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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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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青龍偃月刀般的女子

鬼眼張得到這塊石碑的原因很簡單,是有人把這墓給倒了正在找人兜售,那買主正好又是鬼眼張的故交,所以一整墓的東西都給搬到了張家口堡子裡來,他也就毫不客氣把這石碑變成了自己的藏品。

自此,才算是真正第一次找到了這三山玉佩的線索!

玩兒考古的人都有點扎坑牛角尖的癖好,更別說鬼眼張這樣的大行家了,丈海一脈的傳說他前所未聞,這對於他來說幾乎是不可原諒的,也就遠超尋常的大了——把那送來的明器反反復復扒了三遍沒找到別的東西之後,他直接帶上大順子和那幾個南爬子又去了一趟甘貿墓,親自動手翻了一遍。

不過,那幾個南爬子也確實專業得緊,鬥倒得是前所未有的乾淨,就算鬼眼張親自來也沒找到別的東西,最後他眼珠子一轉徑直把這幾人給雇了,帶著就去找了甘貿他兄弟甘彌的墓,然後讓他們把這墓也給扒了。

要說這人世間的事兒還真是不好說,有意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是層出不窮,沒起這壞心思的時候別人把石碑送到了面前,專門去盜墓結果還啥也沒撈著— —那墓不知嘛時候早已經被人盜了,裡面扒得就跟個垃圾場似的,別說石碑,就連死人骨頭都被野狗給叼走了。

鬼眼張這才死心。

現在這三塊玉佩的消息都出來了,雖然說沒得到太具體的消息,但是我們畢竟知道了大致的去處,也算是有了進步——鬼眼張長嘆一聲,「現在我們就知道這麼多了,要想知道別的,怕是還要等段時間才行啊!」

「那沒事,您先忙著,我這安心等著您的好!」我討好幾句,想起了身邊還有些野味帶著,乾脆就順帶給他算了一份:「對了,我們這裡弄了不少野味,回頭給你郵寄過來,也算個心意。」

「弄點什麼破野味就想把我打發了?」鬼眼張不悅:「你們要知道,我弄你們這破事可費老鼻子勁了,光這亂七八糟的竹簡石牌子就買了半屋,還都是沒見過光的明器。」

「那你叫我怎麼說呢,這不光是我們的事兒,同時也是為了您自己個的好是吧?」我嘿嘿笑:「我們不是把卓越這孫子賣身給您當丫鬟了麼?您就可勁兒使喚,怎麼來勁兒怎麼折騰,多了沒用,少就當個樂子,這不就成了?」

鬼眼張笑罵了一句:「你們倆兔崽子,瞅准了我好這口就還真得瑟上了——卓越這小子我還使喚,見天貓我屋裡看書,不吃飯不睡覺得,簡直快成精了。行了,廢話少說,等真找到那龍屍龍骨的時候你們別把我忘了就成…」

沒等他話說完,那電話裡已經傳來了【嘟嘟嘟】的聲音,看來是鬼眼張說著說著就把這電話給掛了,搞得我想和卓越說兩句都不成——本來想再打過去,不過想起說他在啃書本,我和鐵勇立刻就打消了這念頭。

那孫子從來都這樣,我們可是知道的。

電話打完包裹郵寄,我和鐵勇這才真正覺著無事可做了,我倆拿著自己的東西晃晃悠悠去了火車站買票,然後找到了個小旅館中住下,待了一夜之後登上了車,開始朝著四九城進發。

我和鐵勇回到四九城,在經過了短暫的無聊和家人的團聚之後,我倆又混到了街上,

肆無忌憚的朝著行人打量,試圖找點樂子出來。

現在我倆盯著的是個漂亮姑娘,她穿著普通人有些不同,看樣子像是從外面回來的,滿身洋範兒,就和蘇聯專家撤走之前的老毛子姑娘差不多,那姑娘充滿好奇的在街上東瞧西看,旁若無人,隨意揮灑自己的青春。

看著那姑娘走進了一家冰淇林店裡,鐵勇用胳膊肘捅捅我,坏笑著朝她背影呶嘴:「葉子,這回可看你的啦!」

我笑著搖搖頭: 「你丫別淨招我犯錯誤。」

鐵勇挖苦道:「色大膽小了吧?」這孫子獨自開始起哄,對我順帶著推推搡搡,大街上這麼一來我可有點下不到台了,我把衣領子理理,然後晃晃悠悠朝對面走去,鐵勇落後我幾米跟著,叉著手一副毫無關係的樣子。

我才走到對面,那冰淇林店的門轟然一聲推開了,那姑娘一閃身一亮眼就出現在了我面前,盤亮條順,整個人就像把明晃晃的青龍偃月刀轟然出鞘,晶瑩臉龐上猶若雪亮刀光,差點沒把我眼睛給閃瞎了!

當時我腦中就閃過了一幕——紫禁之巔,兩大絕世劍客怒目而立,冷利刀鋒旋斬而至,盪劍回擊,一錯身便分生死…

我雖然腦子中暈菜甩個懵,但哥們畢竟也是見過世面的主,下意識一張嘴就禿嚕出來了:「哎喲,這不是表妹嗎?怎麼在這兒碰上啦?得有兩年沒見了,姨姨和姨夫好嗎?」

「你?!」那姑娘眉眼間一迷糊,先是一愣,接著立刻變成了滿臉笑,三兩步就迎了上來:「哎呀,真是表哥啊…」那親熱勁兒別說我,就連身後的鐵勇都跟著炸眼了,兩對四粒眼珠子差點全給突突了出來。

這他媽算怎麼回事?

不過老天爺顯然沒打算讓我們有機會轉念頭,接著就聽得冰淇林店裡哐當一聲響,一群個部隊大院的青年跟著就搶了出來,為首的頭戴羊剪軍帽,身穿國防軍綠裝,臉上還有團髒兮兮的冰淇林污漬,滿臉驕橫。

他的同伴都穿著軍裝,但顯得很雜亂,好像是解放軍部隊不同時期發的軍裝都有,標明了他們的來處。

「站住,想這麼走了?門兒都沒有…」那幫小子一出來就直奔這姑娘而來,看樣子那冰淇林的虧就是這樣吃的,不過一出來就被這姑娘的動作帶著瞄到了我身上:「喲,怪不得這麼橫,原來是有人啊——孫子,你活膩歪了吧,敢帶個婆子來這地兒拔份兒?!」

我腦中頓時電光火閃一念間,把剛才那姑娘的反應整個想明白了,怪不得啊怪不得,這一切原來還藏著這後手呢!

不過即便如此,哥們還真是沒怕過…

我把那姑娘讓到身後,手插進兜裡,叉開雙腿穩穩站在他們面前,毫不退避的目光對峙著,口中不緊不慢: 「你們聽好,我今天心情不錯,算是你們的福氣!所以,現在你們幾個孫子只要給我道個歉,再趕緊的收拾屁股滾蛋,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當年那青年亮出把,不屑地道:「誰的狗洞開了,露出這麼個東西來?你膽儿不小呀,知道哥們是誰嗎?」

我笑了笑:「你誰啊?」

「育英學校的羅建國。」

「沒聽說過,莫非你是從褲襠裡鑽出來的?」幾個青年大怒,紛紛抽出凶器撲了上來,嘴裡喊著:「剁了丫的!」

我敏捷的跨上一步,閃電般貼近那孫子,一隻手摟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翻腕子就亮出了把一指寬的薄刀片兒,刀刃頂在他的頸動脈上,刀尖直接劃破了丫的皮膚,鮮血順著刀刃流到了我手上。

鐵勇也在同時出現,兩手各露出根鋒利的長釘抵著倆孫子的後腰,面目猙獰:「小子,你們活膩了?誰敢動一下我弄死他。」

我們被二叔出來的手段絕對不是這些愣頭頑主能抗衡的!

這幾孫子嚇白了臉,全身都僵硬,當頭那被我摟住的孫子更是直朝地上出溜。

他張著嘴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半天才迸出幾個字:「大、大哥,我服了,我…服了…」

鐵勇朝我抬抬眼,輕蔑的說:「就這熊樣還給我拔份呢?都他媽滾吧,別讓我再看見你們!」說完朝我努努嘴,我也跟著把面前那人朝地上一攘:「滾吧,真他媽操蛋。」

幾個新出道的頑主灰溜溜地倉惶逃竄,我笑著朝鐵勇豎起大拇指,順手從兜裡抽出包牡丹,彈出支扔過去。鐵勇收起兩根釘子,接過煙,點燃一支,陰沉沉的目光向周圍掃了一圈,看熱鬧的人群把目光轉向了別處…

他踱著腳又晃悠到了旁邊。

我轉過臉去對著那姑娘,剛才她那裝出來的小鳥依人已經蕩然無存,刀鋒般的堅毅重新出現,臉上寒霜般掛起了面:「喲,瞧不出來啊,還掛相有本事呢!」

人走了,她那裝出來的親熱也沒了,大刀闊斧就和我劃清了界限。

我得意之極:「表妹,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明擺著,你這給那孫子扣腦門子一冰淇林招來的事兒,哥們替你結了,結果你倒批評起我來了,這不是你偷了驢,讓我拔了橛子嗎?」

「活該!」那姑娘冷笑著準備走:「沒挨打是你運氣好,算是我沒看出來,你這還有兩下子——不過你也別給我來勁,明白說吧,就算沒有你姑娘我也出不了事兒。」

「看看,看看,做好人反而來事兒了不是!」我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我知道你把我們當成了,這只說明你缺乏辨識真偽的能力,請你想想,世上有這麼文明的嗎?」

「好,就打剛才不算,」姑娘白我一眼,步子停了下來:「但是你現在這算什麼,拍婆子還是照花子?」她毫不掩藏的嗤之以鼻:「你給我說說,說明白就算我誤會你了成吧?」

見這姑娘搭了話,我瞬間心頭一陣狂喜,暗地裡明說有戲——拍婆子是有學問的,最怕的就是女孩子一聲不吭或者轉身就走,那是一種無言的輕蔑,但凡到了這個程度,這妞兒就沒你什麼事兒了,沒戲,惦記著也趕不上趟,可是這位的表現卻完完全全說明了她是一十足的傻丫頭。

我立刻換了一副面孔,很誠懇地說∶「我說同學,你我都是受過教育的人,應該懂得禮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沒這淑女窈窕也就沒了這好逑的君子吧?」

「嗯,算有點道理,但是你也不能說是我的過錯啊?」

我的話來得很快∶「當然是你的過錯,你想呀,要是哪個女孩子長得豬不叼狗不啃的,還老在我眼前晃悠,這不是招我煩麼?可是一看見你,我的感覺就不一樣了,我納悶呀,你是怎麼長的?也太漂亮了,讓長我們這樣的怎麼活啊…?」

那姑娘噗嗤一聲笑了!

我眼瞅著有戲,正準備繼續添把火,剛剛準備開口,旁邊的鐵勇蹭一下衝了過來,拉著我就朝街頭衝,從他跑來的遠處看去,一大幫子青年被剛才我們趕走那孫子的帶領下,正氣勢洶洶的朝這邊跑來…

「回見,回見!」

我露出個笑臉揮手告別,沒命的朝著遠處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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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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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又見潘教授

在一妞兒面前落跑,這事兒讓我和鐵勇覺得非常跌份兒,事上沒有誰對誰錯,但理上論起來就一點,他們大院裡說普通話的孩子和我們胡同出來的老京腔根本就不是一路,六八年的時候能掐得死去活來,換今天在我們眼裡還是一樣。

再加上,我倆五六年前就是這天橋叱吒風雲的主兒了,居然今兒被群小屁青頭給唬住,這氣死活嚥不下口——哥們的面真這麼容易折?這哪兒跟哪兒說起啊!

我和鐵勇一逃走就返回了胡同,然後喝五吆六的邀約人,那些六八年和我們一起混的頑主大多都上山下鄉插隊去了,人也找得很困難,幸好最後遇見了幾個老熟,才從北汽修理廠找回了幫哥們,晚上直接就帶去刷了夜,把那幫小子拎出來狠揍了頓踏實的。

完事兒之後,我和鐵勇請哥們在羊肉館子狠狠吃了一頓,把在井隊上好不容易存下來的幾個子都給花光,等我倆再回到街上的時候,倆加一塊兒也掏不出張整囫圇的【大團結】了。

無憂無慮的在街上溜達了兩天,我倆開始考慮起後面這段時間的生活來,雖然說就一張【工農兵】也能讓我倆撐上個十天半月的,但那只是生存,不是生活,我倆心裡很快就盤算起了舊路子,想要找個來項弄點挑費,把這倆月假給舒舒服服的撐過去再說。

現代小青年沒錢了就回家找爸媽伸手那一套,在我們那年月是行不通的,且不說他們也沒多少錢,就算有,隻衝伸手跌份兒這一點,我們也是萬萬不會考慮的。

七五年的時候治安好了很多,遠比我們當年亂哄哄的局面有序,我倆在外面這兩天也沒找著個來路,眼瞅兜裡的錢越來越少,心裡就有點著急了——在我們正百無聊賴的時候,一個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人找上了門來!

那天下午我倆窩在燈籠胡同老房子裡面睡覺,剛醒,只不過想著沒事就都不願意起床,倆有一句每一句的逗悶子,閒乎海扯半天都餓了,說著說著話題就轉到了老莫的菜餚上。

六八年的四九城,偌大的一個城市只有兩家對外營業的西餐廳,一家是北京展覽館餐廳,因為北京展覽館是五十年代蘇聯援建的,當時叫蘇聯展覽館,它的附屬餐廳叫莫斯科餐廳,經營俄式西餐。

中蘇關係惡化以後才改成現在的名字,但人們叫慣了以前的名字,一時改不過口來,北京的玩主們乾脆叫它【老莫】;另一家西餐廳是位於崇文門的新僑飯店,經營的是法式西餐,不過這種法式西餐已經完全中國化了。

像我們這種胡同混的頑主,大多去的都是新僑,不過偶爾有錢也會到老莫去刷一頓,罐燜牛肉、奶油烤魚、奶油蘑菇湯、奶油烤雜拌這幾道菜還是都嚐過。

提到吃鐵勇就後悔起來,說是那老莫有道鵝肝和奶油列巴是極為有名的,可惜以前都沒吃過,這次回來口袋裡有幾個錢還說去嚐嚐,沒想到因為我的破事就禿嚕著給花光了,言下很有點屎盆子扣我頭上的意思。

當時我就不幹了,立刻開始和這孫子掰扯起來,豎著手指頭數落當時為了救他花了多少,多少雞多少肉,讓丫馬上給我掏錢,不然就出去扛大個兒把花費給哥們整出來。

鐵勇毫不含糊開始耍賴,滿屋轉悠說是要找點東西出去賣了,死活也得把吃食錢給湊夠。

我自己有多少家底心裡還是清楚的,能鬧騰的當年早就賣掉了,要不是怕別人說我敗家,說不定那鬥櫃餐桌都不會剩下,當時我就安心躺在床上看著孫子轉,嘴裡邊數落邊打眼,生怕萬一弄個什麼東西出來哥們沒注意到…就這時候,突然傳來了砰砰砰的敲門聲。

鐵勇這孫子剛把一箱子蓋翻開就聽見了響,手上的動靜立刻就停了,按老路數也不開門,先提高嗓門嚷了聲「誰啊?」

再說,我家平時來人不多,猜著怕是我姨夫姨媽過來看看,所以這丫喊完之後立刻輕手輕腳的把東西放下,接著拿起床頭搭著的軍綠開始套,先把下半身的褲子給收拾出來。

我也從床上撐起了身子,抓過件汗衫照頭上開始扒拉。

聽見問,外面立刻傳來了句不太標準的普通話:「是葉陽東和鐵勇同學嗎?我啊,你們見過的,何軍。還有我的老師潘教授。」

跟著外面傳來了潘教授樂呵樂呵的聲音:「葉同學鐵同學,是我。」

一聽是這幫子人,鐵勇收拾衣服的速度明顯就慢了,軍裝也不扣了,很隨意走上去把門銷子拉開,嘴裡打著哈欠邊說邊往回走:「來,請進請進,隨便坐…」腳一勾把倆趴地上的椅子拎起來,扯過件髒衣服在上面撣撣, 「反正就倆椅子,你們看著對付。」

然後丫一屁股甩我床邊坐下,手在我床頭摸半天扯出根牡丹,裝腔作勢的塞嘴裡點燃——我順手從他嘴裡把煙扯來塞自己嘴裡,盤腿把捂著下半身的被子掖好。

丈海家都不准抽煙,我倆也只不過是裝裝樣子,鐵勇瞪我一眼沒多說,伸手在被窩裡摸摸又掏出桿來給自己上火。

門吱嘎被拉開了,潘教授和何軍滿臉笑容的摸了進來,看我倆坐床上先是一愣,接著立刻裝個沒事人似的來和我們握手,「哎呀哎呀,好久不見了,兩位同學你們可真是難找啊!」

我和鐵勇趕著和他倆握手,抽空子還對看了一眼,眼中都雪亮明白的透著個意思:這是有事兒找哥們頭上來了啊!我倆心照不宣,臉色立刻和善了起來。

潘教授顯然只是個搞研究的人,對於人情世故就差了很多,一上來先沒別的就交了底——他說最近在東海發現了條沉船,根據一些線索表示是三國時期東吳的沉船,所以國家就交代他開展了打撈工作,只不過在剛剛開始這工作不久,考古船上就出現了些怪事,像是幻覺啊、自殺啊什麼的,一時間搞得人心惶惶,工作也開展不下去了。

潘教授經過上次在黃河的遭遇,對這事兒顯然是有了免疫力,當時就想到了找我二叔幫忙,不過他折騰一圈也沒找到人,後來才想到通過河屯縣的知青辦把我和鐵勇的資料找到,這才順藤摸瓜尋到了我家來。

簡單來說就是請我和鐵勇幫忙,打撈這一沉船。

他那話說得簡單,但是一聽裡面就有極大的貓膩,你想啊,潘教授也算是見過上回黃河鬼船的人了,深淺厲害能不知道,但凡招惹上了這種事就是個死,他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願意拎著腦袋去給自己找事?

從這些信息我得不出任何結論,所以假裝漫不經心的開出了個天價,我和鐵勇要價可以去一趟,但無論打撈這船的事兒如何,要價都是兩千,而且還得先給錢後做事,不然免談。

當年的四九城的工資不過每月二三十塊,就算再高也不會超過四十,我倆這獅子大開口明顯就不招人待見了,何軍一著急就禿嚕嘴說出了【國家】兩個字,但是他的話立刻被潘教授打斷,然後把這價碼給應了。

聽到【國家】這倆字,再看那潘教授的表現,我心中就更是犯嘀咕了,這事要真是辦好了的話,發筆小財是萬萬沒問題的,可就怕的是這事兒辦不好——到時候真牽扯上了國家甚麼機密行動、秘密武器之類的,我倆還不被滅口了?

我們雖然愛錢,但得有命花才行啊,所以當時我倆就想好了不去,心裡這主意一打定,立刻就開始滿嘴跑起了火車…「呃,這事兒得等我們想想,想想再說,說不定還得問問二叔的意思。」我滿臉真誠:「大事,這大事可不能輕易下結論了,萬一誤了您老的事兒那可就對不住了。」

「是啊,我們得多傷心難過啊!」鐵勇也跟著表態:「必須慎重,必須慎重!」

「必須得去啊!」潘教授一聽我們的語氣立刻急了:「你們去了,找不找得到沉船不好說,但是你們不去,這打撈工作都展開不了——孰輕孰重一眼就明白的事了,你倆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難道就不能走一趟?」

「不是走一趟的事兒啊,潘教授,」我一臉無辜:「實在是這事兒太大,加上我倆看著又不面善,本來是一顆紅心,非被別人當成了滿肚壞水,到時候給你招惹點麻煩事兒出來那多冤啊!」

「沒事沒事,」潘教授立刻表態:「只要你們去了,什麼事兒都好商量。到時候你來指路,該怎麼弄要怎麼弄,都你一人說了算。」何軍見師父急了也在旁邊幫腔,呱啦呱啦和我們套瓷拉近乎,搞得我和鐵勇倒不好插嘴了。

看這潘教授的樣子是真被逼上了梁山,不打撈那沉船誓不罷休,我們也就成了他眼中的唯一根救命稻草,不答應的話怕是走不成。

想這事的輕重,我乾脆決定迴避了,先把他倆給甩了再說,趕明兒就換地兒刷夜了,看他上哪找去。

說動就動,我抓條褲子就拉進被子裡開始蹬腿套:「這事兒容我想想,想想再答復你成吧…潘教授,我和鐵勇可還沒吃飯呢,要不你們先回去,容我們吃個飯,下午再來聽信?」

本來是想藉著吃飯把潘教授給忽悠離開,沒想到這老知識份子一旦認定,脾氣還真是倔上來了,就算我們說吃飯也不走,直接乾脆的要請我倆把這晚飯先吃了…

嘿,哥們還真不信了,這四九城你還賴得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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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龍脈珠穴

華夏九龍,祖龍探寶;
穴掩海藏,船桲古荒

第41章 卓越這孫子

潘教授接受了國家的工作,那他身上的錢就是國家的錢了;國家的錢也就是大家的錢,而我是國家的一份子,這錢裡面肯定有屬於我的一部分;既然是我自己的錢,那還客氣什麼?

我懷著一份天下為公的高尚情操,決定把屬於自己這份錢用到國家的餐廳裡,讓它再次為國家發光發熱,所以,我和鐵勇把潘教授一行帶到了老莫,準備犒勞自己大吃一頓。

我們四人坐在老莫的餐桌前,身穿異族服裝的服務員站在旁邊肅然而立,潘教授拿著菜單正掏出眼鏡準備戴,我已經一伸手把菜單拿了過來:「這裡點菜還要什麼菜單啊?熟得很!」我把菜單拍在桌子上,洋洋得意:「蘇造肉。同志,你們這的手藝能比得上小腸陳的滷煮火燒吧?」

潘教授和何軍還沒答話,鐵勇自顧自得的坏笑起來。

女服務員一愣,「對不起,我們這是西餐廳,不賣蘇造肉。」

鐵勇這貨跟著直接說起了陝北話:「同志,那嘞你能給俺炒個疙瘩莫?俺帶了麵粉,你給燴燴就中…」說著話,扣扣索索在褲兜裡亂翻,嘴裡還不消停:「…多加點辣子,多點鹽巴,俺不要你白燴,俺給你錢。」

女服務員漲紅著臉盯著我們,不說話。

潘教授那見過這種場面,連忙息事寧人:「同志,我這幾個朋友喜歡開玩笑,你別生氣別生氣…店裡最出名的菜有什麼,我們來一個。」

服務員咬咬嘴皮,開始報菜名:「罐燜牛肉、奶油烤魚…」潘教授連忙插話:「這個牛肉好,牛肉好,我們來…」我在桌子下面朝踢了一腳鐵勇,這孫子立馬趕上:「我們來一斤這個莫子的牛肉。」

服務員剛剛好點的臉色立刻又變了,惱怒的盯著鐵勇不開口。

鐵勇嬉皮笑臉:「牛肉要一斤,牛頭也來一斤,合著這就夠吃了。這同志啊,俺們鄉下吃肉都這麼吃滴哩,你不會看不起俺們鄉下人,不賣給俺們吃吧?」

從六八年老三屆離開之後,四九城少了很多我們這種玩世不恭的主,服務員也顯然沒見過這種場面,當時就愣在了那裡不知道怎麼辦,我趁著這機會趕緊打圓場:「同志,您別理他們,這孩子是我家親戚,沒見過什麼世面,您就多包涵點,」我指指鐵勇:「這是我表弟,好幾年沒來了,您猜給我家帶了什麼來?您猜不出吧?我告訴你,整整兩副豬下水,騎毛驢走了兩月,到家的時候都蒼蠅都長出來了…」

這場面確實太好笑,不但鐵勇前俯後仰樂不可支,就連何軍都摀住嘴笑了起來,獨獨就是那服務員受不了這閒氣,盯了我們一眼轉身走了。

鐵勇迅速把一套銀質餐具裝進挎包,然後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我則摸摸軟椅的面料遞上個眼色:「這椅子不錯,坐著舒服,比我家的強多了。」

鐵勇壓低嗓子湊我跟前:「別惦記椅子了,多順套餐具就夠意思了,」順帶擠眉弄眼:「椅子順到手你也帶不出去不是?」

一個中年服務員走了過來:「幾位同志,我們如果有服務不周到的地方,請您多提提寶貴意見。」我連忙若無其事:「沒意見,就是剛才那女同志太粗心,少擺了套餐具。」

男服務員把餐具重新給鐵勇擺上,

然後再點菜,我們這次就把花樣給換了,憋著勁把那沒吃著的菜點了一輪,可算是把鐵勇這孫子未了的心願給還了。

菜很快上了桌,我和鐵勇毫不客氣的你爭我奪,滿嘴滿嘴的塞滿了菜,潘教授見我們吃得高興,趁著勁兒又把上船幹活的事兒提了起來,我和鐵勇根本不管,一面隨口甩湯片話忽悠,一面可勁朝嘴裡猛塞猛吃,絲毫不停。

正說著,那燈突然滅了,整個餐廳一片黑暗。這是最近幾年的常事,雖然供電情況已經大為好轉,但是畢竟沒能完全杜絕,隔上幾天就要來這麼一回。

黑暗中很多人鼓譟起來,鬧鬧穰穰開始叫,服務員在黑暗中大喊起來:「同志們不要亂,是例行停電,我們飯店有備用電源,馬上可以恢復供電,請耐心等一下。」

這話讓我心中一動,立刻轉身把那椅子朝背上一扛就衝門口突突過去,黑暗中也不知踩到砸到了多少人,反正等我停下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街對面,我絲毫不停的鑽進個胡同口把椅子放下,然後貓牆根開始朝對面看,餐廳裡一片喧嘩,無數人開始破口大罵,稀裡嘩啦響成一片…

燈終於亮了。

不到十秒鐘,鐵勇已經倉惶不已的從老莫衝了出來,一面跑一面四處掃羅,我連忙吹個哨子打招呼,這孫子立刻就朝胡同跑了過來,「你可太缺德了,真把別人椅子給搬走了,你說幸好我跑得快,要是慢點拉著我賠椅子,你叫我怎麼辦?」

「嘿,你真傻假傻啊?」我轉身進胡同,把那椅子扛肩上就朝著胡同底走:「這種落跑的重點不在於服務員追,而是潘教授他們跑,人服務員只要抓著一個就成,誰管你能跑得過汽車還是火車的?」

鐵勇一想是這理,追我身邊的時候連連點頭:「這倒沒錯。」

「那行了,這事兒真夠他們喝一壺的,熬到我倆折騰完是沒問題了——你現在可以想想了,我們到哪兒去刷夜,先把這倒霉事兒捱過去再說。」

我和鐵勇趁著潘教授他們被服務員纏著沒出來,在胡同中好一通鑽,不多會子功夫就來到了卓越他家附近,我倆幾乎同時眼睛一亮,都想到了個地界!

