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J.N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二十章 血未冷


 我血未冷,你們呢。狂求票,狂求會員點擊。

  *****

  半山腰,各峰外門弟子往往主要居住在此。

  除了宗主一脈,見性峰一脈至今未有設立本脈外門,其他四峰各自都有本脈外門,因而顯得聲勢浩大,隱隱蓋過宗主一脈。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發狂的嘶吼中,此地一群外門弟子虎視眈眈的圍過來,摩拳擦掌一副大打出手的模樣。

  畢雲峰怕了,談未然鍥而不捨的追殺,令他首度感到絕望。他絕不懷疑,談未然會追上峰頂去。他絕無遲疑,轉身就往上逃竄。

  他知道此時談未然不會殺他。他已經猜到,談未然把他當野狗一樣攆,其目的是把他攆上峰頂。他知道,可他無路可走,別無選擇峰頂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哪怕把談未然一道帶上去了,那又如何,只要死的不是他,哪怕見勇峰全死絕,他也不在乎。

  談未然淺淺的目光,掃過畢雲峰踉蹌背影,掃視四周的見勇峰外門弟子,道:「我是見性峰談未然,此來抓捕畢雲峰。請通傳,請讓路。」

  一名女弟子冷笑:「你傷了畢公子,還來見勇峰滋事,分明找死!」

  「殺了他!」

  此人話音未落,就覺胸膛傳播鑽心之痛。垂首一看,閃爍著金輝的五根指頭插入她的高聳胸部之中,嗤啦一下,連同胸骨一道被撕斷。

  「那你便去死。」

  談未然一句話沒說完,宛如飛龍在天騰空撲擊向下,撲哧撲哧兩聲,兩名外門弟子的手和天靈蓋一併被土行龍爪手一招打碎,當場氣絕身亡。

  兔起鶻落的剎那,就已連殺三人,端的是冷酷無比。剩下的人無不肝膽俱裂,巴結畢雲峰是一回事,為此送命就是另一回事,紛紛連滾帶爬的退到一旁。

  先前只傷不殺,此時只殺不傷,此為蓄意和無意的區別對待。

  談未然頭也不回,拾階而上。從此半山腰往上,那便才是真正的見勇峰。

  戰鬥才開始。談未然心意堅如磐石,從無動搖。

  此時,兩名把守山門的弟子被打昏後,正悠悠醒轉,就已耳聞各種議論入耳。

  「那少年還沒被扔下來?估摸,這會兒也到了半山腰了吧,也算他本事。」

  「我今日就是來瞧見勇峰笑話的,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就踩上去,我看他們見勇峰從今往後有什麼臉面猖狂。那小孩如果真能掃了見勇峰臉皮,我就樂意改稱他一句師兄。」

  見勇峰山門外,已被呼朋喚友的喚來不少人,不知不覺已湊了一堆人在此,不少人滿頭霧水問道:「發生了什麼?見勇峰如何了?」

  「嗨,你們來遲了。是沒見著精彩的。」

  頓時就有弟子繪聲繪色的描述起來,出於對見勇峰的惱恨,分外的添油加醋:「你們是沒見著,那漂亮小孩說我是見性峰弟子的時候,簡直不得了,我都忍不住要說,真是帥。」

  周大鵬是聞訊趕來的,他按師父的交代,一直在山腳下等待談未然等歸來。沒想到,今日卻聽到一些突然散播的傳言,愈聽愈覺得像小師弟,就忍不住跑來了。

  不要是小師弟,千萬不要是小師弟。

  周大鵬艱難擠在眾弟子中,出言問道:「那小孩,是不是很俊?大約十二歲的模樣。」

  那弟子點頭:「沒錯,沒錯。那小孩是俊,不是鄭文駿和安素兒那種漂亮。好像也是十一二歲的模樣。」

  周大鵬緊張得話都不利索了:「是不是叫談未然!」

  這人猛拍大腿:「沒錯,就是這個名字,這名字真怪,我說我怎麼想不起來了。」再一回頭,問話的人已經沒了蹤影。

  糟了糟了糟了!果真是小師弟,怎生是好!

  小師弟一定瘋了。

  就算沒瘋,也是堪稱瘋狂。

  周大鵬敦厚的臉龐掛滿汗珠,一半是累的,一半是慌張嚇出來的。

  小師弟糊塗啊。

  周大鵬不是怕,他本是貧寒良家子弟,入門三年餘,師父許道寧又不是愛生是非的作風。於是,他不喜多生是非的習慣還沒能扭轉過來。

  就像飛一樣的往見性峰趕去,周大鵬只覺這輩子從來沒跑得這麼累,那麼快。只有那次年幼時,和父親一道在山上追殺禍害莊稼的野豬,才堪可比擬。

  雜念紛紛的狂掠上見性峰,焦急大喊:「師父,師父,小師弟出事了。」

  周大鵬一踏入院子,衝入其中,看見正在看書的師父,氣喘吁吁道:「師父不好了小師弟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跑到見勇峰殺人去了聽說已經打到見勇峰上邊去了。」生怕趕不及的他,生平語速第一次那麼快,根本不帶停頓。

  許道寧放下書本,自有儒雅氣度,凝眉道:「每逢大事須靜氣。」

  周大鵬緩了幾口氣,見著師父鎮靜神情,頓時安穩許多,把所見所聞都一點不漏的給說了。

  許道寧指節輕輕敲打書桌,突然道:「大鵬,你怎麼看你小師弟今日做法。」

  沒料到師父此時考校,周大鵬張口結舌,緊張道:「我,師父。小師弟安危要緊。」

  許道寧暗暗點頭,周大鵬不失樸實敦厚,正是他想見的:「無礙,你且說。」

  周大鵬急得抓腦門,衝口就把心裡話說了:「我說,我說小師弟冒失了。」心虛的不敢看師父,鼓起勇氣道:「就算要打,小師弟也不該一個人去,應該喚上我們。」

  把心理話說來,周大鵬心虛的垂首,生怕師父責罵。他知道,師父不喜歡弟子惹是非。

  然而,周大鵬未見,許道寧眼中的一縷讚許之色:「為何?」

  「是同門啊。」周大鵬茫然,又理直氣壯:「師兄弟本來就該在一起啊。就像村子裡的人家,如果有人被村外的人欺負,那當然要一起去打對方。」

  「師父,您趕緊去救小師弟吧。」

  說得好,好一個本該一起,同門本該就在一起。就這麼簡單的道理,卻總有人做不到。

  許道寧嘴角浮出一縷複雜的色彩,合上書本,取來一塊牌子交給周大鵬,道:「交給你小師弟之前,問他,是否記得監察規條。」

  忽的啞然一笑:「若然他記得,那今次由著他,想鬧多大,就鬧多大。」

  許道寧重新拿起書本,拍了拍,微笑道:「大鵬,要多看書,書中自有顏如玉。」

  「去吧。」

  待周大鵬和旋風一樣狂奔去救援小師弟。許道寧漫步來到本峰祖師殿,點上三炷香,誠懇拜了拜,走到大殿門檻外,自言自語:「鬧大,那就鬧大吧。如今的宗門,也太不像話。」

  說著,騰空化為一道虹光便向主峰去了。

  …………

  行天宗五峰六脈,很難有詳細的對比衡量,總之各有優劣特點。

  見性峰是沉寂,名聲不顯,很容易被宗門弟子當做透明。然而,見性峰的地位特殊,弟子團結,此等種種亦是鮮明特色。

  見勇峰的最大特色,便是弟子最多,好勇鬥狠且作風猖狂。光是未出師的內門弟子,便有不下五百,若計入支脈外門弟子,那便更多。

  見性峰沒有外門弟子,攏共加起來,只有五個弟子。少得可憐,少得淒慘,少得連宗主都不太好意思跟許道寧爭談未然。

  在旁人來看,是能不惹見勇峰弟子,那就最好莫要惹上。不然,挨揍是小事,不定什麼時候外出就沒了小命。就如畢雲峰所說,人在外邊,死了,誰知道是誰幹的?

  旁人怕,談未然不怕,發出雷霆震音:「我是見性峰談未然,此來抓人!」

  「哈哈哈,就憑你。莫非真以為我們見勇峰無人。」數名修為顯然已達通玄境的內門弟子輕蔑:「你以為是你們那個只有幾個小雜雞的見性峰呢!」

  辱我可以,辱見性峰不行!談未然神情驟然而厲,在旁人來看神妙的細柳身法施展。

  揚起拳頭的剎那,拳勢滾滾,猶若兩個力量巨大的磨盤。雙臂環抱,真氣鼓蕩,眨眼之際就把一名內門弟子活生生的絞磨成一堆爛肉。

  數人震驚大駭之際,凝聚心神專注對敵的談未然,猛然踏步,正是龍行虎步,一拳打出隱隱震盪的悶雷聲。

  這名格架的弟子悶哼一聲,氣血鼓蕩從喉頭衝將出來,心下驚駭萬分。這小小的少年,拳頭竟彷彿裹挾萬斤巨力,打得他身子骨都酥軟無力了。

  「放我……」此人口中一句求饒的話未到一半,五爪金龍騰空飛天,首級啪啦一下就當場被打爆,染的談未然一身鮮血,愈發顯得兇猛無匹。

  此時,一刀一劍噗噗兩聲或斬或刺在談未然身上,只沒入得半寸便已再也進不去,不由大駭色變:「金身!法衣!」

  腳尖一提,一柄寶劍落入掌心。九節雷隱劍轟鳴炸響,碎成無數隱隱雷光,將這剩下二人打得重傷倒下。談未然未有一絲一毫的停頓悲憫,走過去逆撩劍尖,這二人頓時了賬。

  緩緩提著寶劍,拾階而上,談未然煞氣衝霄:「今日,誰阻我拿人,誰便要死!」

  曾經,我葬心絕情。而今,我血未冷!

  見勇峰上弟子雖眾,怎有這等氣魄,心神被奪,無不失聲。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二十一章 格殺首座之權


 除了推薦票不可或缺。能否在閒暇之餘投兩張評價票,五星級的。

  *****

  空氣若水紋波動,組成一面懸空之鏡,恰恰將見勇峰上談未然大發神威的一幕幕映射出來。

  宋慎行凝視一會,忽然道:「道寧,你我相交多年,你可知我此時在想甚麼。」

  「師兄,你後悔了。」許道寧露出自得之色,笑道:「可惜,他此時已是我的弟子了。」

  是啊,可不就是後悔了。宋慎行流露懊惱,苦道:「早知如此,當日入門考核後,我便不該輕易放棄,該當和你一爭到底。」

  「還是那句話,如是出色的弟子,落入見性峰,實是浪費。」宋慎行凝視空氣鏡中的一幕幕:「多好的弟子啊。他此時不過是十一二歲罷?修為也只得人關七重。」

  人關七重,擊敗多名通玄境弟子,此等實力,實在非凡,堪稱鶴立雞群。饒是宋慎行,也不由的再一次砰然心動。如此出色弟子,當日他居然沒能搶過來,實在不該。

  今次的心動,比之入門考核那一次,要強烈了十倍。

  一個心性天資,技藝至實力俱為同輩佼佼,乃至大為超越同輩的弟子,放眼行天宗也實在少有。

  也就是見性峰,才捨得把如此傑出弟子放養處理。交給誰,誰不是小心呵護著照料著。事關道統傳承,從來沒人會掉以輕心。

  弟子為自己爭了臉皮,許道寧不由自得的笑了起來,從此也見他和宗主的私交是真不錯:「師兄,何必自怨自艾,我與他父親乃是故交,憑這一點關係,你便是搶不過我的。」

  宋慎行不以為意,上一代的交情,未必能影響下一代。要怪,只怪他當日走眼,沒能堅持下來,不然,談未然八成就是他的弟子了。

  「此事,你如何考慮。」宋慎行終於還是說起了許道寧的來意。

  「此事無礙。」許道寧淡淡然,凝視空氣鏡中的小徒弟:「且看我這小徒弟,能把事情鬧多大。」

  宋慎行失笑,指指道:「你啊你,一貫就是一個不出手就息事寧人,一出手就是雷霆之勢。」

  「不是我。」許道寧糾正,正色道:「是見性峰。我們見性峰願意當木頭人,但不意味我們真的是木頭人。」

  聞言,宋慎行笑意褪去,露出凝重之色。

  多年下來,其他四峰未必知曉見性峰內情。至少,包括他在內,歷任宗主統統均是知情者。沒人希望見性峰出手。

  此時,眾弟子凶悍環繞之中,一人一劍,藍衣血手,竟有狷狂之氣。

  見勇峰眾弟子心神被奪,竟一時無人敢於出手,只得緩緩的讓包圍圈跟著中間的小孩而移動。眾弟子絲毫未覺,此一幕是何等可笑。

  談未然環顧一周,森冷道:「我話不說二遍。交出畢雲峰,我自退走,不然,今日之事絕不罷休。」

  清冷話語迴盪,一名青年冷冷從包圍圈外,緩緩步入。眾弟子皆是大喜過望,心神一寬,只覺談未然施加的壓力頓時轉移:「是金步搖師兄(師弟)來了。」

  從空氣鏡中目睹,宋慎行臉色微變,抬頭向某處看了一眼:「連通玄第九重的金步搖都派了出來,封子霜倒是殺伐果決得很。」言辭中已帶上一絲怒意。

  談未然不過人關第七重,金步搖是通玄九重。修為相差太大。

  宋慎行凝注指尖,正欲制止。忽被許道寧按住:「師兄,莫急。且看下去。」宋慎行吃驚不已,心想莫非師弟以為談未然真能擊敗金步搖?

  眾弟子如潮水,讓開一條路給金步搖,此人入內來,冷冷道:「我不問你是哪一峰弟子,今日你來我們見勇峰殺人,那便是大錯特錯。」

  「是誰給了你在見勇峰殺人抓人的資格。」金步搖冷傲:「你以為你是律例院呢。」若非師父有所交代,以他的性情,真是一上來就要動手殺人的。

  談未然洒然道:「我自不是律例院。不過,今日既然人不少……」一頓聲,微微昂頭,似乎有意無意的掃視一番:「看來,該來的都來了。」

  空氣鏡中的談未然這一眼掃來,宋慎行和許道寧竟有些許被刺中的錯覺,互相大吃一驚,前者驚歎:「你這小徒弟,真真不得了。」

  說來匪夷所思,談未然一路闖來,死傷無數,見勇峰竟無一個長輩現身。

  談未然洒然,繼續道:「若然你們要動手,我見性峰今日不介意血洗見勇峰。」

  「若你們想要跟我講道理,那我便同你們說道理。」他咧嘴露出牙齒,竟如獠牙:「好教你們死得其所。」

  「畢雲峰勾結宗外之人,幾次謀害我。此犯了多少條律例,各位心知肚明。」

  「證據!」金步搖殺意凜冽,只不耐煩的心說師父是多此一舉,不如直接殺之。

  「哈哈哈。給你們證據。」談未然放聲狂笑,一直背負的包袱頓時解開飛落出去,王棟血淋淋的人頭滾落在金步搖身前。也不重提小樹林那一次,三言兩語只將今次所發生的說了出來。

  金步搖冷哼:「這算得什麼證據,就當它是證據。就算真有此事,也該當律例院來處置,幾時輪到你一個小小見性峰弟子來抓人動私刑。遑論,來見勇峰上抓人殺人。」

  眾弟子深以為然,心中膽怯消退,怒意十足的逼視談未然。

  果然無知,。談未然環顧,譏笑道:「我們見性峰,乃有監察宗門之職。想來你們是不懂,我教你們。」

  說著,一股子滔天血腥氣息瀰漫:「所謂監察宗門,便是……宗門若有不平之事,我見性峰盡可伸手管得。」

  一眾見勇峰弟子大吃一驚,幾乎當場轟的一下炸窩了:「是真是假?怎麼就從未聽人說過。」未聽說過此事。見性峰太沉寂是其一,其他四峰有意不和弟子提起必是其二。

  金步搖等眾多弟子,無不色變,相顧失色。談未然既是如此說,只怕就假不了。金步搖按捺住震驚,強自冷道:「那便如何!」

  「不如何。」談未然瞇眼,緩緩一步,被鮮血染紅的他就宛如猛獸:「我順便再給各位解釋一下,什麼是伸手管得。」

  「所謂伸手管得,便是……」

  談未然忽然愜意的笑了起來:「便是,若有不平之事,若見性峰願伸手,伸手之時若有人蓄意阻撓!」

  「則,除了宗主以外,其他人皆可就地格殺之,包括四峰首座。」

  聞得四峰首座一詞,宋慎行苦笑搖頭,側臉道:「你這小徒弟好大的殺心,好大的霸氣。看來他今日殺上見勇峰,分明就是殺雞給猴看。」

  許道寧笑而不語。

  此言一出,所有人倒抽一口涼氣,難以置信的瞧著場中少年。不會罷?冷冷清清,淒淒慘慘的見性峰竟有如此大的權力?

  怎麼過去就從未耳聞過?

  也不怪四峰眾弟子孤陋寡聞,實在見性峰太沉寂,且自家師門長輩幾乎從未提起此事。從此,也能看出四峰心思是巴不得見性峰不要動用權力。

  細細思量來,不少弟子終是恍然大悟。

  怨不得見性峰什麼都不幹,地位卻獨特,每一次所獲的資源,每次總是只在宗主一脈之下。能有種種優渥待遇,卻從不見見性峰做點什麼,分明就有蹊蹺。

  如今,這許多弟子方才知曉。表面光鮮,未必就真的光鮮。見性峰名氣無限等於零,奈何人家在宗門權利極大。那個只有五六個徒弟的見性峰,頓時在所有弟子心目中變得高大恐怖起來。

  就覺得這腦門上,恍似時時刻刻都掛著一柄來自見性峰的寶劍,也不知幾時就會掉落下來。

  眾弟子震撼之下,手心浸透汗水,也不知該不該再動手,實是進退兩難。

  見勇峰後山某一處,亦有一面空氣鏡。

  始終未現身的見性峰長輩,居然多數在此,其中一人怒道:「此子狂悖如斯,若今日不殺此人,我們見勇峰顏面何存!」

  另一人遲疑:「監察宗門之權,此事不假。」他欲言又止,顯然有未竟之意,話沒出口,旁人也心知肚明。

  那少年所言不虛。從宗主以下,見性峰有權就地誅殺五峰六脈任意一人,包括四峰首座在內,必要時,甚至可誅絕除宗主一脈以外的任意支脈。

  即是說,如果見勇峰今日真要阻撓談未然抓人,姑且不論理由是否充足,姑且不問證據是否可靠。見性峰有權將包括首座在內,包括見勇峰內外門弟子在內數千人,就地誅絕。

  想起見勇峰數千弟子慘死,血流成河的一幕,縱是長輩,也不免心中發毛。

  一人冷笑:「有甚麼好怕的。想誅便由他誅?你們沒手腳,沒膽子反抗,我有,我敢。他見性峰就是再強,也只有許道寧一個拿得出來見人。」

  「誅絕支脈?」此人冷笑愈發凌厲:「沒有宗主支持,沒有宗門支持,見性峰算個什麼東西。他許道寧就是三頭六臂,拿什麼來殺我們!」

  「不錯。封師兄,寧首座。如今見勇峰實力冠絕宗門,便是見禮峰和宗主一脈也要退讓幾分。我料他許道寧也不敢胡來,今日之事斷然不能折了臉面。不然,我們怎麼立足宗門。」

  「封師兄,寧首座,請決斷。」

  一名男子微微屈身,暗含精光:「首座,眾意難違。至少,試一試。」

  寧首座尚未有決斷,這封子霜便嘴皮微動,道:「金步搖,我是你封師伯,我令你即刻動手!」

  金步搖渾身一震,一指談未然,厲喝:「少說廢話,今日你殘殺同門,此乃死罪。」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二十二章 天賦戰體


 談未然面露譏笑。

  金步搖神色冷厲,率先一步跨來,眨眼已和談未然連續交手數下,一邊厲聲道:「你說畢雲峰欲殺你,你怎的不說,今日你在見勇峰上殺了多少同門。」

  劍光交織,寶劍發出乒乒乓乓的交撞之音,火星飛濺。

  「各位師兄弟,今日此人狂悖無端,跑來我們見勇峰殺人,此人凶殘,目無宗門。我等無須稟報律例院,可就地擊殺!」

  談未然足見輕點,如輕風相送之下的柳絮,在金步搖劍光中看似飄搖,實則盡顯瀟灑。偶是抬頭四顧,面露譏笑對空氣道:「我就知,你們是賊心不死。」

  面向空氣鏡的封子霜和寧首座等人,無不在這一霎腦袋微微後仰,就宛如談未然的眼神真的穿透空氣刺了過來。

  一名圍攻過來的弟子眼前光明晃動,喉嚨迸出一條噴泉般的鮮血,臉上殘餘著恐懼仰天倒下。

  談未然快逾閃電的拔劍,神乎其技的重又一劍撥弄,將金步搖的一劍盪開。寶劍互相絞在一塊,碰撞出嘩啦啦的火星,間中混有談未然鏗鏘之音,教人心神巨震:

  「既然你們不到黃泉心不死,我就親手送你們去黃泉!」

  數劍將要刺入談未然心口,眾弟子大喜之餘,見談未然好似身經百戰一樣未卜先知的縮住肩頭,這本來避不開的幾劍就已刺過肩頭,本來致命的幾劍居然只能給他留下幾道輕傷。

  「嗯?」親眼見的這一幕,宋慎行和許道寧,封師兄和寧首座等驚愕不已。

  本以為是一次意外,當談未然在圍攻中,一再巧妙的躲避掉必殺之劍,輕描淡寫的轉化為輕傷。宋慎行等人再也坐不住,按捺不住震撼:「他,他今年真的只有十二歲?」

  錯非親歷多次生死搏殺,怎能有如此豐富經驗。尤其談未然並非蓄意而為,觀其神色眉宇,每每多為身體本能反應,尤為匪夷所思。

  數十名見勇峰弟子蜂擁,由金步搖領銜,將談未然圍攻。饒是如此,一時半會也未能給談未然造成致命傷,反而是以傷換殺的連殺得幾人。

  戰鬥中,談未然好似天然知曉對方破綻,好似天然知道該如何破解。如此優異表現,堪稱令人震驚。

  年紀擺著,便是從小戰鬥,又怎能做到這一步。封子霜寧首座等人,凡是目睹者,無不臉色凝重:「此人真是本人,而非奪舍?」

  許道寧比誰都震驚,此時聞言,搖頭堅決道:「絕不是奪舍。我已查過。」他解釋道:「未然入門後,幾次表現過於老成,我便親自查驗了。」

  寧首座等雖未聽聞此言,也憑自身見識得出判斷:「應當不是奪舍。」

  此念一生,所有人不由倒抽一口氣,心中唯獨一個念頭徘徊不去:「若不是奪舍,那便是天賦異稟。若然是天賦,那便只有一種天賦能符合……」

  「天賦戰體!」

  封子霜和寧首座等互相交換一個熱切眼神,想起這少年已是見性峰弟子,又是一臉不勝惋惜之色。

  寧首座也罷,封子霜惱火回首:「當日入門考核,本峰是誰人負責,竟將如此良才錯失,待事畢自家去領罰。」談未然連殺兩人,他一見就愈發懊悔和惱火。

  也無怪他惱怒。一時走眼,錯失良材,哪一個宗派都時常發生,原也難以怪責下去。可談未然不同。

  談未然入門考核中,就已有驚艷表現。如此擺在眼前的良材,竟還可以被走眼,還可以被錯過,那就活該被責罰。莫要說封子霜怪責,就是寧首座也不由流露不滿之色。

  宗派的根基,是若乾弟子組成的。而宗派的名頭,卻是靠天才撐起來。

  見勇峰當年就是靠著收錄「武考弟子」,靠撿漏天才,方得以漸漸在宗門崛起,漸成為宗門最強大支脈。

  此時,一個入門不滿一年的少年,不過人關七重修為,就已連殺傷十來名通玄境弟子。如此鶴立雞群的弟子,見勇峰曾有機會得到,卻被疏忽了,根本沒出力氣去爭。怎能教封子霜和寧首座不怒。

  「天賦戰體啊。」封子霜和寧首座互看一眼,看著影像中那個與眾不同的少年,發出惋惜長歎:「六十六刻度,技藝了得,此外,又是天賦戰體。」

  末了,萬般痛惜在心底轉來轉去,也只能化為一聲歎息。

  一劍逆撩一人喉嚨,未來得及殺此人,便被一拳擊中飛出去。談未然怎都想不到,他一身在動亂大時代中練出來的殺伐本事,居然被認為是天賦戰體。

  「青蓮吐息術?事關金府,師父交代不能暴露,」

  一點鮮血迸出,談未然神色不變的將後心劇痛置之腦後,戰況已是吃緊,漸是對他不利。一心想要施展的秘術,又關係金府,不能暴露。

  「人關境在戰鬥時,就是吃虧,就是有許多手段,也難以施展。」

  人關境乃是奠基之境,講求奠基,不追求戰鬥力。各大宗派從來不提倡在人關境修煉金身,放眼諸天萬界,也少有人關境便修了金身的人。談未然就是有萬般手段,礙於種種也難以揮灑,或乾脆就施展不出。

  劍符!劍符!

