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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出發

  雖然疑惑,不過巫並沒有去詢問,只是繼續他的事情。

  並不如祭祀那時侯的千人場面,每一次狩獵只有兩百來人,前一次狩獵的傷員留在部落養傷,還有一些家裡生孩子的,要照顧人的,狀態不好的,或者有其他事情的,都不會被列入狩獵隊伍。所以,即便都在同一個狩獵隊,但每次外出的人手卻並不一定相同。

  郎嘎他們進場之後很自覺地站在以往所在的位置,邵玄就站在他們旁邊。

  隊伍最前面的是狩獵隊的幾個重要人物,十多個人,裡面有麥。

  巫站在火塘旁邊,手上端著一個石碗,石碗裡裝著一些植物提取的色素顏料,呈墨綠色。

  一個接一個戰士走過去,讓巫在他們臉上畫圖紋。

  圖紋跟圖騰顯現的時候露出來的形狀差不多,巫一邊畫,嘴裡還念著什麼,邵玄聽不清,或許,即便聽到了也不懂到底是什麼意思。

  並不是狩獵隊的人都能被巫在臉上畫圖紋,有資格過去的僅僅只是站在最前面那幾位狩獵隊的重要人物。此時,他們臉上的表情很認真、嚴肅,似乎在進行什麼神聖的儀式一般。

  再看看郎嘎等人,他們眼裡多是羨慕,大概心裡還想著哪一天也能站在隊伍前面的那個地方,在出發狩獵之前,得到巫的祝福。

  雖然心裡有其他想法,不過邵玄臉上所表現出來的還是跟其他人一樣,嚴肅,帶著點羨慕。

  等十來個人都畫完歸隊,場內的嚴肅氣氛頓時一鬆,由首領引導,開始唱起了《狩獵歌》。

  可惜……邵玄一點兒都不會!

  《狩獵歌》邵玄曾經聽過幾次,但是沒學會。他也不知道狩獵隊出發之前還要集體唱這個。

  尼瑪,就好像升旗儀式不會唱國歌一樣,說出來肯定丟人啊草!

  但問題是,在部落,一般《狩獵歌》是由父母長輩等教會,而邵玄是洞裡出來的,再加上這芯子也不是原裝貨,壓根沒注意過這個,郎嘎他們也沒想到這方面,都疏忽了。

  不過,邵玄畢竟不是真正的小孩,《狩獵歌》不會,但濫竽充數他會。

  邵玄面色不變,淡定地站在那裡,嘴巴一張一合,卻沒發聲,不注意的話,還真不會從一堆人中看出這個另類來。

  “自開天辟地起,便有了我們的祖先,部落興起時,以獵業為先,春季回暖,冰雪已消,飛禽走獸歡跳,鳥鳴獸吼相交,狩獵戰士,欣然遠赴……”

  原本,邵玄以為《狩獵歌》唱個幾句就完了,結果等啊等啊,發現這歌還真他瑪長,像是講故事一般,從春季狩獵,唱到夏季,又唱到秋季,然後終於在冬季結束。

  不僅長,還他瑪是個悲劇結局!

  就跟慷慨赴死似的!

  不知道是部落裡哪位『高人』寫出來的歌。

  雖說這歌裡講述了很多狩獵的事情,還警告大家,冬季狩獵危險,外出需謹慎,邵玄也沒覺得有什麼振奮人心之感,可偏偏在場的這些人一個個唱得面紅脖子粗,跟打雞血似的激動,連身上的圖騰紋都給唱出來了,恨不得當場就來個空手撕兇獸以宣洩興奮之情。

  邵玄實在理解不了眾人的心理,或許,這就是外來人跟土著的差別。

  當邵玄張著嘴在隊伍中啞唱的時候,巫往這邊看了好幾次,邵玄都知道,不過依舊目不斜視,跟著旁邊的郎嘎等人學。別人激動,他也激動,別人手執長矛仰天大吼,他也拿著矛跟著吼。郎嘎不說了嘛,他做什麼,邵玄跟著做就行,不會錯。

  站在火塘邊的巫看得老臉一抽一抽的。他自然能瞧出邵玄壓根不會唱《狩獵歌》,但是沒想到,邵玄的臉皮能厚成那樣,裝樣裝得跟真的似的,這要是其他孩子,早惶恐不安了。

  唱完一曲狩獵歌,邵玄感覺早上吃的那點東西都快消耗完了。

  既然士氣已經提升,首領也不再多說,讓狩獵隊的大頭目趕緊帶隊出發。外出狩獵也是有時間規劃的,不然錯過了點,到時候會遇到更多麻煩。

  邵玄挪著步子,跟在郎嘎身後往前走。

  察覺到一股視線,邵玄看過去,正是矛那小子。

  矛正在驚訝,他沒想到在上一次狩獵中出了飛的事情之後,竟然還會允許新覺醒的戰士提前加入,要知道,上一次狩獵中即便表現還可以的幾個孩子,這次都沒準許跟隊。顯然,矛一點沒將自己列在『新覺醒的戰士』之中。

  邵玄往那邊看了一眼就不理會了,以免出錯,他還得緊跟著郎嘎,哪有心思跟那小屁孩對著瞪眼?

  狩獵隊伍從山頂往下走,榮耀之路兩旁聚集了過來送行的人。這次隊伍裡面,今年新覺醒的戰士中只有矛和邵玄跟隊,所以,隊伍中的兩人就特別顯眼。

  山上的很多人並不熟悉邵玄,看到走在隊伍中的小孩之後,還是在其他人的提醒下才意識到,祭祀上提前覺醒的那孩子,就是面前這位。

  再一次在眾人面前刷存在感,就算是上次對邵玄沒什麼印象的人,這次也記住了。能夠跟隊,自然有跟隊的能力。部落對於有能力的人還是非常欣賞的。

  從山上往下走,遇到的熟面孔也越來越多,他們對邵玄揮著拳頭,這並不是說他們想揍人,而是一種對邵玄的鼓勵。

  令邵玄意外的是,洞裡的那些孩子也聚集在榮耀之路旁邊,加入送行的隊伍,他們眼裡帶著羨慕,朝著邵玄揮動小拳頭。

  還算有良心,沒白幫他們。邵玄心想。

  邵玄還看到了送行人群後面的賽。

  賽被他爹拎著過來的,大清早還打算多睡會兒,結果被拎過來送狩獵隊伍,原本漫不經心地看著走過的狩獵戰士,打哈欠的動作一頓,眼睛睜大,盯著隊伍中的邵玄,然後有些僵硬地扭頭看向自己老爹。

  果然,賽他爹見到隊伍裡的邵玄之後,眼一瞇,拎著賽的手力道加大,心裡琢磨著回去怎麼給賽加大訓練任務。

  走下榮耀之路,狩獵隊伍的速度加快,送行人群的聲音漸漸遠去,直至再也聽不到。

  邵玄背著裝備,緊跟在郎嘎身後,這裡尚未完全離開部落的巡守範圍,前面還有一小片平地,出了平地,便是真正離開了部落的範圍。

  奔跑在厚厚的草叢上,空隙間邵玄抬頭看了看平地那一邊的山林。

  雲霧如蒸汽一般蒸騰而起,懸掛在空中,籠罩著下方的大片山林,看上去帶著一種壓抑的厚重感。尖厲的山峰從雲霧上方露出一角,如黑色的孔眼,俯視著下方的眾生。

  尚未進入,就已感受到了一股仿佛要將人活埋的沉重。

  在真正進入山林之前,有一個短暫的休息整頓時間,頭目們會分配任務。

  邵玄趁機問了問正在整理地弓的郎嘎,「待會兒我要做什麼?」

  「其他的你先不用想,」郎嘎笑道,「你只要不掉隊就好。」



  小玄子狩獵之旅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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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進入

  片刻休息之後,狩獵隊的大頭目帶著四十人先進入山林,其他人先在這裡等著。

  剩下的分為五個小隊,按照原計劃的路線,會分扇形各自進入以往的狩獵區域進行狩獵,而不是全部集中在一起。

  邵玄正聽郎嘎說話,抬頭就見麥帶著矛過來了。

  「那小子上次沒跟著我們隊,這次怎麼過來了?想換換路線?」昂在旁邊低聲跟幾個夥伴說道。

  「我剛見到矛去找大頭目,然後麥就被叫過去了。」跟郎嘎和昂關系比較好的奎說道。奎比邵玄大不了幾歲,不過覺醒後躥個,現在看上去比郎嘎他們也矮不了多少。

  郎嘎和昂齊齊撇嘴。

  邵玄心裡明白,這還是私下裡聽郎嘎他們聊天的時候知道的,狩獵隊的大頭目是矛他老子!

  矛能夠跟著狩獵隊,一個是他確實有能力,比大部分同批覺醒的孩子確實要強上一籌,上一次狩獵行動中表現也很好;再一個原因就是狩獵隊大頭目的意思了。綜合這兩種因素,隊裡也沒人有意見。

  很明顯,矛這次要過來他們小隊,是他自己的意思,而大頭目也準了。

  「阿玄,矛和你是同一批覺醒的,你倆年紀也差不多,不過矛的狩獵經驗比你多,到時候你們多交流。」麥說道。

  「好。」邵玄並沒有表現出不樂意的樣子,他現在也沒那個資格提出異議。

  出乎邵玄意料的是,矛也沒有顯露出以往那種『老子天下第一』的牛氣樣,也沒挑釁地看邵玄,反而很安分,麥安排行動計劃他也很認真地聽。從這點上,他就比飛要聰明。

  又過了會兒,遠處的山林裡面傳來木哨的聲音,哨音聽著有些像鳥叫,也有些像鹿鳴,在這片山林裡並不算突兀。

  這是先遣隊的人發過來的信號,意思是前方並沒有遠超狩獵隊能力的兇獸,跟以往相比也沒有什麼異常,後續的隊伍可以繼續了。

  先遣隊在初步查探之後會發出消息,但並不會等後續的小隊一起狩獵,他們算第一梯度的人,狩獵區域跟麥等人所帶的小隊自然也不同。邵玄認識的陀和嗑嗑都在先遣隊裡。

  「行了,我們也出發!」麥招呼隊裡的人,「老規矩,在日落之前,咱們必須翻到山那邊去。」

  邵玄看向遠處麥指的那座大山,山很大,很高,這放在上輩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在這裡,似乎成了習慣。

  其他小隊也有他們自己的狩獵路線,有的並不會翻山,而是先繞過去,往其他方向走。

  踏入密林,三十來人的隊伍,每個人都帶著不少東西,穿行在山林間,卻並沒發出多少聲音。

  上方無數古樹簇擁密立,伸展的樹枝和寬大的葉子幾乎將天空全部遮住,樹下方是眾多叫不出名字的灌木林林叢生,而灌木未聚集的地方,則是一些古樹在地面凸起的發達根系。

  一個個身影從地面躍上樹幹,靈活地在樹枝上跳躍。三十來人,一個接一個過去,樹枝卻只是微微晃動兩下,樹葉的摩挲聲在山林間並沒有引起其他生物的注意。

  邵玄跟著前面的人,從地面跳上樹枝,不一會兒又從樹枝跳上巨大的藤蔓。

  數米粗的巨大藤蔓繞在古樹之間,藤蔓上很多地方還布滿了苔蘚,濕潤的空氣讓這些苔蘚也滑滑的,踩在上面一不小心就會摔下去,不過,只要穩住了,這也是一個很好的滑梯。

  踩在藤蔓上快速滑動,充斥在鼻間的,是屬於植物的清新氣味,還有花香摻雜,除此之外,隨著溫度升高,水氣帶著各種生活在林子裡的生物的氣息蒸騰而起……

  這就是原始山林的氣息!充滿了生機,也嗅得出危險和刺激,讓人感覺渾身的汗毛似乎都在緊張地顫動!

  一隻磨盤大的扁圓形昆蟲趴伏在前方的藤蔓上,身上有三排如眼睛一般的花紋,隨著那隻蟲子的蠕動,背上的三排眼狀花紋一閃一閃的,像是某種生物的眼睛在轉動,掃視周圍。

  狩獵隊並未因為前方有擋道的就放慢速度,邵玄沒有聽到任何異常聲響,就見那隻蟲子被從藤蔓上剝下,扔了下去。

  一隻大鳥從藤蔓下方飛過,快得幾乎看不清身影,而原本正在下落的蟲子,則被剛剛飛馳而過的鳥叼走。

  隨著前進,光線忽明忽暗。藤蔓拱起一個高高的弧形,又落下伸入密林。

  上方一根粗大的樹枝上,盤繞著一條水桶粗的斑斕大蛇,不過,在這片林子裡,這並不算什麼。

  大蛇不知道是不是吃飽了,顯得有些慵懶,在狩獵隊從樹枝下方的藤蔓滑過去的時候,它抬頭看向下方,吐著蛇信子,那雙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睛盯著下方路過的人。

  邵玄感受著上方那條蛇的冰冷視線,緊跟著前面的郎嘎,既然前面的人並沒有去在意上方的蛇,他也用不著出手。論經驗,邵玄只是個菜鳥,什麼時候該出手什麼時候得忍著,他只要跟著學就行了。

  邵玄現在處於隊伍的中段,在他身後,還有其他戰士。

  後方的戰士原本還想著邵玄第一次跟隊,會不會不適應,要是跟不上或者什麼時候一腳踩空了、踩滑了,他們也會上去幫一幫。但沒想到的是,邵玄竟然能夠跟上隊伍,而且一點錯都沒犯!

  一路過去,邵玄見過不少獵物,有體型龐大的巨熊和叫不出名字的生物,也有在灌木叢間竄動的小型野獸,不過狩獵隊並未放緩速度去多看那些野獸一眼,只是朝著麥之前指的那座山過去。

  越接近山,植物的種類的在變化,那些參天古樹也越來越稀疏,狩獵隊也不再從樹上穿行。

  見前方的郎嘎等人放緩步子,邵玄也跟著慢下來。

  麥朝著後方的戰士們打了個手勢,隊中七八個戰士離隊朝著周圍散開,去查看附近是否有其他極具威脅的兇獸存在。

  等確認暫時安全之後,麥讓狩獵隊稍作休整。

  呈條形的隊伍變換了隊形,更分散一點,也並沒有就直接這麼站著,都準備著手上的工具。

  「累了……吧……」

  郎嘎一邊擺弄地弓,側頭打算問邵玄一句累不累,累的話就吃點東西喝點水補充一下消耗的體力,不用有太大壓力,畢竟從邊沿地帶進入山林一步不停地快速奔到這裡,還得集中精神防止出錯,神經緊繃,身體和心理上總會疲憊,對於新覺醒不久的小戰士們來說,確實吃不消。即便是公認為今年這一批新覺醒的人中最出色的矛,此時也有些氣喘。

  可現在看看邵玄,郎嘎那句話沒說完卡喉嚨裡問不出了。邵玄這小子跟沒事似的,不僅沒氣喘,還有心思去注意旁邊那棵樹上的樹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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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黑風

  邵玄第一次看到這種被稱為樹貍的小野獸,比成年人的巴掌大不了多少,灰色的皮毛間雜著一些棕色條紋,毛茸茸的圓腦袋上眼睛黑黑大大的,看人的時候眼神特別無辜,兩側的耳朵微微下壓,蹲在十米高的樹枝上,抱著樹幹,垂頭瞧著下方的人。

  「別看了,那小玩意兒不好吃。」郎嘎壓低聲音對邵玄說道。他們在這裡休整,並沒有禁止說話,只是交談都是壓低聲音。

  一般來說,部落的戰士們對食物味道並不怎麼挑剔,口感不好的也會吃下去,只要能補充能量就行。但能得到一個『不好吃』的評價,那就不只是難吃的問題了,可能還會有其他對身體不好的影響。

  「牠們不怕人嗎?」邵玄低聲問。

  「很多野獸其實在第一次見到人的時候表現得並不是畏懼,而是好奇,但如果你表現出來一點殺意,那就不同了。」說著郎嘎將裝好箭的地弓抬起,對著樹上的樹貍。

  剛才還特別無辜看上去溫順無害的樹貍頓時目露兇光,之前沒張開的嘴,現在張得老大,邵玄能看到牠嘴裡的尖牙。

  郎嘎並沒有對著樹上的樹貍射,而是垂下手,不再對著牠。

  「肉少還不好吃,叫得也難聽。」郎嘎說了句就過去繼續裝他的地弓了,檢查一下是否有壞損的。

  等郎嘎離開,樹上的樹貍又恢復了原本的樣子。

  一隻手指長的飛蟲飛過來,搧動著翅膀,體表附著一層細密的鱗片,反射著陽光,忽閃忽閃的,一會兒在這個位置,下一刻又出現在另一個地方,牠們在空中飛得極快,瞬間就能移動位置。

  抱著樹的樹貍揮動手臂,似乎早料準了那隻飛蟲下一瞬要飛的位置,伸出爪子對著那裡就是一爪。

  眨眼功夫,那隻飛蟲就已經被籠在樹貍爪掌之間了。

  邵玄只見那樹貍將飛蟲扭了一下,折斷翅膀,然後跟啃油條似的,咔嚓咔嚓一口口將那隻飛蟲吃掉,一邊嚼還一邊盯著樹下的邵玄。

  等吃得只剩下一個尾巴的時候,樹貍不再啃了,看看爪上的殘骸,又看看樹下的邵玄,然後朝著邵玄扔了過去。

  察覺迎面快速扔過來的昆蟲殘骸,邵玄一閃身,小挪半步,正好避開。

  「唊唊唊!」

  樹上的樹貍叫喚起來。

  邵玄還以為因為自己剛才避開,惹得那隻樹貍不滿,餘光卻瞥見不遠處的昂動了,再看看樹上的樹貍,早已經往別處跑去,像是在躲避什麼。

  昂朝著樹貍逃竄的反方向過去,靈活地爬上一棵樹,在他背後,背著五根比平時用的矛短一半的短矛,作標槍用。

  狩獵隊的其他人都安靜下來,呼吸都放緩了,如果不是肉眼所見,很難想到這裡竟然還會有這麼多人在。

  昂似乎看到了什麼,悄無聲息地快速抽出一根短矛,正打算投射,然在投出去的前一刻,他又停住了,朝著這邊打了個手勢。

  麥想了想,招手示意昂回來。

  昂面帶遺憾,下樹之後回到隊裡。同時,狩獵隊的人借著凸起的石塊和樹木隱蔽。邵玄自然也跟著做。

  兩個呼吸之後,邵玄便見到一隻長得很像狐貍的東西從灌木叢裡跳出來,到處看了看,然後朝著一個方向跑離。

  郎嘎示意邵玄繼續等著。

  又過了一會兒,邵玄便聽到唰唰的聲音,這是有生物走動摩擦著樹枝的聲響。

  一隻約七米高的生物緩緩出現,棕色的皮毛,四肢粗壯,後面還拖著條粗壯有力的尾巴。長相有些兇惡,不過瞧著它緩緩移動沉重的身軀,倒是有點憨笨的慵懶感。

  鼻子嗅了嗅,牠走到幾棵樹旁邊,後肢站立,那條強壯的尾巴抵在身後,與雙腳形成三足鼎立的樣子,而前爪則在站立之後,露出折進臂彎的鐮刀般的尖爪,勾過面前的幾棵樹,跟割麥子似的將樹枝和樹葉輕易從樹上割下來。

  這是以樹葉為主食的動物,但是看麥他們這般行事,邵玄也知道這個大傢伙並不好對付。回想了一下以前聽過的狩獵故事,對應面前的大傢伙,這應該就是巨爪獸了。這樣的巨爪獸在邵玄看來已經很大,但事實上,這隻其實尚未成年,成年的巨爪獸還要更大。