那地方不是別處,正是卓越家附近電影院的閣樓間,六八年的時候哥們就晚上翻進去刷夜了,熟門熟路東西也不缺,還只有原來老哥幾個知道,現在用的話真是太合適不過了!

既然想明白我倆也不耽擱,找到委託行先把椅子和刀叉餐具賣了二十塊錢,然後學以前樓了堆白水羊頭肉、滷煮丸子、滷煮小腸、羊霜腸、燉吊子、燒羊肉等等,提溜了瓶二鍋頭,學著以前扒牆頭就上了。

到地兒一看,嘿,除了多了層積灰,其他的和當年點兒都不差,我倆三下五除二把地方打掃出來,扣了個箱子當桌子,又弄了些紙板海報在地上一堆就坐了上去,東西擺好酒斟滿,樂悠悠就開始了逗悶子…

我倆在這閣樓待了一夜,第二天下午才起,起來之後聞著這菜的味兒還沒變,乾脆就又對付著來了一通,準備晚上再摸出去淘換點回來,不過世事難料,這天還沒完全黑下來,潘教授已經來了!

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卓越這孫子回來了!

丫不但回來了,而且在我家外面碰上了潘教授,他一聽介紹明白,二話不說就把我們賣了——這孫子跟我和鐵勇一塊長大的嘛不知道,當時就想到了可能的幾個地方,挨個一碎催,立刻把我倆就給扒了出來。

我倆倒是沒怵,見他們來了也依舊臉不變色,迎上去的時候還是副笑容可掬的模樣,就像昨兒那事兒根本沒發生。這種事兒吧,只要我們不承認,別人也那我們沒轍,更別說現在還求我們頭上,怕什麼?

無論萬水千山,心中堅守一個信念——不去!

我們心裡把這決定下了,可他們上來之後卻讓我們準備好的話都落了空,不是說卓越出現帶來了什麼新的變化,而是因為潘教授這次上來根本就沒提這事兒,甚至說,他們只不過來看看,沒待上五分鐘就走了,倒是把我和鐵勇搞得不明白了。

你說,費這麼大勁找著我倆了,怎麼會不和我倆說事兒,可著找卓越這孫子呢?

只是嘴裡客氣了幾句,潘教授就不和我們多說了,只說是找著人了就行,自己還有一大堆破事要辦什麼的,必須先走…卓越衝潘教授使勁揮手,一句話就給我們揭底了:「行,潘教授你慢點走,這事兒就放心包我身上了。二十七號我帶著他倆準時到地方集合,您就瞧好吧!」

原來是這樣!

我和鐵勇對看一眼,正準備撲上去把這孫子給撕把了,他咳嗽一聲搶先開口:「別動手!這事兒和你們想的不一樣,是我師父鬼眼張安排的,叫你們無論如何也得陪著去撈這船,因為裡面說不定就有第二塊玉佩的下落!」

按照卓越的說法,鬼眼張也收到了消息,說國家在東海發現條沉船,他根據一些文獻推測那船上說不定有玉佩的下落,所以就憑藉關係想要把我和鐵勇安插進去,跟著一起打撈,順便看能不能把那線索給偷回來…卓越為這事兒回到了四九城,誰知道找到潘教授才知道有這一節的事兒,當時心裡就樂了,不含糊,立刻把事情大包大攬給應了。

聽是鬼眼張的安排,我們這才暫時放過了卓越,但心裡還是對那打撈的事兒七上八下不放心,接下來就追問丫究竟知道多少,明不明白這打撈沉船的事兒可是國家安排的,葫蘆裡賣著什麼藥可都還不清楚呢,別到時候為了找個玉佩把哥仨都給埋坑裡了。

一聽我們是因為這點不願參加,還順便把潘教授坑了,那卓越立刻笑了起來,解釋說這事其實沒多複雜,外人不知道,可是考古界裡面的人卻清楚得不行,事兒說大也大,說著小其實也就是個小。

簡單說起來,不過就是在中國三十六條龍脈裡面挨個查找龍脈氣息而已,尋找已經立朝被使用的二十四條龍脈,然後把未被建朝動過風水的十二條龍脈給找出來!

說大,是因為這確實和國家尋找的龍脈有關,是個大事;說小,是因為這次尋找的不過是個被使用過的龍脈風水,隻作為參考,並不是那十二龍脈之一。

再往後的說,那所謂的國家,也不過就是徐弘鳴主持工作的國家博物館而已,並不是個太神秘的機構——聽到這些,我倆一顆心才總算是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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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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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華夏龍脈

風水學把起伏的地理稱為龍脈,主要綿延的山脈而不限於山脈。

古代風水術首推「地理五訣」,就是龍、穴、砂、水、向。

相應的活動是【覓龍】、【察砂】、【觀水】、【點穴】、【立向】,龍就是地理脈絡,土是龍的肉、石是龍的骨、草木是龍的毛髮。

龍脈既然是山脈,那麼關乎的就是中華這巍峨大山中藏著的龍勢龍形了,找出其中蘊藏真龍氣息的所在,定位祖宗山,然後分辨吉凶,審視山脈是否曲伏有致,山脈分脊合脊是否有輪暈,有輪有暈為吉,否則為凶。

尋龍需分九勢,九種龍勢中有:迴龍、出洋龍、降龍、生龍、巨龍、針龍、騰龍、領群龍,諸如此類等等等等…中華山脈無數,但是那龍脈只有三十六條,隱藏其中並不好找,而且龍脈所需龍形、龍爪、龍首、龍珠、寶穴、騰雲諸多要素缺一不可,有時候還有隱龍藏匿於山河水脈之中,更是撲朔迷離無從分辨了。

關於中華來說,歷史上出現的二十四朝便分別採用了其中二十四龍脈作為鎮龍。

譬如,黃帝的龍脈在中原黃河流域;大禹的龍脈在今天四川沐川縣的九龍山;湯的龍脈在黃河流域;周朝的龍脈在岐山;秦朝的龍脈在咸陽;漢朝的龍脈在沛縣;西晉的龍脈在河內;隋朝的龍脈在弘農;唐朝的龍脈在長安、隴西、太原;宋朝的龍脈在開封、鞏義、洛陽一帶。

尋找龍脈的計劃是由國家博物館徐弘鳴大師組織安排的,明面上說是便於尋找古代帝墓,以為保護,但實際上卻另有高層人物指示。

整個計劃開始於五十年代,涉及的背景也頗為複雜,內中的心思不得而至,也就不再多說了。



鬼眼張顯然對把我們安插進考古隊勢在必得,除了寫信派卓越帶來找老朋友幫忙,還給我們拿來了幾樣趁手的傢伙,現在機緣巧合之下不需要找人幫忙,那信是用不上了,可是這傢伙拿出來還是得到了我和鐵勇的一致好評。

其中一樣是兩枚磨得極鋒利的棺材釘,銅扣鐵箍,說是從個皇帝的棺桲上取下來的,除了鎮兇之外煞氣也很重,下水簡直能和鯊牙鯨骨的丈海項鍊媲美,鐵勇一見就喜歡上了,兩枚釘子都插到了自己腰上,把原來常帶著的蘇制鏈條帶給換了。

另外一個樣就不是古物了,是把美國海軍陸戰隊的軍刀,越南戰場上美國特種兵的標準配置之一,也不知道鬼眼張怎麼就想起去弄了把這個給我——不管這東西對丈海有沒有用,反正是個稀罕物,我也就安安心心收了起來。

我們在四九城沒待上兩天,就買了票去杭州,趕在二十七號中午和潘教授他們匯合。見了面他們很熱情,對於前幾天老莫的事兒隻字未提,我和鐵勇樂得不問,也就裝得一沒事兒人似的把這一節自己給忽略了。

考古隊的人不少,潘教授帶的學生除了何軍之外,我們曾經見過的鄭援朝、陳擁軍和兩個女生田念紅、胡憶苦都在。

另外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國家博物館派來給潘教授當助手的肖鋒,三十多歲,膀大三粗,來考古隊的職責等於保安;另外一個成天樂是個小年輕,他們給我介紹說是杭州漁業局派來的嚮導,水性很好,負責使用這船上的打撈設備,對這一帶海面也熟悉得很。

我們彼此年紀相差都不大,見面很快就熟了,就連那和我們有過爭執的鄭援朝陳擁軍也一臉和善,和我們哥仨很快打成了一片。

既然來了,那這打撈的事就真算落到了頭上,無論我們有什麼私心,也得先保證這打撈的正常才行。

我在大家見面之後,很直白就問起了考古隊上次的情況,算是給自己的工作正個名分,不枉潘教授那錢。

我和鐵勇經歷的事兒也不少,自然看起來都滿臉的韜光隱晦深不可測,整個副行家大師的風範,光從氣勢上就把自己豎立在了那首屈一指的位置。

潘教授對我倆顯然預估不夠,吃了一驚,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樂了,很快把事情給大致說了一遍。

潘教授在四九城的時候說了很多,但我們一聽其實就只一件事:他們上次船舶剛來這海面停好,還沒等開始打撈,晚上就來了大魚徹夜撞擊船底,差點沒把船給弄翻,一船人心驚肉跳的挨到早上想要報仇,這東西卻消失得無影無踪找不著了,放下誘餌去釣也沒有收穫。

原以為只是偶發情況,但第二天晚上這事兒又發生了,這次感覺上還不止一條,噼劈啪啪在船底一通撞,兩次都把船給弄得側身仰起差點沒翻,最後居然把船底撞出了條指頭寬的裂縫,要不是船結實,說不定考古隊當晚就得去見海龍王了。

當中的時候,肖鋒用了信號槍和魚槍朝水裡開過火,想要把大魚驚退,但似乎點作用都沒有,只看見那水裡黑壓壓的影子游來游去,也不知究竟有多少!

等到了天亮的時候,考古隊人根本就不敢再待了,趕著就把船駛回到了港口,這才算是了事——至於打撈沉船什麼的,其實根本就沒開始!

這件事上報之後,整個考古隊只能重新組織,徐弘鳴大師從國家博物館派了自己的手下肖鋒來支持之外,還另外從漁業局抽調了成天樂;而潘教授在百無聊賴的情況下,只能召來了自己的學生當做助手,整個考古隊只剩下了他自己和何軍是上次的人手,其他的考古人員都灰溜溜的撤了。

潘教授這寶明顯是押在了我身上,當然我也不能讓這幫人輕視了,當時就一臉的淡然告訴他們說,大魚那事情並不奇怪,本身就在情理之中,把自己深不可測的大師模樣又重新抬升到了個新的高度…

按照我家丈海八訣的內容,我告訴潘教授,但凡是寶藏匯聚之地,一般都是三山靈氣、四海陰聚的地方,那地方對於大魚本身就有著非比尋常的吸引力,就像古代的妖精修煉都要找個靈氣濃鬱的寶山寶地一樣,實在再平常不過了。

對於深海大魚來說,我們人類前往打撈沉船是驚擾了它們的生活,侵入了它們的地盤,取走寶物更是是奪了它們的衣食,別人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你弄走,那是一定拼死相奪了。

聽我說得在理,那潘教授立刻詢問我有沒有法子把這大魚除去,我信心滿蓬的讓他們放心,說這事兒就交給我辦好了,只要按照我的要求準備好東西,勢必把這些大魚全部解決,給我們考古隊掃清道路,也算是替我們無產階級的魚兒報仇了。

我這一保證,潘教授立刻長長舒了口氣,滿眼滿臉的欣慰,感覺自己在四九城的一切都沒白費,總算是有了成效,不過就在這時候,我話語一轉又提到了個旁的事兒。

按照一山不容二虎的常理,一水也不該生活兩條蛟龍,這片海域有大魚不奇怪,但為什麼這裡的大魚這麼多,那就有得商量了——我把這席話慢慢說出來,一面說一面瞅潘教授的反應,看他究竟有什麼話說。

潘教授當時就一愣,想了想才詢問我有什麼不一樣,我跟著就斷言道,從我華夏幾千年的風水看來,這杭州灣承接的是崑崙、秦嶺、大別山這一條龍脈,也就是順延中華始祖龍脈的走向,屬於【祖龍入海】的格局。

我大膽推測,這假如只是海難沉船,我們就不用多說了,沒多大事;可倘若這沉船是特意安排的,那就是為了取意【定龍祖珠】的意思,為了取這龍脈的四海風水格。

這也就能解釋很多大魚聚在一起的原因了,實際就是龍脈風水吸引而來的。

當然,如果只是簡單的沉船,那麼這事兒好辦,我們只需要把大魚清理,然後下水去撈沉船寶藏就是;不過如果真的是撞到那沉船是這種風水龍脈的【取珠船桲】,這可就得小心應對了,不然輕則一命嗚呼,大則弄得怒海翻騰,把這沿海的城市都給禍害了。

大魚匯聚的情況還有別的,可任由什麼也比不上這可能性能引起的後果嚴重。

我一提到龍脈,那潘教授臉色頓時一變,我這嚇唬得夠分量他也不敢斷然拒絕,怕我後面萬一分析錯了出事,於是就問我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這次考古有什麼忌諱和妨害,又該怎麼做之類的。

這一問就落了我的下懷,跟著說這此打撈沉船必須要小心謹慎,不是說什麼東西都能拿出來的,有些東西譬如鎮穴的玩意兒就得留著,還有不要去觸碰【風水八方【的物件…事情太多,到時候必須我和鐵勇親自下水幫忙盯著才行,不然我們可保證不了。

猜潘教授本來就不想讓我們下水,但現在卻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了,他想了再三,最終還是希望我和鐵勇能夠下水盯著,不要真是把什麼東西給弄出岔子了。

我轉而看看其他人,除了肖鋒臉上有點不快之外,其他人倒是都沒什麼說的,於是我勉勉強強就把這事兒給應了,說是到時候我和鐵勇看情況再定吧。

先不把這事說死,給潘教授點迴旋的餘地,到時候真有點什麼事兒出了之後,我看肖鋒你還敢不敢攔著哥們下水去找東西。

退一步說,就說不出事,到時候已經到了海上,肖鋒就算想要報告徐弘鳴大師怕也來不及了!

事情既然定了,我們就分頭準備起來,潘教授帶了肖鋒和成天樂去漁業局看船修復得咋樣;何軍帶著倆女生去按我的單子採買物品,準備食物飲水;鄭援朝和陳擁軍留在旅社,說是負責我們吃喝拉撒,其實就是盯梢我們哥仨,怕我又變卦跑了。

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錢都沒到手,哥們跑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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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關刀,又見關刀

何軍他們在外面採買東西還是很快,不到半天就收拾齊了,但潘教授一行卻不是很順利——原因是那船員都對打撈沉船怕了,死活不願意去,那船一直拖著就沒往好的修,所以只能換船,現在需要把原來船上的設備機器都搬到新船上來,時間就多得耽誤兩三天才成了。

我們仨本來想出去逛逛,才一抬屁股那倆小子就跟了上來,搞得我點興趣都沒了,在供銷社逛了圈就回來了,閒著無聊,卓越那小子就讓我找點什麼閒話故事來說說,也算給大家逗個悶子。

換了平時,或者我找不到故事,不過這次卻正好碰巧了,我在大慶圖書館選書的時候瞅見本全譯本的《三個火槍手》,這書當年來說簡直就等於個寶貝,也不知怎麼遺落在書堆裡的,於是趁著呂艷陽沒注意就塞進了書堆裡帶走了。後來到大慶的時候,閒著無聊我也把這書好好看了兩遍,肚子裡有貨,乾脆就翹著二郎腿給他們講了起來,這倆孫子聽得都快呆住了。

後來何軍他們回來之後,也都貓到了我們仨的屋裡,老老實實聽哥們給他們講達達尼昂和王后衣著侍女博納希厄夫人的愛情故事,一個個的勁頭就跟現在扎堆看小電影似的。

「…達達尼昂和阿多斯見了面,那阿多斯正好坐在台階上等著他,首先說請了兩個朋友當副手,然後道歉,說自己右手受傷準備左手使劍,但是沒有早點告訴達達尼昂自己左右兩隻手都一樣的好用,非常對不起…別人法國的貴族講究的就是這點,心裡就算是憋著勁要弄死你了,嘴裡還是客客氣氣的,禮節禮貌樣都不少,哪像我們這些,瞅著機會就把板磚兒掄上去了?」

聽眾大笑,鐵勇一旁插話:「那他們那架可就打得沒什麼意思了,一對一的打,那多費勁啊?」

又是一通哄笑。

我滿臉不屑:「瞧瞧,你這什麼覺悟,和人家完全沒得比——人達達尼昂也是一樣,聽完話之後,立刻就表示說自己有種祖傳的膏藥,治療刀傷有奇效,希望阿多斯可以先把這膏藥用完,三天以後再來進行決鬥,阿多斯對達達尼昂的話致謝,然後表示他是個真正的貴族,但可惜不能接受,正在這個時候,阿多斯的副手到了,第一位就是…」

卓越這時候插話:「波托斯?還是阿拉米斯?應該是這倆都來了吧?」

我的話被他搶先說了,包袱沒抖成,立刻就不依了:「你這人怎麼搞的,老老實實聽著唄,就喜歡裝小聰明。這話我說你多少遍了,怎麼就不聽呢?」

卓越反唇相譏:「不是我裝聰明,是你講得不好,我說,你那都照本宣科,完全沒點意思,聽著完全沒感覺,後面的情節猜都猜得出來——你該用自己的語言。」

我嘆氣道:「你們啊,文化水平太低,稍微高雅點就接受不了,掃盲教育也不過就我這程度了…行,人達達尼昂一見,喲,孫子,沒想到你丫叫的倆都是哥們準備插了的主兒!行,行,行,咱也別挑別選了,你們誰上?使什麼傢伙隨著你挑,哥們奉陪到底,誰要跑了誰是你孫子…」

一幫人大笑起來,鐵勇點頭:「還是這個帶勁,就是聽著不像法國貴族,倒像是咱們胡同和大院掐架之前的話了。」

卓越立刻嘲諷:「哎,鐵勇我真是不稀得說你,葉子那滿嘴跑火車的瞎話有什麼帶勁兒的,好好一貴族故事變成了胡同戰鬥,你還覺著帶勁呢?你可別在開口了,一開口就把你那沒學問的底子給露了。」

鐵勇不服氣起來:「知識越多越反動,越沒文化越革命,你爸還大學生呢,運動的時候第一個唱牛鬼蛇神歌的就是你爸吧?」

卓越憤然:「唱歌怎麼了?肚子裡總是有東西的,不像你,一孫猴子大鬧天宮都讓葉子巴巴講了八遍,嘛都不知道。你們家帶字的印刷品都算上,恐怕超不過十本,還得算上語錄和紅寶書的四本,再加上戶口本和副食本,除去這些,你們家還剩幾本書?」

鐵勇冷笑:「酸,真酸!整個一臭知識分子的習氣,每次動手打架逃跑,這也是書上教的吧?」

鐵勇和卓越雖然都是我的發小,但兩人屬於個不同的極端,鐵勇好勇鬥狠,膽子又大,極愛打架滋事;但是卓越出生在知識分子家庭,他父親厭惡暴力也影響了他,從來不敢跟人打架,雖然後來被我和鐵勇慫恿著學會了抄板兒磚,可天生不是這個料,每次打架都是率先逃走的主,這也成了短處被鐵勇拽著,動不動就拿出來嘲笑一番,兩人往往掰扯著就急了。

我在兩人中間就像絕緣體,把他倆隨時隔著,不讓真的動起手來傷了和氣——不過今天看著沒到真急的份上,兩人還是你一言我一語的擠兌,出不了事。

旁邊不明真相的何軍幾個開始勸解,不過這樣一來倆更是來勁了,甚至嗚嗚渣渣站起來要抄傢伙。我嘛都沒做,走到旁邊把何軍他們買的食物飲水翻翻撿撿,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能生吃的墊吧兩口,然後回去再把這倆孫子拉開…

「同學們,這是…」門嘩啦一聲拉開了,潘教授在門外露出張笑臉,但跟著就看見了屋裡的景象,連忙開勸:「哎呀呀,你們這是幹嘛啊,怎麼自己朋友打起架來了啊?」

我連忙解釋:「沒事沒事,他們鬧著玩呢。」鐵勇卓越也不約而同把手上的東西放下了:「鬧著玩呢,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是,就當鍛煉身體了。」

潘教授這才放了心,朝後面一指:「徐教授怕我們這次考古任務太重,所以給我們請了位華裔的女博士來,協助我們打撈沉船——來,大家認識一下,這位就是英國考古界的華裔博士木晨曦同志。」

隨著他手比個請的動作,外面走了個女生進來,一露面我就認出來了——這女生不是別人,正是我和鐵勇在冰淇林店外面見到的那洋範兒妞兒,給人感覺像是把關刀的哪主!

那女生款款走進屋裡,眼光落在我身上的時候隻微微一頓,便又很有禮貌的避了開去,臉上似笑非笑,嘴角帶著一絲堅毅,依次和大家點頭致意。這時夕陽正將下山,淡淡的陽光從窗戶照射到她臉上,更讓人覺得鋒芒畢露不可方物!

她右手拿著個考古杖鋤,左手拎著個藤條箱子,纖指執白刃,如持鮮花枝,俊目流眄櫻唇含笑,舉手斃敵渾若無事,說不盡的英氣逼人,「我叫木晨曦,這次考古活動中我們就是同事了,希望大家到時候支持我的工作,謝謝…」

「你好你好,我是…」還沒等他說完,何軍他們幾孫子已經搶著迎了上去,幫忙拎箱子的,自我介紹的,端杯子送水的都有,估計見著爹媽都沒那麼殷勤——看那灰孫子的樣兒,我們哥仨頓時不屑了,冷笑著嗤之以鼻的同時坐回到了床上,鐵勇和卓越也立刻又結成了哥們。

不過,我們雖然沒湊近但是那幾孫子也沒落好,沒等她們湊面前把開始巴結,林晨曦身後已經搶先閃出個人來。這人身高一米九幾,銅鑄鐵造般塔似的身形,雖然兩手都拎著個巨大的箱子,可是胳膊隻略略一抬,就把所有人都攔到了外面。

「我們小姐只是和你們打個招呼,別湊過來了,」他整個副趕蒼蠅的臉色沉聲說道:「大家不是很熟,還請都保持距離,在靠近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咿,你這怎麼說話的?」一群人頓時沒明白了,這時候潘教授走上前解釋道:「林同志是英國國籍的貴族,所以有自己家的保鏢,我們也是費了好大勁才請來幫忙的——這位宗大叔就是她的管家,也是保鏢。」

林晨曦淡淡一笑,接著說:「對不起了諸位,我家有規矩,宗大叔也是職責在身,請勿見怪。」說完,她朝潘教授略略點頭:「潘教授,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去吧,」潘教授堆著滿臉笑:「好好休息,房間裡面熱水什麼的都已經準備好了。」

兩人點頭示意,然後飄然而去,倒是把我們哥仨給樂成了一團——早知道這妞兒不好收拾,沒想到還是有幫撲了過去,這下可好,跌份丟臉了吧?

