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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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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道統隱脈



吞日台極凶險,三面均是千仞懸崖。

談未然偏偏最喜歡來此,向懸崖外一口氣吞吐,似有吞食天地之感,心曠神怡不在話下。

見性峰是道統隱脈!

談未然就勢盤膝一坐,面向萬丈懸崖,喜悅沸騰。多少年,他和四師兄一直探究往事,所有覆蓋行天宗的迷霧之中,最大的迷霧就是見性峰是否道統隱脈!

怎都挖不出真相。

師父失蹤,已將見性峰最大的秘密一道帶走了。他和四師兄多次想為見性峰再續道統,可最終無能為力,最後成了心中揮不去的執念。

凡事,若然牽上道統二字,必定就小不了。

道統隱脈是什麼?這需細細分說。

宗派和世家,從來沒有一個能屹立不倒。不論多麼強大,不論底蘊,也不論歷史等等。終將有沒落的一天,敗亡的一天。

所謂千年一難,萬載一關,正是前人總結的規律。千年一次小關,萬載一次大難關。能過去,就能繼續道統,過不去就宗滅道消。

以行天宗來說,從新興崛起階段過後。差不多每兩三千年,就要被迫分一條支脈,緩解矛盾來延續宗門。

可是,再強盛的宗派,也會有衰敗乃至敗亡的一天。好比行天宗,七千年前宗長空橫空出世的那一個時代,就被認為是最興盛的階段之一。

當一個宗派走到衰亡尾聲之時,隱脈將會開啟,重立道統。這就是道統隱脈的唯一使命!

談未然在未來看得很多很多,黃泉戰爭來臨,無數看似龐然大物的宗派轟然倒下。然而,很多倒下去的宗派,最終又靠著隱脈,重新崛起。

一旦宗派朽敗,唯一的辦法,就是啟動隱脈,浴火涅盤。在一次次的規律循環中,一次次的輪迴,一次次的涅盤重生。

行天宗不過是萬載歷史,然而,在北海荒界之外,有的是數萬年,乃至幾十萬年歷史的宗派。那些宗派,幾乎統統經過隱脈涅盤。

談未然見過混跡大眾之中的隱脈,見過混跡朝廷的隱脈,見過遠離宗門的隱脈。自然,也有放在宗門內的隱脈。

絕大多數隱脈唯一的使命,就是重續道統。不論宗門處於多大的危難,絕對不會出手。

隱脈就是一雙冷酷的眼睛,在不為人知的黑暗中盯著宗門。最殘酷的是,沒人知道創立隱脈的人,給隱脈的命令是什麼!

好比行天宗,不到啟動隱脈的那一天。包括宋慎行在內沒有一個人知道,創派始祖的命令是不是要求隱脈殺光宗門之人。

往往隱脈之主,會要求不貪戀名利的,要耐得住寂寞的。

談未然也聽說過,有少數隱脈擅自啟動的例子。他問過一個創立世家的朋友:「難道不怕隱脈擅自胡來?」

那朋友說:「怕甚麼,胡來的是少數,再說,隱脈擅自動手,也等同多了一個分支。最重要的是……」

「傳承的是道統,而不是人。」

此話極為震撼,也令談未然從此真正領會了道統的真諦,至今清晰記得,

隱而不發。所以名為隱脈!

責任是重新續上道統,所以名為道統隱脈。

一項監察大權,把見性峰種種蹊蹺之處,都掩蓋下來。談未然佩服祖師爺,巧妙的把隱脈藏在監察大權之後,令大家都懷疑,然而又攝於隱脈之威,輕易不敢觸怒。

各峰不滿見性峰之處多多,從來鮮少有人敢於發難,就是因為這種不確定。不然,哪怕有監察大權,勢單力孤的見性峰早被吞得連渣都不剩。

萬載以來,見性峰一脈,歷代除了一個首座,其他統統漂泊在外,沒有命令不准回來。究竟積蓄了多麼強大的實力?

除了許道寧,沒人知曉,那份名單有多大,有多強。

談未然嘴角翹起來,是凝重,是興奮,也是嚮往。

他原本的未來,是在一次歷練中,落得身輪殘破的下場,毀了他一生武道前程。最為強大之時,也能在修為有限的前提下,靠技藝稱雄一界,乃諸天萬界之中的一點塵埃。

聽聞諸天萬界之大,遠超想像,他修為有限,只能在偏遠的荒界的一小部分活動。對他來說,諸天萬界的若干豪雄若干傳言,都籠罩著無窮無盡的迷霧,令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真容。

最神秘的,最偉大的,最波瀾壯闊的諸天萬界大時代!

為立道統,黃泉道領銜的黃泉戰爭,此時已在推動。

未來是亂世,也是一個群雄並起的諸天大時代。未來雄霸諸天的萬界諸侯,而今大多數聲明未顯。

未來的各路帝君,史上最大號傀儡神庭之主。這時,絕大多數是和談未然年紀相若的少年。

談未然凝視懸崖,似能穿過黑暗,見到那波瀾壯闊的未來!

未來,就在雙手!一點一滴的打拼一個未來!

起點,就在腳下。

…………

唐昕雲柳乘風周大鵬一道鬼祟的跟來,在吞日台之後,伸伸縮縮的偷窺談未然,竊竊私語。

唐昕雲霸氣斷言:「老么一定瘋了。」

「也許死裡逃生,太激動了。」柳乘風推己及人。

周大鵬關注的顯然與眾不同:「老么會不會太激動,掉下去?」

不論嘴上東拉西扯,各個目光充滿詫異和憂心,互相看一眼,毛骨悚然的心想難怪入門半年,小師弟怎都不肯一道修煉,非要單獨修煉。

原來,小師弟練氣之時,是如此痛苦。

瞧著談未然屹立在凶險吞日台上練氣,輕輕顫抖,汗如泉湧把衣物濕潤。這等模樣,不說親自體驗,就是看著都覺吃痛不已。

入門半年,若然每日修煉都是這麼痛苦……老么過的是什麼日子啊。唐昕雲三人沒來由的想落淚。

練氣,已來到尾聲。

真氣在經脈之中,運行周天。談未然心神默念「寂滅歌訣」,每一個音節化為滌蕩之力,真氣一邊運轉經脈,一邊被滌蕩雜質。

各種雜質,宛如鋼針一樣,隨著一道從週身每一個毛孔之中穿刺出去,一縷縷的血絲很少,很隱蔽的散在全身上下。

每日練氣,皆是如此。縱是痛苦,風雨不改。

以太上寂滅篇輔助練氣,就必然要承受這額外帶來的痛苦。半年下來,談未然已能安之若素。

一眨眼,從縱橫一界的高手,淪落為人關境修為。饒是談未然心志堅毅,也大感失落,也想一夜之間就把修為和技藝練回來。

不過,長生武道之途,從來沒有一蹴而就的美事。講求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的親自走過這一條路,性命交關,才是武道正途。

君不見清修士一心取巧,求得長生也不過任人宰割。

一念頓悟,從此成神的說法,素來說的不是修為不是技藝,而是勘破心關。

長生武道也講求頓悟,求的是一個障礙貫通罷了。若真以為能一個頓悟,就從此超凡脫俗,還修什麼長生武道,不若都去求頓悟罷了!

結束今日練氣,談未然忍住痛楚餘波,滿意一笑。很快,就能突破了。

驀然回首,見大師姐一行三人,談未然撓頭招呼,急忙取了毛巾,把血絲和污漬擦拭掉:「師姐,師父還沒回來?」

柳乘風欲言又止,本想問練氣的奇怪表現,被唐昕雲暗中擰了一下,立刻改口:「你在陰風洞的經歷,好生跟我們說說。」

「好啊。」談未然笑道。

繪聲繪色的和唐昕雲三人描述自己的戰鬥,故意誇大渲染,往死裡吹噓:「你們是不在,我當時一招九節雷隱劍,哇,整個陰風洞都被我打得晃動起來了。」

「顏冰?被我一劍就打成渣了。我順便去了碧海荒界搓澡,去暴風荒界吹個了風,去落日荒界看了日落,才回來的。」

直到唐昕雲實在聽不下去,擰耳朵凶道:「是了,是了,你索性說你一招過去就毀天滅地了。」

談未然嘿嘿直樂,嘴巴上胡說八道:「毀天滅地算甚麼,等我將來一拳打爆諸天萬界,一劍殺滅大道法則。」

「就算你以後再厲害,你的耳朵也是大師姐的!」周大鵬也許是安慰,也許是慶幸,尤其他摸摸自己的耳朵,淚流滿面。老么一來,他的耳朵可算解脫了。

談未然急忙求饒:「師姐,我錯了。」

擰耳朵,永遠是唐昕雲的撒手鑭啊。見性峰三名弟子,無不臣服這一招絕世神通之下。說起來,那是一整片的血淚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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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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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殺人被殺,天經地義





大趙,西北路。

畢日盛端坐在大堂,身體依然筆直,從骨髓之中透出一種筋疲力盡的疲乏感。

他已端坐一天一夜了。怎麼請都請不動,似乎固執的在等待著什麼。

沒人知道畢日盛在等待什麼,在府邸中,在家將中,在軍隊中,在外人眼中。畢日盛大將軍是一個充滿光輝的大人物,也是一個很多人佩服的對象。

佩服的理由很多。其中最主要的是,多年來,畢日盛是西北路第一個從最底層小兵,一直靠戰功陞遷來到西北路大將軍的人。

須知,從最底層的戰兵,達到統轄八十萬大軍的一府大將軍,真的很難。

眾所周知,畢日盛的名字是改的,本來是貧家出身,要想坐到這位置,這就愈發顯得不容易了。

多年下來,畢家已成為西北路的新興家族,興盛勢頭很猛烈。若再有幾百年,未必不能成為下一個大世家。

為此,畢日盛不惜想方設法把最疼愛的也是唯一的兒子畢雲峰送去了行天宗,長生武道,同門關係,種種交織在一起,也許三代過去,就能有一個真真的世家誕生。

不過,畢雲峰死了。從此,一切休提。

畢日盛目光呆滯,他真後悔,為何把兒子從小交給他妻子和母親來帶,被寵溺出那等驕狂之氣。連他也不知兒子結交了什麼人,做了不該做的事。

最終,帶來殺身之禍。

一道飛虹從遠而近,在夜空當中尤其鮮艷,一眨眼的工夫,來人就已裹挾著無比氣勢落在大將軍府邸之中。

來者正是許道寧,環顧一眼,淡道:「畢日盛?」

畢日盛緩緩起身,沙啞道:「畢日盛等待許宗師已經一天了!」

許道寧神情不動,一眼掃視四周露出敵意的人,冷笑抬手一掌,只見這十餘人當場就被打成肉泥:「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或許是吧。」畢日盛慘然一笑:「許宗師將要做的,我也對別人做過,怎會不知其中道理。」

許道寧冷清目光掃視,點頭:「那便好,殺人被殺,天經地義。你派人殺我的弟子,那便應有事敗身亡的準備。」

話音未落,許道寧冷峻的伸出指頭,如劍氣一樣橫掃一周。

剎那之間,一道恢弘的氣息迸發,宛如滔天巨浪奔襲,將整個將軍府夷為平地。

若是以往,畢日盛定然要狡辯。今次心知必死了,反而豁達承認了:「不錯,是我派去的。雲峰是我唯一的兒子,也是我唯一的期許,他既然沒了,我也沒甚麼好奢求了。」

「而今,我唯有一個請求,請許宗師能相告,我兒究竟犯了什麼!」畢日盛目不轉睛。

許道寧的語氣並無一絲波動,淡淡道:「勾結外人企圖竊取見性峰機密,只是其中之一。」

「好!」畢日盛振聲狂嘯,鬚髮賁張的震爆氣息,一刀直入斬破天地:「許宗師,如果你有本事殺我,那就來吧!」

「彫蟲小技!」許道寧冷峻的拔出寶劍,彈指一劍,似如夜空之中的雷霆。

嘩啦啦的一陣驚爆,畢日盛狂噴一口鮮血,被一劍斬飛三千米,身上一圈霞光煥發在夜空當中:「哈哈哈,我有金身護體,你想殺我,沒那麼容易!」

許道寧三步橫跨三千米,寶劍揮動龍吟虎嘯,清冷道:「你能有今天修為也是不錯,不會不知道戰兵修煉的功法多有缺陷。便是你改修,也有的是你改不過來的!」

許道寧鬼魅一樣消失,神乎其技的出現在畢日盛之前。一剎那激發的恢弘劍氣,竟然是扶搖而上,幾乎將夜空都劈成兩半。

一晃動身子,轉瞬就白衣飄飄的化為飛虹,貫破長空而去。

唯獨剩下一句話在夜空迴盪:「你終歸不識長生武道的真面目!」

語氣中充滿三分悵然!

畢日盛呆立一會,一條鮮紅的印子從額頭一直向下。張嘴淒厲狂吼一聲,立時炸成肉泥飛舞漫天!

大趙京城,某府邸!

「畢日盛死了,就沒人知曉,是殿下和畢雲峰的干係了,也沒人知道找上顏冰是殿下的意思了。」

一名英俊青年斥責道:「你懂甚麼。」

「準備一些禮物,過些時日,我要親自去拜訪見性峰。順道瞧一瞧那個……」這英俊少年側臉問屬下,才記起來:「是談未然?」

「那個談未然本事不怎樣,能拜入見性峰是命好啊。」

旁邊的屬下心想說命好,那個談未然的命能有你十三皇子的命好?

…………

談未然只想安心修煉。練一會五行龍爪手和九節雷隱劍,忽然就有許道寧把他喊了過去。

今次沒有唐昕雲等人在場,談未然頗為詫異。師父對弟子一貫講究公平,從來不會有所偏袒,就是談正事往往也會把弟子們都召集起來一起說。

「看來今次沒準有點怪異。是私事?」談未然暗中嘀咕。

見性峰一脈,偶有名利心較重的首座,可是從不蓄意追求奢華,是一種傳統美德。許道寧居住的首座宅院,較為樸素,勝在雅致。

許道寧在池水邊,池子中魚兒游來游去,攪動水波漣漪:「為師叫你來,是陰風洞之事已有了斷。」

「至於顏冰,是她個人行為。此為公論,從宗主到首座,包括為師,都認同這一點。」許道寧遞一包魚食過來,示意餵魚:「你若有委屈,只管說。」

沒出意料,談未然發自肺腑的笑道:「不委屈。死的是她,活的是我,委屈什麼。活著,能繼續追求我所熱愛的,這本就是最大的好處。」

許道寧點頭,沉聲道:「今次的事,不能由著性子小事變大,否則,宗門必會禍起蕭牆。為師有心發作,也發作不來。」

「為師,只能為你奪一些好處回來。其他的,也不便再往更大鬧騰。畢竟,本峰勢單力孤,沒有宗主和長老支持的話,便只有一個看著嚇人的空架子。」

一如當日見勇峰長輩所說,沒有宗門的武力支持,見性峰就許道寧一個強者,有監察大權又能如何,人家又不會坐以待斃,許道寧一個又能打幾個。

見性峰很少動用監察之權,也是大有源頭的。

許道寧生怕談未然不服不懂,厲聲道:「今次的事,和上次見勇峰不同。上次你能借題發飆,今次萬萬不可。」

「弟子明白。」談未然凜然。

顏冰是個人行為,談未然不懷疑這一點。見禮峰也許想染指見性峰,也許想殺他,可是絕不會用這種愚不可及的辦法。

見禮峰現在是理虧的一方,只因顏冰是見禮峰的人。他若故意把事情往大了鬧騰,那就會反過來。

許道寧心知肚明,為何宗主和三大首座勢大見性峰百倍,卻肯低頭。

不怕見性峰的監察之權,只怕見性峰是隱脈!

許道寧露出溫潤之色,道:「律例院從長老以下,有一個是一個,統統處死。」

「此外,見禮峰會有賠禮,過些日子,安排你和大鵬去小秘境修煉三個月,所耗費將由他們來出。」

談未然錯愕:「大師姐和三師兄呢!」

許道寧看著游動的魚兒,愈發的喜歡這個小徒弟了:「為師自有安排,當前是你和大鵬修為最差……」

說著,不由就是心中一頓,暗自無奈。莫看這個小弟子修為差,實力卻頗為了得:「總之,如今宗門隱有動盪跡象,你和大鵬多一些自保的本事,為師比較安心。」

談未然琢磨一下,見禮峰好像沒安什麼好心呢:「師父,似乎等我從小秘境出來,就恰好迎頭趕上宗門大比試呢。」

許道寧皺眉道:「見禮峰就是心眼多。」

談未然眼下是人關境,偏生又有堪比通玄境的實力,恰恰卡在一個相當尷尬的位置上。

當日金步搖是前車之鑒,一般通玄境弟子拾掇不下談未然已是公論。見禮峰和見勇峰不好派最出色的年輕弟子來挑戰,那也太沒羞沒臊了。

等談未然從小秘境出來,一定能達到通玄境。關於這,倒是公論,包括莫飛鵲在內都沒有不同意見。

人在外門的時候,宗門就普遍認為,魏錕是這一批弟子中最出色的,談未然能入前三。不過,半年後的現在,各峰基本一致認為,談未然才是這一批弟子當中最出色的。

那時,想怎麼挑戰,就怎麼挑戰。

許道寧皺眉道:「你沒事不要下山轉悠,暫且不必理會其他,安心修煉就是。」

「是了。上次你給我看的那枚蛋,我已查過。」許道寧沉吟:「傲意鳳凰訣,我觀此類功法,來歷不凡,我猜測應當或許類似交感果,是一種很特殊的傳承之法。」

交感果,只能寄存一項技藝。某些罕見的特殊功*法,有特殊的傳承之法,效果類似交感果,不過,能傳承更多。

談未然點頭,他估計也差不多。

許道寧沉吟道:「我本以為是妖族功*法,仔細查證一番,又不像。」

「總之,誰都能修煉,只有你不能。此物對你來說,是雞肋之中的雞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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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對談未然來說,傲意鳳凰訣就是雞肋。

對此,談未然本來就有估計,等許道寧娓娓道來,也就印證了他的推測。

「你入門半年多,為師已察覺,你身懷一門特殊的輔助練氣心法。」許道寧私下關注徒弟的修煉進展,怎會不知道小徒弟在修煉一種獨特的輔助心法。

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放眼行天宗,很難找到比談未然更辛苦的弟子了。

談未然噓一口氣,他知師父要說什麼了,和他以前的顧慮是一樣的。

凡是功*法名稱中,包含動物和靈獸之名。要麼是妖族功法,要麼就是傲意鳳凰訣這一類的獨特功法。此類的功法往往有獨到之處,一旦修煉有成,必定不差。

此外,往往有一個相當顯著的特點:排他性!

此類功*法品質愈好,練氣心法的排斥性就愈強烈,乃至根本容不下其他真氣。

「你練氣之時的輔助心法,和傲意鳳凰訣,很可能無法共存。這一類功*法,往往容不下其他真氣,從始到終必須修煉這一種練氣心法。」

許道寧娓娓道來其中,和談未然一直以來的推斷是基本一致的。

太上寂滅篇,很可能無法與修煉傲意鳳凰訣得來的真氣共存。修煉其中之一,就必須放棄另外一種。

此為談未然始終不肯修煉,乃至果斷放棄的主因之一。

許道寧沉吟道:「此外,我懷疑,此處的傲意鳳凰訣,並非完整,而是其中一部分。」

談未然深以為然,不再考慮這個問題,問道:「交感果,怎麼處理?」

許道寧啞然失笑:「交感果無妨,若然你想修煉,不妨練之。等你考慮明白,再做打算也不遲。」

談未然信服的點點頭,估計沒甚麼事,打算告辭的時候。

「等一等!」許道寧取來一封信,溫和道:「你爹在信裡問我,你如今怎麼樣?你說,為師該怎麼回信?」

絕不是一個好話題。談未然訕訕不已:「那個,我,其實,嘿嘿!」

許道寧道:「未然,為師知你入門半年多來,從未有懈怠修煉。為師很滿意你的表現,也滿意你的修為。」

說起小徒弟的修為,許道寧沒辦法不滿意。拜師前,不過是人關第三重,才半年多,如今已是第九重了。

不過……談未然心想,按照慣例,蘿蔔後邊就是皮鞭!

「不過。你的責任是修煉,其他的事,自然有為師。」許道寧每每想起,都有哭笑不得的滋味:「莫非,你以為為師這個首座就如此不堪?」

「若然你真想過問,為師給你機會。」

許道寧笑瞇瞇,談未然不安的挪動屁股,總覺得皮鞭馬上落下來。果然,許道寧下一句話就是:「只要你願接任首座之位,為師就允許你過問。」

好狠的一鞭子。談未然洩氣,稚嫩臉龐上分明老氣橫秋:「師父,您要這麼說,就是逼我上吊呢。」

許道寧啞然失笑,示意談未然可以走了。重新把放在案頭的書拿起來,看了一會書,徐徐放下來。神情已不再像先前輕鬆,而是冷肅!

談未然沒錯,又錯了。

許道寧本是抱有希冀的,或許能有一個人像當年的宗長空一樣橫空出世,挽救宗門。實則,近些年來,行天宗還是收錄了不少天資出色的弟子。

本來是有所希冀,有一定希望的,至少這些出色弟子成長起來後,未必不會再是下一個宗長空。

「我也許……錯了。」

許道寧輕聲自言自語,經過顏冰之事,他心灰意冷,同時豁然發現。那些出色弟子就算成長起來,就算是宗長空,也只會是見禮峰見勇峰見德峰的宗長空。

不是行天宗的宗長空。

「啟動隱脈……道統涅盤!」許道寧的手中全是汗水,此事太過重大,做出決定更需要極大的勇氣。他不知曉,他的判斷和談未然一樣。

宗門的根子爛了。但終歸還沒爛透。只要沒有強大外因,未必不能撐下去。

許道寧此時絕想不到,黃泉道親自發動的黃泉戰爭,就是最大外因。

…………

因失血過多昏迷三天四夜之後,陳兵終於甦醒過來,微微扭頭,脖子就傳來撕裂的痛楚。

痛楚,令陳兵恍惚不已。思緒混亂半晌,想起昏迷前的事,扭動身子艱難的打量環境,充滿驚疑的孱弱道:「我沒死?」

頸項上的傷勢不假,飲劍自盡也不假。那麼,是誰救了他?

