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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79章 布拉卡老林子的故事

到了這時候,天色已經整個黑了下來,酒桌差不多散了,宗大叔和賀大砲倆看著也喝了不少,我們連忙招呼大家去睡覺。

曲比阿美則是和丈夫一起把工友挪到了火坑旁的草墊上面,然後給大家披上了被子。

大家都睡了,就我和鐵勇睡不著,我倆今天先是車上睡了一上午,晚上又喝了不少茶水,精神個頂個的好,於是就坐在門口去聊天熬日子,才說了一會子話,那曲比阿美把他男人帶了過來,到跟前就問我們是不是要進布拉卡老林子裡面去。

我一聽不對啊,咱們根本就沒提過這事兒他怎麼知道的,連忙就問了,沙瑪哈依告訴我們說前幾年就有過一夥人進過布拉卡老林子裡面,也是說的是考古,只不過去了之後就沒回來,當時採石場還專門派人去找過,所以他猜我們是想去那裡面——他勸我們說那老林子太邪,最好還是別去了,要真是想找找古董玩意兒可以去這旁邊的幾個寨子裡看看,完成工作也沒必要把命給搭上啊!

他倒是好心,不想我們以身涉險,但這事兒到了我這裡卻不好辦了,總不能直接告訴他我們要越境吧,萬一沙瑪哈依的革命覺悟遠比他老婆高,趁夜去鄉里一通報,我們可就真成犯罪分子潛逃國外了——到最後,我只能說林子裡的古蹟確實很重要,為了國家,哥們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閒,待到山花爛漫時,我們叢中笑。

都說革命精神能振奮人心,還真是這個理,短短幾句就把沙瑪哈依給說得熱血沸騰,看我的眼神滿是崇拜,非但沒有再阻止我們,甚至還主動要求給我們帶路,我好不容易才用專業行當專業人員的藉口搪塞過去,可是他死活非要給幫忙——我想半天沒找到個合適的事兒滿足他們的熱情,正頭痛,鐵勇倒是開口了,請他們把以前那伙人的事兒說說,算是給我們參考參考。

正想說鐵勇是沒事找事,一回頭看這孫子衝我眨眼,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沙瑪哈依也不含糊,把那伙人的事真真假假給們掀了個底兒掉…

七八年以前也差不多這個時候,客棧接待了一夥客人,自稱是來至北京的地質勘探小隊,也不說是進布拉卡老林子,只說在這周圍山上探查一下,調查礦產資源分佈啥的。

這夥人說話帶著濃重的口音,眼珠子沒事就滴溜溜亂轉,帶著的工具更看著像是挖土的,這一切,沙瑪哈依兩夫婦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那伙人帶了半個月的食物飲水進山,按理半個月至多二十天就該回來了,但到了時間卻未見返回,沙瑪哈依開始還以為是有事耽擱了,結果又等了三四天還不見人回來,立刻就去給邊防哨站給報告了。

邊防哨站一聽不得了,這從北京來的隊伍到邊境考察礦產,結果還出了這檔子事兒,立刻就安排了人員,分四個組開始在周圍搜索,沙瑪哈依陪著其中一個組,搜查的方向正是朝著東南面布拉卡老林子。

一路搜索,三四個小時之後,這隻小隊終於來到了布拉卡老林子的隘口。

老林子外面那經年不變的歪脖樹依舊杵小山崗上,張牙舞爪猙獰可怖,像是個恆古不變的坐標,無聲的朝所有人示威,表明身後這已經是布拉卡老林子的地界——那幫人沒說,他們也沒想,所以當時就想轉身折道兒了。

就在他們準備折返的時候,突然聽見老林子裡面傳來一陣似人非人的叫聲,把整個小隊嚇了一跳,當時幾名戰士就把槍給端了起來,直朝林子瞄準警戒,這時候大家看見林子裡跌跌撞撞走出來個人,滿身滿臉的血漬,連喊救命——正是當初勘探小隊其中的一員。