沒什麼比從別人身上找到樂子更讓我們開心了!

林晨曦的反應讓大家都很失落,也就都沒了繼續聽故事的興趣,何軍他們隨意打了個招呼就回去休息了,而鐵勇和卓越重新精神百倍的湊一塊,商量出去吃什麼,口袋裡分的那點錢又開始鈴鐺亂響了。

看潘教授也轉身要走,我連忙跟了出去,想問問這妞兒的來路,雖然說沒發現有什麼不妥的地兒,但心裡總是覺得有些蹊蹺,所以想問問,結果一問才知道潘教授也不知道,徐弘鳴大師直接就安排來了,什麼都沒解釋。

我嘀咕著這事兒可就有點稀罕了,英國國籍的人參加這龍脈考古本身就是個問題,更別說她還是出事之後新加入的了,我對於那迎著困難就上的說法是點兒都不信,猜這裡面必然有鬼——說不定就是因為她知道了這裡出事,才眼巴巴追著來的!?

這妞兒挺可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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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乘雲遊霧

過了兩天,那新漁船準備好了,何軍和成天樂在修理廠把所有東西都弄好了之後,帶著船到港口把我們接上,終於開始了這次的打撈之旅。

這是條木製的近海漁船,樣式有些古老,看著應該是解放前留下來的,後面經勞動人民的雙手加固修改,鉚釘加銜、鐵皮鑲縫、銅箍接扣,把條船修得牢不可摧;動力方面除了原來燒煤的蒸汽馬達,新添加了組柴油發動機,短時間的時速能比普通漁船快上一倍,達到30節的速度,動力方面無可比擬,探險方面是再合適不過了。

船上的機器一應俱全,有個橢圓形的\'潛水鐘\',頂端掛在拖網的機器上,頭上盤著一大圈的膠皮管,旁邊是個柴油鼓風機。這種東西潛水來說是夠笨重的了,但好在可以長時間停在水下,就像個中轉站似的讓人換氣休息,比起老祖宗的\'竹蜈蚣\'就好上太多了。

除了這些,還有就是幾套潛水服,除了在背後連接管子的浮潛服外,還有背負氧氣管下水的深水潛水服,這在當時也算是最新的設備了。

另外,為了打撈沉船,這上面還配了拖東西上來的吊機,下面連著個桌子那麼大的吊籃;兩條小船,隔開鯊魚的鐵籠,各種型號的纜繩,帶著矛槍的魚炮,一應俱全,捕魚和打撈的活兒都能勝任。

隨船的有一家四個船員,平時要是出海捕魚,也就不過多加漁民來操縱拖網、魚炮、魚槍,這次隻駕駛人就需要不多,加上成天樂的輔助,動力和行駛方面完全夠用了。這四個船員是一大家人,父親江大叔,倆兒子江海、江洋和女婿李兵。

不過世事總有兩面,這條船雖然有這些優點,但那缺點也很明顯,就是船艙的空間並不大,扣除壓艙的貨物淡水,能讓我們居住的空間狹窄而且擁擠,艙鋪總共只有兩處,船頭的四個鋪、船尾的三個,兩層十四個,但是我們這裡人看著卻遠遠超過了標準的配置。

潘教授帶著學生一共六人,四男兩女;成天樂、肖鋒、我們哥仨、林晨曦和他保鏢宗大叔,再加上駕駛這漁船的江大叔一家,總人數達到了十七人,雖然漁船承載沒問題,可這住宿就不太方便了。

按照潘教授的建議,是準備在中間加上吊床,不過這樣一加吧,那裡面可就擁擠得不行了,誰也睡不好。我腦子一動,乾脆就招呼著鐵勇卓越和我一起到了甲板上,把那軍毯子朝紙板上一扔就弄了三個鋪出來,「行了,我們哥仨就睡上面了,下面你們自己安排吧。」

十四個位置十四個人,正好合適,我本來以為他們就該安排好了,不過沒一會卻看見那宗大叔抱了兩床軍毯出來,和我們拉開一截鋪開——卓越立刻嚷了起來:「大叔,你不會要跟我們睡一塊吧?咋不在下面把你們博士守著了,上來我們這,你說你這一來我們還怎麼聊天啊?」

宗大叔鼻子裡哼了一聲,自顧自盤腿在軍毯上坐了下來,腋下那布包取出來一解,頓時從裡面拿出把長筒古式手槍,咕嚕嚕轉著把子彈一顆顆按上去,卓越這丫脖子一縮,立刻就不吭氣了。

我和鐵勇嘿嘿嘿笑了。

我眼尖,立刻認出了這把科爾特1851重管海軍型左輪手槍,這槍的槍管長、分量沉、特殊子彈,唯一的優點就是威力大,

也只有宗大叔這種巨人一樣的漢子喜歡。那些子彈都被銼子在彈頭頂部銼出了十字形的痕跡,擊中目標的時候會爆裂開,普通人是絕對不會這樣弄的,看來這宗大叔和木晨曦兩人還真是我猜的那樣,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藏著。

看來,這次撈海的行程比想像的難度還要大些!

我們正在甲板上吹風等著開船,突然想到個事兒,我連忙叫鐵勇去把人都給請了上來,先全部到岸上,然後告訴大家說,這航海的忌諱很多,有些事兒不得不先說一下。

等人都到齊來到岸上,我們先是把規矩立了一下,說話裡依照海上人的習俗,首先一些字眼兒不能說,比如漁家說話最避忌用\'翻\'、\'破\'、\'碎\'、 \'遠\'、\'扣\'、\'完了\'等等,然後我又把些改口話講了講,比如\'鹽\'叫\'騷\',\'筷子\'叫\'篙\',\'豬頭\'叫\'利市\' ,知道的都說了。

那江大叔一聽我說這些,連忙補充,把海上人的口頭忌諱一條條都列了出來,這一來就把我知道的東西補充了十倍還多,甚至吃飯放筷子睡覺走路都有自己的講究,我一聽這麼多怕大家記不住,趕緊和他商量隻選了重要的說了,別的等遇見的時候再提就好了。

既然要出海,我們也就按照老規矩討個彩頭,江大叔把鞭炮掛在船頭請潘教授點火放炮,又把酒水斟了倒入海中,還殺了兩隻雄雞把血水滴落海中祭完,這才聽得汽笛聲嗚嗚叫響,船兒緩緩駛出了碼頭。

我們這些人上船倒還好,雖然有幾個水性不大好,但畢竟沒有人在船上暈得七暈八素的,只不過是每天閒待著沒多少事兒。這船不大,下面雖然還有三層,不過底層壓倉的淡水和艙底是進不去的,只等於兩層,第二層除了各種燃料、柴油、食物等等儲備之外,就是那七個舖位,空氣很是污濁;第一層倒是好些,廁所廚房都設在這一層,不過無論怎麼樣,這下面是沒人願意待著的,所以除了睡覺,大家都集中在甲板上,閒話消磨時間。

這時候,一幫傢伙又想起了沒講完的故事,沒事就湊過來讓我講,於是每天閒下來就是一大幫子人湊在船頭聽我鬼扯,不過這《三個火槍手》的故事沒多長,兩三天時間也就講完了。之後,卓越這孫子也來了興趣,把看過的《三國演義》給大家抖摟出來,像評書似的開講了,也算是給大家找了點兒事做。

我們講這故事閒扯的時候,那叫木晨曦的妞兒也和我們在一塊兒,不過她這人話不多,也不和我們湊近,就是遠遠的和宗大叔坐在那裡,不知道有沒有聽我們說話,只是每次都到,我也就當她是在聽我們說了。

出海七八天的時候,這天卓越正說到了關雲長過五關斬六將的故事,說得是口水亂飛白泡子亂翻,站在甲板上指手畫腳:「…關二哥是什麼,那裡會上這些當?他看見壁衣中人影閃動,早就猜到了卞喜心裡的打算,當時就大喝一聲:我以為你是好人,沒想到你丫居然敢陰我?卞喜一聽,知道自己的計策被關二哥察覺,立刻招呼手下動手…」

正講得帶勁,突然看見前面的江海跑了過來,遠遠的朝我招手,我心中猜是有事,於是不動聲色的站了起來,伸個懶腰,嘴裡念叨著去上廁所,一面就走了過去。跟著他一路跑到船頭,看見那潘教授和成天樂他們已經到了,正在朝船頭看去,那前面整個已經起霧了。

灰濛蒙的霧氣無聲的瀰漫開來,把船前方全部籠罩著,船繼續朝前就會很快進入霧氣當中。

這霧氣非常高,直朝上看去見不到天日,就像是一堵極大極寬的城牆擋在我們前面,沒辦法繞過去,從我們這裡看去,那海霧從水面升起,還是不斷的朝著天空瀰漫,愈來愈多,愈來愈濃稠,把整個天色都個壓低了許多。

此刻海上沒有一絲風浪,太陽也不知道藏到那裡去了,整個水面平靜得可怕,只剩下螺旋槳嘩嘩划水的聲音,船行得也越來越慢——潘教授正在和江大叔倆爭論著什麼,一看我到了連忙問:「葉同學,江大叔叫我們把船停下,等霧散了再走,但是你看…」

「走不得,走不得啊!」江大叔著急非常,一聽潘教授問我就衝我急衝衝的說了:「這叫海龍霧,又叫龍抬頭,是龍王爺抬頭要出水了!這個時候我們要是進去驚了龍王爺,那命就保不住了。」

還沒等我開口,成天樂先搶著給江大叔說了:「這霧怎麼會是龍抬頭啊,江叔,你這太多心了…」「你個娃娃懂什麼?」江大叔立刻叫了起來:「這海上的門道不是你個娃娃能明白的。」

幾人鬧鬧穰穰,聲音提高,後面講故事的人也跟著都湊了過來,看著潘教授和成天樂與江大叔掰扯,不過誰也說服不了誰,那船在這爭吵的時候已經慢慢停了下來,漂在水面上一動不動。

海霧這一條在《丈經》中不是沒有,只不過我所學的浪、礁、穴、藏四字訣中不曾涉及,應該是屬於那\'雲\'字訣裡面的,\'飛龍乘雲,騰蛇遊霧,吾不以龍蛇為不託於雲霧之勢也\'便是把雲霧統為一體。

我既然不知道,那又怎麼推測這裡面有沒有古怪?

正當一幫人吵吵鬧鬧的時候,突然聽見有個聲音在後面響起:「沒事兒,這霧雖然是龍抬頭,但霧起無根、雲湧不融,應該不是龍王爺抬頭,最多不過噴雲湧霧而已,雖然有點危險,可是我想只要小心些,應該沒問題吧?」

這話一出,吵鬧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轉過了頭去,結果發現那說話的人卻是這木晨曦,她見我們回頭,只是微微一笑:「我有個法子,能夠悄無聲息的從這霧中鑽出去,只要大家依法而行,什麼都是無礙的!」

「真的?」 「你能保證…」「憑什麼…」一群人頓時不服了。

宗大叔略略提高音量:「諸位,我家小姐是英國博士,十五歲就開始考古海船,現在已經在海上經歷過七年了,怕是比諸位的經驗都豐富得多,這事兒小姐既然說了,那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雖然這樣說了,不過看大家的臉色是誰都沒信,可猶豫中又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潘教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過頭來,問我道:「葉同學,你怎麼看?」

齊刷刷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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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45章 蜃霧

眾目睽睽,我也端得慎重了起來,想了想,我先對大家說:「諸位請稍等,我想和木同志先聊聊,然後再決定,」然後我朝後面做個請的手勢: 「木同志,我倆談談?」

木晨曦微微一笑,和我來到了船尾後面,此刻這裡空無一人正合適聊天,我也不繞圈子,直接就朝他發問了:「木同志,咱倆也別甩湯片兒話了,我就問你一句,你這關於霧說的\'霧起無根、雲湧不融\'究竟是怎麼得來的?你又是什麼人?」

木晨曦說:「關於迷霧這些事兒,都是從古書中看來的。」對這說法我早有預料,直接嗤之以鼻:「您這也太謙虛了吧?」隨後我又是輕蔑之極的一笑,反駁回去: 「這些東西可不是白菜蘿蔔,哪兒都能看到,經史子集沒寫,三書五錄不記,您要這麼說可就沒意思了。」

她哼了一聲:「那你想我怎麼樣?」

我伸手在旁邊的駕駛室牆壁隨意敲敲,滿臉的玩世不恭:「我沒意見,主要是看您呢——要不你別說,我也不問,咱們咬咬牙,咬他個三四十年看就能過了?」

我這麼明白的抖摟任誰都能看出來,木晨曦估摸也覺著瞞不過了,長長的嘆了口氣才說:「行啊,潘教授果然沒說錯,扛匠就是扛匠,瞞是瞞不過的,」她略略頓了片刻,像是下定決定般的開口:

「既然你看出來了,我就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是倒海一族的傳人。我家祖上乃是黃巢的大將軍,主要從海路上籌辦糧餉的,後來大齊帝滅之後就流落到了海上,世代以倒海為生,這些東西都是從祖上傳下來的。」

丈海之人分部眾多,除了我們丈海家還有扛匠、珠民、和倒海家,這四支並存,木晨曦的說法也極為靠譜,加上滿臉的誠意,看著倒像是真的。

木晨曦接著說道:「我們倒海家的東西雖然和其他幾家不同,但我們常年在海上,對於觀天星象與雲霧變化有自己的一套看法,所以能辨識出來來,這並非是蛟龍所產生的霧,而是蜃蛤之氣,貝母之吸,我們只要小心點絕對沒事。」

丈海的四個分支中,要說起實戰和對付鬼祟的本事,怕是珠民和扛匠厲害些,可論起洞悉天機,怕只有我們丈海家和倒海一族才行了,她一表明身份,我對剛才的說法就信了七八成,現在更是說出了這霧氣來至蜃蛤,我已經再沒什麼好懷疑的了。

想了想,我很肯定的點頭:「那行,這事兒我就信你了——記好,你可欠著我呢,別忘了還就成。」「你這是…」林晨曦猛子沒明白我的意思,剛要問,我已經吹著口哨晃晃悠悠的朝船頭去了…

我既然認可,那別人也就沒什麼好說的,漁船很快又響起了馬達的噠噠聲,轉而慢慢進入了迷霧之中。

天是灰色,霧是灰色,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壓抑得讓人無法喘息。

我們站在船頭,看著這一整個灰濛蒙的世界,陰冷黏稠風風從海面上吹來,恍惚之間讓我們不知身在何處,一切都是死寂,就像墳墓中一樣,只有馬達單調的聲音在反復回響。

薄霧濃厚,空中伸手揮出的時候就像抓住了什麼東西,收回的時候掌中留下了一層滑膩冰冷的灰泥,光線壓抑的緊,灰暗異常,

只能看見船周圍幾米的周遭,別的什麼都沒有。

霧氣之中,看那海面上漸漸多了許多水草,像是猙獰的怪手在扭動,木晨曦的眼神漸漸開始變得凝重,吩咐宗大叔去取了把白米過來,朝著空中一扔,白米到了半空中的時候,居然嗖一聲彈射四開,灑了滿船!

我們看著這景像都有些不明白了,正準備聽她怎麼說,駕駛室那邊傳來個叫聲:「糟糕,羅盤不動了!」跟著就看江海跑了出來,驚驚乍乍的嚷嚷:「羅盤不動了,我們怎麼辦啊?」

船頭諸人頓時亂了起來,潘教授等人更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我,我隨之朝木晨曦望去,她倒是臨危不懼,臉色淡然得很:「恩,這是有點問題,但沒太大的事兒,我來解決好了。」

跟著就看宗大叔從艙裡取出個盒子,打開一看,裡面竟然是個薄皮風囊的孔明燈,燈罩子上刻著五風四相、乾坤山水。她讓我們把這燈籠上的四角拎著,下面掛著的薄瓷盅裡面添滿香油和粗燈芯,拿出盒子裡的四個小瓷瓶,想了想取出一個:「恩,我們就朝東去吧。」

說完,把其中個瓶子裡的粉末倒了些在燈油中,然後點燃火,讓這薄皮囊漸漸充溢,隨著我們手一鬆,那皮囊漸漸飛到了半空中,跟著就看那皮囊無風自轉,朝著船的側面飄了過去,最後把下面繫著的繩子漸漸繃直,給我們指出了正東的方向。

「好了,只要跟著這孔明燈的方向去就行了,那是正東,」木晨曦把盒子收起來:「這是五木生火的灰燼,加上了車馬芝,專門用來尋路的,什麼迷霧瘴氣都擋不了我們的眼睛。」

船上眾人這才鬆了口氣,跟著就讓這船頭跟隨孔明燈的去勢開始轉動,朝著東方一路而去。有了這孔明燈的指路,我們慢慢小心翼翼的在迷霧中穿行,不過雖然指明了方向,那迷霧卻範圍極大,走到晚上都沒有能從霧中穿出來。

迷霧依舊,不過大家的心情卻漸漸平靜了,工作重新恢復了正常,該做飯的做飯,該看書的看書,到了晚上的時候熬了鍋湯水,那潘教授還和大家喝了點酒,這迷霧的事兒看來並沒給大家留下什麼心理負擔。

只不過那木晨曦卻顯得有些擔心,一直留在甲板上守著孔明燈,就連窩窩和湯水都是倆女生送上去給她的,我偷偷從艙旁邊看,見她沒有多關心那燈,眼光倒是不住在水面上掃視,似乎在防範著什麼東西。

直到夜深,她還留在甲板上,陪著她的只有宗大叔,其他人都已經去睡了——我想了想,嘴裡哼著小曲慢慢走了過去:「…長夜快過去天色濛濛亮,衷心祝福你好姑娘,但願從今後,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哼到她面前正好完成,然後歪著頭問:

「姐們儿,你說咱這歌咋樣?」

林晨曦還沒開口,那宗大叔臉上先是一沉,「沒事就走,我們沒心情聽你嘟嘟囔囔的。」我沒理他,依舊嬉皮笑臉的盯著木晨曦:「喲,這歌咋樣您不願意說啊?那沒關係!也管不著礙不著的,不過別的有些事兒可就不一樣了,會礙著大傢伙兒的,那可得說清楚了,您說是吧?」

「你胡說什麼!」宗大叔瞬間嚷嚷起來,不過話音未落林晨曦已經插話了:「算了,這事兒瞞不住的,宗大叔!這位的名字叫可叫—葉—陽—東,是個扛—匠!」她在說到\'葉陽東\'和\'扛匠\'的時候加重了幾分語氣,似乎在提點什麼:「我們倒海一脈的事兒可瞞不住他!」

這次,她又加重了\'倒海一脈\'四個字的語氣。

果不然,她這才一開口,那宗大叔臉色整個都變了,指著我驚道:「他是葉陽…」「宗大叔!」木晨曦適時把他整個打斷,話帶掩飾:「我們不用瞞著他了,有什麼就給他明說吧,說不定還能幫我們忙呢。」

宗大叔這才恍然大悟般的應了起來:「對,對對,哎呀,我怎麼把這一點忘記了!」跟著臉色整個緩和了:「算了,你們慢慢談,我下去弄點吃的,」滿臉樂呵的叮囑:「晨曦,有什麼就說,跟他商量著來,也別硬撐了,你可別忘記了他是葉陽…呃,他可是扛匠呢!」

這麼一來,搞得我倒是整個人沒明白了——你說你們黃巢傳下來的倒海一族也太丟人了吧,居然連扛匠都比不過,看著我就跟看著救星似的,連家裡的保鏢都知道了!

當時我心裡還偷偷得意:我還只是給你們說是扛匠就這樣子了,要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丈海家傳人,你那不是得把哥們直接給供起來?」

宗大叔知道我是扛匠之後除了態度和善,事兒也不管了,徑直就哼著小曲下到了船艙裡,倒是把我倆留在了甲板上,我還沒來得及得瑟,林晨曦已經臉色變得非常嚴肅了,告訴我說這迷霧開始的時候很簡單,但是進來之後轉了這麼一大圈,她就發現自己最初的推斷有些大意了。

一般來說,這種迷霧分為許多種,貝母在每年特殊時候吞食月亮精華的時候會吞吐霧瘴,海蜃從夢中醒來的時候會吹揚霧霾,蛟龍行雲的時候會驟起雲瘴…這其中雖然很多種,但大多數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觀,平時評價的時候也就沒了價值。

就像你走路上有人叫你名字,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朋友家人、親戚同學,結果一看卻是個同名同姓的旁人被人叫了,不是你,你說這又怎麼猜得到?

木晨曦今天遇見的也是這樣,那知道偏偏就遇上了那千年難得一見的海蜃夢醒,吹揚霧霾— —她本來也沒想到,只是這船在海上行駛了幾個小時都沒出去,留意之下這才發現的。

海蜃的霧霾湧起,一切皆有可能,因為傳說中那海蜃並無實體,只有一張大嘴,嘴裡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入口,這說法未經證實,就連我們祖傳的《丈海經》裡都沒提及,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只要遇上了總歸是個麻煩事,猜也不是輕易就能解決的。

現在,我們正在海蜃霧氣的範圍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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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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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竹鼓屠魚

黑夜之中,幾乎所有人都已經沉沉睡去,只有駕駛室的江家父子和我、木晨曦仍然留著,雖然沒有和他們說話,但是我依舊能從空氣中嗅到江大叔那緊張不安的情緒,還有手心不曾停止過滲出的冷汗。

我倆坐在船頭,緊緊的盯著四周,生怕在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個黑乎乎的口子,然後把我們帶到什麼稀奇古怪的地方,但是這船一直噠噠噠的在海面航行,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絲異樣。

江海中駕駛室中出來,手中拿著個鐵鎬,用繩子繫著放入水中去測量深度,我和林晨曦看著他把鐵鎬放進去的時候鬆了口氣,因為這一圈百米長的繩子放完也沒有觸底,顯然是水深足夠,不會觸礁或者說走錯方向,但是當這繩子收起來的時候我倆吃了一驚——因為我們分明看見那鐵鎬上有半圈亮晶晶的痕跡,彷彿被什麼硬東西夾過一般。

「牙齒!」林晨曦輕輕給我說:「這是牙齒留下的痕跡。」

「難道這…」我話還沒有說話,整條船忽然被什麼東西給從下面猛然一頂,整個朝前滑出了數十米,我和林晨曦摔倒在甲板上,駕駛室中也一片混亂,船上堆積的貨物稀裡嘩啦垮了整船,跟著就聽鐵勇和卓越大呼小叫的從後面嚷了起來。

不消說,船艙中的人也被這巨大的震動驚醒了!

「嘛玩意兒?」我拉著林晨曦爬起來,氣急敗壞的大叫,但是她跟著立刻拉住了我船頭的右前方望去,黑暗中只見個巨大漆黑的身影在起起伏伏,將那海水掀得嘩嘩直響。

我心裡頓時一凜,連忙屏住呼吸朝外面看去,只見那巨大的黑影不時從水面露出脊背,但是跟著就潛入了水底,水面上持續露出來的是背鰭、尾翼、後背等等——我們難道已經到了沉船的位置了?

還不等我反應過來,跟著又看見了另外個巨大的東西,那玩意兒長著蛇一樣的頭頸,露出海面三四米長,腦袋並不算很大,它跟著也潛到了水下,朝著我們漁船游來。

這時候,我才發現迷霧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淡了,整個一片海域在月光下清晰可見,海面下有無數巨大的黑影在游動,不時和我們的漁船蹭掛,把漁船像是皮球般的推來推去。

船艙中傳來繁雜的腳步聲,眼看其他人也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我來不及多想,立刻叫後面的鐵勇和卓越下去把東西拿上來,現在就動手準備把這大魚給屠了!

按照我原來的想法,是需要在沉船周圍轉上一圈,然後用誘餌把大魚引到一起來滅了,不過現在卻顯然不能如願,必須此刻動手——雖然所有人都驚恐萬分,可是我這一說,他們還是匆匆忙忙回到了船艙,忙不迭把所有東西都給抱了上來。

這過程中那大魚又蹭了幾次我們船底,船身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感覺就像要散架一般,幸好這船造的結實不然怕是早就已經破洞了。

一幫人很快把我要的東西搬了上來,只有兩樣,一個是羊皮小鼓,一個是手掌寬的毛竹片。那毛竹片已經被彎成了一道圓弧,兩頭被削得極為尖利,下面是用皮膠細繩繫著的,整個就像個弓的形狀。

皮膠這東西受力不錯,又有彈性,就算沾水也不會立刻融化,但偏偏就是不能受熱——這是丈海經上教的法子,

一切專門用來對付這種深海大魚,只要大魚把這毛竹片吞進肚裡,那就一切都解決了!

馬達已經停了,我們全部人都動了起來。

我們這邊把毛竹片綁在鼓上,那邊就取來了活雞放血,等接滿之後我又在盆裡加上雞蛋和酒,攪勻之後用刷子塗在鼓和竹片上,一個接一個的扔進了海裡。

小鼓托著毛竹片在水面上起起伏伏,那雞血淌落水中,就在此刻海面驟然一翻,一條大魚猛然從海面上張開大嘴露出頭來,一口把那小鼓竹片吞落肚中,接著翻滾入水,隻把個兩三米高的海浪給掀了起來!

