾人的目光,完全傻了,臉色煞白,老師這是瘋了嗎?難道竟要派我上去送死?
  萬道天尊一眼掃過盧笙,哈哈大笑道:“步兄,不要開玩笑了,你把你的小徒弟,膽汁都快嚇出來了。”
  步淵沒有理他,驀然站起,縱聲長笑,豪情萬丈道:“老六,你去!將那該死的名額就給我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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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師徒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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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六?老樹峰的老六?是誰?步淵的六大弟子不是都死在雷落之淵里了嗎?
  眾人腦海中閃過一連串的問號,眼光在場中掃來轉去。
  連云道宗眾人也不例外,其他六子,面面相覷,完全不明白是個什么情況。心中忍不住腹誹,步淵莫不是思徒心切,得了失心瘋了?
  就在這時,人群中起了騷動。
  一個高瘦英挺的青年,從任正遠身后走了出來,頂著所有人的驚詫目光,一步一步,走到步淵身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道:“老師,弟子葉白,回來了!”
  葉白?葉青?好你個小兔崽子,竟然連我也騙,枉老夫還那么看好你!任正遠看著葉白的背影,嘴色泛起莫名的得意之色。
  這樣的一幕,對他來說,并不算十分意外。
  任小邪和晚晴卻驚的目瞪口呆,終于知道了葉白的真實身份,竟是連云道宗的內門弟子,但他又怎么會淪落到與散修為伍呢?其中的來龍去脈,卻是怎么也想不通。
  晚晴的臉色,變了又變,不知道想到什么,莫名的憂傷起來。
  何止是他們兩個,連云道宗弟子也是一陣驚詫,紛紛仔細打量葉白,尋找舊時記憶中的某個弱小的身影,直到漸漸重疊。
  這個死去活來的男人,身上有著太多的謎團,無法看透。當年老樹峰資質最差的弟子,竟然也修到了筑基初期。若說沒有遇到大機緣,誰也不會相信。
  盧笙的神色最是難看,掩不住的失落,沒想到老師竟還有一個弟子在世,如此一來,老樹峰的資源,卻是無法由他一人獨享了。
  萬道天尊的目光驚疑不定,最終落在任正遠身上,似乎在問他要一個解釋。
  任正遠傳音給他道:“此事我亦不知,我和此子的關系,萬道你應該一清二楚,他救過小邪,我帶他來這里還掉這個人情,僅此而已。至于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萬道天尊期待已久的決斗,化為烏有,臉色陰沉到有若死人,和玄風上人輕輕換了一個眼色,不再追問。
  步淵伸出寬厚的雙手,扶起葉白,認真看了看他,略帶蒼老的臉上現出一個欣慰的笑容,道:“干的不錯,起來吧,其他人呢?莊衡呢?老二老三在哪里?小四小五呢?為什么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這就是葉白等待了十年的問候,是他最不愿意面對,但又必須去面對的,雖然準備了十年,還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仿佛有硬硬的東西,梗在喉嚨里,什么也說不出來。
  葉白默然低頭,不敢望向步淵滿是期盼的眼神,濃重的悲哀從他的眉目間流淌出來,很快就感染給了每一個旁觀者。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靜靜的看著這對師徒,所有人都知道步淵在追問什么,所有人,都看出了葉白的答案。
  葉白只覺得自己仿佛孤零零的一個人,在海上行走,寒冷刺骨,遠方雖然有一座發著微光的燈塔,卻不能讓他感到絲毫溫暖。
  步淵的神色漸漸冷了起來,溫和的雙目漸轉灰暗,成了冷酷的暴君,怒喝道:“他們都死了,是不是?為什么你沒有和他們一起死去?為什么你,一個人活了下來,活生生的回到了我的面前,而他們都死了,請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步淵握劍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關節爆響,似乎只要葉白一個回答不好,就拔劍相向。
  葉白清楚,在老師心里,一向是不大看得上自己的,卻不知道,老師竟這樣不在意他的死活,這絕不是他期待中的師徒重逢的場面。
  但他知道,這就是步淵,這個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男人,最可能出現的反應,若是讓他選擇哪個弟子能活,怎么也輪不到葉白。
  葉白的心中涌起巨大的悲哀和難以言語的痛苦,緩緩抬起頭,挺起堅實的胸膛,半步不讓的望向步淵,凝聲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他們不夠強,所以,他們死了,而我,活了下來!”
  “放屁!”步淵雙目腥紅,一把揪住葉白的衣襟,吼道:“你有什么資格說這句話,所有弟子中,你的修為是最低的,資質是最差的,力量是最弱的,憑什么是他們死,而你卻活了過來。”
  來仙臺上,只有步淵的如龍咆哮,和葉白厚重的喘息回響,望向葉白的目光,多了幾分懷疑和鄙薄。
  葉白迎著暴跳如雷的步淵,堅定冷靜道:“老師,你活了那么久,修了那么長時間的道,應該知道,修為資質力量,從來都是表象,只有最本能的求生意志,才是支撐住一個人活下去的最后希望,這也是我能從地獄中歸來的憑證!”
  葉白一字一句,如同最堅硬的鐵錘,一記記敲打在眾人的心房上。發人深省,叫人深思。
  修道之士,最看重大毅力,大機緣,大智慧,這三樣東西,大毅力從來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此刻,再沒有多少人懷疑,這個只有筑基初期的小子,活下來只是僥幸或者使用了什么卑劣手段。
  “如果這些還不夠,請老師想一想,弟子曾以凡人之身,在求仙路的石板上跪了九天十夜!”葉白真摯道,他真的不想看到,師徒之間,因為莫須有的猜疑,相互反目。
  求仙路的石板很光滑!
  九天十夜,也并不算長,也許只是一次打坐的時間。
  但對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來說,已經足夠證明他的心志。
  步淵怔怔松開抓住葉白衣襟的雙手,頹然退了幾步,無力的揮了揮手。
  過了好一會兒,步淵道:“去,讓我看看你究竟長進了多少,竟有勇氣和我爭執了。”
  葉白終于松了口氣,雖然老師心里還未必完全相信他,但好歹表現出了一絲善意。
  葉白轉身走向來仙臺的中央,身影決絕落寞,好似一個人,在對抗整個世界。
  千鶴子輕聲道:“步師弟,你對那個孩子,太苛刻了。”
  眾皆無聲!
  步淵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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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天九妖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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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淵的瘋狂舉動,令葉白有些措手不及,滿腦混混厄厄,不知道如何解釋,更不知道如何面對。
  “葉兄,不要發呆了,你的對手是我呢。”一把溫柔好聽的聲音傳入耳中。
  葉白猛然一驚,清醒過來。站在他對面,正是新近認識的老對手,玄風上人的大弟子陳雨前。
  陳雨前沒有趁著葉白發呆的機會攻擊,而是出聲提醒,此人風度,確是上佳,配上文秀俊雅的相貌,引的不少女弟子,心迷神亂,滿臉仰慕。
  陳雨前滿臉誠懇道:“葉兄,你的遭遇,小弟也很同情,不過恐怕很難因此留手,你要小心了!”
  葉白對他這樣真假難辯的話語,已經有些免疫,無所謂道:“雨前兄,還是那么客氣啊。”
  陳雨前的境界也是筑基初期,和葉白相當,眾人不知萬道天尊為何會派他出戰,連紅蓮天尊宋問,也對萬道天尊臨陣換人感到幾分不解。若是因此輸掉這場比試,他可不會將辛苦到手的名額分給散修聯盟的。
  二人微一拱手,便算開始!
  “唑!”陳雨前一聲輕叱!右手向下一按,一道灰色的氣流,生生鉆入地下,不見蹤影。
  就在葉白心中猜測的時候,腳下的青石地面,突然劇烈震動,高高拱起,石子四濺!
  葉白迅速躍起,已是不及,小腿突然一緊,冰涼透骨,發現自己已經被一只從泥土中鉆出,丈許高的泥石樣的怪物緊緊抓住腳踝,無法動彈。
  這怪物仿佛泥巴壘成,混身上下散發著黃澄澄的光芒,動作敏捷,有若閃電,最驚人處是兩個空洞的眼窩中,好似鑲嵌了一對黃色寶石,流光溢彩,懾人心魄。
  這是什么東西?土傀儡?葉白立刻想到明玉道人曾經施展出水傀儡術,兩者看起來實在有些異曲同工。
  葉白心神一動,兩把烏黑鋒利的寶劍已經摯在手中,延伸出數尺長的劍芒,毫不猶豫砍在土傀儡上。
  “鐺!”這兩劍仿佛砍在巖石上,火花四濺,沒有半點效果。
  “葉兄,你或許見識過明玉的水傀儡術,但是千萬莫不要將我這土傀儡術和他的相提并論,否則,會輸的很慘呢。”陳雨前不急不緩,悠悠然道。
  手下卻絲毫沒有閑著,六道三尺多長的風刃,信手揮出,直奔葉白胸口。
  葉白面色一冷,收起寶劍,口訣疾念,先是釋放出了一層靈氣罩護住周身,隨即身子一矮,掌心中凝聚出一朵拳頭大的紫色蓮花。
  “叱!”
  葉白眼中盡現瘋狂之色,暴喝一聲,奮力一按,紫色蓮花從土傀儡的天靈蓋,直接打入體內。
  “啊!”土傀儡立刻發出一連串類似人聲的撕心裂肺的哀號。
  幾息之后,劇烈的氣流和熾熱的高溫,在土傀儡的體內轟然爆發。一點紫光,漸漸透出土傀儡的身體,越來越亮,越來越熱。
  “轟!”土傀儡的身體土崩瓦解,炸成粉末。
  葉白擺脫束縛,危機卻沒有接觸,六道風刃,直接打穿了他的靈氣罩,轟在他的胸膛上。
  不得不說,陳雨前的心計手段,都極其漂亮,即便是最低階的風刃術,在他使來,也是威力倍增。
  葉白在空中倒飛出去十來步遠,才定住身體。
  “不可能,這傀儡術和風刃術經過我的改動,威力不下于中階法術,你怎么會如此輕易破解,連一口血都不吐。”陳雨前驚怒道。
  葉白慘淡一笑,揉了揉胸口道:“雨前兄還真是不客氣呢!”
  他心知肚明,能夠捱住這幾記風刃,還要歸功于廣陵王送的寒蠶銀絲背心,抵消了風刃的直接傷害,至于他所受的,只有風刃中蘊涵的元氣沖擊之力而已。
  陳雨前不知此理,有些困惑,但也沒有太多煩惱,回復平常神色,笑道:“葉兄確是叫人吃驚,想必是有某些護身手段。看來小弟不須留手了!”
  “雨前兄竟有留手嗎?”葉白故作驚訝道。
  二人相視大笑。
  陳雨前的身影,在笑聲中漸漸淡化,最終化為空氣。
  葉白心中一怔,連忙放開神識,探察他的位置,但陳雨前仿佛真的消失了一般,沒有半點氣息感應。
  “咻!”就在葉白疑惑不解的時候,破空之聲突然響起,抬眼看去,一只身長丈許的巨大海雕,閃著金光,夾帶著強烈的氣流,惡狠狠的凌空直撲葉白腦門。
  海雕眼神和陳雨前一般無二,只是凌厲了許多,葉白大駭,這是什么法術,人怎么可能突然之間變成了雕?或者陳雨前本身就是妖獸所變?
  葉白不敢有半點大意,法訣連掐,施展分身術,化身出八道一模一樣的人影,避過海雕的攻擊。
  在歸藏島上近一年的時間,葉白勤加修煉,加上任正遠的指點,對各項所學法術,都有了不少新的領悟,這分身術如今施展開來,不光分身與本體一模一樣,連氣息也沒有半點區別,真假難辨。
  八道身影,不止惑敵,還在瞬息之間做出了反擊,水彈,風刃,火球,不斷打向海雕。
  “砰!”海雕完全不顧打在身上的法術,尖嘴狠狠啄穿了一道人影,分身化作虛無。
  進接著,第二道,第三道…
  化身成鷹之后,陳雨前速度,力量,防御,都大大提升。
  旁觀眾人驚嘆不已。
  “好詭異的功法!”