  談未然一身染血,有對手的,也有自己的。一身上下,已在圍攻下新添不少傷痕。三番四次摸索劍符,又怎都以為太過火了。

  一會的工夫,連續數條傷痕再一次躍在他的身體上。

  若能多幾滴精血,便能將九節雷隱劍推上去,把劍意重新修煉回來。此時,此劍法的劍意就在思緒當中,在心中,唯獨不在手中。

  意到了,心到了。奈何,卻到不了手上。差的正是這一點。心意再圓滿,修性不修身,那就永遠也到不了手上。

  若非重生,重回見性峰,葬心絕情之境已破,一招葬心劍法便能將這一群人給葬掉大半。

  談未然思緒中並無悔意,只尋思該如何對付。此時,忽見周大鵬一身鮮血的從台階上飛掠上來,後邊尤有十餘人追趕而上,其中一人一劍投擲而去。

  周大鵬身子一歪,噗的一下就被一劍洞穿肩頭,一邊不忘了拚命掠過來:「小師弟,師父要我問你,是否記得監察規條!」

  周大鵬滿臉滿身皆是鮮血,處處傷痕流血。他之所以姍姍來遲,卻是在山腳下就被攔截住了,他這一路是心焦小師弟,強行一路闖上來的,也不知是流了多少鮮血,留了多少傷。

  談未然幾是呆住,本能的出招抵禦,看著四師兄如此拚命衝上來是為了幫自己,臉上未有淚痕,心中已積滿塵封的淚水:「記得,自然記得!」

  前世,錯非四師兄的保護,他這半個廢人又怎能在那個豪雄輩出的亂世中活下來。一次兩次?不,談未然都快要數不過來了,四師兄幫過他多少。

  若非他的拖累,也許赤血鯤鵬的成就會更大!

  然而,名動天下的赤血鯤鵬,他的四師兄卻死在他之前。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活下去,躲躲藏藏。他這半個廢人,反而是最後一個死的,當時想來實是最諷刺不過。

  「接住。」周大鵬拋飛一物向談未然,樸實的笑了笑:「師父說,你想鬧多大就鬧多大,全由得你!」

  拚命強行闖上來,傷勢很重?有什麼打緊的。站在此地的,是他的小師弟,同門本來就該站在一起啊。他會為小師弟拚命,小師弟自然也會為他拚命。這有什麼奇怪的?

  噗嗤!一截劍尖從周大鵬小腹突出來,鮮血沿著寶劍噴湧。

  周大鵬吃驚的低頭,看著紅色劍尖,想要回首看看那個一臉瘋狂把他刺得對穿的人是誰。

  「不好!」

  寧首座和封子霜等不知多少人,此時心神巨震,如遭雷擊,頓時躥起來,相顧失色。

  不好!宋慎行見此幕,幾乎想也不想,轉眼就一把抓住身邊一道暴怒沖天飛去的虹光尾巴,強行把許道寧給拖回來,厲聲道:「許首座,你若出手,此事必化為震動本宗的大事,甚至內訌!」

  許道寧還未來得及說話,宋慎行已再次色變,脫口道:「不好,糟了。」

  此時,談未然腦海中嗡的一下便炸了,便好似一根弦崩斷了,一把接住飛來的牌子。灌入真氣激發,木牌子刷然一下迸發一層罡氣罩住他。

  談未然頓如癲虎,一個健步強行衝擊,眼前只有重傷倒下的四師兄。無邊的怒火在心中膨脹放大,如戰車般橫衝直闖的碾壓過去。

  一路衝去,只見鮮血橫飛,伴著慘叫,分外可怖。

  「師兄!」談未然張口,一口幾乎燃燒起來的氣息爆發出來,站在周大鵬身前,雙眼佈滿血絲,怒焰跳躍,仰天一聲悲怒狂嘯!

  既然由得我,那我就出手。

  我本不想動用劍符,是爾等先傷我的四師兄,那就須當怪不得我。

  一道劍符在手,怒殺之音震撼不絕:「我今日將你們見勇峰削平!」

  「糟了。是劍符!」寧首座和封子霜動容,驀然而起,死死看著談未然手中劍符。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二十三章 怒殺,削平見勇峰


 為「年度作者」拉票,事關臉面,懇求大家幫老黯把臉面撐起來。專門投給「年度作者」就好。

  *****

  「我今日將你們見勇峰削平!」

  狂怒之音,襲上九天,恰似驚雷,好不震撼。

  群山之間,時而不住來回的震動回音,將「削平」來來回回的傳播出去。

  「你們統統都去死!」

  翻手一動,一枚劍符出現在掌中,蘊藏著滔天之怒。剎那之間一瞬激發!

  四師兄周大鵬曾為我血洗千里,因而得「赤血」之名。今日,我為四師兄削平見勇峰,又何足道哉。

  談未然殺氣直衝九霄雲外,劍符搖擺之際,驚鴻乍然從掌心迸發。剎那之間,竟至風雲色變!

  「劍符!」

  宋慎行臉色難看,許道寧冷冷屹立,似知其意,淡道:「非我所賜。我此前本想賜他一枚劍符,念及他殺心頗重,就暫且按下此念。」

  法符此物,尤為難料。威力小的,也只尋常,威力大的,就足以毀天滅地。

  定須阻止!宋慎行心意一動,以他的本事,實在不難。奈何,此念一生,許道寧就似有所察覺,緩緩的按住了他的肩頭,仍舊是那句淡然的話語:「師兄,且看下去。」

  許道寧分明被激怒,打算坐視此事發生。宋慎行面色變幻,末了,發出一聲歎息。

  寧首座和封子霜等人,也不由凝重:「是什麼劍符?有多大威力?要不要出手?」

  此時,劍符破碎,無邊無際的劍氣雷光交織。宛如億萬斷劍在見勇峰上交錯,發出恐怖的尖銳撕裂一切的乒乒乓乓之音,形成恐怖魔音來回掃蕩。

  幾如洗地一般,滌蕩這個山頭。

  一眨眼,數十名見勇峰弟子身體被成千上萬的劍勢劍意絞殺,身子被絞成一堆堆血肉,死得淒慘無比,一具全屍都未能留下來!

  金步搖便是見勇峰傑出弟子之一,也毫無反抗力的成為一堆爛泥。

  腳下山頭一下崩響,從談未然腳下三米外,山頭崩然,被劍意裂為數百數千巨石,轟轟烈烈的掉落山脈下。

  實在可怖之極!

  此劍符,乃是談未然糅合記憶中的戰鬥時劍意所得來。那時的他,已將九節雷隱劍修煉至登峰造極。只可惜,只是記憶中的劍意,未得十分之一。

  否則,這一枚劍符若能融合他真正的,完整的劍意劍勢在其中,今日被削平的就不只是見勇峰的一個山頭。

  談未然一口濁氣吐出,心頭大快,蹲下攙扶周大鵬:「師兄,你莫要動,我給你療傷。」

  秘密混混的周大鵬,秘密混混的望見一切發生,又秘密混混的保持半昏迷狀態。這時才是昏迷過去。

  給周大鵬服內外傷藥,談未然包紮一下,向空氣中放聲大喊:「師父!」

  氣息微微一變,一道莫名的力量突如其來的把周大鵬捲得眨眼飛去。隱隱一個滿意的聲音傳入耳中:「做得好!」談未然知,這是師父讚許自己給周大鵬報仇,殺得好。

  「不過,且聽為師的,今次之事到此為止。」

  談未然輕點頭表示知道,環顧一眼,心如磐石,冷道:「交人!」

  此事鬧大,此時也該是收場了。再鬧下去,那就不是談未然一個人代表見性峰在殺雞儆猴,而是公然扯破臉皮蓄意製造宗門內槓。除非談未然今日能有後來的修為,能將整個見勇峰誅絕。不然,只能到此為止。

  「給他!」

  封子霜一臉寒霜,按住怒火攻心的寧首座,拍拍其肩,表情變幻不定,頭也不回的交代:「我說,給他。」

  數人漲紅臉,最後沒敢忤逆,恨得牙癢癢,怒道:「交人,把畢雲峰交給那個猖獗的混蛋!」

  寧首座轉頭,凝視封子霜良久,終於冷冷道:「封師兄,恭喜,終於得償夙願。就不知封師兄午夜夢迴,是否會見到今日身死的數十名弟子,就不知封師兄達成心願之後,能否心安理得。」

  封子霜一臉寒霜褪去,淡淡道:「我不發夢,我心本安。」

  …………

  當畢雲峰被押著出來,重新看見談未然之時,頓時一身氣力抽乾,癱軟如泥,苦苦哀求:「莫要將我交給他,他會殺了我的。求求你,師叔。」

  這名師叔冷酷道:「你以為你是什麼好貨色,莫要賣弄小聰明了。你今日不往別的地方逃,偏是帶著他跑回來,分明就是禍水東移。你這等目無尊長之人,那小鬼就是不殺你,你以為我們就能饒得過你。」

  畢雲峰心中小算盤被拆穿,立時面若死灰,更是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求求你,師叔,莫要殺我。我父親是畢日盛大將軍,只要肯放過我,我父親一定會有重謝。」

  這師叔重新端詳幾眼,畢雲峰還以為有機會,正要大喜。卻見這師叔冷笑連連:「我此時倒是明白,見性峰為何要殺你了。你這等人實在令人生厭。」

  「那邊的小鬼,我雖惱恨他。可他一心維護師門,與同門師兄情深意重,我雖惱恨他,可他也有可取之處。如你這種無恥無尊長之人,天性涼薄,宗門斷然容不得你。」

  畢雲峰茫然絕望的被一把丟過來,他怎都不明白。

  和他一比,談未然今日就是殺了見勇峰弟子。在封子霜等人眼裡,也比他畢雲峰可愛一百倍。

  一個人若連師門都不肯維護,甚至不惜出賣,怎麼能指望此人為宗門做貢獻。談未然今日再如何,首先也是維護見性峰一脈,憑這一點就勝過無數。

  談未然無一絲情感波動,冷漠道:「說。」

  畢雲峰心頭一震,忽然湧現一縷僥倖:「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我能給你答案。但是,你要放過我!」

  話音未落,一道閃光浮現在眼前,畢雲峰摸索著被撕裂的喉嚨,發出咯咯作響的怪聲,死死的充滿複雜情緒看著談未然,似乎在問為什麼。

  談未然冷笑,道:「你以為能做交易?你以為我一定要盤根問底?你以為我非要知道答案,就只能接受你的條件?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你已被那個人拋棄了。」

  「我不妨告訴你。哪怕世上只有你知曉圖謀見性峰的那個人是誰,我也絕對不會接受脅迫。」

  「凡是我要殺的人,凡是我要做的事。絕無妥協!」

  談未然傲然而立,洋溢著猶如山嶽一樣巋然不動的氣質,叫人心折!

  看著這個矮小,卻隱約顯得高大的身影。畢雲峰喉頭鮮血噴湧,想起那個令他落得如此處境的那個人,忽然靈台清明,恍然大悟。

  是的,他被那個人拋棄了。他露出仇恨的目光,發出微弱的呼聲:「是我師父……他是外面。」

  畢雲峰沒能說完,瞪大眼睛,臨死前忽然爆出消息,想來也是打算利用見性峰之手去殺了那個害得他如此處境之人。

  當畢雲峰嚥下最後一口不甘的氣。

  談未然昂起頭,閉目好一會,無數往事在眼前浮動。

  畢雲峰違反見性峰戒律,與其他五脈弟子結黨營私。窺探唐昕雲出浴,刺探見性峰機密,甚至潛入許道寧房間中企圖竊取首座法印法衣。錯非許道寧有所顧慮,又不欲暴露宗門不睦,就不是輕描淡寫的逐出見性峰,而是逐出宗門了。

  許道寧留有一線餘地,換回來的,卻是畢雲峰轉身投入見勇峰,並散播見性峰謠言,污蔑唐昕雲**等等。

  此人,連被稱為小人的資格都欠奉。

  是畢雲峰,引來連串災禍落在見性峰,甚至是侮辱殺死大師姐唐昕雲的兇手之一。曾被他和周大鵬碎屍萬段,現在,畢雲峰再一次被他殺了一遍。

  拿起容易,放下難。

  談未然垂首,怔怔望著掌中染紅鮮血的寶劍。忽然瀟灑一笑,把寶劍往天空上一扔,頭也不回的大步往山下走去。

  今日殺人無算的寶劍在天空飛翔,飛到最高點之時。談未然恰是凝重的往台階一步邁下。寶劍滑翔落下,砸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此聲入耳,談未然露出發自肺腑的微笑,步伐愈發輕快,微笑愈發和煦。在眾多見勇峰弟子充滿怒火,乃至敬畏的目光中,宛如列隊歡送般的目送他飄然而去。

  吐出一口濁氣,談未然心中的一絲陰霾被清掃,宛如去掉了一個負重。

  心中石,已放下!

  …………

  宋慎行默然良久,長歎:「今次死的人夠多了,均是本宗弟子啊。」

  平素沉寂的許道寧,此時令人意外的鋒芒畢露:「已經拔劍,無功怎能回鞘。」

  「我會要求四峰首座盡量約束。」宋慎行搖頭苦笑。

  許道寧淡淡道:「若然有用,宗門便不會變成這般烏煙瘴氣的模樣。」

  宋慎行又一次歎息:「不說這,徒惹心情不佳。你那徒弟,換不換。」

  許道寧終於露出微笑:「宗主有令,自是無有不從。不過,要換可以,須得用安素兒,鄭文駿,尤權……」當下就說了不下十來個名字,一色是行天宗近年來最出色弟子。

  「你這是強人所難。」宋慎行苦著臉,鄭文駿是他門下,安素兒卻是見德峰門下,尤權乾脆就是見勇峰弟子。許道寧說的這十來人,那是把四峰五脈一網打盡了。

  許道寧大笑不已。

  宋慎行笑道:「莫得意,良材難得,我未必不會出動宗主令把他要過來。」

  許道寧立刻垮臉。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二十四章 名動宗門


 談未然!

  尤以此名最隆。這幾日正好外出的弟子們,一個往返不過兩三日,返回之時,一個名字就已突兀的出現,以爆發的方式輻射在行天宗。

  談未然談未然談未然!問題是,談未然是誰?

  外出回來的弟子,沒半天工夫,就已頻繁無比的聽到這個名字,倒彷彿不在宗門的兩天,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事。人人不由問了起來,談未然是誰。

  「好說,請我喝茶,我便告訴你。」

  很多沒能親自看見的弟子,一臉神秘兮兮,宛如是他親眼所見一樣。繪聲繪色的將談未然闖峰之事到來,其中不免添上幾分油粗,又在弟子們的口耳相傳中,平白多了幾許神秘氣息。

  九成九的弟子不過是道聽途說,然後再以一種講神話故事的方式,又添上幾分轉述給別人。雖不免有點顛三倒四,也算明白了。

  一名弟子外出被伏擊謀害,一怒之下追殺對方,然後一路追上見勇峰,強行闖了上去。

  然後,說起峰頭上的事,不少人要麼張口結舌,要麼天花亂墜。

  峰頭之戰,能親見或能親歷者,當日莫不是身死在恐怖劍符之威下,要麼便是封子霜等長輩,都緘口不言。不論弟子們怎麼揣測,都難以復原當日峰頭之戰的真相。

  從宋慎行許道寧,到寧首座封子霜等,一幅諱莫如深的模樣,也是不得已。

  此事若然捅將出去,任憑誰都能看穿行天宗的支脈矛盾,若是暴露,不免帶來種種後果。因而,不論是宗主還是誰,都默契的一致將此事埋在心底,絕口不提。

  尤其是峰頭之戰,談未然殺了數十名支脈弟子,此事太過重大,也太過殘酷,真的無法拎出來討論。若傳出,處置也不是,不處置也不是。

  便是如此,也擋不住弟子們的私下討論傳播。

  修行枯燥,宗門乏味,耐不住寂寞也是有的。弟子們都養成了自娛自樂的精神,巴不得來多一點新鮮事兒,恨不得把天都吹破。

  有關峰頭之上,發生了什麼。自然是各路弟子揣測的對象,形形色色的猜測都不少,其中偶有一兩條居然也能切著要害,倒是把那些聽聞的長輩嚇了一跳,心想現在的弟子不得了,什麼都敢想。

  見勇峰此前是何等威勢,宗門第一大支脈之說,絕非虛言。

  憑談未然闖上見勇峰,又一身鮮血的下來,便已教眾多弟子咋舌不已。入門不滿一年,又年幼,便能有這麼耀眼,在眾弟子來看,這談未然怎都不像是一個尋常弟子。

  唐昕雲等一行三人,緊趕慢趕,到底是在路程上兜了一個大轉,不免遲了一天才返回。

  一來,就耳聞種種,唐昕雲三人神色怪異無比,心說:「小師弟(少爺)真的敢想敢為,說要去見勇峰殺人,還真就去了。不過,幾時有如此大的本領了?」

  好在緊張心情緩過來,馬不停蹄的直奔見性峰,闖入談未然的庭院,唐昕雲張口就要斥責,就見小師弟從頭到腳包紮處處,分明淒淒慘慘奄奄一息的模樣,頓時大怒不已:「是誰把你傷成這模樣的!」

  柳乘風劍眉一挑,按著寶劍轉身就直奔庭院外邊去。看樣子,若沒人攔住,估計他就會立刻闖上見勇峰再來一次廝殺。

  談未然慌忙大喊:「沒事,沒事。師姐師兄,我沒事,挺好的。」說著,左顧右盼,低聲道:「是綠兒,她非要把我包成這德性。」

  林老把脈一番,確診少爺無大礙。唐昕雲和柳乘風各自把怒火消下來,前者見他無事,些許惱火就湧上來,指著便是一通斥責:「誰教你到處顯擺的,就你能耐呢。我呢,你三師兄呢,為什麼不叫上我們!」

  「你本事大了,翅膀硬了,我看你是沒把我當師姐,不然,為什麼不先說一下。你以為我們會阻止你?你說,出神入死就不喊著我們,你是不是沒把我們當師姐師兄。」

  唐昕雲愈想愈惱怒:「你這麼做,就沒想過我和你師兄有多擔心,就沒想過師父有多擔心。你現在才多大本事,就這麼著了,往後是不是得把天都捅破。」

  唐昕雲火氣上來是很少輕易饒人的。要不,怎麼說她又當師姐又當老媽子,就是照料三個師弟養出來的婆媽脾氣。

  師姐跟老媽子一樣聒噪的訓斥,三師兄在一旁冷臉瞪著。這些分明都是關切的體現,談未然怎能無動於衷,只將這都當做了一番至溫馨的享受。

  此時,許道寧在書房微微一笑。他希望見性峰一脈的五個弟子,能一直友愛下去。

  唐昕雲痛斥老一番,沒來得及問來龍去脈,就要去看周大鵬。也是巧,他們才去,周大鵬就甦醒了。

  周大鵬醒來,第一眼就見著包紮得和殭屍一樣的小師弟,差點沒認出來。心神恍惚一下,他樸素的問道:「小師弟,這裡就是九幽黃泉,和我住的地方一模一樣呢。」

  多樸素的師兄啊。談未然笑了起來,道:「四師兄,疼不疼?」

  「痛,好痛。」周大鵬這時才覺得疼,恍然大悟:「原來統統是騙人的,死了也會疼。」

  「誰說你死了。」唐昕雲漂亮容顏上,分明有些哭笑不得:「師父說,你再有十來天,就能恢復得像牛一樣壯實。」

  「你死不了。」柳乘風冷臉安慰,不像來探望病人,像來謀殺病人。

  「癢。又癢又痛。」周大鵬樸實的點頭,臉紅道:「先前我的樣子,是不是顯得很怕死。其實……」其實了半天,也沒想到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

  大家都樂了起來。談未然尤其樂不可支,任憑誰來,親眼看見,都一定不敢相信眼前此人就是未來那個殺人如麻,以拚命著名的赤血鯤鵬。

  此時的赤血鯤鵬,暫時還是一個十五歲的壯實少年,農家氣息未褪去,未有未來的凶狠剛烈,也不像未來一樣喜歡讀書。

  此時,大家都年輕著。

  和周大鵬說了一會話,師父許道寧就已傳話:「莫要打擾大鵬休息,明日都過來這裡,為師有話要說。」

  …………

  當晚,談未然被師姐師兄逮著不放,誠誠懇懇的將當日的細節種種,娓娓道來。

  唐昕雲二人只聽到小師弟闖上見勇峰,就咋舌不已,大為佩服小師弟想做敢做的脾性。不過,唐昕雲每每聽到凶險處,都不免要怪責小師弟不等他們。

  等說完,唐昕雲大為感慨之餘忍不住再次叱責,一邊又是興高采烈,頗為師門重振威風而高興。一邊,又是憂心忡忡,不知道此事該如何收場。她暫還不知,師父已經收場了。

  柳乘風在一旁熱血沸騰,暗自惆悵,自家未能參與當日大戰,也不由責怪幾句,三番四次跟這個似乎膽大的小師弟交代,下一次若有此類之事,定然要叫上他。

  若非許道寧出言叱責,二人怕是會纏上一晚。

  翌日,起身修煉之後,便各自紛紛來到周大鵬的院子。弟子行動不便,師父許道寧也不愛講究什麼師尊威嚴,也來遷就周大鵬。

  見四個弟子都來了,許道寧悠然喝了一口茶,掃視不明所以的四個弟子,道:「為師今日召你們過來,是想著,你們年歲都不小了。」五弟子肅然聆聽。

  許道寧沉吟,道:「為師的六個弟子中,成憲年紀最大,如今常年在家,算是半出師了。雲浩早些年沒了,如今你們幾個,年紀最大的就是昕雲,乘風年紀也不小。」雲浩就是隕落的二師兄。

  「大鵬年紀雖有點小,不過,雖樸實而不缺心眼。凡是,也能做到不糊塗。至於未然……」

  說到此,許道寧打量小徒弟,任憑是誰見了,也要贊上一句好一個俊美少年。談未然入門半年,種種表現都已被他看在眼裡,莫看這小徒弟相貌雖稚嫩,年紀幼小,其實不能小窺。

  許道寧微笑:「至於未然,你的表現有目共睹,為師也不怕你不懂事,當你是大人了。」

  眾弟子本以為師父要說見勇峰之事,不想卻是這麼開頭,頓時納悶不已。也唯有談未然,依稀猜得幾分。

  「大鵬,為師叫你多看書,是有道理的。」許道寧啞然道:「你小師弟入門半年,就把本峰的監察規條記下,才會在見勇峰上放手施為。這些,便是多看書的好處。」

  周大鵬赧然不已,他暫時還沒培養出看書這個習慣。

  許道寧正色道:「你們幾個都算是大人了,懂事了。為師本不想你們捲入宗門之爭,免得被那些污糟事污了習性。不過,未然既是做了,也就無謂了。」

  眾人連連點頭,早就覺得本峰沉寂不太對頭了。許道寧神情疏淡,緩緩道:「為師從未過問,不過,也知近幾年,你們屢次被其他各峰弟子挑釁刺激。」

  此類之事,多數是發生在見禮峰和見勇峰弟子身上,隱隱不乏蓄意挑釁的味道。

  「可知為何?」

  眾弟子搖頭,談未然心知肚明,也跟著搖頭。

  許道寧點頭沉吟,道:「見勇峰近年來,幾次提出再開支脈,為師持反對態度。」

  此為兩峰矛盾之主要源頭。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二十五章 許道寧之怒





 求推薦票!眾人拾柴火焰高,只要你給本書多投幾張票,本書的火焰才能變高變猛。

  *****

  創派之始,唯設有宗主一脈,見性峰一脈。後因宗派壯大等各種緣由,方是陸續分出如今四峰支脈。

  論地位,說資歷,見性峰一脈足矣同宗主一脈媲美。見性峰不問事,所得資源僅在宗主一脈之下,其他四峰早已積蓄多年不滿,又無可奈何。

  談未然於此,早已心知肚明。心說行天宗積重難返,也是事出有因。

  說是因壯大而分支脈,實則是迫不得已才拆分的支脈。身為宗主,怎會覺得拆分出去,成為分庭抗禮的支脈是好事?