搜索小隊搶上前去,正準備把他扶起來,突然發現這人的衣服下面在動,當即就把這人背後的衣服給割開了,結果發現他後背上爬著十來隻青綠色的蟲子,模樣像是蜈蚣,但口器卻猶如水蛭一般牢牢咬在他背上,朝皮膚下面使勁的鑽…

搜索小隊嚇了一跳,連忙用刀尖去挑,好不容易才把這幾條蟲子給挑了出來,這時候那人似乎還有點意識,朝著林子裡指,說自己後面還有兩個人就在不遠處,於是連同沙瑪哈依在內的三個人連忙就衝了進去。

繞過歪脖樹進到林中不到一百米,他們已經看到了這人說的那兩個人,但看到最多的卻是蟲子,那兩個人已經被啃成了骷髏,血肉模糊,全身爬滿了剛才那種蟲子,無數的蟲子從他們腹部、胸口和眼睛的窟窿進進出出,啃噬的沙沙聲在林中反復回響。

沙瑪哈依和幾個戰士當時就吐了!

還沒等他們來得及想出該怎麼辦,外面傳來了同志的驚叫聲,沙瑪哈依和這幾名戰士連忙從林子裡衝了出去,到了外面一看傻了眼。

那好不容易逃出林子的人肚裡上破了個洞,無數剛才那種蟲子從體內鑽出來,放口大嚼,生吃活啃,此刻已經把臉上手上的皮都給咬掉了,露出了森森白骨,他全身鮮血淋漓,正在地上打滾哀嚎,隨著滾動,不斷有蟲子從鑽出鑽進,煞是駭人。

旁邊兩名戰士顯然嚇得不輕,畏畏縮縮躲在一旁誰也不敢上前,沙瑪哈依他們想不出辦法,也是一樣的不敢上前啊,只能就都站得老遠盯著,看著那人的哀嚎之聲漸漸變弱,兩分鐘之後終於沒了聲響…

又過了十來分鐘,這人被整個啃光,那蟲子就像是張會動的毯子,唰唰一溜子朝林子裡去了,只留下了地上的骸骨和些零散的血漬,這搜索小隊七八個人愣是誰也沒敢動,等這蟲子消失在歪脖子樹後面,大家一伸手,這才摸到了各自腦門子上那滿額滿背的冷汗!

等了半天,那蟲子確實走光了,搜索小隊這才把他們的遺物收拾收拾,帶了回去,其中就有兩把鐵打的鏟子,怪模怪樣的。

但奇怪的是,他們把這東西帶回去之後,邊防部隊打電話給上級匯報的時候,卻回答說沒派出這樣一隻勘探部隊來,他們也不打算接手管——事兒到了這一步,整個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我和鐵勇混到現在,也不再是以前那嘛都不懂的二愣傻子了,外面的情況多少還是知道些,加上沙瑪哈依給我們畫的那鏟子模樣,我一看就明白了,這夥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地質勘查的隊伍,和我們一樣也是拉起了虎皮繃得大鼓,真實的身份應該是一夥土爬子,幹的是那掘墓挖墳的買賣,只是不知道搗了什麼邪乎的東西所以惹的這麻煩,把命都給斷了。

沙瑪哈依說這事聽起來和我們沒多大關係,一檔子是藉道穿過老林子去北越,一檔子是去挖人家的祖墳,兩不搭嘎,但從另一方面看起來,也說明了這老林子裡面危機四伏詭異無比,到底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東西,那是誰也不知道!

和客棧兩夫妻聊到這會子功夫,夜已經深了,我和鐵勇前面還精神不錯,後面就直打起了哈欠,我倆直接也就回去睡了,睡前相互叮囑了一下,明兒一定要打起精神,要是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千萬別去瞅,萬一惹上那亂七八糟的蟲子就真壞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從客棧出了門,扛著東西朝著老林子進發,走了約莫兩個小時之後,來到了那傳說中布拉卡老林子的外面,也見到了歪脖子樹。