這些海魚均是陰性之物,生性就偏陰懼陽,但要說吃東西卻又喜歡食熱,這雄雞血和雞蛋混酒最是炙熱,當時味道入水便引得魚群一陣煩躁,盡數朝著這海面上湧去爭食,我一面叫江大叔開船,一面更是不住的把這綁了毛竹片的小鼓扔進了水中。

大魚貪吃,有些已吞了數個小鼓仍不滿足,依舊在海面上搶奪,但是很快就有消化了皮膠,被那繃直的竹片刺穿肚腹的情況出現,大魚在海水中翻滾掙扎,但傷口上的鮮血依舊一股股的飚射而出,將海水染得緋紅一片。

這些大魚生性本就兇殘暴戾,聞見血腥立刻變得瘋狂起來,朝著那傷魚的肚腹就咬了過去,只當食物,這魚吃痛之下頓時反擊,也是一口咬將過去…

起初那受傷的大魚只有寥寥幾隻,很快就被魚群撕碎,但隨著時間,越來越多的大魚被這竹籤從腹裡戳穿,魚群頓時就亂了,你咬我,我啃你亂作一團,全都相互撕咬起來,隻掀得海面上浪濤洶湧,翻滾不息,一股股的海浪隨著尾鰭拍打而潑上船來,倒把我們都給淋得都濕了!

漁船就像是一片浪花中的樹葉,隨著那湧動起伏的浪濤上上下下,大股大股的海水衝進了船艙,我們每個人都被搖得東倒西歪,幾次都差點掉進海裡— —江大叔拼命叫喊:「把自己綁起來,把自己綁起來!」喊著的同時,他已經把自己綁在了駕駛室裡,江河江河則跑了出來幫助潘教授。

一條大魚猛然從我們船旁激衝而過,背鰭在漁船的側面一擦,頓時整條船都斜著被抬了起來,我摔倒在地,跟著就朝船的另一側咕嚕咕嚕滾了過去,幸好我眼疾手快抓住條甲板上的纜繩,才把自己給勉強穩住!

不過跟著我就聽見了一聲驚呼,林晨曦那淡黃色的身影從我身邊一劃而過,我猛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接著感到手上一緊,她已經整個人墜在了我的手上,林晨曦臉如土灰,翻過身來抓住纜繩:「謝謝。」

仰起的船體鉛墜般的落下,我只能和林晨曦死死把那纜繩抓住,任由它上下跌宕,多仰伏幾下之後,這船才重新落在了水面上,晃晃蕩蕩開始慢慢動了起來。

江大叔終於重新把馬達啟動,整條船又恢復了動力——開始我們熄火是怕驚擾到這些大魚,但是現在它們瘋狂的忙於廝殺,對我們是完全顧不上了!

我和林晨曦這才狼狽無比的站起來,手忙腳亂把用這纜繩把自己綁在欄杆上,回頭看的時候才見到卓越鐵勇早已經把自己綁在了吊機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別的人有些在著起身,有些正在朝自己身上套繩子,那李兵和成天樂正東跑西跑的給大家幫忙。

江大叔一面拼命的操縱漁船,一面叫江河江海去船頭看著,指揮他在魚群之中穿行,我這時候才算是真正見到了他的本事,在他倆兒子的引導下,這漁船就想條泥鰍似的在魚群中游弋穿越,好幾次都把滅頂之災躲了過去!

魚群廝殺依舊,海面上也捲起了無數的血泡子,裡面夾雜著碎肉和內臟,有些奇奇怪怪的海魚海蛇在裡面穿梭,大口吞噬,很多都是不曾見過的東西,猙獰醜陋不說還透著股陰毒險惡的味道。

我雖然得到了二叔關乎丈海的秘術,不過這海上卻是第一次來,根本不認識,林晨曦告訴我說這些魚大多是深海裡的,也不知怎麼就來到了海面上,還有些更是大魚身上的寄生蟲,兇殘無比,千萬不要被它們咬到了。

我們的船突突突從其中穿行,除了被大魚偶爾蹭到之外再無碰撞,漸漸就從這魚群混戰的地方鑽了出來,任憑那些大魚廝殺,我們只管從戰場上溜出去。眼看要完全脫離這魚群戰場了,我連忙從地上又撿了幾個小鼓戳個破洞,把雞血灌到鼓裡扔了下海,那雞血隨著鼓在水面的浮沉不斷溶於水中,讓這廝殺能夠一直持續下去。

隨著混戰的繼續,我們已經不需要再扔鼓入水了,漁船也漸漸遠離了魚群,所有人都站在甲板上朝著那廝殺的方向看去,只見的海面上翻騰死掉的大魚無數,樣子更是猙獰可怖,也不知有多少,仍舊能動彈的大魚還在拼死廝殺,但海中一些緩緩游動的鯊鰭已經出現了。

換做平時,這鯊魚是不敢來招惹這些大魚的,不過這裡的血腥味實在太重,加上深海大魚些都沒有氣力對付它們,所以鯊群是越加匯聚得多,到了之後首先朝著那扔在淌血的傷口撕咬,接著就開始大吃大嚼起來。

有些大魚還沒死透,不過鯊魚在血腥的刺激下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早已經瘋狂無比的撲了上去…

一群人都朝我看來,都沒想到我這法子殺魚居然如此有效,引得大魚自相殘殺不說,甚至還誘來了鯊群為敵,只是說海面上躺著這麼許多不會閉眼的死魚,看著有些恐怖了。我勉強朝大家笑笑,好像胸有成竹,其實自己也心裡忐忑不已,是萬萬沒有料到這一幕的。

漁船漸漸從那魚群廝殺的地方離開,周圍依舊是明晃晃的一片,我們也把自己都給鬆了綁,不過這纜繩沾水之後確實難解,一群人不得已之下還動起了刀子。

他們在忙乎這邊,但是我和木晨曦早已經把自己給鬆開了,站在船頭繼續眺望——我們發現了個奇怪的事兒,前後左右遠遠望去,都有那圍牆一般的霧牆攔著,我們這裡就像是濃霧中被掏空了一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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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珼母吞月

這中間敞開的範圍很大,粗看也有方圓數十里,那大魚廝殺混戰的地方不過其中一小塊,另外的區域都靜悄悄的沒多大動靜,海水也透著股說不出的幽藍深邃。我招呼江大叔把船熄火,任由它在海上飄蕩,一時之間並沒有想出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船上的人並沒有閒著,開始把甲板上的東西收拾歸位,成天樂更是帶了幾個學生下去把

再朝開始大魚廝殺的地方看去,剛才翻江倒海的景像已經不見了,只有偶爾還有拍動尾鰭濺起水花的,但大多數都浮在水面一動不動,任由鯊魚和一些肉食小魚在軀體裡穿進穿出,撕咬腹肉大快朵頤。

又過了一會兒,魚屍中肥膏的地方已經被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的骨架越發沉重,整個魚屍漸漸朝著海底沉去,貪得無厭的食屍魚類仍然追逐著,一路跟著吃下去,海面上重新恢復了平靜,皎潔的月光灑落,就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眾人還在忙著,艙底的貨物被打濕了很多,一幫人正在舀水和攤曬晾乾那些貨物,就連鐵勇卓越那憊貨都在收拾自己的被褥毯子,順帶還嗚嗚渣渣嚷著晚上沒法過了。

我和木晨曦都留在船頭盯著那月光下的海面,似乎感覺到了一絲不妥…

那月光皎潔異常,感覺上說不出的清冷,而且我倆盯著看的時候覺得寒意愈發的盛了,不知不覺中,忽然看見那月光似乎凝成了一道光柱,從天上直接灑落到了海面!

我頓時一愣,目瞪口呆的朝著木晨曦望去,她也是滿臉的乍然,我這才想起她們撈海之人對於海中東西的見識遠遜於我,連忙細細在腦海中思索一遍,這才猛然想起個說法來!

珼母吞月,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珼母吞月?!

傳說中,海中生靈乃是沒有魂魄之物,所以縱然一生壽命千年也不能投生,進入輪迴,後來海靈哀求四海龍王給水族留一生機,四海龍王在成神之後就哀求玉帝,給了水族個法子,雖然極難,但是總能修出精魄,轉世進入上三道之中。

這法子就是吸收月華精髓儲起,等到這月華足夠之後,自然能給水族生出精魄!

海中水族盡相吸收月華,不過等到吸收之後才發現,這月華吸收簡單,但是藏在體內卻是極難,根本沒有辦法儲下,後來經過千百年才有少數水族發現訣竅,那秘訣就是珍珠這一條路!

《鏡花緣》中有千年老龜殼中藏珠,《聊齋志異》中有魚頭生珠,《長生志》中有水蛇脊骨取珠,其實都是一樣的意思,就是長出這個東西來儲藏月華,為自己生出精魄做準備的。

其中最厲害的,就是珠貝,它一生都在孕育珍珠,等到月明之時就張開貝扇,用珠光寶氣來吸引月華,將月光精華盡量多的吸收入腹,藏以為用,經歷日久之後,珍貝就會蛻變成為珠母,然後成為真正的靈性之物。

等到珠母歷經萬年之後,整個已經等若出馬堂大仙的角色,然後改稱珼祖母仙,不但能夠自己吞噬月華,還能藉由子孫來相助吞噬月光,最終達到升天登堂的目的。

我們現在所看見的,正是由於那珼母吞噬月光所造成的光柱,遠遠看去像是月光形成了光柱,其實走進就會發現那其實是無數水霧凝聚成珠所形成的,由於珼母吞噬月光所致寒冷產生的區域霧瘴,並不是條實際的光柱。

有了這光柱,那就說明這片海域中必然是藏有珼母的!

這珼母生性貪腥,口顖嗜血,由於體內藏有月華精魄,所以身若寒冰經年如冰,最喜歡活人熱血下肚,所以每當這初一十五或者寒節苦時就要出海捉人,聲色吸引騙來過往商船,捉到人之後直接吃得骨頭都不剩下。

見到了珼母吞月的月華光柱,那麼今天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珼母吞出的霧氣瀰漫海上,就是為了讓商船迷路,最終來到瘴霧中心,我們雖然用了\'司東孔燈\',結果殊途同歸還是來到了這裡,跟著大魚出現,準備把我們的船給翻了…

丫的一切都做完了,只剩最後一步,不過大魚既然被我們搞死了,這貨還能做什麼呢?

想清楚這點,我們立刻就忙乎了起來,雖然不知道珼母會有什麼動作,但有備無患總是少不了的,我立刻就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了一起,該闡述的全闡述明白,接著吩咐所有爺們都動了起來,備下魚槍魚炮準備來個硬碰硬。

魚炮就在船頭,是門兩米多長的土炮,彈藥是個帶纜繩的魚矛,所幸這次本來不准備開砲,所以火藥藏在桶裡這才有用的。成天樂剛把這魚叉裝好,鐵勇卓越這倆孫子已經歡呼雀躍的衝了過去,站在砲後一臉的得瑟,「葉子,你要見著要收拾的玩意兒儘管開口,保證指那打那,點兒都不含糊。」

這少年輕狂的武器情懷我正想喝阻,後來一想記了起來,鐵勇這孫子當年去混過幾個月的民兵,訓練的時候就跟旁邊砲兵團混得很熟,結果把瞄准開炮這一套都學了,別的不敢比,但玩兒個魚炮是點問題沒有的——再說了,你要不准丫玩兒炮,他倆不去把那魚槍搶來用嗎?到時候毛病事兒更多!

說是準備好了,可我這心裡卻點兒都不妥當,想來想去還是讓開船了再說。開船這馬達聲會驚動珼母,可誰也沒辦法肯定說不開船這孫子就發現不了,萬一鬧後面說結果還是一樣呢?

離遠些總歸不會有錯。

主意一打定,我就吩咐江大叔點火開船,啥都不管先鑽霧裡面去再說,離這珼母越遠越好。漁船突突突開始點火,然後緩緩轉身朝霧氣中駛去,這期間那光柱一直持續著,並沒有絲毫的變化。

或者,珼母已經抓到了足夠多的活人,不管我們了?

我心裡正在這麼想著的時候,船已經慢慢駛入了霧氣之中,重新回到了這片灰濛蒙的水霧之中,就在我正慶幸沒驚動那珼母的時候,林晨曦突然\'呀\'了一聲,朝著船的右前方一指:「那是什麼東西?」

我們順著她手指方向看去,遠處依舊是死氣暗沉的一片迷霧,不過就在那迷霧背後隱隱有股紅暈,透過迷霧射了過來,看著就誰在那地兒點燃了一片蠟燭似的,好奇之下我連忙讓人通知了江大叔,略略把船頭一偏就朝著燈火處去了。

這是誰,是不是其他被困在迷霧中的漁船商船,我們不知道,心裡只是想著萬一真是這種情況,說不得我們還要出手幫上一幫

食物鏈頂端的男人。

沒能在海上放這一炮,鐵勇卓越不免的有些失落,都跑過來跟著我問怎麼樣了,是不是沒事兒了,話中透著不甘心,我直接就罵這倆孫子是沒事找事,合著現在不出事了心裡不痛快是吧,實在閒的無聊就給我滾去用頭撞甲板,也算找個來事。

我們正扯閒篇兒,那燈光也漸漸靠得近了,像是從迷霧之中赫然就出現了,結果一看並不是什麼燈火,而是這一片海面上隱隱透著光亮,水面之下好像是什麼東西在發光,一團團的,就像是這水裡每隔一段被人就裝上了個燈泡似的。

雖然現在隔得遠,看不清楚那東西是什麼,不過看上去應該沒多大事,這時候那江大叔在那邊說了,海裡面發光的東西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有些魚就是會晚上發光發亮來引誘蟲子和海魚,他猜啊,多半就是這個樣子的…

我們都在亂猜亂想,那發光的東西漸漸靠近了船頭,鐵勇站到船頭張開雙手,背對著海面做英雄衝鋒狀:「哥幾個別猜了,要不我下水給你們看看怎麼樣?」

「別去,」我連忙制止:「你丫傻啊?」

「那我就不去了,」鐵勇嘿嘿笑:「我扒船舷上瞅瞅就成,看是我們革命大眾還是階級敵人,」這孫子轉身過去爬在船舷上往下瞧:「喲,這還真是亮呢…」不過他才說了一句話,整個人突然聲調提高八度\'嗷\'的叫了一聲,兔子似的就竄了起來!

本來大家都小心翼翼等著,他這一咋呼誰還忍得住啊,哧溜一聲就全部衝那船舷邊去了,一起趴上面朝下瞅——萬萬沒有想到啊,我們在水面下居然看見了個人!

那人躺在水面之下,像是睡熟了一樣,周身散發這淡淡幽藍的光芒,旁邊還有無數的火焰,團團簇簇,就像是鬼火似的,只不過鬼火是飄蕩在半空中,但這火是飄蕩在水裡。

朝後望去,還有無數的屍體,每一具都悠悠蕩盪順水而來,只不過這些屍體既不像是死人,也不像是活人,感覺既像屍體,又像是虛影,朦朧混沌,隱約模糊,看在眼裡一點都不真切!

每具屍體都一樣,毫無差別,也不知有幾千幾萬,浩浩蕩盪在水中靠近。

那湛藍色的火焰在水中盤旋,不時從屍體的身體裡穿過,瀰漫燃燒,讓我感覺不到絲毫活氣,就在我們船從那屍體旁邊擦身而過的瞬間,那藍色火焰突然一閃爆起,劈啪作響的綻放開來,像朵花兒似的散做了一大片!

藍色花蕊,紫火花心,無數絢麗花瓣在水中綻放炫色,就像是人世間最美麗的事兒!

無數花朵盡在海面下徐徐打開,就像是水中的火焰燃燒,把一切都釋放,美麗無比,直像是那最漂亮的人間奇景,我們看得眼都傻了,只想現在就跳進海中,去擁抱那最美麗的花朵…

我已經忘記了一切,漸漸踏步上了船舷。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忽然我胸口一痛,刀刺針扎般的疼痛讓我周身劇烈的顫抖起來,不由\'啊\'一聲叫了起來,人也才回過了神——我下意識的伸手摸去,結果手上卻摸到了一滿手的紅蠟油湯。

龍骨刺燙無比,自己已經把那紅蠟給融得盡了!

我腦中突然間清明一片,冒出個念頭:「黃泉路,曼珠沙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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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黃泉曼珠沙華

曼珠沙華是生長在河邊的花,它始終陪著黃泉三途河綻放,接引魂魄進入鬼門關,這花出現,就會把一切人間之物燃盡,只留下虛空的魂魄進入冥界。

人間五火,此乃鬼冥之火,乃是最最殘厲的,也是對陽間傷害最大的火焰。

我來不及想這東西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已經看見旁邊的鐵勇三孫子似的一臉茫然,踏著腳就上了船舷,那架勢看來是要跳海,別的人也磨磨唧唧朝著海裡撒丫子,連忙一個撲騰就把那丫給按在了甲板上,然後項鍊墜子抓著就杵到了丫的頭上。

鐵勇\'啊\'一聲叫了起來,伸手把臉上一捂,滿臉朦逼樣:「啊,咋啦?」

「砸你丫個大頭鬼啊!」我顧不上多說,已經把卓越跟著個按住了,隨著抬腳把旁邊的何軍踹翻在地:「趕緊的給我把人抓住!海裡那玩意兒有古怪。」

鐵勇撲上來把這還混混僵僵的卓越一拉,倆就趕緊朝著別人去了,把人挨個撲甲板上等我去救。我剛跟著趕過去把潘教授弄醒,突然看見田念紅站到了船舷上,伸手做出個魚躍龍門的姿勢,那架勢是立刻就要撲下去了。

「壞了!」我心裡這才想起,卓越鐵勇這倆孫子都是男的,叫他倆去抓人可不是就朝著男的去了嘛,倆女生誰也沒管。

「鐵勇!卓越!」我撕心裂肺的叫了一聲,翻身就朝她撲過去,不過距離這麼遠眼看是來不及了——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一道人影飄然出現,猛然把她從船舷上給扯了下來,一甩手就用纜繩在身上繞了個結實!

林晨曦!

幸好她及時出現,把這女生給拉了回來,跟著又看她一轉身把旁邊的胡憶苦給抓住,朝那甲板上一按,然後跪著用膝蓋把倆女生壓在了身下,「葉向東,快!」

我這才回過神來,三步並作兩步就竄了過去,把在她倆頭上一人燙一下救醒。

「呼,幸好幸好!」我站起來擦擦汗,和她點頭示意,跟著又去了旁邊——雖然事發突然,但好在哥們這項鍊也算是特效藥,三下五除二把大家都給弄醒了…

甲板上的人都弄醒了,我這才想起了甲板下面,鄭援朝和陳擁軍還在下面收拾沒上來,也不知怎麼樣了,我連忙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帶著鐵勇就去了。

凌絕九天。不過運氣倒是不錯,這倆孫子還在最底一層收拾那積水,好端端的待著嘛事兒沒有,對上面的情況一無所知,我仔細看了看確實沒事,這才放了心,不過我也不敢把他倆留著了,乾脆就帶著回了上面。

還不等我們順樓梯上來,已經聽見了甲板上傳來的叫聲,大呼小叫就像又出事了。我心中著急,兩步就衝了上去,剛上去就看見所有人都正在船頭忙忙呼呼的舀水,然後可著勁朝船頭亂潑。

「不行不行,完全沒用!」林晨曦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見我就跑了過來:「不好了,船頭起火了!」我一聽也急:「咋回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他媽算什麼意思嘛!

跑到船頭一看,這還真是起火了,就看見船身上已經沾滿了那曼珠沙華的藍色火焰,正在像是蠶食般的炙燒船體,船頭的錨鏈已經被燒得快要斷了,他們七手八腳的把水給潑下去,但是屁用沒有,那火焰卻燒得更加旺盛了。

「不好,這他媽的不是普通的火,是曼珠沙華帶來的海中龍火!」我一驚,連忙叫他們別潑了:「這東西遇水燃燒,你們這潑水就是助燃,大家都停下來!」說完之後我朝著下面一指:「趕緊去把我帶的那些白醋和酒弄上來,用酒噴火,這火就會滅了。」

雖然沒預料到這一出,但幸好哥當時花錢的時候不心痛,但凡是有用的都帶上了,所以才有那幾百斤的散裝白酒可以用,正好也是對付這龍火最好的東西。

火分五類,天火、地火、人火、鬼火、龍火,平時的時候人間火是最常見的,煮飯燒水都離不了,人間操縱,人間使用;地火藏在地下,隱匿於岩漿火山之中,偶爾被人引出,能夠熔金煉石,銷玉鍛鐵,但凡九金十八鐵、五屬七十二石都是它的菜;天火屬乾火,被人時間修煉借出的時候叫三味真火,平時從天而至就叫做雷火,平素日見得倒是不多;鬼火焚燒陰魂,不惹人世,傳說中要是不死,你倒是真沒機會見到了;和鬼火一樣神秘的就是龍火,傳說中深海中常常見到,海底焚燒一切,以水為質。

龍火平時被人見到,也常常說是海底火山爆發造成的,算是個學術上的解釋。

大家聽我這一說,急忙就湧到了船艙中,不到一分鐘就拎了幾個塑料桶回來,我從鐵勇手上拿一個,擰開蓋子就朝船錨上淋了過去。

那藍汪汪的火焰被這酒水一淋立刻就弱了,跟著熄滅,發出嗤嗤的響聲,一股說不出惡臭的黑煙蒸騰而起。我偏頭躲過這黑煙,給他們吩咐道:「我們趕緊散開,拿酒桶淋這粘在船身上的藍火,淋了就成——都小心點,別被那黑煙給熏了,頭暈我可不管。」

我們這麼一來全都散開了,拎著水桶沿船舷查看,這才發現整條船周圍都已經被那曼珠沙華火引燃了,所幸發現得及時,所以還有搶救的餘地。一大幫人拿著酒桶前僕後繼,手忙腳亂的把白酒亂淋,這才算是把船給救了下來。

我們的船已經駛入了那片屍體和曼珠沙華的藍色火焰中間,看來應該是剛才受迷惑的時候失控的,沒人駕駛的船徑直就駛入了這片海中。回過神來以後,我連忙招呼江大叔把這船開出去。

船在水面一路駛出,不住的有藍火在船周遭引燃,林晨曦和鐵勇拿著酒桶在船頭守著,朝著船首不住的傾倒。酒水倒進海中,那藍色曼珠沙華火焰就隨之熄滅,算是給我們開出了一條通道。

此刻火焰已經連成了一片,正個海域中都是曼珠沙華綻放形成的火焰,在海面之下燃燒,那些屍體慢慢朝著海底沉去,像是綁上了什麼東西,只不過這白醋倒入之後,那藍色的海面就變成了墨綠色,屍體從這區域經過則就化作了一縷青煙…白酒使得火焰熄滅,而白醋能夠把那曼珠沙華溶了,變成一灘墨綠,算是徹底消滅了

超級逆襲。

但是,這白酒入海雖然能滅火,但是這畢竟是海洋,只要片刻時間白酒濃度就降低了,然後又被旁邊的藍火引燃,除非源源不斷把白酒倒入海裡——開始的時候白酒足夠,大家用起來也不吝嗇,可很快把儲備的用下去一大半之後,大家的動作都放慢了,結果那火焰立刻就湧到了船的旁邊,隨著浪花而跳躍,濺到了船身上。

我們竭力在船沿本週,用白酒防止火焰跳到船上來燃燒,但可惜的是我們再怎麼小心,那龍火只要靠近船舷周圍之後,很快就能濺射上來,船身上很快被燒出幾個破洞,海水從洞裡湧入船艙,我們的船差不多已經撐到了極限,就快要捱不下去了!

就在這時候,我眼角的餘光突然看見右舷出現了一片漆黑,扭頭一看,卻見到一片沙灘出現在了我們右邊,是個小島!

救星,真是救星。

小島的出現,簡直等於老天爺送了個機會到我們面前,我來不及多想,就叫江大叔把船朝著小島衝了過去,然後所有人都拼命把白酒朝著四周傾倒,再次逼得那龍火竄到得遠些了。

聽得我喊,那江大叔也知道情況緊急,當時就把備用馬達也開動了起來,船的時速瞬間提高一倍,朝著那小島就衝了過去。所有人只覺得全身一震,多半條船就衝到了沙灘上,跟著慢慢朝著一旁歪了過去。

片刻,那曼珠沙華已經像是跗骨之蛆般就跟了上來,把還留在海水中的小半船尾團團包圍,不過現在既然只有五分之一的船還留在水中,加上靠近沙灘的地方吃水淺,白酒入水沒那麼容易稀釋掉,我們還怕什麼呢?