  大約萬年前,行天宗因宗主之位,發生創派以來第一次大規模內訌,捲入無數長輩。此後內訌平息,鑒於種種,見知峰被拆出來。

  七千年前,又是宗門內部紛爭,恰逢宗主處事不公,又是外敵來侵。好在其時,宗門恰是誕生一名超級強者,力挽狂瀾。戰後,因威信太高,而被迫拆分一個支脈,這一支脈後來意外消亡。

  此後,見禮峰,見德峰,見勇峰都是因不同的事,宗主是一樣的進退為難,被迫分出來。支脈的誕生,有各種原委,歸根結底是和內部問題脫不了干係的。

  封子霜一心一意想要從見勇峰剝出去,創立支脈,此事在弟子當中或許不為人知,在宗門長輩當中實非秘密。

  聽到此處,唐昕雲激憤不已:「封師叔怎能如此,他想創立支脈,那便去創,與我們見性峰何干。」

  談未然心下嘿然,心說如果封子霜有這麼強大,能逼迫宗門同意分拆,那誰都沒話好說。關鍵是,封子霜暫時沒達到那種實力,和以往各峰的創始人相比,顯然有很大差距。

  在談未然來看,當今行天宗的問題多多,乃是創派多年之後,必定會出現的。

  談未然在未來,是看多了宗派世家的興衰。俗話說得好:千年一卡,萬載一關。千年一次小關卡,萬載一次大難關,過不去那就滅亡,說的就是宗派和世家的興衰規律。

  大道循環,本來如此。

  未來各大宗派世家,創始不過三五千年,黃泉戰爭一來,立刻分崩離析,他是見多了。行天宗維持萬載有餘,已是不易,靠的便是一點運氣,以及創派始祖奠定的規矩。

  莫小看支脈的意義。每一次誕生支脈之前,宗門內部必是矛盾重重,每次拆出支脈,就能緩解這種矛盾。

  包括唐昕雲在內,無不瞠目結舌。只覺種種聽聞,實是將披在宗門身上那層光鮮的皮給拔下來,露出的是那些腐敗爛肉,教人好生厭惡。

  許道寧甚有耐心,一一向弟子們大概的描述一番,緩緩道:「今次未然在見勇峰上所為,為師已善後。你們說,為師是如何解決的?」

  「莫非是師父大發神威打得封師叔怕了?」唐昕雲笑嘻嘻,她其實隱約猜到了,就是想把表現機會讓給師弟們。柳乘風沒多想,就點頭同意。

  周大鵬茫然,他是外邊糊塗,心裡是亮堂,可此事已超過他此時所能想像。當許道寧看過來,談未然只好說:「我以為師父同意拆支脈,也未必是壞事。」

  「繼續說。」許道寧很滿意小徒弟的聰慧。

  「封子霜今次過於狠毒。」談未然話一出口,就被許道寧一道冷峻目光掃來,只好改口道:「前日,從我登上見勇峰,封……封師叔等人必有無數機會阻止我,卻沒有人伸手。」

  「我施展劍符之前後,封……師叔等人有的是機會,令我無法施展,也能將當時的弟子都搶救下去。」談未然浮現一縷冷笑,他是殺人了,封子霜等人卻是間接殺人,道:「可他們統統坐視自己的弟子死去。」

  「分明就是坐視弟子把事情鬧大,故意坐視數十名弟子身死,迫使師父答應支脈之事。」

  唐昕雲三人未來得及思量這些,此時聽聞,不由各自倒抽一口寒氣。如此一說,封子霜端的是心狠手辣。

  許道寧點點頭,示意繼續。談未然又道:「素問封師叔在見勇峰一手遮天,寧首座必有不滿。當日死的弟子有她的人,同在一脈尚且要顧全大局,若拆出去,寧首座今後和封師叔必勢成水火。」

  許道寧讚許點頭,又搖頭:「說得不錯。不過,為師以為,你本年幼,莫要學得心思狡詐了便不美,多專注修煉,哪怕貪玩也好。」談未然哭笑不得,這些本是一目瞭然的,哪裡用費心思量。

  又說一會,周大鵬抓抓頭,忽然問道:「師父,見禮峰為何針對我們?」

  許道寧凝眉,半晌才肅然道:「此事未有定論。」和小徒弟對了一眼,均是想起畢雲峰嚥氣前那句未說完整的話。

  「見禮峰。」談未然若有所思,見禮峰的目的,正是他後來和周大鵬疑惑不解的地方。

  柳乘風想想,問道:「師父,如今宗門哪一脈最強,是什麼局勢?」

  許道寧抬頭觀天,好一會才淡然道:「見禮峰外援勢力最大,見勇峰弟子最多宗門勢力最大,見德峰較為均衡,見知峰高手多。」

  「宗主一脈是正統,底蘊深厚,宗主心善。」

  心善的潛台詞,就是性子偏軟,鎮不住五峰。談未然心下冷笑不已,若宗主一脈沒有正統底蘊,是真不如其他三峰強大,未必不是禍根。

  「師父,我們是哪一邊的?」柳乘風多半是懶得去分辨立場,才這麼偷懶的問師父。

  許道寧踱步走出院子,好一會才有話飄來:「見性峰在中間,哪一邊都不是。見性峰歷代的責任,就是捍衛宗門,絕對禁止參與紛爭。」

  「若有人,若有支脈,敢於背叛宗門,危及宗門安危。則誅絕之!」

  「未然,你過來。」

  見師父走遠了,柳乘風低聲道:「憑我們這個幾人,誅絕支脈?」唐昕雲和周大鵬深以為然。

  不會吧,師姐師兄真沒想過另一個問題?談未然突然大笑不已,走在院子口,突然回頭道:「師姐,師兄,你們有沒有想過?」

  「本峰上一代弟子,必不止師父一個。而今,除了師父,其他人在何處?」

  …………

  談未然一道來了師父的小院,急忙去斟茶,遞給師父:「師父,喝茶。」

  「嗯。」許道寧微笑點頭,重又端詳小徒弟,失笑道:「你倒不錯,先看出來了。」

  談未然不好意思的笑道:「是師姐他們都慣了見性峰上這幾個人,沒往別的想,弟子入門不久,就胡思亂想。」

  見性峰歷代弟子的下落,此乃後來他和周大鵬在調查中最為疑惑,也最為有所懷疑的事。有過不少揣測,可惜始終未得證實。

  許道寧扣指敲擊案頭,說道:「未然,為人處世,當多想多看少說。長生之途漫漫無窮,武道之路更是無有盡頭,便是一生也摸不著極致。」

  「師父。我沒有,我不是那種人。」談未然鬱鬱不已,前世的他身殘志堅,便是事倍功半,也矢志不移的追求武道,從未敢有放鬆,可見求道之心極堅。

  許道寧心中感慨好友有一個出色而聰明的兒子,不由失笑:「為師是怕你太過聰明,疏忽了武道根本。你且說,今次主動挑事,是把見性峰綁去何處?」

  「師父,我想為爹娘分憂。」談未然訕笑不已,今次打上見勇峰,本質就是借題發飆,為見性峰殺雞儆猴。隱隱的,也把平素愛息事寧人顧全大局的師父給綁架了。

  許道寧大吃一驚,沉思一會,道:「你認為,畢雲峰身後之人會勾結你爹娘的對頭?」

  「嗯。有可能。」談未然直言不諱:「今次之後,我必被人注意。畢雲峰身後之人很快必會查出我和爹娘身份,可能會聯袂我爹娘的對頭,並對我下手。」

  心下思量一番,談未然凶光一閃:「畢雲峰臨死前說外面,師父,我懷疑他在北海荒界之外,另有一個師父。」

  許道寧頓時表情怪異,小徒弟顯然是用宗門來做擋箭牌。不置可否的搖搖頭,說道:「也罷,你想為你爹娘分憂本是好事。」

  「今次你把人得罪狠了,你身邊的管家和侍女也不便安置在外,為師許他們來安置在半山腰。你和你師姐說就是了。」

  談未然大喜,急忙多謝。見師父心情似乎大好,他一咬牙,不由肥著膽子問:「師父,本峰是否道統隱脈?」

  許道寧目光一凝,心底掀動滔天巨浪,只納悶不已,那談兄怎麼教兒子的,連隱脈都知道?

  談未然早密切注意師父神色,此時心潮澎湃,一時激動,不自禁的就衝口而出:「師父,宗門腐朽不堪,積重難返!」

  「與其坐而待斃,不若隱脈出動,重啟宗門!如此浴火涅槃,才是重振宗門之道。」

  此懸疑在心中醞釀太多年,此時脫口,談未然情緒激盪萬分,竟不知不覺把心底的話也一道說了出來。

  說完,談未然才駭然發現,師父許道寧已是臉色鐵青,額頭青筋跳動不已。

  轟的一掌拍案而起,許道寧勃然大怒:「混賬東西,是誰教你這般想的。」

  「你現在就給我滾去律例院,自領處罰!」

  儒雅如許道寧竟是因為弟子的一句冒失話,罕見的動了真火,震怒不已!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二十六章 劍意對拳意


 許道寧因談未然一句冒失話,突然大發雷霆,把唐昕雲等三人一道驚動,見著鐵青著臉的許道寧,竟把三人一道都給駭住了。

  唐昕雲等人被嚇壞了,記憶中有大氣度的師父,幾乎從未如此震怒,如此大發雷霆。也不知小師弟究竟是說了什麼,激怒了師父。

  本以為是小師弟說錯話做錯事,可小師弟又偏偏是一臉「我覺得自己沒錯」的神情,愣是昂著頭被師父趕出院子。

  細想來,唐昕雲等也哭笑不得。似乎從小師弟入門一來,見性峰上不但多了許多歡樂,同樣,也多了許多心驚肉跳的大事。以往平淡無奇的見性峰,倒是把悶氣和平淡一掃而空。

  就是小師弟有時太不省心了,好玩是好玩,可愛是可愛,也總做出令人發毛的事。

  唐昕雲和柳乘風陪著談未然,有心想問,又見他一臉倔強的模樣,到底沒問出來,只安慰道:「老,你放心,等師父心情好的時候,我們會跟他求情,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回來了。」

  「沒事。我以為律例院也不錯,有吃有睡。」談未然昂著頭,誰對誰錯,他不爭,當行天宗分崩離析的那一刻,師父就知曉他沒錯了。

  唐昕雲點著他腦門,恨恨道:「你倔什麼,律例院從來不是什麼好地方。這事,我是師姐,我說了算。」

  談未然愣住,強笑:「師姐,你真霸氣,是條漢子。」先愣住,柳乘風率先狂笑起來。

  剩下唐昕雲氣急,拚命蹂躪他:「什麼漢子,什麼什麼是條漢子。我看你是想劈一輩子柴火呢!」直到談未然認錯,她才放過小師弟。

  談未然收拾行李之時,二人又跑出去。不一會就跑回來,各自抓著一個包袱,裡邊全是靈石和丹藥藥材等等,一併塞入談未然懷中:「給你帶上,那鬼地方不好呆。不過,正好專心修煉。」

  談未然心中一暖,唐昕雲霸氣的一揮手:「走,我們送你過去。誰敢欺負你,那我們見性峰就跟他沒完沒了。」

  臨走前,談未然轉身向許道寧所在方向行了個禮,大聲道:「師父,我沒錯,您會知道的。」

  氣得許道寧在書房中,青筋不住跳動,一口怒氣沒忍住衝出來:「混賬東西說的混賬話!」

  怒意稍退之後,許道寧拍拍腦門,長長歎息,自言自語:「談兄,你這兒子聰明是聰明過人,也真不叫人省心。什麼話都敢說,什麼念頭都敢冒,什麼事都敢做。」

  「看他,他還以為沒錯。」許道寧震怒之後,是滿腹哭笑不得,他這小徒弟居然還認真的倔強起來了。

  「虧我頭先還怕他太聰明,心思轉得太多。不成想,我倒是多餘廢話了,這小子分明心志堅毅,有潑天的膽子,更加咬定青山不放鬆!」

  許道寧不由揉揉頭,攤上這個徒弟,指點修煉之路倒是省心。可其他的事,那就真要操心頭疼不少。

  從箱底取來畫卷,端詳畫中女子,許道寧悠悠歎息道:「師妹,我新收了一個弟子,和你一般都是潑天的膽量,敢打敢殺敢作敢為。將來我帶他來見你,你必定無上歡喜。」

  「師妹,本峰本代弟子均出色,希望他們能早日成長起來,接任首座之職。如此,我便能早些見著你了。」

  耳邊似乎徘徊談未然的一句話:「宗門腐朽,積重難返。不如浴火涅槃,才是重振宗門之道!」

  許道寧低低歎息,不勝低沉。

  身為見性峰首座,他怎會希望本峰永無出頭之日?然而,身為行天宗弟子,見性峰必須沉寂,必須永無出頭之日。

  因為,隱脈出動之時,就意味宗門無可救藥了。

  …………

  一行人包括林老和綠兒,一道陪著直奔後峰。

  因規矩,林老和綠兒只有在後峰之下揮手道別,談未然安慰了淚花漣漣的可愛綠兒,說不要多久就能重新回來。

  「師父罰你多久。」二人很關心,周大鵬有傷,沒能陪著來。

  談未然嘴角一抽,攤手道:「自領懲罰。」無奈又道:「想問就問,能說我就說。」

  「那敢情好。」唐昕雲二人不是尋常的好奇,能把師父激怒到這地步,也是本事,肯定不是小事:「你做錯什麼了?」

  「我是說錯話。說錯什麼,就不必問了,不能說。」談未然悄悄自打過耳光了,心情激盪之下,又是對著敬愛的師父,一時脫口將心裡多日的盤算說出來。此罰純屬自找,也純屬低級錯誤。

  「今次是一個教訓,嘴巴往後要緊閉一點。好在是師父,不是外人。不然,不知是什麼後果。」談未然一邊思忖,一邊檢討錯誤:「我回來之後,還是太放鬆了。」

  一次錯誤,也許就要付出生命作為代價。

  律例院在後峰,看來青山綠水一幅美景,也掩不住其中的冷酷。此地被弟子們避之如虎,其實大有道理。

  雖單獨有後峰一說,不能當做支脈。後峰好比宗門後花園,乃是宗門重地,不少長老均在此隱居修煉。

  屹立在律例院的台階之前,牌匾上一行四個大字,極具衝擊力的躍然在眼前!

  「公正!」

  唐昕雲和柳乘風流露崇敬之色,鄭重道:「老,此二字,乃是創派祖師爺親手所書,你定然要尊敬,莫要胡來。」

  談未然點頭,也不由佩服祖師爺。

  創派祖師爺是宗門最具傳奇色彩的人之一,很多事跡弟子都耳熟能詳,是每一個弟子心目中都佩服乃至尊崇的人,包括談未然,也佩服這位極有遠見的祖師。

  「公平公正!」

  此乃創派祖師爺生平最推崇,最在乎,最強調的。甚至親手寫在宗門大典的扉頁上,宗主得「公平」二字,律例院得「公正」二字。

  說來好笑,這是我前世今生第一次來律例院。

  談未然想起這,頓就暗笑不已,心想倒要好生看看這兩個字。抬頭凝肅直視牌匾,端詳一二,心中一凜,竟隱約從二字之上有所發現。

  凝神以待,全神貫注,心神沉入其中。一剎那,每一筆一劃就如劍氣縱橫,直撲而來。

  談未然身子巋然不動,心神當中不慌不忙,雖是凜然,也只舉起指頭,宛如一筆一劃,又如一招招驚人無比的劍勢,以一種奇妙的方式抵禦。

  心意之中,談未然縱是劍勢澎湃,連續施展九節雷隱劍,竟也在短短三四招之間,就已不敵。

  好厲害的劍法!

  不對,它不是劍法,而是……拳法!

  一筆一劃,分明鐵劃銀鉤,如同刀削斧鑿。一股兇猛的拳意撲面而來,竟然顯得堂堂真正,卻教人難以抵抗。

  「嗯,有趣,好一個相貌出眾的少年。」

  此時,一名氣質疏淡的中年男子抬頭,往談未然這個方向看來,驚訝不已:「這是哪一峰弟子,竟能察覺牌匾之上的拳意!」

  此男子不過驚訝,起先也不太在意。牌匾上的拳意,本是祖師爺書寫之時,蓄意加之其中,用以震懾後代律例院。擺在此處,也不是要考校弟子。

  見得談未然在拳意下支持五六息之後,這男子頓是收拾玩笑心情:「能察覺拳意,並能在拳意之下支撐這一會,這弟子倒是不凡。」

  本以為這俊美少年,很快便要撐不住。不成想,又過了十餘個呼吸,竟然仍舊紋絲不動。這男子的驚詫之色漸濃,仔細觀察一番,心意一動,隱隱感知,頓時大吃一驚,差一點跳起來。

  「這少年,竟然在與拳意交手!」

  儘管未知詳細,這男子還是目瞪口呆,眼中浮現精光,看著談未然,就如見了絕世珍寶。

  若然真動手,憑談未然此時修為,一招就得化灰。此戰是以心神交戰的方式發生,那反而能令談未然將自家本領發揮了大半。

  前世的談未然,因身體緣故,練氣是事倍功半。然而,若說技藝,就比修為強大太多了,他就有自信不輸旁人。多少次擊斃修為比他強許多的人,靠的就是練到登峰造極的各項技藝。

  心神之中,一招九節雷隱劍劍意沸騰,幾乎將登峰造極的劍意都發揮出來。

  牌匾上的拳意,雖然被宗門蓄意保護,到底年歲久遠,難以為繼。談未然眼中洋溢著自信的光芒,竟是不退反進,重重的頂住拳意向前一步。

  那男子張大嘴,震撼不已:「那少年竟然,竟然不退反進!」

  他端的是從未見過如此奇事,一名人關境少年,竟然能在祖師爺的殘留拳意之下,硬頂著不退反進。此等事若然發生修為有成的長輩身上,尚且好說。

  可這少年,分明就是一個人關境弟子。此乃何等傑出的弟子!

  從古到今,行天宗若干包括通玄境弟子當中,本來就沒多少弟子能察覺牌匾上的拳意。便是察覺,能在拳意籠罩下支撐住三十呼吸的弟子,也屈指可數。

  若說,能不進反退的。那恐怕是獨一無二。

  一念至此,這男子再也坐不住。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二十七章 陰風洞

  馬上被後邊的新書反超了,老黯懇求各位,該是你們出手挽回局面的時候了。求票,求會員點擊,求收藏!
  
  *****
  
  談未然凝聚心神,全神貫注。
  
  若然有人能見談未然心神之中的交戰畫面,必定大為震動。
  
  心神之中,九節雷隱劍一出手,便是億萬霞光,漸漸從下風逆轉,隱隱與拳意抗衡。
  
  拳意?談未然心神中哈哈豪笑不已。
  
  那男子恰是感知少年身旁一個女子推手,一步躥起來,心裡只是大喊莫要打擾那少年。
  
  起先的一些玩笑心情,此時哪裡還有。只剩下滿腔的凝重和震撼,尤其談未然不進反退之後,他更一心一意想看這少年的極限何在。
  
  沒想到,唐昕雲等得不耐煩,一個伸手出來。將他的心中算盤打爛。
  
  我已知如何破拳意了。且看我來破之!
  
  談未然正要再次出手,信心十足的要破掉拳意。忽然心神巨震,身旁傳來一股推力,頓時將他給從意念交戰之中推醒過來。耳邊傳來關切文話:「老,你沒事吧?怎麼站著不動了?」
  
  一股滔天疲憊之一,如洪水一樣淹沒了身心,險些當場暈厥過去。
  
  談未然一念而知為何,他此時還沒修煉到心神,心神修為太差,靈魂之力太差,和拳意交手過程,全是通過心神。怎會不疲憊。
  
  疲憊已是最好收場了。若不是師姐推醒,只怕我會在不知不覺當中,把心神消耗一空,甚至可能因而喪生也為不可知。
  
  想通透,談未然冷汗直冒,後怕不已。若然抽乾心神死在這裡,那就真的是太冤了。卻也不察,有人在關注這一幕,怎會坐視他死在此處。
  
  談未然滿頭大汗的樣子,將唐昕雲和柳乘風嚇著了,連聲問道。談未然苦笑,急忙道:「多謝師姐,若不是你先前推我一下,只怕我就有麻煩了。」
  
  「牌匾上,蘊有拳意。」
  
  談未然言簡意賅,唐昕雲和柳乘風立即就理解了,大吃一驚之餘,也是後怕不已,斥道:「都說你太冒失了,長輩留下的拳意,豈是我們此時所能接觸的。」
  
  長輩?談未然愈發苦笑,恐怕牌匾真是祖師爺書寫,那麼堂堂正正碾壓過來的拳意,行天宗萬載以下歷代,想來也只有生平推崇「公正公平」的祖師爺才能如此磊落。
  
  將養一會,談未然合眼回憶,隱隱約約的一套拳法拳意似已篆刻在記憶中,儘管招法顯得模糊。不過,這一套拳法招法普通,唯獨拳意驚人,記下拳法就是了。
  
  「頭先我記下一些拳意,感覺似乎不差。等我整理修習一番,便教你們。」談未然低聲對二人說,擦拭冷汗,本來就白淨的臉上因過度消耗心神,愈發顯得蒼白。
  
  不料那男子聽個正好,張口結舌:「拳意……」當即,真有幾分悲憤,幾分消沉。
  
  想當年,他為修煉這一套拳法,那是下了多少功夫。而今,卻有一個少年記下拳意,自信滿滿的認為能直接從拳意修煉。這是何等衝擊!
  