  而且,巨爪獸只是看著笨重慵懶而已,當遇到威脅的時候,牠們的反應可不慢,那巨爪能輕易將大樹連根拔起。

  其實,巨爪獸也在狩獵隊的狩獵名單裡面,只是麥現在並沒有讓人去獵殺。

  那幾棵樹並不大,那隻巨爪獸很快就將樹上的葉子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牠沒了興趣,繼續一副慵懶的樣子,四肢落地,邁動腳步,移動沉重的身軀離開。

  等牠離開之後,麥才帶著人繼續上山。

  往山上走的時候,郎嘎檢查了以前設下的幾個陷阱,裡面有幾個可憐傢伙,落進陷阱的時間不長,還活著,被狩獵隊的人俐落地拖出來解決了。

  陷阱並不大,所以,捕抓到的只是體型較小的獵物。

  郎嘎一邊修陷阱裡的裝置,一邊跟邵玄傳授經驗。

  指了指正在處理獵物的幾個戰士,郎嘎對邵玄道:「抓到獵物後,你首先得檢查一下牠們有沒有病。像剛才抓到的那隻,眼睛都變了顏色,身上禿毛,切開肉流的血都帶著一股怪味,就算那隻獵物還活著,大概也活不長了,咱們吃了,估計也跟牠一個結果。」

  那邊負責處理獵物的人已經利索地將獵物剝皮,開膛取出了內臟和雜碎,分解成條塊裝好,袋子上還抹了些草汁,大概是掩住氣味的。

  麥領著隊伍,一門心思翻山,所以遇到的很多大型的野獸並沒有去獵殺。

  山頂的環境就不像下方那麼溫和了,雪峰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放眼望去,能夠清楚看到山那邊的大片盆地。

  終於在太陽落山前,狩獵隊翻過了山,並到達了山腰處的一個洞穴內。這是狩獵隊在這裡的一個據點,今晚狩獵隊將在這裡過夜。

  有個山洞過夜,自然也輕鬆一些。

  經過緊張的趕路,終於能夠休息,戰士們的情緒也放鬆了些。

  「這個洞以前住著一隻洞熊,後來咱們隊獵殺了那隻洞熊,就搶了地方。」郎嘎跟邵玄說起了這個洞的來歷。

  「對了,郎嘎,上次狩獵,阿飛到底惹了什麼麻煩?」邵玄問。

  正在講述自己輝煌事跡的郎嘎面上的笑頓時消失,嘆了嘆氣,湊近對邵玄小聲抱怨道:「你說那混小子惹什麼不好,偏偏要惹上刺棘黑風!」

  黑風並不是指某一種野獸,而是部落的人對那些喜歡潛伏的掠殺者的總稱,所以說起來的時候一般都是稱呼「xx黑風」,而刺棘則是其中一種。

  太陽落山之後,氣溫開始降低,山洞的洞口用巨石擋住了,寒風從縫隙灌入,但洞內點著火堆,人也多,還算暖和。若是此刻看看洞外,邵玄還能看到夜空漸漸顯露的兩輪彎月。

  郎嘎他們說,明天的天氣肯定不錯。

  而洞外,黑夜中寂靜山林裡,在那片看似平靜的盆地上,一隻隻夜行獸開始活躍起來。

  山腳下一個並不大的水潭內,平靜的水面起了波瀾,一個龐大的身軀悄然露出水面,朝著水潭外爬出。水潭外原本在喝水的幾隻夜行動物早就逃命似的逃開。

  巨獸並沒有急著去追趕那些小獵物,而是站在水潭邊,等身上的水滴落,吹乾,月光照在牠身上都反射不出一點光亮。這時候,巨獸才走動起來,龐大的身軀很快融入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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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野豬

  黎明時分,山洞裡的人經過一夜的休息,精力已經恢復,各自清點著待會兒要帶出去的裝備。

  從部落帶過來的石器等很多,洞裡原本也存著一些備用的石器工具,但出去狩獵不可能還這樣重裝上陣,所以,只要攜帶一部分就行。

  邵玄帶著一根長矛,背上背著三根短矛,老克給的石刀也帶著。相比起其他人,邵玄帶的東西並不多,他只是第一次參與狩獵,首先要做的是適應,去觀摩。

  吃了點東西之後,麥推開堵在洞口的巨石。

  太陽尚未完全出來,外面的風帶著微涼的濕氣吹進洞內,吹得人精神一震。

  山洞所在的這個地方比較偏,往前不遠處就是個陡坡,從這兒滾下去的話估計能直接滾到山腳。周圍沒有什麼林木,也沒見什麼動物。

  走出山洞,邵玄能看到遠處圍繞著雲霧的山峰,以及山下那片盆地。忽略裡面藏著的那些充滿威脅的兇獸,這片山林還是十分美麗的。

  「狩獵前,你要瞭解獵物們的生活規律,像兔子那樣小獵物,白天一般不出來,大多在夜裡出來覓食。」下山的時候郎嘎跟邵玄說道,給邵玄指了幾處野草和植物葉子上的啃食痕跡,那些都是夜裡活躍在周圍的野兔等動物留下的。

  「野羊一般不在這座山附近,那邊的幾座山才會有,不過有時候也能在這邊見到。冬季的時候它們一般白天出來覓食,夏季的話,則在早晨和晚間出來的比較多,白天躲到谷地裡休息。過幾天穿過盆地之後我再指給你看。還有一些小型的獵物也喜歡在樹林邊緣的地方活動,白天一般隱蔽在灌木叢、山腰臺地的樹下休息,在清晨和黃昏時才出來覓食……」

  邵玄認真聽著郎嘎的話,心裡將這些都記下來,這是在這個地方生存必須要懂的知識。只有瞭解了獵物的生活習性,才能有的放矢,提高效率。

  「另外,在尋找獵物時,可以先仔細查看蹤跡,比如樹上的新鮮刮痕、地面清晰的足印等,都意味著有獵物近期在此活動過。一般說來,只要你不大肆破壞周圍的樹木環境,野獸們可能會依舊走這條老路……一旦感覺到獵物已經看見你,你可以屏息不動,就像之前那隻樹貍,它們很可能也是第一次見到人,好奇心會比恐懼感更甚。順便提一句,像你們這樣剛覺醒的戰士,能力還不足,盡量避開那些大型野獸,兇獸更是要離得遠遠的,要不然你自己會變成它們的獵物。」

  正說著,郎嘎話語一頓,仔細看了看地面的痕跡,又觀察旁邊草地,「有野豬來過。」

  沿著一些細微的痕跡一路看了看,郎嘎過去跟麥商量:「附近有隻小野豬,反正現在還沒進入狩獵中心地帶,我先帶阿玄他們過去活動一下。」

  「可以。」麥跟郎嘎說完,又跟旁邊的蕎說了幾句。

  蕎跟麥是夫妻,邵玄第一次聽到蕎的名字時還跟郎嘎開玩笑說這兩人真是夫妻命,可惜郎嘎完全不明白邵玄這話的意思。

  這個隊伍裡面,女戰士只有七個,蕎是其中能力最強的。蕎麥夫妻都是中級圖騰戰士,以往出來狩獵都是各帶十來個人分頭去狩獵,獵完之後夫妻倆再會合。

  依照跟麥早商量好的行動計劃,蕎帶著一隊人離開,去追蹤大角鹿。

  麥帶著剩下的人繼續按照原路線走。

  「郎嘎,你和昂他們幾個去找那隻野豬,我跟其他人往那邊瞧瞧。別離太遠。」

  「知道!」

  山上很多地方郎嘎都設過陷阱,從繩套阱、落石阱到尖刀樁阱等都有,郎嘎挨個指給邵玄看,讓他別自己掉裡面去了。

  很快,郎嘎就發現了那隻野豬的蹤跡,讓邵玄和『矛』在這邊等著,他過去將野豬驅趕過來。

  邵玄站在一棵樹上,小心注意著周圍,雖然麥和郎嘎他們都說這周圍沒有什麼大型的猛獸,但一些蟲蛇等也得防備下。

  不遠處已經傳來野豬的叫聲,而且正往這邊靠近,很顯然郎嘎的驅趕起了作用,那隻野豬並沒有往其他方向跑。

  仔細聽著那邊的動靜,邵玄左手握著長矛,右手從背後抽出一根短矛備用。

  「待會兒你可以先看看我是怎麼做的,對於那些獵物,可以先將它們絆倒,然後再用長矛將它們宰掉。」站在另一棵樹上的『矛』說道,話語中帶著點高傲。沒了其他人,這傢伙也不裝了,一副資深人士的模樣。

  邵玄瞟了他一眼,繼續聽越來越近的動靜。

  郎嘎和麥都說是一隻小野豬,但是聽動靜,邵玄完全沒感覺出它的『小』來,沖出灌木叢的那隻野豬,至少四百斤!乍一看上去跟熊似的!

  不過顯然,這樣的塊頭也就只能在郎嘎他們嘴裡得到一個『小』字評價。

  那野豬沖得很快。

  那隻野豬似乎意識到這邊有埋伏,轉了個向,邵玄趕緊追了上去,另一棵樹上的『矛』跑在邵玄前面。

  一根短矛如離弦的箭的一般飛速射向奔跑中的野豬。

  矛頭直射進地面,柄身與那隻野豬側身而過。

  它的反應確實很快,不過第一根短矛射過去之後,緊接著第二根也射到了。頓時林子裡響起一聲刺耳的豬叫。

  第二根短矛插在它的脖子上,矛頭沒進去一半。

  只見那隻野豬大叫著,帶著刺在身上的短矛,朝旁邊的一棵大樹沖過去,在靠近那棵樹時,借著樹幹,將插在脖子上的短矛給蹭了下來。

  被蹭下的短矛矛頭上只有尖端帶著一點血跡,很顯然,剛才『矛』的那一擲並沒有給那隻野豬造成多大的傷害。

  接連投射兩次卻並未見成效,『矛』心下懊惱,剛才他急於表現,時機沒抓好,所以本來計劃的三連擲沒能完成,手裡抓著第三根短矛繼續追。他並沒發現後面的邵玄有任何動作,心想:就算射偏了,下次不失手就行了,後面的傢伙還不如我呢!

  對於很多初次狩獵的人,即便聽了狩獵故事,理論基礎紮實,但真正上陣的時候就發現,壓根沒時間給他們多想。所以,第一次狩獵的人要麼太心急,出手沒掐準時機,要麼就是覺得找不到最佳出手機會,一直等,最後才發現機會已經錯過。

  因此,在『矛』看來,雖然他剛才沒完全抓好時機,但至少有一下是插中了。總比遲遲沒出手的邵玄好。

  被紮了一下的野豬現在不僅沒放緩速度,反而有種拼了一般的樣子,跑得比剛才還要快!

  正當『矛』準備出手時,只聽身後一聲『嗖』的急促輕響,下一刻矛頭已經插在地面。剛才這根矛幾乎是擦著野豬的前蹄射入地面,柄身斜攔在野豬的前蹄前面。而野豬顯然也沒想到會突然被這麼攔一下,前沖的速度沒停,被這根矛絆了下,尚未有所反應,第二根短矛接踵而至,正好橫在野豬抬起的前蹄前!

  木質的矛柄被野豬強橫的沖力折斷,而野豬也因為這接連的兩根短矛絆倒,在地上打了個滾,正待起身,一個身影從旁邊的樹上躍起,沖射而來

  長矛如流星一般,從空中直墜而下,狠狠刺入野豬的脖頸處,而這裡,也正是剛才被傷了皮的那一處。

  刺耳的尖嘯聲響起,比剛才更甚,刺得人耳朵生疼。

  一矛插中,邵玄並未立刻就將長矛拔出來,而是握著長矛再次使力。

  矛頭幾乎將野豬的脖子刺穿,而野豬的嚎叫聲也戛然而止,只有四個蹄子還蹬著掙紮,但已經無力回天,掙紮的力道越來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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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高等獵物

  郎嘎等人很快出現在野豬旁邊,剛才他們其實一直在後面看著,本來以為這倆孩子還要會兒才能將這野豬給宰了,沒想到,竟然能這麼快。

  「不錯嘛。」郎嘎看著尚未完全斷氣的野豬,說道。

  使用石矛,必須要快、準,力道也要足,不然很難發揮作用,更別說是皮厚的野豬了,再好的石材也得使用得當才能起作用。不過,看剛才的情形,這倆孩子使矛使得挺好。郎嘎幾人心裡暗自點頭。

  而『矛』站在旁邊,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他沒想到邵玄之前一直沒出手,一出手就這麼快!從第一根短矛射過去到用長矛直刺入野豬的脖子,其實不過眨眼間的功夫而已。

  這真的只是第一次出手狩獵嗎?

  不僅是『矛』,郎嘎等人心裡也在感慨,難怪麥準許邵玄這次跟著,這小子確實有這個天賦。

  其實邵玄只是全憑直覺動手,第一次狩獵,自然算不上有什麼經驗,只是在追獵那隻野豬的時候,有那麼一刻,直覺是很好的出手時機,所以,他毫不猶豫在瞬間動用圖騰之力,兩根短矛接連射出,然後在野豬被絆倒的時候最後一擊致命。若不絆倒,他很難準確刺入那個已經破皮的傷口。

  邵玄看著手中的斷柄,微微皺眉。兩根短矛一根長矛,都斷了。前兩者是被野豬強橫沖斷的,而長矛則是剛才使力刺的時候,柄身未能承受住力道而折斷。

  看來,除了矛頭的石材之外,也得注意一下木材。

  「別擔心,這山林裡好木材多的是,到時候砍幾根回洞裡做。」郎嘎安慰道。

  確實,在部落那邊,周圍的幾座山裡並沒有多少好木材,石頭還行,木材就不那麼令人滿意了,所以,每次狩獵隊來到外面,都會多帶一些矛頭,而做柄的木材則會在山林裡尋找。

  稍大些的獸類,一般郎嘎他們會先放血,血裝入攜帶著的葫蘆等植物果實做成的水壺裡,放著可以食用,而放過血的肉也更易於貯存。

  這時候郎嘎也不忘給邵玄傳授經驗,「一般野豬的生活其實很固定,平時大多會在靠近水的草叢裡休息,每天的覓食路線也很少變動,只有當一個地方的食物吃完或者遇到威脅時才會尋找新的地方。當山裡降溫時,它們就會往向陽避風的山坳裡過去……」

  還打算趁野豬的體溫尚未降下來之前將皮給剝了內臟給掏了,沒想還未動手,就聽到幾聲哨響。

  是麥那邊傳來的信號,示意郎嘎幾人趕緊過去,那邊遇到了大獵物。

  顧不上剝皮了,郎嘎幾人面色一變,收拾東西往哨聲響的地方過去。

  「別管那隻豬了,趕緊跟上!」郎嘎說道。

  邵玄也不耽擱,沒再看地上的獵物一眼,緊跟著郎嘎幾人往那邊趕。

  獵物也有優劣等級的,不同的獵物肉質裡面所含的能量也不同,同樣大小的肉塊,高等級的獵物能夠讓你飽腹甚至會覺得撐,但低等級的獵物,不僅吃不飽,運動一會兒就會有饑餓感。這也是為什麼很多戰士更偏向於山林裡高等級獵物的原因,尤其是兇獸,而非一般的野獸。

  能被部落的人稱為兇獸的,自然有他的理由,比如昨晚上郎嘎提過的黑風就屬於兇獸之列,只不過部落的人並不敢輕易去招惹獵殺黑風而已,那個難度太大。

  砰砰的聲響越來越近,像是什麼大型生物踩踏的聲音,地面都在震動,還有哢哢的斷木聲響。周圍很多小型的野獸都往遠處逃離,想要避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你倆離遠點!」郎嘎阻止邵玄和『矛』再靠近,他們幾個則迅速往那邊過去。

  等見到那個生物時,邵玄深吸一口冷氣。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麥和郎嘎他們說之前那隻野豬『小』了,跟面前這個龐然大物相比,之前那野豬就跟玩具車似的,而面前這個,則是彪悍的裝甲車。

  「四牙野豬!竟然是四牙的!」站在旁邊的『矛』既驚訝又興奮,畢竟,外出狩獵遇到這樣的獵物並不容易,沒想到第二次外出狩獵就能見到,怎麼能不激動?!

  一般的雄性野豬會長著一對外露上翻的獠牙,而面前這個十多米高跟小山似的巨豬,則有四對獠牙,除了跟其他野豬一樣的那對嘴裡出來的大獠牙之外,還有三對長在豬臉上,最靠上的那對位於額頭,比其他三對都要短一些。

  四對獠牙都朝同一個方向翻卷,幾乎組成一個盾牌,能夠輕易將擋在前面的樹給撞斷。

  邵玄都懷疑那隻野豬長那麼多牙會不會影響視線。

  依照部落的人對它的劃分,三對獠牙的野豬就已經算是兇獸了,何況這種四對的。

  因為被圍獵而激動憤怒的四牙野豬脖子上的一綹鬃毛都炸起來了,如鋼針一般。

  邵玄看到這隻四牙野豬的時候,它身上已經插著幾根矛,這些矛顯然並不是一下子就刺那麼深,而是刺入之後,又被人一次次往裡使勁的原因。還有好幾根斷裂的矛,在刺入過程中矛頭或者柄身斷了,只留了一截或者矛頭在上面。

  多個身影活動在大野豬周圍。

  麥避開被野豬掀飛而來的粗大樹幹,身影一閃,體內力量剎那間積蓄到巔峰,借助刺在野豬身上一根矛的矛柄躍起,緊握的拳頭如戰錘一般,透著剛猛的氣勢,轟在野豬身上!

  被麥拳轟的地方向下凹陷,附近的皮肉呈波紋狀的震動。

  一聲嘹亮的,似乎要將空間都撕扯開的豬叫聲響起,張大的豬嘴裡面出來的氣浪如颶風般翻卷著朝周圍呼嘯散開,附近的樹枝全都隨著氣浪朝外仰,無數樹葉和斷枝被從樹上強行吹掉,往遠處飛去。

  站在不遠處的邵玄自然也感受到了這般強勁的呼嘯技能。

  真他瑪的……臭!

  挨了一猛拳又一猛拳的四牙野豬真急了,剛硬的大蹄子將沿路的一些凸起的石塊踩得粉碎。所有前面的遮擋物全都撞毀,一副神擋撞神佛擋撞佛的氣勢,奔跑的速度也更快了。

  「不能讓他去水潭那邊!」麥大叫道。

  他們好不容易將這個大傢伙趕到林子裡,不能讓它跑出去!再說,水潭那邊還潛伏著一些危險的傢伙,他們可不想去招惹,好在白天那些大傢伙們也不愛出來。

  十五個戰士,其中還有五個中級圖騰戰士,硬是沒將這隻四牙野豬攔下,好在正在圍獵大角鹿的蕎他們聽到哨聲趕了過來,加入圍獵圈。

  錘、斧、石索等都使了出來,矛頭崩裂柄身折斷了不知道多少,才終於在四牙野豬跑出林子前給截下。

  聽到轟然倒地的聲響,邵玄急促的心跳也跟著平緩下來,緊張的心情頓時放鬆,在郎嘎朝他打了個『安全』的手勢之後,跑了過去。

  之前裝的那隻小豬的豬血邵玄倒掉了,重裝了一壺四牙野豬的豬血,這個可比之前那只要補多了。郎嘎讓邵玄一次就喝一口,多的別喝,剛覺醒的圖騰戰士承受不住。

  既然獵到這麼一個好獵物,眾人也暫時不再去追獵其他獵物,簡單收拾一下之後,便將它搬到山腰的洞裡去。

  回到洞裡時,已近中午,為了獵殺這大豬,大家有些精疲力竭的感覺,所有的力量都在那短短的時間內爆發,一鬆下來,就很累了。

  「還好沒讓這四牙跑去水潭那邊,不然要是將刺棘黑風吵出來就麻煩了。」回想上次狩獵時遇到的情形,郎嘎至今還心有餘悸。

  其他人也有同感,還好及時將四牙野豬給截下了。

  烤了四牙野豬肉,狩獵隊的人吃過之後小休息了一會兒。

  邵玄覺得吃過之後體內一股暖流湧動,讓人感覺懶洋洋的,很舒服,這就是高等級獵物的好處,上午消耗的體力在快速恢復,同時睡意也漸漸濃烈。

  「睡一覺吧,你們剛覺醒的人吃了含高能量的肉需要更多時間來消化。」麥說道。

  蕎說追蹤到了大角鹿群的動向,下午要過去圍獵大角鹿。因為鹿群的數量大,麥也會帶些人過去幫忙,留郎嘎等五個人在山洞裡看守,也照看下正在消化豬肉的兩個孩子。

  邵玄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洞裡只有郎嘎等五個人,喝了點水之後,邵玄還是覺得有點困,問了下麥他們的動向之後,打算接著睡會兒。

  這時,昂從洞外跑進來,臉都是青的。

  「我剛聽到刺棘黑風的叫聲了,好像是麥他們帶獵物回來的時候碰到了麻煩!」

  「刺棘黑風怎麼會白天出來?!現在太陽還沒落山啊!」郎嘎幾人都驚得跳起來。

  雖然這時候太陽已經偏斜,但還不到黃昏時分,而刺棘黑風一般都是夜裡才出來,而且還多是深夜!