立刻,船上一群人都湧了過來,拿著白酒就朝海裡倒去,頓時把海中藍火又給趕開了。

沿著船尾把白酒倒入海中之後,船尾周遭立刻就形成了一道墨綠色的水道,把這曼珠沙華的火焰和漁船隔開了,那火焰此刻也像是有人性般,反復伸縮幾次沒結果之後,猛然間就朝著海裡退了回去,哧溜縮著回到了海中,晃晃蕩蕩的開始漂著離去…

這架勢,像是放棄了。

我們驚魂未定的看著藍火離開,船身安然無恙,這才知道危險真的離開我們了。不過此刻我們也不敢大意,都在甲板上守著,直到天邊薄霧翻湧,日出劃破霧瘴從海平面出現,這才真的鬆了口氣!

日出,一切都結束了!

這確實是個小島,應該是火山噴發所造成的,整個島不過三五平方的面積,島上長滿了椰子樹和亂七八糟的灌木,中間的部分略略有些凸起,應該是這地殼運動的主體。

江大叔忙著檢查船體的損傷,過了半小時候之後告訴我們,幸好這船只是被燒出了幾個破洞而已,並非整個被燒的薄了,所以他需要兩三天時間等船體乾燥,然後熬些膠,用木板把破洞補了就行,修補之後撐到這次的航行結束應該沒問題。

潘教授和我們都鬆了口氣,大家的心情在此刻才真正的全部放鬆了,然後各就各位,開始把船艙中打濕的貨物搬上來晾曬,然後準備吃喝。

經過一夜,大家又困又乏,顯然是需要好好吃上一頓,睡上一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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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船桲葬棺守龍珠

我們花了半天時間,把艙底所有東西都搬到了甲板和沙灘上攤曬,潘教授則是和成天樂、何軍在拿著羅盤計算,等我們弄好之後他們也完成了,找我的時候看樣子還挺高興:「葉同學,這次我們運氣還真是不錯,不但把大魚殺了,位置也差不了多少。」

說著話,那成天樂就把張航海圖在我面前攤開了,上面用鉛筆標注了幾個地方,他指著其中距離杭州稍近的地方,說那就是上次潘教授遇見大魚的地方,但是當時船仍然在朝東而來,具體的地方還沒有確定。

第二處就是這裡,這小島在海圖上標注的只是一片珊瑚礁,看起來像是許多珊瑚形成的個小型島嶼群,位置比上次那裡靠東約一百海裡左右,\'我們完全可以從這裡開始尋找沉船\',潘教授這樣告訴我。

這時候我又累又餓,根本沒把他的話往心裡去,因為我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遠處的林晨曦身上。她現在正在指手畫腳的招呼大家,像是有什麼事兒要安排,不過看上去對像沒有選好,鐵勇卓越這倆孫子根本不尿她,打著哈欠,抱著一包吊床朝椰子林鑽,那架勢是準備把吊床綁這裡開始睡覺了。

別的人估摸也累了,隨口敷衍兩句準備回去睡覺。

我和潘教授應了一聲,拔腿就跑,到林晨曦跟前的時候看她還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你們怎麼就不聽呢?我說,這水壩是必須要壘個的,不然晚上不安全…」

鐵勇懶洋洋的回答:「這才什麼時候?中午都不到,你閒的操心那晚上的事兒?」他轉過頭去朝船上喊:「哎,何軍,你小子問問,到底午飯做好沒有,這都要餓死了!」

林晨曦滿臉霜色,憤怒的扭過頭,一眼就落在了我身上,臉上頓時一紅,「你看看,你們幾個朋友死活不願意搭手壘個水壩出來,這也不管管?」

我立刻附和起來:「鐵勇這個人,基本上還算是個不錯的同志,他的缺點就是不太愛接受大家的意見,我曾苦口婆心的勸過他,鐵勇啊,你可千萬不能放鬆政治學習啊,資產階級思想是無孔不入的,你一不留神就要出來作怪,長此以往,你就要犯錯誤啊…」

林晨曦對於這套語錄顯然是沒體驗過,看著我目瞪口呆,連忙勸我:「也沒那麼過吧,不過就是沒幫忙…要不你說說他們,叫他們把這事兒辦了?」

要說壘壩這事兒,我心裡還真的覺得沒那必要,因為從浪字口訣裡我知道,這海上的很多東西,其實都和皓月盈虧有關,就算真的黃泉海在這海面上有條通道,那也不是每天都有的,昨天是十五月圓之夜,你說它出來了,不能說今兒這十六還出來吧?

要真是這樣,我們可沒活路了。

不過既然她開口了,我心裡一下子就冒出個念頭來:就算我們這不是為了壘壩防那黃泉海的曼珠沙華,那當做捕魚的總不會有錯吧?等那潮水把魚帶進壩裡,然後退潮的時候不就有魚吃了?

我順著沙灘走了一段,在個小水灣裡面看見了幾隻章魚,每隻都有盤子那麼大,於是我急忙叫了一聲,喊鐵勇卓越給我拿個籃子過來。這倆孫子雖然已經躺在了吊床上,可是一聽有樂子可尋,立刻就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拿著籃子就把章魚給弄了進去。

「下午我們就抓魚了。」鐵勇大聲給我宣布:「好不容易來次海上,趁著有時間總得弄點海鮮嚐嚐吧?」卓越立刻譏諷道:「喲,來勁了?你丫不是剛才還說點氣力沒有,睡到晚上才起來嗎?」

鐵勇玩世不恭的笑:「不用你丫操心!革命者是嚇不倒的,我們從地上爬起來,擦乾淨身上的血跡,掩埋好同伴的屍體,我們又繼續前進了。」

倆貨在這水灣裡抓章魚,但嘴上就是不閒,你來我往的鬥嘴,等他倆發現我在旁邊默不吭聲啞火的時候,我這才說了:「趁著沒人,這事兒我得說了,海邊這抓魚不容易,一沒魚槍漁網用,二又不能下水,所以不好弄——你倆要是真想抓,我這有個法子。」

「嘛?」

「我們一起動手,圍著這船壘個水壩出來唄,漲潮的時候魚進來了,退潮就留壩裡了,多好——先說,這可不是因為那說有危險才壘的,主要是為了抓魚。」

兩孫子立刻全部擠兌起我來:「別說了,這事兒我們算明白了,那妞兒找你,你就跟她合著夥把哥們給賣出去扛大個兒了是吧?沒門,你想都別想!」鐵勇還斜眼看我:「這妞兒你就別打算了,沒戲,真沒戲,你能不能放哥們個清閒?」

這麼回答那我可就不依,立刻衝鐵勇嚷:「好你小子,這會子給我裝大個了是吧?你小子記得我倆在大慶不,你小子和…」「行,哥們幫你!」鐵勇見識極快立刻認輸,忙不迭開口把事兒給答應了:「嘛時候壘壩,我們立刻去。」

「不對啊!」卓越警覺起來:「這是鐵勇有事兒落你手上了啊——葉子我不管,鐵勇愛去他去,我不去,我不去啊…」「我呸!」我跟著就熟絡他:「還記得我倆在四九城的時候,有天晚上在局子裡待了半宿吧,回來說是咱倆刷夜去了,其實…」

「我錯了!」卓越立刻也繳械投降:「你說咋辦就咋辦。」

「倆孫子!」我笑著總結:「你說你倆是不是皮癢啊,非得哥們把你那點破事抖摟出來才老實,你說早點就範多好,哥們省半天廢話還記你倆個情。」

他倆嘿嘿嘿都樂,盯著對方各懷鬼胎不開口,盤算著怎麼在我這裡把對方的破事掏出來,然後作為下一次嘴上攻擊的武器…

把這裡孫子收拾妥當,我立刻就帶著他們回到了船邊,把籃子交給倆女生之後,我們哥仨加上林晨曦宗大叔,還有何軍他們幾個就開始壘這水壩,繞著船屁股圍了一圈,等到把這些東西都弄好的時候,那倆女生用章魚煮的面魚也弄好了。

這才真是沒氣力折騰了。

大家都是累了,吃飯的時候我乾脆就去弄白酒來整了幾口,然後分給大家,男男女女都整上兩口解乏。吃完以後想去休息的時候我開口了,告訴大家說這裡危機四伏,從今兒開始必須得有人值班了,每天分成白班和夜班,兩人一組留在駕駛室頂上瞅著,防止突如其來的偷襲,今天這一班就算是我的了,還有谁願意和我搭伙。

我說這事兒的時候確實很合適,大家都經歷了昨夜的變故,所以毫無怨言就應了,只不過熬夜之後誰都不怎麼願意現在值班,還沒等商量出個人來,林晨曦首先表示了,她願意和我一班先把今天給值了。

人都去睡了,我也百無聊賴的爬到了駕駛樓頂上,那船歪在沙灘上,整個駕駛室頂上正好成了個合適躺著的斜面,我坐在上面懶洋洋的曬著太陽,林晨曦也來到了我的旁邊。

她盯著我看了半天,突然噗嗤一笑開口:「你這人挺有本事的啊。」

「幹嘛,發現了哥們的閃光點了?」我厚著臉皮接受讚美:「其實也沒啥,哥就是一普通人,有什麼優點特點的別給我說了,說了也不明白,你要不找潘教授去誇誇,看能不能給我漲點錢?」

林晨曦奇怪道:「為什麼要我去說,要漲錢你不知道自己去說嗎?」

我誠懇無比的請求道:「不一樣啊,你這不是外國回來的學者嗎?分量和我哪能一樣說啊?」我狡黠的建議:「你要是幫我說好了,哥們就教你一招,為什麼這大壩其實不用建。」

「不用?為什麼?你們不是已經…」

「那不是衝你的面兒麼?」我呵呵樂:「其實我想著就是用來抓魚的,防什麼黃泉海是屁用沒有,也趕不上這趟——你別套我話了,成不?」

林晨曦想想:「成交,我回頭幫你說說,但是你先告訴我為什麼。」

既然林晨曦答應幫我說好話,我也就沒了搪塞的藉口,於是就把自己的推測告訴了她:

按照我的推測,這地方既然是祖龍入水的龍脈地,那麼必然有龍珠寶穴的存在,這龍珠寶穴最是人傑地靈,能夠養育出非同一般的陰物,現在既然有了珼母吞月,那麼,我猜測龍珠寶穴的穴陰之靈就該是珼母陰魄了。

這珼母陰魄既然存在,那我們所見的一切就很容易說得通,迷霧是珼母吞月時候所釋放的,迷惑人心,捕食過往商客;吞月光柱是它吸食月華光芒時候所產生的;而那些大魚,就是被靈穴吸引而盤踞此處的,它們雖然不敵珼母卻也不敢放棄,所以就在周遭游弋,尋找機會。

最後,說道黃泉海和曼珠沙華的時候我停了下來,因為我也不敢斷定這是個什麼來路,究竟是因為海蜃通冥或者別的…但是我能斷定一點,就是說今天已經不再是那圓月十五,所以無論怎麼樣,這黃泉海都不會再出現了。

林晨曦把我的推測仔細盤算,等她想明白之後那眼中多了兩分欽佩,「不錯,你說得很有道理,對於我們這次尋找沉船的幫助很大,時間是我沒留意到的地方,」她想了想,坐直身子坦然道:「其實你說的東西,前面和我推測的差不多,只是有些地方我猜得更大膽,更加放肆。」

她笑笑:「想知道我對這龍珠寶穴的感覺麼?」

「說我聽聽唄。」

她深深吸了口氣:「我一直認為,這龍珠寶穴裡面沒有沉船,而是個別的東西!」

我一愣:「什麼東西?」

「船桲葬棺守龍珠,你知道這句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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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珠穴養龍氣

木晨曦畢竟是撈海家的傳人,看著也不是吃素的,雖然我感覺上總有點怪怪的,不過那真本事的確有。她聯繫潘教授那裡的情報,再加上自己的推測,得出了一個關於此地沉船更加詳盡的推測,而且假設了個我甚至覺得有些荒謬的答案。

這裡沒有沉船,只是在龍珠寶穴的位置有個船桲而已!

要說龍脈的珠穴之位藏棺桲,那麼就先得從龍脈說起了。

龍脈帝位,緊密相連,許多普通人都知道龍脈葬祖先骸骨,能夠取得天下這個說法,但是,就算你找到了龍脈,那這龍脈巨大無比,究竟要葬在何處呢,怕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吧?

按照古書上傳,其實龍脈安葬先人骸骨的時候,一定要根據當時的情況來定,才能真正借得龍脈風水,若是不依法下葬,怕是就算葬在龍脈非但不能藉風水之勢,甚至還會反過來把自己給害了。

龍脈風水之中,於龍首必然是天子之葬,穴長十八尺尺,寬六尺,能夠隨意安葬巨大的棺桲,並且把這風水延綿子孫;龍角之葬乃是祖輩先人,父母雙方骸骨各據一地,借龍角之風水孕育帝龍之氣,穴長九尺六寸,寬三尺九寸,乃是將帥之流,普通人物的龍脈風水之葬,傳說中那劉邦在殺死白蛇之後就是藉了此種風水,最終孕育帝龍之氣,成就帝業;龍腹之葬是養龍,家中當代家族能夠稱帝,但是卻不能久持,必然在讓位子嗣後才可延綿,這種情況多數都是在家中亂世中取帝的做法,因為那龍腹位極大極深,就算對手想尋也無處找到。

這龍腹共計十八里又三十二丈,起穴豎葬,深一丈八即可,唐高祖李淵當年就還是選了這龍腹之葬,最終即位數年就把帝位傳給了李世民,成就大唐盛世。

最後一種,就是這龍珠之葬了。龍珠之葬其實並不為了稱帝,而是為了自保,傳說採用這個地方起葬的,多是因為龍脈風水未曾尋覓到,或者說已經被人佔據,再不然就是因為已經有人佔據了別的龍脈風水,所以現在只能以\'奪珠保身\'的法子來葬先祖,希望接由此保證自己的位置不受動搖,然後靜觀天下之變。

此處沉船的消息,其實來源就是一塊從海裡打撈起來的石碑,不過那徐弘鳴大師研究之後,斷言此處應該就是三國時期,吳國孫權為了稱帝而尋找龍脈的船隻,所以派來了潘教授打撈沉船,尋找這龍脈的所在地。

文物古董方面徐弘鳴大師卻是首屈一指,但關乎這風水他就差了很多,凡事講究的都是證據、文獻、典藏、經史子集等等,根本對孫吳當年的風水之事毫無了解,而反之,這木晨曦則是下了番功夫,把這情況給推測了出來。

按照她的說法,當年三國鼎立之時,最初便是魏國曹操佔據了大興安嶺到太行山脈一路的\'衝龍龍脈\',繼而形成衝龍鼎天的格局;隨後,諸葛孔明幫助劉備取得了祖龍之脈,派兵在祖龍龍腹入葬先祖,這兩條龍脈佔據之後,那祖龍入水之勢已經幫不上孫權什麼忙了,所以他左思右想之下,最終選擇了能夠保全東吳的龍珠寶穴,來立命安身。

龍珠寶穴的尋找可比龍脈難上了很多,孫權好不容易才最終找到了這祖龍龍脈的龍珠寶穴,於是乎他就制了個船桲葬棺,

沉入海底為葬,將這寶穴給佔了。

不過就算如此,他尋找珠穴浪費了足足七八年的時間才弄好,所以稱帝也比魏蜀兩國晚了八年,在搞好了之後才屁顛屁顛當了個吳王。

要是按照正常情況下,最終三國的情況將是魏蜀鼎立,而孫吳始終也不會被滅,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切居然因為個奇蹟般的人物,司馬懿給破了。

司馬懿天生就有狼顧之象,這意思就是丫相面看來,在肩頭不動的情況下,頭能一百八十度轉,因為狼與狗都能一百八十度度回頭看,所以叫做狼顧之相。相傳有此面相之人,皆是狼心狗肺,心術不正,又傳有此面相之人,乃有帝王之志。

這孫子也厲害,先是等到了曹操歇菜,然後又墨跡著活過了諸葛孔明,然後這孫子就想著法子去把那兩家的先祖葬身之地破了,魏國取衝龍的龍首之葬好找,但蜀國的龍腹之勢難尋,至此,司馬懿也沒有熬到把那龍腹之地找到,最後還是他兒子把這事兒給扒拉完成,最終才滅了沒有大將的蜀國。

司馬昭把蜀國滅了之後,不久病故,他兒子司馬炎乾脆就把他的屍骸和司馬懿的屍骸分別葬在了魏、蜀兩國的龍脈寶穴之中,借的天下大勢,然後廢除魏元帝自立西晉,然後稀裡嘩啦就把東吳給包圓兒,自己統一了江山。

閒話不扯遠了,只說這不學風水的的徐大教授,老人家想一出是一出,非逼著潘教授帶我們把這沉船撈了,你說說,這不是沒事找事嗎——不過啊,木晨曦說到這裡又提醒我了,這話別外傳,到時候真要是不撈這地方了她還和我沒完了,原因她沒說,不過看那神神秘秘的眼神,應該有什麼事兒藏著掖著不打算讓我知道的。

按照木晨曦的說法,她打算和我溝通的原因,是因為確實見哥們今兒癩蛤蟆玩倒立——露了一小手,所以現在和我說說,咱倆合力把這事兒了結了,我掙我的錢去,她到那船桲把自己需要的東西給找到。

我倆這下午這密謀非常成功,倆很快達成了一致意見,沒別的,就是各取所需相互幫助,等於說工農互助組一樣對付這檔子破事,到時候有什麼事兒也算能有個商量。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過這種感覺,倆根本沒什麼來往的人,只要生意或者事情上能結成同盟,相互獲利,那瞬間就感覺親近了很多,像是多年不曾見過的老朋友一樣,感覺和心理上都少了許多隔膜,成為真正的朋友。

我倆在駕駛室甲板上聊了半天,現在事兒說妥,就都覺得有些無聊了,想想現在也沒什麼可以做的事兒,我們乾脆就到了船尾去,弄了點魚線,然後又海邊抓了幾條小魚,開開心心開始釣起魚來。

說起來這小島還真是不錯,那一魚鉤甩下去就有收穫,我倆在船尾上很快就撈了不少,無論我釣到的魚是個什麼樣子,木晨曦總是能一口把這魚的名字叫出來,這才讓我明白了,原來她對海洋的了解確實遠超於我,比較之下我這丈海一族的傳人確實有點太沒面子了。

到了六點鐘的時候,船上的眾人還沒有起來,想必是因為昨天熬夜一直到了今天中午,所以大家確實都乏得有些厲害,需要更多的時間來休息,我想了想,乾脆就讓木晨曦在下面守著,我在海灘上生火把晚飯給做了起來。

方法很簡單,支上幾塊岩石,然後弄上大鍋,把下午釣上來的海魚開膛破腹處理好,一半用樹枝串起用火烤,一半扔鍋裡熬湯,順便再把昨天做的窩窩頭一起烤熱,就算是頓難得美味的晚餐了。

開始很順利,不過正當我準備處理那幾條海參的時候她叫了起來,喝止我後很快從船上下來,然後很嚴肅的告訴我這是自尋死路——原來,那海參上有能叮人的觸角及能使人失明的毒素,理論上應該用刀尖挑掉,但我卻沒有這樣做,一下子就被她看透了底細。

很簡單,我其實對這些海裡的玩意兒沒多大見識,一切都只是之上談兵罷了。

出現了一次危急,木晨曦也不放心讓我繼續收拾了,說別一會兒沒注意到我就把自己給害死了,死了我不要緊,可別連累她到時候沒把東西找到…所以,乾脆就我倆把位置換了,她來收拾這些東西,而我回到船上放哨。

我沒有任何理由反駁,只能就由著她安排吩咐了,回到船上看她在下面把海貨一條條的收拾出來,然後分類切割,選那些肥美多膏的部位串起,剩下的部位扔進了鍋裡,整個就倆字來評價,利索。

我一面看著她在下面收拾,一面又百無聊賴的把魚鉤扔進了海裡,此時太陽已經躲進了海面之下,整個海灘上只剩了我們火堆的光亮,船艙中傳來了大家起床收拾的聲音,鐵勇卓越這倆孫子也從椰子林中鑽了出來,拿著毛巾就跳水裡開始洗澡了。

注意力這麼一分散,我就沒有太注意到手上的魚線,直到那魚線突然被瘋了似的被扯出老大一截才反應過來,然後忙不迭的開始和那水裡的玩意兒較勁,廢了老鼻子氣力,最終把這東西噗嗤一下從水裡給扯了出來。

這、這是什麼?這玩意兒看著就像是條一尺多長的大蜈蚣,不過最前面蜈蚣觸鬚的位置長了對彎曲的角,牛角似的朝前彎出去,雙眼凸出甲殼外,滿身都是濕漉漉的水草,裂開的大嘴裡面有兩排鋒利的牙齒,剃刀般讓人不寒而栗。

那東西掉在甲板上,頓時就想瘋狗一樣開始四處亂咬,無論木板還是碗盤,到它嘴裡都像是餅乾一樣被咬得稀爛,聲音之大,把所有人都給驚動了。

我看這架勢也不敢輕動,連忙就招呼木晨曦上來看看,她三兩下把手裡的東西一扔順梯子爬了上來,只一眼就認出了這東西來!

海蟞,一種生活在水裡的屍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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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釣到的線索

從船梯爬上來的除了木晨曦,還有我那倆發小鐵勇和卓越,不過這倆孫子的表現形式和她就完全不一樣了——鐵勇手裡拖著根四大五粗的棍子,整個副指哪打哪的模樣咋呼著,一聽木晨曦說是屍蟞,手裡的棍子嗚一聲就砸了過去。

「孫子,給哥們歇菜吧!」

鐵勇這一動手木晨曦急了,嘴裡哎哎哎的叫了起來,我連忙把這魚線一拉一抖,這才險險從丫棍子下搶了過來,接著就聽她急著解釋:「別忙著弄死啊,先養著,說不定有用。」

鐵勇悻悻把棍子放下,和我一起去後面找了個水箱,然後拎著釣線把這東西弄了進去。一進到水裡,這海蟞就開始膨脹起來,然後以汽車般的速度穿過水箱撞在另一邊的箱壁,然後又猛烈的迴轉,朝側面再次撞去,等發現自己已經無法逃脫之後,這玩意兒開始在箱裡瘋狂的打轉,然後把手足伸到自己嘴邊開始吃掉。

「喲,這玩意兒打算把自己吃了?」鐵勇樂呵呵的笑起來:「早知道它要自己吃自己個兒,還不如讓我打死了簡單呢,費這麼大勁弄箱子灌水的。 」

木晨曦顯然已經想到了這個問題,她拿來一隻空桶,側著放進了水箱中。

海蟞立刻收回了手足,縮身進入黑暗的桶裡躲藏起來。

「在海底,黑色的洞可以讓它暫時安靜下來。」她把這海蟞處理好之後解釋道:「我們先養著,後面再說唄。」

海蟞是屍蟞的一種,就像平時大家能看見陸地上的蛇、蜘蛛一樣,海中也有類似的品種,趨陰避陽,喜腐食敗,平時都是聚集在屍體集中的地方,想不到今天居然如此詭異的釣了一隻起來。

按照木晨曦和我的推測,那屍體聚集的地方應該和這小島相距不遠,而且斷然是在我們更東面的位置,所以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海蟞從屍體堆裡不甚遊了出來,本來是可以回到屍堆中的,但是由於昨天黃泉海出海,陰氣凝聚,所以它一時間分不清究竟哪裡才有屍體,就游著衝這裡來了,但到了這裡之後卻沒有發現任何的屍體,只是我們船上有殘留曼珠沙華的氣息,所以一直在船尾海裡打轉,至此被我給釣到了。

屍體的位置若是在靠西的地方,那麼這海蟞必然留在黃泉海消失的地方,不會來到這裡,只有說是從東面過來,才會在這裡停留——因為黃泉海已經消失,沒了陰冥之氣的凝聚,它去任何地方都是一樣,所以就停留在自己第一處碰見有殘留氣息的位置了;反之,它會留在海中,而不是來到這小島邊跟著我們的漁船。

現在船上的人差不多都已經起來了,潘教授一行也趕著過來看這海蟞,大家議論紛紛,雖然是無心偶得,不過還是讓大家士氣大振,昨天的惶恐忐忑一掃而光,都開始熱切的討論起這次的任務來了。

人既然都起來了,我們也就全部聚到了沙灘上,喝著鮮魚湯靠著海貨,一群人都吃得不亦樂乎,對我和木晨曦的手藝也讚譽有加,潘教授也建議說值班的可以順便釣魚,算是給我們增加點補給,因為這次船體破洞的事兒,我們糧食確實被水一衝損失了不少,必須找補點回來才能撐到回程了。

聽這話,當時鐵勇就表示今夜要值班,趕明兒一早和卓越把那石壩裡面的魚給收拾了,

不過這話才出口就被我給攔了下來,死活不准這倆孫子一個組——倆和我一個模子倒出來都是沒啥大學問的主,海貨不認識幾個,千萬別一個不小心就被帶刺帶毒的給傷了,到時候別把自己給填了魚腹…

大家興致一高話也多了,當時就聽木晨曦建議今天先算了,晚上讓宗大叔值班,也不要別人,自己個兒就成了,然後明天開始再接著輪;至於說江家父子和成天樂他們明天要開始修船,以後還得值班輪機房和駕駛室,乾脆也就別排了。

木晨曦話說得很有道理,但是我總覺得有點不倫不類的味道,輕描淡寫的一筆就把今兒晚上值班的人數從倆變成了一個,然後話題轉移說了個大家都不得不承認的事實出來,這其中可有點不好說了吧?