  頓生蹉跎之感!這男子心想,姑且不說那少年能否直接修煉拳意,憑記下拳意這一點,那也是天賦異稟非同尋常了。
  
  「一定要弄清楚,這少年是哪一峰的。」這男子難忍心頭震撼,真就好似見了絕世珍寶一般,見三人入內,頓時笑了起來:「原來是來律例院,巧了。」
  
  創派祖師為求公正,為求律例院不受各峰干擾,本有特別設置。可惜,再好的規矩,也擋不住宗門的朽敗。
  
  數千年前的一次大規模紛爭之後,律例院以長老主事的規矩沒人敢變,卻被塞入各峰出身的長老。從此,不免漸漸喪失獨*立超然的公正性。
  
  創派祖師當年定下各支脈嚴禁私設律例,也嚴禁各峰私下處置,必須交由律例院來處理。奈何,萬載下來,許多規矩都已名存實亡。
  
  各峰私設律例,是有的。私下處置未犯大錯的本峰弟子,更成常態。今時今日,連見性峰都是如此。
  
  如今,非犯大錯,各峰是很少把弟子交給律例院處置。不說是擺設,律例院也是寡淡乏味得緊,以至於不少主事長老有大事才來。
  
  見有人來,辦差弟子抬抬眼皮,懶洋洋問:「何事?」
  
  談未然道:「我來自領處罰。」
  
  辦差弟子熟門熟路,那男子在裡邊一心一意等談未然自曝名字來歷,可辦差弟子無心多問。這男子不由大急,不動聲色的從裡邊漫步出來,假意問道:「是誰?」
  
  「這位是是律例院蘇長老。」執事急忙上前來,低聲對談未然道。
  
  談未然三人急忙見禮道:「弟子談未然(唐昕雲,柳乘風),見過蘇長老。」
  
  你們倒是說來歷啊。蘇曼大急,乾脆自己來,不動聲色的問道:「哦,你們是哪一峰的弟子?」
  
  「弟子三人,均是見性峰弟子。」談未然三人回答。
  
  「見性峰?」蘇曼吃驚,想想看看,搖頭不已,漫步而去,心裡充滿惋惜和惱火。見德峰一脈是幹什麼吃的,如此出色弟子,竟然落入見性峰。
  
  談未然詫異問:「蘇長老和我們見性峰有過節?」不然吃多了撐得慌搖頭晃腦的。
  
  唐昕雲和柳乘風搖頭,輩分太低,沒聽說過這麼一個蘇長老。轉身過來,就對親自上來辦理的執事道:「這是我見性峰小師弟,你們須得給安排一個好一點的所在,不然,我們定然教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執事嘴巴答應,心裡冷笑。蘇長老先前態度分明對見性峰心存不滿,最少也不喜歡這小子。他這個坐堂執事自然要順著長老的意思來安排談未然的處罰去處。
  
  安排舒坦的去處?發夢吧。不安排你去最凶險的地方,就是你運氣了。執事心道,嘴上問:「犯了什麼?」
  
  談未然苦笑道:「言辭頂撞師尊。」
  
  此乃半路上三人合計的,自領什麼罪名都好,唯獨不能和前日見勇峰之事扯上干係,哪怕是會令人誤會也不行。
  
  許道寧的性子,除了周大鵬還有點懵懂,四個弟子都熟悉。當日事後,既然沒有責罰,那師父的意思就是,當日小師弟沒錯。沒錯,就不能領任何能引起誤會的罪名。
  
  「言辭頂撞師尊」可大可小,是最恰當不過。
  
  執事有心討好蘇長老,見唐昕雲二人不肯走,心下冷笑,嘴上說:「那就罰你……」本想說半年,臨時改口道:「三個月!」
  
  柳乘風冷笑一眼瞟過去,按住寶劍冷道:「減半。」
  
  執事心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只好應了:「好,就四十五日,去煉藥院。」
  
  唐昕雲和柳乘風說了過些時日來看他,就滿意而去,這是比較輕鬆的處罰了。二人走了一會,談未然一拍腦門,懊惱不已,忘了處理傲意鳳凰訣了。
  
  從取得至今,陸續發生許多,他貪念褪去之後,反而更見瀟灑,一時居然把此事給忘了。不過,這幾日發生不少,也沒時間處理,只想等出來再說。
  
  執事冷笑心說這下,你一個人關境小子,還不是任我搓揉。跟談未然招手:「隨我來。」
  
  領著談未然,一道曲折趕路好一會,談未然沒來過律例院,居然也絲毫不知眼前這一心巴結蘇長老的執事,居然領他去了另一個地方。
  
  來到一個有人把守的陰氣外冒的山洞,談未然終於察覺不對,淡淡道:「此處似不是煉藥院?」
  
  執事蠻不在意,道:「我此前疏漏了,煉藥院暫時已不需人了。」
  
  談未然歪著腦袋,似笑非笑的看著這人,這等不要臉皮的謊言都敢說,真是本事。執事被望得臉皮發燙,冷道:「莫要再望,其他地方也不需人了。」
  
  談未然忽然一笑,道:「你平常收多少?」
  
  「看情形。」執事沒留意,一時失言,頓時漲紅臉,惱羞成怒道:「你胡說什麼,你一個犯錯的弟子說什麼也定然不會有人信的。」
  
  談未然啞然,一點不意外。除非真傳弟子犯真正大錯,不然各峰長輩不會捨得送來。只要不是真傳弟子,出去之後也八成沒什麼前程了,這律例院辦事的人哪有不拚命敲詐勒索的。
  
  他的名字,這幾日是很響亮。後峰此處和前邊五峰基本沒來往,有點與世隔絕的味道,名氣再大,一時半會也傳不過來。
  
  談未然不以為意,懶得追究這種事,哪一個宗派沒有一點污糟事,追究得過來嗎。見性峰數百年來基本不動用監察之權,很大程度就是司空見慣了,管不過來。
  
  儘管惱怒此人篡改,談未然想起激怒師父,也無心計較了,直接就入了山洞當中。
  
  幾名把守洞口的弟子和執事目瞪口呆:「他真就這麼空手進去了?」
  
  均是垂頭,看著放著準備高價賣出的包袱。幾人臉色難看,這一來豈不是又少了一筆收入?
  
  想起談未然先前的話,執事露出羞怒之意,狠狠道:「待他在裡邊熬幾日,便知曉回轉了,到時再賣個高價。」
  
  執事溜著八爺步,滿腹惱恨的走了,一邊走去,一邊狠狠道:「真傳弟子又怎樣,不給好處,照樣讓你吃盡苦頭。老子沒安排你去小秘境送死,就是優待了。」
  
  「老子讓你帶人來威脅我,老子讓你得罪蘇長老,老子讓你敢胡說八道往我身上抹黑。」
  
  氣在火頭上,執事隱隱覺得疏忽了什麼,又沒想起來,就作罷。
  
  他忘了,此洞極大,道路極複雜,沒有地圖會迷路。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二十八章 指殺,天機扭曲



十日之後。

談未然來來回回穿梭甬道之後,承認事實:「我真迷路了。」

「那傢伙,莫非是有意整我,故意不給我地圖?」

「沒地圖,也罷。連水和食物都沒有,此事不免顯得蹊蹺,是蓄意害我?還是無意的?」

也無怪談未然多心,此事太過蹊蹺。那個執事應承得好端端的,突然篡改他的處罰去處。安排他來了,沒地圖,沒水和食物,甚至也沒人提醒一下。

見勇峰之事,發生不過幾日。談未然用膝蓋也想得到,見勇峰一脈巴不得他倒大霉,主動出手也未必可知。

舔舔裂開的嘴皮子,談未然俯身下去,身下不遠凝了一小攤水,大約有二十來滴的樣子。少是少了一點,不過,也能滋潤一下,補補水分。

把一小攤水給一滴不剩的吸入口中,談未然緩緩盤膝,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怒氣方是生出來,又是搖頭失笑:「此時惱怒,不過是多耗心力。」

「莫非我重生回來,反而變得嬌弱了?」談未然凜然,自嘲思忖:「想當年,比這再難熬十倍的日子,我也嘗過。而今居然變得吃不得苦了,實在大為不該。」

談未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儘是顯得灑脫和豪氣,隱隱約約已有幾分當年的氣質。

「也好。今次是意外落入這等處境,也不妨趁機重新磨礪一下自己。」

談未然重堅心意,當年為磨礪自己,他單槍匹馬憑雙腳走了百萬里路,走過烈火,經過冰山,見過大海,路過九幽。方是建立堅不可摧的意志,重新一步一個腳印的踏上了頑強的長生武道之路。

而今,怎能輸給未來的自己。

談未然大聲笑著,敞開心懷,等待著時機。未有多時,一股滔滔不絕的陰寒之風,從洞穴甬道之中猛烈的吹來。

談未然躲藏好,寧心靜氣。這也不知是從何處刮來的陰風,極為兇猛,修為稍差一點,說不定就會被吹得一身修為盡散,實在可怖。每隔一個時辰吹一次,苦不堪言。

以談未然之修為,稍是一個不留意被吹個正著,一身修為必定被吹散掉,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下場。

想要躲藏也不易。此洞中世界極大,甬道宛如迷宮一樣兜來兜去。這陰風在其中吹來吹去,往往吹得七零八落,若然挑不准位置,照樣也會被吹著。

談未然一邊躲好,一邊主動迎向一些較為輕柔的陰風,一邊盤膝修煉練氣心法。

「陰風儘管可怖,不過,若然能掌握好其中分寸,實在對修煉有不小的幫助。」談未然思忖,暗自納悶不已:「此地本來該是給弟子們修煉的地方,怎會變成受罰之地?」

前世也好,今生也罷。他拜入見性峰的日子,加起來也沒五年,行天宗就覆滅了。許多宗門的隱秘,他其實所知有限。

此地名為陰風洞,早年的確是給弟子們修煉磨礪的所在。後來也不知怎的,漸漸就成了受罰之地。

一條淡淡黑影忽然伴隨陰風出現,如鬼魅一樣竄來竄去。

談未然舔舔嘴唇,摸摸肚子:「餓了兩天,今天又有東西吃了。」

指尖在腕部一劃,灑出三滴最新鮮不過的活人生血,飛向那頭陰風獸。陰風獸的速度很快,不過嗅覺較差,要誘殺需要近距離。能吸引它的東西不少,活人生血的氣息就是其一。

陰風獸顏色淡淡,頭部乍然一看,頗似蝙蝠。嗅著氣息,頓時來了精神,活蹦鮮跳的往談未然這邊躥過來。

一眼看見陰風獸體型和身上的黑痕大小,談未然的飽餐喜悅立刻凝固:「居然是四品妖獸!」

諸天在上,你們真給面子啊。就不怕我吃不消,反而被飽餐一頓?

談未然一口濁氣吐出,凜然之光閃耀,抬起手來,宛如雷霆一樣轟擊而下:「中!」

若說生死搏殺的經驗,他是最豐富不過了。戰鬥時機把握極好,一拳就打中。奈何實力相差太大,陰風獸不過是發出呼呼的古怪呼聲,就一頭撞擊過來。

尷尬。真尷尬。

陰風未過完,談未然躲藏著,不敢輕易挪動,實在太過於被動。此時,心輪一動,從五臟之中抽取木系力量:「青蓮吐息術!」

一口青氣噴將出去,頓時血花飛濺,差一點就把這陰風獸的腦袋打穿!饒是如此,也將陰風獸的身子打穿一個窟窿出來,發出淒厲風聲,分明被激怒,瘋狂的撲過來。

金府秘術難以為繼,談未然悶哼一聲,胸骨險些被一爪弄斷,喉頭一甜,心中明白:「糟了,不是四品,是五品!」

一口鮮血噴將出來,頓時舒服了不少。目不轉睛的盯著這頭五品陰風獸竄來竄去,談未然心中思緒飛快。不是沒有辦法對付,不過,此時處境太尷尬,太被動,很多法子都不能用。

末了,化為一聲歎息!

「看來,今日是吃不上東西了。」

當陰風獸再一次凶狠撲擊過來,談未然意念一動,剎那靈魂之力迸發出來。

「天機扭曲!」

輕柔如春風,捻住一根指頭雲淡風輕的抹出去。靈魂之力激烈波動不已,一眨眼,陰風獸週身一米範圍內的景象悉數凝固起來。

陰風獸宛如被夾在一塊一米大小的透明琉璃之中,處於凝固狀態,便是口中那黑牙,身上淡若無的斑紋,也是清晰可見。

「好在陰風獸沒什麼靈智,靈魂之力孱弱。不然,以我如今的靈魂之力,這招天機扭曲也不見得能對武者奏效。」

談未然思緒一動,抬起手便是一劍斬落出去。

陰風獸所在景象瞬間分崩離析,宛如琉璃破碎,和景像一起碎成細小不可食用的碎末。

談未然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息,舔舔嘴唇,有氣無力道:

「真餓啊!」

…………

一名律例院辦差弟子,正好回家歸來,把前五峰目前最流行的話題也帶來了。

「聽說啊,那個畢雲峰勾結宗外之人,在外襲殺那少年。結果,那個談未然好手段,一怒之下殺光畢雲峰的人,蹭蹭蹭登上見勇峰。」

這弟子講述得眉飛色舞:「聽說,那個談未然手狠啊,那是一路殺上見勇峰,多少見勇峰弟子都被他打傷,這會兒還躺著起不來。」

任毅漫不經心的聽著,隱約覺得談未然這名字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以為是聽過了:「我好像聽人說過這個人。」

「執事,你是不知道詳細。」這弟子做一臉神秘狀,湊過來跟眾人低聲道:「聽說啊,當天見勇峰上,是被那小子殺得血流成河,死了幾十個弟子,就沒一個活下來的。」

「少吹了。入門半年,哪有這麼大本事。」另一個弟子懷疑。

先前的弟子壓低聲線,低聲道:「不信?你們去問問,那次事情之後,見勇峰一夜之間少了多少弟子?」他怪笑起來:「莫要怪我沒說,你去問的時候,小心被見勇峰那群混賬打一頓。」

「聽說見勇峰的人,整天就在轉悠,就想找那個談未然報仇。」

任毅幸災樂禍道:「馬上就是秋季狩獵,各峰最出色的弟子八成會回來。等見勇峰的尤權,陳四維,程綺雲那幾個人回來,就有好戲看了。」

「恐怕不止。聽說,談未然最近好大的名頭,不少人說他是十年來最出色弟子。見禮峰那幫人,可是素來心高氣傲的主,估計也不會輕易罷休。」

反正是看人好戲,任毅幸災樂禍,一邊又想。談未然這個名字,此前是在什麼地方聽過?

正思量,忽有人入內,請了他過去。那人指指外邊的幾個人,悄悄塞入幾瓶丹藥,低道:「那幾人想去陰風洞修煉,執事不如給個方便。」

修煉?扯淡吧。誰會去那鬼地方修煉。任毅笑了起來,不動聲色的把丹藥收好,咳嗽一下道:「好說,好說。不過……」

那人知趣的笑道:「辦完事就回來,回來必有謝禮。必不令執事難做。」

任毅在律例院多年,他最清楚不過。若有人主動要去陰風洞,必是為殺人,必有深仇大恨。

像畢雲峰那種在宗外伏擊的,不見得就能不留手尾。反而,某某若然死在陰風洞之類的地方,那才是神不知鬼不覺。

死的不是他任毅,他有好處就是了,沒人在乎誰死了。

做完此事,領這幾人入洞。任毅往回走的時候,不知為何,又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疏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此時,餓得臉色發青的談未然,抓著一隻三品陰風獸生啃起來。

陰風過處,寸草不生,裡邊想弄點柴火都難,也唯有生吃。陰風獸的肉很難吃,就像咀嚼紙片一樣寡淡無味,肉質粗糙難嚥。

好在談未然有重礪心志之願,加上肚餓,也就不講究了。他當年錘煉心性意志之時,比這難吃噁心的東西都吃過,講究不過來。

「今次是一個教訓,往後要多準備一些食物和水。」談未然端坐養氣,思緒轉動:「此外,還有儲物空間。」

談未然昂頭,沉吟撿起一樁快要塵封的往事,或是未來的事,不覺有些頭疼:「一般儲物空間不能要,不安全。」

若然未來沒變,將會發生一樁影響巨大的事件。

「儲物空間集體失竊事件」。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二十九章 宗長空



「儲物空間集體失竊事件」,是未來影響極為巨大,極為深遠的大事之一。

談未然不肯相信一般儲物空間,是絕對有道理的。

此事說來,極是匪夷所思。

未來的某一日,分別身處數百個世界的無數武修士,其中約莫六分之一的人,所隨身攜帶的儲物袋儲物手鐲等等,一夜之間,其中所有的物品不翼而飛,消失無蹤。談未然就是其中一個受害者。

此事,堪稱震撼無比。

強大武者普遍使用寂空界石等安全的儲物空間,沒有出事。不過,事後也有許多超級強者好奇而參與調查,竟然未有一個人能查出真相。

曾有各種風聲謠言。煉製儲物空間出售的宗派和世家,也有幾家倒霉的被怒火湮滅。可最終,也沒人能得出結論和真相。

此前,從未有人懷疑過儲物袋的安全可靠。此後,極大的顛覆了所有修士心目中的固定觀念。

說來好笑,也不知是否此事啟發某些人。後來斷斷續續的,居然又發生幾次著名的儲物空間失竊案,其中甚至包括寂空界石等極為可靠的空間。不過,那些統統都是人為的。

小心翼翼的前進,躲掉一隻五品陰風獸。談未然摸摸攜帶的袋子,裡邊已裝有十來個陰風獸妖丹了,察覺陰風撲面,他暗忖:「陰風又要強烈了一些。看來又兜回來了。」

「兜來兜去,怎都沒法找到路。」談未然沉吟:「不如,深入試一試?」

敢於再深入一些,也是因為他昨日已突破為人關第八重了。他的問題是,練氣修為太差,很多技藝手段在思緒中,暫時練不到身上,很多應具備的實力都因此發揮不了。

別人的修為強一分,實力也許只強一分。他的修為強一分,能發揮的就多一點,實力能強三分。

憑金身和法衣,談未然深入得堪比通玄境弟子,愈深入就愈是皺眉,隱隱感覺陰風中裹挾著一絲絲說不出的氣息:「不對勁。」

尋得一個安全地方,盤膝下來,凝神貫注的等待下一波陰風。

當下一波陰風來臨,談未然靈台清明,凝神感應其中,一霎隱約捕捉其中些許氣息,頓時心神巨震不已:「是劍意!」

「是劍意,劍意上的意念正在消散。」

談未然神色巍然,等待陰風過去。沿著劍意來源,一路跟了下去,連續過了幾波陰風。隱隱發現自己快要擋不住陰風的時候,無可奈何的盤膝下來。

重新近距離感應其中劍意,此次就要清晰了不少。

劍意絲絲,談未然意念沉入其中,彷彿見著一名孤傲的劍客屹立在一個洞穴中,個頭和他一樣也不算高,卻有著頂天立地的威勢。

劍客拔劍,一剎那,捲住億萬青色光華,幾是將天地都撼動。

談未然張大嘴,震驚不已:「大光明劍!是宗門長輩!是哪一任宗主?」

大光明劍是宗門最核心技藝,一般來說,只有宗主會,偶爾才會傳授給立下大功之人。

細細回憶一番,談未然果斷否認:「不是宗主,跟腳是大光明劍。不過,恐怕是基於此而自創的劍法!」

「若是如此,符合這一條件的,就必是那人。」

「宗長空!」

七千年前,宗主處事不公,宗門內訌,外敵來犯。偌大宗門,竟無一人能擋得住,眼見就是宗亡道消的結局。此時,默默無名的宗長空橫空出世,八百餘劍之後斬殺強敵,力挽狂瀾。

此後,大功難抽,宗門允許宗長空創立見孝峰,並授大光明劍。

見孝峰一度興盛無比,一千多年後,宗門在一次對外的大規模戰鬥中,見孝峰一脈高手幾乎盡喪。那時宗長空外出,不在宗門。

待得宗長空返回,見見孝峰淒淒慘慘,肝腸寸斷之餘,知來龍去脈。其後率先一劍怒斬見孝峰,將一條山脈削平。然後闖上主峰以大光明劍和以此推演出來的光明自在劍斬殺宗主長老護法數十人,竟而毫髮無傷,方是悲傷遁走,從此再無音訊。

宗長空一劍斬斷宗門恩情,此事直接造成宗門有人趁虛而起,創立了見禮峰。

「宗長空啊!」

談未然心潮澎湃,後人難評當年功過是非。不過,身為武者,他所嚮往者,正是這般灑脫,也正是這般的豪情蓋天。

「宗長空的劍意,為何會殘留在此地?」談未然心意堅定:「一定要設法上前去,親眼見見劍意。」

陰風每一個時辰來一次。此間,是談未然的機會,須得在一個時辰內前去,並返回此地。否則,陰風吹起來,他吃不消。

也不急於一時,談未然沿著這一條路線,一身悠哉的好似來踏青,將四下斷斷續續的探索一番。分別在幾個不同的甬道和方位,感應陰風來襲之位。

在此忙忙碌碌,隔著陰風,兜兜轉轉,花了大約兩三天,方憑種種跡象,將劍意殘留之地的方位和距離,推論得七七八八。

「是時候了。」

等下一波陰風過去,談未然神色毅然,如離弦之箭快速深入。

此洞極大,談未然迷路之後,已是相當深入了。饒是如此,再深入一個時辰,也未能達到劍意殘留之地。無奈在陰風即將來臨之際,談未然推算甬道角度位置,挑得一處較為安全的隱蔽之地。

當陰風來臨,談未然潛心感應,頜首心想:「劍意果然強烈了不少。」眼角餘光掃見一個淡淡黑影,頓時凜然,收斂氣息不敢大意。

此地深入,隱約已有六七品陰風獸的活動跡象。

談未然所挑位置,已是安全隱蔽。奈何,風此一物,有縫就鑽,輾轉吹拂一會,便有陰風吹來。

唇紅齒白的談未然,被吹得臉上皺褶無數。陰風可怕之處,卻是能浸透身體,吹到經脈之中,那經脈中運轉抵抗的真氣,就蠢蠢欲動的快要散掉。

人關第八重修為,實在不該深入至此。許是多年前,此地乃行天宗給弟子修煉之地,然而如今,早已成為懲罰之地,弟子們避之如虎。莫說談未然此時修為,便是通玄九重修為,也不敢深入至此。

陰風本就可怕,何況更有在此地出沒,愈深入愈強大的陰風獸。

若是戰鬥,談未然反而無懼,左右不過是搏殺,左右不過是拚命。心下有感,他真氣快要被吹散,從包袱中取出一塊木牌,赫然正是監察令牌。

激發令牌,一道罡氣護罩油然而生,談未然抿嘴,端詳包袱中的物件。其中有他自己準備的,也有師姐師兄們給的靈石和丹藥,此外還有一枚法符。

端詳法符一會,談未然認得是師父的手筆,暖洋洋的微笑起來:「師父,您真是嘴硬心軟。」

見性峰每一個弟子,均能得師父賜下的一枚法符。師父一直沒給他,想來是怕他殺心太大,今次這一枚分明和他前世所得一模一樣,想必是師父令大師姐轉交給他的。

說見性峰不好,認為是宗門最差一脈的弟子們,若知見性峰五弟子的待遇,怕是眼紅得和談未然五人拚命的心思都有。

監察令牌也非萬能。一天半之後,談未然深入,監察令牌中的防禦力量便隱有減弱,且在愈來愈猛烈的陰風吹拂中,頗是飄搖欲墜。

此時,劍意殘留之地,終於遙遙在望。

衡量一番,談未然毅然上前,轉過一條漫長的甬道,突然霍然一亮,眼前所見所聞,立時叫他倒抽一口氣。

好恢弘的地下洞穴!