這樹看起來比說起來還嚇人,黑色的樹丫枝條,樹皮疊皺,猙獰陰狠,看著有種說不出的兇暴殘忍,就連天空都變得灰濛蒙的。

我們也沒停留,立刻就跟著曹老梆菜進了林子,不多久之後這裡已經變成了大片的原始森林,頭頂的樹木變得高大起來,直聳雲端,樹下的葛藤和落葉糾纏在一起,帶著尖利的倒刺,時不時掛在我們褲筒上。

林子濃密漆黑,陽光根本就穿不透那遮天蓋日的樹冠,偶爾的光斑灑落地上,交雜在地面淤積的樹葉上,軟綿綿不著力,一腳踩上去就是滿腳臭水。

蔓藤在樹枝懸掛著,微微搖盪,我們眼前周圍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光亮照射著眼前的路。

路途雖然可怖,但幸好卻沒有什麼事兒,我們晚上的時候到了個水潭旁邊,收拾一下準備休息。

和鐵勇湊一塊的時候我倆不住慶幸,說今兒真是不錯,幸好沒碰上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在水潭旁邊大家都漱洗了一番,跟著休息吃點東西,老梆菜一面吃著,一面說去找個地方准備過夜,這一下我們就不明白了,你說水潭旁邊又沒臭水又沒髒東西的,休息正好,幹嘛還非要換,結果那曹老梆菜這才嘿嘿笑了,指著個東西讓我們看。

那東西黑乎乎的一灘,透著股子腥臭,一看我們就明白了,這就是個什麼動物的排泄物,頓時就都說那老梆菜噁心——他這時候才不賣關子了,告訴我們說水潭看著舒服,其實是最危險的地方,到了深夜之後食肉食草的動物都得來喝水,休息不好不說,還危險得很,所以我們必須要找個遠離水潭的地方才行,少惹上那些東西。

不但不能靠著水潭,甚至連有明顯通路的地方都不行,因為那也是動物來喝水踏出來,最好的選擇就是找一大樹爬上去,勉強休息一夜,明天趕到地方再說。

這理由十足,立刻就把我們說服了,大家一致誇起了老梆菜,他也就等的是這句,哼著小曲踱著方步,晃晃悠悠得瑟著去找地兒了——只不過還沒等丫離開我們的視線,突然就是一嗓子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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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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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幹他娘的

這一嚎我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兒,滿嘴的餅渣沒來得及下嚥就衝了過去,到了他面前一看,地上有具散成一堆的骨頭,白生生的躺地上,老梆菜多半是沒見過這種東西,被嚇得緊靠著個樹杆子雙腿直哆嗦。

我們一堆子人衝過去,他們都瞅那骨頭什麼來歷,只有我和鐵勇雙雙倒抽口涼氣,忙不迭的四處掃羅,想看看有沒有哪些南爬子挖出來的坑啊,盜洞啊什麼的,晨曦他們很快發現了我倆的異常,「你倆找什麼呢找?就一堆破骨頭,需要這麼大動靜嗎?」

「嘿,你以為不是大事呢?」我和鐵勇嘴裡應著手裡沒停,扒拉著蔓藤露灌木到處瞧:「趕緊都幫著看看,有沒有別的什麼東西,要是瞧準了我們可得趕緊走!」我倆這動靜把他們都嚇著了,連忙四面幫忙:「到底什麼東西啊?你這是不是瞧見什麼了?」

「不是。」我和鐵勇把這周圍掃羅遍了,沒見到任何東西,這才放下了心:「這個事兒其實是這樣的,我們昨天從客棧那裡聽到點東西…」

我邊翻扯邊把沙瑪哈依講的故事說了一遍,這才朝人骨周圍指指:「這周圍沒有挖的坑,也沒有盜洞,看來並不是他們出事那地兒,說不准也是被蟲子鑽肚子裡之後,跑到這地方發作了——行了,大傢伙別閒著,我們到處找找,要看見什麼就趕緊的挪地方,可不敢住這裡了…」

「還找什麼找啊,換個地方吧,」老梆菜一聽就急了:「這麼邪乎的事我們都碰上了,還敢待啊!走,走,走,我們換地方。」他也不等我們答應,連忙就招呼一塊兒的劉國全和孫列軍收拾東西,拎著東西蹭蹭的朝前趕。