  「你們說,會不會是上次那隻要報復?所以提前從水潭裡出來堵了麥他們?」昂擔憂地道。

  「咱們過去幫忙吧?!」有人提議。

  郎嘎張了張嘴,瞟了眼躺邊上的邵玄和矛。

  「沒事,你們去吧,山洞裡還是很安全的。」邵玄說道。他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過去摻合,去了反而還會拖後腿。

  「你們去吧。」矛也醒了,「刺棘黑風不好對付。」

  雖然矛上次沒跟著麥他們這隊,但聽人講述過,幾乎是傾全隊之力才擺脫掉那個難纏的大傢伙,可見其不易。

  「那行,邵玄你倆呆在洞裡別出去。」

  郎嘎五人離開洞,洞口的巨石也搬回死死堵住洞口,洞內有另外的通風口,不會窒息。只要邵玄他們不出來,呆在洞內確實是比較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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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疑惑

  等郎嘎幾人離開之後,矛有些焦躁地在洞裡走來走去,轉了兩圈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有些煩躁地抓抓腦袋,左顧右瞧想找點事情做分散注意力,一扭頭,就見邵玄盤腿坐在草墊上發呆。

  「哎!」矛朝那邊喊了聲,「你怎麼不擔心?」

  矛對邵玄的印象並不好,但現在也不是計較個人恩怨的時候,何況現在洞裡就只有他們兩個孩子而已,不找人說說話,他心裡憂得慌,總感覺找點事做跟人說說話能好點。

  邵玄抬頭瞟了他一眼,「擔心能怎麼樣?咱這樣的出去完全是找死,還沒靠近就能成為靶子,出去拖後腿嗎?」

  「我又沒說要出去!」矛氣憤地吼道。雖然他剛才確實想出去瞧一瞧,但被邵玄這麼明著說出來,還是不得勁。

  「不能出去你還想咋地?」說著邵玄指了指旁邊郎嘎他們尚未來得及烤製處理的大塊大塊的肉,道:「與其在這裡急著轉圈啥事不做,你不如將這些給烤了。」

  「不烤!!」見邵玄這樣,矛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他覺得邵玄完全就是沒心沒肺,枉麥他們對邵玄還那麼好。

  邵玄沒理會矛,其實他心裡並不像表面上這麼平靜,他總覺得要出什麼事,但現在又無能為力,很挫敗。

  旁邊放著郎嘎剛才做好的一個小弓,上面緊密纏繞著藤蔓,作弦的繩子浸過獸血和一種草汁,很堅韌,也沒有獸血的氣味,而是帶著一種山林裡的草木氣息,設好套藏在草叢裡或樹上很難被發現。這樣的弓雖然對於這片山林裡的野獸殺傷力並不大,但在驅趕野獸的時候卻能起到很好的作用,之前郎嘎就是借助這些弓和下的套將野豬往邵玄他們那邊趕的。

  只可惜,這樣的弓太小,又沒有足夠好的材料做出能夠承受圖騰戰士爆發時巔峰力道的弓箭,地弓、套夾、陷阱等對這片山林的大型野獸兇獸的作用也並不大,大多數時候,還是得靠人力。

  邵玄微不可查地嘆了一聲。也不知道麥他們到底怎麼樣了,希望這次不會出現傷亡……

  狩獵,總是充滿了危機,前一刻風平浪靜,後一刻或許跟站懸崖邊上似的,一不小心就會跌入深淵屍骨無存。

  相比之下,部落內實在是安逸了。

  難怪老克說,一定要走進山林看看,留在部落裡,永遠無法感受到這樣的壓力。在這裡,只能頂著來自自然殘酷法則裡「我不吃你你就會吃我」的壓力,努力尋求生存。

  在這個地方,兇獸多於人,要想僅靠個人的力量在這片危機四伏的山林中獲取食物、求得生存,那是極難的。誠然,部落的戰士有他們自己特殊的力量之源,但也沒見哪個戰士強到一個人去山林深處狩獵。只有團隊合作,依靠群體的力量才能求得生存,就像之前遇到四牙野豬,還有現在正讓麥他們苦戰的刺棘黑風。

  從菜鳥到獵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不再去深想,想多了也沒用。邵玄從旁邊放置的帶著血絲的大肉塊上割下一小塊,拿石矛戳了個小洞,用削好的約莫半米長的短棍把肉穿在上面,然後拿到火堆上烤了一小會兒,等肉塊表面結出一層焦皮的時候,以免肉油流出,邵玄將短棍移到離火稍遠的位置繼續烤。

  正在急躁中又不知道該做什麼的矛原地轉了兩圈,再次往邵玄那邊看過去,語氣很不好地問道:「你在幹什麼?烤了自己吃的?!」

  如果是狩獵隊烤了保存著以後吃,不會只烤這樣的小塊,而邵玄那樣子,就那麼點小塊,很明顯是烤了自己吃的!

  「是啊。」邵玄有氣無力地應了聲。他感覺真的有點餓,之前吃的肉補充的能量感覺又流失了,現在又不能做其他,索性先填飽肚子再說,吃飽了才有力氣去做其他事情。

  矛面上一抽,他現在還有點撐,之前吃的四牙野豬肉塊大小跟邵玄差不多,都是麥計算好了才割下來給他們的,多了會消化不良。他吃過之後不動的話,一整天都未必會餓。可邵玄現在竟然又在烤肉!

  「撐死你!」矛憤恨道。

  邵玄懶得理會,他是真的感覺越來越餓。明明沒怎麼活動。

  肉烤好的時候,麥他們依然沒有回來,邵玄吃了肉之後那種暖洋洋的感覺又來了,有了睏意,本來還想撐著等麥他們回來,但眼皮越來越重,腦子有些混沌,實在熬不下去,邵玄便對不停往洞口走又折返回來的矛說道:「我先睡會兒,要是有什麼異動,你叫醒我,別自己出去。」

  見邵玄竟然還有心思睡覺,矛氣得指著邵玄,胸口狠狠起伏了幾下,恨不得上去揍人,但還是忍了下來。

  不過,在邵玄睡了之後,矛走來走去,隨著體內繼續消化的獸肉和蓄積的能量,也睏了,沒辦法,實在等不來麥他們,又不能出洞去,躺旁邊想著想著就睡了過去。

  洞外的天色越來越暗,太陽已經快要落下山了,只在遠處的山巒邊沿留下一點光暈,這點光也越來越小。

  吵鬧的山林漸漸安靜下來,日行動物們已經往晚休的地方縮回去,夜行動物們也隨著夜色的加深蠢蠢欲動。

  與此同時,被截在山腳下的麥等人也很苦悶。

  刺棘黑風的領域性很強,一般而言,一個地方只有一隻刺棘黑風,山腳下的這一大片地方只有一個水潭,水潭周圍會被刺棘黑風劃為自己的領地,按理,這裡只應該有一隻才對,上次他們就只遇到了一隻成年的刺棘黑風。

  但是現在,攔住他們的有兩隻成年的刺棘黑風!

  郎嘎他們五個加入之後稍稍緩解了一下麥他們的壓力,下山的時候郎嘎幾人還特意將山洞內留著的一些草藥帶下來,一部分草藥用於外傷,另一種是用在刺棘黑風身上的。巫調配的草藥對兇獸來說並不是什麼好氣味,現在刺棘黑風主動進攻的次數減少很多。

  三十人的小隊,面對兩隻刺棘黑風,並未占據優勢,而那兩隻也暫時奈何不了麥他們,多數時候只在不遠處觀望著,但只要有人朝山上跑,那兩隻就迅速跑過去攔。

  「麥,我總感覺不對勁!」蕎背對著麥,盯著不遠處藏在幾棵樹後面的那隻刺棘黑風,急促地說道。

  「上一次你不是差點將那隻刺棘黑風的尾巴砍斷嗎?我觀察了下,這兩隻尾巴上可沒痕跡。」

  上次狩獵的時候,麥的這個小隊幾乎傾全小隊之力才逼退了那隻瘋狂的刺棘黑風,麥還差點砍斷那隻刺棘黑風的尾巴。

  砍傷在靠近尾巴尖的三分之一處,三十天的時間,就算刺棘黑風的恢復能力強,也不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而現在這兩隻,尾巴上完全沒有一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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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洞外的生物

  麥也注意到了,他也很疑惑。

  他自然能確定面前這兩隻中並沒有上次砍過的那隻,他們不會去主動招惹刺棘黑風,但是外出狩獵這麼多年,也不是沒跟刺棘黑風戰鬥過,對刺棘黑風的恢復能力有所了解,那樣的砍傷,還是他自己親手砍的,沒個五六十來天不可能完全恢復。

  而且,對峙這麼久,麥也越來越覺得這兩隻刺棘黑風的動機可疑。並不像是要跟自己等人拼個你死我活,隊裡有人受傷,那兩隻身上也有很多新的傷痕。好在這兩隻並不像上次遇到的那隻一樣瘋狂。只是,上次遇到的那隻去了哪裡?地盤被搶,被這兩隻聯合趕走了?

  「它們似乎只是想阻止我們上山。」蕎說道。

  「它們居然會吼叫。」狩獵隊裡另一位跟麥年紀差不多的中級圖騰戰士疑惑。他的狩獵經驗並不比麥少,以前也遇到過好幾次刺棘黑風,也從老一輩的戰士那裡聽說過不少關於刺棘黑風的事情,對於這種兇獸的習性比麥他們更了解。

  「不僅僅是地盤的獨霸習性,作為黑夜裡習慣潛伏的殺手,刺棘黑風很少叫,它們的標誌是那抖刺的聲音,而不是吼叫。」那位戰士急促地說道。

  之前郎嘎等人在山腰就是因為聽到了刺棘黑風的叫聲,因此才下山幫忙的。

  諸多異常聯合在一起,不得不讓眾人多想。這兩隻刺棘黑風到底要做什麼?

  暮色中,飛快閃過的黑影有些模糊,樹叢間時不時傳出刺棘黑風的抖刺聲。

  刺棘黑風激動的時候,它們身上的刺就會抖動起來,而發出一陣密集的抖刺聲,聲音並不大,但是由於聲音太密集,所以並不難聽到。

  黑夜裡這聲音就如催命符一般,周圍的其他動物早就全跑沒影了。

  聽到這樣的聲音,眾人心裡越發沉重,背後已經被冷汗濕透。

  「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須將這兩隻趕走!」麥沉沉地道。現在天色還沒完全黑下來,還能看到一些周圍的景物,但再過會兒入夜,黑暗的環境對他們就極其不利了。

  不趕走這兩隻而直接往山上跑的話,這兩隻可能會直接追上去,他們可不能讓這兩隻追殺到棲身的洞裡,雖說刺棘黑風並不喜歡山上的環境,但不證明它們不會追過去,再說了,山腰的洞裡還有兩個孩子呢。

  「上!」

  下午獵殺的大角鹿也早顧不上,經過短暫的休息之後,麥下令集全隊之力跟這兩隻拼了!

  邵玄又做夢了。

  時隔這麼久,再次進入了那樣的夢境中。

  只不過這次夢裡沒見什麼夜燕,也沒夢到雪花,夢境中一片黑暗,但明顯感受得到一股濃烈的森寒之意,似乎有什麼藏在黑暗中,同時,黑暗中還有一些密集的嗒嗒嗒的聲音傳來,像是什麼在抖動。

  猛地睜眼坐起身,摸摸額頭,一手的冷汗。

  感覺背後還有未散去的涼意,邵玄抖了抖,往火堆靠近了點。

  看火堆裡面木柴的燃燒情況,距離郎嘎他們離開已經有一會兒了,現在外面的天色應該暗下來。

  怎麼還不回來呢?

  到底遇到了什麼?

  是否有人受傷?

  又想起剛才的夢境,邵玄深呼吸,讓情緒盡量放緩。夢裡的森寒感比去年夢到夜燕時要強烈得多,現在醒了還感覺心跳得厲害,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其他原因。

  看看旁邊,矛靠著洞壁,坐著睡著了,睡得有些沉,邵玄剛才起身的動靜可不算小,外出狩獵的戰士平時都很警惕,一點動靜就能醒,矛並未醒來,顯然是睡沉了,應該是那些肉的效果。也好,這樣他也不會跟陀螺似的在洞裡面不停轉圈。

  覺得情緒穩定些,身體漸漸暖和了,邵玄往火堆裡加了點木柴,起身往洞口走。

  有了以往的經歷,他知道不會無緣無故做夢,就是不知道外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巨石將洞口擋得嚴嚴實實,光憑邵玄自己的力量很難推開,邵玄也沒打算推開巨石,外面都不知道有多少危險,有石頭擋著還能安全些。

  洞口離邵玄剛才睡的地方有五十多米,一步步朝著洞口走,邵玄剛剛平緩的心跳又開始快速跳動起來。

  越靠近洞口,那種危險感越強烈,渾身的汗毛都在顫慄,像是壓著一塊寒冰似的。

  邵玄靠近洞口的步子越來越慢,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出聲大了。

  在離洞口十來米的時候,邵玄聽到了一陣並不大的密集的嗒嗒嗒聲,就像是在耳邊響起來似的,又像是幻覺。

  洞內的火堆裡剛添加了幾根木柴,火大了些,火焰跳動著,照得人的影子也跟著閃動,偶爾還響起木柴燃燒時發出的噼啪聲。

  但邵玄卻並未覺得有多暖和,反而感覺一陣陣發冷。

  張大嘴,無聲做了個深呼吸,調整情緒,邵玄繃緊神經,悄然並快速地往後退。

  來到矛身邊,邵玄推了推矛。

  雖然睡得沉,但潛意識還在,邵玄一推,矛就迅速睜眼擺出個防衛的姿勢,但回過神見到面前只有邵玄,面色立刻不好了,正打算說什麼,邵玄迅速捂住矛的嘴,眼神掃了下洞口。

  矛也不是不懂形勢的人,不然不會被準許跟隊。見到邵玄這般緊張,他也知道洞口有異況了。

  張張嘴,矛做口形無聲地問:怎麼回事?

  邵玄來不及說什麼,看看洞上方,他記得上面有隱秘的通風口,縱身跳起,踩著洞壁,翻到上方仔細找了找。

  洞壁並不光滑,有很多凸出的地方,所以攀上去並不多難。

  有三個通風口,其中兩個太小,剩下的一個大點,不過被用石頭堵了些。

  邵玄使勁將堵住的石頭搬開,示意下方的矛接住。

  矛有些焦躁,他不知道到外面到底有什麼,麥他們到現在也沒回來,而邵玄也不說到底怎麼回事,如果是平時,他早就吼出來了,但現在……

  接住石頭之後,矛小心放下,沒發出聲音。幾乎在他放下石頭的同時,他也聽到了洞口巨石發出來的怪異聲響,像是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在石頭上劃刻一般。

  矛臉色變了變。那劃刻的聲音,可不像是人弄出來的……

  洞口的石頭在挪動。

  有晚風從挪開的縫隙間吹進來。

  火堆的火焰跳動得更厲害了,矛看到自己照在洞壁上的拉長影子,隨著火焰的跳動顯得有些扭曲。

  長這麼大,矛還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不管以往在部落裡怎麼炫耀,聽那些驚險刺激的狩獵故事的時候怎麼吹噓,真正遇到了,他才知道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除了他們兩個剛覺醒不久的孩子之外,沒有其他人在,沒有人會幫他們,而靠近的生物,他們多半也斗不過。

  身為首領的爺爺給他講狩獵故事的時候,曾經問過他:「矛,你知道絕望的心情嗎?」

  當年怎麼回答的,矛不記得了,只記得似乎沒太當回事,因為他那時候不理解。

  可現在,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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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臉都嚇白了

  隨著堵在洞口的巨石在繼續移動,傳進來的嗒嗒聲更急促,也越發清晰。

  聽到這個聲音,矛已經猜到洞外正在移動巨石的是什麼生物了。

  正因如此,矛臉色唰的蒼白,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一般,一動不動僵硬地站在那裡,死死盯著洞口那邊。

  檢查完上方通風口的邵玄,從上方跳下拍了矛一下,嚇得矛差點跳起來。

  抖動著嘴皮子,矛不知道現在該說什麼,畢竟,憑他和邵玄兩個才覺醒沒多久的人,是絕對鬥不過外面的生物的。實力相差太大,再怎麼英勇無畏,也無法否認這個事實。

  邵玄將刀帶上,示意矛朝上走。剛才他看過了,那處通風口外暫時沒見什麼危險生物,即便有,那也得往那邊走,總比呆在洞裡被吃掉好。

  洞口的巨石越挪越開,晚風吹進洞,將火堆的火焰吹得呼呼地跳。

  由不得矛多想,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帶著骨刀,跟在邵玄身後踩著洞壁往上去。雖然以前的老獵人們跟他們說過山林裡的夜晚很危險,但這個時候也沒辦法了,從上面的通風口逃出去,總還有一絲機會,但留在這裡,就是死路一條,死得毫無價值,估計還沒等所有的力量爆發出來就被刺棘黑風一爪子拍死吞掉了。

  這個通風口勉強能讓邵玄和矛這樣的小身板鑽出去,如果是年紀還大點兒的,就無法往上鑽出了。

  在邵玄和矛往上鑽的時候,洞口的巨石已經被移開,洞口露出一大半。

  刺棘黑風因激動而發出的嗒嗒嗒的抖刺聲在洞內回響,整個山洞都被這樣的聲音填充。

  山林裡的野獸怕火,但並不全是,再說,山洞裡的火堆並不大,對於身長超過十米的刺棘黑風來說,這點小火焰一點威脅都沒有。

  似乎沒想到洞裡並沒有人,刺棘黑風有些疑惑,邁著步子,並不快。它伸出長長的開叉的舌頭,感受洞內的氣味,視線如雷達般將整個山洞一寸寸掃了一遍,覺得燃在那裡的火堆有些礙眼,四肢陡然發力,整個如黑色的風一般,眨眼之間便已經來到火堆處,朝著火堆踩了下去。

  厚厚的角質鱗片阻擋了火堆的灼燒感,一腳便將燃在那裡的火堆踩滅。洞內頓暗下來。

  洞內沒有人,四牙黑豬的血肉氣味很重,但它還是能分辨出很多人類的氣味,其中好多個它都很熟悉。

  想到上次遇到這些人的事情,它身上的刺都再次抖了起來。

  嗒嗒嗒!