  “這難道就是…”
  “天妖九變,玄風這個老鬼竟真的研究成功了嗎?”
  一時間,許多金丹修士的目光落到玄風上人身上,眾所周知,玄風上人最愛鉆研這些上古遺留下來的法術,巨劍術便是他模仿上古法天相地之術創出來的神通,威力巨大。
  而他苦心鉆研另外一項上古神通天妖九變的事情,也并非什么秘聞。只是沒有多少人認為可能成功,這門天妖九變,是上古修士通過某種密術化身為妖獸,獲取妖獸強大力量的法門,比之法天相地,更加匪夷所思,沒想到真的被玄風上人研究出來了。
  “玄風?這就是天妖九變?”萬道天尊疑問道。
  玄風上人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得色,不以為然道:“還差的遠呢,最多只能稱做妖變吧。”
  玄風聲音不大,卻傳遍場中,連云七子臉色均有一些沉重起來,步淵面無表情,只是握劍的雙手,更緊了。
  “老師…”晚晴美目含憂,急急望向任正遠,希望從他那里得到一絲安慰。
  任正遠淡定道:“稍安勿躁,那個小子,沒那么容易倒下的。”
  終于,到了最后一道人影,也是葉白真身所在。
  葉白牙關緊咬,把心一橫,強行運轉全身法力,祭出食中二指,身體驀然散發出萬丈光芒,一道虛幻的身影在他身后陡然漲大起來,兩丈,五丈,十丈…很快成了頂天立地般的巨人。
  正是任正遠親傳的歸藏劍指。
  葉白和巨影同時揮起右臂,一道百丈長的藍色巨劍,向著飛來的海雕,筆直斬下。
  陳雨前看著這似曾熟悉的法術,頓生大禍臨頭的感覺,心中劇震,想要后退,卻怎么止不住前沖之勢。
  “轟!”
  巨劍斬在海雕身上,并發出刺目光芒,場中元氣劇烈暴動!
  過了好一會兒,光芒散去,煙塵落地,眾人定睛看去,只見陳雨前恢復人身,仰躺在地,月白道袍上滿是鮮血,人事不知。
  葉白搖搖晃晃站在幾丈遠的地方,臉色蒼白,如同死人,一副元氣消耗過度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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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酥娘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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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子,你的巨劍術是哪里學來的?不對,似乎又有些區別。”
  玄風上人暴跳而起,鬼魅一般出現在來仙臺中央,也不查看陳雨前的情況,抓向葉白,怒聲問道。
  眼中滿是無法相信的神色,場中短暫的無聲時刻又被打破。
  葉白剛才使用的竟是巨劍術?這個小子究竟是什么來頭?
  葉白正值元氣枯竭的時候,被玄風上人一把抓住,死命扭動了幾下,也沒有逃脫。
  “打了小的,老的要出來找回面子嗎?”
  一道劍氣,突然襲來,玄風上人身子一側,劍氣貼著玄風上人的枯瘦臉孔,呼嘯而過,帶著幾縷灰白頭發,在空中散落。
  步淵站在兩丈之外,雙目冰冷,注視著玄風上人,雖然沒有再次攻擊,但氣勢已經緊緊鎖住了玄風上人全身,一有異動,立刻就會全力出手。
  場邊眾人均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沒有任何人察覺到步淵的動作,仿佛他一直就站在那里,無來無往。這種時空錯位的感覺,讓人雙目有如針刺,難受之極。只有任正遠等有限幾人,眼前一亮,似乎發現了什么。
  玄風上人也是桀驁不馴之輩,怪眼一翻,冷哼一聲,放開葉白,望著步淵道:“步兄,你的好徒弟定然是從我的弟子明玉身上,得到了我的巨劍術法門,偷學了我的巨劍術,此事,還請步兄給我一個交代!”
  步淵脖子微昂,冷俊的面容上沒有半點表情,道:“什么巨劍術,老夫不知道。既然是我的徒弟,自然是學的我的法術,那是老夫新創的密術,道友看花眼了。”
  玄風上人氣急道:“老夫鉆研數十年創出來的法門,怎會認錯,道友莫要誆我,你徒弟雖然做了修改,但其中的精要之處,卻是沒有半點區別。”
  步淵瞥了他一眼,冷冷道:“道友若是不信,那就由我們兩個做師傅的來切磋幾手,也順便比比誰的法門,更加正宗一點。”
  “錚!”步淵倏然拔劍,劍尖遙指玄風上人,紅色的劍芒如同白蛇吐信一般,時隱時現。
  難道步淵真的創出了類似的功法?玄風上人看著步淵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暗自嘀咕,猶豫不絕。
  “玄風,回來吧,此事不用再追究了!”萬道天尊突然開口道。
  他和玄風往來甚密,眼力也高了不止一籌,一眼便看出葉白使的定然是改動過的巨劍術,但是真追究下去又有什么意義呢?這里畢竟是連云道宗的地頭,你又能將葉白怎么樣。
  玄風上人一聲悶哼,兇目掃過葉白,抱起陳雨前,回到自己位置。
  場中只留葉白步淵二人相視而立!
  葉白沒能使用步淵所傳戰勝陳雨前,心里有些發虛,終架不住步淵的灼灼目光,垂下頭去,不敢看他。步淵多年來在他心中留下的嚴厲印象,仍不是短時間可以消除的。
  “把頭抬起來,我步淵從來沒有垂頭喪氣的徒弟!”步淵喝道。
  “是,老師!”葉白轟然答應,在這一刻,他才終于感受到老師對他的期望和關愛。
  “楞著做什么,跟我回去!”
  葉白望了一眼任正遠三人的方向,眼中閃過復雜之色,隨即跟上步淵,回歸連云道宗方向。
  萬道天尊看著他師徒二人的背影,滿心疑惑,問道:“千鶴兄,不知步兄排在第幾?”
  眾人一愕,什么排在第幾,萬道天尊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千鶴子望向萬道天尊,狡黠笑道:“萬道你才看出來嗎?步師弟排在第二呢!”
  眾人這才想起千鶴子提到過的藍海大陸最有可能進階元嬰的十大修士,心中頓掀軒然大波。
  沒想到“御劍生”步淵也修到了半步元嬰之境,而且排名更在第二,這樣一來,連云道宗便至少有了兩位正值鼎盛的半步元嬰,除非元嬰親至,誰又能夠阻擋得了連云道宗的發展壯大。
  想到這里,再看看自己的處境,玄風上人,紅蓮天尊等人,更加失落,對眼前的比試也沒有了多大興趣。
  千鶴子道:“宋兄,這一場算我們贏了,沒有疑義吧?”
  宋問無奈點頭,拿眼看向萬道天尊,意思很明確,下一場對上靈韻仙子,還需你萬道出手,畢竟半步元嬰,對上金丹后期,勝算更大一些。
  ……
  萬道天尊掙扎了好一會兒,為了大局,終從男女情事中走了出來,站起道:“靈韻,來吧,相識近千年,我們兩個還從來沒有打過一場呢。”
  靈韻仙子秀眉輕蹙,修長的玉頸向后微仰,紅唇輕啟道:“萬道,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但是紫竹林一脈,卻不能在我手中失了膽魄。所以,我會全力以赴,請你一定也不要留手,你知道我的脾氣,否則我會很不高興呢。”
  這位美麗的云中仙子,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堅韌強硬,令許多男性修士自嘆不如。
  萬道天尊冷漠的點了點頭,將所有情緒深埋心底。
  葉白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的老師步淵,卻發現他沒有半點反應,好似什么也沒有聽見。
  靈韻仙子長身玉立,正要解去身后的落地披風,忽然有人道:“老師有事,弟子服其勞,老師,這一戰還是讓我來吧。”
  眾人愕然看去,只見百劫道姑身后的銀衫斷臂女子,走了出來,先向著百劫行了一禮道:“多謝前輩幾年來的照顧,酥娘該回家了!”
  百劫道姑半是苦澀,半是欣慰道:“早知道會是這樣呢,這么多年來,我要收你為徒,你總是不肯,我就知道,早晚會有這么一天的,你去吧。”
  銀衫女子雙目含淚,走到靈韻仙子身前,單膝跪地道:“老師,酥娘讓你擔心了。”
  “大師姐!”連云道宗弟子中有人驚呼道。
  紫竹林一脈的大師姐李酥娘,失落在雷落之淵中,音訊全無,早不是什么秘密,靈韻仙子在一年前還專門派弟子進入其中尋找她的下落。
  眾人大愕,什么情況?接二連三的有傳言死去的連云道宗徒弟冒出來,難道今天成了連云道宗的認祖歸宗大會?
  宋問驚怒掃過散修聯盟一方,如果不是見到萬道天尊也是一臉驚訝的表情,他真要以為散修聯盟和連云道宗私底下達成了什么協議,將他們三派賣了!
  靈韻仙子臉上閃過難以言語的悲喜,抓起她空蕩蕩的右手袖子,責問道:“你的手呢?為什么沒有醫治?為什么要戴著這個奇怪的面具?”
  說完,便要伸手去摘她的面具。
  李酥娘眼中大駭,連忙后退了幾步,恨道:“老師,待我殺了那個負心人之后,自會摘下面具,接上手臂,現在,還請老師準我留著吧,只有這樣,我才能每天提醒自己,他帶給我的傷害和痛苦,我定要讓他百倍償還!”
  眾人雖然不知道發生過什么事情,但即使隔著面具,可以感覺到,她此刻一定是滿臉仇恨,心靈已經極度扭曲。
  靈韻仙子幽幽嘆了一聲,抱過李酥娘,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滿眼悲愴之色,再不是之前強勢的仙子,而是慈祥的長輩。
  座中一片嘆息。
  千鶴子注意到,步淵的臉頰,微不可察的抖動了兩下,似乎想到了某些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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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愛恨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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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韻仙子捧起李酥娘冰冷的臉龐,壓低嗓音問道:“那個混蛋現在躲在哪里,要不要老師去幫你把他抓過來,啊?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的,讓這些負心的男人受盡痛苦和折磨,在絕望中走進地獄,或是一劍殺了,都隨你的便。”
  不知為何,靈韻仙子也仿佛受到了徒弟的感染,心智走到了瘋狂的邊緣,雙目中再沒有一貫的冷靜,只有刻骨銘心的仇恨和吞噬心魄的神芒。
  她的聲音仍是那樣清脆,但沒有一個人覺得賞心悅目,只感到仿佛一條最妖艷的毒蛇從身邊滑過的毛骨悚然般的感覺。
  她的衣衫,無風自舞,袍服肆意招搖,清眸中,有若隱若現的黑氣繚繞,越顯猙獰,仿佛再不是道門的仙子,而是魔宗的巨孽。
  眾人大駭,這是入魔之兆?
  這種兆相通常只在高階修士晉級之時才會出現,兇險無比。若是度不過,便會徹底淪落為失去靈智的魔人。
  有修士心中大喜,如果真是如此,到是會給連遠道宗增添不少麻煩。若再稍加鼓動,說不定可置連云道宗于萬劫不復之地。
  煉氣筑基期的弟子,承受不了靈韻仙子妖異變態的邪魔氣息,連連后退。
  “澹澹江水,幽幽客情,落花愛恨,到地無聲,師妹!你仍未看透嗎?無量天尊!”
  一聲道號,如暮鼓晨鐘一般,直入人心。
  “古!”
  最是神秘難測的星辰子驀然出現在靈韻仙子身前,大袖掃開李酥娘,一聲輕喝,食指疾點靈韻仙子眉心。
  一道黃色氣流,瞬間鉆入靈韻仙子的腦海!