反正這地兒瘆得慌我們也不太想待,乾脆麻溜的就跟一塊兒了,曹老梆菜沿著本來要走的道兒趕了多半個小時,深一腳淺一腳往老林子裡鑽,拉都拉不住,差點沒把我們給累死,好不容易看到一大樹,我們說差不多該休息了吧,老梆菜東南西北一瞅,臉上直接掛了霜:「我、我們這道好像走錯了…」

眾人聽這話立刻都傻了,瞬間急眼,搞半天一死人頭就把我們給弄老林子裡迷道了,能不能出去這事兒我們還不說,但是萬一弄個不小心撞蟲子堆裡可就壞事了,八個人進來,指不著有幾個得埋這老林子裡面。

我們這兩眼一抹黑、滿頭汗星子的時候,還是大砲叔出了個靠譜的主意,他說這老林子裡迷路了不打緊,重要的是能把方向給找對,我們今兒也受累別睡了,衝南面一路緊趕著穿越國境,到時候就啥事都結了。

這老林子裡樹冠遮天蔽日的,月亮星光都看不見,可是這也難不倒我,哥們在荒甸子就已經知道了,只要找那樹幹上的苔蘚就成。這苔蘚植物生活在陰暗潮濕的地方,比如牆壁、樹木的背陰處等,在樹林中大樹的北面是背光面,較為陰暗潮濕,所以長有苔蘚,它的對面自然而然就是南面了。

主意拿定是真睡不成了,我和大砲叔立刻就把道給辨了出來,別的人也沒閒著,弄點枯枝做了仨火把,大家前中後各拿著一個照亮,蹭蹭的就朝前趕,一路上誰也沒說話,全身勁兒都憋在趕路上了。

夜色如水,冰冷的山風吹拂在這老林子中,直從我們的脖子窩直朝衣服裡鑽,我看晨曦縮了縮脖子,正好想起自己口袋裡有件衣服,

於是便伸手進去把衣服扯出來:「來,先湊合披身上,別到時候把自己給弄感冒了。」

晨曦和我們混熟了也不推,伸手把衣服接過來披上:「那行,我謝謝你了…」說著說著突然她眼睛一亮,「對了,剛那南爬子的事兒你說的粗,我沒聽明白,再給我細說說成不?」

剛才我確實沒說清楚,既然她要問,我就把這事兒原原本本給說了一遍——我倆不知不覺就落最後了,聊著開心,就連隊伍停下來都沒發現。

正聊得開心,前面突然嗚嗚渣渣鬧了起來,我和晨曦抬頭瞅才發現隊伍停了,可是不等我們說話,鐵勇已經扯著嗓子嚷了起來:「嘿,我說你是不是缺心眼啊,叫你躲著點兒躲著點兒聽不見是不是,非把這狼崽子踩死了你才痛快?」

「我這真是不小心啊!」那劉國全的聲音也聽著著急:「我怎麼知道它會鑽我後面啊…」

鐵勇這孫子就一雷公脾氣,除了我之外那是見誰跟誰咬,當時這火就騰騰上來了:「哎,你小子他媽的這拉不出屎怪地球沒吸引力是吧?還給我鬧騰,信不信哥們抽你丫的?」

這話一出口,那是差不多快動手了,我立刻就搶著到了前面攔著:「哎哎哎,你們這他們幹嘛呢,逃難呢,以為我們外面野營是吧?讓開讓開,我瞅瞅什麼事兒。」

我一出面鐵勇倒是不鬧了,換個話題朝旁邊指:「葉子,這可不是我找他們麻煩,你瞅瞅他們搞這破事。」

我順著丫手指頭一瞅,腦袋頓時就大了!

前面一堆子人已經到了個大疙瘩岩邊上,周圍一圈子全是啃淨的骨頭,還有些皮毛糞便的攤地上,石頭凹子裡有幾腦袋朝外面拱拱捂捂的,外面地上還有一小東西,已經被踩成了堆肉泥,曹老梆菜他們手足無措的站一旁,劉國全鞋後跟上還帶著血漬。

一眼我就瞅出來了,這絕對是一狼窩,雖然不知道母狼去哪兒了,但估計不會太遠,可是最麻煩的就是居然把小狼給嫩死了!