  抖刺的聲音比剛才還要急促。

  通風口外,邵玄和矛背靠著陡峭的山壁站著,他們現在就希望洞內的刺棘黑風逛完洞內沒發現人便離開,等麥他們回來,兩人再返回洞內。

  屏氣凝息,邵玄仔細聽著洞內的動靜,除了時不時響起的細微的嗒嗒聲之外,他們也無法知道洞內現在到底怎麼樣了。火堆被踩的聲音也聽到了,緊繃著身體,防備萬一。

  等了一會兒,遲遲沒聽到洞內有其他動靜,也不知道裡面的刺棘黑風是否離開洞。夜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了,雖然沒完全黑,但光線暗,再加上角度原因,無法看清洞口那邊的情況。

  正想著,邵玄陡然感覺頭皮一麻,涼意沿著脊椎迅速蔓延開來,驚得他一哆嗦。

  迅速往遠離通風口的方向挪出兩步,挪的時候還拉了拉矛,示意他跟上,別離通風口太近。

  矛視線從通風口挪開,移了兩步之後,看向邵玄,抬手正打算跟邵玄打個手勢詢問,突然耳後生風,急勁的風動帶著森寒的殺意,矛只覺脖子後的毛孔都快要炸開一般。

  獸爪釘在山壁上,飛濺的石頭碎屑打在矛身上,手臂上被幾塊帶著尖銳棱角的石頭劃了幾條血痕。這點傷矛壓根沒在意,也沒功夫在意。

  他此刻心裡如重錘打擊一般。

  竟然沒察覺到獸爪是什麼時候從通風口那裡伸出來的!!

  剛才也壓根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悄無聲息,如果不是邵玄剛才往旁邊拉了他一下,往那邊挪了兩步,要不是通風口並不大,獸爪沒能完全伸出,現在矛早被那個布滿了黑色鱗甲的大爪子釘在山壁上,或者直接拍死。

  無聲從通風口伸出來的爪子釘在山壁上,抽出來時利爪直接撬出一大塊石頭,爪子合攏,那塊石頭瞬間被抓碎。

  沒抓住人,獸爪回縮時將通風口也撓掉一塊,原本只夠一個小孩出入的通風口,瞬間擴大了兩倍!

  不僅如此,那隻獸爪還有繼續將洞口擴大的意思。

  很顯然,那隻刺棘黑風已經知道了邵玄和矛在外面,盯上他們了。

  「走!!」

  邵玄和矛迅速遠離。

  這樣陡峭的山壁對他們來說難度其實並不算大,天色還沒完全黑下來,只要冷靜別出錯就好,錯一步,就可能會順著山壁掉下去,以他們的體質和反應能力,不會摔死,但是極有可能會被後面的刺棘黑風給堵住,

  「往哪邊走?」矛問。因為剛才的一系列事情,他對邵玄的信任多了些。畢竟,好幾次在他還沒意識到什麼的時候,邵玄已經察覺出危險了。

  「山上吧。」邵玄道。

  這也是邵玄剛才想過的問題。

  麥他們現在應該在山腳,去找麥他們幫忙自然是個好想法,但往山下逃的話,能不能順利甩開後面的刺棘黑風還是個問題。那個大傢夥的嗅覺太靈敏,邵玄沒信心能直接甩掉它。再說了,麥他們到現在還沒能順利上山,也不知道那邊的形勢怎麼樣了。山下的形勢不明,顯然這時候下去並不是個好辦法。

  還有一個原因,只是邵玄的猜測。

  一邊往山上逃,邵玄問道:「刺棘黑風怕不怕冷?」

  邵玄這一問,矛也想起了一些事情,「聽說刺棘黑風很少上山,喜歡在暖和潮濕的地方。」

  說著,矛也明白邵玄的意思了。

  再往山上走,氣溫會下降很多,這邊的山,山上和山下的溫差極大,靠近山頂的地方有白雪覆蓋,山頂更是常年冰雪,也沒有多少極具威脅的生物生活在上面,真正有危險的是那裡的環境,非常冷。

  往山下走的話,據他所知,刺棘黑風對獵物很執著,而且嗅覺非常靈敏,一旦盯上,輕易不會放棄。下方就是刺棘黑風的地盤,現在還是晚上,正是刺棘黑風最活躍的時候,往下走完全是將自己往刺棘黑風嘴裡送。

  要麼凍死,要麼被吃掉。讓矛選擇,他也寧願上山,至少還有一線生機。到時候如果後面那隻刺棘黑風受不了寒冷的環境,知難而退的話,自然更好。

  身後傳來石塊破碎的聲音,想來那個通風口已經越來越大。夾雜在破碎聲中的,還有密集而急促的抖刺聲響,那隻刺棘黑風似乎越來越激動了。

  其實那隻刺棘黑風可以直接從洞口出去,然後再追上來,但它沒那樣做,或許是它沒想到那樣的法子,也或許對它來說,這般狹窄的通風口並不算什麼難題,不屑於繞道,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在邵玄和矛往山上逃的時候,山下的麥等人的攻擊也有了成效,那兩隻刺棘黑風已經有了退意。

  麥心下一喜,但隨後,面色就變得非常難看。

  從山腰處傳來的聲音並不大,但現在周圍很安靜,再加上麥等人的聽力非凡,自然能聽到那些碎石聲。

  麥聽到了,其他幾人也有聽到的,臉色陡變。

  「難道是山洞那邊?!」蕎驚道。

  「糟了!阿玄他們還在洞裡!」郎嘎握著石刀的手抖了抖,差點將刀抖落。

  「上山去!!」麥喊道。

  這次,那兩隻原本就有了退意的刺棘黑風,並未阻止他們往山上跑。

  顧不上其他,麥帶著人迅速往山腰的洞那邊趕。

  碎石聲並未響太久,很快就平息下來,這更是讓麥一行人心裡沉沉的,有聲音的話還能期望那倆孩子沒事,但如果動靜平息了,要麼是那邊的危機過去,要麼……

  麥不敢再往下想,只竭力往那邊趕。

  等終於來到山洞前時,幾人的臉都嚇白了。

  以邵玄和矛的力量,挪動這塊巨石並不容易,就算要挪開也未必會挪出近半個洞口,他倆的小身板一個小縫就能進出自如了,這自然不是那倆孩子挪動的。而且,巨石上還有熟悉的大爪痕。

  看到被挪開的巨石,以及巨石上明顯的爪痕,郎嘎腿一軟,差點直接跪地上。

  顧不上去拿火把照明,麥沖進山洞,但此時的山洞內,只有一片狼藉。

  從洞口和通風處灌進的冷風,吹得幾人心裡拔涼拔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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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討厭的環境

  「該死的!!」

  「是上次那傢伙!是它,肯定是它!!山下那兩隻也是它找來的!」

  結合之前在山下遇到的情況,眾人現在已經猜出了一些。他們是真沒想上次遇到的那隻竟然會執著至此!

  以前只知道刺棘黑風獨霸領地的性子強硬,但沒想到,為了打擊他們,竟然能夠找來幫手。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山下那兩隻被找過來當幫手的估計會將山腳這一塊地方給占下。

  上次那隻刺棘黑風竟然寧願丟地盤也要報復他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它肯定不會輕易放棄的。」蕎看著山洞內的狼藉,聲音充滿壓抑。

  上次狩獵時,阿飛自然是跟著麥這隊,同時還有另外一個孩子,都是被小隊裡幾個中級圖騰戰士帶著的,按照以往的規矩,有中級圖騰戰士帶著新人,麥自然也不會說什麼,其他小隊都這麼做的。

  後來在盆地那裡狩獵的時候,阿飛盯上了一隻落單的小刺棘黑風,還是在白天,可能大的刺棘黑風在水潭睡覺,小的沒睡,對外面好奇就出來了,追著一隻狐狸跑離水潭,被阿飛他們撞見。

  相比起成年的刺棘黑風,才出生不久的小刺棘黑風自然更好對付。

  在部落裡,新覺醒的戰士,第二年風雪節祭祀活動的時候,會穿上他們過去一年獵到的戰利品,相互比較,雖然巫和首領並沒有將這條列入祭祀活動,但這幾乎成了一個公認的慣例。能獵到一隻刺棘黑風,即便是小的,阿飛也很滿意。

  問題就出在這兒了。

  阿飛硬要出手,在另外幾個戰士的幫助下,將那隻小刺棘黑風宰殺的時候,大的來了。

  麻煩就此開始。

  幼崽被殺,兇獸還被抓了個現行,那隻大刺棘黑風發飆了,瘋了一般,追著人跑,護著孩子的幾個中級圖騰戰士也扛不住一隻發瘋的成年刺棘黑風,趕緊求救,傷了好幾個人之後,才將那隻大的逼退,那隻小刺棘黑風的屍體阿飛也沒能帶走,不留下屍體,那隻大的還會跟他們繼續糾纏下去。

  上次狩獵重傷的兩個人就是在那次事件中傷的,要不是麥他們趕過來的及時,估計那兩人命都會沒。

  之所以上次參加狩獵的好幾個孩子這次除了矛之外都沒帶上,就是怕再遇到類似的事情。邵玄是個例外,麥看重邵玄的能力,希望邵玄提早適應,再加上在麥看來邵玄也比較懂事聽話,才帶上跟隊。因此,這次整個狩獵隊,就只有兩個孩子,偏偏這次倆孩子都在他們小隊,這要是出事了……

  一個是被巫看好的提前覺醒的人,另一個天賦也高,還是首領的孫子,狩獵隊大頭目的兒子,不管哪一個折在這兒了,都是一個重重的打擊,若是兩個都出了事,他們都沒有臉回部落,無法向首領和巫交待。

  「它算計了這麼多,為的就是咱們隊裡的兩個孩子。」一個戰士懊惱地朝山壁上捶了一拳。

  上次他們宰了它的崽,這次,它就殺了人類的崽。寧願冒著丟地盤的風險,大白天的就出來潛伏著,甚至還爬上平時不涉足的山地。

  果然,每一隻兇獸都不能小瞧。

  「不應該走這條路的。」麥現在心裡也相當後悔,他還是小看了刺棘黑風。走新路線會有其他未知的危險,但早知道會遇到這樣的事,他寧願冒險走新路線!

  不過現在他們也沒時間後悔,查探了下各處的痕跡之後,眾人分成幾波,朝山上尋。只是現在是黑夜,找人並不方便,還得防備著其他威脅。

  邵玄和矛幾乎爆發了所有的力量來逃命。

  對矛來說,就算有圖騰之力,視力增強很多,但晚上仍然看不清山路,天空的雲層將兩彎月亮遮得嚴嚴實實,周圍漆黑一片。

  邵玄在前,他讓矛跟著自己的腳步。至少可以避開一些下陷的山洞和容易絆住腳的地方。

  踩腳印是部落的孩子很小就開始玩的遊戲,尤其是部落裡住在山上的孩子,家裡的大人們更是將這當做提前的訓練活動,踩著前面的人的腳印前行對他們來說並不太難。

  現在矛跟著邵玄跑,甚至是直接踩在邵玄的腳印處,邵玄跳,他也跟著跳,邵玄跳多遠,他也跳多遠,邵玄往左繞,他也跟著往左繞,他能根據邵玄的腳步判斷那處到底是怎樣的地勢,這是他從小就玩過的遊戲,應對起來自然也沒什麼壓力。

  如果是白日的話,看到那些腳印會發現,只有一個人的腳印,並不會見到兩個人跑動的痕跡。

  矛心裡很多疑惑,他不知道為什麼邵玄對危險的感知能力那麼強,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樣黑暗的環境裡竟然能夠辨別哪裡有凹坑。山上崎嶇,凹坑很多,他能聽到後面刺棘黑風踩到坑裡時發出的聲響,隔會兒就響一次,現在更是響得頻繁了很多,矛甚至懷疑邵玄是不是故意找這樣的地方跑,就為了坑後面的大傢伙。而他跟著邵玄跑到現在,一次都沒踩錯過!

  但,現在也不是細思的時候。

  邵玄一直在往山上跑,他的視野裡並不是完全的黑暗,而是由深深淺淺的灰色構成的畫面,哪處有凸起的石頭,哪裡凹陷下去,視野裡都能看出來,即便地面覆蓋著一層雪。

  這時候邵玄真的很慶幸自己有這樣的能力,不然要是一踩一個坑還絆一跤的話,早被後面的刺棘黑風追上了。

  腳下的雪越來越深,馬上要沒過膝蓋,氣溫也越來越低,天空還飄起了雪。

  邵玄感覺臉都凍木了,前行越發艱難,要不是有圖騰之力的作用在,四肢早就凍僵。但也不能一直就這樣下去,再不想法子,等真正精疲力竭的時候就晚了,這樣冰冷的環境實在不宜久留。

  好的是,後面的刺棘黑風速度減慢很多,很顯然,它並不適應這樣的冰雪之地,連以往出了名的潛行無聲都不起作用了,仔細聽的話能聽到後面踩在雪地裡的聲音。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開,邵玄也沒再往山上跑了,而是橫向地往山其他地方跑去。沒辦法,再往上或許能夠讓那隻刺棘黑風真正止步,但邵玄也可能會凍死在那裡。

  每往上走一點,就會明顯感覺到氣溫的再次降低,既然在這裡已經能夠讓刺棘黑風明顯減速,行動受阻,邵玄自然不會再往上去冒險。

  邵玄心裡鬆了一口氣,只要再跑一段時間,大概就能將後面的威脅甩掉了。

  不過,剛剛緩了口氣,邵玄就發現不對了,後面那隻突然加速朝著他們沖了過來,原本拉開的距離迅速縮小。

  緊追著的刺棘黑風發現這樣的環境實在是太討厭,讓它有退縮之意,這裡不僅冷,風雪不斷,讓它想睡覺,這裡也沒有草地,沒有樹,坑還多,有時候踩到個大坑陷進去,全是雪!整就是個大雪坑!冰得它恨不得立馬滾下山去。

  刺棘黑風身上炸起的鱗刺都緊緊貼在身上,以更好地隔絕周圍的風雪寒氣,行動更是因為周圍的環境變得遲緩許多,連平時的一半都比不上,它連舌頭都不敢伸!

  它沒想到人類的這兩個崽子這麼狡猾,竟然往山上跑。它第一次知道山上竟然有這樣討厭的環境,難怪其他同族都不上山!

  但是,讓它現在放棄又不甘心。這裡它已經很難去感受氣味了,如果讓那前面那兩個小子繼續跑的話,可能會因此追丟!

  不能放過!

  它拿那群大的沒辦法,前面那兩個小的一定要咬死,然後扔到那群大的面前!

  這麼想著,它心裡的仇恨愈發濃烈,激動情緒的影響下,連身上閉合起來的鱗刺都有再次翹起抖動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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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邵玄能感受到身後越來越近的追殺者,大概是已經想明白在這樣的環境裡它平日的潛伏行為完全起不到作用,自身受限嚴重,也放開了想要做最後的追殺,畢竟,再這樣拖延下去對它完全沒有好處。

  刺棘黑風完全是拼了一般,爆發出最大的力量,死死盯著前方的兩個身影,追了上去,不再顧及其他。踏出的每一下,大爪子都刺穿雪層釘在凍得硬邦邦的地面上,發出嘭嘭嘭的聲響。

  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矛頓時心下一緊,差點踩錯一步踢到凸起的石頭。

  就算邵玄和矛都提速,即便在這樣的環境下刺棘黑風的行動力大大減弱,但畢竟是擁有『黑風』稱號的山林殺手,此刻全力爆發之下的速度也是如今的邵玄兩人無法比的。

  背脊的涼意急竄上來,豎起的頭髮絲不知道是因為被寒風吹的還是被背後的這股涼意激的,整個人都像被冰窟籠罩一般。

  「閃開!」邵玄大吼道。

  邵玄和矛一左一右避開已經撲過來的巨大身影。

  對矛來說,沒有邵玄的引導,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完全放不開腳,黑夜和風雪夾擊下,他甚至都看不太清那個巨大的身影,如果那隻刺棘黑風朝著他揮幾爪子,能否安然躲避開,他一點信心都沒有。

  只不過,那隻刺棘黑風似乎看出來兩人之中起重要作用的是邵玄,撲空之後大頭朝向邵玄那邊,後肢猛地一蹬,地面被掀飛的雪片如被勁風包裹一般,朝著矛那邊飛射過去,而刺棘黑風本身則沖向另一方向的邵玄。

  它知道,只要解決了邵玄,另一個小傢伙並不是問題!

  邵玄掠過鋪著雪層的地面,將背後背著的一支短矛迅速抽出,身體扭動,落地的那一刻借著旋轉的力道,甩手朝著刺棘黑風的眼睛處刺了過去。

  甩出的短矛如子彈一般直射刺棘黑風的眼睛處,刺棘黑風反應也不慢,雖然沒能完全避開,但它側了側頭,帶著硬質鱗甲的眼皮迅速閉合。

  短矛沒能刺進刺棘黑風的眼睛裡,只是射在眼角處,有硬質鱗甲擋住,但即便如此,尖銳的石質矛頭帶著沖擊力刺在眼角,還刺入些許,眼睛或多或少受了波及,血從眼角處滲出。

  眼睛受傷,刺棘黑風更是驚怒,它沒想到這個小東西竟然能這麼快就傷到自己!

  邵玄看不見刺棘黑風眼角的血液,他視野中的是一具龐大的骨骼,剛才是對著刺棘黑風頭骨的眼洞扔的,顯然,並沒有成功刺入眼睛。

  即便看不到刺棘黑風的眼睛,邵玄也能感受到從它眼裡射過來的暴漲的兇光。

  為了分擔邵玄這邊的壓力,矛也根據聲音判斷了刺棘黑風的方向,朝著它那邊扔了一矛,可惜,刺棘黑風身上厚厚的角質層和背上豎起的刺棘組成了一個恐怖的防護鎧甲,石矛刺到上面根本無法鑽透這個堅硬的保護層。

  相對薄弱一些的地方,只有頭部某幾處,以及尾巴上的一部分。麥之前砍的就是刺棘黑風尾巴上並沒有被厚刺覆蓋的地方,單憑那一層鱗甲防護未必能抗住圖騰戰士的暴起一擊。

  刺棘黑風壓根不理會矛那邊,它現在就盯著邵玄。因憤怒而甩動的尾巴如鐵錘敲擊在地面上,發出嘭嘭的崩裂聲響,仿佛捶打在鋼筋水泥地一般。雪花和被敲碎的地面石塊掀得到處亂飛。

  躲開上方拍下的獸掌,邵玄抽出牙刀,抵擋側面揮過來的利爪。

  吱——

  利爪切割牙刀的聲音響起。

  能輕易將山洞的石塊掰動的鋒利爪子只是在牙刀上留下了些並不深的痕跡。

  刀沒多大事,但邵玄感覺手臂每一處都火辣辣的疼,似乎像快散架似的。

  來不及細察手臂傷情,邵玄小腿肌肉極速膨脹收縮,離開原處,避免跟刺棘黑風正面對上。但刺棘黑風也不愧是山林殺手,似乎已經料到邵玄可能會有的反應,在邵玄避開的時候,就一尾巴抽了過去。

  剛落地的邵玄根本無法及時避開,只來得及握刀橫檔在胸前,以免被刺棘黑風尾巴尖上的棘刺刺到。

  邵玄被這強悍的力道擊得倒飛出去,落地之後還後退不止,胸口被剛才的這一下震得氣血翻騰,若不是刺棘黑風在這樣的環境下整體行動力極大程度受限,不及平時一半,氣勁嚴重不足,邵玄早就被抽得沒影了。

  這是來到這個世界以來,邵玄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險境。

  狩獵兇險,這是他早就有的心理準備,但他沒想到第一次狩獵就遇到這般彪悍的兇獸。

  不論是身體強度還是力量速度,現在的邵玄和矛加起來也未必比得上實力大減的刺棘黑風。

  生存抉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身上唯一的一根短矛已經甩出,本來帶了三根,兩根在逃的路上用掉了,現在,邵玄手裡只有一把老克送給他的牙刀,以及獸皮袋子裡裝著的尚未用過的三個矛頭。

  矛那邊也沒有停止給刺棘黑風製造麻煩,只是程度有限,刺棘黑風沒當回事而已。他跟著邵玄逃出洞的時候帶了七根短矛,已經投射出五根,第六根投射出的時候差點射中刺棘黑風的眼睛。

  這下刺棘黑風終於往那邊看了一眼。

  就是現在!