不過,沒等我開口,潘教授還是說了,晚上一個人值班確實有點不放心,要不就讓田念紅跟著,他樂呵呵的開口:「本來也不想這倆女生和他們小子搭伙值班,所以只能衝你們兩位來了,一個是安全能得到保障,二是也比那些毛頭小子穩妥,不會出事。」

潘教授所指的兩人,一個是宗大叔,一個是肖鋒,年紀都幾十歲人了,還帶著槍,又都是上級領導部門派來的,所以非常合適。不過看上去兩人都不是很樂意,有點推推搪搪的樣子,後來還是木晨曦出聲相勸,兩人這才算是勉強給應了。

我一下子好奇起來,你說這木晨曦和宗大叔有點小秘密我能理解,畢竟是撈海諸人,說不得就有點稀奇古怪的癖好,比如拜個月亮祭個野火什麼的,不能給我們看,可是你肖鋒一四九城派來的正兒八經國家幹部,扣扣索索的能有什麼事兒藏著,難道也有秘密?

對了,這孫子似乎在前段時間都不怎麼見得到人啊,大魚撞船的時候開始就躲到了船艙裡去,後來黃泉海出現的時候才出來,不過也都靠邊躲著,一直沒有什麼表現——我努力的回想,這時候才發現那宗大叔的表現似乎也有點奇怪,好像和這孫子是湊一塊去了。

我心中不知怎麼,突然冒出個念頭來,這宗大叔該不會是在監視他吧?

這事兒看來得和鐵勇卓越倆丫說說了,到時候都多長個心眼,別真被捲進了什麼國家的秘密裡面,到時候定個反革命罪,你說我到那講理去?

這值班的事兒只是個插曲,說完之後就開始講起了正題來,潘教授的意思是,既然我們這幾天需要留在這裡修船,又遇上那沉船地就在附近不遠,那麼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準備起來呢?

那屍蟞大家是見到了,掉甲板上都咔嚓一口就把個木棍給咬斷,上下顎之間的咬合能力不可輕視,所以潘教授希望我除了按最初的想法清理掉剩餘的大魚之外,最好是還能把這屍蟞的聚集地找到,屆時看它究竟影響不影響我們打撈,若真是需要的話,那麼說不得就要把這藏屍地給毀了才行。

潘教授建議的第二點,就是開始尋找沉船,雖說現在不能確定沉船的位置,不過希望他認為可以用船上的兩個救生艇,在這一海域先做地毯式搜索,船上的人裡面,肖鋒、何軍、鄭援朝、陳擁軍、我、鐵勇、木晨曦、宗大叔都是會水的主,不間斷的派人下水,總會有點發現吧?

這倆建議其實都還行,大家討論一陣很快就分明了,我和鐵勇卓越去找那藏屍地的位置,然後木晨曦帶著人尋找沉船,大家各配一條救生艇,明兒就開始——成天樂陪著潘教授留在船上,和江大叔他們一起開始修船。

商議好之後,旁的人因為睡了一天,暫時還沒有休息的念頭,但我卻有點熬不住了,等到把事兒給鐵勇卓越倆說了之後,我很直白就抱了床毯子去椰子林裡睡覺。船上很多床鋪都已經睡不得了,所以這裡晚上挨著掛起了七八個吊床,我也不管是誰的,隨便找了個邊上就躺了上去,頭一偏就沉沉進入了夢鄉。

睡著了,我很快開始做夢,夢裡又回到了四九城,和鐵勇倆在大街上跟人插架,鐵勇拿著蘇制鏈條帶衝在前面,我則是手舞彈簧鎖防禦著丫側面,後面跟著卓越,對面一大幫穿著藍布軍裝的大院孩子手拿板磚和鐵棍,像窩野狗似的撲了過來。

我手裡的彈簧鎖呼嘯而出,一個照面就把面前這傢伙的帽子拍飛,然後這孫子捂著頭蹲了下去,我一腳踹在他臉上,來不及再補,跟著撲上來的傢伙已經把板磚比劃到了我面前…

「葉子,葉子!」我夢中激鬥正酣,忽然整個人被劇烈的搖晃起來,我下意識的就是一拳掄了過去,聽見面前\'哎喲\'一聲叫,跟著睜開眼看見捂著臉滿臉痛苦的鐵勇。

我一下清醒過來,連忙拉他道歉:「哎呀呀,怎麼是你?你小子幹嘛呢,半夜過來折騰,你不是知道哥和曹操一樣有半夜殺人的習慣嗎,過來幹嘛…」我一面鬼扯一面拉著他上下看:「打哪兒了打哪兒了,來給哥們看看。」

「你小子還真下得了手!」鐵勇把手拿來,指著額頭,壓低了聲音嚷:「幸好哥們練過,你一伸手就蹲了下去,不然還真被你把哥的鼻子砸了——睡相能不能規矩點?」

「我的錯,我的錯!」我嘿嘿笑著賠禮道歉:「這不是睡迷糊了嘛?對了,這大半夜你丫不睡覺,來作什麼妖呢,沒事做找卓越去,我這可熬不住…」

我一提這事,鐵勇立刻有點緊張了,把我從床上開始拉:「對了,我起來撒尿的時候看見那妞兒和宗大叔偷偷摸摸上島裡面去了,像是有什麼事兒的樣子,你不是說叫我盯著你嘛,所以我趕著就來叫你了。」

「真的?」我頓時來了精神:「走,瞅瞅去。」

我倆立刻輕手躡腳的起來,然後沿著鐵勇所指的方向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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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八鏡取月華

這小島不大,要是站在駕駛室頂看去,能夠把整個小島收於眼底,我和鐵勇一路沿著沙灘小跑,很快就繞過了到了小島的後面,清晰看見了木晨曦和宗大叔。他倆現在拿著自己的藤條箱站在淺水中,正在努力擺弄著什麼。

要是換做了別人,或者就躲在遠處偷窺了,可惜我不是別人,我就是我葉陽東,所以我覺得有必要上前去問個明白,更別說藏這裡根本就看不清楚在幹嘛了。

我倆的出現確實讓他們吃了一驚,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木晨曦更是熱情的招呼我:「我原本想叫你一起,但看你睡得很熟就算了,只是沒想到你還真是敬業啊,累了一天還願意來這裡陪我找沉船的位置。」

「那是,反正國家大事也輪不上我們關心的,」我嬉皮笑臉的湊過去:「國家大事一關心准他媽出麻煩,\'八一八\'那會兒咱夠關心的吧,我他媽當時就跟個傻B似的,扎一破武裝帶,戴一破箍兒,事兒事兒的,又是破四舊又是抄家的,跟上了發條的機器人似的,幹起革命來那真是一溜儿小跑,唯恐耽誤了革命工作,你說那會兒咱是不是有病?」

鐵勇點點頭:「我他媽更是傻B,那次抄一個資本家的家,哥們儿屁顛屁顛地去看熱鬧,又是喊口號又朝那老傢伙扔磚頭的,人家紅衛兵抬抄家物資,我也上去搭把手,溜溜的幹了一上午,餓了人家也不管飯,哥們儿心說該回家吃飯了,吃完飯再回來革命,等我中午一回家,當時傻眼了,不知哪兒來的一幫哥們儿把我們家也抄了,我爸正撅著腚挨鬥呢。」

我大笑起來:「幸好還是哥幾個趕上了,幫著你把你爸給救回來了,不然就跟著卓越他爸一起被帶走了,回頭唱那牛鬼蛇神歌的時候指不定還站前面兒呢——對了,國家大事咱們攪和不了,小事兒也未必就能趕得上趟了,你給我說說,你們這是幹嘛呢?」我朝木晨曦面前一指。

木晨曦面前放了個很薄很大的銀盤,漂在海面上,看著就像是個鏡子似的,中間放著個瓷碟,內有香油插著燈芯,不過還沒有點燃。

聽我問,她只是笑了笑,「我們都不是風水家的人,也看不了這海脈風水,所以我就想用個古法來倒映星象,看看能不能找到這一海域的星落運隕的地方,希望能大致把這珠穴的位置確定下來。」她朝著面前的銀盤一指:「八鏡證月華,天星指聚靈,這法子幫不了你,但是對於找沉船還是有用的。」

「那我學學,」我漫不經心的叉著手,在沙灘上找塊石頭坐下:「你們忙你們忙,我看著就行。」鐵勇也學我的樣子坐了下來,伸手從挎包裡掏出個紙包,裡面拿出條晚上烤了沒吃完的魚撕開,分我一半。

我倆吧唧吧唧的吃魚,木晨曦也沒別的話好說,乾脆就把自己的事兒忙了起來:接下來宗大叔又從箱子裡取了另外七面銀盤鏡出來,上面同樣擺上瓷碟,注滿香油裝上燈芯,跟著放在了海面上。

說也奇怪,那八面鏡子入水,居然沒有四散飄開,而是像眾星拱月似的圍在了木晨曦周圍,飄飄蕩盪,合合分分,木晨曦把這八個瓷碟中的油燈點燃,然後把海水輕輕的舀了些來滴在硬盤之上,接著取出個小瓶子,灑落了一些銀色的粉末。

「這是珍珠粉,用南洋深海珠母腹中取出的珍珠研磨,證月最是好的。」

珍珠粉一灑落在銀盤上,立刻就發出了叮叮噹當細瑣的聲音,像是珠落滿盤的響動,跟著我們就看見銀盤上的珍珠粉和海水融合起來,也不知是眼花了還是真的,居然看見銀盤上就像是裝著水銀似的,銀光燦燦閃爍,和那皎潔的月光輝映成了一片。

輝映出現,那銀盤就像是得到了什麼指令,居然漸漸朝著一起靠攏,八個銀盤在海面上成了個圓圈,而盤子上面的銀色液體也匯聚到了油燈的旁邊,只看月華大盛,天上海中的月光像融成了一體,整個灑落到了盤上,然後匯聚成線。

這銀色的光芒立刻四面八方射了出去,就像無數探照燈在環顧掃射。

光芒四射,無盡灑落,整個海面頓時被照得一片白茫茫,看不清任何東西,只是裡面有個明晃晃的東西在肆意滾動,潑碴一聲響,銀盤全部翻刀沉入了水底,只留了那八盞油燈還飄蕩依舊。

不過很快,那沉入海底的銀盤就折射出了皓潔的光華,清冷若水,猛然間反射到了油燈上,那八盞燈突然開始自己動了起來,滴溜溜像是個陀螺般的自旋不停。

銀芒頃刻之間大盛,與那天上的月光連成一片,似雲似霧,托著油燈就朝著遠處飚射而去,速度快得難以想像,一路上不斷有燈油灑落,漂浮在海上留下星芒般的火漬,閃爍吞吐,繼而很快消失無痕。

油燈連串飄出,最後整個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木晨曦轉頭看看我們,走上沙灘朝著棵椰子樹一指:「麻煩兩位了,上去幫我看看距離有多遠。」這時候我倆才明白,原來這就是證月的法子,能夠借助珍珠粉和月光的輝映尋找沉船的落處。

既然她開口了,我倆也就沒拒絕,再加上這爬樹本來就不是多大的事兒——我倆把手擦擦很快爬了上去,攀著樹幹朝那海上一瞅,頓時瞧明白了。

順著油燈瞅去,最後的油燈停在東南方個海面上,大概有四五里的距離,油燈下面有團明晃晃的東西,像個小月亮,不過這月亮也很快消失在了海裡。

珍珠粉中的月華一旦用盡,這就還復了本質,和那沙礫沒什麼區別了。

木晨曦把這位置記下,然後和宗大叔在水中把銀盤撈了起來,挨個用布擦拭乾淨收好,這才和我們一起回去:「今天的事兒你不會往外說吧?」她笑笑:「我們可有言在先。」

我瞅瞅鐵勇,然後點頭:「我倒是不會往外說,就怕你自己明天不好解釋這地方是怎麼找到的,」我聳聳肩:「哥們明兒可就苦了,這屍體多半怕是藏在珼母附近,一不小心我就得和那老妖怪來上一場。」

「未必,」木晨曦想想給我說:「這老珼母也不傻,屍體吸乾血之後就拋棄了,怕是也不會扔在周圍,所以我想你該順著海底的暗流找找,說不定就是暗流衝到了什麼地方集起來,被這些屍蟞找著地方了。」

「這主意好!」我立刻認可了這建議:「就聽你的,我和鐵勇下水去找暗流。」「行啊,那我得好好樂呵樂呵了,」鐵勇立刻贊同:「葉子,到時候弄倆魚槍玩玩。」

她眼神閃爍:「你們多想想,說不定法子就在你們身邊哦…」話裡有話但卻沒有明說,哥們也就不好太過追問了。

我們從東面海灘轉回所用的時間並不太長,到的時候大家還在呼呼大睡,我們沒有驚動任何人就分開了,然後在椰子林中加些木材把火燒旺,重新倒在了椰子林吊床上開始睡覺。

這次,終於能安心到天明了。

第二天,我們起床的時候大家差不多都醒了,熬好的玉米糊糊和餅子擺在甲板上,一堆人圍著海吃山喝,昨天剩下的魚湯和烤魚也端了出來。我們哥仨隨意擠進人堆,端起個碗就開始西裡呼嚕的猛喝。

潘教授用力咀嚼幾下,把嘴裡的餅子咽了下去:「葉同學,你今天就要開始找屍蟞了,這東西看著挺難對付的…」他朝著那甲板一端的水箱指指:「…你們千萬當心些,別蠻幹,找到了就回來。」

「這個我知道,你又不加錢,我幹嘛和那屍蟞硬拼啊?」我擠擠眼,沒等繼續說下去鐵勇已經搶著開口了:「潘教授說得對!這事兒確實危險,你得把那魚槍給我們使使。」

潘教授犯難了:「這恐怕不太好吧…」

鐵勇油猾地耍著貧嘴:「大夫,我們是戰士,戰士怎麼能沒有武器呢?沒有武器怎能保衛無產階級的紅色江山千秋萬代永不變色?」卓越開始裸的要挾:「潘教授,你可不能逼著我們哥仨跳火坑啊,當初你答應我什麼了?」

潘教授遇上我們也算是真的沒法可想了,只能無可奈何的攤開手:「好了,別說了,既然你們去做那事兒危險,我就給你們配一把魚槍用好了——這可是從蘇聯進口來的好東西,你們千萬別給我弄壞了。」

他這一答應,鐵勇這貨的臉色頓時變了,喜笑顏開:「你放心,戰士的武器比生命還重要,交給我們你儘管放心,要是出了什麼事兒…」「要是出了什麼事兒就算你倒霉,沒出事就算你賺了!」聽是只給一把,我非常的就不樂意了:「你說說,我們這麼煞費苦心的幫你忙活兒,指什麼髒什麼苦就指什麼幹,不和你翻扯就不錯了,你還心疼個物件?他大爺的,你這對得起我們哥仨嗎?」

反應過來的鐵勇和卓越也立刻嚷嚷著擠兌他:「太不厚道了。」

我語重心長的繼續教育:「潘教授,你已經落後在時代的後面了,要加強政治學習呀,既然是從舊社會過來的,身上難免帶有一些資產階級的污泥濁水,一旦放鬆了思想改造,就會滑入資產階級的泥坑裡去…」

「潘教授同志,你要猛省,你要三思啊。」卓越在一邊添油加醋。

鐵勇帶著一臉坏笑把最後那幾塊烤魚掃落到自己碗裡:「我們要在你的背上猛擊一掌,大喝一聲,同志啊,快回到偉大的革命路線上來吧,我們張開雙臂歡迎你…」

潘教授舉手投降:「行了,行了!怕了你們了,我什麼都不說了好吧,由著你們玩!」

「那好,我們要三把槍,三把!」我立刻斬釘截鐵把事兒敲定:「你可應了的,不准反口。」

潘教授腸子都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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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蝕月燧陰

這漁船上配備的救生艇非常簡陋,就是個普通的小船加上四隻木漿,船頭櫃子裡有救生用的水瓢、水桶、纜繩、太平斧、水杯鋼勺、淡水糧食還有個信號槍,我們翻了一圈全部扔下去,然後把我們事先準備好的東西給換了上來。

正要出發,我突發了個奇想,連忙吩咐鐵勇卓越把魚缸給我搬船上去,而我自己則溜進了船艙中,拿了好大一卷的魚線帶上,接著把旁邊桶油漆蓋兒一掀,用油漆把這魚線都給塗了遍。

來不及等乾,我直接連湯帶水的就把這魚線提溜出來了,拿塊布一卷就扔到了船上——我可算是明白那妞兒話裡的意思了,這屍蟞不就這用處嗎?

我們很快把船劃到了海中央,然後由我倆把根魚線做個活套,慢慢從魚缸伸進去,然後套出了那屍蟞的尾巴——這玩意一感覺到活套收緊,立刻就開始在水缸裡掙扎起來,不過我馬上把它拎了出來,然後放到了海裡。

海水和魚缸還是完全不一樣的,屍蟞下水頓時感覺到了,拉著魚線哧溜就鑽進了水裡,我上趕著開始放線,半卷魚線頓時扯得空了。這深海釣線可和河裡的不一樣,小卷的五十米,大卷的兩百,雖然我拿的最大一卷,可也不會超過四百的吧。

來不及多想,我立刻就鑽到了水下,招呼著鐵勇開始竭力順著它遊走的方向趕去,希望盡量能夠把我們之間的距離控制在兩百米之內,順去向看看這屍蟞究竟藏在個什麼地方,會不會給我們打撈珠穴製造麻煩。

隨著我下水,鐵勇也立刻收拾了東西躍入水中,這貨腰間已經紮起了倆個皮囊,裡面塞滿了所需之物,然後他飛快的游到我身邊,把另外一個給我掛在腰上。

這廝順便還得意的指指自己身後背著的魚槍,拿出來給我顯擺。

我比劃著告訴他:「你前面去找那玩意兒,順便給卓越指路,我拿著這魚線跟在後面。」鐵勇點點頭,立刻就衝到前面去了,從水面露頭換氣的時候同時揚起手裡的魚槍,給船上的卓越指引方向。

我想像中,這珊瑚峰該是像城堡一樣聳立著,上面有很多孔,看著就像是城堡的門窗,其它的像是漂亮的宮殿,魚類穿戴著可與古代騎士和仕女媲美的服裝在城堡宮殿中進出;再不然,這珊瑚就該如同樹乾一樣挺立,直衝海面,豎立著美麗的分叉和枝丫,上面長滿苔蘚和常青藤,就像花草一般的怒放。

開始的時候確實這樣,海裡的色彩斑斕,就像是個繽紛絢麗的世界,可惜我們沒有時間多看,鐵勇在前面一個勁兒的朝著屍蟞猛追,而我不時拿著魚線穿過珊瑚洞、岩石間甚至說海底殘骸之中,讓這魚線一路順暢。不過,我和鐵勇很快就拉開了老長一截距離,只剩下面前紅色的魚線指引著我的去向。

「他媽的,太快了!」我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痛恨自己沒有想著先把那東西的尾巴剪掉一半,要是這樣做了速度肯定會慢下來的。

我不知道追了多久,只知道後面已經完全沒了感覺,心裡只是一個勁兒順著線追而已,好在換氣的時候看見了卓越在身後不遠的地方拼命划船,算是給了我些安慰——這孫子划船追我們,可比我這頭痛多了。

我手上的那股子拉拽力消失的時候,我已經從最初下水的地方追出了好幾海裡,魚線也幾乎快要放空,這時候我才注意到周圍的景色似乎全部變了摸樣。

海底很深,已經遠遠離開了珊瑚礁的範疇,一切和開始變得完全不同了,整個世界都是黑色,就像倒入了幾千幾萬桶的墨水,把一切都染成了黑綠色…無數的珊瑚和巨石混雜在一起,有些已經折斷了,更加上些被啃得亂七八糟的巨大骨骸,成了個破落墓場般的情景。

一些黑乎乎的海膽和針魨密密麻麻躺在海底,伸出幾十根又黑又長的刺,任何人只要一不小心碰到都會痛上幾個星期,刺斷在肉裡之後就會化膿,疼痛無比。

一些稀奇古怪的魚在海裡游弋,靠近的時候不時在我身邊挨挨擦擦,每當這時候我只能抬起腳去擋,那些魚兒在我的腳抬起之後慌忙遊開,這一表現立刻走跡了——看來這些東西都是吃了多年屍體的玩意兒,所以也附帶了些屍氣陰火,受不住二叔在我們腳趾頭上繪出的十個符號的陽氣,所以逃了。

不過同時,這也說明我們距離那藏屍之地近了。

再朝前走了一截,我手中的魚線整個鬆了,我乾脆把魚線這頭扔在海底用塊岩石壓著,然後自己朝前游去,等到幾乎要憋不住氣的時候我看見了鐵勇,他正站在個海溝地壑的旁邊等著,一見我就指手畫腳的叫上浮。

我比劃個手勢,率先就搶著浮了上去,在水面狠狠的換了幾口氣之後,鐵勇也噗嗤從我面前露頭,呸呸呸把嘴裡的水吐掉,滿臉肅穆:「葉子,下面看著很古怪,好像是二叔講過的那什麼兇什麼險的情況,要是下去怕兇多吉少啊。」

「嘛情況?」我一面聽著,一面把手竭力從水面上升高,遠處的小船已經停了下來,我揮動得幾下,這才又朝著我們這裡劃了過來,看來是卓越找不著我們暫時停了,「四相四破、五驚九險十三惡?」

「對,就是那句話,我老是記不住,」鐵勇點頭認可:「下面有一破海溝,看著形狀像個月亮,我記得就是裡面十三惡裡面的一種,叫做什麼什麼月的!」

「蝕月燧陰,三聚九散!」我臉色有些黑了:「這是十三惡裡面最討厭的一種了,他媽的,怎麼叫我們碰上了——你在這等等卓越那丫,我下去看看究竟是不是。」

「你小心點…」話音還沒落,我已經一個翻騰鑽進了水下。

二叔給我說過,丈海裡面也分了三六九等的情況,最差的就是遇到了這四相四破、五驚九險十三惡的情形,這些都是天生天造的寶地,要說往錢財來說,那就算是沒有沉船寶藏,海獸也會弄些什麼珠寶黃金的進去,發財是一定的,不過財伴兇勢,這也往往預示了前方的兇峻險惡,非比尋常的地方。

十三惡指的是十三種險峻地勢,這其中就有一種叫做\'蝕月燧陰\'的地形,乃是對海溝的描述,《丈海經》裡有雲:\'蝕月燧陰,三聚九散;形如殘月,角鬥衝倒;前應曲回,後岡仰坳;月滿毫入,華光不出。此地三聚陰、蝕、兇,九竅散人氣,屍裹萬千乘,煞魄往來兇。」

這意思是說,這種兇地名字叫做蝕月燧陰,這地方長得像個他媽殘廢了的月亮,有月牙儿該有的倆尖角不說,還得彎曲回來相互對應;形狀上整個前面彎曲下凹,後面月牙儿背仰著略略高凸,應該是塊全部懸空出現的巨大礁石,所以這樣一來就擋住了月光射進去,就算滿月時候整個海面都能映照,也只會有一絲一毫的月華射入,但是從裡面來說,就是點兒光線都透不出來的。

這地方的形狀說起來簡單,但真的成型了就很牛逼,因為那一絲滿月時候的月光,是月亮由滿月轉變成為殘月時候唯一的一絲光華,叫做蝕華,是月亮之中最最陰毒冰冷的。所以這地方聚集了陰冥氣息、蝕華之氣、兇海之勢,三者合起來就造成了這麼個他媽的地界,人只要進入裡面,那麼你的魂魄就會從九竅之中被奪走,最終囚禁在這地方,那裡面的魂魄會把你抓住和他們待一塊兒,永遠不得超脫等等。

\'九竅\'即指人體的兩眼、兩耳、兩鼻孔、口、前陰尿道和後陰肛門,也是古人所說三宮九竅的命脈,《黃帝內經·素問·生氣通天論》裡面就有說:\'天地之間,六合之內,其氣九州、九竅、五臟十二節,皆通乎天氣\',也是人最容易被外洩魂魄的所在。

我撲騰著下水,很快順著魚線找到了鐵勇開始待那地方,朝著下面看去,整個就是個巨大的海溝,上面一塊蓋兒似的礁石把它整個罩住,下面的海溝長超五十米,寬超五米,海水在下面變得說不出的渾濁,就像是被攪渾了的黃河水樣,完全看不透,裡面還不時有著些觸手或者鰻魚似的東西翻滾進出,在裡面折騰不已。

伸手把這魚線拉拉,線上傳來點拉力,看起來這屍蟞應該就是到了裡面,若是沒有猜錯的話,我想這裡就是珼母藏匿屍體的地方,也是那些屍蟞、怪魚的進食地兒了。這地方聚集的屍體雖然不知道有多少,但要真是下面深度夠,怕是整個十萬八萬的屍體都填不滿吧。

二叔教我的東西不少,我們葉陽家的浪、礁字訣加水丘家得到的穴、藏兩字訣,算是整個觀海之術齊了,所以才能得到關乎這四相四破、五驚九險十三惡的全套地勢。可是,這也只是能讓我知道它,其中關鍵要對付這玩意兒的法子,那可是只有法家的尚方家才有啊,沒有屍怪二字決,你叫我怎麼辦?