生的希望,沒能忠義兩全的失望,用奇妙方式混雜在陳兵心間。良久,也品味不出是何等滋味。

一名老人和一名一身泥巴的少女步入,少女嚇了一跳:「啊,你醒了。」轉眼就像風兒一樣衝出去:「我要去告訴少年!」

老人似曾相似,陳兵恍惚的記起往事,使勁的想要起身來叩謝:「多謝老先生當年救了晚輩的老父母,當年晚輩有心登門拜謝報恩,奈何一直未能找到二位恩人!」

林老笑道:「當年救人是少爺的意思,感謝少爺就是了。你莫要亂動,以免傷勢惡化。」

先前跑去的少女,唧唧咋咋充滿活力的說著話兒,和一個俊美少年一道進來:「少爺,剛才我一進來就看見他睜眼,把綠兒嚇壞了。少爺,他是什麼人,看起來好凶,會不會是逃犯。」

「不必起身,你躺好。」見陳兵想掙扎起來,談未然示意,再對身邊熱力十足的綠兒無奈道:「他吃人。」

「啊!」綠兒嚇壞了,和一陣風一樣拔腿就拖著少爺要跑出去。談未然只好說:「有我在,不怕他。」

綠兒真相信少爺的話,躲在少爺背後,伸伸縮縮畏懼厭惡的看著陳兵。

談未然安撫一下,才對陳兵道:「不必多禮。我救你,未必就安了好心。若我未料錯,畢日盛已經被我師父殺了。」

有意頓聲,給陳兵思考一會。陳兵臉色黯淡,也未覺意外,畢日盛做出這等事,若然不死,行天宗的臉皮就和樹皮一樣被扒光了。

等了一會,談未然淡然道:「我不妨直言,除非你有再次揮刀自盡的勇氣,不然,你是回不去了。」

陳兵淒然道:「不怕說實話,我真沒再一次自盡的勇氣了。」

果然。談未然欣賞的點頭道:「你已為畢日盛死過一次了,我無意挾恩求報。不過,你是戰兵出身,有一定領兵能力,我能為你指一條路。」

「我爹娘在真流荒界,正是用人之時。戰兵功*法為求速成,多有缺陷,要想在武道之路更上一層樓,必須有所抉擇。」

陳兵一言不發,沉默良久。談未然說得是,畢日盛死了,他也算死過一次,此時的他有資格走他自己想要的路。

藝不輕傳。想要得到好的功*法,在武道走得更遠,總是需要付出一點什麼。

「我除了會殺人會打仗,什麼都不懂。」陳兵浮現一縷悲哀,除了會打仗,他這種人還會幹什麼?嘶啞道:「不過,我要想一想。」

談未然欣賞陳兵的忠義,一個能為求忠義兩全而自刎的人,有些品質值得佩服。至於陳兵的領兵能力,他反而沒什麼瞭解。

爹娘在真流荒界的不順利,乃至後來的敗亡,很大程度就因為缺少有忠有義的心腹力量。

和綠兒一道漫步,望著綠兒蹦蹦跳跳不住在地上找各種獨特的枯黃葉子,時而唧唧咋咋的回頭說話,談未然就忍不住滿懷笑意:「林老,你們在半山腰這裡住得可好?」

「都一把年紀了,還有什麼要講究的。」林老笑道:「綠兒的修煉進展頗為順利,用掉一滴真空綠液,如今已達到人關第三重。若然不是我幾次強調要夯實基礎,她都可能突破到第六重。」

談未然吃驚不已:「綠兒的天賦倒是不錯。」

林老忍不住得意道:「豈止不錯,分明出色。老夫亦沒料到,綠兒是木靈體。本來還想,改天讓綠兒來行天宗測試一下天資。」

談未然皺眉道:「這就不必了。」

傲意鳳凰訣,不適合木靈體修煉啊。改日,還需給綠兒尋一門真正頂尖的功*法。

「老爺和主母來信了。」林老取來兩封信。

談未然接下,若有所思的撫弄信封,正要打開。忽聞得一陣陣的喧鬧聲,從上山的路上傳來。

「今日,我等一定要為本峰一洗當日之辱。」

「沒錯,沒錯。一個談未然而已,聽說就是一個毛都未長齊的小孩,能有多大能耐。」

「敢闖上我們見勇峰胡作非為,他真以為本峰無人呢。也不知那些傢伙是怎麼弄的,連一個小孩都收拾不了,最後還得看咱們的。」

綠兒氣惱的一溜煙跑回來,怒氣沖沖道:「少爺,有幾個壞人在說你的壞話,一看就不是好人。」

綠兒臉蛋鼓鼓的活脫脫像一隻鼴鼠,見少爺一眼望在自己髒兮兮的手上,急忙把雙手往身後一藏,脆生生道:「少爺,去揍他們。」

「他們人多,我打不過呢。」談未然大樂,故意逗到,小丫頭還學會轉移視線了呢。

「不會不會。少爺最厲害!」綠兒忘乎所以的揮動拳頭:「少爺最最最厲害!」

髒兮兮的手,立刻暴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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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重回通玄境



一行六七人各自義憤填膺。

「今日一定要好生教訓一下那個談未然,一定不能失了威風。」

「那是自然。那些蠢貨,連一個小孩都敢騎上去欺負他們,有什麼用,還不是要看我們的。」

一行七人情緒激動,或是洋洋得意,或是興奮不已,一派指點江山非我莫屬的神情。險些會令人以為他們不是宗門弟子,而是宗主或首座。

一行七人當中,倒有六個都是外出歸來的。唯一不是的,就是魏錕。

宗門鼓勵弟子外出歷練,凡是入內門滿三年,年紀在十五歲以上的弟子,強制勒令至少組織起來,集體外出歷練一次。

很多弟子本來就熱衷外出,而今宗門氣氛不好,各峰不像見性峰弟子少所以寬鬆,各峰弟子必須承受無數同門的競爭,壓力很大,就更熱衷外出了。

冬季之前的晚秋,宗門每年都會組織一次大規模狩獵,獵取妖獸。此乃宗門弟子獲取修煉資源的途徑,於是,外出的弟子往往會在晚秋回來。

「魏錕,那小子和你是同一批的,聽說你本來被譽為這一批中最出色的。我們聽說,最近不少說法,都說那小子才是第一才是最好的。」

「魏錕,我們可是為你好。你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被一個小孩騎在頭上呢。我們是念在同門份上,幫你一把,往後可要互相照料。」

魏錕心不在焉的連連應聲,他和這剛回來的六位不怎麼熟悉,是被生拉硬拽過來的。他隱約感到此事不妥當,少不得對這六位過度熱心的師兄道:「此事似有不妥。」

「能有什麼不妥,揚名立萬就在此一舉了!」幾人勾肩搭背,把話堵回去。

魏錕輕搖頭,他入門後一直埋首修煉,也知當日見勇峰之事。當日丟失的臉皮,不必長輩說,也人人都知曉要找談未然拿回面子。可他總覺得,就憑這幾個人,恐怕結果是顏面掃地。

尤權等一批最出色的年輕弟子,都陸續回來了,至今沒出手,恐怕也在等待什麼。

魏錕此時不知,見禮峰見勇峰在等談未然突破。

不然,以觀微境弟子去挑戰人關境,那不叫找面子,那叫丟人。()

一個喊聲入耳,魏錕一行人轉臉看去,延伸往左的山路上,分明是談未然和一個風風火火的少女在漫步過來。

漫步在漫天枯葉中,談未然一臉悠哉道:「魏錕,這群人沒腦,你怎也跟著沒腦。」

一行七人聞言大怒,七嘴八舌的罵起來:「你又是什麼東西!」

大罵一會,終於想起來,眼前少年大概就是此行目標談未然。其中的張浩天大喝一聲,拔劍一指:「談未然,當日你闖上我見勇峰,今日我們是來教訓你的。」

你看,我就說他們沒腦了。談未然聳肩,懶洋洋道:「該走就走罷,何必自討沒趣。」努嘴道:「不要說我沒提醒,我師姐來了。」

果然,唐昕雲正從山上下來,怒斥:「你們吃撐了,要不要臉,來挑戰我家老么。滾,不然我親自踢你們下去。」

一干人等紛紛大聲叫囂起來。談未然懶得理會,轉臉對遲疑的魏錕道:「你一定很被寧首座看重,有人擔心你分寵,你最好小心同門暗算。這話,念在我們是同一批,免費送你的。」

剩餘的張浩天等神情尷尬,隨即大怒:「你胡說什麼,你也敢挑撥離間,指摘我見勇峰之事。」

張浩天是寧首座真傳弟子張雲天的堂弟。魏錕的天生經脈達到七十刻度以上,是百年來最出色的成績之一,自然被寧首座重視。

魏錕臉色微變,冷笑一聲,指頭點點臉色發白的張浩天,轉身要走,又被談未然喊住:「如果你現在走,往後誰都敢看不起你,寧首座也會看低你一等。」

唐昕雲差一點就捧腹大笑。老么真狠呢,只三言兩語就令魏錕一行七人尷尬得死去活來。

尤其魏錕,是動手不是,不動手也不是。被暗算是一碼,轉身棄之同門不顧肯定也不成,對指點他的談未然動手,道義上就更說不過去。

魏錕臉色變幻,只覺進退維谷,倘若這一步真邁出去,怎都會有所損失,他生平從來不曾這麼不知所措過。而這,不過是眼前少年三言兩語的結果。

最苦惱的是,魏錕發現自己一點都無法惱火談未然,反而是感謝,對談未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驚懼感。

所幸,談未然並非有意為難,對唐昕雲道:「師姐,勞駕你出手送他一個下山的理由。」

魏錕頓時感激不已,恨不得唐昕雲上來兩腳就把自己給踹下去。

瞄了一眼張浩雲等人,談未然冷笑,伸展十指,一個輕輕抖動,土地一樣的灰黃光澤從指尖蔓延到掌心部位。雲淡風輕的一步踏出,宛如穿花蝴蝶一樣穿梭其中。

張浩雲等人大驚失色,一爪爪的撲擊過來,饒是他們本領不差。也不由陣陣慘叫,被打得一個個飛將起來,直摔往山路。

然後,一個接著一個的鼻青臉腫,骨碌骨碌沿著山路往下邊滾。

加上一個被唐昕雲摔下去的魏錕,一行七人氣勢洶洶而來,卻顏面掃地的滾落下去,也蔚為奇觀。

綠兒激動的跑過來大叫:「好啊,少爺真厲害,一個打六個。」

談未然開懷笑道:「綠兒,如果我最厲害,師姐呢?師兄呢?師父呢?」

綠兒痛苦的想了想,想不到答案,用清澈的眼睛用力瞪著少爺:「少爺最壞了,最喜歡刁難綠兒,最壞最壞。」做了個鬼臉,一溜煙又跑得沒影了。

唐昕雲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好可愛的小姑娘呢。老么,不許欺負她。」

「對了,師父讓我轉告你,你被禁足了。沒師父批准,不准下山。」唐昕雲得意洋洋的大笑不已,往山上走去:「馬上吃晚飯了,等下自己上來。」

談未然無奈的甩胳膊道:「我今晚就在這吃,不必等我。」

綠兒這時驚慌失措的從樹林中跑出來,邊跑邊抱不知從何處得來的著蜂巢,後邊狂追不捨的蜂群儼然烏雲。

綠兒兀自回頭恐嚇道:「蜂兒,蜂兒,你再追,再追,我就找少爺來對付你們。少爺很厲害的!」

…………

「疼不疼?」

綠兒含著眼淚,用力點頭,然後覺得這不夠表達,再用力連續點三次頭。

本就有點白胖的小手上被蟄出的幾塊紅腫,軟綿綿的好似一塊發酵過的糕點,指掌之間的幾個關節小窩分外可愛。

「蜂蜜甜不甜?」

綠兒頓時破涕為笑,用力點頭,生怕少爺不信:「真的很甜。少爺,我分給你啊。」

談未然笑著搖頭,給綠兒小手塗抹藥物,摸摸她的腦門道:「你啊,和我年紀一樣大,怎麼就長不大呢。」

綠兒甜甜一笑:「有少爺啊。」

談未然啞然失笑,綠兒是爹娘買來給他陪他玩耍的,就顧著玩耍,還和他一起跟談家同齡人打架。如果是別家的侍女,這年紀也大體知事了,哪有綠兒天真活潑野性十足。

談追和徐若素的信,字裡行間自有濃濃的舔犢之情。和以往一樣,從來不說自己的難題,只問兒子的近況,問兒子過得好不好,一派恨不得找人來給兒子寫起居注似的。

爹娘所處之地,相距太遠,就是想做點什麼,也鞭長莫及。

談未然放下雜念,與其雜七雜八的胡思亂想,不若好生修煉,早一些能幫上爹娘也好。

談未然很有一個獨特癖好,喜愛在險峻地方修煉,他自家都不明白為何。想來,大約是喜愛那份在險峻中步步為營,穩如磐石的感覺。

長生武道從來並非坦途,險峻崎嶇,唯有大毅力的人方能堅持下去。

屹立在驚險懸崖邊,談未然吐出一口濁氣,踏著懸崖邊緣,一招一招的錘煉五行龍爪手。此後,再是修煉大光明劍和九節雷隱劍。

「聚沙也能成塔。沒有平素的累積,想要一夜頓悟,大約也唯有傳說中那些絕世天才才能。」

談未然無悲無喜的吞食天地靈氣,聚氣練氣。

心法轉動,一身毛孔細細的釋大少許,緩緩的汲取靈氣入體。隨著心法運行周天,靈氣漸漸蛻變為真氣,沿著經脈一併流走。太上寂滅篇一道運轉起來。

天生經脈刻度高,就意味經脈粗大,淤塞少,且通暢。每一個周天,能轉化誕生的真氣就愈多,練氣修為就自然愈快。

「好像……今次轉化的真氣稍微有些多?」

談未然細心洞察,暗自費解,霍然一念:「難道是太上寂滅篇,又把我的身體梳理了一遍?經脈又被疏通了少許?改天有機會,不放私下測試一下經脈。」

真氣運轉周天,談未然很快有發現:「嗯?要突破了?」

感覺蠢蠢欲動,談未然不再遲疑,果斷的一鼓作氣突破!

「寂滅歌訣!」

一邊聚真氣一鼓作氣的突破,一邊是歌訣不住滌蕩身體。

從人關第九重到通玄第一重,談未然前後加起來,突破過兩次了。今次是第三次,堪稱老馬識途之極。

也未知過了多久,談未然露出微笑:「成功了!」

一口濁氣正欲吐出,突然發生了一個絕然沒料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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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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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散功?散功!



談未然只要想,最多七天,就能從人關第一重,突破到通玄境。

沒這麼做,是談未然明白,夯實人關境的基礎,是多麼重要。

顧名思義,人關境的真諦乃是凝練第一縷真氣,並嘗試凡人破關之路。

此乃尤為至關重要的第一步,意味凡人向修士邁出第一步,所以名為人關境。

不少散修的第一步,往往缺乏經驗,也缺指點,不知就裡的直接沖關,衝破人關境,沾沾自喜的以為自己是武道天才,實則犯了極大錯誤。

再後來,修為愈深愈精湛,就愈能清晰發現自家修為顯得根基不穩,後果是真氣顯得輕浮散漫,尤其要命的是,真氣和身體的結合不高。

此類散修,往往一鼓作氣衝破人關境之餘,兀自自鳴得意。鮮少會想,為何各大世家各大宗派的年輕弟子修為也不過人關境,哪怕是天才。

以宗派和世家的修煉資源,把一名年輕弟子推過人關境,又有何難,不過是易如反掌罷了。

人關境乃是奠基之境,這一關不能決定你的長生武道之路,然而,能影響。

愈是天才,各宗派就愈是不敢大意,就愈是強制勒令其夯實基礎,才允許突破。視乎各人情況,動輒三五年,也不在話下。

然而,一過人關境,就大不一樣了。

「一年,未滿一年。我就突破了,會不會基礎不穩?」

談未然本有些擔心,他細細洞察真氣和身體,並無一絲一毫輕浮,反而尤其有一種夯實無比的感覺,感覺就宛如鋼鐵澆灌而成,無可動搖,也無法再夯實了。

從散功從頭修煉,至今未滿一年。談未然的擔心本是有的,平素多有細心洞察,每次突破前也必會再一次詳細洞察,直到確認無疑,才肯突破。

今次,本來如此。

「興許是我太熟練了。興許有太上寂滅篇的功效。」談未然私下琢磨,光是人關境,他前後至少修煉三次以上,自然洞悉其中關竅,自然就易如反掌。

談未然自也不會想到,自己勤於練氣,也是一個緣故。

種種緣故都有,也不必大為驚詫。實則,未滿一年就夯實基礎的,也大有人在。

駕輕就熟的完成突破,一剎那,一個決然未想到的變化突然發生。()

寂滅歌訣的音符滌蕩身體,真氣正在運轉最後一個周天,只等悉數返回下丹田,便告全功。然而,正是這時發生了。

心中默念的,依舊是寂滅歌訣,眨眼之間,心神激盪莫名。

恰似一種莫名的方式激發,談未然陡然發現,神魂之中再一次漂浮各色紫金光輝,聚散之間再度凝結紫金文字。

無數的紫金文字紛紛浮動,凝結為紫金冊!

談未然吃驚之下,神魂震動,一股子靈魂之力油然煥發,竟然在心意激發之下,轉眼就來到膻中穴。

膻中穴位於雙乳之間,上聯神魂,下聯氣丹田,中聯絳宮金府,扎扎實實的是性命交關之地。

神魂一動,身輪亦動,真氣本就在運轉最後一個周天。

三者的各自練就出來的力量似是巧合,又隱隱暗藏某種玄機,神鬼莫測的悉數交匯於膻中穴。

神魂之力。身輪之命。丹田之氣。

「不會吧。」談未然心神巨震,怎也想不通是為何:「怎麼會?難道是寂滅金冊?」

心念一動,隱約就感到,寂滅金冊自然而然的翻動書頁,其中湧出一種莫名的神秘力量。和談未然默念的寂滅歌訣,相似之中又有不同,乃是同一個根源。

寂滅金冊煥發的獨有音符,緩緩的擴散在身體當中,認準膻中穴,談未然正在默背這個音符。一個來回的滌蕩,頓時再次發生措手不及的變化。

「糟了。」

談未然目瞪口呆,發現從膻中穴開始,一身的真氣被神秘音符催動,宛如漣漪一樣在體內蕩漾。

所至之處,氣丹田,即是下丹田的真氣,一點不剩的奔騰遊走經脈竅穴之中。一個神秘音節滌蕩之下,竟然漸漸從經脈當中消失無蹤。

「消失了……」談未然呆若木雞。

此事,一些些的奇異感覺,從週身傳來。談未然不怕疼,每次修煉太上寂滅篇的過程就是疼痛的過程。

可是,這時從身體每一個湧出來的每一分痛楚,卻令他有一種被摧毀的錯覺。

談未然不怕苦,沒有比身輪殘破,眼睜睜看著天資悟性不如他的無數人耀武揚威更苦。

可是,這時身體中宛如從每一個細胞中傳出來的,就是比黃連苦膽更苦上一百倍的苦,哭得令他感到身子都快要萎縮成一個拳頭大小了。

談未然不怕癢,他一身上下,唯有肚子有點怕輕柔的撓動,才會有癢癢的感覺。

可是,這時身體中彷彿每一寸骨頭,都在擴散著一種無法抵禦的癢。

從身體的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肌肉,每一寸皮膚,每一個毛孔,無窮無盡的傳送著各種令人痛不欲生的滋味。

是痛。是酸。是麻。是癢。是哭。混合在一起,好似沒有邊際的海洋,混雜著形形色色的感覺和滋味,一波一波的衝擊。

只怕身在九幽黃泉,也不過是這種痛苦了。

談未然來不及想,就一股腦的被各種如海浪一樣撲來的感覺所淹沒。如同置身黃泉,被施以各種登峰造極的刑法。

好似很久很久,又猶如只有幾個呼吸之間。

怒潮一樣的各種感覺,終於褪去。談未然的神智不過是清醒一絲,就已被短暫空白之後,突然爆發的極度痛苦給撕裂。

一身十二萬六千九百個毛孔宛如被撕裂一般,穿透出真氣,透出體外消失無蹤。

良久之後,談未然一點點的恢復神智過來。寂滅金冊再一次散為紫金文字,消失在神魂之中。

細心洞察,談未然霎時面色死灰!

丹田里,經脈中,竅穴裡。真氣一絲不剩,蕩然無存。除了金府之中,先前凝結的三滴精血之外,再無其他。

…………

嗡嗡嗡!

儼然無數個聲音在腦海中,不住的盤旋,怎都褪不去。

真氣呢?為何一絲不剩?

談未然細細感知,很快就已發現,他此時的狀態,就像散功!

「散功?」談未然猛然一激靈!

心中波浪滔天,以談未然的心性,勉強能壓住各種複雜的衝擊,可也心神巨震不已。

想要站起來,卻跌坐在地上。此時,才發現一身氣力不知為何已被抽乾,所盤坐的巨石濕漉漉,好似先前下了雨一樣。

頭先並未下雨,談未然一眼掃視就已知,抬起手來一看,分明是血紅色的汗水。也不知流了多少汗水,多少鮮血,才將這塊巨石弄得好似積水一樣被染紅。

「是散功嗎?如果是,為何會散功?」

談未然發現搖頭的力量都欠奉:「不是散功,散功之痛和頭先相比,根本就是天淵之別。」

若不是散功,為何一絲真氣都不剩?

「太上寂滅篇,你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會如此!」談未然回憶,想起是寂滅金冊帶來的,心神激盪不堪。

練氣快一年,才達到通玄境,一夜之間竟然重新回到散功狀態。這算什麼?

談未然的苦笑,很快褪變為淒然。很快萌生一個念頭,不可抑制的膨脹起來。

「如果……我是說如果,會不會我今生的修為只能達到人關之巔?」

會不會?

談未然心中知曉,這幾乎不可能。然而,這念頭就是揮之不去的恐懼陰影,不住的在心頭徘徊,怎都不肯退去。

從大石上爬下來,頭昏眼花,口乾舌燥,分明是嚴重脫水以及失血過多。靠住巨石將養一會,恢復少許元氣,才是一路狼狽不堪的半爬著回去。

把腦袋探入水缸中,談未然如饑似渴的大口喝水,一邊補充水分,腦子裡依然在盤旋那句越來越猛烈的話!

會不會?

談未然頹然跌坐,夜色本撩人,在他眼中已成無邊黑暗,好似他的前途真的要毀於一旦了。

也許很久,也許一呼吸。

談未然忽然若有所思:「不對!」

「我從來不是喜歡自怨自艾,怨天尤人的人。怎麼會為一時挫折而灰心如斯?」

一念而動,心神之中光明大作,揮散所有黑暗。談未然露出微笑:「怕什麼,大不了再一次從頭開始。」

百挫不折,方是武者本色。

…………

小秘境。

一名青年似從亙古盤坐至今也未動過,驀的吐出一口氣,重新睜眼,也不知多少時間就過去了。

青年終於想起一名叫談未然的宗門弟子,露出一縷笑意:「那是一個悟性驚人的弟子,不妨多加留意。」

「好像我上次令他去殺幾個鬼祟之徒,也不知此事他辦得如何。」

青年一直入定,根本不知他的交代險些令談未然喪命。趁著此時,自言自語道:「上次就險些忘了把那少年的事給宗主交代一下。」

指頭一翻,指尖不知從何處拈來一點溫潤光芒。彈指一擺,又入定了。

這點光芒飛射出小秘境,急速飛落在宗主主峰上。

「嗯?」

盤膝修煉的宋慎行,心神一動,伸手一抓,將傳來的各種信息消化。

「上次見過一名叫談未然的弟子,此子悟性驚人。可考察一番,或收入主峰一脈。」

宋慎行一步而立,動容不已:「竟能驚動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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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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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又凝精血



談未然,又是談未然。

入門半年多,連宋慎行都有如雷貫耳的感覺。如今,索性是把老祖都驚動。

也是。談未然的武道資質,已有公論。莫說他宋慎行,就是見禮峰莫飛鵲,見禮峰封子霜和寧首座等,也大有眼熱之意,羨慕許道寧的好運。

話又說回來,一個資質出色的年輕弟子,又肯死心塌地的捍衛本峰和同門,這等傑出弟子放在任何一個宗派,都必是最搶手的。

宋慎行若有所思:「大概是老祖憐惜良才,才親自出手格殺顏冰。」

宋慎行暗中垂涎談未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入門就看中,自知爭不過許道寧,才自動放棄。至今,幾次事件下來,宋慎行原本的心思反而被勾起。

一心想要把談未然收入主峰的心思,愈發的強烈起來。

宋慎行本來打算過些日子,再詢問此事的。不過,陳老祖傳來信息,表示也欣賞這少年,那他就有必要提前了。

翌日,宋慎行直接找來一人道:「馬師弟,今次我有一事,暫時不便親自出麵。」

「見性峰談未然,此少年天賦過人。陳老祖也見過,讚許過,昨夜傳來信息,要我好生考察一下。」

宋慎行輕笑,考察什麼。談未然入門至今,不少表現他都看在眼中了,自然省卻了考察一關:「今次,你代我過去,問問許師弟的意思。」

馬如森點頭:「師兄,我知道該怎麼做。」

宋慎行沉吟一會,道:「如果許師弟答應,是最好不過了。」

「如果許師兄不肯放人呢?」馬如森問道,此乃大有可能的。

見性峰收徒嚴苛,能拜入見性峰的,個個都有獨到之處。如果個個見了都心下歡喜,都跑來要人,難不成都要答應?