  黃色氣流與靈韻仙子眼中黑氣,似是一對死敵,剛一相遇,立刻幻化出無數道形鬼影,在靈韻仙子臉上撕殺起來。靈韻仙子絕美的面容霎時如同惡鬼,不斷歪曲變化,口中呻吟不斷,豆大的汗水很快澄澄冒出。
  “唪!”
  星辰子再次打出一個法印,這一次的黃色氣流,顏色更加鮮明,一入靈韻仙子身上,便如洪水過境,浩浩蕩蕩,將黑氣一掃而空。
  ……
  “呃…”,靈韻仙子嬌軀劇烈的顫抖了幾下,眼中黑氣退去,兩行淚水從眼角滑落,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復清明,變成了之前的冷艷模樣。
  先向星辰子道了一聲謝,接著望向步淵,果決道:“步師兄,你我相識上千年,對錯不論,因果難分,總歸脫不開一個情字,因為上一輩的遺言,幾百年來,除非宗門大事,再無往來,明日靈韻將親上老樹峰,將此事和你做一個了斷。”
  靈韻仙子這番話,聽的連云道宗修士心中墜墜,值此多事之秋,誰能知道這兩人的私人恩怨會給連云道宗帶來什么影響。
  連云七子了解靈韻脾氣,知道勸也無用,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各派修士,卻是歡心雀躍,連云道宗內斗,自然是他們最想看到的事情。
  只有萬道天尊,任正遠等少數幾人感覺此事大不簡單,眉頭緊皺。
  知道她和步淵那些情愛糾葛的修士,均把目光投向了步淵,誰都知道,靈韻仙子口中的負心人,定然也有他一個。
  葉白站在人群里,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這些平日在他眼中高高在上的大修士,似乎也只是強大一點的普通人罷了,在普通人的男女情愛,和對仙道的苦苦追求當中,掙扎彷徨。
  葉白不知道自己將來會不會面對這樣的情愛糾葛,只在內心不斷告訴自己,那是他們的道,而不是我的道,我定能做的更好。
  葉白偷眼望向晚晴,發現她也正一臉愁容的看著自己,二人四目相視,均有種望斷天涯兩相隔的感覺,明明近在咫尺,卻仿佛遠在天邊,葉白用力點頭,
  甚至偷偷擠了兩個鬼臉,直到晚晴露出笑容,才肯罷休。
  步淵緩緩站起,不顧四周的灼灼目光,輕聲道:“老六,跟我回老樹峰,我累了!”
  我累了?
  這是葉白第一次從老師口中聽到這樣軟弱的話語,這個在他印象中,頂天立地,從不言敗的修士也有疲憊的一天嗎?或者只是心神上的倦怠?還是其他?
  眾人看向步淵的眼神各不相同。
  步淵絲毫沒有在意他人的目光,神色冰冷,拄著長劍,向來仙臺外走去,葉白跟在后面,看著他依舊偉岸的背影,首次生出老師有了幾分傴僂的感覺。
  站在人群最后的盧笙想要跟上,卻又停住了腳步,沒有人再去關心這個老樹峰原本的唯一弟子。
  這讓他內心深處的某些東西,開始發芽。
  靈韻仙子目光隨著步淵的身形擺動,眼里滿是刀子般的寒光,厲聲道:“步淵,你想要躲到哪一天,你又能躲到哪里去,老樹峰和紫竹林只相隔著十里路,一個呼吸的時間,便能到達,這一次,你若是再躲,我就將老樹峰屠個干干凈凈,斷了你的道統,砸去你那死鬼老師的靈牌!”
  步淵一楞,雄軀輕震,定住腳步,不怒自威道:“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我
  會在老樹峰觀瀾臺等你!還有,我的老師,也是你的父親,你應該對他更尊重一些的。”
  話音落地,篤篤而去。
  步淵的足音很是奇怪,剛開始還很匆忙凌亂,走了十來步后,就變的沉穩有力,仿佛他整個人從抑郁當中走了出來。
  每一下篤篤之聲,都好似暗含某種韻律,與人身的心跳不謀而合,同步而起,同步而落,低階修士們感受不深,修為高的,如聽雷鳴,步淵的每一步都仿佛踩著他們的心跳前進。
  千鶴子等人原本還想稍作挽留,居中調停,但這敲打在他們心臟上的魔音,仿佛將他們體內的元氣變成了一根緊繃著的琴弦,只要步淵稍一用力,琴弦立斷,聽者也會走火入魔,不復清醒。
  這足音逼的眾人運轉法力去抵抗,再難兼顧其他。
  其他金丹修士始知半步元嬰的威力,兩足之音,霸道如斯!
  萬道天尊心中已經將步淵這個老情敵看的極高,沒想到還是被他輕松壓制,一時間,面色灰敗。
  眾人心知肚明,步淵這有意無意之間踩踏出來的足音,也是對各派聯盟的一個警告,即使連云七子之間有些嫌隙,仍不是他們可以覬覦的。
  腳步聲漸行漸遠,步淵葉白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臺階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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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曲終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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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韻仙子仍舊沉浸在某種不知名的情緒中,無法自拔,時而冷郁,時而孤憤,這位紫竹林一脈的掌峰,內心遠不如她表面呈現出來的堅強,琉璃般的雙目滿是迷茫,失去了所有動人的神采。
  千鶴子目送步淵離開,松了口氣,干咳一聲,引回眾人注意,道:“靈韻師妹,男女之事,不可強求,你有一些太過執著了,既然酥娘已經回來了,依我之見,你們紫竹林這一仗,便由她出戰吧。”
  靈韻仙子神魂不在的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千鶴子無奈嘆氣。
  葉白和李酥娘的回歸給他帶來的喜意,轉眼之間,就被兩個令人頭疼的師弟師妹搞的無影無蹤。
  李酥娘的修為,只有筑基初期,但只看她陰森恐怖的面具,冰冷無情的眼神,和身上壓抑不住的殺氣,便知道是個心狠手辣的主,普通修士對上,立刻便會被奪去三分心志。
  紅蓮天尊宋問,思來想去,最后挑了游仙宮一位叫做趙燕兒的女弟子出戰,修為也是筑基初期。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在場進入筑基期的大多是男修士,但誰又敢出戰呢?天知道李酥娘這個受過男人傷害的瘋女人,會不會把氣撒在他們身上,將他們大卸八塊。
  趙燕兒身材嬌小玲瓏,長相亦算不俗,使用的武器是一對短匕首,進退之間,章法儼然。
  她的修為道行均屬不弱,但架不住李酥娘的果斷狠辣,只纏斗了半柱香的時間,便敗下陣來。
  李酥娘還算留手,趙燕兒只手臂受了些輕傷,并無大礙。
  宋問對這一戰原本也沒有什么期待,見到趙燕兒落敗,大方認輸。
  千鶴子道:“如此一來,我連云道宗便是五勝兩負之局,送出兩脈名額,諸位道友應當滿意了吧?”
  終究還是失了兩局,千鶴子表面波瀾不驚,心中卻是暗嘆,這樣的局面,對他來說,并非不可接受,只是沒料到原本以為的老樹峰和紫竹林落敗的局面變成了元墨峰和無鋒谷。
  宋問等人做足準備,本以為可以搶到四脈名額,如今只得兩脈,再由幾派一分,所得更少,不免郁悶。
  許多修士望向任正遠和百劫道姑的眼神,均有了一些不善。
  宋問裝出一副客氣模樣道:“千鶴道兄見諒,此事我等亦是不得以而為之,那兩脈的名額,也不會白要道友的,過些時日,貧道會備上薄禮,親上連云道宗道謝。”
  此人說話,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連云七子沒有買他的帳,失了名額,表情不爽,似連夜雨這樣的后輩弟子更是直接冷哼出來。
  千鶴子與宋問換了一個眼色,將手一揮,吩咐季蒼茫將一干小輩帶到其他地方招待,場中只留下了連云七子和各派聯盟的金丹修士。
  千鶴子道:“道友那第二條消息,倒也值上兩脈名額,貧道雖然珍惜祖師傳下的寶地,卻還分的清輕重,只不知,諸位道友在這件事情上,當如何自處?”
  宋問微微一笑,道:“道兄,能為你們連云道宗爭取到三天時間,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至于你們和邪宗魔派的這場爭斗,我們再無能為力了。”
  “是嗎?”千鶴子意態悠閑道:“我可是聽說,萬道你們在元銘島上商量了七,八天呢,那時候應該早得到消息了吧?”
  萬道天尊,哈哈一笑,道:“是與不是,又有什么分別呢?道兄現在最緊要的是想辦法抵抗大敵入侵,和我們耍嘴皮子,似乎沒有什么意義吧。”
  千鶴子嘁然一笑,站起身子,雙手負后,極目遠眺群山,傲然道:“自從八千年前,祖師創下連云道宗以來,不知經歷了多少血戰,從未有失。這一次,情勢雖然更加兇險,貧道自信,定可率領連云道宗上下,安然度過。”
  千鶴子渾身上下,在陽光照射下,散發出一股璀璨的金光,氣息平和而又不失堅定,叫人感受到他內心不可動搖的強大信念。
  其他五子俱都精神一振,氣勢陡升!
  宋問不屑道:“道兄,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們后山那位元嬰老祖坐化的消息,又瞞得住誰呢,雖然貴宗新晉了五位金丹修士,但是面對邪王宗,元魔宗,地獄門,九幽魔宗四派大批金丹后期修士,實在算不上什么戰力的。說實話,連我都為道兄擔心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連云道宗究竟有些什么了不得的寶貝,竟引的北方四派來犯呢?”
  原來玉簡中記載的事情,竟是北方兇名赫赫的四個魔道宗派,聯手入侵連云道宗的消息,聽宋問的口氣,似乎是為了什么寶貝。
  坐中諸人,均有了一些異樣心思。
  千鶴子斜了宋問一眼,淡定道:“道友真是奇怪,哪一宗沒有幾件壓箱底的寶貝。其他不談,就說你們游仙宮的那本大地游仙訣,就是傳聞可以修到離塵境的寶典,連貧道也很動心呢,道友最好藏好一點,說不準哪天被人打上門搶了去。”
  千鶴子這一番連消帶打,虛虛實實,不光轉移了視線,還將游仙宮給陰了一把,聽的眾人大感佩服,不愧宋國第一修士的美譽。
  有修士首次聽到的大地游仙訣的事情,雙目立刻放出熠熠神采,顯然心動不已。
  宋問沒料到千鶴子竟會揭他的老底,寬袖一揮,怒喝道:“道友莫要不識好歹,貧道也是一番好意,你們連云道宗若是失陷,對我們幾派又有什么好處呢。”
  宋問義正詞嚴,其實誰都知道各派聯盟打得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主意。
  千鶴子無意再與他互相做戲敷衍,轉向中年道人和美貌婦人道:“二位道友也是這樣打算的嗎?”
  二人齊齊點頭,中年道人一臉誠懇道:“道兄,四派勢大,我們又都各有基業,自保尚且不足,恐怕無法幫到貴宗,至于今日之事,確是有趁火打劫之嫌,待貴宗事了之后,貧道當親來謝罪。”
  千鶴子擺了擺手,苦笑道:“唇亡齒寒,凡人皆知的道理,諸位卻沒有看透,罷了,我也不勉強,只是從此與諸位的交情,卻是斷了,可惜!”
  眾人沉默!
  一場盛會,風流云散。
  千鶴子掃過師弟師妹,俱都心中沉重,面帶愁苦,知道真正的考驗,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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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老樹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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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連云山脈下了一場雨。
  一開始只是淅淅瀝瀝,漸轉大雨滂沱。
  步淵雙手撫按窗框,看著屋外嘩嘩而下的雨水,神情恍惚,也不知道心神飛到了哪里,半天沒有說話。
  葉白拿出師兄師姐們的遺體遺物,將雷落之淵中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當然,關于紫珠和青夜的事情,只字未提。
  “老六,你知道嗎?”