眼前赫然是一個遼闊且巨大的地下大洞穴,石壁上處處劍痕,分明是被人為憑寶劍開闢出來的。此也罷了,尤為令談未然震撼的是,無數劍痕之中,一面牆壁上的一條恢弘劍痕,醞著殘留劍意。

「監察令牌,少則連下一波陰風也未必能撐過。多,也不過多撐一次。」談未然眼中光彩熠熠:「我只有半個多時辰,最多一個半時辰。」

屆時若不退,便是死路一條。

細細感應殘留劍意,談未然兜頭兜臉就被一股充滿豪邁的劍意氣息撲面打中,可謂驚悚之極。

此劍意之中的殘留意識,相當強烈,並極其強大。談未然心神一霎遭到劍意衝擊,幾乎難以動搖,駭然不已!

此一劍,若是真實,便是前世的自己,能否招架?

一念至此,談未然汗流浹背,心神被挫。一眨眼,談未然重新凝練被衝擊的心神,意志未有一絲動搖,靈台置入空明之境。

歷代弟子均有討論。萬載以來,行天宗歷代之中,誰是最強?此事頗有爭議。然而,宗長空必位列前三,此乃公論。

若是旁人在此,只怕便會被這一道殘留劍意所吸引,從而疏忽其他。

然而,談未然親眼見過大光明劍,此道劍意雖堪稱驚天動地,顯然又和大光明劍,乃至光明自在劍都不相符合。

「此中,定有蹊蹺。」

重新仔細觀察,石壁之上三千劍痕。談未然一路從頭看,一一感應殘留劍意,也顯然並非年代太久遠。

「宗長空回來過!」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三十章 三千劍意,交感之果



「宗長空回來過。」

劍痕中的劍意,殘留肯定未達一千年。

從頭留意,隱約發現其中順序,非但年代不遠,更是從弱到強。

談未然凝心一番,一口濁氣吐出,凝神從弱到強的感應起來。隱隱的第一道劍痕,他似見著一個大約通玄境弟子刻苦修煉,又頗為急於求成的心境。

顯然,宗長空第一次來陰風洞,已是通玄境弟子。

此前幾條劍痕心情浮躁,顯然未能給宗長空帶來多少好處。此後第五條劍痕明顯紊亂,談未然就從劍意之中隱約感到,似乎宗長空因急於求成而走火入魔。

此後,從劍意來觀其,宗長空隱約是來到第十一條劍痕,方是明白過來,劍意顯然沉澱下來。

第二十三條劍意之中,隱有幾分雀躍,彷彿是在宗門比試當中得到不俗成績,因而興高采烈。此後二十餘條劍意,旁人看來或許沒什麼,談未然卻讀得出其中的輕浮。

第五十一條劍意之中,談未然分明捕捉到沮喪,恍惚似乎能見,宗長空再次參與宗門比試,卻沉沙折戟,名落孫山。

此後的四十餘條劍意,充滿沮喪和費解等等情緒,顯然宗長空在此後幾年當中,一直困擾於此前的落敗。

一直到第九十九條充滿振奮的劍意,談未然能看見,年輕的宗長空熬了幾年,終於振奮起來。此次起伏,似乎給了宗長空很大的感觸,後邊的一百餘條劍意都相當平穩。

直到第二百四十八條劍意,看似平平無奇。談未然隱約能感覺出一絲不同的情緒在其中。

劍意中的那一絲情緒,漸漸明朗,漸漸變強。是自信,更加是自大。從自信,到自大的變化,是潛移默化的,當時的宗長空根本未能發現心境變化。

來到第八百餘條劍意,突然從自大變成了極度消沉。談未然能感覺,其中情緒變化,似乎是在外面遭遇強敵之後慘敗而歸,甚至重傷。

此後,這一面石壁留有大片空白。似乎說明,當時的宗長空慘敗而歸之後,消沉到連自信都不復存在。

劍痕在第二面石壁上重新開始,談未然感覺,其中從天才跌落為普通人的悲哀與不忿,又醞有幾分對某一個師門長輩的感激,似是被某一個長輩激發了鬥志。

談未然不知宗長空從消沉,到重新振奮鬥志,其中經過多少時光,發生多少事。此後的一千多條劍意,悉數記錄著宗長空當時的心路。

消沉,振奮。再消沉,再振奮。失望,絕望,希望。循環不斷。一個普通武者的奮鬥,便在劍意之中娓娓講述出來。

宗門未禁宗長空的事跡,隱約也是默認當年的宗門做錯了。也因,宗長空本身不是什麼天才,也不是天賦多麼出色的人,以較為普通的資質,走出了傳奇的一生。宗門希望宗長空的傳奇,能激勵宗門弟子。

憑監察令牌,強行度過一次陰風之後。談未然來到第三面石壁,其上的劍意已漸漸散發著堅不可摧的求道意志。

像當年談未然憑雙腳走過百萬里路程之後,便再沒有什麼能動搖他的意志。便是前方,乃千仞懸崖,乃破碎真空,也阻撓不了他的問道之心。

洞悉此心此志,有人需很久方能達到,有人需一生一世也未必洞察,有人則需重大挫折之後。

這一條路,便是天才,便是絕世大天才,也無所依賴。

此乃問心之路。

沉入第四面石壁,其上劍痕寥寥,攏共加起來只有五條。

第一道劍意,氣勢恢弘,似萬山之中,一峰獨然傲立,此時非自大,而是凌絕天下的自信。宗長空安然度過問心之路。

第二道劍意,撲面而來的便是凌絕九天的殺意與悲憤。談未然恍惚能見,當年宗門內憂外患,宗長空橫空出世,斬殺最強敵人之時,那般恨其不爭混合滔天殺意的心境。

第三道劍意,變得柔和且複雜,有喜有悲有怒也有哀。宗門主動批准宗長空創立見孝峰支脈,排斥之意極為明顯。宗長空悲怒之餘,隱隱也高興自己立下道統。

第四道劍意,撲面而來的是肝腸寸斷的情緒衝擊,更是哀莫大於心死。宗長空外出數百年後歸來,他立下的見孝峰被暗算以至沒落。其中悲哀和憤怒可想而知。

第五道劍意,已無須再看。

談未然默立良久,此前的劍意始終貫穿宗長空對宗門的濃厚感情,以及忠誠。是宗門先傷了宗長空的心!

公平!公正!

談未然輕淺一笑,飽含譏誚。

心生歪了,怎能擺正!

談未然拾掇心情,抬頭看向一處石壁空白,心潮起伏,已知宗長空返回之意,也猜到宗長空在此地留下了什麼。

合眼,緩步直向石壁空白走去。竟是一步撞入石壁其中!

果真,此處空白石壁乃是一個精妙幻陣,其中另有一處特意削凹進去,一條劍痕氣勢恢宏的銘刻其上。

石壁之前生長著一株花兒,金色花蕾分外迷離絢爛,保持在一種將要盛放的狀態,將開未開,別有一番韻味。

談未然的目光先從劍痕上挪開,蹲身觀察金燦燦的花蕾,想起從書本上看來的一種獨特事物,在心中回憶一番,心神震動:「像,太像。」

交感花!

談未然從書本上看過,交感花是一種世所罕見的寶物。不可服用,也不可入藥,最為寶貴之處,是武者能從自家提煉一門技藝,寄存其中,以為傳承。

眼前的交感花,是金色花蕾,顯是融入一項技藝在其中了。煉製後的交感花,儘管不似果實,而是花蕾,往往被稱為交感果。

壽元將盡的大能,往往會想方設法找到交感花,煉製為交感果,以為傳承道統。

「交感果必不會無緣無故生長在此地。看來,是宗長空摘取,融入一項技藝在其中。」

談未然若有所思,暫且不理會花蕾,凝目沉入石壁之上的劍意之中。

身未動,耳中卻好似聽得轟烈一聲,萬丈霞光揮灑,席捲山河,以無上之力滌蕩萬物,端的是恐怖。

談未然緩緩吐一口氣,思忖:「果然是大光明劍!」

劍意柔和,並無衝擊性,也並無殺意戰意。顯見,宗長空留下劍意,是為了傳授,是為了給人參悟宗門最至高無上的大光明劍。

「若我沒料錯,交感果蘊有光明自在劍!」談未然很快從劍意中退出,重新看向交感果。

「嗯?」談未然一時激靈,忽的想起陰風威脅。定神感應一番,外邊果然陰風兇猛,又無論如何都進不來此地,立時放下擔憂。

「今次能有這番收穫,也真是意外。不過,既來之且安之!」

談未然洒然一笑,心中已有些許猜測。

宗長空必是千年之中,悄然返回。所以在此地留下一生技藝,恐怕大為不妙。若不是壽元將至,就必是要去做一樁九死一生的危險事。

始終對宗門有感情,就是叛出宗門,也未必能輕易割捨這份感情。宗長空在臨死前悄然回來,留下一生技藝,顯然未必就沒有留下道統的意思。

「可歎。多年來,此地已成懲戒弟子之地,幾無弟子深入此地。反而令他一身技藝,在此落寞,始終未有人能發現。」

坦言之,除了談未然,宗門的年輕弟子,也絕無可能頂住陰風深入至此。便是年輕弟子深入,且來到此地,也很難頂得住數千道劍意的衝擊。

饒是宗長空所留劍意並無殺意,也絕非年輕弟子所能承受的。能來能發現的,不該是年輕弟子,而是長輩。

也就是談未然,靈魂之中,仍帶有前世的技藝,才敢一一感應,乃至抗衡劍意下來。若是換了其他弟子,隨便一道劍意,就可能徹底摧毀對方心神,變作傻子。

宗長空一定也未曾想過,會是一名弟子發現了他所留下的東西。

大光明劍?宗門至高無上的技藝之一?只有宗主會?

今日之後,便也未必了。

談未然微笑,屹立在劍意之前,凝神貫注的置入靈台清明。

滔滔劍意,洶湧澎湃。談未然心神祇在其中,渾然不覺身外之物,這便是物我兩忘之境。

一言不發,指頭宛如寶劍,不住揮灑,動作先是愈來愈快。後又變得愈來愈慢,談未然的臉色愈來愈是蒼白,漸漸滿頭大汗,終於啊的一聲呼喊,從參悟之境中脫身出來。

頓時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心中駭然不已。這大光明劍竟是如此難學,總也似有一些關竅過不了,莫非是練氣心法的問題?

是練氣心法?是天道迷障?

談未然遲疑,暫也難以判斷。按住心口,金府之中唯一的一滴精血悠然的旋轉起來。

心輪動。精血化絲,遊走身輪,從膻中穴這一點金府交匯之處,擴散全身。

精血化散,談未然的生命元氣頓時澎湃絕倫。

絳紅精血乃修煉之中,自然凝結生命精髓所誕生,便是一滴,少則抵千日之功,多則抵百年之功。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三十一章 秘境老祖



大光明劍!

恍如一名絕世劍客踩在雲端,一劍揮灑,億萬霞光籠罩大地,事無鉅細皆在其中,一霎傾覆天地易如反掌。

此光明,非同彼光明。

是公平。是柔和,是溫潤,唯獨不是酷烈。

心神一震,談未然一念想起宗主一脈所有的一塊牌匾。律例院得「公正」,宗主得「公平」。

律例要公正,方能滋生威嚴。

宗主需公平,方能令宗門之眾心悅誠服。

原來。大光明劍的劍意,竟然是公平!

談未然錯愕,且恍然大悟。奈何,怎是修煉,亦難從其中攫取一分劍意而出。縱是知曉劍意真諦,此悟只在思海之中,怎也到不得身上。

以千日之功,來參悟大光明劍,也未必能有所得。

一分偷天之機,隱隱就在思緒中徘徊,若隱若現。談未然心知只差一點明悟,便能參悟得大光明劍,唯獨是那一層淡淡的紙片隔閡其中,怎也差上一些。

唯獨是說不出差了什麼。

談未然絞盡腦汁,物我兩忘的投入其中,幾乎能將這劍意牢牢記下,偏偏就是無法修煉得出來。就此看來,莫說千日,便是千年似乎也不能。

必有一個關竅。

談未然一度懷疑是練氣心法的關係,仔細一項,卻也不免搖頭。後又只道是天道迷障,只是他分明是能記得,能參悟,唯獨是技藝上不了身,顯見和天道迷障並不相干。

精血之效漸褪。談未然堅忍不拔的繼續參悟。

若說修煉當真奇妙,許多時候,一點就透的東西,偏偏是需思量很久,也未必能想到。直至某日突然自行領悟。當精血之效終於散去,談未然頓時心中敞亮。

緩緩舉起指頭,一指如劍點出去,立時陽光普照。

至此,大光明劍入門進為第一階。

談未然未有喜悅,反是哭笑不得之色,暗忖:「今次這一滴精血,浪費了。」

他此前分明參悟了大光明劍,唯獨是學不上手,唯一的疏漏就是,他太過專注,忘了這不是前世,今生的他暫時還未開七經。

身具五輪,心通七經。

七經,是陰陽五行。一旦錯開陽脈,也就輕易達成了。

拾掇心情,談未然忘了肚子餓,安心的調養,養氣養神。端詳這朵交感果,考慮一番正欲伸手去摘取,忽然一剎那,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怎敢貪得無厭!」

談未然心神一震,徐徐抬頭冷眼掃視。剎那,一股無從抵抗的力量憑空而來,裹挾住七葷八素的他轉眼破空而去。

一招天機扭曲,在談未然的靈台中百轉千回,按捺住施展天機扭曲的衝動。破空出現在一個冰天雪地的世界,談未然環顧一周,便見身前一名青年盤膝而坐。

此青年一身霜花,睜眼之際,透著歷經滄桑的氣質,淡淡道:「你一個小小見性峰弟子,便如此貪得無厭,謝安民是怎麼教的弟子。」

談未然心頭一跳,行極重大禮,道:「弟子談未然,參見老祖。弟子是謝師祖徒孫,未知老祖是……」這一禮,也是必須,只因謝安民是見性峰前任首座,是許道寧的師父,談未然的師祖。

此青年充滿意外,也未想到眼前俊美小子這麼快就猜出他的身份,點頭道:「老夫姓陳,你便稱老夫為老祖便是。」

「老夫且問你,你知否,宗長空為何回來,為何留下劍意與交感果。」此青年心中也頗為嘀咕,見性峰的弟子這麼了得?才十二三歲的弟子,就認得交感果?

「是。弟子猜得到宗長空的用意。」談未然洒然一笑,心中轉動念頭,怎也分辨不出,眼前此人是宗門那一代的大能。

陳老祖頓動一分好奇,道:「你且說來聽聽。」

談未然沉吟,道:「宗長空難以割捨對宗門的情感,特意返回就是想留下傳承。此外,以歸還大光明劍和光明自在劍的方式,希望宗門能代為重建見孝峰。」

其實,宗長空未必沒有蘊藏幾分解氣的意思。故意留有傳承在陰風洞,多半也是希望某個出色弟子得到,然後重演一次橫空出世的方式,來扇宗門耳光給自己解氣。

陳老祖點頭,神情不變道:「你既知大光明劍之名,就必知它是宗主獨有。你習得大光明劍,為何要貪得無厭摘取交感果?」

「莫非,你願為宗長空重續見孝峰!」

此言平淡,實則誅心。見性峰地位特殊,職權特殊,素來忌諱與各峰交往過密。何況,此時宗門對當年見孝峰之事仍未有定論。談未然若敢答一個是,多半是討不了好。

談未然淺淺一笑,發自肺腑的坦然道:「弟子乃見性峰一脈,怎會接受宗長空傳承。弟子來,弟子見,弟子為何不能取之。」

陳老祖又道:「你取之何用?」

談未然笑了笑,道:「弟子不用,未必宗門好友不用!」

大光明劍,習之無礙,談未然只當是自己的運道。交感果中,事關宗長空的道統傳承,裡邊蘊藏的技藝再好,談未然也絕不會碰。

我是見性峰弟子,怎會背棄這一脈。交感果中的技藝,縱是再好,我也視之如過眼雲煙。

談未然心中所想,未必說出,然而心底一片坦蕩,根本不怕陳老祖質詢。

陳老祖端詳這少年,突然露出一笑:「老夫本以為你會說,天授弗取,反受其咎。」

談未然失笑,相貌年輕的陳老祖微笑不已,問道:「可知此是何地?」

談未然早有懷疑,挑眉道:「聽聞宗門有一個小秘境,可用以歷練弟子,亦用於懲戒人,莫非此地便是?」

好一個聰明娃娃。陳老祖忍不住讚許,道:「倒是少見你這般年紀就見多識廣的弟子,此地正是小秘境。你犯的是什麼錯?」

談未然撓頭,歎氣道:「言辭衝撞師尊。」

「言辭衝撞?你那師父未免太小肚雞腸。」陳老祖大感意外,不以為然道:「老夫我已多年未出去了,你卻跟老夫說一說,宗門現狀如何?」

談未然眺望冰天雪地,心潮澎湃不已。小秘境能懲戒人,也能給弟子們修煉,是一個寶物。前世他嬉戲貪玩,表現並不出色,因而未能進來過。

今次來了,莫要錯失機會才是。

稍是沉吟,談未然大膽行禮,懇求道:「老祖,弟子想在小秘境修煉,請老祖開恩!」

這娃娃膽子不小。陳老祖再一次打量,想起所見少年之前參悟大光明劍的一幕幕,心中也承認這少年天賦絕頂,當下也慨然點頭:「老夫許你就是,你想要什麼?」

「竹海。」談未然沒半點客氣。

陳老祖隨意拂袖一甩,但見冰天雪地的世界頓時化去,變為漫無邊際的竹林海洋。好奇的看去,見俊美少年一臉慎重,屹立竹林之上,竟有幾分淵渟嶽峙的宗師氣質。

見少年一身氣息凝練,徐徐合眼似已目中無人。陳老祖不以為忤,反而動容不已:「這般快便已入物我兩忘之境?這娃娃悟性當真不俗。」

一想也是先笑了。悟性錯非絕頂,能在短短三天當中就能從劍意之中參悟大光明劍?

可惜,這娃娃成了見性峰弟子,太浪費了。

陳老祖心中有幾分好奇,想知這少年能做到哪一步,索性拂袖擺動:「小娃娃,老祖幫你一把。十倍流速。」

一擺一拂袖,小秘境之中看似沒有變化,然而對比外邊的時間,小秘境中的時間流速其實比外界慢了十倍。

談未然巍然不動,身子微微隨風擺動,耳中皆儘是竹林抖動時的嘩嘩之聲,猶若浪潮。

隻身在竹林中,隨風起伏不定。忽然心念一轉,脫口道:「要雷電!」

一轉眼,天昏地暗,無窮無盡的雷電交織著恐怖的雷電撒下來。

當陳老祖發現談未然正在凝練劍意之時,微笑褪去,變成震驚!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三十二章 凝練劍意



「劍意?」

一副青年容顏的陳老祖險些以為老眼昏花,震驚道:「當真在凝練劍意。」

思來想去,陳老祖滿是錯愕,搖頭不以為然感歎道:「現在的年輕人,敢想敢為,果真狂妄自大。」

凝練劍意,本亦不算什麼。以老祖的年紀,什麼未曾見過。

然而,此少年區區人關境修為,就敢凝練劍意,此乃多少通玄境都不敢想的事。陳老祖一時心情古怪,也不知該說此少年敢想敢為,還是狂妄自大。

通玄境也不敢去想,乃至修為再強一個大境界的,也有多少人未能凝練出劍意。偏偏一個人關境弟子,卻大喇喇在他陳老祖面前嘗試凝練劍意。

老祖本見談未然頭先對答得當,心下頗有幾分好感,所以賜予十倍流速。此一會,一見談未然嘗試凝練劍意,先前好感便已所存無幾,心生不悅。

「小娃娃有點見識,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如今的見性峰,收下這等狂妄弟子?究竟是想幹什麼。莫非,見性峰也爛了根子?」

各峰都能爛,唯獨是宗主一脈,及見性峰一脈,事關宗門道統,是定然爛不得的。就是真要爛,也只能爛掉其中之一。

「如果今次這一代的見性峰爛了,說不得就要謝安民回來重整一番。」陳老祖憂心宗門安危,從談未然一個人身上透出的「狂妄」品質,隱約動了三分惱火。

若說,老祖的惱怒也未必無因。當年創派祖師,為保證見性峰在任何情形下,不被宗門根子腐爛干擾影響,從而想方設法的保證見性峰的獨*立超然。是希望見性峰成為宗門的一道保險,而不是跟著宗門一起爛掉,

老祖正思量,驟然一個清脆之音入耳,此音動人,卻宛如鋼針一般刺入耳中。陳老祖心中一動,扭頭一眼看去,當即動容!