宋慎行沉吟,冒了一句許道寧的口頭禪:「且看!」

「此外,帶我的兩個弟子過去,順便試試能否跟談未然拉拉交情。」

馬如森帶著宋慎行的兩名弟子,以拜訪許道寧,順便探望談未然的名義來到見性峰。

一見,許道寧就知其來意,八成又是小徒弟被盯上了,對堂堂宗主老是垂涎見性峰弟子頗為無奈的他,隻能好生招待。

談未然這幾日都是在半山腰下榻,許道寧一邊寒暄,一邊派柳乘風去喊人上來,無奈道:「馬師弟,勞煩你和宋師兄說一下,莫要次次都盯著我見性峰。」

「見性峰就這三五根獨苗,虧得他狠心來下手。」

馬如森一臉笑瞇瞇道:「許師兄,不好這麼說。怎麼說,宋師兄是宗主,主峰一脈壯大,對宗門是好事,見性峰應該支持。」

許道寧一拍腦門,這大概就是撿著軟柿子就猛啃。不然,怎麼不見宗主向其他三峰下手,甚至入門挑選之時,都拉不下臉皮和三峰爭奪呢。

各峰誰不是把出色弟子當成心頭肉,宋慎行真要敢問見勇峰要魏錕,保準收穫白眼一雙雙。也是宋慎行吃準許道寧的性子,才敢開口。

二人東一句西一句的瞎扯。誰都沒留意,一邊的兩個弟子垂首下來,一個臉色微變,一個收起了笑意。

一旁的謝維隻在心中歎了口氣。索性他在主峰一脈,上有鄭文駿等傑出弟子,下有何鹹安等出色師弟,反而能寬心不少。

何鹹安心中惱恨,作為宋慎行座下最年輕弟子,比談未然大了五六歲。年輕了一點,禁不住漏了些許端倪在臉上。

何鹹安絕不想多出一個師弟來爭寵,尤其師父似乎很喜愛這個談未然,那就愈是不能讓那人入了主峰。心中自有幾分嫉恨,也假作不動聲色。

師父隻有一個,資源也非無限,多一個人就少分一點。

許道寧和馬如森說得一會,見德峰的蘇曼就興衝衝的拖著一臉不情不願的何平一道趕來。

蘇曼惦記談未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本來陰風洞之事,頗為令他尷尬,本想等過些日子再說此事,不想宗主也在惦記,他也就少不了要拖拽何平過來。

蘇曼滿嘴讚許,似乎差一點把許道寧吹噓上天了。

許道寧哭笑不得道:「蘇長老,馬師弟,不必說了。我知你們來意,稍候一會,小徒很快就來了。」

未多時,談未然和柳乘風回來了。

談未然踏入其中,一步走動,眾人便已察覺不對,分明腳步虛浮,氣血不足的跡象。許道寧神色一變,見柳乘風一臉憂心忡忡之色,愈發揪心道:「未然,你怎麼了?」

談未然臉色顯得慘白,腳步虛浮也是難免,隻笑笑道:「師父,沒事,是昨夜練氣出了點岔子。走火入魔。真氣已廢了。」

「什麼!」所有人神情大變,許道寧晃身過來,搭在脈門,大驚失色:「你的真氣怎的一點不剩了。」

「不會吧!」

從蘇曼,到馬如森等,無不大吃一驚,一步躥過來,如法炮製搭住脈門,表情頓時凝固,驚疑不定:「是散功嗎?」

果然,談未然經脈丹田之中,空空如也,哪裏有一絲一毫的真氣了。

和散功之後的跡象,分明是一模一樣。

蘇曼搖頭不已,悵然若失:「是散功,知道為何散功嗎?」

談未然咧嘴一笑:「就是練岔氣,莫名其妙一身真氣都沒了。」

不由有些佩服談未然,散功如此重挫,竟還能泰然處之。蘇曼流露惋惜之色:「可惜了。」

散功之後,再來修煉,是多少會對經脈和丹田有一定影響的,多少會給經脈和竅穴增加一定的淤塞程度。從一個良材蛻變成為一個普通資質的武者,也是司空見慣。

如是莫名其妙的散功,未知的壞處更大。最壞的結果,甚至因為體質不適合修煉。

見狀,馬如森和何平果斷抱拳道:「許首座,令徒出事,我等不便多叨擾,就此先走了。」

一旁圍著談未然的唐昕雲大怒,冷笑道:「怎麼,這就走了。不是見未然師弟天賦過人,想從我們見性峰搶人走嗎。」

許道寧難得的沒有製止弟子的沒大沒小,心中也實是大有滿腔惱怒。

見人是珍寶,就來搶。見人散功了,就果斷轉身走。把談未然當成什麼了!

蘇曼等人自知理會,老臉微紅。何鹹安突然冷嘲熱諷道:「一個在人關境都能練岔氣,練得散功的人,不過是一個廢人,要來做什麼,當飯桶養著啊。」

談未然身子一歪,攙扶著他的周大鵬跳起來怒道:「你他娘的才是飯桶,你……你們全家都是飯桶!」

何鹹安哈哈大笑幾聲,譏笑道:「不是飯桶?那就過來跟我過兩招,我就承認你不是飯桶!」

談未然皺眉之時,唐昕雲和周大鵬扶著他一道圍上前去,柳乘風目露凶光:「好,應你要求,來吧。」

何鹹安根本不理,隻看著談未然嘲諷道:「你若不是飯桶,就來啊。」

談未然搖頭,製止大怒的師姐師兄,歪歪頭道:「我不知你是誰,不曾見過你,也不知何處得罪過你。」

何鹹安以為談未然要認輸了,滿心冷笑。

談未然似笑非笑道:「我能告訴你,統統不打緊。你以為我是軟柿子,以為我好捏,我成全你。」

「宗門大比之時,若然你有資格,再來挑戰我!」

何鹹安不屑一顧:「就憑你!」

談未然泰然,話音陡然鏗鏘:「是的,就憑我。宗門大比之時,想戰,就戰!我奉陪到底!」

等談未然說完,許道寧麵無表情的做了個手勢,顯是惱怒之極,淡道:「諸位,請回。」

「走!」馬如森和蘇曼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無顏再逗留。

何鹹安走過,故意一肩膀撞上來,把談未然撞得跌飛數米遠,冷嘲熱諷道:「一個廢人也敢參加宗門大比,小心被人打死!」冷笑一聲揚長而去。

唐昕雲和柳乘風交換眼色,轉身要溜走,私下去教訓何鹹安。許道寧察覺,一聲喊住:「不準去!」

許道寧額頭青筋浮現,克製怒意道:「想要就來,不想要就甩手走,把我見性峰當成什麼。想欺負本峰弟子,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這本事!」

「未然,你去休養。為師替你想想治療辦法。」

…………

許道寧和唐昕雲等人的噓寒問暖,林老和綠兒也是揪心關切不已,令談未然很是受用,心兒都被濃濃溫暖填滿。

許道寧正絞盡腦汁的查典籍,希望查出弟子散功的原因。

談未然的身體恢複一定元氣,就馬上重新開始修煉。

今次是散功來,第一次練氣。和以往一樣,屹立在吞日台上。從其上一眼望去,宛如再向前一步,就是千仞懸崖。

「嗯!」

談未然很快發現,汲取天地靈氣的速度,似乎有相當提高。暫時顧不得,一心一意的專注練氣,一點一點的靈氣迅速在經脈中遊走。

「好快!」

談未然心驚不已,短短一會,一個周天運轉結束。赫然就已重回人關第一重!

此時,身輪忽然輕微一動。絳宮金府中正在凝出一滴精血!

又凝結精血了!?

談未然隻疑身在夢中!他寧願相信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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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我想殺他



散功後,從頭修煉,還能凝結精血?

說出去,必定會贏取恥笑一片。相信天塌,相信道崩,也不會相信這說法。

意念催動,唯一的一滴精血透出體外,凝在指尖,分明不假,更非夢境。談未然痛苦的捂著腦門,隻覺得某些觀念一下子就轟然倒塌。

精血,是修為有成之時,生命本質有一定改進的時候,才會自然而然的誕生。除了自然凝結,談未然從沒聽說其他辦法。

每一個修士所能凝結的精血,從來是有限的。必然要達到一個階段,才能凝結,而且數量是相同的。

不論是普通修士,還是修為登天的大能。不管是普通武者,還是絕世大天才,上蒼在這一點是公平的。

散功後,從頭修煉,在本來已有的境界過程中,是不能凝結精血的。對這一點,談未然確認無誤。不然,很多武者大概會很認真考慮散功,然後從頭修煉。

談未然搓揉太陽穴,絳宮金府之中赫然有四滴精血。

此前,突破為通玄第一重,得到三滴。另外一滴,就是頭先凝結的。

「真是一筆爛帳。」談未然怎也想不通:「我在人關境就突然的開闢了金府,這本來就很匪夷所思了。現在,居然又能凝精血。」

談未然忽然一個激靈,脫口道:「太上寂滅篇!」

無緣無故的突然散功,是寂滅金冊造成的。而現在能再一次凝結精血,恐怕也是它的幹係。

能再一次凝結精血,是從來聞所未聞。

憑這一點,談未然就駭然發現,太上寂滅篇的玄奧絕對超過傲意鳳凰訣。

一念至此,談未然胸中驚濤無盡,倒抽一口氣,滿腹後怕:「幸虧我沒修煉傲意鳳凰訣。不然,和太上寂滅篇互相排斥,那就因小失大了。」

談未然綻放一縷微笑,真沒想到,今次是意料之喜呢。

等第二天,許道寧正要再去查典籍,談未然就已滿臉笑容的來了:「師父,我昨夜已重新達到第一重了。」

「伸手。」許道寧搭指在脈門點點頭,繼而眉頭深鎖道:「散功之後,重新修煉是比較快。為師是怕留下後遺症。」

當夜,談未然再一次按慣例練氣。結果,一鼓作氣一發不可收拾的當晚就突破重回第二重。

許道寧本來不以為然,隻道是重新修煉的關係,所以比較快。(.Com)然而,第四天的夜裏,談未然一口氣再一次突破,修回第三重。

不僅許道寧和唐昕雲等人,談未然也錯愕不已。

自家私下感知,發現根基堅實,儼然不可動搖,更彷彿一步都難以夯實了。就好像散功根本沒有把身體架子給散掉,散掉的僅僅是隻有真氣。

「散氣不散功?」

談未然細心洞察自己的狀態,驚訝得出一個奇怪的結論。隻有散氣不散功,才能解釋他的根基為何沒有散掉。

談未然多少知曉自家的感覺。許道寧是真的滿頭霧水,無法解釋小徒弟的情況。散氣不散功,是一種他從未耳聞過的怪事。

許道寧細心留意,很快發現,小弟子的說法也許沒錯。談未然的行為舉止當中,走路的步伐沉穩有力,根本就不像散功的樣子。當日腳步虛浮,氣血虧虛,是失血過多形成。

「今晚,我就能突破到第四重了。」

談未然有感覺,如果有充沛的靈氣,他一夜之間就能重新回到通玄第一重。

當夜,談未然在吞日台上練氣,準備重回第四重。滿腹疑竇的許道寧帶著三個徒弟在一旁,轉臉道:「注意觀察你們小師弟,有什麼變化就說。」

無數天地靈氣隱隱波動。

談未然屹立之上,緩緩汲取,靈氣徐徐波動。周大鵬看看懸崖,看看老么,一陣頭暈:「老么真不怕掉下去?」

「閉嘴。」柳乘風怒道:「老么汲取靈氣的速度,似乎很快。」

許道寧扣指敲擊一下,不知為何,見談未然擺出的練氣架勢,隱隱具備幾分宗師氣質。沉聲道:「是比較快。等等……」

談未然汲取靈氣的速度顯然正在加快,唐昕雲準備靈石,怕小師弟突破時汲取不足。許道寧凝神道:「暫時不必,未然正在突破,汲取靈氣的速度頗快。」

天地靈氣無處不在,不過,不夠濃烈。靈石中的靈氣就醇厚多了,如果有海量靈石修煉,修煉速度必定會快不少,隻是耗不起罷了。

等得一會,許道寧放下擔心,微笑道:「成了。」

談未然正好吐出一口濁氣,結束練氣,已重新達到第四重。睜眼之前做的第一件事,是觀察金府。

絳宮金府中,一滴精血凝結完畢,然後,懸浮在金府當中,和其他四滴精血交相輝映。

談未然欣喜萬分,終於證實上一次凝結精血不是意外了。

許道寧滿腦子思緒,怎也理不順,末了,隻歎氣道:「為師也猜不透了。你姑且練練技藝,給為師瞧瞧。」

「好!」談未然從善如流,凝氣揚起手,五指如火焰一樣的在夜色中揮舞著奇妙光芒。

腕部一抖,鮮紅的火行龍爪手,變成木行。然後是水行,再是土行和金行。一時興起,一爪掠過一塊一人多高的練功大石,嘩啦啦的碎石亂飛。

練功大石上,竟然被一把抓出五條深刻無比的痕跡,隱隱透入其中。

「啊!」唐昕雲三人吃驚的望著這一幕,玩笑大叫道:「老么,不許作弊。」

許道寧神色凝重,又驚又喜道:「再來一次!不許動真氣。」

「好!」談未然凝神靜氣,柔和的抬起手,五指挾著土行龍爪手之威重重的轟擊在其上。

練功大石啪啦一下晃動,骨碌骨碌被一抓下去打得滾了一個跟鬥。

見性峰上頓時寂靜下來,剩下練功大石滾動的轟動聲。談未然吃驚不已,唐昕雲等三人更是目瞪口呆!

這絕對超過一般武者的力量。

許道寧沉吟道:「未然,你修煉的輔助心法,其功效大約是洗練肉身,增加肉身力量。為師思來想去,唯一符合的就是這種功*法。」

談未然心知,太上寂滅篇有洗練肉身的功效,但這隻是其中最不起眼的附帶功效。

「好了。都各自去休憩吧。」許道寧放下心頭大事,愉悅道:「未然,大鵬,準備一番,三日後送你們去小秘境。」

唐昕雲跑過來,擰談未然的耳朵一下,故意道:「老么,你害我擔心幾天,這是懲罰。」

見柳乘風和周大鵬躍躍欲試,談未然急忙求饒:「師姐,師兄們,手下留情呢。」

「哈哈,這是你害我擔心的懲罰。」柳乘風跑過來送了一個腦崩。

談未然麵向周大鵬,一派慷慨就義的模樣。周大鵬反而不好意思,訕訕道:「要不然,存起來,下次?」

唐昕雲和柳乘風笑成一團,談未然悲憤欲絕:

「四師兄,你留著過年呢?」

…………

入小秘境的前一天。

啪啪啪!

一條矮小身影在小樹林裏,持劍揮灑,劍尖煥發柔和光芒,公平的將每一個角落都照耀。

劍光瀰漫,氣息鼓蕩,滿滿的落葉裹著腐爛氣息,縈繞不絕。

一套劍法施展,談未然收起寶劍,懶洋洋的靠在樹幹上,咬住一根枯黃的狗尾巴草:「沒道理,大光明劍的威力普通罷了,怎麼有資格成為宗主的不傳之秘。」

陳老祖賜下的一絲劍意,沉澱在心神中,隻是暫時也未能參透,隱約是差了一點東西。

「老么,老么。快來,有客人來了。」周大鵬神情激動的從遠處跑來,一邊跑一邊大喊:「快來,大趙十三皇子來拜訪師父呢」

談未然撩眉,此地距大趙國皇都,至少不下兩三萬裏,這位十三皇子不遠萬裏而至,看起來似乎真有幾分誠心誠意呢。

周大鵬本來是大趙人氏,原本和十三皇子是天壤之別。入門快四年就外出曆練過一次,難怪會對大趙皇子有獵奇感。大體就像參觀一種珍奇動物的興奮?

談未然嘿然一笑,心想一定要把四師兄這些表現記下,以後再隨時拿出來調侃赤血鯤鵬,那一定會很有趣!

等談未然和周大鵬趕到,許道寧和十三皇子正各自一臉微笑,一派主賓相得談笑正歡的氣氛。許道寧招手道:「未然,你過來。」

十三皇子急忙起身道:「這位小兄弟,一定便是談未然談兄弟。在下明理玉!」

談未然目光一凝,呆了呆,才微笑道:「在下正是談未然,見過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失笑道:「皇子不皇子,這一層身份,怎好意思在各位麵前提起。喚我名字就是了。」談未然一笑,從善如流。

和明理玉說一會話,均能發現,此人思維清晰,很有邏輯,言談舉止皆帶有三分感染力。雖是英俊不凡,然而他散發的一種知書達理的氣質反而令人忽略其相貌。

明理玉忽然欠身,充滿歉意的行禮道:「早些時候,有些下人不太懂事,擅自做了一些不該的事!請許宗師和談兄弟,無論如何要原諒明某人。」

許道寧含笑道:「十三皇子不必客套,往事如風,隨它去就是。」談未然點頭表示同意。

「多謝。」明理玉誠懇道,顯得情真意切,教人感覺他道歉的意思是絕無虛假:「有許宗師和談兄弟的一句話,明某也算放下心頭大石了。」

「不敢叨擾,這便告辭!」明理玉微笑抱拳道:「若各位來大趙皇都,明某必悉心招待!」

沒頭沒腦的一段,令唐昕雲三人頗感滿頭霧水。

許道寧沉思一會道:「未然,你說。」

談未然殺意森然道:「師父,我想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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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三生道,殺生王




「我想殺他!」

談未然一句話,唐昕雲三人啊的驚呼一聲,詫異不已。

明理玉是一個各方麵都絕佳的青年男子,頭先一會說話,三人各自都對其有幾分好感,不想小師弟忽然殺氣騰騰。

許道寧反而理所當然道:「為何?」

因為明理玉就是未來的「殺生王」。

心口中,好似有一團火焰正在燃燒蔓延全身。談未然壓著滔天怒火,說道:「因為,他曾經暗算本峰。」

一眼掃向不明所以然的唐昕雲,談未然殺氣畢露道:「畢雲峰與他有勾結。三師兄,當日小樹林那人,就是他的經綸衛之人。」

我這小弟子,殺心果然重。許道寧點頭道:「你殺不了他。」

許道寧錯了,他以為他的小徒弟殺心重。其實不然,真正殺心重的,是頭先走掉的那一位。

見談未然一道祈求目光,許道寧過來摸摸他的腦袋道:「為師也殺不了,他身邊有高手,而且他自身修為也不低。」一頓道:「莫要多想,安心修煉就是。」

對唐昕雲三人道:「莫要被他的外表騙了,此人工於心計。前些日子,畢日盛明知為師要去殺他,可他沒逃,是因明理玉需要他死,然後,他就必須死。」

唐昕雲三人一臉嫌惡,敢於暗中算計見性峰,豈會對之有好感,本來的一點好感頓時蕩然無存。

談未然怒焰難消,心頭縈繞的殺意不絕,平心靜氣好一會,忽然苦笑起來:「古大俠!」

古大俠不是本名,而是一個充滿戲謔和佩服的綽號。一個出身貧寒的武者,在大千世界固執的做著不合時宜的事,撞得滿頭鮮血仍然不改本色,直至最後悲壯戰死。

古大俠,管若夏……一個一個熟悉的名字,從腦海中掠過,談未然眼前恍惚在浮動著那些最熟悉不過的音容笑貌。

那些,前世為數不多的幾個能交心的朋友。

管若夏。談未然默念這個名字,一個英氣女子咬著嘴唇在寒冷冬日中,好似落湯雞一樣從一個結冰的湖泊中鑽出來,明明凍得一身發青,仍舊一臉漫不在乎的模樣。

充滿倔強和瀟灑的模樣,躍然在心中。那是一個很獨特,很特別的好朋友,半個紅顏知己。

「殺生王!」談未然殺意澎湃。

殺生王和他沒仇,可是,他親眼看見,古大俠是怎麼死在殺生王的手裏,是被一點一點的虐殺!想起那一幕,心中的殺意就難以克製的燃燒起來。

「原來,殺生王是大趙十三皇子。」

談未然絕沒想到,未來的很多人大概也想不到這一點。

眾所周知,殺生王乃是三生道真傳弟子。而三生道……談未然心中寒意陡然而生:「莫非,黃泉道和三生道早已在佈局黃泉戰爭?」

不然,紮根九幽天的黃泉道和三生道,為何跑來荒蕪偏遠的荒界收小明王和十三皇子為徒?

「如果能在此時,殺了明理玉,該有多好。」談未然深深歎息。

北海荒界,之所以成為黃泉戰爭降臨首當其衝的地點,恐怕明理玉就在其中擔任了未知角色。

殺生王,是古大俠後來極為一心想殺的人。因為殺生王人如其名,所殺之人無數。

此時,十三皇子明理玉驀然回收,一眼似要將行天宗盡收眼底,忽然微笑道:「行天宗不行了。」

「殿下何出此言。」一名部屬好奇,行天宗是北海荒界的傳統大宗派,強大是公認的。

明理玉露出一縷冷靜的笑意:「傳承萬年的宗派,終將朽敗。行天宗能延續至今時今日,靠的是一點運氣,靠的是祖師爺立下的規矩。」

「不過,終將有盡頭。一如……」明理玉輕笑,心中補完這句話:一如大趙帝國的腐朽。

也是,七千年前若沒有宗長空橫空出世,行天宗當年就玩完了。

「行天宗五峰六脈等同半自立,宗主宋慎行軟弱可欺,宗主一脈式微多年。看來問題不大,然而內裏朽敗,隻須……」

明理玉輕輕的伸手一指,點在樹幹上,似被一種神秘力量侵蝕,樹身很快喪失生機,轉眼就枯萎。最後,一指點過去,轟然倒塌。

「隻須一點外力!」

明理玉淡淡道:「唯一須顧慮的,唯有見性峰。如果見性峰是……隱脈的話。」

說著,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行天宗必須死,是早死,是晚死,隻看見性峰的動向。」

「要怪,就怪他們擁有本來不該屬於他們的東西!」

「譬如,大光明劍!」

明理玉冷靜的,微笑著,飄然而去!

…………

談未然沒敢忘事,把唐昕雲三人都找來,一臉神秘道:「有好東西!」

好似變戲法一樣,左手交感果,右手傲意鳳凰訣!

唐昕雲眼睛頓時閃亮,搶過來端詳:「好漂亮的雞蛋!」

周大鵬抓著交感果往嘴巴裏塞:「老么,好不好吃?這是什麼果子,我怎麼沒見過。」

談未然欲哭無淚,堂堂傲意鳳凰訣,被誤會為雞蛋。而交感果,居然被認為是果子。這是甚麼眼神,他情何以堪啊!

幸好眼明手快,從周大鵬嘴裏把交感果搶救下來。

談未然認真強調:「是好東西。」

唐昕雲眼中閃動星光,忽然回頭道:「要不,晚飯就吃炒蛋?」

談未然很認真的在考慮炒鳳凰蛋下飯的可行性!