  步淵突然道:“剛才你若是言語中有絲毫的猶豫,我只能對你施展搜魂之術。這是我絕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我雖然性子冷漠,但對宗門弟子,尚算寬厚。即使是十年前你們失陷的消息傳來,我也只是抓了幾個品行不端的外門弟子,展開搜魂,并且事后還補了他們不少好處。”
  說完,一直籠罩著葉白的猛虎般的威壓,漸漸散去。
  葉白松了口起,苦笑道:“還真是老師一貫的風格呢!”
  步淵回過頭來,詫異道:“老六你真的變了很多呢,以前你總是有些膽怯,連說話都是猶猶豫豫的,現在居然連我都敢調笑了。”
  葉白道:“一個人在雷落之淵中,生活了十年,又在海外飄了快一年,總歸有些變化的。”
  “小子,你還差的遠呢!”步淵饒有興致的看了他一眼,用略帶戲謔的口吻道,“你跟妖獸斗了十年,抵不過尋常修士的一年。人心才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修仙界遠比你想象中的殘酷”
  葉白認真點了點頭。
  步淵看著他棱角分明的輪廓和漸顯沉穩的舉止,點了點道:“不過,老樹峰的未來終究是要交給你的,你能成長起來,我很高興。”
  葉白心里根本沒有想過會接過領頭師兄的擔子,有些無言以對。
  半晌,葉白道:“老師,弟子心中一直有個疑問,請老師解惑!”
  “講!”步淵斬釘截鐵。
  “據我所知,即使我們師兄弟中年紀最大的大師兄,到今天也不過四十二歲,在我們之前的這幾百年里,老師沒有收過其他弟子嗎?”
  步淵微微一楞,走到桌前,喝了一口冷茶道:“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其他幾峰也是這樣的情況,說起來,這是祖師當年定下的規矩了。為了集中資源,培養出更優秀的年輕弟子,祖師規定,一脈只準留下七人,多出來的,若是煉氣筑基,則放入執事堂鍛煉,若是修到了金丹之境,便準他們另開新脈,或是入后山修行。連云道宗大多是修天道的狂人,基本上到了金丹之境,便會去后山苦修。”
  “那我之前的師兄們?”葉白舔了舔嘴唇問道,一臉激動。
  步淵臉上露出一絲驕傲之極的笑容,道:“我教出來的弟子,自然都是去后山修行了!”
  自信風采,一覽無疑!
  葉白高興問道:“后山有幾位我們老樹峰的師兄?”
  步淵眼神稍黯,輕聲道:“只有兩個了,其他都隕落在了破境之時。或許過幾天你就會碰到他們。”
  “后山不是嚴禁出入的嗎?”葉白奇道。
  步淵卻沒有再做解釋。
  “你的筑基功法是哪里來的?似乎并不是雷系的?”
  葉白道:“哦,是水系的落花生滅訣,我在海外的拍賣會上拍來的。”
  步淵想了想,道:“上善若水,善利萬物而不爭,你這一步倒也做的不差,水系功法開辟出來的丹海,最是溫和包容,對其他屬性的元力,基本沒有排斥。不過煉氣晉級筑基也就罷了,若是要凝煉金丹,你還是選擇雷系功法的好,否則修到高深處,很難再有寸進,破境時的危險也更大。”
  說完,步淵掏出三塊玉簡,扔在桌上道:“這是我們老樹峰一脈單傳的雷帝心經,雷帝劍訣,和其他一些雷修法術,你拿去自己慢慢揣摩吧。”
  老樹峰一脈最貴重的心法,竟被步淵如此隨意丟出。
  葉白驚的目瞪口呆道:“老師,這是否太貴重了,弟子如今才是筑基初期的修為,根本用不到,若是碰上強敵,恐怕也很難保住。”
  步淵少見的嘆了口氣,道:“我當然知道,現在給你這些太早了,可是我擔心再不給你,以后就都給不了了。幸好你回來了,不然我只能傳給老七了,他的境界修為,更難保住。”
  “老師,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葉白猛然站起道,他越聽越覺惶恐不安,老師竟似在交代遺言一般。
  步淵呵呵一笑,道:“給你一柱香的時間,記住玉簡上的東西,快點,開始吧!”
  葉白正在擔憂之間,哪來的心思去記功法,正要追問,被步淵凌厲的眼神一掃,悻悻坐下。
  修道之士記憶遠超常人,葉白勉力集中起精神,花去大半柱香的時間,勉強記住,至于其中博大精深之處,一時間,也難以領會。
  “你的資質比起以前,似乎也好上很多了!”步淵看了他一眼,將三張玉簡握成粉末,沒有過多追問。
  他心里清楚,這個活著回來的小徒弟,在雷落之淵中定還著其他機緣。
  葉白也沒有回應,對這一點,他雖然有些猜測,但也不敢肯定。
  步淵再次喝了一杯冷茶,語調平靜道:“三天之后,北方的邪王宗,元魔宗,地獄門,九幽魔宗,大舉來犯,明天,你便入后山去吧,那里的守山大陣極其強大,應可保你們平安。”
  葉白大驚,自他入連云道宗以來,一直安生無事,更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大戰,有些不知所措。
  但隨即眼中閃過思索之色道:“莫非散修聯盟他們,便是以這條消息,來換取爭奪雷落之淵試煉名額的機會?大師伯收到消息,還能與他們敷衍上半天,想來必有應對之計。”
  步淵對他的反應很是滿意,但仍眉頭緊皺,道:“事情并不會這么簡單的。這十年來,除了調教你的小師弟,大部分的時間,我都是在外修行,對北方四派的實力了解的也更加透徹。九幽魔帝石無悔,號稱元嬰之下第一人,實力比起我和你大師伯,有過之而無不及。”
  “更何況,我懷疑這一次,會有元嬰老怪在后面推波助瀾,連云道宗,大劫將至啊!”
  葉白終于明白事情的嚴重,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步淵說完,盎然一笑,雙目射出前所未有的懾人神采道:“你也不用擔心,連云道宗不會那么輕易垮掉的,元嬰?我早就想斗一斗了呢!”
  這位孤高絕傲的修士,從來都是遇強越勇之士。
  葉白被他激起滿腔豪情,連連點頭,忽又疑惑道:“這些邪宗魔派為什么要來攻打我們連云道宗?”
  步淵道:“此事我也不太清楚,數千年來魔門勢大的時候,總是會發起這樣的血戰,似乎在尋找什么東西,但我問過大師兄,那樣東西在幾千年就已經遺失了。”
  葉白好奇道:“究竟是什么寶貝?竟有這樣大的魅力?”
  步淵道:“似乎是一顆珠子吧!”
  步淵話音落地,葉白心中狂震,如雷貫耳,不會是在雷落之淵中揀到的那顆紫色珠子吧?沒有這么巧吧。
  葉白強壓著心中的震撼,不敢表露絲毫異常,“哦”然應了一聲。
  他的氣息收斂的極快,卻沒有瞞過步淵的眼睛,但步淵只是神秘一笑,沒有追問。
  葉白忽然想起什么,掏出一張玉簡道:“老師,這是東海騎鯨客任正遠前輩結合巨劍術參悟出來的歸藏劍指,弟子擊敗陳雨前,用的就是這招,我見過任前輩使過,威力非同凡響,或許對老師有些幫助。”
  步淵大方接過,沒有立刻查看,而是神色怪異的望向葉白道:“老六,你是不是喜歡任正遠身后的那個女孩子?”
  葉白老臉一紅,囁嚅道:“老師,弟子對她,確是,有些好感。”
  步淵欣然點頭,若有所思,感傷道:“通往大道的路途,并非總是孤獨的,你千萬莫要學我,等到了最后那一天,才知道后悔莫及,魂斷神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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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人寵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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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白感觸滿懷,走出步淵的房間,才一出門,便看見師弟盧笙站在檐下,落落寡歡,單薄狹長的臉上帶著幾分拘謹,一副慘綠少年模樣。
  二人四目相對!
  “見過大師兄!”盧笙猶豫了一下,先行開口道。
  “叫我六師兄吧,幾位師兄師姐雖然去了,但在我心里,和活著并無兩樣!”葉白感慨道。
  “師兄說的是!”盧笙一楞,隨即乖巧點頭。
  葉白想起他在雷落之淵當中,沒有遵照老師的吩咐去尋找自己等人,而是悄悄躲起來修煉,氣從中來,有些鄙薄他的為人,沒好氣道:“聽老師說,師弟曾進入雷落之淵找過我們,還沒謝過師弟呢。”
  “說來慚愧,小弟雖然進了雷落之淵,也曾用心搜索,奈何修為淺薄,沒有找到幾位師兄們的蹤跡,一直心懷不安,不過幸好師兄回來了,小弟也不用再因此自責,老師也了了一樁心愿。”
  比起年前初見時的清冷,如今的盧笙已經圓滑了許多。
  葉白哦然點頭,一臉唏噓,二人相視一笑,一派兄友弟恭的和睦景象,至于其中幾分真情,幾分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對了,最后一場比試的結果如何?”
  “紫竹林的那位的大師姐贏了,各派已經散去,一場風波總算過去了!”
  葉白隨意點了點頭,結果其實已經無關緊要,最重要的是,如何度過三天之后的大劫,如果真如老師所料,連云道宗有覆滅之危,那么今天的爭斗便完全沒有了意義。
  “師兄似乎對結果并不在意呢?”盧笙奇道。
  “師弟多心了!”葉白呵呵一笑,伸出手去拍他的肩膀。
  勁風陡生!
  一股寒如冰,利如針的氣息突然從盧笙身上爆發出來,盧笙肩頭一側,避開葉白的手,身子向后弓起,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向后滑出數丈,
  雨點落在盧笙身上的瞬間,蒸發成了霧氣。
  盧笙神色從陰狠轉為警惕,最終尷尬一笑,道:“師兄見諒,小弟自幼冷淡慣了,不喜歡別人碰我呢。”
  葉白雖然只是隨意一拍,但以煉氣七層的修為,如此輕松避過,仍叫葉白大吃一驚,心中一凜,若無其事點了點頭,收回手道:“師弟反應很快呢。”
  二人又是一笑。
  “師兄,你今晚住哪里,你們的屋子一直留著,老師時常去打掃呢。”
  盧笙不冷著臉孔的時候,笑容親切,滿面春風,連聲音也仿若女子,綿軟好聽,溫潤如玉,叫人不忍去懷疑他的真誠。
  一直留意著他的葉白,卻是敏銳的捕捉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妒恨之色。
  “自然是回自己屋!”
  “哦,小弟以后恐怕會時常去請教師兄,還望師兄多多指教啊!”
  “師弟客氣了!”葉白微微一笑,轉身而去。
  老樹峰占地頗廣,歷代師兄們建的屋子極多,錯落有致。葉白的屋子建在一處臨水的斷崖邊,是以前師兄曾經用過的,傳到他手里,已經不知道多少代。
  修道之人,雖然不挑食宿,但也不愿意櫛風沐雨,葉白上山之后,便挑了這處最偏僻的房子,幾個師兄們幫著修整了一番,十年過去,竟還和當年離開時一模一樣,連屋檐下藍蝶鳥的巢穴,也還在原處掛著。
  葉白心中流過濃濃的暖意,老師步淵嘴上雖然只關心幾位師兄師姐,但心里仍是盼著他回來的。
  推門而入,屋內的物件干凈如舊,纖塵未染,葉白呆呆的看了好一會兒,一頭仰倒在木板床上,再也不肯起來。
  ……
  迷迷糊糊之中,葉白突生警兆,猛的睜開雙眼,一道黑影帶著銳利的刀風,迎面撲來。
  葉白嘴巴一張,烏劍閃電般飛出,和刀風交織在一處,錚錚作響!濺出一蓬火花。
  刀風迅捷凌厲,只有尺長,形如新月。
  那道黑影約莫三尺多高,仿佛妖獸,異常靈活,騰挪跳躍之間,每每總能找到空隙,避開烏劍的攻擊。
  葉白房內沒點燈火,全憑肉眼觀察對手,只見房間雖然狹小,完全無礙黑影的攻擊,雖然落在下風,卻死斗不休,勇氣可佳。
  黑影攻擊雖然凌厲,卻沒有多少殺意,倒有幾分無賴糾纏的味道。
  葉白感受到元神之中,傳來久違的熟悉波動,收回小劍,指尖彈出一點火花,點燃壁上的青燈,屋內頓時光亮如晝!