一名矮小的俊美少年,提著一柄快要趕上身高的寶劍,在雷電交加之中揮舞,那等景像是透著幾分好笑的。

偏生陳老祖此時,是斷然笑不出來。

只見談未然掌中寶劍在雷電之中搖曳不已,風雷之聲大作,竟有一些雷鳴之音從劍尖流淌出來。漸漸化為一個個跳躍的音符,宛如實質一般的鼓蕩不絕。

此少年,竟然真的在凝練劍意,並且,真的已凝練出第一縷劍意。

陳老祖動容色變,死死的看著這一幕,一名少年在狂雷閃電中巍峨屹立,身子矮小卻分明散發著抗擊雷電的傲然氣質。

少年揮劍,劍意吞吐瀰漫,竟有雷電交織。亦不知是雷電所指,亦或劍身鳴奏之音,雷電與那種奇妙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宛如波浪一樣飛速的擴散。

一劍揮灑,竟然將空中雷電也暫時擊退。

「劍意……真的快要凝聚成功了。」陳老祖心神恍惚不已,以他的年紀,能令他感到恍惚的事,已然不多。然而,眼前偏偏就發生了一樁。

從將要成功,到真的完成凝練。似只有一步之差,然而,這一步想要成功邁出,也實在不易。

九節雷隱劍,葬心劍。談未然前世均是早已凝練劍意。其中劍意領悟,此生自然不忘,存在靈魂之中。不過,心中參悟再多,來不到身上,也是無用。

這便好比,一個人知曉做一道名菜過程中的所有秘方和心得,此人又從未下廚過,這一道菜自然是做不出好滋味的。這便需一次次的將這一道菜反覆做過,鍛煉到一定程度,才能漸漸把心得一步步的實踐出來。

談未然有領悟,有心得。此前,唯獨缺的便是鍛煉,且將心得練到身上的時間。

也不知過了幾個日夜。

驀然之時,談未然連續揮灑幾個日夜的寶劍,依然在物我兩忘之境。寶劍所指,漸漸從抗衡雷電,變做了牽引,乃至於隱約控制雷電。

到此時,談未然寶劍吞吐劍意,愈發的凝實。

陳老祖一直觀看下來,愈發感到怪哉,自然自語道:「這都幾個日夜了,怎的還未能凝練?若按尋常,只半天也足以凝練,多也不過一兩天罷了。」

他不知,談未然心中的九節雷隱劍之劍意,實已達到登峰造極之境界。今次難得修煉,完全專注凝練劍意的談未然,想也未想,直接就奔著登峰造極而去,根本未有停頓的意思。

恰是此時,小秘境之中的雷電,忽然轉瞬消散無蹤,宛如褪去了色彩和景像一樣,蛻回小秘境本來的模樣。

也是這時,談未然的劍意修煉,頓時出現一個停滯。

陳老祖一拍腦門,懊惱不已:「不好,倒是忘了給小秘境補充能量。」

催動小秘境,是極為耗費能量的一樁事。其中每一絲的變化,乃至時間流速,都將會耗費不易得來的能量。便是行天宗這等傳統大宗派,也不敢輕易動用。

談未然的凝練過程,已被打斷。此時再補充,也來不及,陳老祖索性看著這少年在瞬息之間,完成凝練劍意的最後一步。

一霎之時,劍尖撒出光芒,混合雷音滾滾。就如同炸在身體中,極具衝擊力,饒是陳老祖修為高深莫測,也險些被衝擊著。

見談未然真的凝練劍意,陳老祖雖有意料,也不由呆了呆,怔怔良久,苦笑心說不是這小娃娃狂妄自大,倒是老夫我少見多怪了。

人關境,凝練劍意。這意味什麼?

陳老祖之心性,想起來也差一點忍不住拽了一把臉皮,疑在夢中。好一會,拾掇心情,才問道:「你所凝練劍意,達到幾成?」

談未然欠身行李:「多謝老祖,弟子所修之劍意,已達三成。」其實是五成,他打了一個埋伏。

第三階!陳老祖又是一陣失神,如此天賦異稟的弟子,入見性峰一脈,是否太浪費人才了?

也無怪人人都有浪費一詞,凡是入了見性峰的弟子,素來是有進無出。不論天賦多好,根骨多出色,一旦新首座繼任,其他同一代弟子則必須遠走高飛,非命令不得返回宗門。

此乃見性峰一脈,除了一個首座,從無其他長輩的緣故。

饒是以老祖心性,也免不了端詳好一會,突兀的流露熱切,問道:「你願不願改入宗主一脈?」

老祖期盼回答,心中又是希望談未然答應,又希望不要答應。答應了,宗主一脈從此就能得到一個良材,可這弟子的心性未免就要打上一個問號。

談未然微笑,道:「弟子生是見性峰之人,死是見性峰之鬼!」

小娃娃能忠於見性峰,必能忠於宗門,如此心性值得宗門栽培。陳老祖暗自鬆了一口氣,他是不知,眼前少年心中,忠於見性峰和忠於行天宗是不可劃上等號。

談未然並非涼薄之人,和談家一樣,不能說一點感情都沒有,也非對宗門毫無感情。不過,與見性峰一比,那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別對待了。

也不知老祖若知眼前少年心中所想,會不會捏死他。此時,老祖只微笑招手:「你且過來。」

指尖一點,正中談未然雙眉之間的上丹田。一縷光芒萬丈的劍意以無比溫和的方式湧入,談未然稍有感應,頓時驚喜非常:「大光明劍的劍意?」

當即正色,感激行禮,道:「多謝老祖賞賜!」

一縷劍意看似平凡無奇,實乃極為寶貴,得這一縷劍意,談未然便可憑此參悟,進而能節省無數時光,提前修煉出劍意。

尤其大光明劍乃宗主獨門絕學,極少授人。老祖不怪談未然習得大光明劍,反而給了一縷劍意,實在是極大極重的賞賜。

老祖讚許一笑,道:「你若把大光明劍的劍意凝練到三成,老夫許你再入小秘境。」

談未然大喜過望,翻身拜倒:「多謝老祖!」

陳老祖一笑,拂袖一捲,把談未然裹挾在一股力量中,重新放回陰風洞:「你且歸去,安心修煉!」

談未然一合眼一睜眼,便已重新來到陰風洞。卻不是宗長空所留劍痕之地,而是陰風較為緩和之地。談未然知道是老祖把他放安全地方,當即行禮道:「弟子再謝老祖。」

老祖聲音傳來:「陰風洞中,有幾個鬼祟之徒,你去將他們除掉,就當是謝過老夫了。」

「是!」談未然恭敬道,納悶不已,鬼祟之徒,是什麼人?

突然,一朵絢爛的金色花蕾從半空中飄落下來,落入掌中。

正是交感果!

…………

蘇曼怎都忘不了,當日談未然的表現,就好似幻影不斷在眼前晃動。

當日聽聞談未然是見性峰弟子,他便覺失望。見性峰收徒的優先權只在宗主一脈之下,除非宗主樂意,不然真的搶不過。

愈不願去想,就愈是想起談未然那堪稱可怕的表現。萬載以來,對著祖師拳意表現最出色的弟子啊,尚且是人關境。

此念至此,他再也忍不住了:「不行。見性峰是屬貔貅的,從來只進不出。」

「如此出色弟子,落在見性峰,簡直是罪行。」

當下,蘇曼就心急火燎的直奔見德峰而去。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三十三章 禍起



蘇曼突然造訪,把見德峰首座何平嚇了一跳,急忙見禮:「弟子何平參見師叔祖!」

蘇曼擺擺手,道:「你是首座,莫要失禮。」

各大宗派情況不盡相同,輩分和禮節也各有差異。總的來說,公事論宗門職務,私下才論輩分,不然很易亂套。

「聽說談未然此少年否?」蘇曼在見德峰小輩之前,不諱直言:「你以為此少年如何?」

談未然!此名近來在弟子中很是響亮,見勇峰之事何平又豈會不知。

「此子天資過人啊。」蘇曼回憶當日一幕。

當下蘇曼娓娓道來,聽得談未然能洞察祖師拳意,何平便有些動容。當蘇曼說起談未然隱隱與拳意抗衡,甚至不退反進的表現,何平再難掩心中震驚!

當日在一旁觀戰的又豈止封子霜和宋慎行等人,談未然的天資自有公論。私下裡,便是封子霜和寧首座也讚許過,乃至眼熱過。

何平心說聽師叔祖一說,似乎所有人尚且還低估了那小子的天賦了。

念及蘇曼愛才脾氣,也隱隱猜到來意,何平不由感到頭疼:「師叔祖,那談未然確是天賦異稟,不過,您有所不知。當日見勇峰上……」

把當日談未然屠戮數十名弟子之事說來。

本想說狂悖,想談未然是為師門出頭,也談不上狂悖,只改口道:「生性狂妄,大膽莽撞,目中無人,對同門也下毒手,恐怕心性難料。」

蘇曼瞪眼,他是知何平的。何平未必是傑出首座,勝在見步行步,又謹慎有餘,大膽不足,好在從不行差踏錯,足以彌補。以宗門今時今日局勢,能不辦錯事,就已不錯了。

「你啊你啊。叫我怎麼說你。」蘇曼踱步,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那談未然入門半年,就不惜為見性峰一脈出頭殺人。若來我們見德峰,一樣能為本峰出頭殺人。」

「你怕甚麼,死的又不是我們見德峰弟子。你怕甚麼!」

何平滿腹牢騷,奈何,蘇曼不但輩分高,也有多次指點的大恩。不是師父,也有半師之誼:「多少出色弟子,入了見性峰都似入貔貅之口,有進無出,哪裡能虎口奪食。」

蘇曼恨恨不已:「你莫非忘了宗主。見德峰搶不了他見性峰弟子,宗主能。」

「師叔祖,弟子聽聞,宗主也似對那談未然頗有興趣。」何平強調。

蘇曼大怒:「只管試一試,試一試你會有什麼損失,會死啊。你,隨我來。」

也不理三七二十一,拽住一臉不樂意的何平直接落在主峰上,找到宋慎行,蘇曼張口就來:「宗主,我們見德峰看中了見性峰一個弟子,你是宗主,定要公平,好苗子不能都入了見性峰。」

宋慎行錯愕,然後驚訝的露出一絲怪異笑意,道:「蘇長老,不若問問許首座的意思?」

許道寧在一旁,淡淡一笑:「蘇長老,何首座,見德峰莫非看中的是劣徒談未然?」

此時發現許道寧在場,蘇曼與何平臉皮發紅,前者想起談未然天資,頓時底氣大盛:「許首座在便最好。你且說,要如何才肯談未然讓出來!」

許道寧微笑,分外儒雅,說道:「二位怕是想差了。」一頓,看了在一旁幸災樂禍的宋慎行一眼。

宋慎行喜聞樂見,從見勇峰之事,他便盯上談未然了。巴不得蘇曼撬動此事,沒出言推波助瀾就是念在私交份上了,怎會幫許道寧說話。

眾虎狼虎視眈眈啊,許道寧心下一笑,沉思片刻,道:「你我等人在說破天,也無用,何不聽聽本人的意思。」

「此話有理。」宋慎行大讚,許道寧豈會不知宗主在後邊等著見德峰。

蘇曼大喜過望:「事不宜遲,就現在去問。」

宋慎行和許道寧互看一眼,暗中心說這位蘇長老果真愛才如命,就是整日想著把良材扒拉到見德峰這種愛才法子,這一點稍顯得受不了。

何平一直沒吱聲,此時見蘇曼真有辦成跡象,反而不知所措。

談未然那少年,不論天賦,不論殺伐手段,哪怕心志都是極好的。唯獨是那些心性,大不對何平胃口。如果真說動,是收,還是不收?何平困擾了。

無疑,興奮的蘇曼也好,困擾的何平也好,根本不知宗主宋慎行打的小埋伏。

…………

談未然身如輕風,飄灑的在甬道中穿梭,並搜索那幾個鬼祟之徒。

一邊飛馳,談未然一邊心中思忖:「小秘境真是好東西。黃泉戰爭來臨之初,行天宗就被打滅,也不曉得是否衝著小秘境。我若有一個小秘境,那便好了。」

十倍流速之下,按外界的時間來計,便是修煉一日當得十日之功。小秘境甚麼都好,唯獨是消耗太大,連行天宗都養不起,何況個人。

從小秘境出來十餘日,談未然便突破為第九重,愈發惦記小秘境的好:「秋獵之後,似有宗門大比,優勝者能入小秘境修煉一段時間。我不可錯過。」

談未然前世沒參加過宗門大比,本來對一群少年在擂台上比試來去,毫無興趣。唯獨是入小秘境修煉的獎勵,由不得他不眼熱。

「嗯?」

談未然驀的身形一頓,有所發現,回身幾個起落,趴在地上,仔細端詳一縷灼燒過的痕跡:「灼燒痕跡是新的,不會超過三天!」

趴住,掩著灼燒痕跡轉了一圈,此位置不擋風,且是半個弧度,能盤坐的位置有限。

「對方大約是三四個人,不會超過五人。」談未然立刻有結論,沉思道:「且,對方不尋擋風之處,顯見不怕陰風和陰風獸。」

凝重抬頭,觀察一番,談未然心中結論愈詳細:「此地多是四品陰風獸活躍,偶有五品。即是說,對方至少是通玄境修為,甚至觀微境!」

「宗門弟子畏懼此地,定然會選擋風之地休憩。所以,經過此地者,極可能非本宗之人。看來,老祖所說的鬼祟之徒,便是這幾人。」

「沒錯,必是。」

談未然身形一晃,轉瞬就飛掠追蹤而去!

此時,律例院突然炸出一個聲音:「什麼!」

「你說什麼?」

從錯愕,變成驚怒交集,也不過是剎那的事。蘇曼驚怒交集的咆哮起來。何平神色充滿錯愕。宋慎行的神情中被無比的震驚填充。

許道寧氣質中的溫潤,一剎那不翼而飛,臉色難看,緩緩凝聲道:

「劣徒犯了多大的錯,才被安排去陰風洞!誰能給我一個解釋!」

談未然是真傳弟子。

真傳弟子,各峰愛惜還來不及,誰會把塞入陰風洞受罰?從宗主一脈,乃至見德峰,都不會如此。律例院多年來,也沒有這般安排過。

談未然是人關境修為!

通玄境,乃至觀微境弟子,尚且視陰風洞為動輒能掉小命的凶險之地。區區一個人關境在裡邊,能有多大能耐,又會有多大危險!

歸根結底,是誰把談未然安排去陰風洞的!

蘇曼怒視任毅一眼,一把將記錄在案的冊子吸過來,翻看其中一頁,只看一眼就面色大變,頹然將冊子丟給宋慎行!

「言辭衝撞師長!罰入陰風洞四十五日!」後邊,尚且記錄著輪值長老的名字,蘇曼的名字赫赫在目。

宋慎行的臉色變幻,長長一口歎息,遞給許道寧,道:「道寧,莫要惱怒!」

許道寧一眼掃見上邊的罪名和懲罰,頓時一股無明業火直衝喉嚨,強行將這口怒氣吞嚥下去,冷道:「蘇長老,或許,你想該如何解釋!」

蘇曼此時方知,所謂百口莫辯是什麼意思!想起一個良材,指不定已隕落陰風洞中,便是滿腹說不出的憤懣,恨不得將任毅給活吞了。

任毅不認得許道寧,卻認得宗主和蘇曼,夾住褲襠,險些便尿了出來,一個沒站穩就跪了下去,面無血色的連連磕頭哀求:「此事與蘇長老不相干,此事真與蘇長老不相干!」

他一邊癱軟,一邊磕頭,一邊在絞盡腦汁的想如何推卸責任。他不笨,知此事他擔不起,本想斷然也不敢承認。

可律例院也非只得他一人,宋慎行和許道寧只稍加盤問,便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了當日情形,知任毅是誤會了蘇曼,才如此討好安排。

蘇曼暗自惱恨氣急,真真恨不得一掌就把揣摩上意擅作主張的任毅給拍死。

幸虧,此事瞧來不過是一個意外罷了。宋慎行鬆了一口氣,以為一場禍事消弭了。

許道寧神情鬆緩下來,心說看來此事並非有人暗中指使!

以他那個小徒弟的本事和老練,只要不是被人暗算,謹慎一點,陰風洞也不算太危險。

這時,被盤問的一名辦差弟子戰戰兢兢的回憶起一件事。

當日是他和同伴輪值把守陰風洞,那個透著一身瀟灑氣質的俊美少年,當日除了一柄劍,水和食物都沒帶,乃至任毅連地圖也沒給,就這麼瀟灑的進去了。

那日那一幅景象,實是令他記憶極深。這時想起來,就戰戰兢兢的說了出來。

「什麼!水和食物都沒有帶?」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三十四章 擊殺



「水和食物都沒帶?」

蘇曼色變,一把抓住此弟子的衣服,怒睜雙目,嚇得此弟子差點昏迷過去。

蘇曼盛怒,咆哮不已:「不是每七日往裡邊送一次水和食物嗎,你們沒有照辦,是不是!怎麼敢,你們怎麼敢!」

水和食物,在外邊不值當,在陰風洞就價值千金,這些弟子怎會白白錯過如此撈油水的機會!蘇曼高高在上,自不會懂得下邊的手段。

這弟子恐懼之下,什麼都說了!本以為律例院是宗門較為乾淨的地方,這弟子說出來的敲詐勒索乃至種種,當場就令宋慎行震驚萬分!

都是從弟子走過來,未必不知下邊有種種齷齪。不過,律例院的做法堪稱黑暗,實在超出想像。來領一次處罰,任憑你再闊氣,來一次,就得清潔溜溜,何等之惡劣。

當這弟子說出談未然連地圖都沒有,蘇曼幾乎就快要暈厥過去。

陰風洞有多大,不必說了。裡邊的甬道有多複雜,宛如迷宮一樣,沒了地圖,鑽上一年半載也出不來。

沒水,沒食物,沒地圖!一個人關境弟子,怎能在其中生存?

每說來一項,許道寧的臉色就愈是寒冷三分。蘇曼充滿希冀道:「許首座,你已賜下儲物空間吧!」

許道寧面色鐵青道:「未達觀微境,不會賜下儲物空間。此乃見性峰規矩!」蘇曼此時真真想破口大罵這破規矩,好端端的卻是間接葬送了一個良材!

「弟子還知道一件事!」

一名弟子不住把事把任毅身上推,但求保住自己:「約半月前,任執事收了幾個陌生人好處,放了那幾個人入了陰風洞!」

「那幾人是宗外之人!他們是進去殺人的,而此前,只有一個弟子仍在陰風洞!」

許道寧宋慎行一行四人幾乎不敢相信。律例院竟然放外人入內殺害本宗弟子,竟是無法無天到如斯地步!

啪啦!這弟子被暴怒難當的宋慎行當頭一掌打成一堆爛肉:「喪心病狂!該殺!」

許道寧正要入陰風洞去,被鐵青著臉的宋慎行一把拉住:「讓你我弟子去就行,我傳令要各峰首座都過來,立刻處置此事!」

未多時,唐昕雲等以及宗主的兩名弟子都一道入了陰風洞。

…………

談未然身如輕風,飄灑的在甬道中穿梭,並搜索那幾個鬼祟之徒。

一邊飛馳,談未然一邊心中思忖:「小秘境真是好東西。黃泉戰爭來臨之初,行天宗就被打滅,也不曉得是否衝著小秘境。我若有一個小秘境,那便好了。」

十倍流速之下,按外界的時間來計,便是修煉一日當得十日之功。小秘境甚麼都好,唯獨是消耗太大,連行天宗都養不起,何況個人。

從小秘境出來十餘日,談未然便突破為第九重,愈發惦記小秘境的好:「秋獵之後,似有宗門大比,優勝者能入小秘境修煉一段時間。我不可錯過。」

「嗯?」

談未然驀的身形一頓,有所發現,回身幾個起落,趴在地上,仔細端詳一縷灼燒過的痕跡:「灼燒痕跡是新的,不會超過三天!」

趴住,掩著灼燒痕跡轉了一圈,此位置不擋風,且是半個弧度,能盤坐的位置有限。

「對方大約是三四個人,不會超過五人。」談未然立刻有結論,沉思道:「且,對方不尋擋風之處,顯見不怕陰風和陰風獸。」

凝重抬頭,觀察一番,談未然心中結論愈詳細:「此地多是四品陰風獸活躍,偶有五品。即是說,對方至少是通玄境修為,甚至觀微境!」

「宗門弟子畏懼此地,定然會選擋風之地休憩。所以,經過此地者,極可能非本宗之人。看來,老祖所說的鬼祟之徒,便是這幾人。」

「沒錯,必是。」

一條矮小身影在甬道中穿梭,騰挪變幻,偶爾趴下來找找線索。

趴在地上,捻住一點濕土嗅嗅,談未然點頭:「今次是酒。前日發現的是水,這兩日都未發現水痕,說明對方的儲水已不多,懂得節省了。」

真渴!

談未然捏捏裂開的嘴皮,也不急於追蹤。觀察一番,見此地一帶有些潮潤,他以此地為中心,轉了半圈下來,很快便在一處找到少少的積水。

「至少不下八十多滴水。」談未然欣喜不已,俯身下去汲水:「這次能解渴了。」

愜意的享受水帶來的滋潤和清涼,談未然一臉悠然,心想:「快要四十五天了。如不想在這裡多逗留,那就還是速速找到那幾人,殺掉就能回去了。」

「說來也怪,那幾人居然是在兜圈子,看來似乎在找什麼。」

稍是休憩,繼續追蹤,在下一個地點找到了痕跡。趴下在地上捻住一點灰白痕跡:「是麵餅。前幾日,這三人多是吃熟肉,現在是麵餅,看來對方食物也不多了。」他幾日追蹤下來,已通過線索確認,對方有五人。

「在入口,等他們出來再伏擊?那興許要五天,乃至十天。我是真想念師姐他們了,不如早掉殺了,早點回去。」

今次談未然運氣不錯,很快就找到一處頗不少積水,正要喝掉,忽然嗅到淡淡香氣來自水中:「是什麼香味?像是……蘭花混合皂角的香氣?」

談未然心神一動,垂首宛如獵犬一樣,在周邊捏著泥土,果然零零落落的有一些濕潤,心中咯噔:「不是積水,是有人用來洗臉洗頭後積出來的!蘭花香,是女子。」

除了那宗外的三人,竟然還有一個顯然不是一路人的女子在尾隨?是誰?是什麼目的?

「那三人修為當在通玄或觀微,那女子能尾隨之而不被發現,有餘暇和心情來照顧容顏,修為必是觀微境,甚至更高!」

談未然摸摸鼻頭,凝重不已。也不知老祖所說的鬼祟之徒,是否包括那女子。

他自問在不暴露「天機扭曲」的前提下,勉強能應付。若多了一個未知的高手,乃至更強的,只怕力有未逮。

談未然心知距對方已不遠,小心戒備的靠近。

隱隱的,陰風洞中有些許回音,順著甬道傳來,模模糊糊:「早知……這麼大,就該……多帶人……那談未然……」

為我來的?談未然心中一動,暗中醞釀氣息,緩緩靠近一些,直至聲音漸漸明朗。

「這鬼地方太大,尋一個人,根本是大海撈針。誰知道那個談未然在哪裡?」

「管平,你要是怕,就滾回去。我不怕,我來了,就不怕死在這裡。」

一名灰衣漢子委屈分辨:「我不是怕死,是怕找不到。這裡是行天宗地界,劉老七,你當年還來這裡參加過入門考核,又不是不知道行天宗的威勢。萬一咱們死在這裡……」

「又怎樣,大將軍是官,行天宗不見得敢惹朝廷。」劉老七滿臉漠視生死,滿不在乎道:「陳兵,你是老夫人找來的,你說是不是。」

陳兵是一身剽悍氣息的男子,似與其他四人不太熟悉,低沉道:「少廢話。大將軍對我有大恩情,左右是以死為報就是了。」

管平遲疑道:「大將軍親**代了,不許提起雲峰公子,也不許報仇。咱們來,是老夫人和大夫人心疼孫兒和兒子的死,才私下讓咱們來的。會不會不妥當?」

劉老七恥笑道:「你真以為大將軍不知道?雲峰公子是大將軍唯一的兒子,你說他知不知道。」

「好了。莫說了。」陳兵煩躁呵斥:「總之,此事和大將軍沒干係,我們就是死,也不能把此事牽涉到大將軍。」

劉老七漫不在乎的笑了起來:「我劉老七爛命一條,能在戰場上活下來,是大將軍的恩情。今次就把命還給大將軍就……」

驀然,一團血光從後腦勺飛炸。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三十五章 若有不測,誅滅見禮峰


嗯,第34章有部分內容和第33章重了,是刪改時沒留意。


血光崩!