炒蛋,炒鳳凰蛋。

談未然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景象,吞了吞口水,忍不住豎大拇指:「師姐,你真霸氣!」

可惜,這枚不是鳳凰蛋,而是類似交感果的傳承核心。

談未然推測半天,估計怎也是打不出蛋清蛋黃,隻好把大師姐充滿霸氣,並且絕對異想天開的提議拋之腦後,反複強調:「第一,這不是蛋。」

「第二,那也不是果子。」

柳乘風摩挲下巴半晌,憋出一句:「難道是煎餅果子?」

談未然差一點吐血:「三師兄,你是豪門子,不要說這麼沒品的話,你吃過煎餅果子嗎!」

談未然反複再反複的強調,再一一的講述了一番。交感果的來曆不必說,傲意鳳凰訣就隻說在相州意外所得。

三人嘖嘖稱奇的觀察一會,唐昕雲辨認上邊的花紋,大呼小叫起來:「老么,雞蛋上邊的紋路真像鳳凰。」

不是雞蛋!談未然有氣無力的在心裏強調。

三人很快抬頭,滿頭霧水問起來。談未然洒然道:「師父說,傲意鳳凰訣是全套功*法,有練氣心法,也有技藝,估計比宗門的要出色一些。」

三人大吃一驚,收起玩笑神情:「老么,你莫非在說笑。」

談未然甩胳膊道:「我說笑做甚麼。師父估計傲意鳳凰訣大約屬於頂級功*法,不過,這裏大概不完整,隻是其中一部分,還需補全。」

太上寂滅篇也需補全。

談未然在心中對自己說,殺死他的那個人靠近他的時候,他就隱約感到太上寂滅篇有些許的異動。很可能,對方也有一部分太上寂滅篇!

「並且,我聽說過一個傳言。凡是頂級的全套功*法,其練氣心法有很強的排他性。」

柳乘風想想道:「沒錯,我聽說過。我爺爺說,修煉這一類功*法,其練氣心法的排斥性非常強烈。要修煉,必須散功重新從頭開始。」

這枚「雞蛋」和交感果相似,直接從靈魂繼承,而由不得你來選擇其中好的來修煉。

其次,後世各種頂級功*法層出不窮,比之更好的也不乏。其中不少都還沒出世的,談未然知曉一些所藏地點,隻等修為再強大一些,就能去設法尋找了。

柳乘風好奇問道:「修成之後,誰更厲害?」

真不好說。未來的天之驕子如過江之鯽,也不見得個個都修煉頂尖功*法。好比四師兄這個未來的赤血鯤鵬,一直修煉的便是本門功*法,照樣縱橫無敵。

「人厲害,人是活的。」周大鵬憨憨的插嘴,其他三人深以為然。好比九節雷隱劍,乃談未然家傳的,練到登峰造極,照樣滅殺強敵無數。

談未然掃視道:「誰想要?」

唐昕雲三人把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一樣,異口同聲:「莫要說笑,散功從頭來練?不論其他人是否忍受,我肯定是不會。而且還要補全,好似很麻煩。」哪怕談未然一再表示是猜測,未必能當真。

散功很痛苦,更多是心理上的痛苦和空虛。沒人比談未然清楚,這種失去一身修為,再從頭來過的滋味,是多大的心理煎熬。

談未然暗暗惋惜,不過,師姐師兄既然看傲意鳳凰訣不對眼,也無謂強求。

大不了,以後給師姐師兄找三本對胃口,又絕對不輸給傲意鳳凰訣的功*法。念頭一轉,談未然就豁然一笑,也沒甚麼值得惋惜的。

唐昕雲問道:「老么,你為何不自己修煉?」

談未然笑道:「我已有一種類似的功*法,是我爹給我的。估計和它之間會有排斥性。」他現在用父親談追來當借口,已經習慣成自然了。

柳乘風三人互看一眼,不由想起談未然單獨練氣時的痛苦景象,一時無言,隻拍拍談未然的腦袋表示安慰,心想也不知是什麼爛功*法,辛苦老么了。

傲意鳳凰訣,對談未然來說,純粹是「傲意雞肋訣」,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缺什麼也不缺傲意鳳凰訣。將來,一定會有更適合的功*法給自己,給師姐師兄。

也許傲意鳳凰訣,就該給孔庭,也許孔庭就是能將之發揚光大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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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再入小秘境



談未然,散功了。

許道寧連日來的奔波,處處查典籍的模樣,落入各峰有心人眼中,最後確認談未然是真的散功了。從主峰到見德峰,隱有一聲歎息。

「可惜了。」

宋慎行也好何平也好,隻搖頭露出惋惜之色。想起談未然入門半年多就曾名振一時,末了,也隻是一聲可惜,收徒的強烈念頭就此遏止住。

然後?沒有然後。

談未然莫名散功,就意味資質會受莫名的壞影響。很可能會淪落為一個普通資質的弟子,誰會關注一個普通弟子?

宋慎行是宗主,何平是首座,怎會有多餘的閑暇來考慮一個曾青睞的年輕弟子。

也隻有愛才如命的蘇曼蘇長老才有充沛的閑暇,在惋惜良材之下,也曾為之奔波,幫許道寧查了幾天典籍想了一些辦法。

許道寧私下對談未然說:「要記得蘇曼蘇長老的熱心。」

見禮峰和見勇峰之上,也有聲音發出幽幽歎息:「不好辦啊。」

可惜,談未然不知道這些聲音。不然,他大約會說,我談某何德何能,能得宗主和三大首座的關注,委實令談某受寵若驚。

同樣是被談未然掃過臉皮,見勇峰隻感慨一句不好辦,寧首座和封子霜就約束弟子們,暫時停止私下的挑戰。

見禮峰的作風和傳統一樣,要麼發現對方遠不如自己,然後傲氣淩人的直接粗暴碾壓過來,一派豪門風範。要麼就是私下陰著來,還是一派世家做派。

不知是有意是無意,談未然散功的消息不脛而走。引來驚訝惋惜幸災樂禍一片。

興許是這一點鼓舞了人,幾日來,見禮峰很是來了兩三批弟子,很是盛氣淩人的叫囂要挑戰談未然。然後,被柳乘風和唐昕雲直接扔下山。

許道寧沒吭聲,反倒是莫飛鵲掛不住臉皮,嚴厲的嗬斥了弟子。

撿便宜也不能做的太明顯呢。

談未然和周大鵬在許道寧帶領下,來到小秘境之前等候。未多時,莫飛鵲沒親自來,而是派了一名護法過來,送了小秘境所必須消耗的物資過來。

這名護法和長老交涉完畢,目光不住的掃過來。談未然每每皺眉不已,這個馬護法又道:「許首座,想必你也知,每一次開啟小秘境,都需耗費大量靈石。(.Com)」

「今次隻有令徒二人入內,似乎太浪費了。莫首座令我相詢,能否讓我見禮峰弟子一道?」

周大鵬低聲問道:「師姐,開啟一次小秘境,要多少靈石?」

唐昕雲悄悄伸出一根指頭,周大鵬乍舌不已:「一千塊靈石?」

柳乘風忍不住了,低聲道:「傻了,是十萬!」

周大鵬一步沒站穩,天旋地轉的栽倒地上,掐指算了半天,這麼多靈石能兌換多少黃金!算出足夠他一家大小花銷一百輩子,差一點想大喊一句「幹脆折現吧」。

談未然嘿嘿一笑,在一旁出言重擊四師兄:「每開啟一次一個月就要十萬,每次最多十人。每增加一倍流速則多花一萬塊靈石補充。」

周大鵬情不自禁的吞口水,他算不出來了。

不是各峰不肯下本錢栽培弟子,而是沒人耗得起。小秘境就是一個吞金獸無底洞,莫要說十萬百萬,就是一億塊靈石,也不夠敞開來用。

最要命的是,消耗靈石是補充小秘境中的靈氣,操縱它則需要另外幾種昂貴而罕見的寶物。

馬護法希望搭順風車的請求,許道寧沒回答,頭也不回問道:「大鵬,未然,你們的意思?」

「好。我無所謂。」談未然不以為意,周大鵬也沒意見。

馬護法頓時大喜道:「見性峰一脈果然通情達理。」

是嗎。我是通情達理了,你們見禮峰則未必。談未然瞇眼,笑吟吟的望向匆匆趕過來的八名見禮峰弟子,這八名弟子瞧過來的目光,分明透著幾分不善。

許道寧輕輕皺眉,看了弟子一眼,見談未然點頭,對小徒弟頗有信心的他才道:「好了,無謂多說,進去吧。」

一行人來到一片光幕之前,各自魚貫而入。

一入其中,周大鵬環顧一周,失望的嘟囔:「我本來以為小秘境是什麼樣子,原來光禿禿的,灰茫茫的。」

談未然好奇:「那你以為是什麼樣子?」

周大鵬臉紅,低聲道:「我以為金燦燦的,像很多金子做的。」

談未然發現,聽完這句話,印象中四師兄赤血鯤鵬的形象正在崩塌。

「嘿嘿!」八名見禮峰弟子怪笑不已,顯然沒有善意,輕蔑的瞄了一眼,揚長而去。

談未然嘿嘿一笑,看來今次小秘境是有樂子了:「師兄,我們也走。」

因為被許道寧禁足,談未然入小秘境之前,也無法親自下山處理傲意鳳凰訣。於是,入小秘境之前,就把此事托付給唐昕雲和柳乘風了。

總之,希望孔庭不會辜負傲意鳳凰訣。

談未然心想,能用一本對他來說是雞肋的功*法,換來未來孔雀王的友誼,是值得的。希望,這一段信手種下的種子,將來能盛開友誼的鮮花。

二人走著,忽然眼前的景象刷然一下變化。

大地轟隆隆的裂開,一座險峻之極的孤峰原地拔地而起,一直飆升,似乎要衝破雲霄一般。談未然和周大鵬恰在這一個孤峰之上,被一路帶著直上上萬米的高度。

談未然安撫嚇得腿軟的周大鵬,仰天冷笑不已:「憑這點本事,也想嚇唬我?也太沒有想像力了。」

小秘境除了能延緩時間流速,最大的妙處,就是隨心所欲,能被操縱者變化出各種地形和環境,能便於參悟技藝和功*法,

就像上一次,談未然就是靠創造出來的竹林和雷電,來凝練九節雷隱劍的劍意。

是創造,而不是虛假的變幻。隻不過,小秘境之中創造的東西統統都帶不出去,也缺乏真正的生命力。

一條孤峰拔起三萬米,終於緩緩停滯成長。談未然和周大鵬屹立在峰頂,所能立足之地加起來也不過兩三畝的模樣,分明是操縱者在故意整人。

談未然冷笑,安慰道:「師兄,沒什麼好怕的。他們不過是用點小手段來噁心人罷了。」

此話未落,一會的功夫,本來無風無雨的峰頂,頓時狂風來襲,險些把措手不及的談未然給吹得掉下去。

操縱者似乎發現風太猛烈,有意減弱少許。恰恰能噁心人,又不至於把人給吹下去。

「不要理會。憑他們怎麼噁心人,也不敢動手傷我們。」談未然交代一聲,就盤腿坐下,細心感應,滿意道:「好濃厚的靈氣,正好練氣。」

所消耗的靈石,主要正是把靈氣發散其中,才能修煉。須知,小秘境之中本身是沒有靈氣的。

短短半個時辰,談未然一鼓作氣重回第五重修為。若不是頻繁練氣太傷身,他甚至能一天內就達到第九重。

不過,饒是如此。七天之後,周大鵬成功達到人關第九重,談未然也在其後重回第九重。

第七重之時,再次凝了一滴精血。如此一來,談未然已積攢了五滴精血,隨時可派大用場。

閑暇之餘,頂著三萬米高空吹來的狂風,向天冷笑一聲,一步步來到周大鵬身邊:「師兄,不要急於一時,咱們有時間。」

我們年輕,時間在我們。

「真噁心。」談未然想起被窺探,就一陣惱火。

操縱者能窺探小秘境之中的景象,不敢窺探陳老祖,窺視談未然和周大鵬順便找點噁心,那是必不可少的。

談未然本來想修煉一下青蓮吐息術,天機扭曲術和雲篆穿空術。結果,一想起外邊有人窺探,哪裏敢練。

許道寧交代的,光是一個金府暴露,就能引來很大的麻煩。以他的年紀和修為,開闢金府堪稱不可思議。如果被人發現連神通都能施展,那就是滔天禍事了。

親自以神通殺死顏冰之事,談未然一直沒敢和許道寧坦白,謊稱是陳老祖所殺,也是因此。並非故意要隱瞞,而是以他當前的神魂之力,絕對不可能施展出神通。

神通術不能練,金府秘術也不能練。談未然惱怒之餘,也隻能來來回回的修煉五行龍爪手等技藝了。

第十日,躊躇之後,談未然再不願浪費時日,再一次開始嚐試突破!

「希望,這一次不要散功了。」

談未然凜然不已,他此時最擔心的,就是卡在這一點再一次散功,那便前功盡棄。

「如果,如果是因太上寂滅篇,而再一次卡在此處散功。那麼……」

談未然笑笑,心神沉入練氣之中。

如果太上寂滅篇阻礙突破,再好再玄奧,說不得也隻有放棄。

今次突破,是前後第四次突破了。談未然修煉起來,是十分順暢,隱隱感覺經脈比以前要通暢並堅韌幾分。

「是上一次散功之事,穿透出去的真氣,在洗練肉身?」

談未然若有所思,已來到突破的最要緊關頭,索性是無暇多想,一鼓作氣的突破達到通玄境!

談未然從不信滿天神佛,此時也不由暗中祈禱:「求諸天庇佑,千萬不要再散功了!」

等待一會,上一次的事今次再沒發生。談未然吐出濁氣,露出微笑。

今次,真正達到通玄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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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現在笑,將來笑




孔庭結束修煉,已疲乏不堪。

修為是練氣成績,技藝是悟性成績。宗門要看他們的悟性。

什麼是悟性?

在陳老祖眼中,談未然隻花三天就從劍意裏參悟出大光明劍,這就是悟性。談未然人關境就凝練劍意,這就是悟性。

孔庭拖著疲憊身子,自言自語道:「真羨慕未然老弟,如他所料,見性峰果然是一個好地方啊。」

當日外門的三位朋友,談未然去了見性峰,王鐵去了見德峰,剩下一個他孤零零的苦守外門,等待一年之期的第三次挑選。

說來好笑,未來的孔雀王在之前的第二次挑選中,再一次落選了。

「如果我是見性峰弟子,就好了。」

這是最近頗為流行的一個話題。未來的孔雀王,現在隻是一個充滿幻想的年輕人。

孔庭有點掛念兩位朋友,也有少許的羨慕。談未然「散功」的事引起內門嘩然一片,暫時還沒傳入外門,他不知此事。

王鐵來看過他一次,未然老弟卻一次都沒來過。

「興許是修煉的關係。」孔庭找了一個理由自我安慰。

和談未然孔庭同一批的新弟子,此時剩在外門的還有大半,在無比嚴峻的挑選率壓力下,剩下的人已沒有敢於嬉戲玩樂的了。

孔庭從不怕壓力,可他不免懷疑自己,也許過於求大求全,來行天宗這種傳統大宗派是一個錯誤。去一個小一點的宗派,機會也許會多一點?

新弟子在外門呆滿一年之期後,若未被挑中,宗門允許其選擇,或者留下,或者離去。是大宗派的氣度,也是實際需要。

滿一年之後,孔庭能離開,重新選擇一個小宗派繼續。不過,此時想來怎都心有不甘。

孔庭自言自語:「要不要走?我不是王鐵,更不是未然老弟,強留下來也無用啊。」

「不甘心?」

「是啊。怎麼會甘心!」孔庭隨口一答,一頓又猛然回頭:「你們是,未然老弟的師姐師兄!」

以前來外門考察談未然的時候,見過兩麵。孔庭心情大好,忽然原本的擔心不翼而飛。

見孔庭忙碌斟茶,唐昕雲笑道:「不必忙了。我來一會,很快就要走。」見孔庭疑惑,她道:「是未然叫我們轉交一個東西給你。()」

見天色將暗,唐昕雲和柳乘風索性直言來意,把傲意鳳凰訣的優劣之處都娓娓道來。

孔庭張口結舌,不敢置信:「你是說,給我一本一等一的功*法!」

柳乘風點頭,將那枚「雞蛋」取出來,道:「興許比本宗練氣心法更好,如無意外,應是整套。」

孔庭吞口水之聲清晰可聞,他顫聲道:「你們莫不是來耍我吧。」

無數念頭在心底沉浮,驚喜,懷疑,興奮,忐忑,種種交織。孔庭顫聲道:「我就直言了,此物如此寶貴,為何……為何給了我。」知曉語病,急忙辯解道:「我的意思是……」

俗話說,藝不輕傳。宗派也好,世家也好,從不會輕易傳技藝。入行天宗的幾關考核就是寫照。

就是入門了,也是外門弟子。想要得到更好的功*法,怎都要入內門。而入得內門,也未必就能得到宗門最上乘功*法,那得成為師父看重信賴的真傳弟子。

入門最次是千裏挑一,嚴苛的萬裏挑一也不是沒有。往往入內門者,又不過二三成。能成為真傳弟子者,和百裏挑一也沒什麼分別。

世間修煉武道者不計其數,所修習功*法,十之八*九是不入流。

世人常恨技藝難求。殊不知,高高在上的超級強者也常歎道統難傳。看似矛盾,實則本質一樣。

唐昕雲笑道:「我們都是見性峰弟子,有功*法了,不差它。我們家老么知你會有疑問,托我們轉告你一句話。」

「用一本要之無用的功*法,交一個朋友。換做是你,你會不會做!」

孔庭呆滯半會,心中感動莫名,宛如全身都暖洋洋的。

柳乘風盯著他道:「小師弟說,他會做,並且,他認為值得!」一頓,和唐昕雲互看一眼,又道:「我們希望你不要辜負我們家老么伸出的友誼!」

孔庭深吸一口氣,然後沉默一會,用畢生最大的氣力,斬釘截鐵道:「請二位幫我轉告未然老弟!」

「要做,我和他就做一世朋友!」

…………

「小師弟交代,你是要走,是要留,是時候做一個決斷了。我們三日後再來,你若然想走,我們幫你辦理就是了。」

唐昕雲和柳乘風交代完畢,很不懂老么的做法:「為什麼老么看重這個人,似乎不怎麼起眼。連續兩次都沒被挑中,說明資質悟性有限。」

「這人孤僻,壓抑,難相處。」唐昕雲想想道:「這人很難相處,必定沒什麼朋友,老么居然能和他交朋友,也算本事了。」

「老么為什麼要他走?」柳乘風深以為然,孔庭給人的感覺,就是孤僻和壓抑。和孔庭說一會話,就會有一種很沉重的感覺,大約因此顯得不好相處。

唐昕雲斥責道:「你不想一想,他如果修煉傲意鳳凰訣,再繼續逗留宗門有什麼意義?」

「好像是。」柳乘風懶得理順其中關竅:「師姐,你卡在通玄第九重快兩年了,再不突破,我就超過你了。」

唐昕雲挽袖子直接擰耳朵:「得意什麼,和你年紀一樣大的安素兒他們,人家都觀微境了。再說,這幾天師父給我講武,我覺得快要突破了。」

柳乘風不屑一顧:「又怎樣,我照樣打扁觀微境。」

來到見性峰山腳下,唐昕雲歎了口氣道:「老么和大鵬在小秘境一個多月了,就不曉得老么現在怎麼樣,他掃了見禮峰見勇峰的臉皮。」

唐昕雲的歎氣是有來源的。尤權那幫人秋獵回來了,滿載而歸的同時,個個都在摩拳擦掌,就等談未然出關,然後打算打扁談未然,給見禮峰和見勇峰拿回臉皮。

考慮談未然之前散功,尤權那幫人多是各峰出色弟子,心高氣傲是難免,不見得好意思私下挑戰,就指望宗門大比橫掃見性峰五弟子。

「哎呀!」唐昕雲忽然驚呼一下,把柳乘風嚇一跳:「老么萬一一口氣衝到觀微境,怎麼辦。」

宗門大比的規矩是,除非自願,不然每一個大境界單獨比試。談未然若達到觀微境,就一定會遭遇尤權那幫人。

「靈氣多,就是好。給我突破!」

談未然心中讚許一個,一鼓作氣的衝上通玄境第四重。照舊吐出一口濁氣,在一旁創造出來的池水中舀水衝刷掉一身的汗水和汙漬。

愜意的垂首,談未然能感覺,曾經的力量正在一點一點的恢複。

一旁的周大鵬垂頭喪氣,深受打擊,隻覺和老么一起修煉,是一個極大的錯誤,沒有比這更傷自尊心的事了。

他辛辛苦苦,也不過是從人關第八重,達到通玄第二重罷了。老么之前才多少,現在就已是通玄第四重了,這還得了?再這樣下去,他很懷疑自己夠不夠格當師兄。

周大鵬恨恨的拽草,拽著發洩鬱鬱心情:「老么,我發現,你真不該叫老么,而該叫老妖。妖孽的妖!」

「少來。」談未然盤腿坐下,環顧四周的沙漠地形,火辣辣的太陽照射下來,分外的口幹舌燥。

外邊隻過去一個月,小秘境裏邊已過去半年。這半年當中,操縱者有意無意就改變地形環境,變著法子創造惡劣環境來噁心人。

不安慰還好,一安慰,周大鵬就悶悶不樂道:「老么,你覺得我會不會不是修煉的材料?你看,咱們見性峰五個人,就我最慢。你比我晚入門三年呢,我打不過你,連修為也比不上你。」

談未然錯愕,往後以兇猛聞名的四師兄原來有過這種迷思。想了想,他說道:「師兄,未來的路很長很長,沒人能一直笑下去。」

談未然想了想道:「師兄,你覺得我修煉速度快?」

「快。當然快。」周大鵬毫不猶豫,心中羨慕,又懊惱自己的愚笨。

也是,談未然未滿一年,就已夯實基礎,突破人關境。這速度在行天宗也是數一數二了。

「未必。」談未然凜然,仰望天空道:「很多人出身比三師兄更大更強的豪門,很多人出身比行天宗更大更強的宗派。我們在最大十倍速的小秘境修煉,他們在一百倍速度的小秘境修煉。」

「他們一出生,就決定起點比我們高了很多很多。」

周大鵬聽得入神,他很少聽說北海荒界以外的事。許道寧不想弟子好高騖遠,也鮮少說起。

談未然忽然一笑,充滿灑脫:「不過,長生武道之路很漫長,隻贏在起點是不夠的。我們有很多時間,去追趕,去超越。」

「現在,是他們在笑。將來,是我們笑。」

周大鵬被迷住了,不自覺的點點頭。談未然道:「我知道有一個人,和師兄你一樣。那個人也是出身貧寒,一開始修煉速度很慢,總是比不上同齡人。」

「不過,那個人從來沒有放棄,他一步一個腳印的向前走,一直走,繼續走。」周大鵬發現小師弟的神色很奇怪:「漸漸的,走啊走啊,他開始超過那些曾經領先的人。」

「他驀然回頭,發現已經站在一個很高很強的位置上。」

「後來呢?」周大鵬問。

很多年後,周大鵬才知道。小師弟此時的神情中是一種叫落寞的東西。

深深的落寞。

「後來,他與一名當世超級強者約戰,戰得天地色變,轟轟烈烈的落敗身死。」

周大鵬忽然感到口幹舌燥,有一種莫名的聲音在心底呼喚。

他想成為那種人!他願意成為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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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悟拳意,龍爪手




烈日炎炎。

談未然舔舔乾裂的嘴唇,裂處有一絲絲鮮血,把一點涼絲絲的感覺蕩漾在舌尖,竟然愜意的笑了起來。

從記憶中,找出了這份很熟悉的感覺。

當年自我磨礪之路,走了上百萬里路程,其中有海有陸,有寒冷也有炎熱,也許比這些日子還要炎熱很多。

周大鵬不斷的舔嘴唇,熱,太熱了,身體裡的每一絲水分,都被蒸發了:「老么,你被暴曬脫皮了。」

看著原本唇紅齒白的老么,被這連日來的暴曬,曬得脫皮發黑,周大鵬怒火攻心。那些見禮峰的人,怎麼就能忍心做出這種不要臉的折磨人的噁心事。

談未然的話很細聲:「少說話。省力。」

空氣瀰漫極度難耐的高溫,絕不懷疑,能將一枚雞蛋蒸熟了。

談未然盤腿姿勢巍然,似乎從亙古以來就沒有動過一絲一毫。周大鵬很奇怪,老么年紀輕輕,又是世家出身,怎能忍受得住這種高溫煎熬?