  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了!

  此刻,邵玄眼中迸發出幾乎破釜沉舟般的淩厲殺意,體內圖騰之力瞬間攀至巔峰,腳下猛地一震,沖射而出。

  但邵玄並未沿著直線沖過去,而是在中途借著插入地面的石矛轉了一點角度。

  刺棘黑風並未想到邵玄會在中途變換攻擊角度,它聽到聲音扭回頭直接盯向剛才邵玄所站的放向,揮出的爪子也朝著那邊,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剛才的小人錯開了它的利爪。

  或許邵玄的力量還遠比不上中級圖騰戰士的麥,但借助這把牙刀,將這竭盡全力的一刀,插向刺棘黑風頭上防護最弱的地方!

  牙刀破開刺棘黑風頭上的角質層,直刺頭內。

  但即便選擇了最弱的地方,即便用了全力,邵玄的這一刀卻並未完全插入,只插了三分之一,如果砍出這一刀的是麥,自然會沒至刀柄,那樣的話刺棘黑風或許會頃刻斃命。可惜現在,握刀的是覺醒圖騰之力不過月餘的邵玄。

  即便如此,這一刀也給刺棘黑風帶來了無法忽視的傷害。

  邵玄倒是想再用一次力,將刀再捅進去一些,但刺棘黑風的爪子已經招呼過來了,邵玄甚至來不及將刀拔出,刀被夾得緊緊的,根本來不及使力,只能先閃躲開。

  饒是這樣,邵玄的後背還是被爪子劃了一下,好在躲避得及時,傷口不太深,並不致命,若是再慢半拍,猶豫一下的話,那就真完了。

  一聲尖嘯劃破這片雪域,周圍飄飛雪花都被這一聲吼叫震蕩開。

  頭上被刺了一刀的刺棘黑風疼得大聲吼了出來,它想用爪子將頭上的刀給撥開,但偏偏那刀插的地方太微妙,稍微碰一下刀就讓它感到一陣劇烈頭痛。大爪子現在都不靈活了,想要將刀快速拔出來也沒辦法,反而還讓它自己承受一陣陣幾乎暈厥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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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雪崩

  獸皮袋裡裝著三個備用的矛頭,其實當時山洞裡還有另外一個大袋子裝著更多,只是時逃命的時候邵玄根本沒時間也不可能去帶上那個大袋子。

  邵玄將手伸出獸皮袋。

  這裡裝著的每一個石矛頭都是他親手磨出來的,入手就有一股熟悉感,似乎連扔出去會有怎樣的軌跡怎樣的效果都能一清二楚!

  老克當時跟邵玄說過,每一個打磨出來的石器都有它獨特的脈絡,而一個優秀的石器師,則能夠清楚感受到這樣的脈絡,那是創造的力量。

  當時邵玄並不明白那樣的感覺,但現在,他有那麼一點瞭解了。

  石矛,只有頭沒有柄。

  無所謂,照用!!

  在刺棘黑風急著揮動大爪子想將頭上的刀拔出來時,邵玄用矛頭當飛鏢,朝著刺棘黑風的一隻眼睛甩了過去。連甩兩鏢!

  一個矛頭稍微偏了些許,刺在刺棘黑風的眼睛輪廓上,但另一鏢,則直直刺入它的眼睛內!

  吼——

  又是一聲比剛才更要暴戾的尖嘯,在這片雪域回響,整片空間都似乎要被震裂開來。

  邵玄正想著要不要將手上最後一個石矛頭甩向它另一隻眼睛,卻聽遠處的上方傳來咋嚓的聲音,像是什麼裂開了。

  聽到這個,邵玄心裡咯噔一下,但緊隨而來的轟鳴聲確定了他心中所想。

  邵玄只覺頭皮都快炸開,也顧不上刺棘黑風了。

  「跟我來!」

  往周圍看了一眼,邵玄叫上矛,往一個方向飛跑過去。

  那邊要比邵玄他們剛才所站的地方地勢還要高出些,往那邊跑的時候,能清楚感覺到腳下的雪更深,吹過來的風更狂。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矛心裡帶著疑惑,好幾次他都想出聲問問,刺棘黑風離他們還有點距離,而且聽那聲音應該是承受著巨大痛苦,想必是受了不小的傷,但邵玄現在明顯是急著逃命。

  可是,隨著遠處傳來的喀喀聲響,以及漸漸清晰的轟鳴聲,矛心裡的不安感也越來越大。

  邵玄感覺此刻體內血管中血液都要沸騰了似的,之前跟刺棘黑風拼命,現在又遇到雪崩,緊繃的神經都沒放鬆過,動用體內的圖騰之力已經快超過身體負荷了,身體也極度疲憊。其實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找個地方,好好休息,讓翻湧的越來越不受控制的力量平穩下來,但現實並未給他片刻的休息時間。

  因為刺棘黑風的那一聲聲震得邵玄吐血的大吼,也將上方某處的雪層震裂了,邵玄聽到的喀嚓聲就是那邊裂開的聲音。隨著雪層斷裂,巨大的雪體滑動,越積越多,直瀉而下的雪崩體如洪水一般往下掃蕩。

  原本還想著將頭上的刀拔掉的刺棘黑風也感受到什麼,渾身一滯,頓時不安起來,它知道,山上有一種陌生的危險正在快速靠近,地面傳來的顫慄感已經順著腳掌布滿全身,即便是它這樣的,幾乎在盆地領域稱霸的物種,也恨不得立馬轉身逃掉。

  顧不得頭上的刀和眼睛的傷,它還能察覺到那兩個小東西的逃竄方向。往山下退?還是繼續追上去?

  很快,刺棘黑風做了決定,直接抬腳朝著邵玄他們那邊跑過去。它直覺跟著那兩個小東西應該會有方法避開,再說,難得追殺到這裡,還被那個小東西捅了一刀,它也不甘心就此放棄,最好能咬死那兩個。

  邵玄現在壓根顧不得去注意那隻刺棘黑風有沒有追殺過來,他就想快點到那塊大石頭後面去躲著,周圍這一大片地方,也就那裡適合躲避了。

  龐大的雪體帶著讓地面都顫動的轟隆呼嘯聲,聲勢淩厲朝向下衝來。.

  緊跟在邵玄身後的矛感覺身體已經越來越吃力,但此刻的危機又令他不得不繼續堅持下去,前面的邵玄還跟刺棘黑風拼殺過呢,消耗的體力更多,對方都沒有減緩的意思,矛自己就更不能慢下來了,咬著牙繼續跟。

  越來越近的轟鳴聲讓矛感覺似乎整座山都要崩裂倒塌了一般,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這種巨大的壓力讓他喘氣都困難。

  近了!

  更近了!

  邵玄衝到凸立在那裡的大巖石後,這塊巖石與山體相連,在邵玄看來它是這片最穩固的地方了。

  「抓緊石頭,閉住口,待會兒屏住呼吸!」邵玄對矛說道。

  龐大的雪體在靠近,而後面的那隻刺棘黑風也在靠近。

  看到追過來的刺棘黑風,邵玄恨不得大罵幾句,但又不能從這裡離開,離開這處,就沒有合適的地方躲避了。

  這時候,邵玄心裡不停地默念,倒是希望上方的雪崩快點到來,將這個麻煩傢伙趕緊沖走。

  刺棘黑風也加快了速度,離邵玄他們所在的石頭也不過數十米的距離。

  如霧氣一般的雪末已經翻捲而來,而那張帶著尖牙的大嘴也朝著他們咬過來。

  只是,那張大嘴終究是晚了一步。

  深呼吸,抓緊石頭。聽著轟隆的聲響,邵玄閉上眼。

  雪崩沖刷而至時,刺棘黑風不甘地吼了一聲,邵玄甚至還聞到了它嘴裡呼出來的腥臭味。

  刺棘黑風剛吼出聲,就被雪崩呼嘯而過的轟隆聲淹沒,再然後,就只剩下那幾乎讓人以為會毀天滅地的聲響。

  就算躲在大巖石後面,邵玄兩人還是陷入雪中一陣子,不知過了多久,轟隆聲漸漸遠去,雪從這裡瀉完,邵玄才撥開上方的雪。

  冷氣灌入肺中,帶著冰涼的刺痛感,但邵玄現在卻難得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周圍並不見那隻刺棘黑風,顯然,它已經被沖走,是否喪命並不知道,至少,現在它對邵玄兩人是造不成威脅了。

  「暫時……安全了嗎?」矛有些驚魂未定,他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暫時是吧。」

  聽到邵玄的話,矛頓時長呼口氣。

  「剛……剛才……那是什麼?」緩了會兒的矛問道,聲音中還帶著尚未平息的驚懼。

  「雪崩。」

  「雪崩?」矛在腦子裡搜索了一下,沒聽過這個詞,但在記憶中找到了類似的故事,是好久好久以前,他的首領爺爺講給他聽的,只是那時候他並未覺得刺激,更喜歡聽狩獵兇獸的故事。現在親身經歷了才發現,有時候,這樣的力量比兇獸還要可怕得多。有那麼一刻,他甚至感覺整座山要倒下壓在他身上一般。

  又躲過了一劫,但邵玄和矛都不敢亂跑,誰知道還有沒有第二波雪崩?到時候找不到合適的躲避點就完了。

  也不敢睡覺,生怕會出現其他意外,在這個地方,指不定一睡就醒不過來了。

  休息了會兒,邵玄問了問矛那隻刺棘黑風的事情,矛將上次狩獵的事說了下,他自己也是聽他爹說的,沒有親身經歷。可是現在,阿飛惹的麻煩,倒是被他碰上了。

  「艸!」邵玄低聲罵道,「回去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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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天晴

  謹慎一點還是沒有錯的,在那之後,又出現過一次雪崩,只是沒有之前那麼聲勢浩大而已。

  天亮之前邵玄不打算離開,一切還是等太陽出來再說,黑夜裡行動並不方便,也不容易認路。

  又是被追殺,又是躲雪崩,逃奔了這麼久,一放鬆下來,各種感覺全都湧出來了。

  饑餓,疲憊,偏偏還得保持必要的警惕,防止出現什麼難以預料的威脅。因此,邵玄在心裡把惹事的阿飛罵了好幾遍。

  本來還帶著一塊肉的,中途逃的時候掉了,摸了摸身上和獸皮袋,裡面有一個矛頭,還有個葫蘆。裝著豬血的葫蘆並不大,裡面的豬血還有些,麥他們往裡放了一種草汁,防止豬血凝固。

  喝了口之後,邵玄將葫蘆遞給矛,這傢伙比自己還不如,帶的東西除了幾根短矛和石刀之外,其他的都在中途掉了。

  即便沒有肉,一口四牙野豬的豬血也讓失去的力量恢復了些,矛看了看周圍,問邵玄:「你說,麥他們會不會找過來?」

  「不知道。」如果是在其他地方,在山谷或者盆地那邊,亦或是之前經過的山林地帶,麥他們多半會依著痕跡尋過來,可這個地方,從踏足冰雪區域之後,很多痕跡都被飄飛的雪埋了。而且,當時被刺棘黑風追殺的時候,邵玄逃到一定高度就沿著水準線上橫向逃了,沒繼續往更上方去。

  晚上的氣溫比白日低得多,他們之前翻過山的時候是在白天,凍得也夠嗆,更別說今晚上了。

  大概是今晚上消耗得多了,體內對四牙野豬豬血內的能量吸收也快很多,矛間間斷斷喝了三口,體內的圖騰之力也一直沒停止運轉過,沒辦法,這地方一停下來估計得凍僵,只能靠圖騰之力扛著。

  閑下來了,矛也不知道該怎麼跟邵玄說話,畢竟他之前看邵玄不順眼,喝過四牙野豬的豬血之後有點困意,但緊繃的神經和無休止的寒風,也將睡意驅散不少。看了眼周圍,依然只有一片漆黑,近處還能模糊看到點,再遠就一點看不清了。憋了會兒,矛還是決定問問邵玄為什麼能夠在這樣漆黑的環境下看清周圍,誰知,一扭頭就見邵玄又拿著葫蘆喝豬血。

  第五口了……

  平時麥只讓他們一次喝一口,喝多了承受不住那些豬血裡面所含的能量,就算是矛自己在幾乎力竭的情況下,也只是間斷地喝了三口而已,那就已經差不多到了極限,外來能量太多,無法掌控的話,體內會出現混亂暴動,可現在的邵玄,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看那樣子,之後會有第六口也說不定。

  「喝那麼多……沒事?」矛問。

  「暫時沒事。」邵玄現在感覺喝的豬血所帶來的能量,沒多久就消失了,剛緩和下來的疲憊感再次襲來,只能再喝一口,這樣反復幾次之後,邵玄並沒發現有什麼副作用,跟著感覺走,繼續喝。

  大半葫蘆四牙野豬的豬血,矛只喝了三口,剩下的全是邵玄給喝了,等豬血喝完的時候,天邊也開始泛起濛濛的光。

  矛像看怪物似的看著邵玄,他實在不明白,這傢伙喝了那麼多四牙野豬血一點事都沒有,反而越來越精神!

  這在部落裡跟誰說都沒人會相信!

  「現在離開嗎?」矛問道。

  雪早就停了,而隨著天邊漸漸亮起來,他們能明顯感覺到氣溫的上升,等太陽出來了,也就不必要繼續動用圖騰之力了。

  「再等會兒。」邵玄看著天邊說道。

  天空的雲散去一些,邵玄能看到天邊茫茫雲海中聳起一個個尖角,那是遠處的山峰。峰頂隨著雲海的湧動而時隱時現,更遠處,還有更高的山峰,直刺湛青色的蒼竅。

  當陽光終於出來,照向這一片雪域,色調終於不再那麼冰冷,但,看不到任何樹木,眼前的只有大片大片的白墻雪壁,再向上望,就是山峰頂端了。

  雪深沒膝,雙眼所能看到的地方,全都是大片的白色,天地都似乎渾然一體,向下望,山下的世界仿佛躲在霧氣中,看不透,看不清。

  眼前的情景,讓人有種迷失在無法穿越的白色世界之感,意志不堅定者大概會望之卻步。

  這裡,比之前麥帶著他們翻越的山還要高,那座山連著山脈,而邵玄現在看到的就是山脈中的某一處,放眼望去,能看到那些綿延千里的白色山頂。

  「這裡……是哪?」矛看著眼前陌生的風景,不安地問道。他記得翻越的地方,甚至那座山附近所有景色,他都仔細記在腦子裡,可現在眼前完全一片陌生。

  逃的時候沒感覺有多遠,現在再看,才發現麻煩大了。

  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邵玄決定先往山下走,至少去稍微暖和些地方。

  邵玄心裡還想著老克的那把刀,老克將刀給他之後,他還抱著刀到老克面前讓他放心,說會好好對待那把刀,可是現在,刀沒了。

  往山下走,穿過雲霧彌漫的地帶,山下的風景也漸漸浮現。

  這片山林中,上面是沒有草木常年被冰雪覆蓋的山嶺,而山下,卻綠草如茵,經歷著短暫冬季和漫的長夏天。

  幾乎是兩個世界。

  邵玄兩人朝山下走了會兒,就看到雪地上凸起的那一大塊。這邊的雪已經很薄了,陽光之下正在融化。凸起的那一大團也露出了部分雪層之下的景象——黑色的鱗甲。

  露出來的刀讓邵玄能夠判斷那邊是刺棘黑風的頭。

  一團雪隨著雪水滑落,還帶著幾絲紅色。邵玄看過去,原本只是刺入頭顱三分之一的刀身,現在刺入了一多半,刀周圍有凝固的血跡。

  刺棘黑風身上平時威風凜凜炸起的鱗刺,現在全畏縮地趴著,也不見它動一下。

  示意矛先不要動,邵玄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前所見的便是一具龐大的骨架。與昨晚上不同的是,此刻面前的龐大兇獸,身上有好幾處骨骼斷裂,像是撞到過什麼,就算沒斷氣,這傷勢也不小,而頭部……刀刺得很深。

  如果不是為了那把刀,邵玄現在毫不猶豫直接下山,不會去試探刺棘黑風是死是活,死了還好,要是尚有一口氣在,就算邵玄現在體力恢復,勝負也未必可知。

  攏了攏周圍的雪,捏成個硬硬的雪球,邵玄拿著雪球朝刀扔過去。

  刀身微微顫了顫,而那個龐大的兇獸,卻紋絲不動。

  這樣試探了好幾次之後,邵玄才終於確定,這隻在盆地那邊霸居食物鏈頂端的兇獸,是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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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摸一下

  炎角部落。

  部落內的生活還是和往常一樣,平靜,平和。

  大清早,老克扔給凱撒一塊帶著骨頭的肉,然後拿著石器坐在那兒開始打磨,看上去還是老樣子,沒什麼表情,話也不多,但相熟的人能看得出來,老克最近都有些心不在焉。瞧瞧角落裡那個專門扔廢棄物的木箱子就知道了,打磨失敗或者剝石葉剩餘的廢渣都扔那邊。

  那麼多廢渣,可不像是老克一貫的水準。

  趴在旁邊蔫了吧唧啃骨頭的凱撒似乎瘦了點,倒不是老克捨不得餵食,而是凱撒最近食欲大減,再加上精神不濟,瞧著有些骨感而已。

  正慢騰騰啃骨頭的凱撒耳朵一動,看向窗戶那邊,很快,一個人影從外面翻進來,落地之前還伸出手指點地,借力在空中翻滾了一下,像是要躲避地面的什麼東西。

  「咦?」格穩穩落在地上,看看周圍。窗戶邊上還是上次他來的時候帶動的陷阱裝置,原本防著地上又冒出什麼玩意兒,沒想到等半天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不對勁啊!

  格蹲在原地瞇著眼睛仔仔細細掃視這個房間,連一些細小的地方都不放過。

  凱撒嘴裡還咬著骨頭,眼睛看向格,它不明白,這人進來為什麼還得打個滾。

  確定這裡沒有其他陷阱,幾個裝置還是上次他觸動後的樣子,連收都沒收回去,格才站起身。

  「哎,老克,你最近怎麼了?」格來到老克旁邊,將獸皮袋子裡的幾塊獸肉和兩個石料不錯的石核拿出來,「我兒子下次要跟著去狩獵,你幫給打磨點東西。」

  老克沒理,繼續忙活著手上的事情。

  不過格也不在意,他知道老克聽見了,只是將東西放在旁邊,然後自來熟地拖過來一個石凳,眼睛盯著老克打磨的石刀,說道:「阿玄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在第一個據點狩獵了,不知道那小子第一次狩獵會帶回來什麼。」

  老克手裡稍稍頓了頓,沒出聲,繼續打磨。

  見到老克這樣子,格確定老克在擔心什麼了。

  老克無妻無子,年輕的時候還好,後來受傷退出狩獵隊,脾氣就越發古怪了,給人的感覺很難相處,小孩子們都不親近他,連過來學石技的人都沒誰能堅持下來,好不容易有了個阿玄,老克幾乎將他當自家孩子在教。

  自家孩子第一次外出狩獵,當長輩的難免會心憂。部落裡很多人都是跟自家孩子一起外出的,至少也有個照應,託付別人不如自己親自上陣。

  如果老克沒受傷,估計在今年第一場狩獵的時候就帶著阿玄出去了,可惜啊……

  「別擔心,阿玄那小子那麼機靈,覺醒得也早,聽說還被巫看好呢,肯定沒事,你就等著到時候看他們回來走榮耀之路吧。你不是還送他那把刀了嘛,肯定沒事的,那小子都說了讓我們放心?自然是有底氣的。」

  與此同時,在遠離部落的山脈那邊,被格認為『有底氣的』,讓人『放心』的邵玄,正對著那把牙刀嘆氣。

  確定刺棘黑風已經死亡之後,邵玄將刀拔了出來,拔的時候還廢了老大勁,刀卡在刺棘黑風的頭骨裡。

  依地上的痕跡和刺棘黑風的傷情,邵玄推測被雪崩沖下山的刺棘黑風撞上了一塊大巖石,巖石滾下山,而刺棘黑風則被埋在這裡。它身上的骨折應該就是那時候撞上的,而它頭上的牙刀應該也是在這途中往裡刺得更深。

  只能說,這隻刺棘黑風的運氣不好。如果這次跟著狩獵隊來的不是邵玄而是部落裡今年覺醒的其他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有這樣的結果。沒有邵玄,它大概在山洞的時候就已經復仇成功了。

  刀拔出來之後,邵玄才發現,刀尖上折斷了近一指的長度,刀刃上也有好幾個缺口,刀身更是布滿了劃痕。

  不知道回去了老克看到這把刀會是怎樣的精彩表情。

  還有格,大概會對著刀哭的吧?他一直眼饞的刀,連摸都摸得小心翼翼的刀,竟然被邵玄折騰成這樣子。

  在邵玄盯著刀感慨的時候,矛則盯著面前的刺棘黑風屍體發呆,他沒想到,這樣一個巨物,竟然就這樣死了?