我悠悠蕩盪從水裡朝上浮,心中始終拿不定主意:究竟我是想個法子蠻幹一回把這地兒給毀了,還是看看情況,能不管的話乾脆就別管?

畢竟,現在已經不是那幾千年前了,所謂的現代化設施,總得有點奇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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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三月蝕日

憋氣潛水,我比起鐵勇差了不老少,在海底瞅了這麼半天功夫已經感覺到了氣緊,所以跟著就上浮去了海面。等我出水的時候看見卓越也已經把船劃了過來,鐵勇正坐在船上拿著魚槍比比划划,我一露面丫就嗖一整轉過身來,魚槍差點沒把我鼻子戳中。

我被這丫的動作嚇得朝後一退,接著就看這孫子嘿嘿嘿樂了起來,然後收槍、伸手拉我,「怎麼樣,有點意思不,有沒狼牙山五壯士一夫當關的派頭?」

「呸,還狼牙山五壯士?」我抓住鐵勇的手,發力把自己的重心開始上移,超過船舷之後翻轉身體,把自己扔到了小船上:「你小子就一偽軍二狗子,端著槍在前面裝腔作勢,都不需要人民群眾開槍,來個拿竹槍的紅領巾一喊話,就得跑個滿地屁滾尿流!」

「瞧瞧,我怎麼說來著?」卓越坏笑著湊近:「葉子這丫記仇,你別得罪,稍一個不留神就給你指鹿為馬了…不過話說回來,這次不是。」

「你丫找抽呢?」鐵勇不敢惹我,對卓越倒是不怕:「偽軍裡面都臭老九好吧,你說說,我們究竟誰…」眼看這倆孫子又要鬧起來,我連忙打岔:「你倆都別說了,我們來商量下該怎麼辦——鐵勇,你說對了,那下面就是個蝕月燧陰的地界,想就是藏屍的地方了,你說說,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鐵勇蹭一下站了起來,滿臉興奮:「不是說要把這地方給毀了,以絕後患嗎?要不這樣,我先下去放幾槍看成不成,不成就回去搞個驚龍火,把這地方整個炸了!」

驚龍火就是俗稱的土製水雷,木箱做殼,油灰粘縫,燃香為引,靠著鐵錨來控制深度,不過這也確實是個不錯的建議,反正我們只要這藏屍地的屍蟞怪魚不來騷擾哥們打撈就行,越是簡單的法子我越是喜歡。

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這樣做究竟有沒有必要,別明明沒什麼破事兒的,結果我們一折騰反而把屍蟞怪魚給弄了出來,到時候可就難辦了。

所以,下去確定是勢在必行之舉,倒是省不了的事兒。

既然要下去確定,我們也就把準備工作做足了,我們哥仨一人拎一把魚槍,然後把帶船上的木桶給拿了——桶裡有從杭州帶來的赤硝,出發前準備的白酒,還有就是石灰。

實話說,這些東西我不知道什麼有用,因為二叔當初就沒教過我,我們在缺少屍、怪兩個字訣之後,他都是靠著外面扛匠的手段來推測教我的,我也只能就按照這法子做了,可惜那都是關乎於黃河、長江等等淡水河的手腕,換到了這茫茫大海中,誰又能知道有用沒用呢?

既然準備在水裡待的時間長,我們就乾脆把水肺給換上了,面罩各自帶上,上面連接個細長的管子,一段用浮漂扔在水面上換氣,另外一端連接在面罩上。這水肺和我們祖上的竹蜈蚣異曲同工,唯一不同的是已經鳥槍換炮,變成了現代化的工具。

我們三人拉開一段距離,靜悄悄的從海裡潛入,不多會子已經到了海底懸崖的邊上,鐵勇遠遠的朝我揮揮手,拿起了手裡的木桶示意,然後用刀子撬開上面的小蓋,把那桶給扔了進去。

這桶裡是赤硝。赤硝是一種硝石的粉末,主要成分為,在茅山術中屬陽,效果好於硃砂,但比硃砂珍貴許多,所以民間法事大多以硃砂替之,只有王室或顯貴才有實力在法事中使用赤硝。

從那懸崖望去,深淵下面一片渾濁,就像是豬皮煮熟以後形成的膠凍,木桶在阻力的作用下緩緩跌落,一路翻滾著把赤硝湧出,很快就看見赤硝水接觸到了那果凍狀的濁物,可是這一切只是徒勞,那赤硝似乎對這東西毫無用處。

看赤硝無用,我跟著把自己手上的木桶戳了個洞扔進海溝。我手上的桶裡是白酒,所以不能像固體赤硝、石灰那樣撬開蓋子,否則不等桶落到溝底白酒就會全部流光了,只能開個小孔,等到海底之後再滿滿溶於水中。

白酒也是一樣,沒能對這海溝造成任何變化。

最後是石灰,這東西在《丈海經》裡被稱為白茆沙,當然,古時除了石灰之外還摻雜了些別的東西,比如鼠婦、襠底灰、雞子白等等,不是我們這種光石灰而已,不過那方子存在怪字訣裡面,我們並不知道具體的配法。

不過,石灰顯然是有效的,隨著卓越那木桶滾入海溝,一路白色的石灰水立刻隨著翻湧被一股股的湧了出來,在觸碰到那渾濁之後,頓時看見像炭火入雪般的景象,那渾濁、朦朧、霧霾般的東西立刻消散退去,就像無數的觸鬚被受不了火焰燒燎而退縮,把溝底亮了出來。

隨著木桶滾落,石灰在海溝中擴散的範圍越來越廣,我們也把一部分的海溝收入了眼底——不錯,這裡確實就是藏屍的地方,目力可及的範圍內全是骨骸,還有數不清的屍蟞在裡面爬上爬下,骨頭被咬得嘎吱嘎吱作響。

不過,這裡卻並非只有骨骸和屍蟞而已!

除了這兩種東西,更多的是一種奇怪的東西,植物般的從海底升上來的片片軟肉,在水中飄飄蕩盪,上面密密麻麻綴滿了米粒大小的珍珠。它們像是某種無生命的植物,但是每當有肉屑碎渣飄到附近的時候,那軟肉立刻像觸手似的把它抓住,然後拖回海底。

更奇怪的是,那軟肉上面還長滿了無數白色的絨毛,細密但是眾多,那白毛整個佈滿了海溝,我們起初看起來渾濁的溝底淤泥,其實就是這東西所形成的。

可惜的是,我們也只見到了這麼多,那軟肉似的玩意兒究竟長在什麼東西上面並沒有看到,而且我的記憶中二叔似乎沒提過個這種東西,所以完全摸不清——鐵勇比劃著問我能不能開一槍試試的時候,我非常堅決的搖了搖頭!

我確實不想招惹這玩意兒,雖然不知來歷,可是我內心卻清楚的知道,這東西我們似乎惹不起。

海水很快把石灰在整個區域中化開,然後消失殫盡,那白色的絨毛又重新把整個海溝覆蓋起來,重新恢復了一片死寂。

鐵勇沒放一槍心裡極為不愉快,所以在我們划船回程的時候給了他個機會,讓丫在水中找了條大魚開了一槍,這孫子在水裡折騰了半天,這才把那半米多長的魚給弄上了船,不過開槍之後那新鮮勁兒一過也沒了什麼,開始關心起我們在海溝中的發現來。

我始終搖頭,不明白那東西的究竟,然後告訴他倆:「這東西我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但是建議你們別去招惹,絕對不是個好耍的——老老實實把那沉船陪著撈了,我們就回去,別的麻煩可不要給弄出來。

這倆齊刷刷的點頭,看起來海底那一幕在他倆心中都留下了極深的印象,所以難得統一了一回,不過很快這倆孫子就開始關心起我們的未來來了:「那我們怎麼辦,究竟還弄不弄驚龍火來把海溝填了?」

「算了,」我打定了主意:「能不惹事兒盡量不去惹,就安心撈沉船,反正這地方也距離昨夜那妞兒找的沉船位置很遠,應該沒多大問題吧?」

倆孫子再次齊齊點頭。

我說這話的時候底氣十足,是因為我從距離上判斷這地方和昨天木晨曦確定的地點相距實在太遠了,足足十來海裡的差距,想也知道不會有多大影響…當然,在回去之後,這決定也得到了潘教授和木晨曦的一致認可!

我們都覺得這是正確的決定,少一個麻煩,少一個敵人…



晚上,甲板上,我、木晨曦、潘教授。

不等我講述完,那木晨曦已經激動無比的站了起來,斷言道:「對了,就是它,就是它!我怎麼沒有想到呢!?」她比劃道:「若是有了這蝕月燧陰,那麼我就能斷定了,今天我們找到的一定是珠穴的位置,不會錯的!」

她驟然之間的情緒激昂讓我有些不著三兩,同時對自己的一無所知感到了不悅,我停下了自己的講述,然後不滿的看著她:「咳咳,林同志,咱們好歹還是一條戰線上的革命同志,你有什麼事兒能不能先給我說說,大家集長所思再定——你這資產階級自由化的思想,哥們可實在是忍不住了。」

「啊,對不起,」木晨曦這才反應過來,滿臉歉意:「忘記給你說了,我告訴你吧,事兒是這樣的…」

按照木晨曦的說法,她們今天來到了昨天找到的地方,那裡海底很深,一般的水肺根本無法到達,所以她們幾乎認為已經找對了,但在她們回去取來潛水設備之後下去一看,那裡根本沒有什麼船桲,而是一片密林般的珊瑚沒有一絲半點葬穴的味道。

珊瑚的成型需要成千上萬年的時間,這既然有珊瑚,那海底怎麼會還有三國時期所修建的墓葬船桲呢?這道理太簡單了!

木晨曦當時就認為自己的八鏡證月華失敗,所以沮喪無比,但就在我說出這蝕月燧陰以後,她忽然心中一動,想到了個古代龍脈證珠穴的古法來——

三月襲日,攏陰蝕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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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月攏珠圓

\'三月襲日,攏陰蝕龍\'這是個古法,其實最早使用它的人便是大禹之子姒啟。傳說之中,大禹死的時候,本來按照禪讓制度,這天子之位應該傳給皋陶之子伯益的,但是沒想到姒啟尋求巫師幫助,詢問登基為帝的時候得到個啟示,說那伯益有天子龍氣,所以應該為帝,而他啟則沒有,所以無法稱帝。

姒啟不服,於是便尋求華夏異人,尋找能讓自己龍氣蓋過伯益的法子,最終得到了個異人相助,找到一法:\'尋找龍珠之穴,然後趁著三月之日下葬大禹骸骨,藉此三月之力攏聚陰氣,消蝕當今天下龍氣,成就大統!」

事兒的真假我們不去說了,反正那姒啟最後是這樣做了,然後把伯益搞得歇菜兵敗,最終自己成為了夏朝第一位皇帝,把遠古氏族部落的禪讓制度換成了世襲制,\'公天下\'變成了\'家天下\'。

這三月襲日的景象,按照古書裡面的意思,那就是說太陽出來的時候天上出現了仨月亮,圍著太陽打轉,把它的光芒給掩蓋過去,現在分析起來,應該就是天文學上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景\'天空大十字\',這時候由於光學投影,地球上能看見被金星、火星投射的月亮影像,所以同時看見天上會有仨月亮出現。

天文的東西哥們不多說,只說我們丈海這邊——這仨月亮出現畢竟是個千年等一回的事兒,運氣差的加上爺爺輩孫子輩也別指著能看著一回,所以在風水一途上就得另闢奇徑,把這三月襲日的風水硬生生搬到地面來才行了。

你別說,中國人民的智慧還真是無窮無盡的,經歷多年之後,終於被那宗師大家盤庚找出了其中的秘密,這丫提出個絕佳的理論,就是說用極陰之月代替真月,形成個地龍斷脈的蝕龍真局,把這一古法實現。

極陰之月是個說法,但凡能藉助蝕月之力的都可以,而我們發現的蝕月燧陰之地便正是其中一種,也是這孫吳當初選擇珠穴葬屍的目的…月攏珠圓,帝氣斐然。

奶奶的,總算是明白了,合著這孫權也不是真的個老梆菜啊,都被倆龍脈憋成那副德行了,還死乞白賴想要當皇帝一統江山呢!

開始的時候,木晨曦找到的這地方之所以認為錯了,就是因為這地方極地屬陽,明眼人一看就是個極陽怯陰的所在,就算是珠穴所在,也不可能拿來葬棺,至此,木晨曦一度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可是現在這一說,她才算是想明白了。

因為有了這\'三月襲日,攏陰蝕龍\'的古法,所以即便這裡沒有珊瑚,但是也會很快聚集大量的珊瑚前來修築,有三國到現在的千年時間,那無論如何也該能弄出點東西來了,上面就當是起了個蓋子,把一切全部藏在了珊瑚林的腳下。

一句話,因為這古法催生,珊瑚的生長速度快了百倍!

當然,這道理一旦想明白,我們對此珠穴也算有了大致的了解了,按照道理來說,除了我們找的那地方有個蝕月燧陰之地,肯定還有倆,這仨地方圍著那珠穴成型,把蝕月之力狠狠朝著中間珠穴裡面倒灌,然後幫助孫吳取得天下——至於說這孫子究竟為什麼失敗,恐怕要等我們找著孫權他爹的骨骸之後才能明白了。

我們把這問題暫時從理論上想明白了,所以大家對我的建議也一致同意,就是說不去管那仨匯聚陰氣的地兒,管他什麼蝕月之力還是招貓逗狗之力,反正哥們別去招惹,老老實實把這地兒給弄了了事。

點忙都幫不上孫吳的珠穴,能有多大勁兒?

鐵勇路上魚槍打中的那條魚不錯,木晨曦認出它的學名叫做杉斑,屬於石斑魚的一種,要是按照老莫的做法,那玩意兒用奶油烤著來吃應該鮮美無比,可惜這船上沒有奶油,我們也就只好斷了念想,用老法子抹了層鹽在上面之後油一煎,每人分了整整兩大塊,吃得同樣不亦樂乎。

累了一天,大家都沒了折騰的勁兒,完事兒之後就都圍坐在沙灘上的火堆邊休息,男男女女都有,開始的時候礙著潘教授在旁邊大家還不怎麼聊得開,後來因為修船的事兒江大叔把他一叫走,我們嘴上就都沒了把門的葫蘆了。

也不知道倆女生白天從那弄了些椰子,現在用改錐開個眼兒一人發一個,我們樂滋滋喝著冰涼的椰汁,吹著涼悠悠的海風,把撈沉船的破事早就扔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忘了從那說起的,反正鐵勇這孫子是可著勁把當年在黃河的故事給吹了個十足,感覺上比邱少雲董存瑞還高大幾分,結果幾書呆子聽得是雙眼發直,那倆傻妞兒學生更是有點含情脈脈的味道了,直盯著這孫子發楞。

何軍和我們混熟以後也不那麼拘謹了,合著打趣:「鐵勇、葉子,我們學校最近分來一批老師,都是正經科班畢業的大學生,其中幾個還挺漂亮,要不要我給你們介紹一個?」

卓越立刻吧嗒了嘴,酸不拉幾的說:「何軍,你可別把好端端的女孩子往虎口裡送,誰跟他倆誰倒霉。」

鐵勇嘿嘿笑:「還是卓越了解我,這事兒不是哥們的作風。」

我不屑:「即使是老虎,不是也得餵食嗎?你不能眼睜睜看著老虎餓死,是老虎就得吃肉,你總不能弄點兒窩頭拌白菜幫子唬弄老虎。」我朝何軍大笑:「有就送哥們這來,我不嫌。」

鄭援朝在旁邊插話:「喲,看來葉子這老虎素慣了,白菜梆子也將就了。」

卓越哈哈大笑,在一旁裹亂:「沒問題,隨送隨收,這丫大門永遠敞著,只要是年輕女性一律歡迎。」

「真的?」旁邊突然有人插了句話:「葉子就這麼厲害?」

我回頭一瞅,不知什麼時候木晨曦坐到了我旁邊,正笑盈盈的盯著我,我當即就不好意思答話了,不過旁邊鐵勇和卓越那倆孫子沒知覺,還在沒心沒肺的埋汰。

鐵勇指著我笑得前俯後仰:「你以為他是誰?當年在冰場上都是有名的,尤其是葉子,見女孩子就追,嘴還特貧。」

「沒有沒有,」我辯解青白:「這事兒你丫絕對是冤枉我,哥們多純潔啊,最多只是心裡想想,實際行動從來都沒有…」

「喲,這我可知道,」木晨曦不等我說完已經答話了:「當初啊,他就在冰淇林店外面拉著我套近乎,這事兒你賴不掉吧?」

一群人立刻開始哄笑,我這時候也只能裝個面不紅心不跳的沒事兒人模樣了:「不能這麼說啊,我當初也講過了——一位彬彬有禮的男同學在大街上企圖和某位女同學相識,只能怪這女同學太漂亮了,讓我們醜人很慚愧啊!」

這話在我們頑主之間也許不算什麼,但是聽在這幫老實孩子耳朵裡就不一樣了,何軍他們一夥立刻就開始起哄,木晨曦被火光倒映的臉也微微有些泛紅,不過她始終裝出副無動於衷似的表情,搖搖頭,「你這人啊,沒個正形,你說你老這麼鬧著有意思嘛?」

「無產者失去的只是鎖鏈,咱們怕什麼?」木晨曦既然沒有追話,我也就樂得把話岔開:「要說那次還真是危險,你知道被你砸一腦門子冰淇林的後來怎麼樣了嗎?」

「什麼什麼,有?」幾學生一聽還有這故事,興致立刻就轉到了旁邊,齊齊追問起來:「怎麼回事?」

「這事兒啊,還得鐵勇給你們說…」

我這一說,鐵勇立刻就眉飛色舞的講了起來,而木晨曦似乎也把剛才的事兒忘記了,就坐在我身邊,和大家有句沒句的聊著,算是第一次與我們正在混做了一片。

夜色,也就在這喧鬧和歡笑中滑了過去,而第二天,我們正式開始了行動,雖然漁船扔在修繕之中,可我們單單憑藉著倆救生艇,就在茫茫海面開始了尋覓之旅。

我們哥仨和木晨曦、宗大叔一條船,另外潘教授帶著肖鋒、成天樂、何軍和倆小子一船,各種潛水設備一應俱全,就連那石灰粉和白酒都沒落下,一路來到了木晨曦圈定的位置,而我,也算是第一次正式參加到了丈海之中。

雖然我名義上是丈海傳人,但是這入水尋找沉船倒真是第一次,可能唯一讓我憑藉的就是從二叔那裡學到的東西,所以我一路跟在木晨曦的後面,隨著眾人一起慢慢潛入了水底。

深度增加,這海水也不再是從海面看去的那種淡藍色了,逐漸變得湛藍、墨綠以致黑色,然後我們最終在一片猙獰恐怖的珊瑚林面前懸浮著停了下來,每個人的面罩都噴出了大大小小的水泡。

這是一片巨大的珊瑚林,裡面有些珊瑚甚至直徑超過了一米,整個已經開始形成了礁石而不是單獨的珊瑚樹,茂密衝天,就像是原始森林一樣巨大,我們站在它們面前是個百分百的侏儒,就像是即將爬進別墅中的螞蟻般渺小。

按照說好的,我們並沒有全部下水,像卓越和潘教授這些都留在船上,下水的人只有八個,正好分成了四組,我們一個小時上浮一次,休息然後交換信息,隨後在潛水進行尋找。

我們沒有耽擱,立刻都衝進了珊瑚林中,開始在密密麻麻的珊瑚礁中尋找沉船的痕跡——珊瑚林中的光線很暗,其他三個組都打開了潛水燈進行尋找,但是我卻不知為什麼依舊能看得比較清晰,我朝鐵勇看了一眼,這孫子顯然和我一樣也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

似乎,我倆在海底的視力要比常人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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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埋著的太廟

珊瑚林很深很密,我們在裡面竭力躲避著橫生斜枝的珊瑚,小心翼翼朝著前面進發,不時有著白生生的光線從遠處晃過來,在我們面前一射又轉折開去,讓我們看見不遠處同樣謹慎的其他小組。

潛水探照燈的光線在海底畫出一條雪白的直線,偶爾會有黑影在裡面晃動,應該是那珊瑚中生活的魚類,不過運氣還好,我們至今沒有看見那巨大的鯊魚,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隨著我們的進發,各組之間的距離也拉得遠了,白光即使出現也只是驚鴻一瞥,跟著就看見海底有股股紅色的光芒帶著白色氣泡衝天而起,一路湧到水面,應該是木晨曦開始在水底進行標注了,把自己探查過的地方用燃燒棒標注出來。

隨著四組的拼命搜尋,那沒有點亮燃燒棒的地方越來越少,漸漸看著就只有我們附近還有一塊了,這時候我看見木晨曦從珊瑚林游到了上方,然後手中的探照燈開始朝著那片區域照射,其他人也開始朝著這裡靠攏。

因為我和鐵勇沒用那潛水探照燈,怕他們在看不見我倆,於是我就想找個頭頂空曠點的地方浮上去打個招呼,免得到時候哥幾個手上的魚槍把自己人誤傷了——左右一看,我立刻拉了下鐵勇,兩人朝著右邊個看似稀疏的地方遊了出去。

我倆一躍一落,正當從珊瑚林中鑽出要落在這塊空地的時候,忽然一股暗流猛然衝了過來,把我倆斜斜拉著朝旁邊一激,頓時我倆身子晃著就朝旁邊被帶了過去,幸好我用手中的潛水鎬猛然掛在個珊瑚礁石上,這才把自己給定住了。

鐵勇伸手和我一搭一拉,隨後在我身邊停了下來。

這時候,我倆看見被我們激起的渾濁海沙被激流整個斜上衝去,撞在珊瑚林上刷刷直響。

那暗流來得好怪,我和鐵勇頓時就朝著旁邊挪開一段距離,把這暗流給躲了過去,跟著朝暗流湧來的方向走上去,這才看見不遠處個巨大的珊瑚腳下,有條一米多寬,三四米長的海溝!

這海溝若是平常游動中看見,恐怕我們不會當回事,因為海底這些溝壑渠阡確實太多了,很容易就忽略過去,可是現在實際被裡面湧出的海水這麼一衝,我們頓時都注意到了——平常海溝裡怎麼可能會有暗流,有怎麼可能會這樣湧出來?

我連忙和鐵勇繞了過去,探頭朝裡面一看,沒想到首先入眼這道海溝縫隙中,竟然有許多四方整齊的石塊,那些石塊把這海溝塞了個七七八八,只剩下了井口大小的窟窿留著,而暗流就是從這其中噴湧而出的。

這些石塊或者因為水流湍急,並沒有什麼海藻藤壺長在上面,磨得非常光滑,不過依稀能看出上面的篆字,古樸大氣,我立刻就激動了起來——尼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第一次把手中的幾根燃燒棒全部點燃,舉過頭頂浮了上去,所有人很快都匯聚了過來,大家圍著這海溝入口一陣興奮,這時候我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這湧動的暗流已經停了,所以我們點燃了燃燒棒,把它從縫隙中扔進溝底,將一切照亮。

海溝底部遍生沉積,上面佈滿了藤壺和各種海藻,工整有序,周圍一圈全是石柱,不過那石柱有些已經斷裂,而斷掉的部分似乎正卡在這海溝頂端的縫隙中;這海溝周圍的石壁也很稀罕,居然平整得猶如刀削一樣,看上去就像是被人一塊塊磚石修葺而成的。

這一切,都不像是天生的東西,也是我們在珊瑚礁中的唯一發現,所以大家幾乎可以認定,這東西就是我們尋找的沉船所在,即便不死,那也一定是有著聯繫的!

我們這裡的八個人,除了我和鐵勇是不習慣使用潛水設備,其他人都是使用的潛水鏡和氧氣筒,我倆則是使用的簡單水肺和呼吸管,也沒有驅鯊劑,也沒有探照燈,不過現在我倆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他們的氧氣筒已經開始報警,宣告裡面的氧氣告竭,是需要上浮的時候了。

木晨曦給我比個手勢,然後和一群人開始朝水面浮去,那手勢的意思分明是叫我倆一塊兒,不過我和鐵勇誰也不是乖孩子,看見了都當沒看見,她們一轉身我倆就順著那縫隙擠進了海溝之中。

我倆順著石壁下行,我隨手拔出鬼眼張送的美式軍刀,在牆壁上順著一刮,立刻把上面的灰漿刮了一層下來,裡面依舊和石壁差不多,但卻都不是岩石或者珊瑚礁,看著應該是人工製成的產物,像是製成的東西。

難道,這海溝居然整個是人為製成的嗎?