莫說七天,就是一刻,周大鵬覺得自己能吃苦耐勞,也快要忍受不下去。不過,七天前他是這麼想的,七天後,他還是這麼想。

一旁傳來一陣陣的嬉笑聲。

周大鵬一直按捺著,不願往那邊看過去,不然他覺得自己一定會把肚子氣炸的。談未然不怕,徐徐睜眼,淡淡的目光掃視過去。

說是一旁,實則大約在二三千米之外,王定海和寧馨苑等八名見禮峰弟子所處環境,和談未然二人所處之環境,簡直就是天堂。

甘甜的清泉,多汁的果實,花紅草綠,所有能想到的,都在那一邊。王定海等人愜意的躺在清澈池子裡,歡快的戲水,一邊故意的往這邊大聲歡笑。

和談未然二人這一邊的沙漠,烈日,高溫,形成了截然不同的極度對比。

一枚鮮紅的果子塞入口中,分外的飽滿多汁。寧馨苑故意嬌聲道:「好多吃的呢,等一下吃不完怎麼辦呢。」

「吃不完就丟掉餵狗。」

寧馨苑又瞟一眼,嬌聲道:「水好涼呢,如果有溫泉就好了。」

周大鵬大怒,一躍而起,想要說點什麼,又知曉自家罵不過人,悻悻的盤腿坐下來,以免浪費氣力。()

「哈哈哈。」王定海幾人得意洋洋的大笑著,把甘甜的清泉往從頭傾瀉下來:「好熱,好熱,這一下就涼快多了。哈哈哈。」

談未然二人在烈日高溫下七天,王定海那幫人就在對面過著愜意美好的日子,故意刺激人噁心人足足七天。

今次,周大鵬學乖了,合眼只當不聞不見就是。

刺激一會,見對面二人不吭聲,也不看過來。王定海等人頓感無趣,冷笑著冷嘲熱諷道:「真以為自己是什麼玩意,不過就是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罷了。」

「談未然?好大的名氣,把我嚇壞了呢。不過,我怎麼聽說有人莫名散功了?散功的武者,那是褪了毛的孔雀啊。」

「那是。見勇峰的人見了我們見禮峰,照樣要端著禮,打了見勇峰又怎樣,真以為老子天下第一了呢。名氣大?人家隨便吹吹幾句而已。有人還真以為自己有多出色呢。」

「聽說有人把他吹捧為十年來最出色弟子之一。他有什麼資格和寧書遠寧師兄他們並列,給寧師兄舔腳底板都不夠格。連劉師兄他們都沒成為最出色的弟子之一,談未然一個入門一年的傢伙有什麼資格!」

吹捧到自家兄長,玲瓏嬌俏的寧馨苑嬌笑道:「我哥哥很謙遜,才不像那些自大狂妄之徒。」

「若我說,寧師兄和衛汝北衛師兄是不相上下。」

一群人很快就忘了噁心人,就顧著吹捧寧書遠等人去了,聽得周大鵬連連反胃不已,慶幸自己當年是入了見性峰。不然,若在見禮峰,他懷疑自己怕是連一天都呆不下去。

見禮峰也收錄貧家子,不過,一旦入了見禮峰,怎都免不了阿諛奉承拉幫結派,遲早被環境吞沒。不然,被排斥是一定的,就是真傳弟子耍孤傲,那幫豪門子照樣排擠得人家無路可走,外出之後寧願再不回來。

對面喧囂不已。

一口熱氣騰騰的氣息,從談未然口中噴射出來。

談未然徐徐睜眼,滿意的點頭微笑:「第七重了。」

「大約還有四個月,應當足以達到第九重或觀微境!」

所謂的四個月,是按小秘境的六倍流速時間來算。算來,談未然二人已在小秘境中過了十四個月了。

錯非操縱者時常弄一些奇奇怪怪的環境,故意折騰人噁心人,多少耽誤一些時光。談未然的進度還能更快一些的。

從臉上撕下一塊曬裂的死皮,談未然冷眼掃視歡聲笑語宛如天堂的對面,露出一個無盡譏誚的冷笑:「也不知,他們是來修煉的,還是來享受的。」

長生武道之路,並非吃苦和煎熬。不過,若然吃不得苦,熬不住寂寞,則一定不會走不長遠。

因吃不得痛苦,熬不住寂寞,而崩潰而自暴自棄的武者,從來不勝枚舉。

談未然練氣之時的痛苦,純粹是太上寂滅篇帶來,純屬特例。

對面是置身天堂也罷,是冷嘲熱諷也罷,談未然根本不想理會,渾然不覺,沉心靜氣的沉入心神當中。

一絲劍意,釋放柔和光輝,輕輕淺淺。

「大光明劍!」

很像老鼠拉龜,總有無從下手的滋味。端詳這一絲劍意,談未然徐徐起身,合住眼睛一邊揣摩劍意,一邊拔劍揮灑大光明劍的招法!

好在大光明劍乃是宗主的不傳之秘,見過的人寥寥無幾。談未然在這裡修煉,不怕被人認出來。

從入小秘境,除了練氣之外,談未然把很多時間花在參悟大光明劍,仍然沒有什麼成效。隱隱約約的感到,很是怪異,很是不契合的感覺。

是招法,和劍意的不契合之感。

劍意,又隱隱和他難以契合。

如果非要一種描述,就像把一個人的氣質複製在另一個人身上,怎都顯得很怪異,缺乏契合的感覺。

「沒道理,我是憑一絲劍意參悟,又不是複製。」談未然極為費解。

練一會,談未然搖頭,轉為修煉五行龍爪手!

金行。木行。水行。火行。土行!

五色光華,浮在指尖,揮灑著五色凌厲。一爪又一爪,反覆再反覆的修煉,所謂聚沙成塔就是這個意思。

金行,將空氣撕出若隱若現的尖銳呼嘯。

火行,一爪所到之處,便似乎將本來就高溫的空氣點燃起來,爆出陣陣低鳴的火星。

土行,一爪打爆過去,儼然蓋世之力將所有強行摧毀。

金木水火土,再來一遍!

五色之華,從入門之處,覆蓋第一條指節。如今,在小秘境修煉多日之後,已把手掌基本覆蓋。

一遍遍反覆的修煉當中,只見雙掌之上的光華漸漸宛如油光一樣,一點點的往腕部蔓延。當來到齊腕部位,終於停滯下來。

這意味,五行龍爪手終於被談未然推上大圓滿之境。

招法大圓滿之時,談未然心神凜然,一爪凌空,打出一個沉悶的雷聲。雷聲激盪入耳,談未然心意之中忽然一個微妙的波動!

一身氣息頓時渾然天成,沉入物我兩忘之境。

憑先前一招的些許感觸,參悟五行龍爪手之拳意!

「嗯?老么在領悟什麼?」

周大鵬是唯一察覺的。莫看對面只有兩三千米,實則根本被操縱者阻隔開,形同兩個空間,此時那幫人又在嬉戲作樂,互相吹捧,也沒人發現。

「老么的天賦真好。」周大鵬羨慕不已,心想如果自己能像老么這樣就好了,起碼不會拖了見性峰的後腿。

心有羨慕,周大鵬也為談未然高興不已:「希望老么領悟的是厲害本事,等宗門大比的時候,把那些挨千刀的殺個片甲不留。」

想起進小秘境之前,所聽到的對小師弟散功的各種幸災樂禍和羞辱,周大鵬就恨恨不已,滿腹怒火。

小秘境需要有人操縱,不過,也只需操縱的時候在就是了,別的時候不在也無妨。

此時,一身冰霜的陳老祖徐徐睜眼,定神一會,拂袖一擺就接管了操縱權。心神一動,神魂如光如電掃過小秘境,此乃題中應有,以免自己的操縱影響其他人。

發現一群年輕弟子,其中一人赫然似曾相似。陳老祖凝眉思量便記起來,露出微笑,發現談未然的狀態,大吃一驚:「又在凝練拳意?」

談未然氣息一凝,身在物我兩忘之境,卻是自然而然的擺動雙手!

五行龍爪手自然而然的揮灑出來,其中拳意漸漸凝練!

「好一個悟性過人的少年。不枉我上次幫他一把。」饒是陳老祖見多識廣,也不由動容,興致盎然的旁觀。

談未然今次凝練拳意的速度,比上一次凝練劍意,那是快了太多。

不久,拳意雛形躍然而出。

馬護法悠然自得而來,看也不看,直接操縱小秘境,將談未然二人所在的環境改變。每七到半個月折騰一次,視乎心情。

以往也罷,今次卻落入陳老祖眼中,頓時惱火不已:「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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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青睞,老祖一怒




談未然渾然忘我,自然揮灑五行龍爪手。

一爪爪轟出,引發噗噗嗖嗖等各種爆裂之音。

「五行龍爪手,能有這等威力?」周大鵬眼睛都直了,伸手端詳,怎也想不通。

尤其一眼看過去,周大鵬感到招法之中,漸漸蘊藏幾分獨有韻味。一爪爪的施展來,金木水火土五行輪流,各有鮮明特點。

待得一招土行龍爪手打出,周大鵬一霎汗毛炸直立,赫然有一種錯覺。彷彿小師弟的一爪下來,就好似一座小山一樣兜頭落下來,攝人心神。

木行龍爪手,一招崩出來,指尖微妙的顫抖,一股獨特的振幅力量透過空氣傳播。周大鵬大駭不已,雙臂合抱,隻聽聞噗嗤一下,退卻三步。

雙臂看來無事,可其實皮下肌肉筋骨,隱隱生疼。赫然是一股子說不出的陰狠勁道。

修煉技藝,必定先練其勢,得其一成之勢,即為一階,得十成則是圓滿。直至爐火純青,其後在勢之上再進一步,可得其中之意。

勢的要訣,就是一個字「練」。隻要勤練,就必定能達到爐火純青的大圓滿。

意的要訣,則是另一個字「悟」。這需一時的靈機一動,說不清何時來,也不見得就一定和悟性高低有關,其中關竅一言難盡。

總之,勢易練,意難成。此乃公論。不過,一旦練就真意,就能極大提高實力。

招法真意的領悟,說難不難,說易不易。不過是佔得一個巧,一個機緣。也許是一次心血來潮,也許是一次福至心臨。

以談未然的年紀,一次兩次的參悟劍意拳意,那就不是一個巧合能解釋的,勢必是悟性的關係。

以陳老祖的心性和年紀,宗門令他感興趣的事已不多,發掘一名極為出色的弟子,恰是他的興趣,也是大多數宗門長輩的興趣。

道統傳承大多是靠傑出弟子來繼承,乃至發揚光大。

一名傑出弟子,往往令人動心!

在陳老祖眼中,談未然顯然具備這個令他感到動心的條件。

也恰是談未然的拳意正在凝練的時候,馬護法到來,並操縱改變環境,將沙漠環境一下子換成了深海。

宛如從地底冒出來的汪洋,一瞬間就淹沒了談未然二人。

麵臨滅頂之災,再是物我兩忘也要甦醒。談未然一個激靈,本來正在推演的拳意,被迫提前凝練出來。

一爪轟出,炸出悶雷。談未然撩眉如刀,饒是心性洒然,也不由一股怒火滋生:「混蛋!」

若然不是被打斷,他此時頓悟,一直感悟下去,未必就不能一次過凝練出七八成拳意,甚至恢複前世十成拳意也大有可能。而現在,不過是將將凝練出二成拳意罷了。

虧得是被打斷,不然一直凝練下去,不說圓滿,就隻是七八成。陳老祖八成會當他是妖怪。

「混賬!」

陳老祖見狀錯愕之餘,見談未然的凝練過程被打斷,悵然若失,失聲痛罵:「混賬東西!真真是十足混賬!」

也不知是哪一峰的人,行事竟然如此莽撞。陳老祖心中悵然若失,揣測如果沒被打斷,談未然能凝練多少成拳意。想一想上一次,再想一想這一次,愈發的惱火。

「得罪我們見禮峰,能有你們好果子吃?想得美。」馬護法是知曉顏冰之事的,不好直接動手傷人,不過噁心人順便添堵發洩點惱怒是不在話下。

「小秘境潛修快要結束了,差不多該叫王定海他們動手了,好歹也要掂量一下那小子的本事。一個柳乘風就夠狠,這小子沒散功前,可是比柳乘風狠多了。」

感應談未然二人在汪洋大海上漂泊,自得道:「這一次,我看你們怎麼修煉!哎,我早該這麼幹的。」他頓時懊悔不已。

陳老祖神魂掃過來,想要看看是哪一個混賬打斷門下弟子的參悟。聽聞這幾句話,便當即明白,怒意勃然:「混賬!」

饒是陳老祖,想起宗門五峰六脈的錯綜複雜,不由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任意一個宗門一旦內部出現問題,從來都不是一天兩天,而是日積月累下來的。

他當年初坐上宗主之位,何嚐不是躊躇滿誌,想一心一意重振宗門。結果,真正坐上那個位置,真正想要做點什麼的時候,才發現幾乎不可能。

下有首座和弟子們,上有長老和護法們。任他本領再大,也隻有黯然。

宗門的問題就是一團解不開的亂麻,除非,有人能快刀斬亂麻。陳老祖瞇眼,自言自語:「歸根結底,仍舊是那句話!」

不破不立!

「要麼,啟動隱脈。」陳老祖隻想一想隱脈,臉就變了。很多隱脈啟動之後,第一個任務就是冷酷的斬殺宗門所有人,清掃原本的道統,這就是不破不立。

「要麼,就出現一個像宗長空一樣獨步宗門的超級強者,以重壓萬象更新!」

陳老祖露出一縷微笑。也許,就是談未然!

年紀輕輕,就凝練劍意和拳意,此等悟性十分驚人。如果能在根骨,天賦和經脈,三項當中再佔一項,那就已值得當做下一代核心悉心栽培了。

一念轉動,陳老祖冷哼一聲,吹了一口氣在指尖,一指點在虛空當中:「封!」

見談未然二人漂流海上,馬護法自得冷笑不已,暗自佩服自己想了一個好辦法。此時,忽然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從小秘境之中打出來。

金府秘術!

馬護法頓時大駭欲絕,魂不附體,根本束手無策的被一指點中。一口鮮血噴將出去,臉上的鮮血如潮水一樣退去,剩下一臉慘白之色。

更加驚駭萬分的發現,一身修為竟然已被封住,淪落為普通人。

「身為長輩,不愛惜晚輩,反而蓄意加害。老夫罰你做一年凡人!」

馬護法天旋地轉,麵如死灰。莫說一年,享受過力量的滋味,便是失去一天也令人難以忍受。就是有心申辯,也無能為力。沒有人會為了一個成就有限的護法,而去挑釁一個輩分極高的老祖的威嚴。

習慣的想要一躍逃走,發現一步跳起就狠狠摔下來,馬護法兩眼呆滯的癱軟在地上,想到失去力量的悲苦處,一時嚎啕起來!

此時,談未然和周大鵬鬱鬱不已的泡在大海中,連聲大罵不已。

人在海中,怎麼修煉?周大鵬氣呼呼道:「真沒想到見禮峰這麼下作!現在我們怎麼修煉?」

談未然罵了幾句消氣,不屑道:「師兄,你是沒見過更下作的。往後碰到類似的事,你怕不是要氣炸。」

「莫急,我有法子。」談未然笑瞇瞇道:「師兄,配合一下,抱住一大團海水!」

本來想改變環境的陳老祖聞言,心中一動,暫時也不急於改變。

周大鵬不懂,依法炮製,真氣灌注,從汪洋中抱出一大團的海水懸於半空。

談未然嘿然一笑,兩根食指交叉在一起,稍微摩擦一下,忽然爆發真氣。食指剎那變成霜白色,掄住一指掠過那一團水,嗤啦一下很快變成一大塊堅冰。

有大塊堅冰墊腳,就方便多了。

陳老祖不由失笑道:「很會隨機應變,不錯。」他沒留意,不然一定會發現談未然這一指蘊藏些許身輪五臟之氣,是金府開闢之後才能運用的。

一念掃見王定海等八人醉生夢死的場景,陳老祖氣的七竅冒火:「這幫弟子是來享受的,還是來修煉的!」

毫不猶豫的一個念頭直接把王定海八人一道掃入大海之中,落得和談未然二人一樣的命運。

八人正在享受得痛快,沒來由的跌落無邊無際的汪洋大海中。陳老祖暗中稍改天氣,變得較為寒冷一下,這一落水個個都痛不欲生,哭天搶地。

八人瞎嚷嚷的來回折騰半天,被泡得一身哆嗦,見馬護法始終沒有改善,七嘴八舌的合計半天,到底也沒想出談未然的辦法。

陳老祖氣不打一處來,搖頭不已:「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也不能真讓八人力竭淹死,隻好炮製幾塊浮冰和一個小島嶼,備了點水和食物。

悄然把位置變一下,談未然二人也在島嶼附近,周大鵬激動道:「老么,有小島。」

談未然若有所思,抬頭看天:「換人了?」

見落水八人爭先恐後的往小島殺去,談未然跺足一躍數十米高,發現島嶼將將容得下八人,又根本伸展不開手腳,顯然不適合在上邊修煉。與其說是島嶼,不如說是礁石。

「搶不搶?」周大鵬問。

「沒必要。」談未然搖頭:「我們一人上一塊浮冰!」

浮冰基本隻在島嶼一帶漂浮。那邊礁石上的八人休憩一陣,恢複精力過來,很快就一臉戲謔的對談未然二人指指點點。

「做人就要腳踏實地,你們看看,有人是一點上進心都欠奉呢。」

「怎麼能這麼說人家,人家是有自知之明,不敢過來自取其辱!」

王定海站在最高礁石上,誇張道「不能吧,人家是要參加宗門大比的……高手呢!」最後高手二字格外拉長音,誰都聽得出嘲諷。

「瞎說呢。」寧馨苑輕蔑道:「能有多高。個頭都沒我高,矮矬子一個。」

「說起散功,那才是真正的高手!」

此話一出,立時激怒周大鵬,催動浮冰殺過去,怒道:「你們再胡說八道,我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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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找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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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許道寧親自確認,談未然是因為修煉特殊功*法,以散掉真氣的方法來洗練肉身。此乃多少武者求也求不來的好事。

  是散氣,並非散功。

  只要有充沛靈氣,就能很快把真氣練回來。談未然散氣之後,只用半個月就重新修回通玄第一重,足以證明。

  哪怕周大鵬知道,這對小師弟是好事,此事也是見性峰一脈心中的刺。刺不在散氣之上,而來自外人的冷嘲熱諷和幸災樂禍。

  談未然入小秘境之前的幾天,是專注修煉,兩耳不聞天下事。周大鵬等人卻是知道,外邊,尤其是有過節的見禮峰和見勇峰是說得多麼不堪。

  蘇曼和馬如森等人當日興沖沖為搶弟子而來,失望而去。何鹹安的表現,乃至外人的辱罵等等,愈發積攢了見性峰一脈的怒火。

  王定海八人不說散功也罷,一說周大鵬就怒上心頭,顧不得他不願得罪世家子的殘留草民觀念,大怒的直衝過去:「我家小師弟不是散功!」

  「不是散功,真氣呢?莫非被狗吃了?莫非當日蘇長老他們都是瞎子?」王定海一群人哈哈大笑起來。

  周大鵬漲紅臉,怒道:「我不准你們說!」

  「先不說本來沒有散功這回事。就是有!」周大鵬怒睜雙目,厲聲道:「也只准我們說,不准外人說!」

  談未然微微一愣,好熟悉的話。綻放一縷微笑,哈哈大笑著擦拭一點淚花,跺足滑翔飛翔礁石:「師兄,你還是太客氣了。」

  「打到他爹娘都不認得就是了!」

  周大鵬愣住,連連點頭:「沒錯,打他娘的!」

  今次談未然沒出手,而是幫四師兄掠陣。在一旁笑吟吟的看著四師兄如猛虎一樣衝向礁石,本來就不大的礁石上一陣兵荒馬亂。

  若說,王定海等人敢於挑釁,固然是因長輩的意思,二來也實在修為不錯。談未然二人在修煉,他們也有,只是較為粗疏,談不上勤奮罷了。

  若在平地交手,周大鵬多半吃虧。可礁石上本來就只夠這幾個人休憩,連伸直手的餘地都沒有,又怎能施展得開。

  當場就被虎撲過來的周大鵬以紮實的基礎拳法,三拳兩腳轟下兩人跌落海中。

  談未然點頭不已,心想:「師兄未來凶狠的打法,果然是有跟腳的,原來這時就有點端倪了。」

  周大鵬的修為是五弟子中最弱,然而,每一項技藝修煉得非常扎實。便是一套基礎拳法打出來,也是虎虎生風,這種下苦功夫的本事,真不是一般人肯幹的。

  瞧了一會,談未然就搖頭心道:「師兄雖外出歷練過一次,交手經驗還是匱乏得很。今次倒是一次難得機會。」當即就消了出手的念頭。

  今次不過是一次弟子的私下衝突。雖說王定海那邊是得長輩交代,而蓄意挑釁,可也謹慎的沒動兵器。畢竟,此前見禮峰才見證過許道寧的怒火。

  怒火爆發的周大鵬很是兇猛,長著皮粗肉糙能吃痛,拼著吃痛幾下,就再把三人給打飛落在海中。

  王定海乃是八人中最出色的,已達觀微境第七重,見狀也聰明一次,把一個礙手礙腳的同伴擠下去,一拳就轟向周大鵬。

  只在一半,就被一隻宛如鋼爪一樣的小手抓著。談未然輕描淡寫的抓著一把抖動:「滾!」

  王定海立刻身不由己的飛出十多米,重重摔在海中,自覺顏面大失,怒喝著又衝上來。

  「滾!」

  一爪泛漾土黃色,宛如晴天霹靂,重重轟擊下來。王定海身形一矮,啪啦一下被轟得單腿跪下,被談未然一腳再一次踢飛。

  冰冷的海水令王定海一個寒顫,湧出滿腔驚懼,驚疑不定的盯著談未然。不知為何,他有一種直接面對衛汝北和寧書遠等人的感覺。

  而衛汝北和安素兒尤權等,皆被認為十年來最出色的弟子。

  衛汝北七年前入門,入門沒兩年,就以人關第六重修為,將當時是通玄境的他給擊敗了。多年下來,衛汝北達到觀微境,實力更深不可測。

  可這小子不是才散功嗎。為何,為何會這麼厲害?