  “嗖!”黑影一見燈亮,不再糾纏,猛的鉆進了葉白的被褥之中,只留著一根長長的毛絨尾巴露在外面。
  葉白苦笑搖頭,一把提起尾巴道:“給我死出來,一年不到,竟敢向我伸爪子了!”
  連著尾巴出現在燈光下的,是一個毛絨絨的身體,小靈貍來福齜著兩顆大板牙,一連諂媚模樣,看著葉白。
  葉白使勁揉了揉它裝模作樣擠出的笑臉,哈哈大笑。
  一人一獸出了雷落之淵后,葉白就將小靈貍放入連云山脈當中,任它玩耍,葉白雖然可以將它收入封獸牌中,卻不忍扼殺了它自由的天性。
  況且連云山脈畢竟也是一方寶地,小東西對靈物感覺又異常靈敏,將它放在其中,沒準還能有些意外收獲。
  故友重逢,葉白感覺到元神都好似輕快了許多,在意識海上連連跳動。葉白放下心中所有煩惱,打量起相處了十年的伙伴。
  小靈貍似乎又長胖了不少,肚子吃的圓滾滾的,顯得手腳都短了幾分,肥胖的下巴,疊成幾圈,既憨厚又滑稽。
  原本就比人類深黑的眼睛,更加靈動,滴溜轉動不停,一看便知道在打著壞主意。
  修為提升倒是不大,相當于煉氣十一層的修士。能夠抵抗住葉白的飛劍,仍是靠著妖獸的肉身天賦。
  小東西顯然不喜歡別人的親近,爪子連連揮舞,打開葉白的魔掌,沿著葉白的小腿,哧溜一下,就攀到了他的腰上,直沖葉白的儲物袋子撈去。
  半點沒變啊,葉白翻了一個白眼,摸出幾塊靈石丟給他,看著他大口大口吃下,才出聲問道:“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小靈貍做出一個你很白癡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指了指葉白的腦袋。
  葉白無語!
  “我當然知道你是靠我們之間的神識聯系,感應到我的位置的,我是問你,怎么突破連云道宗的護山大陣和守山弟子進來的,以你這樣胖呼呼的身體,沒被發現才怪呢!”
  小靈貍眼中閃過古怪的神色,爪子飛速揮舞,做出了許多奇怪的動作表情。
  虧得葉白與小靈貍相處甚久,半帶猜摩之下,才弄明白它的意思,護山大陣似乎失靈,完全可以任意穿越,而守山弟子更是有若呆傻一般,楞在那里,完全沒有反應。
  葉白如墜冰窖,通體發寒!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有一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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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九幽魔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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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門那里出現變故,十有八九是北方四派提前到了,看他們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護山大陣和守山弟子,應是早就在連云道宗內埋下了內奸。若真是如此,連云道宗危矣,定要趕緊通知老師才行。
  想到這里,葉白大感焦急,二話不說,祭出封獸牌,沒等小靈貍抗議,一道紅光閃過,將它收入其中。
  不敢有半點猶豫,駕起仙劍,便往步淵的住所飛去。
  劍影掠空,行至半路。
  “轟!”的一聲巨響傳來,遠處乍現出一團巨大的光亮,照亮了小半個連云道宗。
  虛空震動!原本平穩的天氣元氣,如同清晨的潮水快速蔓延,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見的五彩光圈,向四方蕩漾開去。
  葉白大駭,連忙運足元氣,定住身體,才不至于從半空落下。
  “是誰?竟敢如此放肆,來我連云道宗挑釁!”
  千鶴子的暴怒聲音,立刻在整個連云道宗上空回響,這樣赤裸裸的挑釁,無疑是在扇整個連云道宗的臉面,叫他如何能夠保持心境。
  連云道宗內,無數修士駭然!
  七脈之中,后山之上,十數名金丹之上的修士升上蒼穹,臉上均有震驚之色,這樣霸道的一擊,簡直超乎想象,蘊藏的法力駭人聽聞。
  “哈哈哈哈!”一道震動天際的長笑回響不絕!
  “千鶴兄,九幽魔宗石無悔和邪王宗,元魔宗,地獄門的各位道友,前來拜會,若是打擾了各位休息,小弟先行道歉了!”
  此人聲音,平靜如水,虛虛實實,飄飄蕩蕩,叫人無從察覺他的位置所在,偏偏每個字又聽的清清楚楚,仿佛在人耳邊述說。
  “千年未見,道友還是喜歡賣弄這些小把戲!”
  千鶴子腳踏虛空,冷哼一聲,藏龍出鞘,剎那間,日月倒轉,星河破碎,劍嘯聲沖破元氣波浪,直奔南方星空一點而去。
  眾人目光,都被藏龍吸引過去!
  虛空之中,驀然出現一點光亮,開始只是仿若星光,越來越大,越來越亮,最終生出太陽落地般的驚心動魄感覺。
  “轟!”光點和藏龍劍撞在一起,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隨即便是刺目的光芒閃耀。眾人連忙低下頭去。
  好半天,光芒變弱,抬眼望去!
  只見青黑色的天空,已經被不知何處出現的白點,點綴的亮如黎明!
  一道道黑壓壓的身影凌立虛空,氣勢雄渾,威壓天地,一眼看去,似有數百人之多。
  領先者是一個身穿紫袍,頭發寸長的三十多歲模樣的青年,此君體魄雄壯,鷹鼻深目,梟雄姿態,撲面而來。雙眉之間,一點紅色火炎,將他整個人勾勒的邪異之極。
  右手以一個奇異的姿勢定格在空中,想來剛才那光點的法術,應是由他放出。
  青年身后眾人,體態各異,但臉上均掛著相似的桀驁氣息,滿面猙獰的盯著連云道宗弟子。
  地面上的煉氣筑基弟子駭的面如土色,那空中的大多數身影,他們竟然都無法看透深淺,這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叫他們汗毛直立。若不是頭頂上有各脈掌峰鎮著,沒準立刻就會倉皇逃跑。
  千鶴子神情冷肅,接住倒飛而回的藏龍,目露劍芒,黑色道袍鼓蕩,獵獵作響。
  “石無悔,你仍舊沒有死心嗎,家師早便說過,我們連云道宗,沒有那樣東西,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千鶴子不咸不淡道,雖然不指望幾句話就能退去強敵,至少也要拖延一些時間。就在藏龍飛出的瞬間,他已經發出了十幾道傳音符。大敵當前,不得不早做安排。
  領頭青年,九幽魔帝石無悔“桀桀”一笑,眼中射出無邊的瘋狂之色,斷然喝道:“千鶴,為了那樣東西,我們九幽魔宗,追尋了數千年,屠了數十門派,才查到在你們連云道宗手里,你以為憑幾句話,就可以將我糊弄過去嗎?這一次,就是將你們連云道宗,掘地三尺,我也要搜到那樣東西。”
  “大言不慚!”鐵心道人冷著嗓子道,“我們連云道宗可不是閣下屠戮過的小門小派,小心把性命丟在了這里。”
  石無悔目無表情,斜了他一眼,不屑道:“鐵心,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叫囂,幾百年過去,仍停留在金丹后期的廢物而已,若不是你們連云道宗,還有千鶴子,星辰子,步淵這三個半步元嬰,老夫都懶的過來!”
  “你……”鐵心道人氣結,卻偏偏無力反駁。
  地面上的連云道宗小輩弟子,聽到宗內有著三個半步元嬰,均是大喜,但隨即想到,既然敵人知道這樣的消息,還敢前來侵犯,恐怕實力更加恐怖,頓時憂心忡忡起來。
  “我道門雖以不爭為爭,無為而無不為,但也從不缺少降魔手段,諸位道友既然定要毀滅連云道宗,不如由貧道先來領教各位高招吧!”
  星辰子突然開口,平靜有力的聲音,讓人心神大定。
  星辰子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悠閑模樣,只是長年閉著眼睛,慢慢睜開了!
  誰能想到,首先出手的,竟是連云道宗最深不可測的坐忘峰掌峰星辰子!
  星辰子單手作揖,念了一句古怪的法訣,身體突然暴發出璀璨奪目的金光,金光斂去,夜空中出現一尊幾十丈高的虛幻戰將影像。
  這戰將有如金鑄,華麗異常,神情肅穆,威風凜凜。
  而星辰子則閉目端坐在它的右眼瞳孔當中,嘴唇顫動不停,似在念什么法訣。
  星辰子雙目再睜,旁觀眾人均生出錯覺,金甲神將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突然醒了過來,二者相互協調而又詭秘異樣。
  “喝!”金甲戰將一躍而起,破開無盡空間,一記掌刀揮出,帶著一往無回的開天劈地氣概,將石無悔連同身后眾人全部籠罩在了其中。
  “來的好!”石無悔輕贊一聲,氣息猛漲,一拳擊出!
  這一拳,似將星辰隕落,憑空生出無數燃燒著的火焰隕石,隨著九幽魔帝的拳頭,一起砸向金色刀鋒!
  ??之聲,接連暴響,幾息之間,二人已經交手了十來次,空間被打擊的近乎破碎,數道淺淺的黑色裂縫,在虛空里隱約可見。
  連綿不絕的空間之力被引動,天地元氣如同長江大河一般,向黑色裂縫內灌去,大地似乎都無法承受這樣的亂流波動,劇烈搖晃起來。
  火焰隕石,轟轟落地!連云道宗,一片火海!
  弟子慘叫之聲,不絕于耳,有些躲避慢的,被砸中之后,立刻焚為焦碳,連元神也無法逃脫。
  眾人紛紛躲避,場面混亂不堪,一副末日景象。
  葉白不敢再停留在半空,趕緊降落地面,逃出十來步,腰身突覺一緊,已經被人牢牢夾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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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后山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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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兔崽子,死到哪里去了,快跟我走,你先去后山避一避”,葉白正要反抗,耳畔傳來步淵熟悉的怒喝。
  “老師,讓我留下來吧!也許還能幫到一點忙!”葉白擔憂道。
  “放屁!這個層次的戰斗是你能夠踏足的嗎?給我好好在后山躲著,沒有我的傳音,不準出來!”
  “那師弟呢?”
  步淵身子一滯,冷漠道:“以后都不要再跟我提起那個叛徒!”
  葉白面色一冷,心中涌起滔天恨意!
  老師雖然性子冷淡,對自己的徒弟卻極是愛護,能夠令他說出這樣的話來,不問也知,盧笙定然做出了欺師叛宗的惡行,只不知是臨時起意,還是原本就是邪派安插進來的奸細。若有可能,定要手刃此獠!
  步淵可顧不得葉白在想什么,夾著他像閃電一般,在空中滑過,地面上不斷有弟子被天上落下的隕石擊中,但均不能讓他產生絲毫憐憫,步履沒有半點停頓。
  一切房屋,火光,人群,飛速向后倒退而去!
  十數息后,二人便來到連云道宗北方山落之中,拐過一道五丈多寬的溪流,一條小徑出現在葉白眼中。
  小徑盡頭,便是連云道宗內諱莫如深的后山禁地。
  祖師嚴訓,宗門弟子只有到達金丹初期,才可入后山修行,金丹之下的修士,除非受到重傷,有掌教親自下令,絕不準許私自進到當中。
  這處禁地,除了培養連云道宗的高端戰力,似乎還隱藏著其他重大秘密。
  二人來到小徑盡頭,葉白才發現,竟是一處斷崖!斷崖光禿禿的突出在山腰,前方便是黑暗虛空,再無去路。
  葉白大訝,正要詢問,步淵已經打出一連串的法訣,復雜之極,散逸在天地間的元氣,迅速聚攏而來,形成一道門形光幕!