我倆緩緩落在溝底,朝著四面一打量,頓時整個人都驚呆了——橫看成嶺側成峰怕就是這意思了,換個位置來看,景兒事兒全都不一樣了!

從這裡面看去,這還那是個什麼海溝啊,分明是個人工修建出來的四方廟堂,四面都是豎直平整的石牆,周遭一圈八根巨大的石柱,正面有一溜的小柱和石碑,痕之鑿鑿;頂上交叉累疊的石梁拱立,我們最初看見的海溝入口其實是廟堂頂上的個裂縫,那激流帶上去的石柱石塊把它幾乎填滿,剩下的卡在其中,只留下了個井口大小的窟窿;正南是一整個的石壁,上面雕了個巨大的龍頭,瞪目張口,前面有個凸起的石球。

龍頭面前有個石台,內中略凹,估計是個祭壇。

整個廟堂的內壁都有些剝落,看來是久泡在海水中的緣故,我隨手在石壁上摸去,粗糙中卻感覺依舊有些滑膩,看起來該是摻雜了許多東西燒製而成的巨石,並不是天然的。

就在這石壁雕龍的對面,有個四方窟窿,窟窿旁邊側翻著個巨大的石塊,看來這裡應該就是舊日的甬道了,石塊原本是用來堵塞的,現在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推了開來,朝洞裡望去黑漆漆的不知多深,若是沒有意外的話,這裡就該是暗流湧動出現的地方了。

整個廟堂的底部,是一抹子的海草和淤積,隨著我們的走動而不斷翻湧,成為了迷霧煙瘴般的東西。

難道這就是孫吳在東海龍脈的珠穴之地所建造的東西?

我倆開始開始進入這海底藏廟的時候還很小心,生怕有什麼玩意兒藏在裡面,不過等看清楚之後膽子就大了,我衝鐵勇一比劃,兩人頓時分開,開始在這裡廟裡摸索起來——其實這才是我倆的目的,趁著別人沒下來之後順兩件東西,也算是\'丈海不空盤\',滿足二叔教誨我們的丈海規矩。

我倆正在整個廟堂底部地毯式的搜索,突然我心裡一涼,有股說不出的冷氣從背後湧了上來,急急回頭看的時候卻沒有發現任何東西。我當時還以為是自己小題大做,正在解嘲般的說自己沒見識,突然看見頭頂縫隙外有個一晃,有個巨大的黑影從上面猛然掠過。

我連忙停在海底,朝著那縫隙仔細望去,就在這個時候,有個巨大的魚頭從那縫隙中微微探了進來,然後又縮回去,正是一條海中的凶獸大白鯊!

大白鯊又稱噬人鯊,是最大的食肉魚類,身長可達五六米,體重數千公斤,是海裡的大殺器,兇猛殘暴光是從那十厘米的牙齒就能看出來了。

看那大白鯊的樣子,像是已經知道了我們藏在裡面,不過它卻並沒有進來,只是一直在外面游弋盤旋,不時在縫隙上露出個頭來朝裡面看——我知道這丫視力不行,怕說\'看\'是不可能的,多半是在嗅我倆的人味兒,但偏偏它不知為什麼卻不敢進來。

我深吸口氣,把美式軍刀拔出來翻手握著,另一隻手捏著根燃燒棒,隨著準備這孫子進來之後拼個你死我活。

我這邊被嚇了個半死,但是那沒心沒肺的鐵勇卻似乎沒有感覺,丫已經把幾個石柱後面全部搜羅了一遍,看來沒找著能上眼的東西,不過卻也沒發現我這邊早已經是嚴陣以待了。

看他從個石柱後面又鑽了出來,我連忙衝他揮揮手,叫這丫過來。

連連比劃幾次他才看見,立刻就游到了我身邊,跟著我的動作發現了這上面的大白鯊。鐵勇立刻周身一哆嗦,忙不迭就把魚槍給抽了出來,瞄準了那上面的縫隙。

就在他抽出魚槍的同時,我腦中猛然一動,連忙朝他那魚槍上看去。果然不出意外,這魚槍上凝固的血漬還沒有完全在水裡散去,現在依舊慢慢溶在了水裡,把那血腥味一點點隨著海水送進了大白鯊的鼻子裡。

昨天鐵勇射殺了隻杉斑魚,弄上來之後他就沒把這槍洗了,扔在甲板上就顧著去弄那魚了,結果魚血都凝固在了槍頭凹處,今兒我們下水,血塊在海裡漸漸散味兒,終於把那大白鯊給招來了。

我衝魚槍比劃幾下,鐵勇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笑了笑致歉,跟著露出個挑釁似的眼神,衝上面大白鯊呶呶嘴。鐵勇這貨天生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不的主,當年四九城,十次打架有八次都是這孫子招的,每次眼神都是這個,那意思很明白:怎麼著,哥倆把它弄了?

我從鐵勇來了個\'你這孫子\'的口型,然後抬手朝上面指指,用力握了握拳:幹他娘的!

我倆是商量好了,可是沒等我們動手,那大白鯊終於受不住這血腥味兒的撩撥了,一甩尾巴,從那縫隙中終於慢慢遊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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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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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死鬥群鯊

既然這孫子真是衝咱來了,哥們絕對不能認慫,他大爺的,這學習班給丫辦定了!就算沒帶語錄,也要讓它先學習一段主席語錄,接著批判它的錯誤思想,鐵鎚錘雞蛋,咱就錘不破!

最他媽膩歪這檔子事兒了!

我和鐵勇呼嘯而起,懸停在水中,鐵勇手中的魚槍已經端在了肩上,紋絲不動朝它瞄準,哥們手裡的軍刀更是橫在了胸前——那孫子已經注意到了我們,巨大的尾鰭用力一甩,身子朝著鐵勇猛撲過來。

我倆都沒有躲。

眼看著那血盆大口在我面前逐漸變大,我心中的恐懼交織著刺激,大白鯊逐漸靠近,顯得越來越大,巨大的魚頭佔據了我全部視線,可怕的大嘴裡有成排雪亮的牙齒。

鐵勇立刻開槍,魚矛呼嘯著帶著一長串水泡子朝大白鯊激射而去!

那孫子立刻改變了方向,從我身邊一抹而過,砂紙般的皮膚立刻在我肩頭擦了一下,整個火燒火燎般的疼痛,我手上一鬆,差點沒把刀給掉了。

魚矛擦著大白鯊的肚皮射到了對面牆壁,狠狠扎進了牆裡。

魚槍射擊失誤,鐵勇立刻把槍扔了,雙手抽出鬼眼張送的棺材釘,游到我身邊和我並排,我身在在丫肩上一拍,挑挑眼:沒事,接著來!

大白鯊遊走了,但馬上以一種更加拼命的情緒遊了回來,接著尾巴撲騰著,朝著海底猛然撲了過去。

它追那散發血腥味的魚槍而去,注意力已經從我們身上挪開了。

這一刻,我和鐵勇分散兩邊猛撲過去,以一種比鯊魚更快的速度降到了海底,然後從水草叢中折返,分別抓住了鯊魚的左右胸鰭,在拖行中我倆齊齊伸手,雪亮的刀子和棺材釘同時扎進了大白鯊的下腹,拖動中拉出一條長長的豁口。

鮮紅的血液噴湧而出,跟著內臟稀裡嘩啦落了滿地!

大白鯊頹然無力的衝出一截,跟著慢慢朝海底跌落,如同一截爛木頭…

我和鐵勇得意洋洋的懸在水中,看著那大白鯊的屍骸,有種說不出的欣喜,這時候我倆才發現當初二叔的訓練沒有白費,初次遇敵就有了這種奇效,簡直堪稱神來之筆。

短暫的喜悅過來,一股說不出的疲勞襲來,我倆緊繃的神經在放鬆之後開始感到了倦怠,我倆慢慢從海中落在海底,開始準備把那魚槍收拾起來返回…

就在此刻,一條鯊魚再次從縫隙出現,跟著又是一條,又是一條…一批鯊魚被飄散在海中的血腥味吸引,魚貫從縫隙湧進了這海底廟堂,到處都是兇殘、嗜血的大白鯊!

我倆來不及收拾東西,連忙離開淌血的鯊魚屍體,把它留給這些瘋狂攻擊的鯊魚哥們儿,粉紅色的海水被捲起泡沫,在它們巨大尾巴的撲擊中沸騰翻滾,廟堂中就像一鍋滾滾冒泡的開水。

如果這些玩意兒的注意力只在那鯊魚屍體上,我們就萬事大吉了,可是這些孫子在血腥味的刺激下已經開始發狂,它們會襲擊、撕咬一切能夠得著的東西,幾條鯊魚朝我們撲了過來,而我倆則已經退到了個石柱後面,背靠背拼死禦敵!

雖然艱難,但是我和鐵勇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我倆在鯊魚眼中還沒有淪落到食物的境地,攻擊不算猛烈,我倆也還能抵禦,但就在這時候我突然感覺嗓子一緊,接著一股海水湧進了嘴裡。

不好,這水肺管子被咬斷了!

鐵勇立刻把自己的水肺摘下,然後塞進了我嘴裡,我倆共用一根水肺支撐,只不過多了這換水肺的動作,我倆連續幾次差點就被鯊魚咬中,頓時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鯊魚很快把那大白鯊的屍體吃完,繼續在水中游弋,更多的鯊魚已經盯住了我倆,眼看就會猛撲過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極,那鯊群突然一驚,驟然之間四散衝出!

這時候我們才感覺到廟堂中的水流驟然變得湍急起來,甬道中的暗流洶湧,猛然之間把這鯊群給衝散了。

暗流洶湧,那廟堂中的泥沙頓時被全部卷裹了起來,泥沙煙霧翻滾,立刻就把這裡面迷離得宛如霧瘴,我立刻一動而起,拉著鐵勇就勢衝入了水流之中。

水流一衝,立刻把我倆帶到了廟堂頂上,我把鐵勇一拉,沿著這廟頂開始尋找那裂縫的所在,但是這水流衝到廟頂又迴轉過來,兩相夾擊,早已把我倆弄的暈了,手足酸軟,加上這水肺掉落,我只感覺頭暈目眩腦中發暈,只是心中還留著股要想出去的念頭,兩相拼命四處摸索著奮力爬出。

就在我倆身下,一條條大白鯊不時從泥沙迷霧中出現,跟著又極快的遊走。

就在意識模糊的一剎那,我突然感到身後一陣陰寒,那種陰毒無比的寒意直透骨髓,下意識的我回頭一看,只見一條巨大的鯊魚正在我背後,但是它魚頭上紮著根軟乎乎的東西,就像是被條鰻魚鑽進了頭顱裡,不過這鰻魚極長極細,整個頭似乎都鑽進了鯊魚頭裡,看著更像是條肉乎乎的軟肉。

那種陰寒雖然讓人難受,不過卻隻達四肢並未能把我僵住,只是覺得寒意遍體好不難受,可是神智卻也在這一刻驟然清晰了,吃驚之下我身體裡生出股力量來,用盡全力朝著那水流的方向爬去。

可就在這時候,一條剛才鰻魚似的東西橫生飛出,猛然朝我倆捲了過來,在這時候我猛然朝前一撲,把鐵勇給擋在了後面——哥們這絕對不是英雄玩什麼就義,而是這時候絕對不能都被丫抓住了,到時候都困住了這可怎麼辦?

當然,要是換了鐵勇在前面,我相信他也會這樣做的,我倆那心照不宣的哥們義氣從四九城一直到現在都不曾改變,對此我深信不疑!

觸手立刻把我卷個正著,接著立刻抽抽著朝下面拖去,鐵勇拼命撲過來想要把我抓住,但卻只是撲了個空,我透過那模糊依稀的海水,看見這孫子已經把根燃燒棒給點亮了。

接著眼前一團模糊,除了紅光之外再也看不清什麼東西了。

那觸手之力極大,在我身上一纏就差點沒把我勒死,眼前一片混亂,它已經把我飛快的拖回到了海底,此刻我肺中的氧氣幾乎耗盡,整個人憋得像是被刀扎般的難受,只是腦中有股說不出的清明,支撐著我猛然把手中的軍刀朝著觸手扎了下去。

刀尖入肉,就像是紮在了汽車輪胎上,軟綿綿的不怎麼著力,同時我最後一口氣已經耗盡,肺裡開始像火焰炙燒似的刺痛,整個人也有些使不出力氣來了——幾乎同時,面前海水中驟然燃起了個紅色的火團,火焰中的人影手裡拿著個雪亮的長釘,朝著觸手狠狠扎了下來。

鐵勇這孫子終於趕到了!

棺材釘又叫鎮釘,但凡在老墓裡面弄出來的,都有點鎮兇定煞的作用,鐵勇手中這棺材釘一扎到那觸手上,立刻就見這玩意兒一陣抽搐,整個把我鬆了些,接著我感覺上面有人在拉我,我不知那裡來的氣力,居然三兩下扒拉著從這觸手中整個掙了出來。

我一脫險,鐵勇立刻拉著我朝上面浮去,同時把根管子從嘴裡拔出來塞我嘴裡,雖然我腦子很迷糊,但是這東西入口還是感覺到了,下意識就的開始猛吸,那帶著海水的新鮮空氣湧進肺裡,針扎般的刺痛感頓時一緩,整個人也恢復了些氣力,咬住那管子就開始的猛吸起來。

我吸這空氣的時候,鐵勇還在拉著我朝縫隙而去,接著和我一起遊了出來,這時候我幾乎已經恢復,又把管子重新塞給了鐵勇。

從那縫隙朝裡面看去,這海底廟堂中泥沙翻滾、浪潮湧動,無數白生生的玩意兒在海浪中翻動,有些細長如蛇,有些又像是大塊的蘑菇,還有的根本就是一團團的軟肉,那肉只要一卷住鯊魚就立刻拖進了海底,不知最後去了那裡。

我倆吃了這次虧也不敢再待,立刻就朝著海面浮去,路上交替換著使用那水肺的管子,最終平安無事的從那海中鑽了出來——這時候船上的人已經等得有些著急了,正吵吵鬧鬧商量要不要下水來看看,見到我倆出來這才鬆了口氣。

我倆翻身上船,躺在甲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不消我們說,他們也猜到出了事,不過沒等有人發問,我已經費力的揮了揮手開口:「別說,別問,有什麼回去再說,」我努力想要把自己撐起身子,但是一動才覺得身上痛的厲害,不由啊一聲叫了起來。

這時候,我才發現周身有許多排的小孔,雖然雜亂卻始終排成了兩列,就像是被機槍掃射過一樣,衣服已經被撕拉得不成形了,脫掉衣服一看,身上也被咬出了很多的血眼子。

在海裡的時候周身都痛,所以沒注意,這時候出水才感覺到了,怕正是那軟肉觸手弄出來的,幸好我被捲的時間不長,要不怕是真會被咬出幾個窟窿來。

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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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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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吞屍生牙

潘教授和木晨曦一個沒能下水,一個不曾進入太廟之中,心中對我和鐵勇的所見自然倍加關注,回程的路上潘教授就挪到了我們船上,也不管開始哥們說了嘛,只顧著問我那下面的所見。

唉,誰叫他是使錢的主呢,這點小脾氣我還真的只能順著他了。

卓越和宗大叔在前面劃著船,我們剩下幾個都聚在了一起,把在海溝中的見聞說了,開始聽聞下面是個太廟的時候兩人都喜形於色止不住的興奮,認為我們找到的就該是孫權當初擺設船桲的位置,而那黑漆漆的洞口說不定就是通往船桲的入口;後來當他倆聽說我們遇見鯊群的時候都皺了眉,想了半天才表示說下次應該使用驅鯊劑,或者要不然乾脆就把那洞口用潛水鐘堵上,留著人專門盯鯊魚,一來就使驅鯊劑,直到我們找完地方才把潛水鐘吊走讓路。

這倆事他們雖然上心,但哥們確實沒怎麼在意,因為我至始至終都在思考一個問題,就是那海裡出現的軟肉到底是什麼東西,看著白皙柔嫩卻又韌性十足,形狀始終不固定,而且長著無數的牙齒,在我的記憶中沒有任何一個生物是這個模樣——我把這問題扔給了他倆,現在換他們傷腦筋了。

倆人首先從觸手上判斷是隻巨大的章魚,那孫子躲在甬道中也符合章魚的習慣,等到有魚進入太廟之後就噴出海水攪渾沉沙,出來捕食獵物…不過我和鐵勇幾乎同時否認了這個猜測,因為這觸手給人的感覺並不固定是鞭狀的長條,而是隨時可以變換的軟肉,章魚似乎還達不到這個境界。

其次,潘教授又猜測這應該是某種巨型水母,因為處在珠穴的位置所以長得巨大無比,這推測聽起來倒是接近了些,不過我和鐵勇在思索再三之後,還是從顏色上否定了,這軟肉在我倆眼中都是白色的,並非水母那種半透明琉璃狀的顏色。

最後,還是木晨曦提出個東西來讓我倆接受了,她認為說不定那是某種海底的簡單動物,像是海葵或者海百合,白色,而且有著許多觸手,因為潘教授所說的理由而長得巨大無比,導致了我和鐵勇的遭遇…這話並沒有肯定某種東西,聽著也有些似是而非,我和鐵勇算是勉強接受了。

不過現在問題來了,無論那玩意兒是什麼,現在我們要怎麼樣才能把它弄走消滅?否則想要從那甬道進入是萬萬不能的,而現在,又只有這甬道看著才有點能通往船桲的意思,別處是根本沒可能的。

一路上我們都在討論這問題,不過一直到返回漁船,這事兒都沒拿出個準主意來,只是暫時想到個法子,是準備用這漁船上的海釣鉤子,掛著誘餌下水,看能不能騙那東西把這魚鉤吃了,然後整個從海底拖出來…

成不成不知道,反正是暫時沒找著更好的辦法了。

要用這海釣鉤子,就得等這漁船修好,回去之後和江大叔一說,他明白告訴我們,這船至少還得一天,明兒加個班,然後趁著後天漲潮的時候發動機器,把船從海灘上退下去就行了。

潘教授聽到這消息還是很興奮,大手一揮:從現在開始休息,後天我們去把那海底得玩意兒給釣出來!

回來的時候是下午,時間也都還長,潘教授一宣布休息,那幾個學生頓時連叫\'烏啦\',三三兩兩就去島上轉悠去了,到晚上的時候分別弄了些椰子海魚回來,何軍更是抓了臉盆大的海龜,讓我們一通好誇,倆女生也鬧鬧嚷嚷說要明兒一起。

要說這倆女生真是可憐,一路上簡直成了我們的專職廚師了,見天就留在船上做飯做飯還是做飯,別說考古,就連下水都沒兩趟,可憐到了極點,好不容易得到機會能在海面轉轉,說什麼明兒也不願意留在船上了。

我從船上弄了點藥膏給自己抹上,心想著這兩天就沒我啥事了,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睡覺吃飯,誰也別想指派哥們去做事,窩家裡除了休息再就是想想,看除了用那破魚鉤之外還能不能找個別的招出來,三兩下把這破觸手玩意兒弄出來,然後進甬道扒拉完船桲,回家休息了——倆月功夫說到就要到了,我可不想好不容易弄的這點假都埋汰這海上了,哥們還指著去鬼眼張那看看有沒有什麼後續呢。

這世間的事兒往往有太多的變化,想得挺明白一件事,結果到後面就全變了。

吃過晚飯之後,我正懶洋洋的躺在椰子林吊床上和卓越鐵勇逗悶子,何軍一群跑過來找我了,說是準備去夜釣,問咱們哥仨去不。

一聽說是夜釣,鐵勇蹭就來了興趣,立刻鬧鬧嚷嚷要去,死活想拉我一塊兒,我推了半天都沒倔過這孫子,正說要去木晨曦來了,簡單乾脆的告訴我想和哥們聊聊。

我想也好,聊聊最多不過就島上待著,坐一小沙灘,看一小月亮,喝著椰子汁,甩著湯片話,說得好聽就多待會兒,不好聽就回來睡覺,基本上和待在吊床上沒差,立刻就把這事兒推出來做了擋箭牌,「聽聽,聽聽,哥這可有正事兒,就不和你們去了,誰愛去誰去,我這可是正事兒!」

何軍一群人哈哈大笑,朝我好一通擠眉弄眼,和鐵勇他們沒二話就去了海邊,等人都走了木晨曦才臉色一變開口:「葉同學,關於你在海底看見那東西…」她沉思片刻,有些猶豫的開口:「其實,我並不認為那是個海葵,而是別的東西!」

「嘿,太對了!」我猛然一拍大腿: 「這事兒我就說有事兒,想來想去都不是個海葵,鐵打是別的玩意兒。你說是什麼?」「不知道,」她坦誠相告:「我暫時還想不出來,所以想再和你聊聊,看這東西還有沒有什麼別的特徵。」

「特徵?」我皺起了眉:「我想想…」回憶片刻,一路從我們遇見鯊群開始,然後水流出現,衝上廟頂,觸手飛出…正準備給她重頭到尾再說一遍,忽然看見肖鋒和潘教授一路朝這椰子林來了,連忙把話題一轉:「走,咱們換個地兒說去。」

我倆從椰子林出來,半路和潘教授他倆打個招呼,然後踱步到了海邊,這時候看見鐵勇卓越他們一群人正在海邊嚷嚷,說是要分成兩隊賭個輸贏,輸了的明兒就得把對方的衣物褲子全部洗了。

一隊是成天樂和倆男生加田念紅,另外一邊是鐵勇卓越加上何軍、胡憶苦,八人倆船,一組準備朝著島的東面出發,另外一組則是去島的西面,說好了三個小時決勝,然後兩方開始相互定規矩制約,說是不准用魚槍、不能下水直接去捉、那些不能算進來稱重等等,好不容易才終於出發了。

聽著他們鬧騰,我和木晨曦也一路走出了很遠,宗大叔一如既往的遠遠跟在木晨曦身後,我看旁邊有塊大礁石,乾脆就叫她一起坐到了礁石上,這才把自己在太廟中的經歷又重新說了一遍,然後問她究竟有什麼想法。

木晨曦的臉色顯得十分凝重,想了半天,這才問我聽說過個關於珼母的\'吞屍生牙\'的傳聞沒有,我連忙搖頭,她這才把宗大叔叫了過來,請他把這傳聞給我說說。

要說到這宗大叔的故事,首先就要從宗大叔隻言片語的歷史說起了:年輕時候,宗大叔曾經當過很多年的僱傭兵,主要是在東南亞一代接活兒,在新加波還沒有獨立之前,他曾經在那裡待了些時日,也就是從原始馬來人那裡聽說了關於這吞屍生牙的傳說。

南洋馬來珠民眾多,很多都是靠在海裡打撈珍珠謀生的,這些人對於珼母珠貝的了解遠超一般丈海人,也正因為這樣,他們才知道很多關乎這珼母的傳說。

傳說珠貝在海裡很多年以後,逐漸吸收月光,就會變成個叫做\'卡庫阿羅西\'的東西,原始馬來語中這是\'吃人魔鬼\'的意思,和我們丈海人所說的吞月生魂差不多一個意思,反正就是從簡單的動物開始朝著高等智慧生物的轉變。

到了這時候,\'卡庫阿羅西\'就開始吸食人血了,每當它抓到個活人之後,吸食精血,那麼就能從體內長出一顆牙齒出來。對它來說,從體內長出牙齒並不只是為了更方便的吞吃食物,而是可以使得整個身體擁有攻擊能力,換句話說就是加強了自己的國防能力,到後面的時候甚至可以使用這些牙齒發出聲音,以便迷惑海上的過客商船。

等到\'卡庫阿羅西\'活到千年之後,它的本事再一步提高,甚至能夠喚出黃泉火焰,加上這迷惑人的聲音,把整個商船統統拖到海底吃掉——這和我們在海上遇見的情形不謀而合,算是見識過了。

說起來,這聲音應該屬於次聲波一類的東西,直接作用於大腦,耳朵其實聽不見。

到這時候宗大叔說,他當年就親眼見過一個桌面大的\'卡庫阿羅西\'被珠民打撈出來,當那殼被撬開的時候,除了無數的珍珠,更多的就是一大捧的牙齒,密密麻麻,每一顆都晶瑩白皙,看著就和珍珠的光澤沒什麼兩樣。

這些珠民想把\'卡庫阿羅西\'給燒死,結果後來來了個傳教士,非要把這珼母買下放生,和珠民就起了爭執,後來還是英國方面強硬出面,這才讓那傳教士得償所願,把珼母重新放回到了海裡,不過它失了珍珠和牙齒,怕是上百年也沒法子恢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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