  王定海百思不得其解,倒是長輩交代的掂量談未然實力的任務,基本已達成。

  宗門大比在即,能掙回多少被談未然掃掉的臉皮,在此一舉。見禮峰那幫滿肚花花腸子的人,自然要探探談未然這個正主兒的實力。

  談未然是後來居上的力壓魏錕,成為這一批弟子當中的公認頭牌。

  當日橫掃見勇峰一幕,各峰有目共睹,誰能腆著臉皮否認談未然的實力?雖有散功說法,不過事關顏面,也無人會掉以輕心。

  見性峰本來就有一個柳乘風,基本能橫掃大多數觀微境。若再冒出來一個談未然,那今次宗門大比,是誰踩誰的臉皮上位,那就不好說了。

  談未然沒想太多,索性是打了,也就不介意順手把礁石給霸佔。

  有一個是一個,凡是敢染指礁石的,直接就由周大鵬打下去。幾天下來,倒是把周大鵬的交手經驗給磨出來一些,愈發的躍躍欲試。

  一如談未然所料,他和四師兄佔了礁石後,礁石很快被調整變小,根本容不下兩個人修煉的地方。他就把礁石讓給四師兄,自家回到浮冰上。

  「快要突破了。」

  談未然滿意思量:「等達到觀微境,就有理由說服師父,就不曉得師父肯不肯讓我外出。」

  想是想,對許道寧是否答應,其實沒底氣。談未然心知肚明,有金府秘術,有神通術,只要不是撞見太強的人,自保大體是不難的。

  「不過,我知道,師父不知道啊。我有自信自保,師父不見得對我有信心啊。」

  談未然凝眉,轉頭道:「師兄,除了拳法,你喜歡用什麼兵器?」

  周大鵬想了想,遲疑道:「我好像比較喜歡拳頭,對用兵器沒有太大的興趣。」

  就知道是這個答案。談未然差點抓破頭皮,隱約只記得「無念超度刀」是距離北海荒界最近的,較為容易得到。其他的好東西,要麼太遠,要麼就不容易得到。

  談未然修煉一會,心情頗為枯燥之餘,招呼著周大鵬:「師兄,找樂子去。」

  「嗯?什麼樂子。」周大鵬奇怪。

  談未然向在海上漂泊的八人努嘴:「修煉乏味,揍他們一頓權當消遣一下,心情自然大好。」

  周大鵬抓頭道:「好像不太好吧。無緣無故的和同門打架,這個說不上道理。」神情間分明躍躍欲試。

  談未然笑了起來:「要什麼道理。見性峰和見禮峰的恩怨不是一天兩天,要得罪以前就得罪了,要打之前也打過了。要恨也早就恨了。又不是我們先開頭,是他們先噁心我們,先挑釁我們的。」

  咧嘴一笑,攤手道:「最重要的是,我這個人不愛講道理。」

  然後,王定海八人的悲慘日子來臨了。

  …………

  正值冬去春來,春的芬芳撒滿人間。

  外邊過去了三個月,而小秘境之中則已過去十八個月。

  許道寧帶著徒弟們一起來到小秘境之前,在年節之後,孫成憲往往每年都是這時回來一次,今年一樣也來了。

  見得之前的馬護法一臉淒苦的跪在在小秘境之前,也不知是在跪拜何人。許道寧一行人多有幾分納悶,用眼神瞄了幾眼。

  一別三個月,沒了談未然逗樂作怪,見性峰上的歡樂頓時戛然而止,總也好像少了什麼。想起要重見兩位師弟,唐昕雲心情大好道:「師父,您說,小師弟出來的時候,會不會已是觀微境修為了?」

  許道寧沉吟道:「觀微境不好說,通玄境是一定。」

  「觀微境?嘿,想得美。一個散功過的弟子,能在短短一年半當中修煉回來,就已是不錯。還想突破?嘿。真以為他是多出色的天才呢。」

  一名中年男子從天空落下來,手裡把玩兩顆鐵膽,不屑一顧的冷笑:「莫說觀微境,就是達到通玄境,我就把這兩個鐵膽給吞了。」

  此人是來接替馬護法的,也是見禮峰的一名護法。

  許道寧淡淡一笑,意味深長道:「沈護法,話是你說的,你最好說到做到。」

  許道寧最熟悉不過,小弟子在人關境的根基扎得結實到何等地步。人關境根基愈紮實,通玄境就愈是易如反掌。反而到了觀微境,難度才會倍增。

  何況,談未然本來就是散氣不散功。有充沛的靈氣,三五天就能把散去的真氣重新修煉回來。

  如此一來,談未然在小秘境之中修煉一年半,等若都在修煉通玄境。如果這都達不到通玄境,那只說明他這個小徒弟一直在嬉戲玩耍。

  光是這一次小秘境之行,見禮峰就砸入接近五十萬塊靈石。這批靈石之大,要是細水長流的花,莫說栽培觀微境弟子,就是栽培十個御氣境也夠了。

  小秘境的時間流速是好,不過,付出的代價也很大。是得,是失,其中滋味唯有自家明白。

  「少則通玄第七重,多則觀微境第一重。」許道寧頭也不回道:「我說的!」

  小秘境的光幕嗡的一下樹立起來。

  當王定海和寧馨苑等一行八人魚貫而出。沈護法的笑臉飛速僵硬,宛如被人當頭一耳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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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通玄九重




王定海一行八人,各自赫然鼻青臉腫,充滿委屈和憂鬱。

沈護法的笑臉僵硬,陰沉道:「怎麼回事,是誰將你們傷成這般模樣。」

王定海幾人一眼認出許道寧,噤若寒蟬。不料一臉青紅,如同被顏料在臉上刷得一塊又一塊的寧馨苑哇的一下失聲尖叫起來:「是他們,是他們!」

「沈護法,你快快將他們殺了,給我報仇,等我自然會有酬謝。」

眼中似乎隻有談未然和周大鵬兩個令她仇恨不已的家夥,寧馨苑一派歇斯底裏的撒潑模樣,好不叫人厭惡。莫說旁人,就是沈護法也不由皺眉惱火的看了一眼。

此時,談未然一臉雲淡風輕,悠哉而出。身後是周大鵬,分明憨憨的模樣,滿頭滿臉都有些許瘀傷痕跡。

許道寧目光在周大鵬臉上一頓,沈護法的陰霾之色稍退三分:「王定海,裏邊發生什麼事。」

王定海滿肚子的苦水,恨不得像寧馨苑一樣哇的一聲大喊大哭出來,卻隻能硬著頭皮道:「是……」

當著眾人,也怎都扯不下臉皮來說是被談未然和周大鵬胖揍。今次仍舊是寧馨苑怨毒的看著二人,搶道:「是他們欺負我們,天天欺負我們。」

沈護法的臉皮率先抖動幾下,王定海一行幾人的臉皮全部發燒一樣漲紅。八個弟子,入門至少四年,其中三名觀微境,居然被見性峰兩個弟子欺負,說得出來又怎麼會臉皮有光。

寧馨苑正要繼續撒潑,沈護法忍不住心中不悅,怒斥一聲。然後才陰冷的挨個掂量一行八人的傷勢,稍微檢查一下,發現都隻是些許皮外傷罷了。

「閉嘴。」沈護法慍怒的目光掃過八名弟子,縱是他氣量不大,就是有心找借口撒野都不好說出口。忍了這口氣,無顏以對的向許道寧抱拳,轉身就要帶著弟子走。

許道寧神色淡淡,不為己甚,反而不好再說先前的賭注了:「我們回去。」

「師父,等一等。」談未然笑吟吟的望向幾名護法,說道:「師父,一年半當中是誰在操控小秘境?」

其他兩名被派來坐鎮小秘境的護法,一道目光直看向也不知跪拜多久的馬護法。

談未然會意,當著師父的麵不好對宗門長輩出手,笑笑道:「師父,請您做主!」

一句問答,許道寧猜到裏邊定然發生針對徒弟的事,慢慢踱步過去,一指點向驚懼的馬護法。馬護法頓時慘呼一聲,整個人蜷縮起來,似乎每一寸皮膚都要撕裂一般。

「呸!」樸實如周大鵬,想起在小秘境中被一次次反複噁心折騰的景象,也忍不住唾棄一口。

見唐昕雲等人,周大鵬歡天喜地道:「師姐師兄,好久沒見你們了。大師兄,我們都快兩年沒見了。」

人第一次在小秘境修煉,從裏邊出來,一定會對時間產生極大的錯覺,周大鵬顯然就是按裏邊的時間來算的。

眾人頓時哄堂大笑:「大鵬,一年半是裏邊,外邊隻過了三個月。」

孫成憲笑著過來,拍拍周大鵬,再摸摸談未然的腦袋,笑道:「老四,老么,說來師兄我也是好久沒見你們了。」一頓,故意低聲道:「聽說你做了點事,嘿嘿,我早就想那麼幹,就是怕師父,沒膽子。」

孫成憲不愧是一個新興家族的族長,善於交際,三言兩語就把和小師弟的關係給拉近了不少。談未然怎會辜負大師兄的好意,一路說笑,自然是一派融洽。

孫成憲和唐昕雲及隕落的雲浩,關係最好,感情最好。和柳乘風周大鵬乃至談未然,都要差了不少。

見性峰六弟子當中,孫成憲年紀最大,早已半出師,一年最多隻回來兩三個月。一來二去,自然就不如天天相處的關係深厚。

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不論感情深淺,同師弟子,關係等同兄弟,此乃不爭的事實,就好像一個人和兄弟姐妹的血緣關係一樣。

師門關係,和血緣關係一樣,同樣是最可靠的。

當日許道寧基本確認會收談未然為弟子之後,唐昕雲等人就直接從把他當做自己人,乃至談未然主動之下,很快融入見性峰,其實正是因此。

孫成憲和柳乘風三名師弟接觸不多,隻代表彼此感情不如和唐昕雲一樣深厚。好比親兄弟之間,都有感情深淺之分,可那絕不表示關係不存在。

見性峰素來氣氛良好,弟子之間感情深厚又團結。雖說其他各峰未必如此,不過,親兄弟也有反目成仇兄弟鬩牆的時候呢。

「今次我回來,順便看看我們家老么發威!老么,你現在是什麼修為?」孫成憲一臉和煦的笑道。

談未然抓頭皮,嘿然道:「我通玄第九重!」

「什麼。通玄九重?」

沈護法率先大吃一驚,道:「這談未然,之前不是莫名散功嗎,為何短短……一年半,就達到通玄境?」

莫飛鵲不動聲色,一旁其他人早已動容道:「他入門一年有餘,即便加上在小秘境修煉的時間,也不過是兩年半,怎就達到通玄九重了。」

見禮峰眾人麵麵相覷,其中一人露出些許熾熱道:「莫非散功之後,沒影響他的資質?那就是大才。」

眾人沉默,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衛汝北是入門第四年,才達到通玄第九重。」

「安素兒和尤權等人,似乎多是三年到四年之間。」

一名護法反駁道:「怎能如此算。衛汝北他們,光是人關境就花了不少時間,少則兩年,多則四年。」

談未然一年突破人關,衛汝北等普遍二三年才突破,絕不代表談未然的天資更好。修煉人關境的快慢,和資質是決不相幹的。

一人幸災樂禍道:「以談未然的資質,修煉人關境怎都需兩三年來打基礎。一年就突破,將來根基不穩是必定的。」

「王定海說,多數是周大鵬在出手。談未然隻偶爾出手,每每最多三招就擊敗一個。」一名支脈長老凝重:「恐怕……」

「不錯。金步搖已勉強可算通玄境中佼佼者,當日也拾掇不下談未然。如今,恐怕……不好說。」

人關境就能和金步搖抗衡,來到通玄境,隻要談未然沒放下技藝,怎都能基本橫掃通玄境弟子。

莫飛鵲神色變幻,末了,千言萬語化為一聲歎息:「本座倒情願談未然是觀微境!」

沒奈何,各峰傑出弟子要麼達到觀微境,要麼就才達到通玄境不久,九成不是談未然的對手。

「莫非,今次大比,就隻能就此錯失扳回一城的機會?」

見禮峰眾人麵麵相覷!難道真要坐視見性峰的談未然和柳乘風橫掃通玄境?

…………

許道寧搭手在脈門,潛心檢查一會,時而問幾句。最後露出笑顏道:「很好,為師不必擔心了。」

「你上次是輔助心法以散氣洗練肉身。過程雖是痛苦難熬,不過,對你有極大好處。」

如果許道寧知道,小徒弟散氣之後,從新修煉能反複凝結精血,那就不是「極大好處」,而是「天大好處」。

許道寧沉吟道:「未然,那門輔助心法,可能是頂級輔助心法,莫要被外人知曉。」一頓,補充道:「此外,為師推斷,估計你每一次突破一個大境,都會散氣一次。」

「弟子明白。」談未然點頭,從肯定散氣是太上寂滅篇造成,他也有同樣的判斷。

許道寧欣慰道:「那心法洗練肉身的好處,眼下體現不多。等你日後修為高了,隻憑肉身之力,就能拔山填海,足以傲視同齡人。那心法,隻是一點不好!」

什麼不好?談未然納悶。

許道寧喜悅大笑,難得調侃道:「極耗靈石!」

「師父,弟子窮得兩袖清風。」談未然微微一愣,頓時一臉苦笑。不錯,散氣之後,隻需有充足的靈氣,很快就能把真氣修煉回來。不過,充足的靈氣,往往就意味龐大的靈石。

談未然想了想,把心中轉動的念頭說來:「師父,弟子想過些日子,外出遊曆一番。」

「不行。」許道寧絕無猶豫的否決:「難道你忘了,你父親將你送來為師這裏,是為何?」

談未然試探道:「如果弟子贏下宗門大比,能否……」

「不能。你想也不要想,除非你能達到……」許道寧本來想說禦氣境,想想又改口道:「抱真境!」

談未然頓時愁眉苦臉道:「師父,您也太看得起我了。若弟子半年內能達到抱真境,那我一早就成神了。」

許道寧嗬斥道:「少廢話。以前為師跟你說過的,關於金府的種種,你可記得?」

談未然點頭,其實師父說的關於修煉金府和秘術等等,他本來就知道。

許道寧滿意,又警告道:「為師此前考慮傳你一招金府秘術,不過,頻繁施展秘術,會傷及身輪元氣。為師怕你胡亂施展。」

「此時看來,倒也無妨了。」

談未然精神振奮。許道寧露出微笑道:「為師這便傳你……」

「雙生金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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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二階金身




吞日台上,觀旭日東昇,練氣之時氣息吞吐,真像是將一輪紅日吞入。

談未然凝心一會,身輪動,五輪精氣搖曳流轉。收斂心神,抬手之際,掌心之中醞釀著淡淡金光。末了,揚起手來一招打講出去。

一條金色光芒,凝如梭子形狀,閃電一般的穿梭出去,宛如一道橫空出世的劍氣。恰是飛臨霧茫茫的懸崖之上,談未然搖曳左手之中的金光。

那一條金色梭子,頓時淩空轉得一個非凡的大彎。從談未然身邊半米處飛過,穿透一塊練功石,轉眼便絞出一個中空形狀。

談未然淺淺的呼吸一口氣:「雙生金梭!」

「秘術難練啊。」

談未然心下歎氣,並非他一個人才有這等感想。實在普天之下,大體所有開闢金府的武者,都有類似的悵然之感。

秘術,以身輪之精為本。

奈何,身輪之精每每有限,不像真氣一樣磅礡,且能較為輕易的補充。每施展一次秘術,必然損耗身輪元氣,需要一定的時日來彌補。

所以,秘術很難修煉。隻因從來沒有人有充沛的身輪元氣去大量消耗。

然而,技藝這東西,是有頓悟一說。不過,很少會有人愚蠢的仰賴頓悟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平素的修煉和積累,才是最要緊的。

談未然此時的身輪修為,最恰當是三天練一次秘術,是金木水火土各一次。否則,過量就會傷及元氣。

一念至此,談未然也不由苦笑:「就這樣的修煉速度,也不知多少年才能把一項秘術修煉到登峰造極呢。難怪很多強大武者動輒閉關,不閉關不入小秘境,這得修煉到何年何月啊。」

秘術尚且如此,更玄奧的神通就不必說了。

談未然細心內視金府,凝結精血是有規律的。第四重,第七重,各得一滴,突破一個大境界之時,可一次性得三滴。

即是,每修煉一個大境界,可得五滴精血。和身五輪是正好對應。

談未然在人關第一重就得了一滴精血,也不必太奇怪,畢竟踏入人關境第一重,就意味踏上了修士之路。隻不過,從來沒人能這麼早就開闢金府,所以顯得怪異。(:,看小說最快更新)

此時金府中,蘊養著總共十一滴精血。

人家完整修煉兩個大境界,也不過隻得十滴罷了。談未然這還未達觀微境,未修完兩個大境界,就已有如此多的精血,實在令人羨慕萬分。

雖有散氣的小小代價,不過,能得比別人多一倍的精血。莫說區區散氣,就是散功,也有的是無數人願意幹。

「太上寂滅篇」的種種神妙,若然傳出去,隻怕超級大能也會毫不猶豫的出手搶奪!

絳紅精血,奧妙無窮,用途之大,絕難想像。

「是否以精血催化秘術?」談未然一念而動,當即搖頭否定:「不,我此時身輪之氣不夠。等觀微境再修煉秘術!」

用精血修煉招法,就太浪費了。

稍是思量,談未然果斷凝一滴精血,打入經脈之中,散入皮肉筋骨。

瞬息之間,半步金身催動。談未然凝神其中,默念半步金身的修煉心法,隱隱感到一身筋骨皮肉有一種勒緊又鬆弛的變幻之感。

修煉一會,一滴精血的效果將要過去。談未然心神一震:「一滴精血竟還不足以將半步金身推到第二階?」

「果然,半步金身非同小可,絕非尋常。」

效果已出來,談未然不想半途而廢,唯有再次打出一滴精血,繼續修煉半步金身!

金身運轉,皮下透射淡淡的浮光,似乎如同一個發光體一樣。皮下的浮光,似乎被一層隔閡所擋住,怎都穿透不出來。

所謂霞光顯,乃是金身達到第三階的體現。談未然此時不過是在推向第二階,那點淡淡的光芒,自然是透不出來的。

當淡淡浮光漸漸沉入身體中,消失不見之時。

談未然徐徐睜眼,精光一閃:「半步金身二階了!」

…………

近來,很多弟子均有相似的感觸。似乎一夜之間,宗門熱鬧起來了。

並非錯覺,是真的。而是很多在外的弟子都盡量返回宗門了,回來之後到處訪友,拉幫結派呼朋喚友,自然顯得熱鬧非凡。

宗門大比一直是一個宗派較為重大的一個盛會。

一個強大宗派必定家大業大,弟子無數,長輩無數。很多弟子互相之間很陌生,這始終不是一個辦法,一個宗派最要緊的事之一,就是凝聚力。

創造一個機會,給互相陌生的同門認識一下,在外的時候,互相幫助提攜一下,順便增加一下宗門的凝聚力。此類聚會,往往有其實際需求。

除了祭奠祖師爺等重大典禮之外,宗門大比,就屬於次要級別的一次宗門曆代弟子聚會。各峰各支脈,都會約束要求門下弟子盡量趕回來參與。

此類的事,並非隻有行天宗在做,很多宗派都有類似的安排。

就行天宗各峰等同半自立的格局,宗門大比,也是一次各峰暗自較勁的機會。

人在宗門學藝的弟子,人已經出師的弟子,能回來的大多都盡量趕來。為自己的支脈搖旗吶喊,鼓壯聲勢。

每每宗門大比,最聲勢浩大的,多數是見禮峰。此本無奈,本來見禮峰的外援就是最多的,幾乎跟大趙和大趙之外的各大世家豪門都有一定的關係。

而見性峰,每一次必定是最淒清最勢弱的。

見性峰曆代弟子漂泊在外,好處是令各大首座和長老等等摸不透見性峰底細,感到高深莫測,不願輕易惹上見性峰。壞處就是,此類活動之時,往往顯得很淒涼。

宗門大比開始之前,自有一套禮儀步驟。以宗主宋慎行為首,許道寧其次,然後,見禮峰莫飛鵲其後,見德峰何平再次之,最後是見勇峰寧如玉。

這一代宗主率領四大首座參拜祖師爺,本來這一過程,是隻由前一代宗主來指引,不過,因三峰崛起之時,也被迫陸續將前任三大首座加入其中。

然後,是各峰首座帶領門下真傳弟子,陸續參拜祖師爺。這就大體完成主要步驟了。

如果是重大的典禮和祭祀,其氣氛會肅穆很多,也會有更多的步驟。

不過,宗門大比是次要級的,倒也不是太過於講究。

等得宗主跪拜祖師爺神像腳下,雙掌一合叩拜,頓就激發萬丈霞光。一道光芒扶搖直上九天,凝化出祖師爺的龐大神像模樣。

神像顯霞光,此時,主峰之下上萬名的曆代弟子,無不收斂各種雜音,俯首叩拜祖師爺。

此等場麵之浩大,非親眼目睹,絕難設想,任憑誰見了,都要心潮澎湃,滋生一股凜然之氣。

當宗主宋慎行下來宣佈宗門大比開始,見知峰之上之前,處處都響起了轟動的音浪。

宗門大比,分內外之別,各有獎勵。

各峰各脈的真傳弟子,待遇不一樣,各自都有安排好的休憩和觀戰地點。凡是公平選擇真傳弟子,其他弟子很難對這種特殊待遇產生不滿。

有人羨慕真傳弟子,也有人絲毫不會羨慕。道理很簡單,真傳弟子享受的待遇不一樣,付出自然就多。

和首座一起去參拜祖師爺的真傳弟子,各自下來之後,就把禮服給換掉,穿回勁裝。

從見知峰的山頭,一眼望下去,端的是黑壓壓的無邊無際一般。

談未然思忖:「我前世好像來看過,不過肯定沒參加大比,似乎因為修為隻有人關境?好像是三師兄參加了,似乎是橫掃通玄境。」

年代久遠,許多小事的記憶都已模糊不清。

宗門大比是一次曆代弟子的盛會,宗門勒令,要求各峰各脈至少出三名真傳弟子參加,內門弟子不限。見性峰也有特殊待遇,不過,也至少要出一名真傳弟子。

參加宗門大比的人選,是許道寧詢問弟子意思之後確認的,倒沒說參加哪一個境界的比試。此時大比來臨,談未然少不得撓頭道:「三師兄,萬一咱們撞在一起,是你讓我,還是我讓你?」

柳乘風笑道:「去你的,我還需你讓?咱們參加的不是同一個境界的比試。」

談未然先詫異,後驚喜道:「師兄,你突破了!我還以為隻有大師姐突破了呢。恭喜,恭喜!」

唐昕雲是一個月前突破為觀微境第一重的,以她的資質,錯非被見性峰諸多瑣事纏身,早就該突破了。柳乘風稍慢一點,不過,半個月前也突破了。

周大鵬和談未然驚喜交集,孫成憲和唐昕雲笑了起來:「老三的意思是先不告訴你,如果你和大鵬從小秘境出來之時自鳴得意,他就找個借口揍你們一頓。」說著忍不住大笑。

「好!」「漂亮!」

轟隆一下爆發猛烈的音浪衝擊過來。

「見性峰談未然,該你了!」

談未然望向師父,又看看柳乘風幾人,咧嘴一笑:「師兄師姐,你們就不想說點什麼?」

「去你的!」包括孫成憲在內,眾人異口同聲笑罵:「那就祝你馬失前蹄!」

眾人這幾日都和談未然切磋過,心裏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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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大比開始




「見性峰談未然,通玄第九重!」

「見勇峰何永,通玄第五重。」

負責裁決和控場的護法,似乎知曉談未然的名字。格外的在喊談未然的名字時,加大了一份力度。

談未然瞄了一眼這名似乎充滿好奇的護法。他聽師父說,以前宗門大比,是不興喊出支脈名字和修為的,以免傷了同門友誼。不過,從各峰陸續崛起開始,就開始有現在的許多變化。

談未然心中咯噔一下,忽然誕出一個念頭:「也許師父不是不知宗門現狀,也並非沒有啟動隱脈的念頭。隻不過……」

此念浮現,談未然隱約感覺,似乎能攥住些許師父的某些想法了。

一道充滿敵意的目光,從對麵投過來。像針一樣,把談未然從思緒中刺得回神過來,護法正在詢問他是否準備好了,他點頭道:「好!」

站在對麵的何永,滿目敵視的目光,充滿挑釁的目光躍躍欲試。

見禮峰一幫心比天高的弟子,主要是很不高興談未然的聲名鵲起,風頭蓋住他們見禮峰的人。此乃談未然和見禮峰的表麵衝突,顏冰之事反而是不為人知的內因。

實際上,當日是見性峰踩臉,而見勇峰甘願被踩,從而迫使許道寧同意建支脈。歸根結底,是你情我願。

不過,真相往往是少數人享用的權利。大多數人都認為,是談未然踩了見勇峰的臉皮竄出來。也無怪見勇峰是最惦記談未然的。

何永心中滿意之極,隻要能為見勇峰擊敗談未然,當著曆代弟子的麵把臉皮搶奪回來,那他就能在本峰揚名露頭了,被長輩青睞是最容易不過。

能否擊敗?這不是問題。從談未然「散功」被證實後,就不再是問題了。

一個「散功」過的弟子,有什麼可怕的。見勇峰見禮峰,不知有多少人豔羨他何永能一來就碰上談未然呢。

對談未然怒目而視,何永暴喝一聲,率先撲擊過來,雙拳轟鳴而出,竟有隱隱悶雷之音!