  步淵沒等葉白開口,一把抓起他,扔進其中!
  ……
  葉白仿佛孩童落水般,立刻被天地元氣沖了個頭昏腦脹,等到適應過來,才發現自己跌坐在地上,手臂大腿被地面咯的生疼。
  四周散落著其他幾峰的精英弟子,季蒼茫,連夜雨等人均在其中,卻沒有發現李冬陽等坐忘峰的弟子。
  想來也是如此,星辰子一人阻擋住了所有敵手的腳步,哪有功夫分神去救自己的弟子,這位沉默寡言的苦修士,心胸眼界均比一般人來的廣闊的多。
  葉白站起身子,才發現這處地方似乎是一處獨立的空間,天地靈氣比起外面還要充裕許多,幾乎可以媲美雷落之淵,難怪被列為修行禁地。
  他的落腳之地,是一處不大的廣場,不遠處散落著風格別致的幾棟房屋。四周還放置著不少靈氣四溢的金石之物,似乎暗含某種規律,應是陣法無疑。
  走了兩步,葉白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老樹峰弟子只有他一人,和其他幾峰弟子又十年未見,更談不上熟悉,看著他們三五成群站在一起,望向他的目光也有些陌生,葉白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葉師弟,外面的情況怎么樣了?”
  季蒼茫邁著大步走了過來,眉目之間雖然有些擔憂,氣度依舊從容自信。臉上的親切笑容也讓葉白放松了許多。
  聽到季蒼茫詢問,其他人均看向葉白。
  “外門的煉氣筑基弟子傷亡的很厲害,我進來之前,仍是星辰師伯一人頂住邪魔的大部分攻擊,其他幾位師伯此刻應當在趕去救坐忘峰的師兄們!”
  季蒼茫點了點頭,眼中閃過思索之色。
  “對了,你們老樹峰的老七呢?”
  葉白臉現尷尬,很快陰沉下來道:“那個混蛋,叛變了!”
  眾人大驚出聲!內門弟子中出現叛徒,還是他們從未想象過的事情!
  場中很快一片沉默!
  “哼!”
  有人冷哼道:“白天散修聯盟他們才來鬧事,夜里邪宗魔派又來攻打,世間哪有這么湊巧的事情,你和他們一起過來,照我看,你也未必就沒有問題!”
  此人巧舌如簧,是非不分,幾句話便將矛頭指向了葉白,眾人看向葉白的目光很快就有了些許不同,多了幾分復雜意味。
  葉白看向說話之人,是曾經在雷落之淵中遠遠見過一面的明月峰二弟子李乘風,一年不見,此人也修到了筑基初期,儀態越發盛氣凌人。看向葉白的目光,除了戒備之外,還有幾絲莫名的妒忌!
  葉白性子雖然溫和,卻也不是逆來順受之人,悶哼一聲,功聚雙目,調動元神之力,眼中頓時射出兩道神光。
  二人四目相對,李乘風措手不及,雙目有如針刺,頭痛欲裂,倒退兩步,口中忍不住呻吟出來。
  這種純粹元神間的碰撞,葉白有信心就是對上季蒼茫也未必會落在下風。
  眾人立刻知道李乘風吃了暗虧,能夠一個照面之間,就將明月峰的二弟子壓下,葉白也算了得,再無人敢小看這個老樹峰的唯一弟子。
  “李師兄這話,是什么意思?莫非也懷疑我們大師姐?”,有女子聲音詰問道!
  李乘風這番言語,卻是將紫竹林的女弟子們激怒了,一個個瞪大美目,盯著李乘風,好不容易盼到大師姐歸來,怎能容忍別人把臟水往她身上潑!
  李酥娘看向李乘風的眼神,更是如刀子一般銳利冰冷,一層淡淡青芒從她身上散發出來,讓人絲毫不懷疑,只要李乘風敢說一個是字,她便會撲上去以命相搏。
  李乘風剛被葉白傷到,臉色鐵青,又被她的驚人氣勢壓制住,咽了咽嗓子,想要說些什么,終究沒有發出聲音。
  “乘風,閉嘴!”
  季蒼茫喝道,“老樹峰和紫竹林的事情,老師已經向我詳細講述過,葉師弟和酥娘師妹沒有任何問題,你們也不得再有任何猜測非議。”
  季蒼茫不怒自威的樣子,已經有了幾分千鶴子的氣派,眾人看著他莊重嚴肅的面孔,壓下心中疑義,不再說話。
  “連云道宗已經到了生死關頭,我不希望我們之間,出現兄弟鬩墻的事情,如果再有人挑撥是非,我不介意代老師執行宗門戒律!”
  季蒼茫的凌厲眼神一一掃過眾人,最后才轉向葉白,臉色卻比剛才冷淡了許多。
  眾人表情各不相同,李酥娘冰冷,連夜雨無謂,葉白淡定,雄遜上官飛等人則是驚悸。李乘風的表情最是復雜,懊喪,悔恨,陰冷,仇恨,兼而有之。
  正在這時,“蓬蓬”之聲響起!
  又有幾道人影憑空出現。
  李冬陽齜牙咧嘴,四腳朝天,跌落地面,道袍上滿是塵灰,不復平常的高深莫測模樣。
  眾人首次見到他的狼狽樣子,不由暗笑。連站在人群后一言不發的連夜雨也扯了扯嘴角。
  李冬陽等人訕訕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同眾人打了一個招呼。
  “都到了嗎?那就一起過來吧!”一道蒼老的男子聲音,突然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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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千年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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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一愕,沒有立刻行動,一起看向季蒼茫。連夜雨等人雖然自負天資高絕,但在這后山禁地,還屬小輩,不敢隨意走動。
  季蒼茫微一思考,便領頭向著傳來聲音的最內一間房屋走去,眾人一起跟上。
  葉白落在最后,心中暗思,說話的恐怕便是一直在這里苦修的金丹前輩了,不知道是不是老樹峰以前的師兄。
  這間房子表面看來老舊破敗,進到里面,更加樸實無華,空空蕩蕩,八角形的空間里,僅有兩名老者端坐地上,再無其他。
  兩名老者,似是孿生兄弟,長相身材,一般無二。全白的胡須幾乎落到地上,頭發眉毛也是同樣雪白,臉孔卻奇異般的紅潤光澤,看上去有種童顏鶴發的神仙風采。
  “見過兩位前輩!”眾人拱手見禮!
  二人一言不發,一一看過七脈弟子,雙目開盍之間,精光電閃,懾人之極。眾人雖然沒有見過二人,但都知道,定是金丹期的強者。看其身上透體而出的龍卷風暴般的法力氣場,可知絕非普通金丹修士。
  兩人目光落在季蒼茫,連夜雨,李冬陽三人身上最久,到最后看到葉白時,卻是雙目一亮!
  旁人不明白其中因由,葉白卻是知道,自從進入房間之后,他的神識便傳來熟悉的感覺,丹海中的雷霆元氣,仿佛遇到同伴一般,歡心雀躍,顫動不止。
  那是同屬雷修,又都是修煉了雷元術的修士間的純粹靈覺,同根同源,相互親近,又相互交融。
  三人目光接觸了幾息之后,就立告分開,時間雖然短暫,但葉白仍感受到二人傳來的善意和贊許。
  “你就是季蒼茫?”左首老者問道。
  “正是晚輩!”
  二人哈哈一笑,道:“不必多禮,叫我們師兄就可以,千鶴師伯挑徒弟的眼光,還是那么厲害呢,果然是天生修道的上好苗子!”
  眾人一愕。
  “不知二位師兄如何稱呼?”季蒼茫彬彬有禮道。
  左首老者感嘆道:“我的本名叫鐘文,他是我弟弟鐘武,我二人原是老樹峰的弟子,自從修到金丹期后,就來到后山修煉,至今已經三百多年了。”
  竟是已經勢微的老樹峰弟子,宗門果然藏的很深呢,有些心思活躍的,忍不住猜測,自己一脈,是不是也有以前的師兄師姐們在這里苦修。
  鐘文雖然久不問世事,到底活了近千年,一眼便看出他們在想什么,輕斥道:“不要胡思亂想了,你們其他幾脈,當然也有前代師兄們在這里修行,若是有機會,自然會相見。不過,現在,他們都去前山御敵了。”
  鐘武接著道:“我們兩個老家伙留下,是有要事吩咐你們!”
  此人聲若洪鐘,透出事態緊迫的沉重感覺。
  季蒼茫正色道:“不知二位師兄喚我們來,有何吩咐?”其他人也屏息聆聽。
  鐘武頓了頓,情緒有些低落,道:“我連云道宗,自創立以來,大災小劫無數,憑著先輩們的滿腔熱血,總算傳承至今,這一次,怕是很難度過了。”
  眾人大駭,沒想過事情竟如此嚴重,面色均是難看之極。
  雖然個個都是天資優秀的年輕子弟,但常年生活在宗門庇護之下,又受老師寵愛甚深,多少有些嬌生慣養,乍一聽到這樣的形勢,都有一些無所適從。
  即便是滄浪峰上一群長年在外撕殺的弟子,也生出末路窮途的感覺,沒有了宗門,以后又該何去何從?
  季蒼茫疑道:“師兄,事情果真有這么糟糕嗎?我聽老師說過,他和星辰師叔,步師叔,都被師祖譽為藍海大陸最有可能進階元嬰的十大修士,如今他們三人均已是半步元嬰修為,再加上宗門的十數位金丹修士聯手,都無法打敗敵手嗎?”
  鐘武嘆道:“他們三人確是得天獨厚的天才,我們連云道宗的其他金丹修士也不可謂不多,如果再算上你們這些小輩,如今的連云道宗,可說正值有史以來最鼎盛的時期。但這一次的對手實力,遠在你們想象之外。”
  “據星辰師叔傳來的消息,光是元嬰修士的氣息,他便感應到兩人,半步元嬰五人,這樣的實力,別說藍海大陸,換到修道資源更加豐富的其他大陸,都可算一方霸主了。”
  修士之間,每隔一個境界,便是天差地別,何況還有兩個元嬰修士之多,眾人面如死灰。
  季蒼茫壓下心底的驚恐,平靜道:“師兄,真到了那一步,宗門該怎么辦?我等又該怎么辦?”
  鐘武苦笑道:“宗門自然是被那些邪魔歪道搶占瓜分了,至于你們,有那么遠便滾那么遠吧!”
  “怎么可能?”
  “我等誓與宗門共存亡!”
  有激動的年輕弟子立刻雙目通紅,嘶吼起來,逃亡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屈辱的一件事情。
  季蒼茫,連夜雨,葉白等人看的更遠一些,靜靜思索。
  “都給我閉嘴!”鐘文大喝。
  須發無風自動,怒道:“你們知不知道,藍海大陸每百年有多少宗派滅亡,又有多少宗派誕生,只要你們還活著,傳承便不會斷絕,宗門就算被他們燒光,搶光,又算得了什么?若是你們連這一點都看不透,也枉為七脈傳承了,不用你們去送死,我先把你們劈了!”
  屋中鴉雀無聲!
  鐘文看著安靜下來的眾人,傷感道:“這是幾位掌峰的決定,你們只須照吩咐去做便成,至于以后,你們修道有成,若還念著連云道宗的香火,自然可以回來復仇,若是不愿意,就加入別派,或者做個天地散修吧!”
  “師兄,只有我們嗎?為什么老師不和我們一起走?其他外門弟子怎么辦?”季蒼茫一臉悲痛道。
  到底是被定為未來掌教的人物,鐘文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任何話,有些事情,實在不用說的太明白的。
  若沒有連云七子和其他金丹修士齊心合力,擋住邪派的攻擊,連云道宗只怕立告失守,上上下下,雞犬難留!
  大丈夫當斷則斷,季蒼茫深吸口氣,道:“我懂了,我們應該怎么做?”