  在他所聽過的故事裡,要對上這樣級別的兇獸,初級圖騰戰士是遠遠不行的,除非來群戰,一群人打一隻,那樣才有點保障,更別提剛覺醒不久的新人了,想都不要想,一旦遇到這樣級別的,老戰士們直接一句話甩過來:小孩遠遠靠邊站去!

  手掌感受著刺棘黑風身上那層硬質鱗刺,矛心裡很激動,雖然這場狩獵他並沒有發揮多大作用,但能見證這場特殊的獵殺和反獵殺戰,激動在所難免,刺棘黑風在他心裡的不可匹敵的強悍印象也落了許多。

  摸一下!

  再摸一下!

  哎瞧這牙,再摸摸!

  他應該是如今部落裡這一代中,第一個摸成年刺棘黑風牙齒的人了。想想都激動!

  於是,等邵玄回頭看向那邊的時候,就見矛正使勁掰著刺棘黑風那張大嘴的下顎,還伸長脖子往裡瞧。

  瞧你大爺啊!!

  邵玄沖過去抬腿就是一腳,將矛給踹旁邊去。

  「你他瑪不怕它又生出一口氣把你咬死啊!」

  「你不是說它已經死了嗎?」矛拍拍身上的雪,沒在意邵玄這一腳,繼續狂熱地盯著那隻刺棘黑風。

  部落的人,對這種級別的獵物,總是有一種讓邵玄無法理解的熱情。

  「我說你就信啊?要是判斷出錯呢?沒看我拔刀都戰戰兢兢的嗎?沒見拔了刀我還離這麼遠?!」雖然邵玄確定那隻刺棘黑風死了,但這個世界有太多無法理解的因素存在,刺棘黑風這個物種太陌生,謹慎點總是好的。被剁下的蛇頭還能咬人呢!誰知道刺棘黑風會不會有其他類似的行為?

  話剛說完,邵玄和矛都聽到了木哨的聲音,哨音離得有些遠,但聽哨音節奏,能確定是他們狩獵小隊的人吹出來的。

  邵玄頓時面露喜色,抬起未拿刀的手,曲起拇指和食指放嘴裡,吹出哨聲。

  部落裡吹出的哨音,不同的節奏代表不同的意義,這些邵玄都有瞭解,狩獵外出的戰士都得知道。

  見邵玄用手指吹響了哨音,矛也學著吹,可惜,唾沫都噴乾了也沒能吹出聲。

  尋過來的是郎嘎和昂幾人,在看到邵玄和矛都安好的時候,郎嘎布滿血絲的眼裡差點哭出來,但是很快,看到趴在那邊的龐大身軀時,正往山上來的幾人腳底打滑。

  雪已經融化,那個讓他們又驚又怕的黑夜殺手正靜靜趴在那裡,毫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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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戰記 第五十二章 三隻

  「那……那個是什麼?」郎嘎握緊了手裡的長矛,手指顫顫指著那邊說道。

  慢郎嘎一步的昂幾人也咽了咽唾沫,雖然心裡已經有猜測,但是這樣的猜測太過匪夷所思,讓他們真的難以相信,甚至還會懷疑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昨天他們趕到山洞看到洞內的狼藉情形之後,很多人心裡就已經做好了再也看不到這倆孩子的心理準備。大家一夜沒睡,找了一夜。一開始還能看到一些痕跡,看到了邵玄和矛掉落的東西,但步入雪域之後,就很難再找到足跡,就只能去碰運氣了。

  找到這裡,已經出了他們小隊的狩獵範圍,山下的時候他們還碰到了另一個狩獵小隊,兩個狩獵小隊一起尋找,時間拖得越久,眾人心裡就越沉重。在這片山林裡,幼崽太難存活了,不管是人類的,還是兇獸的。

  現在看到邵玄和矛都安然無恙,郎嘎幾人自然高興,這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料,能在刺棘黑風嘴下安然逃離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了。可再看到那個趴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大傢伙,這簡直就跟做夢一樣!

  「它真死了?」

  「頭上那麼大的洞,還流了很多血,應該是死了吧?」

  拿著長矛遠遠戳了幾下之後,郎嘎幾人膽子也大了,跟矛的反應相同,現在也顧不上邵玄他們倆,幾人都圍在刺棘黑風旁邊,這裡摸一下,那裡戳一戳,一邊戳還一邊感嘆。

  「真的是上次那隻,尾巴上那截還沒長好呢。」

  「這皮可真厚,瞧這刺……嘶,掰不下來!阿玄幫我把石矛拿著,嘿我還就不信了……」

  「這刺真硬,要是麥上次砍到尾巴上長刺的地方,未必能夠將它尾巴傷成這樣。」

  「瞧這爪子啊,真鋒利啊,嘖嘖!」

  邵玄站在旁邊,看著這些人的反應只覺得頭疼,剛才還以為會上演一副熱淚盈眶的喜相逢場景,結果一眨眼,他和矛兩個就被扔邊上了。

  好在郎嘎還知道要通知山下的其他人,跑下去用木哨跟山下的人傳了信,他們找到邵玄和矛之後本打算帶著兩人下山跟其他人會合,但現在有了刺棘黑風,就改主意了,讓其他人上來,這個大傢伙扔這兒太浪費,搬回去說不定還能振奮一下士氣。

  部落裡兩個狩獵大隊之間的競爭可不小,每次回去都得使勁炫耀狩獵的收獲,這個大傢伙帶回去正好。

  麥幾人趕過來的時候,郎嘎正抱著刺棘黑風的一隻大爪子摸。

  跟郎嘎幾人剛才見到刺棘黑風時的情形差不多,過來的一行人一個個瞪圓了眼睛,跟傻了似的,再然後,如邵玄所料,都圍過去了。

  「有沒有受傷?」麥過來看了看邵玄和矛,如釋重負。

  「挺好的。」邵玄活動了一下手腳,還跳了跳。其實他昨晚上肋骨和臂骨都有骨折,好在並不嚴重,現在已經恢復許多。這大概也是圖騰之力的緣故。

  確定邵玄和矛是真的沒事,麥心裡懸著的石頭也終於放下。

  眾人詢問之下,邵玄將昨晚的事情簡單說了說。

  矛在旁邊作補充,他現在的情緒還沒平息下來,大概是終於見到大部隊,心裡放鬆的緣故,話也多了,吧啦吧啦跟眾人說著自己的經歷。

  邵玄並未說自己能看到骨架的事情,只說自己比其他人在夜裡的視覺稍微強上一點,而且,這件事從頭到尾,運氣佔很大成分。

  跟著麥過來的還有另一個狩獵小隊的人,聽邵玄說了之後,才嘆道:「原來昨晚山上的動靜是你們整出來的!」

  昨晚另一個狩獵小隊的人也聽到了山上轟隆隆的聲音,不過他們隔得還有些遠,並不擔心被洪流般的雪波及,也沒想著過來這邊看,畢竟,那樣的聲勢,基本沒人能活下來。

  那邊帶隊的人羨慕地看了看麥,他已經能預見,到時候回程,麥這隊的人在部落會引起怎樣的動靜。

  不可能將刺棘黑風一直扔這裡,和其他獵物一樣,先剖了再說。

  按狩獵隊的規矩,邵玄的獵物,掌刀的自然應該是他,但現在邵玄還沒那個能力,刺棘黑風的那層硬質鱗甲太厚,就算腹部沒有鱗刺,對邵玄來說難度也很大,掌控不好。所以,邵玄只是在麥幾人的指導下插了幾刀,後面的就由麥來剖。

  如果是小隊合力圍獵的獵物,剖出來的內臟等由狩獵小隊的頭目來分配,每個人都會得到一些,至於分配之後眾人再想怎麼交換,小隊頭目就不管了。內臟之外的肉,拖回去之後會再進行分配。

  不過現在刺棘黑風是由邵玄和矛獵到的,就算運氣居多,也算是他們的獵物,所以,剖出來的內臟都歸屬於邵玄,其他人想要的話必須跟邵玄商量著用東西換。

  剖了內臟之後,麥他們便跟另一個小隊的人告辭,合力拖著刺棘黑風往回走。

  在狩獵小隊昨日翻山的地方,靠近山頂處有開鑿的大山洞,裡面存放著處理好的獵物,那裡溫度低,存放的時間也能更長。而且,越是像刺棘黑風和四牙野豬這樣的獵物,肉腐爛得越慢,戰士們更偏向於高等級的獵物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因此,每一個據點,都會有兩個山洞,一個是用來休息的,大部分位於山腰處比較隱蔽且更暖和的地方,另一個是用來屯放食物的,多位於靠近山頂常年冰雪覆蓋之地。畢竟,狩獵的時間有近二十天。

  將刺棘黑風拖回存放食物的洞裡之後,眾人便往山腰處過去。麥打算再找一個地方作為休息的洞,原來那個已經不再適合了。

  「麥!阿玄,你們終於回來了!」留守在原來那個山洞的五個人見到邵玄和矛安然回來自然很高興,不過他們還有其他事要稟告。

  「昨天你們離開之後,夜裡我聽到山下有刺棘黑風的吼叫,而且是兩隻,我過去看過,就是攔著咱們的那兩隻,為搶地盤打起來了,我沒敢靠太近,遠遠看了會兒就回來。」

  麥想了想,讓其他人先等在洞裡,他帶著幾個中級圖騰戰士往山下去,看看情況。

  等邵玄烤了一塊肉啃完,麥才匆匆回來,面上帶著喜色,叫上隊裡其他人一起下山幫忙。

  原來,那兩隻刺棘黑風為了搶奪地盤展開了兇殘廝殺,一隻敗了,幾乎被撕得只剩個骨架,另一隻也沒討到好,身上好幾處被咬掉大塊的肉,一條後腿差點被咬斷。

  麥帶著人過去的時候,那隻勝利的刺棘黑風正趴在林子裡休息,水潭離它們廝殺的地方有點遠,身上的傷太重,大概想著趴林子裡休息兩天,緩過來再說。

沒想,這時候麥帶著人過去,趁它虛弱,直接給宰了。

  「你們說,上次那隻在找幫手的時候,是不是早就想到了這兩隻會殺成這樣的局面?」郎嘎問道。

  邵玄心裡也在想,或許,那隻在拿出地盤找幫手的時候,可能真就想到了。如果順利的話,它應該能夠殺掉狩獵隊裡的小孩,然後等著山下那倆為了搶奪它拿出來的地盤而相互廝殺,等一方敗了,另一方虛弱了,它再回來撿收最後的成果。這樣一來,它不僅能報仇,還能殺掉另外兩個同類,擴大自己的地盤。

  真相到底如何,誰也不知道,畢竟,現在三隻都已經被狩獵隊拖到山上屯食物的洞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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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山林裡的狼

  一群大角鹿沿著溪流邊的草地走動,而在它們邊上,活動著一些讓它們很不安的掠食者。

  在離鹿群幾百米遠的地方,高高的樹上,邵玄借著繁密的樹枝遮擋隱藏身影,眼睛從樹葉的縫隙間看向鹿群的方向。

  這是外出狩獵的第五天,在第一個據點的狩獵收獲已經差不多了,麥打算帶著狩獵隊前往第二個據點。

  第二據點在盆地的另一邊,他們得經過盆地,然後再翻山,才能到達。因為帶著邵玄和矛,麥也沒打算直接沿直線穿過去,而是順著邊沿走,雖然路線長了點,但勝在比直線穿越危險性要小些。

  走的中途,狩獵隊見到了一個大角鹿群,還看到了狼群的蹤影,麥讓大家先隱蔽,然後讓邵玄看看山林裡的狼。邵玄也養了一匹狼,麥擔心邵玄沒見過真正的狼,凱撒如今在很多戰士眼裡已經不算真正的狼了,不能讓邵玄對狼的印象停留在凱撒那憨樣上。

  其實,麥他們多慮了,邵玄自然知道野外的狼是什麼樣子,要不然他也不會把凱撒當狗了。

  不過,這裡的狼,比邵玄上輩子見過的狼要強壯很多,肌肉更發達,殺傷力更強。看狼頭和頜部就知道,它們有更大的咬合力,在它們的食譜上,有很多比它們要大出好幾倍的獵物。

  現在那群狼還只是在周圍晃悠,在行動之前,它們會做危險性評估。

  「它們會避開那些長著大角的,瞧,就是那樣的。」麥指給邵玄看。

  大角鹿群中,很多長著大大鹿角的雄鹿,而其中又有少部分的鹿角比較特別,那些鹿的鹿角並不跟其他鹿那樣朝著頭兩邊張開,而是往後延伸開叉,幾乎將自己包裹,這樣的鹿非常難對付。

  這樣的鹿角邵玄在部落見過,祭祀時有人帶著那樣的鹿角。

  「要開始了!」旁邊樹上的郎嘎低聲道,話語顯得很興奮。事實上,每次看到狼群狩獵,郎嘎都很興奮,狼群的作戰方式和狩獵技巧有很多值得學習。

  「對於大角鹿這樣的群居獵物,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它們跑起來。」麥低聲說道。

  邵玄看過去,只見之前還在遠處觀望散步似的狼群,現在已經漸漸散開,慢慢朝著大角鹿群靠近,有幾匹狼還試著恐嚇邊上的那些大角鹿。

  因為狼群的靠近,大角鹿群也開始驚慌,而且很快在狼群的威脅下發生了群體騷亂,開始跑動起來,還有一些脫離鹿群逃往不同的方向。

  狼群分散開來,跑動著,在那些驚慌逃竄的大角鹿中尋找合適的獵物。

  「小鹿被護在鹿群中央,還有那些強大的個體在護著,一般來說,狼群很少會朝那邊下口,至於那些驚慌亂竄脫離鹿群的,狼很快就能找出其中傷病虛弱或者年老的鹿,一旦發現這樣的鹿,狼群中的其他狼就會放棄追趕別的鹿,轉向這邊。」麥指著那些開始跑動起來的狼,對邵玄說道。頓了頓,加了句,「所以,就算受傷,在它們面前,也不要表現出弱勢來。也不要讓狼群繞到你的背後,那會很危險。」

  邵玄還沒看出鹿中哪些傷病哪些年老,就見一匹狼加快速度朝著一隻鹿追趕起來,而且快又有六七匹狼加入追趕,漸漸地,更多的狼加入。

  狼群中體型最大最強壯的那一個,應該就是狼群裡的頭狼,也是發動攻擊時最先挺身而出的狼。

  不過,這次比較可惜,因為其他幾隻鹿的幫助,它們的獵物溜掉了。

  「沒捕到獵物,它們是不會放棄的。」郎嘎很肯定地說道。

  那邊,狼群在失敗之後,很快又聚到一起,大概因為這次沒成功,狼群裡出現了騷動,但很快就被頭狼鎮壓下來。頭狼發出了一聲嚎叫。邵玄覺得,那應該是在重整士氣。

  很快,狼群再次朝著大角鹿群發起進攻。

  一匹狼盯上了一隻年老的大角鹿,其它狼很快加入進來。

  這次汲取了教訓,它們將那隻鹿趕到空地上,與其他鹿隔開,讓它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那種瘋狂的追逐,就算隔得這麼遠,就算早有了心理準備,邵玄也看得心驚。或許對獵物來說,最恐怖的就是看到這種有嚴密的行動計劃的掠食者,帶著兇殘的目光,成群結隊地在後面追趕自己。

  沖在最前面的頭狼速度極快,接近那隻大角鹿之後猛地跳起來,張大嘴巴,鋒利的牙齒死死咬住獵物,比狼群其他狼更大的身體直接撞了過去。

  那隻年老的大角鹿雖然身體比頭狼還要大好幾倍,但被頭狼一咬一撞之下腳步踉蹌,差點摔倒。這還是只開始,在頭狼之後,很快狼群中的其他成員沖上去咬住獵物,牙齒刺穿大角鹿的皮,刺入肌肉中。

  被這般圍殺的大角鹿身上幾乎吊滿了狼,放緩速度,然後摔倒,直到最後動彈不得,完全咽氣。

  單獨的一匹狼或許沒有太大威脅,但幾十個這種恐怖的掠食者組合在一起,就危險了。正因為這樣的狩獵方式,它們才能讓這片地方大多數捕食者望而卻步。

  「有時候我寧願碰到刺棘黑風那樣的兇獸,也不願意面對那群傢伙。」狩獵隊裡有人說道。

  「好在刺棘黑風喜歡獨自活動,就算暫時聯合,也不會有那樣的拼勁。」

  喜獨居,不喜合作,那兩隻刺棘黑風能聯合起來堵人就已經夠難得的了,但是絕對不會一起跟狩獵隊的人拼命。

  「話說回來,我到現在都沒找到那群狼將小狼藏在哪裡。」郎嘎望瞭望周圍,說道。當初撿到凱撒完全是偶然,也就只有凱撒這麼個小崽子。

  很多群居的動物都將幼崽護得很好,像那邊的大角鹿,還有另一邊已經準備啃食獵物的狼,都是這樣。但是像刺棘黑風那種,就算成年個體再囂張,沒看好幼崽的話,幼崽也會成為其他兇獸的食物,就算沒有阿飛,也可能會有其他捕食者,虎、豹、狼群等都有可能。

  「畢竟,在野獸的世界,傷病、年老的,都是最好的獵殺目標,尤其是幼崽。」麥說道。

  那隻失去幼崽的刺棘黑風生活的水潭下,也有著無數動物的骸骨,大的,小的,年老的,年幼的。

  山林裡的世界就是這樣殘酷,充滿了殺戮。

  「快點長大吧。」蕎看著邵玄和矛,笑著道。

  收拾裝備,狩獵隊繼續前往第二據點。

  奔跑中躍起踩在樹幹上的時候,邵玄回頭看了看那邊開始進食的狼群。

  強壯的頭狼嚎叫著,兇悍撕咬湊過來啃食獵物的其他狼,用這樣的方式捍衛它在家族中的統治地位。其它狼在沒被頭狼咬的時候,都快速啃食著獵物,似乎慢一步獵物就沒了似的。

  相比之下,從小被當狗養的凱撒現在又在幹什麼呢?慢悠悠地啃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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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山下有蟲

  山林裡的弱者最容易受到襲擊,所以,邵玄一直都打起精神注意著周圍,他現在可只是個沒成年的孩子,在野獸和兇獸們眼中就是這隊裡最弱兩人之一。

  穿過盆地的時候,已經快到傍晚,邵玄原以為這邊會有一個專門用來休息的山洞,畢竟狩獵隊的規矩是晚上不外出狩獵,而留在外面又太危險,這個地方沒個山洞休息總覺得沒安全感。

  出乎邵玄意料的是,第二據點的山洞並不在這一面。

  第二個狩獵場在山的另一邊,但是……

  邵玄仰頭看了看完全瞧不見山頂也望不見邊界的山,翻過去難度也太大了,就算有圖騰戰士的強悍體力,一天也未必能翻過去,更何況時間已晚。山腳附近的叢林裡已經有不少發亮的眼睛盯著這邊了。

  麥帶著狩獵隊並沒有就此停住腳步,而是繼續往上山走。

  靠近山腰的地方確實有用一個洞,洞很大,也並不是天然形成,也不是部落的人特意開鑿出來,而是被某種生物鑽出來的洞。

  確切地說,那其實是條通道,狩獵隊每次過來都會從這裡進去,能走到山的另一邊,直接穿山而過。

  在靠近洞口的洞壁上,密密麻麻刻滿了字。在最後的地方,邵玄看到了麥的名字。

  每一任帶隊的頭目通過這裡的時候,便會將自己的名字寫上去,所以,上面這些名字,全是以往部落裡狩獵小隊的頭目寫下的,等麥不能再繼續帶隊,新的小隊頭目選出來之後,來這裡的時候,新頭目也會將自己的名字寫上去。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一種榮譽的象徵。

  進洞之前,狩獵隊的人要舉行一個小小的儀式,以感謝開辟出這條狩獵路線的先祖們。

  麥將手裡的長矛放在腳邊,單膝跪地,掌心向內,雙手交錯於額前,對著寫滿了名字的洞壁跪拜。

  「敬先祖們!!」

  「敬!」

  邵玄也跟著其他狩獵隊成員,以同樣的禮以示感激。

  據說每個狩獵小隊所走過的路線都是先祖們走過的,很久以前,部落人手不足的時候,並沒有分那麼多個狩獵小隊,每次外出狩獵就挨個路線換著來,這次走這條,下一次就去那條路線狩獵,下下次就再換一條。

  後來部落的人多了,便分出了幾個小隊,先祖們開辟出來的狩獵路線每條都有一個狩獵小隊往那邊走。

  之所以要沿著路線走,也是為了避免那些未知的無法預料的因素。每條狩獵路線上有些什麼樣的野獸?兇獸大概有多少?地理環境如何?這些都能從一代又一代狩獵戰士傳下來的經驗裡面獲得,而太過偏出這條路線的話,遇到什麼也不能及時做出應對,那樣會有更大的損失。

  當然,狩獵路線只是制定的一個大致方向,在這個基礎上可以自由發揮。比如麥的狩獵隊,路線就是翻過第一個據點所在的山,然後穿過盆地,再走過如今這座山,去到山的另一面。

  至於部落裡某些有自己想法想要再開辟新路線的人,除了巫和首領的共同決策的情況,其他都別想了。

  什麼?妄想自己新開出一條狩獵路線?