「敵襲!」

剩餘的陳兵四人,電光火石之際,便已氣息鼓蕩起來,迫使暗中敵人無法靠近。此四人人一個翻滾便是散開來,搜索之下竟無發現。

五人之中最悍不畏死的劉老七晃晃悠悠,似是想要站起,最終摸摸被青蓮吐息術掀開打穿的後腦勺,轟然倒下氣絕。

「是誰!」

陳兵一行人驚怒交集,怒聲咆哮:「滾出來。」

「是誰在暗中暗算我們,滾出來與我們一戰!」

轟轟烈烈的回音,從蜘蛛網一樣的甬道傳蕩。好似浪潮一樣湧入耳中,談未然嘴角向上一翹,顯得輕柔,將矮小的身子蜷縮成一小團,將氣息收斂起來。

無人應答,唯一只得回音不絕。陳兵低聲叱責:「閉嘴,這是行天宗地界,小心為上。」

「劉老七他……死得好慘,好冤。」

眾人圍在劉老七屍體周圍,想起連敵人一面都未能見到,莫名悲憤交集:「多少年來,咱們和大將軍血戰沙場,多少次出生入死,劉老七沒死在戰場上,卻……」

眾人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那暗算者碎屍萬段。陳兵歎氣道:「各位,我們來之前,就知是行天宗。反正,我本來就沒指望活著回去。」

「誰見著偷襲者了?」陳兵一問之下,沒人見的,就隱隱似有一道青光,劉老七就被當場打死。

幾人紛紛揚言要給劉老七報仇,陳兵一咬牙道:「我們來是給大將軍報恩的。捨了性命,殺談未然才是要緊。」

一行人等掩埋了劉老七,又繼續搜索。

此來之前,任是誰都沒想到,陰風洞竟如斯之大,其中甬道密密麻麻好比迷宮。修為有限的人,想要在其中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一群廢物!找一個少年都能找不到。」一名容顏絕佳的女子在某處,充滿不悅。

有前車之鑒,陳兵四人一路搜索小心多了,似乎黑暗之中有一雙恐怖的眼睛,正在盯著自己。

「談未然!」

陳兵在心中默念這個陌生名字,是這個人殺死了畢雲峰公子。他不喜那位高傲的公子,不過,他沒欠畢雲峰的恩情,欠了大將軍的恩情。

公子死訊傳回,老夫人把他找來,看見大將軍的悲怒眼神,他就知道,是拿性命報恩的時候了。也好,大將軍這些年變了,變得有點不太認識了,變成他所痛恨的那一種人。

當年他家中家產被豪門所奪,父母被欺凌。是大將軍出面,挽回公道。而今,當年大將軍所痛恨的那些人和事,也在府邸中出現了。

陳兵早已離開將軍府,可府邸中做過什麼,他是聽說也見過的,也知道大將軍是假裝不知道。幸虧他走得早,沒見到大將軍的變化過程,省了心痛。

談未然。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聽說談未然入行天宗不久,又年輕,修為大約不會太高。陳兵相信,此行最大的難題,就是如何在行天宗眼皮底下找到,並殺死談未然。

此時,最大的困難,已變成如何找出談未然。

恍惚之間,一道青色的光華,隱約乍然而現。

一行四人當中,驟然響起噗嗤一下,宛如敲擊木頭的聲音。其中一人的頭蓋骨被這一道青光掀起大半!

三人悲怒萬分,瞬即如閃電躥開,一眼掃視過去,拚命的搜索沿途,竟無發現,悲憤交集的狂吼:「是誰,是他娘的誰幹的,滾出來!」

「你這狗娘養的雜碎,滾出來啊!」

怒吼聲不住震動,陳兵三人怎麼搜索,也無從發現偷襲者的存在,就好像是幽魂作祟,就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淒慘鬼魂正在盯著他們,等待著將他們一個個的扼殺,並拖入九幽黃泉!

三人遍體身寒,環顧空蕩蕩的幽暗,一種莫名的顫慄從心底滋生出來。

是誰,到底是誰?

是人?是妖?是鬼?

無比深邃的陰風洞,在三人眼中好似一條通向九幽的道路!

談未然悄然無息的蜷縮起來,嘴角泛漾一縷淡淡笑意。

想殺我?我此時修為雖差,也不是誰都能殺的。

宗主宋慎行,五峰首座一道出現在律例院。

面對律例院種種黑暗行跡,人人震怒異常。姑且不論是真怒是假怒,律例院重罪難逃,被重重處置已勢在必行。

此時,被關押的任毅心思輾轉良久,終於舉起手高呼!

「我有要事稟報許首座!」

宗主宋慎行。見性峰許道寧。見禮峰莫飛鵲。見德峰何平。見勇峰寧如玉。見知峰是宋慎行暫領之。

宗主和四大首座聚首,外邊還有律例院蘇曼長老等人,悉數罕見大駕光臨律例院,濟濟一堂之餘,更是無窮的威嚴。任是誰,被宗門如此多的大能一一盯著,也要手軟腳軟。

何況,一道道投來的目光,分明透著震怒。任毅先是心怯,心虛得腿都軟了,一身上下無處不抖動,若不是被人押著進來,只怕當場就會被嚇癱掉。

任毅終於明白,他此前疏忽了什麼,就是悔斷肝腸也來不及。他在一道道目光下心驚膽戰,一咬牙,直接跪在許道寧身前,可憐兮兮的哀求道:「許首座,弟子有要事稟告,事關令徒安危!」

許道寧冷冷凝視,道:「你說!」

任毅掃視一眼,不敢再看,垂頭下去,慘然道:「弟子不敢說,若說出來,必為人嫉恨!只求許首座能保弟子一條小命!」

宋慎行等四人臉色不變,目光卻已凝住,隱隱感到任毅這一席話,會引發極大禍事!

許道寧為小徒弟揪心,徐徐掃過四人,冷道:「本座保你,你且說!」

任毅咬住牙關,把眼一閉,大聲道:

「弟子種種針對談未然,是顏冰顏護法私下叮囑,許以好處,絕非弟子所願!便是那三個宗外之人,也是顏護法早知會弟子,令弟子放入其中的。」

所有人顏面上的些許淡然,潮水般被驚駭覆蓋,嘩然大驚!

許道寧面無表情,冷冷抬頭,和所有人一起,把震驚目光投向見禮峰莫飛鵲!

顏冰,從見禮峰職務上退下不到五十年,如今正是見禮峰的支脈護法,正是莫飛鵲的同脈師妹!

莫飛鵲厲芒一閃,不慌不忙對其他人道:「一個待罪弟子胡亂攀咬,企圖脫罪罷了,否則,他有多大膽量敢指摘護法?」

見禮峰雲集各路世家子,各種情況何等複雜,莫飛鵲能當上見禮峰首座,就不缺這份眼光。看似隨口一言,其實正切中任毅心思,攀咬是為了脫罪。

若有一名護法頂住罪名,他任毅的責任就小了太多,是天壤之別。哪怕明知此言,必將見禮峰得罪死,任毅也只有一口咬下去。

許道寧的大腿,是此時處境中,他唯一能抱得上的大腿。抱不上,就必死。抱上,多少還有一線希望。

宋慎行冷厲喝道:「任毅,你如何說!」

任毅往許道寧身邊躲了躲,大聲道:「顏冰顏護法,見那三個宗外之人久未歸來,七日前已心急,入了陰風洞!」

「這便是弟子的證據。若有不信,只管去查!」

此話猶若晴天霹靂!轟得宗主和四大首座臉色劇變。莫說莫飛鵲,便是宋慎行等人也將任毅恨極!

許道寧吐出一口蒼茫白氣,緩緩起身,淡淡道:「此言不假?」

任毅咬牙嘶喊:「弟子以性命擔保,均是顏冰所為,顏冰七日前親入陰風洞,便是為了殺談未然!」

莫飛鵲便是再生一百張嘴,也無從辯駁。多少年沒長輩去陰風洞了?顏冰只要人在陰風洞,嫌疑就必已坐實。

宋慎行等人臉色發青,心中驚濤無盡,目不轉睛的看著許道寧!

未然,為師不該將你罰來此地!

許道寧一言不發,神情恭敬向宗門祖師殿方向拜了拜,極為慎重。其他人一見立刻心神巨震,宋慎行的心都快跳出喉嚨,幾乎嘶啞道:「道寧,莫要衝動!」

許道寧神情淡淡的回轉身,平靜深邃得讓其他人感到毛骨悚然。

默默的向宋慎行欠身,一個重禮下來。宋慎行等四人臉色慘白,宋慎行甚至連退三步,這意味什麼,他已不敢想下去了!

許道寧平靜道:「若本峰弟子談未然被顏冰所殺,足以說明,見禮峰一脈作為已全面危及宗門根基!」

語氣平淡平靜,也沒半分凶狠,似乎不帶煙火氣。然而,在宋慎行四人耳中,比那雷霆霹靂更猛烈百倍!

持握監察大權,若有憑據,誅滅支脈只在指掌之間!如此,方是真正赫赫之威。

說完,許道寧根本不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一跺足轟然化為飛虹直撲陰風洞。

一跺足之下,藏在平靜下的滿滿怒火爆發出來,轟啦啦的整個峰頭便已裂開,整個律例院當場就變成廢墟。

四人怔怔駭然,宋慎行心下苦笑連連,他這宗主,做得是甚沒滋味了,斷然化為飛虹而去:「無論如何,談未然一定不能死!」

莫飛鵲醒悟,一跺足果斷跟了上去。何平與寧如玉各自也陸續跟上。

各人心裡自有一番計較,基本心思一致。

顏冰能死,唯獨是談未然不能死。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三十六章 雲篆穿空術



一名容顏絕色的妖嬈女子,神情焦躁的在甬道無聲穿梭。

人呢?

是誰在暗算那五人?顏冰驚怒交集,她從頭到尾一直不屑認為五人是廢物。可廢物也有用處,那就是找出談未然。

身為宗門長輩,私下殺一名弟子,是說不過去的。儘管死在陰風洞的弟子不勝枚舉,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沒人會太在意。

然而,在顏冰心想來,能有五條廢物充當替罪羔羊,以防不測,是最好不過。

顏冰在心中默念,浮現一縷冷笑。她從見禮峰職務上退下快要五十年,一直在後山隱居潛修,談未然這個名字自然是陌生得很。

見德峰內門弟子,談未然!

一個區區內門弟子被罰入此地,必是犯大錯。出去後,也難有前途了。這等弟子死了就死了,事後查上一陣就得收場,沒人會太在意。

殺一個弟子,能換來畢日盛承諾在朝中照顧她的後代,值了。

況且,見德峰多是貧家子,見禮峰多是世家子。兩大支脈的恩怨,不是一天兩天了,嘴巴上不說,誰不是心裡恨不得對方去死。

莫說殺一個見德峰內門弟子,就是殺一個見德峰真傳弟子,偶爾也能做上一做。

「啊!」

一個淒慘的慘嚎激盪不已。

「是誰,你滾出來,你滾出來啊!你他娘的是人是鬼是妖,敢不敢滾出來光明正大的和我們一戰!」

管平狀若癲狂的胡亂吼叫起來,驚懼萬分。陳兵冷靜的制止他,沉聲道:「對方不是鬼也不是妖,是人。修為肯定不如我們才躲在暗中偷襲!」

「你看!」

第三名同伴抽搐著漸漸嚥氣,身下鮮血流淌一地。陳兵沉靜的翻動,指著傷處:「是劍傷。而不是之前那奇怪的傷勢。」

談未然悄然如狸貓,看似緩慢,實則腳步快速的移動。三番四次目睹陳兵面孔,總有些許相熟的疑惑。

「這人,怎都有一些似曾相似的感覺。好像是……」

心裡驀的咯噔一下,談未然從記憶中挖掘出來,驚訝不已:「這個陳兵好像就是暴君王的麾下大將陳兵?」

「像,真像。」記憶中的模糊臉孔和此時的臉孔重疊在一起,竟有七八分相似:「估計就是這個陳兵。」

談未然吃驚不已,掐指一算。孔雀王,赤血鯤鵬,小明王,還有相州那位自在天王,一個北海荒界就在未來誕生這幾位縱橫一時的人物,真不可思議。

「閣下一直尾隨,無非是想暗算我等。頭先我們不知,也就罷了。此時,你還想暗算,已經行不通。」

話音從空曠甬道傳播,陳兵沉聲道:「管平,我們不走了。且看是他熬不過,還是我們熬不過。」

此話故意大聲說來,陳兵又道:「我若是閣下,暗算已不成,此情此景,閣下唯一殺我們的辦法,就是露面!」

說完,果然和管平一道坐著不走了。

談未然挑眉,暗忖:「能在未來留名,果然有本事。」

此時對方不走,暗算已行不通。若說熬,陳兵怕是算準他修為不如,攜帶不了多少水和食物,熬也難熬得過對方。

談未然念頭轉動,一念通暢,微笑著大步從幽暗甬道之中走出去!

見得一名俊美少年漫步而出,一臉悠哉微笑。陳兵和管平呆滯一會,幾乎不敢相信一度把他們嚇住的人,就是一個少年。

重新一眼看去,辨認出來,立刻如臨大敵,冷聲道:「談未然!」

「正是。」談未然散發戰意:「聽說你們來殺我,我已在此!來吧!」

管平眼中殺意流露,滑步上前,憑通玄八重修為和談未然戰在一塊。剩下陳兵一個怔怔看著談未然的臉孔出神,管平一邊交戰一邊大喊道:「陳兵,你等什麼,這是我們要殺的人!」

陳兵眼神複雜,抬起頭來,陡然大喊:「且慢!都罷手。」

管平驚怒交集,抽空隙怒道:「你瘋了!這是行天宗地界,機會難得。」

「管平,退下來。」陳兵一咬牙,上前一躍憑觀微境修為,一刀將二人逼得分開。把管平隔在身後,仔細打量談未然的臉孔,漸漸確認了什麼,突然抱拳道:「在下陳兵,有事要問!」

「你是否有一個叫林老的……管家?」

陳兵回憶往事,也不太確認當年那老人和那小孩的關係,只目不轉睛的問道:「七年前,你是否在雲州,並讓林老從豪門家奴棍棒下救了兩位老人!」

談未然茫然,我有嗎?七年前?我好似只有五歲,怎會記得。心中提防,迷惑的搖搖頭:「不記得,不過,我身邊是有一位林老。」

陳兵心下複雜不已。回憶七年前,若非那路過的世家小孩令身邊一個叫林老的人出手,他陳兵和老父母就要一道被豪門家奴打死了。

後來得大將軍主持公道,免去災禍。可陳兵想找那兩位路過的恩人,查到周邊的世家後,就再也查不到了,想報恩都找不到恩人,不免成為他心裡惦記多年的遺憾。

現在談未然的相貌和五歲時,肯定有差別,可到底沒成年,也沒脫了當年的模樣。一照面就被陳兵認出當年的恩人。

一邊是大將軍的恩情,一邊是往昔的恩人。陳兵手腳冰涼,只覺生平最進退兩難不過此時此刻,搖頭痛苦道:「你是我的恩人,我不能殺你!」

管平在一旁聽得明白,恨意湧上心頭,怒吼一刀劈在陳兵後心:「陳兵,你敢背叛大將軍,就去死!」

一刀劈過去,管平怒火攻心直接向談未然撲過來:「我殺了你,給公子報仇!」

談未然滿頭霧水,沒放下戒備,此時正欲出手,忽然一種莫大無比的危機感湧上心頭,幾乎不假思索的拍出監察令牌。

排山倒海的力量結實的蓋在罡氣罩上,頓時崩碎,剩餘的掌力一下就把談未然打得噴血飛出去。

一名女子飄飄如仙子出現,冷峻而不屑:「果然是一群廢物!本想,你們總不能連一個人關境弟子都拾掇不下,想不到臨場內訌了。」

「你們就乖乖做替罪羔羊。」顏冰根本不願多話,纖細素手抬將起來一股強大力量轟過去。管平連張嘴都來不及,就被打得口噴碎裂內臟而氣絕身亡!

正要一掌擊斃重傷倒地的陳兵,忽然談未然滴溜溜的一步躥出來,將人一搶就翻過甬道消失,對驚訝不已的陳兵道:「我不是救你,你是人證,暫時不能死。」

「一個人關境弟子,也想從我眼皮底下逃走,就怕你沒那本事!」顏冰冷哼,身形一晃就追了上去。

轉過甬道,撲頭撲臉的便是瀰漫的劍光!劍光中凝聚著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

顏冰色變,震驚脫口:「劍意!」

「我被畢日盛騙了,這少年是真傳弟子,不是內門弟子!」

顏冰驚怒交集察覺被騙的時候,談未然果斷無所保留的將劍意釋放:「九節雷隱劍!」

雷光交織竟如網狀,看似淺淺淡淡的密集交織出來。一劍,便隱隱有奪人心志之錯覺。揮灑之間,劍意沸騰,所向所至,赫然無處不在,怎也是難以抗衡。

劍意所向,交織的雷光乃至鑽入體內的脆音,不住在體外體內攪動,引得五臟六腑都快要被震爛似的。

「五成劍意!」顏冰驚懼色變。一名人關境弟子施展劍意,尤其是五成劍意,這意味著不論這弟子在任意一個支脈,都必是真傳弟子。

必是真傳弟子。

錘煉招法,需循序漸進,從第一階到大圓滿。練會招法之勢,才進而精研其中招法之意。這是尋常武者的辦法。

總有少數悟性過人的武者,能跨越招法之勢,參悟招法之意。天賦根骨經脈,統統都有辦法測試,唯獨悟性這東西太過飄渺,只有時間能驗證。

眼前的少年,一定就是這種人。

五成劍意之下,顏冰露出的些許肌膚頓時焦黑,如被雷電炙燒過,甚愛美的她立時被激怒:「不論你是誰,敢傷我,你就去死!」

劍氣化為驚鴻,一剎那橫掃而出,方圓百米的甬道頓時分崩離析化為灰燼。

縱是談未然逃出百米以外,也被劍氣餘威波及:「半步金身!」

皮膚煥發淡淡光芒,似從骨髓之中透出一般,竟有幾分神聖氣息!談未然一邊悶哼飛出去,一邊充滿驚喜,半步金身的威力實在超過他的預期了。

「實力相差太大,完全沒有交手的餘地。」談未然穿梭在甬道中,冷峻思量對策:「除非,動用天機扭曲!」

顏冰一劍橫掃,席捲正前方,驚鴻無數。談未然冷靜的將師父給的法符激發,轟的一下保護罩瞬間出現,被劍氣打得噗噗作響,最終破碎。

談未然一口鮮血噴出,一轉眼,殺氣騰騰的顏冰已追上來,冷厲道:「我看你們能往哪裡逃!」

談未然忽然輕鬆,且清澈微笑:「可惜了!」

「你這老妖婆長得是漂亮,可惜生就一副蛇蠍心腸!」

顏冰頓時怒火攻心,抬手便是一掌,排山倒海一樣轟動猛烈。

談未然躺臥,臉色殘青,七孔流血的抓住陳兵一個翻身!

「雲篆穿空術!」

竟然一個翻滾,逕直破空消失!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三十七章 破心障,絕命一指



談未然抓著陳兵,就在顏冰的眼皮底下一個翻滾就破空消失了。

眼前的兩個人,不翼而飛,若非那些血跡,似乎從未有過這兩個人。

顏冰的紅唇極度不可思議的張大,充滿震驚的目光反覆搜索,似乎要證明先前所見是幻覺,卻怎都找不出來。

她這一生所經歷,最最離奇,最最匪夷所思之事,大約就在這裡。紅唇誘人,吐出幾個極度震撼的字:

「秘術?神通?」

一種寒意從心底生出來,蔓延週身,幾欲凍僵顏冰,打了一個輕微的寒顫,怎也抑不住心底的驚懼!

秘術,代表談未然已開金府。神通,則代表著更多。

尤其重要的是,不論秘術,無論神通,談未然以人關境修為施展出來,堪稱絕無可能。這意味她先前所一心要殺的少年,有著很大的來頭。

憑五成劍意,談未然就已當得起任意一條支脈的真傳弟子。如果會秘術或神通。恐怕也只有老祖級的人物才敢教這種天才。

顏冰想起自己都沒開闢金府,就身不由己的感到一絲驚慌,她敢肯定,談未然一定不是見德峰弟子,也許是某一個人的名義弟子,實際是由老祖指點教導!

顏冰眼中惡毒光芒一閃。只要殺了談未然和陳兵,就沒人知道她做過什麼了。想到這,反而更加殺意沸騰。

這個美艷的女子一番計較後,冷戾道:「不論是秘術還是神通,憑你的修為,絕逃不了多遠!」

「你不死,我就得死。不管你是多出色的武道天才,必須死!」

談未然在一處隱蔽甬道中,本來矮小的身體蜷縮成小小的一團,聽著甬道之中傳來顏冰尖叫後雷鳴般的轟轟回音,小心翼翼的屏住氣息。

「雲篆穿空術,一如既往的好用,不管是追殺,還是被追殺。」談未然會心微笑不已。

天機扭曲術,雲篆穿空術。是談未然僅有的兩門神通,後者是未來的四師兄教給他的。曾是他仗之在大時代求存的重要技藝,多次助他殺敵,也多次助他逃生。

神通玄奧非常,從來沒人會嫌多嫌不好用。

頭先太過凶險,緊急之下,施展雲篆穿空術。非他當前修為能承受的,一時透支,帶來七竅流血的後果,渾渾噩噩的半天才恢復少許神智!

談未然絲毫不覺自己形象可怖,幾是貼在地面,從回音判斷顏冰的位置,虧得是他會一門斂息術,並未被察覺。發現顏冰一路憤怒尖叫的遠去,安心少許,這才休養心神。

對他來說,顏冰太強,強大到一種決計無法抗衡的地步。

「若我是觀微境,哪怕是通玄境,也許還有一戰之力。可人關境……」談未然滿臉鮮血,在心中失聲一笑,不以一時之敗而悲,也不會因一時之勝而喜。

「甚麼時候,能突破人關境就好辦了。」本就是打基礎的大境界,哪怕是絕世天才中的絕世天才,也沒人能在人關境快得起來。

一過人關境,就不一樣了。

雜念擯退,談未然面無表情,無數念頭在思緒中轉動,匯聚為一個強烈念頭:「師父,您今次是真的錯了。」

凝練五成劍意的年輕弟子,且只有人關境修為,前程何等光明。這女子身為宗門之人,不加愛護也罷,竟受外人好處來殺害之!

談未然的怒意沒來由的消散,失聲笑了起來。虧得這些日子,他還一心一意挖空心思去想,怎樣在見性峰和宗門之間找一條師父能接受的未來之路。

怎樣不忤逆師父的意願,在不傷及宗門的前提下,令見性峰踏上光明的未來之路。

顏冰的所作所為,已將他所有僥倖扼殺。

我本就知道,宗門是外表光鮮,內裡腐爛,從根子便爛透了,便是再有十個宗長空橫空出世,已無可救藥了。看看宗長空被排擠得悲憤欲絕肝腸寸斷的叛出宗門就知道了。

何況,我根本不是宗長空,我也成不了下一個宗長空。

談未然淺淺含蓄一笑,充滿諷刺,諷刺自己為了不忤逆師父,這四十餘天來一度異想天開,陪師父一起發一個叫「重振宗門」的夢想。

「我錯了。師父不知道行天宗馬上不行,我知道,我本來就不該在這一點順著師父的意思。」

「我知道什麼對見性峰,什麼不好。我不該明知師父錯了,還跟著一起犯錯。哪怕此事必然忤逆師父的心意,我也要做一做,這才是對見性峰負責。」

在黃泉戰爭即將來臨之際,挽救一個必然首當其衝的朽敗宗門?不過是師父的異想天開罷了。

師父加上來的包袱,本來壓在心中。此時,談未然再無其他想法,將之種種果斷捨棄,輕鬆且瀟灑的微笑。

見禮峰自立門戶?他想過,必過不了師父那一關。許道寧不迂腐,也懂變通,但絕不會輕易棄之道統於不顧。

談未然一番計較下來,已是想通透:「如果見性峰是道統隱脈。那麼!」

「啟動隱脈,重續道統,就是勢在必行!」

也是許道寧唯一有可能接受的。因為,隱脈的責任,就是在危難之際或挽救宗門,重新續上宗門道統。

談未然微微一笑,重重一拳砸在掌心:「就這麼幹!」

不過,有一個難題。怎麼才能說服師父和宗主同意啟動隱脈?