  鐘文道:“祖師在開派之時,便預料到會有這一天,早就為后人留下了一條生路,就在這房間當中。”
  眾人大訝,難道房間里有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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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古傳送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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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是地上的這些古怪圖案?難道是傳送陣?”葉白一進屋便發現,地上的圖案線條里,潛藏著絲絲靈氣,循環往復,流轉不息,只是仍無法相信,這就是傳說中的傳送陣。
  傳送陣是修士長途遠行最重要的設施,以靈石為能源,通過某種特殊的陣法連接空間,從而實現遠距離的修士的遠距離傳送。因其需要耗費大量的靈氣,并非普通修士可以消耗的起的,制作手段也大多失傳,所以藍海大陸,并不常見。葉白也只在任正遠的書房典籍上讀到過一鱗半爪的介紹。
  眾人奇怪的看了葉白一眼,似乎是驚訝他的博學,隨即低頭仔細打量起地上的圖案。
  這圖案極其復雜,以世間罕見的金屬靈石拼放而成,細微處以某種動物鮮血連接,不知過了多少年,雖然已經失去了原有的鮮艷,但仍傳來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息。圖案中央,是五格呈圓形分布的寸長凹槽,似乎可以放入什么東西。
  一絲古樸氣息,緩緩散出。
  鐘文贊許的看了葉白一眼,道:“不錯,這就是后山最核心的機密,一座大型的古傳送陣,你們一共三十三人,一次送走足夠了!”
  大型的古傳送陣?這是什么概念,眾人幾乎沒有任何印象,但聽名字應該很厲害吧!
  鐘文一臉肉疼的掏出五塊璀璨奪目的靈石,色呈五彩,對應五行。這些靈石上充斥著極為龐大的靈氣,內中靈氣遠超葉白手里的中品靈石千萬倍。
  眾人隔著數步,呼吸上幾口,都感到元神舒爽到顫抖!
  鐘文唏噓道:“這就是極品靈石,從開派祖師流傳至今。也是啟動這個古傳送陣的能量之源。蒼茫師弟,如今,我便把他交給你了,只要將它們插到那五個凹槽里,古陣就會立刻啟動,將你們傳送出去,至于另外一端是哪里?我就不知道了,祖師也沒有任何交代傳下。”
  極品靈石!竟是極品靈石!
  要知道,這是元嬰之上的修士才能消耗得起的寶物,價值遠超一般法寶,放眼整個修仙界,數量也是極其稀少的,只有一些超級勢力才能夠拿的出來。沒想到鐘文竟一次拿出五塊之多。這座大型的古傳送陣,想來也一定不同凡響。
  季蒼茫目瞪口呆接過這傳說中的寶物,好一會兒,才平復心情,認真收起。
  “開派祖師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傳下如此重寶,還有這神秘的古傳送陣?我相信游仙宮他們三派絕無可能擁有!”
  葉白想起識海中的紫珠,閃過思索之色,突然問道。
  鐘文聳了聳肩膀,道:“誰知道呢,宗門典籍上記載,開派祖師孤鴻道君,來歷成迷,實力深不可測,短短數十年里,便創下了諾大的連云道宗,風頭之勁,冠絕藍海!”
  眾人聽的滿面向往,卻也一頭霧水,疑惑更多。
  鐘文看著這些年輕的后輩們,心中暗嘆,也許這個謎團,會由你們來解開呢。
  “好了,這些事情就不用多想了,我們兄弟二人該交代的也差不多了!至于你們是現在就走,還是等大戰落下帷幕再走,便由你們自己決定!這里是祖師開辟的一處獨立空間,即使是元嬰修士,一時半會也休想攻進來,不過你們也絕不可停留太久,他們終會搜到這里的!”鐘武突然站起道。
  鐘文哈哈一聲長笑,道:“我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在后山修行的太久,希望那些老朋友們還沒把我們忘了吧!”
  二人談笑自若,豪氣干云,完全不將生死放在心上!
  蓬勃的氣息,透體而出,再不是和藹的長者,而是兩尊破籠而出的殺神!
  “你是老樹峰的那個葉白吧?老師最近怎么樣?”鐘文突然轉向葉白道。
  葉白微微一楞,點頭道:“很好,昨天夜里還喝了三壺冷茶,習慣和十年前一樣,人也差不多,冰冰涼涼的!”
  “這便好,我們兄弟二人可是好久沒給他老人家惹麻煩了呢!不知道老師這一次會如何懲罰我們!哈哈!”
  兄弟二人,相視大笑,一副老頑童的模樣!濃濃的師徒情誼,卻叫人感懷萬分。
  葉白看著他二人消失在夜空中的背影,突然涌起鼻頭一酸的感覺。雖然只是初次見面,他和兩位老師兄之間,卻生出一層化不開的情誼。
  二人這一去,只怕便是永別!
  屋里的氣氛也頓時沉默了許多。
  沒有打斗聲,沒有吶喊聲,看不見刀光劍影,看不見火樹銀花。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就在此刻,就在后山之外,一場大戰正在上演,也許他們平日交好的師兄弟已經倒下,也許他們的老師也已經失去生命。
  而他們,被選為連云道宗最后的火種,卻只能躲在這里,茍且偷生!
  “老大,你怎么說?”
  連夜雨低聲問道,嗓子有些哽咽,霸刀已經緊緊握在他的手中,關節咯咯作響。
  這位素以冷面鐵手狠心腸著稱的青年天才,胸中埋藏的情感遠比表面上要深沉熱烈的多。
  “等!”
  季蒼茫雙目堅定,決然道:“我們什么也不能做,但是我們至少可以等,不到最后一刻,我是絕不會離開連云道宗的,老師向來算無遺漏,這一次,應該也不會差的。”
  眾人沒有說話,這個時候實在沒有更好的決定了。一群筑基煉氣修士,即便沖了出去,也根本無法改變大局。
  葉白心底涌起濃濃的悲哀,這就是修真界的殘酷嗎?半天前大家還在歡呼著保住了五脈試煉名額,半天后,已經是覆滅之局。
  最可笑的是宋國其他三大派和散修聯盟,以為連云道宗和邪派可以拼到兩敗俱傷,自己會是揀了便宜的漁翁,到頭來卻竹籃打水一場空。以后的歲月里,都要隨時面對邪派聯盟這個龐然大物的威脅!
  葉白面目冷峻,走到角落,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盤膝坐下,閉目運功。
  “喂,你這家伙,是鐵石心腸嗎?這時候還有心思修煉!你的老師步淵可是在外面生死未卜呢!”
  李乘風走上前來,破口大罵。
  這個家伙也并非一無是處嘛,葉白神色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冷淡道:“這里靈氣這么充沛,不抓緊修煉,豈不是很可惜。若是沒有刻苦勤修,你打算將來怎么替你老師報仇?靠你大師兄一個人出面?”
  李乘風如遭電擊,定在那里,一動不動。
  眾人聞言,倉皇之色漸轉平靜堅毅,氣質似乎有了些不同。
  “?!”季蒼茫坐了下來。
  “?!”連夜雨坐了下來。
  ……
  三十三道人影,像冰涼的雕像,坐在那里,冷酷無言!
  三十三道氣息,漸漸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有若實質的殺氣,在屋內嘶吼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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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千鶴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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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嗤!”
  藏龍劍拉出一道長長的血線,將這個剛才一直叫囂著的矮個猥瑣道士,斬落塵埃。
  “咻!”一點綠光,離體而出!矮道士的元神發了瘋似的拼命往外逃去。
  這不是他料想中的結局,身為金丹初期修士,他應該有著更光明的前景!譬如折磨完一個個連云道宗的弟子,在他們美妙的哀號聲中,搜刮走他們的儲物袋。
  若是運氣足夠好,碰到個把傳說中艷壓連云的紫竹林女弟子,還可以強擄回去做個鼎爐,風流快活,增補修為,兩不耽誤。
  可是現在,該死的,怎么樣會這樣?千鶴子那個老鬼,不去找九幽魔帝那個混蛋死拼,來殺我們這些小修做什么。
  “轟!”一道青色劍芒,橫空而過,綠光暴成粉末,融入虛無!
  千鶴子眼中沒有點情感,收回寶劍,殺向下一個修士。
  盛極而衰,否極泰來,天地至理也!
  他自接手連云道宗以來,兢兢業業,將宗門發展到如日中天之勢,今日的形式雖然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即便不是這些邪魔歪道,散修聯盟和其他三派早晚也會殺上門來,萬道天尊說的不錯,萬修云集的連云道宗太大太大了。
  千鶴子雖然修為深厚,智計超群,但常年操持這些宗門事務,也深感疲憊。如今,已經給連云道宗留下了香火,保住了最優秀的弟子,也算對得起祖師傳下的基業了!
  更何況他還步下了一記絕妙后手呢,只是這記后手成與不成,就全看天意了!
  如今既然生無可慮,不如放手一搏,殺個痛快。
  卸下了心中所有包袱,千鶴子戰意暴漲。
  使用枯木逢春大法后,回復壯年的身軀,顯得異常高大偉岸,原本打理的整整齊齊的烏黑頭發散落肩膀,炯炯有神的雙目中,只有冷酷和殺戮,凌立在虛空之中,遠看去有如神人降世。
  藏龍劍無須他的操控,自主進退,時而靜如處子,時而動如脫兔,千鶴子雖然修煉的木系功法,但這一手御劍之術,卻使的出奇的飄渺空靈。
  每一道劍光閃過,都會在敵人身上留下大小不一的傷口。
  有些色厲內荏的邪派弟子,立刻給自己套上一層護甲,躲的遠遠的,但也有一些真正的好手注意上了他。
  虛空突然起了一陣波瀾,一道黑影風一樣出現在千鶴子面前道:“千鶴,欺負小輩修士,算得了什么本事,不如讓我來陪你玩幾手吧!”
  說話之人是個魁梧道人,五六十歲模樣,雙唇單薄,眉目細長,顯得刻薄而又陰險!最叫人心驚肉跳的是,此人擁有一頭血樣的鮮紅長發,根根朝上倒豎!
  千鶴子微微一笑,不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赤發老祖你這個老鬼,你在你那地洞里縮了幾百年不出,如今又出來攪風攪雨,想必是你的血神道大成了吧,倒也配做我的對手。”
  赤發老祖陰氣森森,嘿嘿一笑,“老夫才不會中你的激將計呢!千鶴兄,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玩呢。”
  話音落地,一道兩丈方圓的圓柱形血色霧氣,憑空出現,向著千鶴子,席卷過來。霧中的紅色光點,似是血滴,又似是紅色的魔蟲,細聽去,還有股嗡嗡之聲。
  千鶴子大袖一揮,血霧立告無影無蹤,消失的干干凈凈。這一下化解,可謂輕描淡寫,足見他高深道行。
  千鶴子作出失望之色道:“道友,這些過時的東西就不要拿出來了吧!”
  這血霧神通是赤發老祖所在的邪王宗,聞名藍海大陸的一門秘術,威力自然非同小可,但用來對付千鶴子這樣的半步元嬰,卻是差的太遠。
  赤發老祖臉上現出一絲慍怒,道:“老匹夫,既然你想看,老夫又何必吝嗇法力。”
  “吸!”
  赤發老祖發出一道尖銳刺耳的長嘯,魁梧的身體,突然干癟了下去,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體內的血肉,成了枯枝腐木一樣的存在!急速凹陷進去的臉頰上沒有絲毫血色,枯瘦到叫人膽戰心驚,不寒而栗。
  以他身體為中心,虛空之中突然產生巨大的牽引之力,地面上流淌的血水,空氣空噴灑的血花,受到召喚一樣,一起向他飛來。
  很快,赤發老祖便被血液層層覆蓋包裹起來,成了一個恐怖之極的血繭。
  血水不斷注入,在達到方圓丈二的時候,似乎到了極限,吸收漸漸緩慢下來,而此刻,空中漂浮著的巨大血繭,如同人的心臟一般,劇烈顫動起來,發出駭人的砰砰之聲。
  周圍的人群,嚇的遠遠躲開,只有千鶴子依舊腳踏虛空,臉色凝重。
  面對這個同是半步元嬰的對手,千鶴子再不敢等待下去,右手疾點眉心,無窮元氣呼嘯灌體,一把通體雪白的虛影劍刃,從他眉心中伸了出來。
  隨著元氣的涌入,陣陣哧哧之聲,從千鶴子的身體中傳出,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密,最終連成一片,夾帶著強大的氣息。
  這把元氣凝結的白劍,便是千鶴子畢生修煉的本命靈劍!