  你難道比先祖們厲害?

  絕對不可能的!

  新路線也不是隨便就能開出來滴,難道你認為這條路線不好?

  豈有此理!你竟然敢懷疑先祖!信不信揍死你?!

  對於先祖們傳下來的東西,部落的人總是格外執著,即便有很多在邵玄看來不太合適的決策,部落的人一點都不認為錯了。

  部落的人除了對於圖騰忠誠之外,對於先祖也有著超乎邵玄想象的崇拜和信任,就算先祖們從地裡爬出來對他們說如今的天空只有一個月亮,部落的人也會毫不猶豫地點頭。

  這也是歷任巫的洗腦教育成果,一代接一代,就這麼傳了下來。

  每一代狩獵隊的頭目帶隊狩獵,他們總覺得,把先祖們走的路都走一遍,才能無愧於先輩們,也能對得起先祖開辟出來的這條狩獵路線。看洞口的石壁上寫的那些名字就知道了,那些頭目們的想法都是相似的。

  進洞之後,點燃火堆,狩獵隊並沒有往裡走,按照以前的習慣,進洞之後會先在洞口過一夜,明天一大早再往裡走,穿過這個山洞,還需要點時間,因為,它並不是直線。

  「這個能通向山另一邊的洞,是怎麼來的?」圍在火堆邊休息的時候,邵玄問郎嘎。

  「先祖們找到這裡的時候洞已經存在了,據說這山下有一隻石蟲王蟲,大山裡面的那些彎彎繞繞的道都是它鑽出來的。」郎嘎說道。

  「石蟲?!」邵玄很驚訝,這接近圓形的通道至少十米高,而且聽麥他們說,山內部除了連通兩邊的通道之外,還有很多通往地下或則朝山頂的。實在想不到這樣規模的穿孔似的洞穴通道竟然是石蟲製造出來的?!

  那得多大一隻啊!

  跟用來當魚餌的石蟲簡直不能比!

  不過,這應該是最早來這裡開辟狩獵路線的先祖們傳下來的說法,至於是不是真的有石蟲,有待考證。

  「那……先祖們有沒有誰見過這山下的石蟲?」邵玄問。從最初的那一代狩獵隊過來開辟路線,到現在都多少年了,就算部落狩獵隊在這裡呆的時間並不多,也總有誰見過吧?

  「這倒沒有。」郎嘎見邵玄依然懷疑,便道:「但是你聽聽,洞內會有聲音傳來,肯定有石蟲王蟲。」

  邵玄側耳仔細聽了聽,確實有一些很微小的呼呼聲,但那並不一定是石蟲造成的,既然山內的洞很多,風從一個洞口吹進,另外幾個洞口再吹出來,也會有這樣的聲音。

  心裡還是有很多疑惑,不過看郎嘎的樣子,就算邵玄問出來也得不到答案。不再跟這些執拗的人爭論,邵玄轉而問道:「山的那邊有什麼?跟山這邊有什麼不同?」

  果然,郎嘎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了。

  「不同?其實,最大的不同就是,山的那邊有很多巨大的鳥。」郎嘎伸長胳膊比劃了一下,雖然他胳膊長度有限,但是看臉上的誇張表情,邵玄就知道那一定是真的非常非常大了。

  其實,細細回想,邵玄發現,從進入山林到現在,大型的猛禽確實很少見到,雖然有很多在邵玄看來已經很大了,但根據郎嘎所描述的,在山的另一邊,有體型更大更兇悍的猛禽存在。部落風雪節祭祀儀式上一些戰士們頭上插的羽毛大概就是在山的那一邊獵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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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就這麼倒楣

  睡了一覺,第二日大清早狩獵隊便收拾好東西,開始穿過山洞。

  邵玄這晚上睡得很好,並沒有夢見什麼恐怖的東西。

  「大家一定要跟緊了,尤其是阿玄和矛,你們第一次走,要格外注意,走丟了可能就再也出不來了。」麥嚴肅地說道。

  他這並不是恐嚇,而是事實。即便是開辟這條狩獵路線的最開始幾代的先祖們,也都在付出了慘重代價後,才終於找出了正確的通路,在這個大迷宮裡,不知道有多少人進去就沒再能出來。

  「嗯,你放心,我們會注意的。」邵玄說道。

  矛也點點頭,在狩獵隊,他一直都比較守規矩,也知道,聽年長狩獵戰士們的話,沒錯的。

  往裡走越來越黑,狩獵小隊裡隔幾個就有人拿火把。

  漸漸遠離洞口之後,山洞裡便只有火把的火光了,並不亮,但足以看清腳下的路。

  和麥他們對邵玄說的一樣,山洞裡,越往裡走,越會發現這裡面縱橫交錯,叉口很多,有時候轉個彎就發現有兩三個洞口,但狩獵隊一直走的,只有其中一條。

  就算有很多條道與外界相通,但真正進入了,不認識路的人,很快會迷失,也許轉好幾個圈,還會回到原來的地方。

  大概因為有不少洞於外界相通,洞內並沒有讓人感到窒息,只是總會有一些幽幽的風,還有那一下下帶著節奏的,像是某種大型動物呼吸的聲音。

  洞內暫時沒有看到其他侵略性較強的生物,不過,聽說也有一些蟲子蜘蛛之類生活在裡面。

  洞內的通道不僅很多彎曲,而且時高時低,有時候朝下滑,有時候又得攀陡坡,還要注意別掉隊,在狩獵小隊裡面,最熟悉路的,基本上都是那些有多年經驗的老戰士,年輕點的像郎嘎他們都未必能記得清楚這樣的復雜路線。

  不是沒人想過在洞壁上做標記,只是每次做了標記之後,再走的時候,那些痕跡就消失了。各種事件讓狩獵隊的人相信,這山裡肯定跟先祖們猜測的那樣,有一隻石蟲王蟲存在,只是沒人見過而已。

  所以,後來的狩獵隊都不再去往洞壁上標記號,在穿過山洞的時候也會盡量不發出大的聲響,他們怕驚動山裡的那個巨物。

  部落裡,石蟲確實看起來無害,但是,石蟲王蟲就不同了,不然怎麼能冠個『王』字呢?

  和之前狩獵隊趕路的時候一樣,邵玄和矛走在隊伍的中段,這樣能更好地保護他們。

  邵玄用自己特異的能力,觀察洞內其他地方,有時候也會見到一些比較大的蟲子,不過那些蟲子沒有對狩獵隊進行攻擊,狩獵隊的人也不會主動去挑釁,一個是他們不知道這裡面有多少這樣的昆蟲,要是引來一大群就不好辦了,再一個他們也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要是一不小心把山裡的大傢伙驚動了,那就真的是災難降臨。

  如果山洞是直線,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山,但狩獵隊在山內幾乎用了大半天時間,才得到麥的一句:「快到出口了。」

  轉過一個拐角,走出去,前面有兩個道口,其中一個才是通往出口的道,不過此刻,兩個道口處都有蜘蛛扒在上面堵著。

  那是一種無眼蜘蛛,大概因為長期生活在見不到一絲光亮的山洞裡,所以眼睛才漸漸退化。它們的軀幹相對來說並不算很大,只是腿很長,能夠直接像罩子一樣將道口給罩住。

  走在最前面的麥和另外兩個戰士拿著火把和長矛無聲恐嚇了一下堵在道口的蜘蛛,它們能感受到火焰的灼熱,在火把晃悠的時候,它們也會退縮。

  通往洞外的那個道,只有兩隻無眼蜘蛛呆在那裡,相比而言,另一個那邊就多了,而且,因為晃動的火把,兩邊道口那兒的蜘蛛都動了起來,對著拿火把的人揮動他們的螯肢,螯牙張合著,像是在對狩獵隊的人發出警告。

  「不管它們,趕緊離開!」那邊,麥已經將堵在道口的無眼蜘蛛趕走,招呼後面的隊員們趕緊跟上,以他的經驗,無眼蜘蛛很少會執著地跟人拼殺,它們的食物是洞裡的另一些蟲子,所以,只要謹慎點不去激怒它們,各退一步,還是能順利避開的。

  但,意外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被護在中間的邵玄陡然感覺後頸一涼,警覺起來,看了看周圍揮著螯肢的無眼蜘蛛,不,不是它們!

  邵玄猛地抬頭,只見一條黑色的鞭影閃電般卷下,而邵玄只來得及用刀擋住,但整個卻被圈緊,往上拉了過去。

  這一切都只是在瞬間發生,狩獵隊的大部分人都忙著去防備那些無眼蜘蛛了,卻沒想到頭頂上方還有一個,但似乎並不是無眼蜘蛛。注意到的人也還是慢了一步,沒能阻止。

  「阿玄!」

  「麥,阿玄被拖走了!」

  「上面怎麼會有個洞!上次來都沒有的!」

  「剛才那是什麼?!」

  這時候,眾人也顧不上退讓了,強勢將靠近的無眼蜘蛛擋開,刺傷逼退幾個,但邵玄是被從上方拖走的,往上的難度有些大,麥讓其他人對付湊近的無眼蜘蛛,他則攀著洞壁往上爬過去。沒過多久,麥又回來了,臉色很難看。

  拖走邵玄的生物動作太快,等麥追上去的時候,已經沒影了,也聽不到邵玄的呼喊聲,而且,上去沒多遠又有岔口,往上、往下或者平直延伸的都有,嘗試了幾次之後,麥只能無功而返。

  山內,那些在黑暗中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生物,對洞內的瞭解比他們要多得多。

  心裡還擔心狩獵隊的其他人,麥只能先返回,畢竟,他是這個狩獵小隊的頭目,他還要為另外三十多人負責。

  恨恨錘了一下洞壁,麥返回去跟隊裡其他人一起應對越來越多的無眼蜘蛛。

  形勢對他們也越發不利,狩獵隊的人只能先從道口沖出去,這裡離洞外已經不遠,無眼蜘蛛不會追著他們去外面,它們不喜光。

  狩獵隊折掉人是常有的事情,這次是邵玄,以後還會有其他人,只是郎嘎他們年輕點的,沒那麼理智,還想繼續找找看,被其他人給拉離了。一些老戰士則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離別。

  不少狩獵戰士心裡還感嘆,阿玄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倒楣呢?第一次出來狩獵,啥事都被他碰上。

  沒多久,狩獵隊的人便看到了亮光,追在他們身後的無眼蜘蛛們也止住步伐。

  而另一邊,被拖走的邵玄也不好受。

  拖走他的是一種生活在山洞裡的蟲子,比無眼蜘蛛稍微小一點,但力量和速度未必輸給無眼蜘蛛。

  卷住邵玄的是那種蟲子長長的觸角,觸角前端有個像鉤子似的鋸齒狀結構,要不是邵玄反應快,用石刀擋住了那些鋸齒,說不定在被卷住的時候就會被割傷。觸角前端的鋸齒切在石刀上發出咯咯的聲音。

  使勁掙,邵玄也只是稍微掙鬆了點,卻沒能掙脫,轉彎處急速變向的時候,邵玄直接撞在拐角的石壁上,早上吃的食物都差點吐出來。

  忍著痛掙鬆了些後,邵玄抽出那把斷了刀尖的牙刀,朝著觸角狠狠砍了上去。

  卷住邵玄的那根觸角被砍斷,那隻蟲子失去一根觸角之後也疼得在原地亂跳一通,而被甩了的邵玄滾了滾,掉進旁邊的一個通道,這個通道是朝下的,邵玄沒來得及站穩,又順著坡度滑了下去。

  不知滑了多遠,等腳下終於站住的時候,邵玄頭暈眼花。撞了幾次洞壁,還被拖了一路,現在渾身都在疼。

  喘了喘氣,邵玄還想著沿原路返回,這裡面呆得越久越危險。

  剛打算順著陡坡爬上去,邵玄就聽到背後的一條通道裡傳來呼呼的聲音,像是風吹過,但是卻帶著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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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石蟲王蟲

  一開始只是很細微的呼呼聲響,也很模糊,甚至還很容易跟之前在其他通道裡聽到的聲音混淆。但很快,呼呼聲漸漸清晰起來。

  邵玄想起了郎嘎跟他說的這山內有一條石蟲王蟲的事情,之前不怎麼相信,畢竟,部落裡那麼多狩獵隊的人經過,都沒見過那條傳說中的石蟲王蟲,就連先祖們傳下來的說法都只是猜測而已。

  通道裡確實有一些呼呼聲是風吹進來氣體流動的聲響,但現在,邵玄能確定,那並不是風的聲音,而且,那呼呼聲正在朝這邊靠近。

  邵玄身體緊繃,輕輕挪動腿,往那個陡坡上爬。這邊的洞壁比狩獵隊走的那條道要滑一些,攀爬也更難,邵玄現在也不敢借助石刀,他怕聲響會驚動下方的那條石蟲王蟲。麥他們說在山洞裡走動聲音要盡量放輕,總有他們的道理。

  那呼呼聲已經很近了,速度比邵玄預計的要快得多,眨眼間已經靠近一大截。

  洞內有些潮濕,空氣中帶著一種類似於石灰的氣味,而且這樣的氣味也越來越濃,邵玄能明顯感覺到洞內的濕度上升,而他正攀爬的洞壁上已經附著了一層極小的水珠,讓洞壁變得更滑,也讓攀爬越發艱難,邵玄腳上踩滑了好幾下才穩住。

  根本無法再爬了!

  接觸洞壁的雙手能清楚感覺到手掌與洞壁之間的那層極滑的液體,腳下也是同樣的,能保持固定在一個地方已經很不容易,稍稍鬆懈的話,就可能順著這條道再滑下去。

  無法解釋!

  難以理解!!

  剛才明明洞壁還好好的,雖說比之前走過的道要稍微滑一些,坡度也有些陡,但以邵玄的能力,順著這條道往上爬也不是難事。可這才過了多久?洞壁的變化竟然這般大!

  但此刻,已經容不得邵玄多想了,帶著節奏的呼呼聲幾乎就在下方響起。

  剛才滾下來掉落的地方比較平,但再走幾步,就能看到繼續朝下延伸的洞道。邵玄只能看到他所在的這個通道往下的一小段,至於通道更下方還有沒有其他路、有幾條道,他並不能知道,如果過來的真是石蟲王蟲的話,該怎麼辦?如果石蟲王蟲朝著他所在的這條通道過來,他當如何?

  五指用力,指尖幾乎摳進洞壁,但也僅止於如此,無法扣入太多,這裡的石質很硬,動用圖騰之力或許還能再摳進去一些,但邵玄也不敢亂用,一些高等級的兇獸對於圖騰之力的感知很敏銳,麥他們之前在洞內走時就沒有誰動用圖騰之力。

  邵玄維持著扒住洞壁的姿勢,太過緊張,渾身都有些僵硬,臉上的不知道是汗水還是因為洞內的潮濕而聚集起來的水珠。

  洞內並不悶熱,相反,不知道是洞內本就陰涼還是自己的錯覺,邵玄總覺得洞內的寒意越來越甚。鼻間的如石灰般的氣味也越來越濃鬱。

  抬眼朝上望去,視野裡的景象也在變化。

  在邵玄的視野裡,水珠的顏色偏白,與周圍洞壁的灰色是不同的,不過,很快那些白色就將灰色的洞壁覆蓋,而且覆蓋範圍沿著洞壁朝上方迅速擴散,這說明上方的洞壁也全部都跟邵玄現在所扒著的洞壁一樣,發生了同樣的變化。

  呼……呼……

  聲音越來越近,就在下方響起。

  伴隨著那些呼呼聲的,還有滑動的聲音,像是什麼生物在蠕動。

  邵玄靜靜地扒在洞壁上,謹慎控制著呼吸和心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仿佛跟洞內的一切都融合了一般,就算是郎嘎他們站在這裡,也未必能察覺到扒在洞壁上的邵玄。

  聽著洞下方的聲音,邵玄想著,如果下面的東西真往這邊來的話,他就只能豁出去了,手指扣不住洞壁,就用刀!一把刀不行就再加個矛頭!那樣總能夠往上爬了吧?