見性峰歷代弟子的名單和下落,唯有首座一個人知道。許道寧如不答應,沒人能召回不計其數的弟子。

如果談未然沒猜錯,畢雲峰曾想竊取的就是這份名單。那是一份很可怕的名單,上邊是見性峰萬載以來,所有活著的弟子的名單。

談未然眼波一動,輕呼道:「老祖?老祖!老祖……」

如他所料,並無回應。陰風洞太大,陳老祖就是有心,也關注不來。好在談未然本無期待,自然就沒有失望。

「也不曉得,今次能否從老妖婆手底下活下來。如是不死,一旦突破人關境,許多事就要未雨綢繆了。」心知顏冰修為厲害,他躲不了多久。

談未然淺笑輕柔,已有慘烈決斷:「總歸是捨命一搏,也要博出一個將來。」

沉思中,掃清心中迷惘,也不知躲了多久,回音漸漸停下來。

談未然趴在地上,細細的聆聽一會,察覺氣息震盪,頓時色變:「這女人好狠!」絕無猶豫的騰挪飛掠,轉眼,一道恐怖劍氣直接將甬道掃得粉碎。

顏冰根本就是一劍一劍的憑絕對實力,碾壓過來,只一道道劍氣將沿途所有蜘蛛網一樣的甬道掃成齏粉,開出一個個的空曠之地!

此刻一劍奏效,顏冰怎會給談未然逃遁機會,一晃就已裹住香風攔住談未然,冷厲尖聲大笑:「你莫非是屬老鼠的,我看你今次能逃去那裡!」

「倒是可惜了你一身天賦!」顏冰殺意畢露,根本不給談未然機會,一劍就直接欲斬落!

談未然捻鼻頭,壯烈大笑道:「只怕你未必能如願以償!」比顏冰更快的舉起手,一根指頭雲淡風輕的抹出去!

「天機扭曲術!」

一股神秘莫測的力量點將出去,宛如一道無形漣漪擴散。

顏冰驚怒交集的發現,她的動作剎那就變得緩慢,無比緩慢,然後凍結!

談未然雲淡風輕,心懷灑脫的一指點出!

這一指,便是絕命一擊。以談未然的修為,能勉強支得住一次神通,就已是不易,連續再來第二次,必靈魂崩碎而死。

此乃玉石俱焚的一指,平平無奇之中蘊有萬分慘烈氣息,更有矢志不移的凌絕必殺之意!

可惜,我有許多事未來得及去做。爹娘的未來命運尚未來得及挽救,好在已改寫大師姐的命運,已撬動師父心意,見性峰的未來有很大機會改寫。

他有遺憾,有心願未了。

前世,他身輪殘破,縱有堅忍不拔的求道意志。奈何,身體不配合。本以為今生,能真正的在長生武道衝刺,求問那一條無數人嚮往的道路,直到極限!

生死一剎,有人會想很少,有人會想很多。如果他想得多,牽掛多,恭喜他,一個人一條路一次人生,牽掛愈多,縱死也值。

慘烈氣息撲面。

顏冰驚怒交集,一張動人的美麗臉孔竟扭曲。

又是神通!

怎能又是神通!她險些一度以為眼前不是一個人關境弟子,而是一個修煉有成的強大武者。否則,怎能解釋眼前少年頻頻施展神通?

她連金府都沒開,眼前少年居然能施展更玄奧的神通!

一個酷烈的殺字醞釀在喉頭,顏冰所在空間,似被凍結一樣。連人帶劍,連景像一道凝固為一面易碎的琉璃!

說來話長,實則是白駒過隙的光景,一個彈指未過去。顏冰身子以極慢的速度顫動一下,驚喜萬分的發現對面小子的靈魂之力遠遠不足以抗衡自己。

談未然臉色變得白裡透青,一股黑氣遮頭遮臉,咬住牙關,唯獨懷著一個信念,快要把神魂抽乾。

靈魂之力快要枯竭之時,變故突起。

心神之中,突然出現一枚枚充滿奧義的紫金文字,紛紛憑空衝將出來。

「一生一花,一滅一果……大道輪轉,太上寂滅!」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三十八章 寂滅金冊



「一生一花,一滅一果……大道輪轉,太上寂滅!」

深藏的紫金文字,一枚枚的衝出來,然後瞬間粘合在一起,竟然自動在心神之中凝結成為一本充滿神秘古樸的書籍,以虛無的方式漂浮在靈魂之中。

當古樸的紫金書冊自動翻開第一頁,源源不斷的靈魂力量,瞬間灌入。

「是我的靈魂之力。是我的!」談未然被無邊的驚喜籠罩。

這無比熟悉的神魂力量。根本就是他前世修煉得來的靈魂力量,只不過,重生之後就不見了,原來卻是被一種奇特的方式,儲存在紫金冊當中。

有了這一股靈魂力量的加入,立刻呈現對顏冰的優勢!

「怎麼會?怎麼會?」顏冰從驚怒變成了驚恐,她的靈魂之力竟然還不如一個人關境的孩子,這絕不可能!

本來快要鬆懈流動的景象,重又凝固。清晰可見顏冰眼中恐懼,對死亡的憎惡!

談未然一念而動:「碎!」

宛如琉璃破裂,凝固的景象碎為無數片,沿著一個充滿玄奧的方向,至少有半數打入顏冰的身體中。五臟六腑幾乎被這些碎片打得稀爛,當即嘔血重傷倒下,本事再大也無力回天。

談未然森然,本欲上前誅殺之。心神中的紫金冊忽的崩碎為無數紫金文字,消散在心神中。

一股巨大疲乏從靈魂中湧出,談未然一身發軟,一腳踩空跌坐在地上,面色青白不堪。大喘氣幾口,恢復些許氣力,來到奄奄一息的顏冰身前。

談未然咧嘴,森然道:「說吧,是誰托付你來殺我的!」

顏冰慘然呆滯,至今不肯相信,自己會死在一個少年手上,癡癡呆呆的笑了起來,又變作淚水滿面,對死亡的恐懼:「畢日盛,我顏冰若去了九幽,絕不會放過你。」

如不是畢日盛蓄意蒙騙,她怎會無事生非的對一名宗門弟子出手。如不是出手,怎會發現這少年天縱之才,怎會落得如此淒慘之狀。

談未然凝聚金身蹲下來,一字一頓道:「絕對不止畢日盛,除此之外,還有誰!」

顏冰狀若瘋狂的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咳出碎裂的肝臟:「你以為還有誰,你以為還會有誰!」

談未然心裡有數,不再追問,一劍將顏冰殺了,喃喃道:「此事要從畢日盛身上追溯。」

顏冰屍首上一縷淡得幾乎察覺不到的灰黑氣息,忽然冒出來。談未然早有預料的一把抓住這縷氣息,蘊含獨特力量,雙手一搓!

顏冰的殘魂從此了卻,再無這個人,再無這個幽魂。

陳兵從頭看到尾,早已被談未然一系列石破天驚的手段震撼,陷入震驚呆滯。

怎也不敢相信,一個小小的人關境,竟然能殺了顏冰。就是想破腦袋,也是想不明白恩人是怎麼做到的,震撼呆滯之餘心說也許這就是大家都愛說的天才。

雲篆穿空術,天機扭曲術,不是此時的他所能理解的。莫說他,就是顏冰對神通也不過是一知半解。

也是未來各路豪雄,各家天才層出不窮,許多不為人知的,許多失傳的,許多暫時沒出世的手段才會頻繁登場亮相。

滿腹的澎湃,一想起夾在大將軍和恩人之間,左右不是人的滋味,陳兵就熄了所有的心思。

談未然抬頭,挑眉道:「你怎樣?」

陳兵緩緩搖頭,指著寶劍:「請借我一用!」

談未然一笑,將寶劍丟在陳兵手中,神情無動於衷。陳兵默然半會,心中過了無數念頭,黯然的一言不發,逆而舉劍。

忠義不能兩全,唯有自盡。

寶劍絕無一絲猶豫的刺入脖子,鮮血頓時噴射出來,染紅地面!

「是他。沒錯。一定是暴君王的那個麾下大將。」談未然相信,憑此人的沉靜和果決,也是有情有義了,就算不是未來那個陳兵,也必會有一番天地。

「話說,我五歲真的救人過?」他是真想不起了,五歲的記憶太遙遠了,能記得的就是在談家經常和同齡人光屁股賣弄王八拳。

為什麼想起來的,淨是一些白白胖胖的小屁股?也許,其實是臉?

給陳兵包紮一番,取傷藥外敷內服。見其氣息漸緩,談未然放心思忖:「這女人乃是宗門長輩,是一個矛頭,是否要憑此把矛頭指向其中一條支脈?」

此事不好擺弄。宗主和四大首座並非擺設,其身後的陳老祖等老輩,有很大的震懾力。

思緒一點就通透,談未然果斷放棄不該有的念頭。

這女人,陳兵等人,畢日盛。三條線索,赫赫在目,談未然隱約能感覺,一個若隱若現的影子在其後晃動。

「大趙十三皇子?」

…………

「沒有。」「也沒有。」「我也沒有。」

喊聲此起彼伏,見性峰三人神色凝重,馮久打諢道:「唐師姐,聽說你們的小師弟,只來了不滿一年,就生出許多是非。很能惹是生非啊。」

唐昕雲三人傾巢出動,宋慎行派了三名弟子來協助,在蜘蛛網一樣的甬道中搜索一個人,無疑形同大海撈針。

歷年來,多少受罰弟子莫名其妙的死在其中,少有人問津,未必是長輩薄情寡義,是根本查不來。

唐昕雲不滿道:「甚麼是惹是生非,你給我分說。我們家老么被人欺負上來,才反擊的。上次不也是……」差點脫口說出不該說的話,好在被周大鵬拽了一下。

唐昕雲三人心中難受,小師弟只是一個孩子而已,怎能吃這種苦,怎能在這裡生存下來。

談未然在外門的最後一個月,他們三番四次去考察就已熟悉,從那時,就有些喜歡他,尤其是那一天無意中聽到的一番話,便令他們隱隱把談未然當做自己人了。

待拜入見性峰,本來就熟悉了,加之談未然主動融入,他們怎會不接納,怎會不喜愛這樣一個俊美討喜,可愛又年幼的小師弟。

本來有年紀和模樣的優勢,又蓄意為之,有半年之期,又是發自肺腑的情感。如果談未然這樣都未能做到,那簡直就是無能。和所以,入見性峰不過半年,就好比一家人了。

此時,忽然數條飛虹從後邊飛速掠來,感應其中一股氣息,頓時大叫:「是師父!」

許道寧緩住落下,環顧一眼交代:「回去,都回去等消息。」

唐昕雲三人大急:「可是……」

「為師親自來找,不必擔心,你們都回去等消息。」許道寧沒有多說,交代三言兩語,指指孫庭白三人也道:「你們一樣。」

顏冰之事,關係重大。許道寧不便直言,顏冰既然有向談未然下殺手的嫌疑,未必不會喪心病狂的對其他人下毒手,唐昕雲等人在裡邊就有危險。

宗主和四大首座都來了,不缺唐昕雲等六個弟子。

五人分散,一路搜索過去,陰風洞的大,是真大。強如五大宗門強者,也未能輕易搜索完整。

許道寧感知一路氣息,宋慎行身法飛快的靠過來,傳音入耳道:「此事,你欲如何收場?」

「且看。」許道寧的怒氣和擔心混合在一起,口吻緩和幾分。

一個且看,實在寓意良多。宋慎行品了又品,歎氣道:「關係宗門安危,能否讓步?你那弟子八成是沒了。身為首座,更該考慮後果。」

一名人關境弟子,沒水沒食物沒地圖,憑這都很難生存下來。何況,身後還有兩撥人馬在追殺。

宋慎行認定此事,惋惜談未然的天賦。但,如果非要他選,他情願談未然是餓死渴死,而不是被顏冰殺死。最好是沒死。

許道寧神情冷光一閃,問道:「我若請宗門批准,誅滅見禮峰。你是否同意。」

宋慎行沉默良久,許道寧快要不耐,才答道:「你是首座,本該知曉,如此大事需宗主和長老一起決斷。道寧,許多事需三思而後行啊!」

事關重大,沒見談未然之前,許道寧怎會輕易有決斷,冷道:「有些事,未必需要三思。」

「找到了!」

許道寧一馬當先,感應到兩股氣息,欣喜若狂:「其中一個是未然的氣息!」

感應弟子還活著,心下大寬,毫不猶豫的立刻改變方向,急切的一路噗噗噗的打穿甬道,落在此處顯然戰鬥後的廢墟之中!

一條飛虹幾乎是徑直轟轟隆隆的直線打穿無數甬道,聲勢極為浩大的出現。四條虹光,在其後緊隨。

許道寧一步搶上前打量露出驚喜顏色的小徒弟,心情激盪不已,摩挲小徒弟的腦袋,語氣幾乎哽咽道:「好,沒事就好!」

談未然納悶道:「師父,您怎麼知道我有事?」

話音未落,就見四條飛虹紛紛落下來。環顧四人一眼,察覺各有一身深不可測的修為和氣度,談未然若有所思。

宋慎行等四條光影穿梭而來,正好見得許道寧撫弄一個少年的頭頂。所有人發自內心的鬆了一口氣!

一場滔天大禍,暫時消去了。

許道寧揪心小徒弟,搭脈一探,情知小徒弟是真的安好。心中所有緊張和憂慮放下來,安撫一下壞透的情緒,這才詢問:「顏冰人在何處?」

談未然愈發的納悶:「顏冰?誰是顏冰?」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三十九章 原來,顏冰不是東西




顏冰呢?誰是顏冰?

此事不對!包括許道寧在內,一眾人等悉數心中咯噔一下。

談未然分明一臉茫然,似乎真的沒見過顏冰。

許道寧為首的五人錯愕萬分,環顧此地並無戰鬥痕跡,也無屍體。似乎證明談未然說的是實話。

自然沒有,談未然辛辛苦苦毀屍滅跡,怎會白幹一場。

許道寧五人神色怪異不已,各自滿懷複雜而來,結果發現什麼都沒發生,這直令五人感到無比的怪異。

也不能說一點發現也沒有,莫飛鵲瞧見昏迷的陳兵,心中咯噔一下。好在宋慎行問了出來:「那是何人?」

「我抓的俘虜。」談未然一臉坦誠,一派十足真金的模樣,問道:「顏冰是誰?」

莫飛鵲臉皮一抖,各自不動聲色。許道寧摸摸談未然的腦袋,凝聲道:「這俘虜是怎麼回事,你從頭到尾的說一遍。」

「是,師父!」談未然眼神一轉,猜出宋慎行四人不是宗主就是首座,思緒一轉,憑這幾大重要人物緊急的出現來這裡,也就能推測出外邊大致發生了什麼事。

「師父,當日我言辭衝撞您,心下不安,就來自領處罰。然後就被安排進來了……」

宗長空的三千劍意,一定不能說,免得好處被這幫人撈走,我連個人情都落不著。至於陳老祖知道,那是另一碼事。反正我是一定不會說。

老祖身懷大光明劍的劍意,必定是某一任的宗主。就不知,陳老祖是否跟宗門說過三千劍意。

談未然轉動念頭,一直說下來,從頭開始,一臉誠誠懇懇將來龍去脈,原原本本的說了。

隱瞞三千劍意,也隱去陳老祖,自然也不會提起顏冰。除此以外,大體都說了出來。

「且慢。沒水,沒食物,沒地圖,你怎麼能活下來?」寧如玉並不如玉,反而是一個冷臉的中年美婦。

談未然抓頭皮,輕描淡寫的道:「潮濕之地,總有積水。便是沒有積水,濕潤的泥土也能吸吮解渴。陰風獸雖難吃,必要時也能解決肚子問題。」

不必親自體驗,談未然描述一番,五人就已知這些日子眼前少年是怎麼過來的。那等日子,想一想就覺難熬,何況眼前只是一個少年。

許道寧心酸不已,怒火一下就冒起來。他這小徒弟便是在談家不受歡迎,也必定沒吃過這等苦頭,不想在他見性峰反而吃了前所未有的苦,愧對談追的托付。

何平忽然問道:「你是如何逃脫那幾人追殺的?」眾人忽然來了興趣,畢日盛派人來報仇,怎也不會派人關境吧?

「也沒甚麼。我率先發現他們,然後追蹤,一個一個的偷襲殺掉。」談未然暗自好笑,指指昏迷的陳兵:「剩下他一個觀微境,就順手抓了個俘虜。」

此言一出,包括許道寧在內,五人都是眼暈了一下。

一個年輕的人關境,偷襲殺死了對頭,乃至抓了一個觀微境的俘虜。五峰六脈收下的弟子何其之多,與此對比,情何以堪!

等說完,五人各自沉思,莫飛鵲眼波熠熠,隱含逼視:「你當真沒見過顏冰?」

「顏冰,是方是圓,是人是鬼,是動物是植物,我都不知曉。我怎會知道顏冰是個什麼東西!」談未然茫然無措:「對了,顏冰是什麼東西?」

「顏冰怎麼會是東西!」莫飛鵲沉思,隨口一答。

談未然恍然大悟:「原來,顏冰不是東西。」

其他人差一點沒忍住,唯獨莫飛鵲自知失言,惱火冷對許道寧道:「你收的好弟子,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子。」

許道寧露出一縷微笑,淡淡道:「莫非,莫首座希望本座劣徒見過顏冰?」頭也不回道:「未然,你再仔細想一想,是否見過一個女子!」

談未然連連點頭,歪著腦袋想了想:「聽師父您一說,我又隱約想起了什麼……」話沒說完,就看向好像被塞了一嘴大便的莫飛鵲:「要不,莫首座提點一下,顏冰是一個什麼東西?」

宋慎行三人暗自好笑,莫飛鵲是自取其辱。人家都不想提起顏冰了,你還孜孜不倦的追問,分明就是想把事情攀到見禮峰。

莫飛鵲神情中有一絲惱意,奈何錯在自家,只得對許道寧抱拳表示失言。

顏冰不在,或者在,但是不知所蹤。此乃眾人最喜聞樂見的。

談未然活著,安然無恙,本就是最好不過的消息了。不然,光是平息許道寧的滿腔怒火,就很是棘手。

談未然暫在一旁,反是無人理會。正好給他充裕的機會,冷眼旁觀的揣摩一下宗主和其他三大首座的心思和關係。

宗主性情偏軟,各支脈崛起,宗主一脈反而漸漸式微。

見德峰埋著腦袋在自家地盤劃拉,對外不聞不問。素聞首座何平乃是一個慎重求穩之人,進取不足,從種種來印證,此言不假。

見勇峰是以「武考弟子」起家,好勇鬥狠是有傳統的,宗門一直能容忍,是因見勇峰往往是對外戰鬥的急先鋒。近年來漸漸跋扈,多有不服從,主要是想迫使宗門答應再分支脈。

拆分支脈,是見勇峰最大最重要的目標。一山難容二虎,寧如玉好歹是母老虎,更是首座,和封子霜的不和並非秘密,聯袂一道致力拆分支脈,據說是寧如玉被封子霜說服。

拆分就是削弱,寧如玉這也能被說服。從此可見,寧如玉缺乏遠見,心氣不大的說法,大有根源。

見禮峰乃是最複雜的,多收錄世家子和富家子,各種勢力盤根錯節。心眼少了一點的人,真沒能力當好這個首座。

傳言莫飛鵲城府深,有心機。談未然倒沒看出多少,不過,能當上見禮峰首座,必定不簡單。

談未然心意轉動,已經明白:「我懂了。三峰崛起,實力相差很小,各有優勢,這才維繫了一個相安無事的局面。」

當然。宗主把持見知峰,又是正統,有底蘊,才能維持著宗主的僅存威嚴。

談未然心下冷笑,和許道寧一道出了陰風洞,宋慎行等向許道寧一點頭,直去了律例院。

許道寧未有多說,帶著小徒弟落在見性峰上,目不轉睛的打量一番:「跟我來!」

一回來,唐昕雲三人大喜過望,無不撲將過來捏臉搓頭髮的大叫:「就說你不會出事,我們就知道。哈哈!」

欣喜之餘,話也不利索了,來來回回就只得翻來覆去的這一句。

許道寧點頭微笑道:「進來說話。」

等談未然四人入內,許道寧收起笑意,凝聲道:「說吧。」想起先前,生怕小弟子又來一招憊懶耍賴,忍不住強調:「為師要的是真相,不准短斤少兩。」

談未然心中大樂,早有心理準備,嘿嘿一笑道:「顏冰死了。」

「顏冰來殺我,被陳老祖殺了。」

談未然坦然直言,將此前隱瞞的事,仔細的娓娓道來。除了顏冰之死,給陳老祖背了黑鍋。

顏冰之死,不好解釋。他和顏冰修為相差太大,沒人會相信是他殺了顏冰。哪怕他親口承認,也不會有人相信,也並非有意欺騙許道寧。

陳老祖背這一口黑鍋,是最妥當的。反正也沒人會吃撐了拿這種事跑去問陳老祖。

護法,追殺,宗外之人,畢日盛,畢雲峰……宛如一團亂麻,令唐昕雲等無數次張大嘴。說起宗長空和三千劍意,以及陳老祖之時,更是充滿震撼。

許道寧一言不發,合眼沉思良久,睜眼的一剎那,一道森冷寒光閃動:「殺得好!」

收外人好處,來殺宗門弟子。就是這種人,斷了宗門的根基,死上八百次都嫌少。

一頓,許道寧凝視弟子,緩緩道:「未然,此事做得好。」

唐昕雲等人若有所思,正思考來龍去脈。談未然扯動嘴巴道:「師父,我頭先有一些後悔。若然不殺顏冰……說不定您會一怒之下啟動隱脈!」

說笑罷了,他心照不宣。顏冰必死,顏冰不死,必定牽連見禮峰。沒人能承受,沒人願意承受。宗主和四大首座都想一個人死,那個人就必須是死人。

小徒弟果然死心不息。許道寧立時滿心哭笑不得,信手給了談未然一腦崩:「胡說甚麼,往後沒有為師的許可,不許再提隱脈二字。」

「師父。您要回去合計此事呢?」談未然嘿然一笑:「我認為,顏冰是被陳老祖殺死的。此外,弟子肯定從來沒跟您說過三千劍意之事。」

許道寧再一次哭笑不得,想訓斥,又無力的揮揮手,騰空就去了。

等許道寧一走,談未然一個箭步就躥起來,抱著唐昕雲三人興奮不已:「師姐,師兄,你們聽到了。師父終於承認了!」

唐昕雲三人茫然:「承認什麼?」

卻發現,小師弟像瘋了大吼大叫:「未來,是未來!是我們見性峰的未來!」

見性峰,真的是道統隱脈!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