  白劍一閃,千鶴子人隨劍走,畫出一道長長的白煉,呼嘯之聲大作!
  “轟!”血繭終于到達極限,突然暴開,其中走出一個高達丈二,四肢粗壯的血色巨人,混身上下盡是血色,只有雙目射出森寒妖異的綠光。
  血巨人咆哮一聲,口中吐出令人作嘔的腥臭之色,身子前沖,一把抓住了白劍劍尖。
  但是,劍芒也緊隨其后,劈了下來。
  血巨人右掌落地,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痛,左拳暴擊而出,硬生生的轟在千鶴子身上。
  千鶴子噴出一篷鮮血,倒飛出去,直退了十多丈遠,在跌落地上。落地之后,他立刻掏出一瓶丹藥,倒進嘴里。
  “這一拳怎么樣?千鶴老鬼,你該滿足了吧?哈哈哈哈!”
  血巨人齜牙咧嘴,咯咯怪笑,聲音神態竟和紅發老祖有幾分相似。
  千鶴子遠轉功法,邊吸收丹丸的藥性,邊撫平呼吸道:“貧道對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實在不怎么感興趣,道友若是不介意,就由貧道幫你恢復人身吧!”
  血巨人舔了舔嘴唇道:“我倒是對道友一身精氣更感興趣呢,不如先讓我送你下地獄,放心,你不會做孤魂野鬼的,你的徒子徒孫們,很快就會去陪你的!”
  千鶴子笑道:“道友還真是大言不慚呢,憑你一人,還未夠資格呢!”
  “再加上我如何呢?”
  陰風忽起,半空現出一個鶴發雞皮,頭戴紅花的老年丑婦,一臉陰笑的看著千鶴子。
  又是一個半步元嬰!
  千鶴子的臉色終于多了幾分沉重,道:“紅花鬼母,你們散修什么時候也來湊熱鬧了,還做了這些跳梁小丑的炮灰,小心被他們吞的連渣都不剩。”
  “多謝道友提醒!”
  紅花鬼母笑道:“忘了告訴道友,老婆子如今是元魔宗的護法長老,魔帝說了,道友的連云道宗,以后就交由我來打理了。道友放心,我定會好好接管你們連云道宗的寶物的。”
  千鶴子氣結反笑,道:“你們這幫老東西,太心急了,還是先過了貧道這關再說吧!”
  白芒再現!千鶴子的本命元劍再次砍向血巨人,他卻是打定主意,先滅了受傷的赤發老祖再說。
  血巨人手臂凌空一振,掌心延伸出兩條血色鎖鏈,和白劍交戰在一起。
  紅花鬼母見千鶴子,完全不管自己,大怒冷哼,手中龍頭拐杖脫手而出,化成一條青黑色的蛟龍,利口狂張,吞噬而來。
  千鶴子不慌不忙,一心二用,掐了一道法訣,藏龍劍一閃而現,阻住蛟龍的去路。自身運轉全身所有的力量,身影暴閃,出現在血巨人身前,大喝一聲道:“死!”
  拳頭帶著耀眼的青芒轟在了血巨人心臟處!
  “轟!”這是木之生機和血之死氣的直接碰撞。血巨人微微一滯,轟然爆炸,成了漫天血雨。
  綠色元神,剛剛逸出,正要逃跑,被白劍一穿而過,化做塵埃。
  赤發老祖,身死魂消!
  “嗖嗖!”勁風從千鶴子身后傳來!
  千鶴子心中叫糟,剛才這一擊,已經耗盡了他全身的所有法力,舊力已去,新力未生,根本無從抵抗,紅花鬼母的指尖結結實實點在他的后背命門上,陰氣破體!
  “道友,也讓我送你一程吧!”
  紅花鬼母的聲音有如山鬼,陰虛凄厲。
  ……
  千鶴子覺得自己在天上飛,輕飄飄,空蕩蕩,漫無目的,自由自在。
  身體里有熱熱的東西流出,卻讓他感覺到溫暖。
  他想起了老師當年對他說的話:你是我從白鶴群中,揀來的孩子,所以我給你取名千鶴子。若有一天,你終將離去,那一定是回歸鶴神的懷抱了。所以,在那一刻,不要驚慌,不要恐懼,因為,你要回家了。
  無數白鶴的身影,在千鶴子眼前掠過,盤旋飛舞,儀態萬千,鳴唱不絕,似在歡迎著他。
  是的,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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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鐵心熱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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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去了,我聽見藏龍在悲鳴!”
  季蒼茫突然站起,望向前山的方向,虎目含淚。
  這是連云七子中隕落的第一位,誰會想到竟是半步元嬰境界的老大千鶴子。明月峰一脈的弟子,臉上滿是悲憤,有些性子軟弱的,甚至嗚咽出聲音來。
  其他幾峰弟子,沉默無語,千鶴子向來寬厚,在宗內威望很高,對后輩弟子又相當提攜,乍聽他仙去的消息,眾人同感悲傷。
  “都不準哭,收起你們眼淚,失去的東西,我會帶著你們奪回來!這是我季蒼茫的承諾!”
  連云道宗年青輩弟子中的第一人,終于發出生命中的第一記吶喊!
  ……
  “?!”“?!”
  鐵心道人門板樣的巨刃,輕輕一揮,將兩個筑基后期的修士拍成肉泥,連元神也沒有逃脫出來,直接被刀芒碾碎。
  九幽魔帝石無悔說的不錯,他的修為的確只有金丹后期,已經算不上藍海大陸最頂尖的存在了,但是他有著自己的驕傲。年輕時候,他是人見人怕的殺神,現在老了,難道要做人見人欺的孬種?
  “師兄,這樣專揀軟柿子捏的事,可不像是你干的呢!”
  鐵心道人身后現出一個中年粗豪漢子,腰間懸著兩顆血淋淋的頭顱,殺氣騰騰!
  鐵心道人哈哈一笑,道:“師弟你一定看花眼了,這樣的小菜,連老子的牙縫都不夠塞呢!不過你來的正好,今日你我兄弟二人,正好合作干上一票大的。就不知道,你一直躲在后山修煉,殺人的手段,有沒有忘光啊?”
  中年漢子,名叫白禮,是滄浪峰上一代的弟子,與鐵心道人同輩,自從進入金丹期后,就入了后山修煉,如今修為也到了金丹后期。
  白禮打出一記黃光閃爍的虛空手印,拍碎了幾個邪派小修的腦袋,戲謔道:“師兄想看還不容易?不如我們來打個賭,看看我們誰先殺到——”
  白禮頓了頓,左右看了看道:“嘿,殺到那個小狼崽子那里吧!那個家伙好重的殺氣啊,你知道我最喜歡這樣的對手的。”
  鐵心道人看了一眼,心中暗罵,還真是會挑對手呢!今天恐怕真要交代在這里了啊!
  五十多丈外的一處高臺上,一個頭戴狼盔,身長過丈的兇惡男子,異常冷酷的將連云道宗的一個金丹初期修士撕成兩半,元神正要逃跑,被他身側一匹半人高的白狼一口吞下。
  圍住他的連云道宗弟子見到這樣殘酷暴虐的場面,嚇的腿肚子直打哆嗦,膽氣盡喪!
  此人正是地獄門的門主,“狂狼”岳海,也是半步元嬰修為!最擅馭使妖獸之道,那白狼便是他的一大殺器。
  “師弟此議甚好!我先行一步!”鐵心道人豪氣沖天,自然不會害怕,一溜煙便當先沖了過去!
  白禮見狀,笑罵道:“師兄怎可耍賴,我還沒喊開始呢!”
  鐵心道人仿佛回到年輕時的闖蕩歲月,心中無限歡喜,整個人都從冷峻沉默變的開朗了許多,回道:“腳快有,腳慢無,師弟若是再耽擱,我怕你連湯都撈不到了!”
  白禮長笑一聲,跟了上來。
  二人一路殺戮,金丹初期之下的修士,直接被一擊擊斃!
  鐵心道人少年時期,曾是凡俗武林中聲名赫赫的殺手,最擅長攻其無備,出奇不意,一擊不中,遠遁千里的伎倆。
  踏入修真界后,這些把式更是煉到爐火純青,一路行來,指東打西,偷襲暗殺,無所不用,半柱香的時間里,死在他手里的筑基修士不算,金丹初期修士已經有了三人,不過現在,他遇到了一點麻煩。
  一個長相妖艷,煙視媚行的女子,攔在了他的面前。
  女子拋給鐵心道人一記媚眼,伸出舌頭,舔了舔紅唇,咯咯笑道:“道友還真是無情呢,我那兩個正值青春年少的徒兒,被你殺的尸骨無存,道友打算如何補償奴家呢?”
  此女舉手投足之間,均有股子媚惑風情,撩人之極。
  一顰一笑,直叫人心神蕩漾,無法自己,周圍的幾個邪派弟子,甚至忘記了鐵心道人就在身旁,抓著武器的手,都軟了下來,恨不得立刻撲上,行那云雨之事。不問可知,定是修著某種邪派媚功!
  可惜她碰上的是鐵心道人這樣的對手,若說對大道的感悟,他或許比不上星辰子,但要論起心志之堅定,即使步淵也要遜他一籌。
  鐵心道人冷冷瞥了她一眼,神光直透靈魂深處,大喝一道:“滾!”
  女子被他冰冷目光,看的魂飛魄散,待反應過來,寬大巨刃已經臨頭劈來,森冷刀風籠罩住她身周之地,除了硬擋,別無退路。
  女子雙袖一拂,化作兩重山岳迎向巨刃!
  “轟!”山搖地動!
  兩相交擊,女子嘴角逸出血絲,鐵心道人紋絲未動,高下立判!
  鐵心道人再次發力,體內元氣運轉到極限,暴喝一聲,巨刃刀芒陡然暴漲,由上至下,將女子連同兩重山岳砍成兩半,血水狂噴!
  附近的幾個邪派弟子從欲火中清醒過來,嚇的魂不守舍!
  正要逃跑,寒氣透體而來,腳面已經被寒冰迅速凍住,整個人定在原處,很快便被冰雪層層覆蓋,成了冰雕!
  慌張神色,纖毫畢現!
  “嗖嗖嗖”幾道風刃飛過,冰雕碎成粉末!
  白禮出現在鐵心道人的身側,師兄弟二人相視一笑,默契點頭。
  “走!”
  二人橫掠過空,眨眼間踏上高臺。
  二話不說,一左一右,巨刃和大手印,帶著霍霍風聲,拍向殺的性起的“狂狼”岳海腦門!
  岳海狼盔下的眼睛閃過一絲不屑,兩個金丹后期,不過是多費一點功夫罷了。
  風聲微作,岳海已經出現在別處!白禮二人攻擊雙雙落空!
  岳海兇獸樣的眼睛掃過二人,最后落在鐵心道人身上,陰沉著臉道:“鐵心,魔帝不屑殺你,我岳海卻是來者不拒!既然你們兩人尋死,就讓我送你們去見你們祖師爺吧!”
  白禮冷哼道:“岳老狼,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你高興的太早了!”
  鐵心二人一樣粗獷豪邁的身影,站在獵獵風中,眉目堅定,衣衫翻飛,威風凜凜!生為道宗人,死為道宗鬼,半步元嬰,又有何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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