  雖然被那隻不知種類的蟲子拖過來,但身上的裝備還是在的。即便到時候聲音驚動了那東西,那也沒有辦法,逃命最重要。

  除了呼呼的聲音之外,還有像是心跳的聲音。

  咚……咚……咚……

  明明聲音不大,但聽著像是在心裡挨了重錘一般,一錘又一錘,震得胸口氣血翻湧。

  如在安靜的戰場上敲起的悶鼓響,寂靜的山洞似乎都隨著這樣的節奏而震動。

  壓力,亦隨之而來。

  或者,這可以稱之為氣場。

  仿若厚厚的烏雲層層疊加之後朝著這邊壓過來似的,邵玄覺得呼吸都變得極為苦難,在不依靠圖騰之力的時候,身體強度還是差一籌。

  就在邵玄聽著靠近的聲音,準備著動用圖騰之力掏刀往上爬的時候,呼呼的聲響以及如悶雷般的咚咚聲卻又漸漸遠去。

  看來,在這條道下方,還有其他岔口,而幸運的是,那條石蟲王蟲並沒有往這條道過來。

  等聲音漸漸遠去,邵玄渾身的肌肉放鬆下來,為了挺過剛才的那一小會兒,幾乎耗盡了邵玄所有的力氣。

  沒有動手,沒有廝殺,什麼都沒做,僅僅只是扒在洞壁上而已,卻比對陣刺棘黑風的時候還要疲憊。也正因如此,邵玄手上沒控制住,一鬆,整個人又貼著洞壁順著角度滑了下去,回到之前滾下來的地方。

  邵玄能聽到自己的心臟砰砰地跳動,如小鼓似的不停敲響,過了一會兒才緩過來。

  似乎察覺到什麼,邵玄回頭朝上望向剛才扒著的洞壁。在特殊的視野中,洞壁上原本覆蓋著一層白色,如今白色卻漸漸退去,從洞遠處朝這邊漸漸變化,看著就像是蔓延至洞上方的白色又朝這邊回縮了。

  洞內的空氣濕度又漸漸變回原來的樣子,不再那麼潮濕,連剛才濃鬱的石灰氣味也漸漸消失。

  感覺臉上有些刺癢,邵玄抬頭摸了摸,搓下一層如巖石碎屑般的粉末,兩個手掌上也結了一層硬質,活動下手掌,能感覺到一層石塊掉落。

  想到什麼,邵玄朝洞上方爬去。沒了那層粘滑的液體,攀爬變得簡單多了。

  仔細檢查了一下洞壁,邵玄發現,剛才自己往上爬的時候,在洞壁上摳出來的指印已全然不見,仿佛他從未往那裡爬過。

  難怪以往狩獵隊的人在洞裡面做標記,下次再走的時候,那些痕跡就消失了,看來跟剛才遇到的情況類似。

  洞內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就好像沒有任何生物來過這裡一般。

  邵玄沒有往下走,而是順著洞往上去。他想沿著這條道,看能不能回到狩獵隊走的那條道。

  好不容易沿著洞爬上去,看看周圍,邵玄傻眼了。

  他應該就是在這個地方砍了將他拖過來的蟲子的觸角,但現在,沒有見到砍斷的觸角,沒有見到其他蟲子,無眼蜘蛛也沒影,沒有其他聲響,周圍也沒有任何掙紮拖拽的痕跡。

  洞內的一切就好像是被重新復原了!

  在邵玄面前,有三個洞口,看上去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其他生物活動過的痕跡,無從辨別。

  之前到底是被從哪個洞拖過來的?

  仔細回想,邵玄卻發現,根本無法回想起來,也不知道到底應該從哪個洞進去。

  深呼吸,邵玄緊了緊拳頭,暗罵了一句:「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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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直覺的選擇

  洞外,麥和郎嘎等人等著,按照狩獵小隊的規矩,如果有人在裡面出了意外,狩獵小隊的人會在洞口等一天,一天之後,會繼續狩獵。

  折損人,每年都會有,但狩獵還是得繼續,缺了誰都是一樣。

  「阿玄應該沒事的吧?」郎嘎在洞口走來走去,顯得很是焦急。他倒是想進去尋人來著,但這裡面的情況又讓他止步,他連通往山兩邊的通道都沒記住,對山內那些洞道的瞭解遠不如麥他們這些老戰士,連這些老戰士們都束手無策,他就更沒法子了。

  「嗯,阿玄他運氣那麼好,他連刺棘黑風都能殺,說不定也能從裡面走出來。」昂也說道。

  其他人也附和著安慰,但一些資格比較老的戰士們心裡卻又是另一番看法,他們與郎嘎這些年輕人不同,他們經歷了太多,一些事就算沒親身經歷過,也聽說過一些。

  這山裡的情況可比刺棘黑風要麻煩多了,殺刺棘黑風可以說是運氣使然,再加上刺棘黑風在寒冷環境下戰鬥力下降很多,才被阿玄給宰了。但這裡面不同。

  先祖們開辟出這條狩獵路線的時候,折損了多少人,才尋到這麼一條通道,可阿玄不過是個第一次狩獵、才覺醒圖騰之力沒多久的孩子罷了,真論實力,在狩獵隊他又能比得過裡誰?

  雖然嘴上安慰郎嘎幾人說是阿玄比較幸運,其實,隊裡那些老戰士們想的是: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倒楣呢?才從刺棘黑風嘴下逃生,就在山洞遇到意外,連找都無法去找。

  有人加入,也有人會離開,幸與不幸,就那麼回事,連先祖們都無法逃脫的命運,阿玄又能怎麼樣?從這條路線開辟以來,失蹤在洞內的人,就沒有能再出來的。就是可惜了這麼棵好苗子,還想著到時候回去看他走榮耀之路,結果在這裡丟了。唉……

  隊裡折了人,麥的心情自然不會好,更何況,這人還是他一直很看好的。正因為知道洞裡丟失後從來沒人能再走出來,麥一直坐在那裡,很沉默。他很後悔,那時候應該再謹慎點的,如果早發現上方多了個洞,如果當時沒有在無眼蜘蛛身上投放太多的注意力,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與此同時,站在岔道口的邵玄也很糾結。

  三條道,只有一條是他被拖過的,另外兩條可能會通向山裡其他地方,而一步走錯,他大概就真的沒法出去了。

  深呼吸,讓煩躁的心情盡量平靜下來。

  回想了一下,邵玄記起來,在覺醒的那晚,巫給他們『上課』的時候說過『火種』的力量能告訴你最正確的方向,就如最古老的年代,先祖們用火焰照亮黑夜一樣。」

  直覺……

  火種的力量帶來的直覺……

  邵玄催動體內的圖騰之力,腦海中,包裹在圖騰雙角上的火焰焰身陡然增高。

  定定地看著面前的三個道口。

  少頃,邵玄抬腳,朝中間的那個洞道走過去。

  洞內現在很安靜,無眼蜘蛛和其他蟲子也沒影,邵玄一直沿著這條洞道走,但是很快……

  你大爺的!!

  直覺呢?

  能指引正確方向的火種的力量呢?!

  全都是騙人的!!

  巫那個老神棍!

  要不是怕驚動那條石蟲王蟲,邵玄估計會直接大聲罵出來。

  他現在能夠確定,自己走的,並不是之前被拖過的那條道。就算他不記得在岔口那裡是從哪條道出來的,但能記得他挨了多少下撞。

  被那隻蟲子拖著的時候,每過一個拐角他就會撞一次洞壁,可現在,邵玄所經過的拐角比之前挨撞的次數要多!並且,到現在,他一點熟悉的感覺都沒有!

  所以,直覺罷工了?

  靠著洞壁,邵玄抓了抓頭。

  怎麼就這麼倒楣呢?

  在部落他也沒做什麼壞事啊,還幫過洞裡那些瘦弱的孩子們,怎麼就總遇到些倒楣事?

  難道……

  邵玄想起了風雪節祭祀的時候,別人在祈禱,他卻在琢磨身體的變化,狩獵之前的儀式上,他也沒跟其他戰士一起唱《狩獵歌》,還面不改色地糊弄,莫非這就是報應?

  所以巫一直說的庇護族人的圖騰和火種,都不庇護他了?

  扯淡吧!

  真要是能庇護,郎嘎口中的先祖們也不至於都折在這裡。

  想著想著,邵玄面上漸漸冷了下來,若是有光,還能看到他眼中逐漸幽深的寒意。

  原本靠著洞壁的邵玄突然躍起。

  而就在邵玄躍起的下一刻,他剛才所靠的位置,一條鞭影甩在洞壁上。

  吱——

  觸角前端的鋸齒切割在洞壁上,發出尖銳的聲音。

  是那隻蟲子,那隻將他給拖過來的傢伙!

  中一次招,那是教訓,同樣的招數要是再中一次,那就是蠢了!

  在邵玄視野中,那隻蟲子由一些細細的骨架組成,看上去那些類似於骨頭的骨架並不牢靠,但事實上並非如此,那些極細的骨架不僅能穩穩支撐住這隻蟲子,還能讓這隻蟲子行動更快速,而且在洞內跑動的時候幾乎沒有發出聲音。

  除了那些極細的骨架之外,那隻蟲子背上還有一層硬殼,起到保護作用,最危險的就是那對觸角了,不,現在已經不是一對,它在抓邵玄的時候,被邵玄砍了一條。

  不過,相比起刺棘黑風的鎧甲般的硬質棘刺,這隻蟲子弱多了。它的優勢不過是出其不意的偷襲,撿便宜,但真正對上,也不是不可打敗。

  石蟲王蟲的地盤上,王蟲可以開恩讓一些小嘍囉在這裡休養生息,但稍有威脅的物種,自然不允許。

  顯然,不只是邵玄記仇,將那隻蟲子恨得牙癢,那隻蟲子也記仇,恨邵玄砍了它一條觸角。

  沒甩到人,那隻蟲子很惱怒,整個都透著暴虐氣息,半立起身,用兩對足穩住身體平衡,最前面的兩條如鐮刀一般的前肢則帶著冷寒的刀鋒,發瘋一般朝著躍起的邵玄,毫不留情地切了過去。

  躍起之後,邵玄用腳大力踩向洞頂,洞頂那處瞬間龜裂。

  借著洞頂,邵玄在空中陡然轉身,不退反進,握刀沖向那隻蟲子。

  在這裡,那隻蟲子有地利之勢,邵玄現在跑也未必能跑得過它。

  都是記仇的,要報仇自然得盡快,而且,按照這隻蟲子的行事風格,要解決掉它,就不能拖時間,必須速戰速決。

  一人一蟲原本有近十米的距離,與那隻蟲子的觸角差不多長。但在邵玄一沖之下,瞬間將這十米的距離完全拉沒。

  半立起的蟲子兩隻前肢還在揮舞著,幾乎堵住了整個洞道截面,帶起的氣流如刀刮般,讓邵玄面上生疼。

  牙刀擋住切過來的一條前肢,爆炸般的力道碰撞讓邵玄整條臂膀一麻,卻並未停止,迅捷地一翻身,越過那面刀光,突到那隻蟲子後側。

  邵玄右腳踩在洞壁上,借著力道,對準那隻蟲子背甲與頭部的交接處,閃電般砍向它伸長的頸部。那裡,沒有背甲保護,也沒有頭上的盾一般的硬殼。

  發現邵玄竟然越到後面,這隻蟲子也意識到不對了,可現在想要防禦已經不能,長長的觸角還沒收回,兩隻前肢也勾不到後面,匆忙中收回觸角,想將越至後方的邵玄給抽出去,但,仍然慢了一點。

  牙刀即便沒有了刀尖,依然堅硬,老克親手磨出來的刀,就算刀刃上有了一些缺口,砍這隻蟲子的脖子也是足夠的!

  牙刀自上而下,穿過那隻蟲子身上最柔軟的脖子。

  牙刀的長度有限,只能切掉半邊,但就這半邊,已經足夠讓它失去戰鬥力,連回收的長觸角都已經綿軟無力。

  邵玄抽回刀,趁機又補了一下,這次,幾乎將這隻蟲子整個頭都砍下。

  揮舞的前肢不再有力,回撤的觸角已經軟軟掉落在地,半立起的蟲身,終於倒下。

  喘著氣,邵玄活動了一下還帶著麻痛的手臂,走過去,將蟲子僅剩的那條長觸角也砍了,拿在手裡。

  休息了一會兒,邵玄打算離開。

  這裡有蟲屍,不知道會不會吸引洞內其他蟲子過來,得馬上離開這裡。

  側著身站在洞道中間,左面,繼續走下去,右面,回撤。

  是繼續往前走,還是後撤再次回到那個岔口?

  或許,回去之後再次選擇的洞道就能回到狩獵隊走過的那條上了。但,也可能再次選擇錯誤,而遇到其他不可力敵的生物。

  時間緊迫,邵玄得立刻做決斷。

  閉眼靜靜思索了會兒,邵玄轉向左面。這次不是憑借火種帶來的直覺,腦海中幾乎遮罩了那團帶著火焰的雙角,與此同時,籠罩住圖騰的那團蛋形的光卻越來越亮。但選擇,依然是這條。

  睜開眼,邵玄拿著那條觸角,繼續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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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2 11:37:33

第五十八章 洞內的骨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條石蟲王蟲的原因,邵玄走到現在,也就碰到之前將他拖過來的那隻蟲子,其餘的生物一概沒見。

  大概因為王蟲醒了,小遛了一圈,所以那些無眼蜘蛛和蟲子都躲進了自己老窩?

  至於那隻剛被邵玄砍了的蟲子,大概是為了報仇而扛著壓力尋過來的吧。

  如果真是這樣,要不要折返回去到岔口那裡換個道走?

  算了。邵玄搖搖頭,決定繼續循著感覺來。這山裡,很是蹊蹺古怪。

  邵玄將從那隻蟲子頭上砍下來的觸角往手臂上卷了卷,除了頂端那裡的鋸齒狀鉤子之外,觸角的其他地方很軟,纏在手臂上邵玄也沒感覺到疼痛。

  邵玄不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山內的那裡,因為,在山內呆到現在,他越來越發現,以往還算強的方向感,現在一點都派不上用場,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就算上輩子玩迷宮遊戲,在迷宮內走了哪些地方他都能一一記住,在很多人感覺頭疼、身處其中辨不清方向的時候,他依然能夠很快找到正確的方位。即便讓邵玄從狩獵路線返回,他也能很準確地按照線路回去。可現在,邵玄迷糊了。

  山裡洞道很多,除了石蟲王蟲之外,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生物,無眼蜘蛛和邵玄砍掉的那隻蟲子只是其中的兩種。

  按理來說,洞內本應該有各種生物生存的痕跡,可惜,洞內一點也找不出來。沒有劃痕,沒有任何其他殘骸,沒有蛛絲蟲甲,似乎一切都不曾存在。就跟狩獵隊每次在山內的洞道裡做了標記之後,再走的時候,那些痕跡就全都消失了一樣。

  如果圖騰的力量真的能夠告訴迷路的人選擇正確的方位和道路,那些先祖們又怎麼會迷失?

  依著感覺,邵玄繼續往前走,遇到岔口的時候,也仔細感覺一下,憑借體內特殊的能力,來選擇該走哪一條。邵玄只希望,直覺這玩意兒,別罷工,也別騙他,不然他死定了,就像郎嘎他們說過的那些開辟狩獵路線的先祖們一樣,走失就不能再回去。

  相比起火種帶來的直覺感應,邵玄在運用那個特殊的能力的時候,感應還要強上一籌。

  邵玄感覺自己在往下走,大概早就離開了山腰的位置,到山底了吧。但是,那樣的感應,還是讓邵玄堅持了下去。

  再往後走的路上還遇到了一些拳頭大的小蟲子,在邵玄視野裡,它們就是一團團灰白色的,只能看到個大致的朦朧的輪廓。

  有蟲子朝邵玄圍過來,邵玄便用手上的觸角鞭將它們都趕走。那些小蟲子們似乎對觸角鞭的氣息有些畏懼,邵玄甩著觸角鞭過去的時候,它們就像受驚似的避開。

  邵玄推測,這些小蟲子大概是那隻長觸角大蟲子平時的食物,瞧它們那驚慌失措的樣子。

  除了那長長的觸角鞭之外,牙刀上也帶著那隻觸角蟲的氣息。

  周圍洞壁上密密麻麻地分佈著拳頭大的蟲子,邵玄甚至能清楚聽到他們走在洞壁上發出的小而密集的喀喀聲響。

  但邵玄所過之處,那些蟲子卻都避開。

  如果沒有解決掉那隻觸角蟲的話,現在是不是會非常麻煩?就算這些蟲子不大,但數量多了,應對起來也會吃力。

  原本只是想報仇而砍了那隻觸角蟲,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收獲。

  異樣的感應越來越強烈,如果說,之前只是微風拂過輕輕撥動了下風向標的話,現在就是一陣一陣呼呼地猛刮了,指向相當明確。

  這裡應該不是出山的路,但是,不論是圖騰的力量還是那個特殊的能力,都有讓他往那邊走的意思。

  到底是什麼?

  寶物?

  雖然指向明確,但邵玄並沒有加快步子,依然保持著剛才的步調節奏,警惕著周圍。

  好的是,除了那些小蟲子之外,這裡並沒有見到其他生物。

  越來越近了……

  邵玄握了握手裡的刀,有些緊張。

  在洞內走了這麼久,邵玄多少都能感受到微微的風動,但現在,越往前走,他越有種前面已經沒路的感覺。

  繼續往前走,洞壁周圍漸漸沒了那些小蟲子。

  周圍很安靜,當那些小蟲子的動靜都完全遠去之後,就只剩下死寂了。

  除了沒有其他聲響之外,連空氣的流動都感覺不到。

  前面,似乎有光……

  邵玄腳步一頓。光?

  換個普通的視野,依然是黑的,也只有用特殊能力的視野,才能看到那黑暗中的光點。

  繼續朝著那個光點走,邵玄突然覺得心裡莫名地發堵。

  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感覺,像是某種……古老的氣息,透著蒼涼,和無盡的悲哀。

  光亮越來越大,如同一個光罩,籠罩著那一小塊地方。

  等邵玄終於走近,看清那個光罩裡面的情景,眼皮猛地跳動了下。

  光罩內,有四具骨架,至少在邵玄的視野裡是這樣的。

  光罩的正中間跪著個人,另外三人都圍在那人身邊。

  四具骨架,都是以同樣的姿勢跪拜,用的是部落裡祭祀的時候跪拜圖騰的最高禮——雙膝跪地,雙手交錯於額前,朝著同一個方向叩首。

  在他們身邊,長矛、石刀等都插入地面,邵玄視野中,這些工具武器都是極深的顏色,尤其是中央那個人身邊的長矛,幾乎接近黑色,可見這些石料都是上等甚至極品的石材。同時也說明,這些人生前都是能力很強的戰士,尤其是中央那個人,在部落的地位肯定不低。

  而這四人的跪向,雖然現在方向感已經混亂,但邵玄就是有種感覺,那個方向,肯定是部落的方向。

  邵玄的視線在那四句骨架和他們身邊的石器上掃過之後,停留在跪在正中間那具骨架身上。

  那具骨架胸前戴著個骨飾,不知道是什麼生物的骨頭做成的,那骨飾在邵玄視野中比這裡四具骨架的骨頭顏色都要亮。

  自從得到這樣的特殊能力,邵玄摸索過,知道不同等級的圖騰戰士骨骼顏色是不同的,初級圖騰戰士的骨骼呈暗白色,中級戰士是白色,而更高級的,比如部落的首領敖,就是亮白色,而此時,這四具骨架的骨頭顏色皆是亮白色,雖然亮的程度不同,但事實的確如此,其中尤以中間那位最亮。但即便這樣,他們也比不上那個骨飾的光亮。

  不過,這依舊不是最主要的。

  最重要最吸引邵玄眼球的,是骨飾上的一個圓球。那並不是骨頭,卻像燈泡一樣,照亮了周圍,也就是邵玄所看到的光罩。

  切換視野,收回特殊的能力,用正常的眼睛去看,依然是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光亮,但再換上特殊的能力所能見到的視野畫面,那個圓球依然明亮,讓將周圍籠罩在它的亮光內。

  再觀察一下,邵玄還發現,最中間那具骨架保持完好,但周圍三具骨架卻不同,他們接觸地面的一些骨骼已經部分沒入洞內的石面內,且越靠近光罩邊沿,陷得越深。

  光罩籠罩範圍內,還能看到一些零零散散的石器,石料都是很好的,只是有些陷入地下,只露出一部分在外面。

  而光照籠罩範圍之外,邵玄沒見到任何石器、骨架等東西。

  這座山會『吃』人。不僅僅是吃人,還會『吃』掉其他東西,比如已經被邵玄砍了的那隻蟲子,如果沒有其他生物去吃,那隻蟲子的殘骸,或許也會變成這樣,漸漸被這山吞沒。

  這座山已經『吃』了很多了,有逝去的人,有死亡的蟲,還有放置的東西等,除了那些洞,其他都不曾留下。

  可現在,光罩內的人和石器,即便已經數百年,卻因為那個光球,而得以保存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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