這一刻,何永對自家施展出來的招法,實在是滿意之極。就是平常,這等威力,也不過十次能打出兩三次罷了。

談未然,你一定會輸的!哈哈哈!

何永興奮不已,似乎看見自己成為見勇峰的英雄,似乎看見寧首座青睞的拍拍自己的肩膀!

然後……沒有然後!

數條金色光芒在陽光下,綻放令人臣服的光輝。何永的雙臂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整個人好似被力大無窮的妖獸莽牛一頭撞著。

飛舞在半空,何永幾乎不知先前發生了什麼,茫然的一邊飛出去,一邊繼續茫然的看見雙臂的撕裂爪痕!

重重摔在地上,何永躺著,滿滿都是迷惘:「我,怎麼受傷的?」

談未然失聲笑了出來,心想輸都輸得不明白的人倒也少見。頭也不回的搖搖頭,轉身就走了。

一個輕淺的笑聲若有若無的鑽入耳中,寧如玉心裏羞怒交集,心想丟人都丟到這份上了。輸了不打緊,誰沒輸過,可輸都輸得不知所以然,那就太丟人了。

寧如玉白皙的臉孔隻輕輕的抖動一下,麵無表情的把眼角餘光投向發笑的莫飛鵲,冷哼道:「本峰弟子是輸了一陣,見禮峰不見得就能贏。」

宋慎行本想和許道寧說點什麼,見左右都是首座,也不便就此發言,隻好作罷。

「廢物!」

小秘境,陳老祖點開一麵空氣鏡,見得這一戰,頓時火冒三丈:「現在的弟子滿腦子都在想些什麼,上場比試都敢神遊物外,外出和敵人交手,就是一百條命也死光了。」

「罷了罷了,先不看了。免得老夫被氣死。」

宗門大比,是弟子們一次出人頭地的機會。修為差一點,不打緊,實力強,善於戰鬥也是一種被長輩青睞的辦法。隻會一味埋頭修煉,卻不善於戰鬥的弟子,未必就得宗門喜愛。

此處所說的長輩,也未必是師父師叔等人,也許是輩分高的護法,也許是輩分更高很多的長老,乃至於老祖等等。

寧首座便是宗門弟子們的榜樣。寧如玉當年資質不算出色,始終未能入真傳弟子行列,就是因為其在宗門大比中表現出色,被一名長老青睞,當做半個徒弟來指點,才有今時今日。

寧首座之前,曆代都有類似先例。好比顏冰,便是得了一名長老的指點。

樂意參加宗門大比的弟子很多,一時半會也輪不到談未然。索性無事,談未然到處轉悠一會,偶爾見得安素兒的比試,當下駐足觀看。

和談未然的名氣由來不一樣,安素兒的嬌豔容顏和資質修為,構成她在弟子當中的名氣。若論風頭之勁,安素兒當屬十年弟子當中的頭一號。

從人山人海的觀戰者,就可見一斑。

見安素兒作風強悍的一劍將對手斬落出來,談未然一時恍惚,想起了作風更強悍的管若夏,好朋友和半個紅顏知己。回憶一二,忽然忍不住會意一笑。

一笑,旁人卻是誤會了,怒目而視道:「你笑什麼,莫非安素兒打得不好看,莫非你以為你打得過她!」

麵對安素兒的擁躉,談未然有口難辯。

聽到雜亂的爭吵漸漸大聲,安素兒蹙眉一眼看來,微微一怔認出來。跺足飄飄然落在談未然身前,紅唇輕啟道:「十年來最出色弟子之一……談未然。」

「魏錕在埋頭奠基,你是這一批第一個冒頭的,暫時是第一。」安素兒笑盈盈,低道:「這名氣戴在頭上,未必舒服。」

談未然露出一縷微笑,輕笑道:「你是明白人。謝了。」

說來有趣,見德峰主要收錄貧家子,基本不要世家子。不過,安素兒是一個例外,其舉止顯然頗為殘留幾分富貴氣,看來來曆不凡,據說是被一名見德峰長老外出時看中帶回來的。

「素兒。你的明光劍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眾人圍著一陣騷亂,一名相貌極是漂亮的青年從人群中擠過來,對安素兒微笑道:「本來想看看你的飛燕劍,可惜沒見著。」

此青年容顏極美,錯非身穿男裝,又是男人聲音,都怕是被誤會為女扮男裝了。說著,看了談未然一眼,神情疏淡幾分道:「你便是想挑戰何師弟的談未然?名氣不小,也有些本領。」

眾人一見這人,就低聲議論起來:「肯定是鄭文駿,聽說他是宗主一脈這十年來最強弟子。」

「我還聽說宗主想讓他做見知峰首座呢。不過,他果然生的漂亮,比之安素兒也不遑多讓。」

鄭文駿本來不動聲色,暗藏些許喜色,聽得最後一句,頓時就把臉給拉下來。

談未然還沒說話,一旁又是兩個人從一東一西的位置躍過來,這兩人愣了一下,冷顏撇了對方一眼,神色不善,顯然不是一路人。

安素兒見其中一名儒雅青年,頓蹙眉道:「衛汝北,你怎的來了。」

衛汝北微笑一凝,抱拳當禮,說道:「一時想到素兒你的比試,這便過來看一看。」

另一個青年生得鷹鉤鼻,臉孔深邃,嗤之以鼻道:「虛情假意,裝模作樣。衛汝北,收起你那一套狗屁假斯文。還有你鄭文駿,長得和娘們似的,還和安素兒黏黏糊糊,你要不要臉了。」

不必說,一定是尤權。談未然心中大讚,見勇峰好勇鬥狠的傳統美德,果然被尤權繼承了,一來就把大家給咬了。

尤權冷冷一眼掃過談未然,仗著個頭高居高臨下,冷道:「姓談的小子,我跟你這一架,是打定了。要麼是比試上打,要麼是私下打,你躲不了的。」

說著,他俯身下來,壓低聲線,分外透著一股凶狠:「我會把你打殘!」

談未然誠懇道:「多謝!」

尤權反而怔住,差一點笑出來:「謝我?你莫非被我嚇傻了。」

談未然發自肺腑的凝視著他,輕淺一笑道:「謝謝你,給了我一個把你打殘的理由!」尤權等人都愣住,似乎想笑。

談未然又道:「其實,聽你的話,我本來是想殺掉你的。不過……我猜我師父肯定不答應。所以,隻有便宜你了。」環顧一眼,醞著淡淡笑意的目光,陸續掃過衛汝北和鄭文駿,慷慨道:「還有誰想把我打殘打死,請儘管開口。我談某有求必應。」

衛汝北等人各自露出一點笑意,說不出的諷刺。

我們入門七年了,你一個入門一年多一點的小子,還散功過,居然敢放這等狂言。

我們之中最少也是觀微第五重修為,你談未然不過是通玄第九重。居然敢如此狂妄。

尤權幹脆放聲大笑,儼然聽到最大的笑話,幾乎是笑得氣都快喘不過來:「好好好,我等你。隻要你敢,我就等你來挑戰。如果你殺得了我,我死而無怨。」

鄭文駿的笑容充滿不屑,用手比劃一下他和談未然的身高差距,更加譏誚道:「若你能過了何鹹安那一關,摘下通玄境第一,倒也勉強有了幾分資格。」

衛汝北和煦微笑道:「未然小弟,為兄預祝你奪取通玄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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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三關,三招




主峰的鄭文駿,見禮峰的衛汝北,見德峰的安素兒,見勇峰的尤權。

不敢說四人是這十年來最好的,肯定佔有四席之地。將來這一批弟子最終誰強誰弱,不便斷言。

若說禦氣之下當前最強,毋庸置疑,必是這四人。

若無意外,今次必是這四人包攬觀微境四強。一如三年前大比,通玄境比試中,除了安素兒,其他三人包攬前三。

此四人入門七年了,修為最少也是觀微第五重,年紀最大的尤權二十三歲,年紀最小的安素兒也有十六歲。

談未然入門一年餘,修為是通玄第九重,年僅十三歲。

在旁人來看,談未然雖是公推的新弟子中第一,要想和這四人試比高,顯然是存在很大差距。甚至有人覺得,談未然和尤權等四人本就不該放在一起比較。

甚至,談未然要在大比中,光明正大的公開挑戰,也不是一個輕易得來的資格。而需至少成為四強之一,才有這份資格。

談未然能否殺入四強,尚且是一個問題,竟然在眾目睽睽下放言挑戰。

當即便哄傳出去。有人以為談未然狂妄,有人覺得談未然興許能試一試。不過,沒人認為談未然真能擊敗四人當中的任意一個。

談未然入門才一年,太年輕了。

不過,事實終將證明一切,所有人興致勃勃的期待著。

三年一次大考,不算頻繁。原則上,宗門不鼓勵新入門的弟子參加,不過,非要參加,也可有可無。

宗門歷史上,以新弟子身份參加大比的,不計其數。其中最有名成就最高的,一個是宗長空,一個就是見勇峰的創立者。新弟子參加大比,從來罕有勝績。

不過,談未然似乎正在刷新戰績,為新弟子正名。

場地之中,驟然爆發一陣的轟鳴。

轉眼,不過一招,談未然收斂神情中的光芒,雲淡風輕的將對手扔下,轉身就走:「我贏。」

這是談未然擊敗的第三個對手。

王鐵靦腆的衝上來,漲紅臉激動不已:「未然,你太厲害了。一招,隻是一招啊,你怎麼辦到的。」

王鐵自說自話,擺動雙手,似乎要模仿談未然先前的招法,又隻得一個空架子。

和很多弟子傾巢出動一樣,王鐵是來看比試的,見談未然參加,興奮不已。好在見性峰真傳弟子的位置好找,便就順著找到了身在外門時的朋友。

王鐵興奮一會,和談未然說了一會閒話,神色黯然道:「孔庭走了。他一個月前,來找過我一次,說他不想在宗門浪費光陰,想要另外尋一些武道之路。」

想起身在外門的三個朋友,如今漸有天各一方的滋味,王鐵滿腔的激動也都煙消雲散。莫說不知去向的孔庭,就是談未然,平素各自修煉,也難相見。

談未然點頭,安慰的墊腳拍拍王鐵道:「無礙,隻要惦記著這份友誼,往後自有相見的一天。」

孔庭的離去,談未然從小秘境出來就知曉了,也知曉孔庭的那句話。

「要做,就做一世朋友。」

談未然微笑,他希望孔庭能走,孔雀王的未來,不在行天宗。孔庭若然繼續留在宗門,也很難和宗門解釋傲意鳳凰訣。

他的未來,也不在行天宗。

宗門大比,有內外門之分,也分通玄境,觀微境,禦氣境。

禦氣境是一個門檻,把歷年歷代的很多弟子攔在門外。不論內門外門,能達禦氣境,就會被宗門多加幾分重視。

禦氣境往上,是抱真境。從抱真境起,身份就不一樣了。往上,要麼是護法,要麼是長老。

談未然和王鐵一邊說話,一邊遊走觀看觀微境的比試。恰好路過,鄭文駿三招將對手擊敗,充滿譏笑的一眼瞥過來,不屑一顧的收回去,看看對手,似乎在說「你的下場和他一樣」。

談未然隻不聞不見,一眼看見柳乘風的比試,頓時擠過去,一看立刻皺眉道:「糟了!」

沒突破前,柳乘風基本橫掃通玄境。突破後,以觀微境第一重修為,在觀微境的比試中,就顯得頗為吃虧了。

前兩場也罷,對手實力不強,被柳乘風過關。今次,遭遇的是一個觀微六重的對手,對方年近四十,技藝也頗為純屬,將柳乘風逼得隱隱處於下風。

餘光掃見談未然,柳乘風精神一震,心說可不能輸給老么。本不想暴露的絕招,也顧不得了,一下子揮灑寶劍。

宛如藍天白雲一樣的氣息油然,似乎令人迷醉。對手一霎被這種獨特的氣勢所懾,見柳乘風竟似乎消失不見,爆發劍光出來。

一眨眼就乒乒乓乓的兩劍交擊無數次,無數的火星迸發出來。這對手怎都捕捉不到柳乘風的身形,一味被動局勢下,末了也隻能落敗收場。

少有人察覺,當柳乘風獨特的劍法施展出來。宗主和三大首座,以及一些觀戰的長老護法等,無不動容。

「劍意!」

細心觀察一番,眾人重重出了一口氣,泛漾著艷羨目光,悉數望向許道寧:「劍意二成半!許道寧在哪裡收的一個這樣出色的弟子?」

宋慎行笑道:「許師弟,恭喜你收了一個好弟子。」

莫飛鵲寧如玉等雖有不情願,也隻有道賀。

觀微境弟子不少,能凝練劍意的,就沒幾個了。莫說觀微,就是禦氣境,也沒有多少能凝練劍意拳意的。此事,確是值得恭喜。

不論是運氣,還是一時福至心臨。柳乘風憑劍意,雖隻有觀微一重,也足以一躍成為觀微境最強弟子之一了。擊敗禦氣境,也未必就有多難。

各峰首座,乃至宋慎行,不由都有三分艷羨。又一個能基本橫掃觀微境的弟子出現了。先有一個柳乘風,後有一個談未然。莫非這宗門的好弟子,都落在見性峰手上了?

一念至此,各峰首座不由互相看了一眼,心想如果今次被柳乘風橫掃觀微境,被談未然橫掃通玄境,那便是要臉不成反丟臉了。

各自有一番計較在心,忽然不遠處的一名護法惱怒的低聲道:「哎,又輸給那小子了。」

眾人不動聲色的一眼看去,正好見談未然把一名見禮峰弟子打得吐血倒下。此乃談未然的第四場了,每次最多三招就擊敗對手。

此時,就是再沒眼力也能看出,談未然已露出橫掃通玄境的端倪。

「見禮峰趙廣和。通玄九重。」

「見性峰談未然。通玄九重。」

此話一出,在一旁觀戰的諸多弟子,立刻就興奮起來。

「趙廣和啊,聽說很厲害,據說是見禮峰觀微境以下第一人。談未然雖然風頭勁,這一下可算是撞上對手了。」

「見禮峰是什麼樣,又不是不知道。趙廣和的名氣,很多都是吹噓出來的。」

「我覺得談未然能贏,你們都說他散功有後遺症,我沒見著。我隻見,此前四個對手,他最多隻用三招!」

聽聞最後一句,趙廣和心中一怒,冷笑看過去道:「聽說你之前擊敗四人,最多隻用三招!就不曉得,你能不能擋下我三招!」

口氣倒是很大,也不知是從何處來的自信。

宋慎行笑道:「何鹹安,趙廣和,關飛,同樣是通玄九重,一樣是各峰佼佼者,實力頗強。」一頓道:「道寧,你的小徒弟要摘取第一,還需過這三關啊。」

許道寧平淡一笑:「三關?未必。」

眾人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散功真的不影響談未然?想一想此前談未然橫掃四場的輕鬆,恐怕真有幾分橫掃通玄境的底氣。

「少廢話,來吧。」

談未然晃動身子,土行龍爪手立刻就如小山一樣碾壓過去,其勢兇猛無匹。

趙廣和一個冷笑,拔劍而出。一剎那之間,談未然幾乎化為一道影子,轉瞬撲將過來,十指高高的揚起天空,宛如五爪金龍一樣撲擊過來。

金色覆蓋至腕部,談未然目光一凝,凶光乍然閃動。

雙爪揮舞,一道道的金光浮動不已,光耀刺眼。隻見趙廣和手中寶劍和談未然雙爪撞擊在一起,竟然直接被一招盪開。

趙廣和胸口中門大開,大駭欲絕之下,談未然已絕不留情的一抓掠過他胸膛。噗嗤的一下撕裂,直接洞穿法衣,撕下五塊血淋淋的肉條。

金行轉為土行。如同小山一樣的力量,轟的一下打在趙廣和胸口。一口鮮血噴灑,飛出十多米遠,胸骨斷折,當場慘而昏厥。

淒慘一幕,赫然就令不少弟子當場臉色慘白,竟有人嘔吐出來。

談未然甩動雙手,將血漬甩飛,似笑非笑的抬頭一眼,自言自語:「三招?有趣。」

莫飛鵲凝視戰鬥,談未然抬頭一眼,竟令他隱約看見一種血浪翻滾的恐怖。稍微定神,莫飛鵲冷冷道:「許首座,同門切磋,你的徒弟也未免下手太毒了。」

許道寧本來微微皺眉,聞言反而舒展眉頭道:「我大徒弟孫成憲當年在大比中被重傷,我似乎記得,封師兄說,被同門所傷,總好過將來在外邊被人打死。」

「似乎,莫首座當年是同意的。」

莫飛鵲怒意上湧,又啞口無言。

封子霜似乎聽聞此言,目光一凝,招手喊來一人,低聲交代:

「告訴關飛,寧死,也不可對談未然主動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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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拳意震,悔不該




場地中,一條身影快速無比的躥來躥去。

此人年紀不小,顯是流露一臉畏懼之色,分明針對場地中的一名俊美少年而發。

眼前少年,矮小,容貌稚嫩,細皮嫩肉。可這會兒,已沒人敢小看這少年了。眼前少年實在是一路橫掃,生生靠一雙拳頭打出來的威嚴。

談未然笑笑:「隻靠身法就想和我周旋下去,是不夠的。」

剎那忽然搖曳身子,如風中細柳。橫向跨出三步,恰恰是截住此人的去路。揚起手來一招土行龍爪手,就裹挾著莽牛一樣的恐怖力量,將這人打飛出去。

這人身法靈變,滾落地上,見談未然無心追過來,急忙鬆了口氣,抱拳道:「我認輸。」

他是真怕談未然下狠手。趙廣和沒落得好結果,五條被抓下的血肉誰沒看見,見禮峰弟子和見勇峰弟子一旦撞著談未然,多少會帶著傷勢下來。

眾多弟子一陣感慨,或是失望,或是振奮。

「哈哈哈,我就覺得他會贏。你們都說他散功之後,就一定不行了,我就覺得他肯定行。」

「又被他贏了。想不到,連身法都無法和他周旋。那能靠什麼?速度敏捷技巧?」

沒人說力量,談未然表現出的力量足以雄霸通玄境。不論是誰上,多半都是猶如被莽牛撞擊一樣打飛。

諸多雜音,談未然不聞不見,和王鐵招呼一下。合眼休息一會,說是休憩,其實沒耗多少真氣,更多是閉目想事罷了。

此時很多弟子都已被淘汰,剩下來的人不多,每場比試間隔時間短。不一會,再一次輪到談未然。

「見性峰談未然,通玄九重!」

「主峰何鹹安,通玄九重。」

談未然站在場地裏,盯著臉色微白的何鹹安,淡淡道:「記得當日,我散……功之後,你說挑戰我。我的回答,相信你沒忘。」

眾多弟子嘩然不已,紛紛把鄙夷的目光送給何鹹安,就是宋慎行也不由皺眉,他沒聽過挑戰的說法。

何鹹安不安的看看四周,怒喝道:「你胡說,我沒說過!」

談未然搖頭,流露淡淡笑意道:「敢說就要敢認。其實,你當日一說,我雖以為你稍顯無恥,不過,我並不大生氣。()這世上無恥的人和事,尤有勝過你十倍百倍的。」

「如果每一次都要大動肝火……那我從此,也什麼都幹不了。」談未然坦蕩蕩的陳述著,莫名流露一絲奇怪的落寞神情:「記得有一位朋友問我。」

「她問我,除了喜歡和仇恨,有什麼方法,能令一個人被另一個人銘記?」

談未然嘴角翹著一絲絲令人心疼的淒然之笑,說道:「我告訴她,有的。」

「隻要你肯變成一坨屎,去噁心另一個人。一定會被記住!」

談未然扣住指頭輕輕甩動一下,指甲摩擦,發出令人不安的聲響,似乎總有淡淡的血腥氣息在指尖流淌:「所以,何鹹安,你若想噁心我,請首先變成一坨屎。」

何鹹安麵容鐵青,化為影子疾撲上來,羞怒交際的暴喝:「混蛋,你才是一坨屎!」

「我殺了你!」

談未然冷笑,身如柳枝在風中的搖擺,肩頭以極快的速度晃動。足見一點,就輕而易舉的避開何鹹安的招法:「想殺我,你這點本事不夠看。」

嗤啦一道氣息猛烈。轉眼從何鹹安的袖口之中滑落一雙寶劍,一長一短的呈現劍光,交錯直取而去。

突然而至的寶劍,順勢夾擊上前,宛如延伸的手臂。眼見談未然似乎呆住不動,何鹹安欣喜若狂之際,寶劍刺入對麵少年胸腹之間。

劍尖滑落,淡淡的血絲浮現,勁裝被劃破,露出兩道淺淺的劍痕,這兩劍下來,竟然隻等於是劃破皮而已。

何鹹安大駭不已:「金身!」

暗中參詳過談未然憑力量的蠻橫戰法,到底是真傳弟子,幾乎想也不想的就知道一旦後退,就必定被談未然猛攻。是以,何鹹安本能再次欺身上前。

寶劍揮灑劍光出來,將二人給包裹住。隻聽聞不住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響,劍光陡然散去,何鹹安一口涼氣抽入胸膛,幾乎不敢相信:「怎麼會!」

談未然神色似笑非笑,拍拍被劃破的衣服:「換我!」

莫飛鵲等人也不由動容:「厲害的金身,隻有二階就有這等防護。」

當談未然撲上來的一刻,何鹹安幾乎絕望,眼睜睜的看著土黃色覆蓋在談未然的手掌之上。一轉眼,兩柄寶劍生生被談未然捏在雙掌之中。

雙掌如剪,一個絞動。一股暗力傳來,何鹹安虎口崩裂,寶劍頓時撒手。大駭之下,瞳孔中佈滿驚懼和那一個矮小少年的越來越近的身影反射!

龍爪手所至,法衣碎裂。從何鹹安的胸膛掠過不算深的血痕,何鹹安這時才慘白著臉色,狂笑卻變成幹笑:「我也有金身,我看你怎麼……」

也是金身!談未然皺眉,抖動身子,一身真氣和肉身氣力猛然爆出來:「有金身也照樣打爆你!」

胸膛傳來沉悶的炸雷聲,何鹹安吃受不住,眼前一黑喉頭一甜就噴出鮮血。

十指如飛龍在天,洋溢的金色輝煌,蛻變為青綠色的亮光。

木行龍爪手!

暗勁從何鹹安雙臂之中打將進去,隻見一雙胳膊頓時骨折肉綻,扭曲成幾乎麻花形狀。談未然的目光冰冷,一抓掠向何鹹安的喉嚨!

此時,負責控場的護法晃身一動,一拳想把談未然給轟開:「不許殺人,分開!」

談未然嘴角輕輕一翹道:「你哪隻眼看見我殺人了?」

搖著十指紛飛!隱隱有一條土黃色的飛龍凜然九天,張開龍頭直接氣勢兇猛無邊的撲擊下來。

「拳意!」

宋慎行等人均是動容,大吃一驚的看著談未然和護法硬拚一招,悶哼一聲退卻,卻順勢一腳踢飛何鹹安。

此時,小秘境中的陳老祖也不禁搖頭:「真是一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少年!」

談未然冷然一眼,似乎是看著眾多嘩然的弟子,也似乎望向宋慎行等人,頭也不回直接轉身出場。剩下何鹹安一個慘嚎連連,雙臂骨頭被廢,能否複原,就看主峰是否捨得了。

「沒錯,是三成拳意!」

宗主和三大首座喃喃自語,情不自禁的望向放鬆下來的許道寧,見性峰運氣太令人羨慕了,那可是兩個能在觀微境以內就凝練劍意拳意的弟子啊。

談未然這一戰,委實令眾人心緒難平,神色難看。

「散功?」不知是誰忽然冒出這一句,伴著充滿無盡複雜,赫然是一臉懊悔的蘇曼。

一句話激起眾人心事,不由情不自禁的苦笑連連。說起往事,人人都免不得一腔古怪和懊悔。

散功?這是什麼散功,一個散功後,居然凝練拳意。這是何等悟性?

如果能在入門時將這少年搶到,那就太好了。縱是莫飛鵲和封子霜寧如玉等人,也是忍不住這麼的想了一想。

從惱怒當中回神過來,最是懊悔不過的,莫過於蘇曼和宋慎行了。何平雖不喜談未然的心性,一樣也忍不住怦然心動。

狗屁的散功。上次本是一次絕佳的機會,能將談未然收入座下,想來許道寧也不會太在意一個散功弟子的未來。

然而,那一個絕佳的機會,居然就在眼皮底下溜走了。

若說悲憤欲絕亦絕不為過。宋慎行和蘇曼此時怕是自賞耳光的心思都有了,上次怎就一時走眼了,怎就一時被散功給蒙蔽了眼睛?

年方十三,經脈六十六刻度,通玄九重,凝練三成拳意,天賦戰體。資質悟性一等一,性情心誌絕佳。這等傑出弟子,怎能落在見性峰手上,怎能一再錯過?

饒是宋慎行一向喜怒不形於色,此時神情變化之快,也真叫人瞠目結舌。

三成拳意一出,再無懸念!

談未然橫掃通玄境,已勢不可擋。

莫飛鵲等人本懷有希望,此刻更不做他想。通玄境第一,非談未然莫屬,別人想爭都掙不來。

封子霜這狠人見狀,稍有猶豫,也歎了口氣,傳音交代道:「告訴關飛……不必交手,認輸!」

當日他迫使許道寧同意建立支脈是因,而果就是他的支脈必須要拿談未然立威。今次大比,他封子霜這一脈,能輸,能傷,能死,唯獨不能親口認輸。

不過,拳意一出,也就不打緊了。

關飛是談未然摘取通玄第一的最後一關,一旦認輸,再無人能阻止談未然,果真就是一路碾壓過去。

所謂散功之後必然淪喪的說法,不攻自破。所有看低的,幸災樂禍的,無不將大牙都驚掉。

禦氣境和觀微境的比試,也很快來到最激烈關頭。

這時,唐昕雲一路悄然來臨,拉著談未然就去了一個人少的地方,鬼鬼祟祟的俯嘴在耳邊低聲道:「老么,師父讓我帶話給你!」

「安素兒,尤權,鄭文駿,衛汝北。你敢不敢一個人挑戰四個!」

唐昕雲神情古怪萬分,盯著談未然說:「師父讓我問你,你如果能勝,會送你一個大驚喜。」

「你想不想!」

「你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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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第五十八章 要戰就戰,一挑四強




偶有一會空閑,絡繹不絕的曆代弟子便過來,拜會宗主首座和長老等等。

「見過宗主。」「參見莫首座。」「見過寧首座。」「參見何首座。」

各個輩分的弟子,各種不同的見禮稱呼此起彼伏。輩分相當的,宋慎行等人笑納就是。輩分高的前代弟子過來見禮,是禮敬幾人的宗門職務,宋慎行等人也必須回禮。

好在公事,不必以輩分論禮。不然,比宋慎行高四五個輩分,得喊太師叔祖的,隻怕也未必就少。

公是公。私是私。私下裏,宋慎行撞上陳老祖,行磕頭禮都是應該。然而,公事之上或公開情形,陳老祖輩分再高,按禮也該先向代表宗門的宋慎行見禮。

宗門的輩分脈絡清晰,一目瞭然。

好比寧首座,寧如玉得一名輩分高了至少七八輩的長老悉心栽培,可她的輩分並不因此提高,和許道寧仍然是同一個輩分。

陳老祖青睞談未然,可就算老祖能把談未然帶在身邊,完全傳承老祖的生平本領,也不過是半師之誼,談未然依舊是許道寧的弟子,輩分不變。

禮不可廢,就是這道理。

宗門大比,並非重大典禮,曆代弟子來的不算多。即便如此,也令宋慎行等一陣手忙腳亂。

好在一點,真傳弟子沒有出師一說,隻有內門弟子有此一說。內門弟子成就有限,未必能活到現在,宋慎行等人要見的長輩也不多,多數都是以前同一代的同門。

少不了就是一通「師兄,好久不見了」之類的寒暄。

莫飛鵲和何平笑得嘴都合不攏,無它,隻因見禮峰和見德峰是回來的弟子最多的。前者外部關係多,後者凝聚力較強。

唯有一處冷冷清清,淒淒慘慘。

唐昕雲收回目光,不無豔羨的不屑道:「有什麼了不得的,不就是人多嗎。」周大鵬深以為然。

許道寧注視一會,忽然淡淡道:「又少了。每次宗門典禮和大比,返回的曆代弟子愈來愈少了。」

唐昕雲回憶一下,點頭道:「見禮峰的王傲,外出十年多了,好像……從來沒回來過?」

她記得王傲這個名字,是因為這個人是出身貧寒,乃是公認的天才,一度是真傳弟子,為人較為孤傲。(wWw。。com)因種種緣故,被見禮峰諸多世家子聯袂排擠,因而鬧出不小的事情。當年那事,比談未然殺上見勇峰之事轟動多了。

最後,王傲佔了道理,然而被莫飛鵲摘下真傳的身份,淪為普通內門弟子。此後,外出一行,就再沒回來過。

唐昕雲忽然遍體生寒,禁不住駭然道:「師父,如果每一代出色弟子都漸漸流失,那,那……」她駭然之下竟然說不下去了。

許道寧神色凝肅道:「王傲再也不會回來。百年來,外出不歸,出師不回的弟子,已增加到三成。王傲隻是其中之一。」

隨著重要比試再次開始,來來往往拜訪拉關係的人就少了。

談未然以碾壓姿態,毫無懸念的攫取通玄第一。禦氣境之戰作為重頭戲,也隻是將將開始罷了。

禦氣境的弟子,是入門十年到三十年之間的弟子。其中也有不少名震宗門的老資格傑出弟子,奈何,對於當前的弟子來說,這些禦氣境年紀大了,修為相差也大,反而有疏離感,不如通玄境和觀微境來得熱鬧。

此時,觀微八強之戰同時開始,其中一場赫然是柳乘風對衛汝北。

談未然惦記師父的交代,本不在意觀微境之戰。此時,考慮一挑四的難度,說不得也要親自過來探探觀微四強的底細。

一路觀戰,談未然一邊若有所思。隱約想起,似乎前世柳乘風參加大比之時,並未達到觀微境,也並未凝練劍意,照樣橫掃了通玄境。

「恐怕師兄不太可能摘下觀微第一。」談未然揣測。

往往來說,觀微之戰,是靠入門七年的弟子來撐。通玄之戰,則靠入門四年的弟子。

四年前那一批弟子,並沒有出現如魏錕一樣的出色良材。這次大比的通玄之戰,說來含金量不足,被談未然輕易橫掃是理所當然。

轉悠一會,談未然穿過人山人海回來。場地中的衛汝北似乎看見他,本來遲遲未有施展的招法,瞬間爆發瀰漫無窮的劍光,宛如化身無數!

無數弟子頓時嘩然震驚:「又是劍意!」

莫飛鵲撫鬚滿意微笑,似乎自言自語道:「汝北不過是一年前修成的劍意,也不過區區三成劍意罷了。」

修為本來有不小差異,柳乘風劍意又稍弱一線,一招立時不敵,被衛汝北一招擊敗。

談未然敏銳察覺,一道劍光悄然從柳乘風身後掠過,陰損的將後身臀部的布料給削了一下,露出一小片白溜溜的光屁股,浸透著一些鮮血。

「啊!」衛汝北一臉無辜,急忙道歉:「乘風師弟,這是意外,為兄不是故意的。」

談未然目光森冷,騰身過去,順勢將外衣解下來披掛在柳乘風臀上,指尖點點衛汝北,對俊臉漲紅的柳乘風道:「師兄,先去等著。等一下,我親手把他扒光。」

衛汝北急忙露出一派羞怒模樣道:「未然小兄弟,你怎能賴在我身上,我是一時失手。」

談未然轉頭環顧,安素兒等三人還在交手,他嘴角浮一縷清淺,自言自語:「也好,何必再等。我心中有火,那就來!」

轉身一個騰空飛掠,宛如蒼鷹撲兔,目光森然:「衛汝北,不必再等,我現在就來挑戰你們!」

「拳意!」衛汝北凝住神色,揮灑寶劍,轉眼瀰漫劍光。

談未然如流火墜落,其勢兇猛無邊,投身如劍光之中。轟的一下震動,衛汝北悶哼一聲,雙臂吃受從劍身傳來的震顫感,身不由己的倒飛。

衛汝北很強。談未然一個甩手,將麻木感甩掉,一步踏將出去,頓時宛如一頭猛虎氣息,閃電一樣的追趕而去。淩空而起,十指飛騰:「給我飛起來!」

饒是衛汝北一身本事,飛在半空中被談未然追趕上來又是一招巨力無邊的土行龍爪手,身不由己的再一次飛出去數十丈。

談未然森然一笑,追趕上前,再是一招將衛汝北轟走。這一回,衛汝北滑飛數十丈後,終於一個騰空跌落在鄭文駿交戰的場地之中。

鄭文駿二人各自跳開,詫異不已,卻見一個俊美少年橫跨半空一步落下來,一招金行龍爪手打出空氣撕裂,金輝瀰漫。

「三成拳意!」

鄭文駿一霎色變,一劍揮灑光明。談未然哈哈大笑不已:「明光劍,哈哈,你居然敢用明光劍和我過招。那就活該你倒黴!」

「木行龍爪手!給我撒手!」

拳意釋放,一霎迸出綿綿暗勁,恰如同生機不絕。透過空氣直取鄭文駿,暗勁蝕骨,鄭文駿一時吃痛,寶劍頓時脫手。

「狗屁東西,連我一招都接不下。哈哈哈。」

談未然本想追擊,衛汝北卻已一臉假笑的湊過來,義正詞嚴道:「未然小弟,我知你一心想挑戰我們,不過,你這般出手,分明就是破壞宗門規矩。」

談未然振聲高亢,一招打得空氣爆裂:「廢話太多!」

衛汝北顯然早有警惕,一霎就連續揮劍,隻見談未然的金色手指不住和寶劍交集,發出叮叮的聲響,宛如金鐵交撞之音!

談未然纖細的十指,竟絲毫無傷,顯得堅不可摧。衛汝北的假笑被談未然粗暴方式打斷,顯得生硬不少,不由暗暗駭然談未然的實力。

衛汝北和鄭文駿心中惱恨之極,又一心顧及麵子,怎都不肯一起上。談未然見狀放聲激嘯:「何必惺惺作態,你們一起上,我照樣打爆你們。」

話音未落,談未然如同猛獸一樣一通猛攻向前。二人本來一個惺惺作態,一個自詡高手,本不欲聯手,被談未然氣勢如虹的一通強攻下來,節節敗退之餘,也扛不住了。

「好。好。好!」談未然欣喜不已,此時,方是有一種戰鬥快感,仰頭一口氣息吐出!

「尤權,安素兒,我談未然挑戰你們,你敢不敢過來與我一戰!」

高亢入雲的銳嘯激盪不已,在另一個場地中交戰的尤權聞聲而心動,向對手冷笑一下,拂袖轉身:「我先去收拾一個小子,再來和你做完本場!」

安素兒略有遲疑,聽著尤權的嘯聲,一念而動,也是嫣然一笑:「我先去,等下再回來!」

尤權和安素兒一前一後的穿梭過來,見談未然和衛汝北二人纏鬥,頓時一怔,雙雙轉身就想走:「談未然,等你打完了,再來挑戰我們!」

談未然哈哈大笑:「何必再等!就是此刻!」

「誰借我一把寶劍!」

正要從眾弟子當中搶一把寶劍,忽然一聲尖銳撕空的呼嘯從見知峰上猛烈穿透過來。

一條飛虹斜斜的在空中劃拉一條光芒,飛臨談未然頭頂。談未然展顏一笑,一把抓住飛來的寶劍,向見知峰一拜道:「多謝師父!」

一劍破空,隱隱表達許道寧的意思,本來有心阻攔的護法也無能為力了。

談未然彈指一劍,揮灑萬道光芒,銳嘯震天:「想走?打完再走!」

一劍揮灑,劍光激盪不絕。引發雷光震音無數,竟有傾覆天地一般的衝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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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打爆,打垮,打出局



尤權和安素兒轉身欲走而不能,一條條交織的雷光,猶如一張密集的網將二人邁出的步伐生生逼退回來。

非但如此,一張雷光電網將衛汝北等一行四大觀微高手悉數包裹在其中。

所幸,談未然不想背後偷襲,是以,劍意之中的威能引而不發。饒是如此,一行四人也不由心神巨震。

若然是拳意,不足為奇,尤權等人都耳聞,乃至親眼目睹談未然以拳意和護法對拚一招。然而,談未然此時所施展,竟然並非拳意!

尤權色變,衛汝北凝重,安素兒收起微笑,鄭文駿更是臉色頓白!四人各自驚濤無盡,死死的盯著一身瀟灑,似乎劍氣衝霄的那個俊美少年。

劍意!

竟然是劍意。九節雷隱劍的劍意!

一行四人震駭,幾乎不能相信親眼所見。這年紀不過十三歲的少年,竟然分別凝練了拳意和……劍意!

此一幕,頓令所有觀戰者嘩然震駭!

見知峰上,宋慎行騰的一下站起身來,把椅子帶得跌落也渾然不知,失神的望著這驚人的劍意!

「又是劍意!」

從衛汝北登場,就一直對其極有信心的莫飛鵲,本來一臉穩如磐石的氣質。此時,身心震撼不已,一下子拔身而起,將茶杯中的茶水傾斜出來也絲毫不覺。

寧如玉和封子霜各自猛然色變,一個箭步就躥了起來,宛如萬丈驚濤在心中拍打,隻將心念都拍成無數碎片,油然生出一股無力感!

拳意之後,竟又是劍意!

何平的微笑蕩然無存,滿心震撼之餘,情不自禁的張大嘴呆了呆,又看向一臉呆滯的蘇曼長老。忽然,一種莫名的懊悔吞沒他的身心,為何沒聽蘇曼長老的話?

從宗主和首座,到長老護法,無不震驚萬分。似乎從此刻,才又真正認識了那個聲名鵲起的談未然。

似乎以前的認識,就從來沒完整過。直至此時,方是看見了。

唐昕雲露出譏笑,又充滿自豪的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看你們往後還敢不敢輕視我家老么,以為老么散功之後,就不行了?哼!」

許道寧輕柔一笑,露出一縷淡淡的說不出的諷刺,然後很快又收斂起來,隻剩下淺淺的悲哀。

除了談未然,見性峰上誰都知曉,談未然散功之後,各峰各脈都有一些什麼樣的言辭。

廢了完蛋了等等充滿篤定的說辭。

更有不少人在私下說,看見性峰往後張狂什麼,說要如何如何,要在談未然身上找回麵子。此類種種幸災樂禍,實在不少。

若是尋常弟子的說辭,唐昕雲等人也未必太在意,許道寧更不會慍怒。偏生,這些話不少都是來自各峰長輩,便是莫飛鵲和寧如玉也在私下說「廢了?廢了才好」。

談未然當時一心一意修煉,不聞不問外物。唐昕雲幾人不知就此私下憤怒過多少次,錯非許道寧製止,早就在外邊打不停了。

許道寧知道,有人在害怕。害怕談未然代表見性峰發出的聲音和力量。

戰!戰!戰!

宗門長輩一派眾生相,談未然已點燃胸中戰火:「不要婆婆媽媽了,一道上,我一個挑你們四個又何妨!」

五條身影以極快速度交織在場地之中,不住的兵器碰撞,不住的迸發一溜溜的火星。衛汝北間中假笑,勉強抵擋驚人的劍意,義正詞嚴道:「未然小弟,你這麼做是故意破壞宗門規矩,會被懲罰的。」

「就憑你,你有什麼資格挑戰我們四個!」鄭文駿吃力的怒聲大吼,不住的揮動雙劍抵擋劍意。

談未然身法如鬼魅,憑九節雷隱劍將四人一道裹挾住,逼迫四人一道向自己圍過來,環顧冷然道:「莫要說我有沒有資格這種事了。」

「且看你等,一個比試都打得吃力無比,我實是感到乏味之極。這麼等你們一個個一場場打下去,莫非要我等到天荒地老!」

一個冷酷的激烈狂音從談未然口中迸發:「有什麼話,留待我打爆你們再說不遲!」

「現在,我要戰,你們就要陪我戰!統統過來!」

五成劍意恐怖席捲,微妙的從外而內的激盪過來。尤權四人各個臉色大變,生生是被逐漸逼著向談未然合圍過去,尤權也算爽利,當機立斷:「好,要戰,我陪你戰!」

尤權狂笑一聲,狠辣無比的一刀揮灑出來:「鬼血刀,你有劍意,我有刀意!且來分個高下!」

五成刀意洶湧,戰意澎湃,一道斬出,頓如一團團血花迸發出來。

安素兒凝重,飄飄然一步,宛如花仙子一般的一掌柔和打將出去,似有萬片花瓣飛散:「落花繽紛掌!」

赫然是三成拳意!凡是指上凝練的招之意,均可統稱為拳意。

談未然頓時凜然不已,掃視正在施展劍意反撲過來的衛汝北。這觀微四大高手中,竟有三人都已分別凝練刀意拳意!今次的挑戰難度,已非同尋常了。

「斬殺!」談未然心念既動,揚起手來橫劍一斬!

劍中光芒,似乎遮天蔽日,隻見那雷電交織的銀色紫色扭曲著,猶如怒潮。一招而過,談未然悶哼一聲,身退三步,根本不假思索,左手反過來就是一招金行龍爪手!

鄭文駿在身後的偷襲並未成功,被談未然一抓下來,和寶劍撞擊數下,錯非金身和龍抓手,隻怕指頭就要重傷。

談未然哈哈大笑:「好劍!」一頓,重又一劍飄忽不定的橫斬而出:「可惜,落在你鄭文駿的手裏,太浪費了!」

鄭文駿漲紅臉,埋頭猛攻。談未然嘿然一笑,竟顯冷酷:「原來,你尚未凝練招法真意,那我就不用客氣了!」

「沒劍意,你一樣不是我的對手!」鄭文駿的臉皮頓時滾燙萬分,怒吼不已。

觀微四大高手當中,看來他果然是唯一還沒凝練劍意的。實則並非他不夠出色,他沒招法真意,照樣能橫掃觀微境,隻是其他三人表現太過令人驚奇。

話音未落,談未然一劍正好將尤權等人逼退,跺足一擺,身如利箭一般電射而出:「我先把你打出局!滾蛋!」

「土行龍爪手!」

轟轟轟!談未然凝氣,飛龍在天一樣氣息淩絕,連續三招土行龍爪手重重的穿透劍光,轟擊在寶劍上!

一步,兩步,三步。鄭文駿悶哼一聲,驚駭萬分的發現,怎也擋不住那如山嶽一樣打下來的力量,雙臂幾乎被暗勁打得麻痺,蹬蹬連退數丈。

第四招土行龍爪手,再一次來臨!談未然雙目透出精光,暴喝:「斷!」

力沉千鈞的一抓打下去,啪啦啦的雷鳴震動,鄭文駿似乎一身鮮血湧在臉上,掌中寶劍再也撐不住。被這恐怖絕倫的力量一招打彎曲到極限,崩的一聲就折斷!

「銳而不堅。此等之劍要來做甚麼!」談未然隨手抓起斷裂的寶劍,信手一把反射出去,右手再次揮灑九節雷隱劍,巧妙的將驚怒交集的尤權三人攔截下來。

「再接我最後一招龍爪手!」

談未然震身飛翔起來,似乎扶搖而上,化為九天狂龍一招打下!

鄭文駿漲紅臉皮雙拳推出,根本抵不過龍爪手之中千鈞之力,雙臂哢嚓折斷,被一抓打在胸膛上,金身告破。隻見心口垮下去一片,狂噴鮮血,被一招打得迸飛二十丈!

眾目睽睽下,五招打垮橫行觀微境的鄭文駿!

如是力量,實在蠻橫無匹,令無數觀戰者駭然不已!

談未然隻覺酣暢淋漓,一身每一個毛孔都在歡呼雀躍,隻覺生平交手,很少有這等快意無比的感覺。胸中情緒激盪,忍不住仰天狂嘯,望著雙手!

他發現,他喜歡這感覺!

在四人圍攻當中,談未然居然能經驗豐富,遊刃有餘的先把鄭文駿五招打出局。這等威勢,就是自信如尤權,也不由掛上了慎重之色,三人聯袂一道圍攻過來。

衛汝北臉色微變之餘,假惺惺道:「未然小弟,莫要一錯再錯!」

談未然冷然一眼道:「衛汝北,你的虛偽實在虛偽的讓人想吐。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這個一錯再錯的東西留到最後!」

連戰尤權和安素兒,盡情彰顯威臨氣息!雖說談未然個頭甚至不及安素兒,顯得矮小,落在眾人的眼中,分明是威風凜凜的高大。

右手九節雷隱劍,左手龍爪手!力敵三大勁敵,威淩一時。多少觀戰弟子看的熱血沸騰,隻恨不得和三大觀微高手交戰的是自己。

年紀輕輕的談未然能,我為何不能?

修為弱勢,還有技藝。談未然照樣憑爐火純青的技藝一挑四,為何我不能?

此一刻不知多少弟子心中一動,自信澎湃不已。

談未然張口一汲,似將空氣都吸入肺中,一招龍爪手將衛汝北逼得退卻,右手一招九節雷隱劍對上安素兒的落花繽紛荃和尤權的鬼血刀!

細柳身法搖曳起來,如無孔不入的風兒一樣,巧妙多端的穿梭在劍意拳意之中。如鬼魅出現在衛汝北身前,看準勢頭一招轟擊,猶若金龍狂舞。

聲如霹靂,一抓正中衛汝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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