狼這東西是群居的玩意兒,我們以前在荒甸子上跟洪家兄弟打獵的時候他們教過,說這玩意兒性子最野,而且記仇,要真是碰上了就得把整個窩都端了,不然非玩命兒的跟後面尋仇;要是沒機會端窩子那至少得把頭狼給掐了,頭狼死了也成,這樣群狼去爭頭狼的位置,那事兒也能緩緩。

像我們現在這樣子就頭痛了,小狼弄死了,狼群又沒見影,到時候藏暗處朝哥們捅刀,陰一口陽一口的咬著,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把我們給禿嚕下嘴一個;就算不使嘴,光這麼盯著也受不住啊,吃不好睡不好,要真兩天鑽老林子裡出去還行,可要是出不去,可不就折裡面了嗎?

我正瞅著尋思呢,旁邊劉國全支支吾吾開口了:「葉、葉大哥,我真不是有意的,誰知道這小崽子會到我後面來啊…」

「沒事沒事!」事情既然到了這一步,我倒是心裡想開了,說道:「嗨,多大事兒啊!這就一群畜生,我們怕什麼?要是不來還好,來了非得全嫩死了才算數!」

宗大叔是晨曦她們家人,一直嘛也不管就守她身邊,大砲叔是她僱的自然也一塊兒守著,他倆現在聽我說都在後面嘿嘿樂了起來,拍著自己的槍:「對啊,就這個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幹嘛怕那幫子畜生玩意兒?」

這倆老梆菜氣勢一起,大家心裡的忐忑才好了點,但現在無論怎麼說也不是留地兒和狼群對掐的時候,我們閒扯幾句把心都墊吧墊吧收好,才像沒事兒人一樣朝前接著趕路——開始看宗大叔大砲叔氣勢如虹的,但趕路的時候他倆把我拉到了一塊兒叮囑:

「葉子,我們趕緊的走。老林子裡面的狼群我們知道,最難對付,你帶著晨曦走前面去盯著,我倆跟後面替你們收尾。」

這安排合情合理,我和晨曦只對看一眼就走到了前面,加上鐵勇仨開道,帶著大家沒別的就一路朝南而去,匆匆而行,別的什麼都顧不上了。

我們雖然著急趕路,但也沒有就一味的死奔,到時候真搞得精疲力竭了狼群出現,我們就連對掐的力氣也沒了,所以走了一段之後還真就停下來了,大家吃吃東西喝喝水,休息了半天。

可就在這時候,夜色下的老林子中突然傳來一聲狼嚎,淒厲慘絕,跟著無數野狼的嚎叫起聲迎合,像是一道狂風刮來,我們全部噌就站了起來,立刻刀出鞘槍上膛做好了準備。

接著,就看那林中出現了一道道碧綠的眼睛,幽幽放著綠光,嘴裡呼哧呼哧喘氣,壓抑的嗥叫在喉嚨裡呼嚕著,像是被壓抑的怒吼,正在衝著我們示威。

一隻隻的野狼從樹林中出現,四面八方把我們團團圍住,看起來足有幾十條之多,是個極大的狼群。

它們圍著我們卻不靠近,不住低聲嗥嘶,我們雖然拔出了槍卻也不敢動,只是和它們對峙,曹老梆子三人腿都軟了,躲在我們中間不住的哆嗦。

對峙之中,狼群突然一陣躁動,幾隻肥壯的野狼從後面走了出來,帶頭的是隻獨眼公狼,那瞎眼一看就是被槍彈所傷,另外一隻眼中閃爍的仇恨和狠毒非比尋常,一看我就明白了——這是隻被人類所傷的老狼,它的心中滿是對人類的仇毒,加上今天的遭遇,怕這一仗是在所難免了。

我看看鐵勇,這丫也正偏頭瞧過來,我倆相視一笑,臉上泛起了心領神會的笑容——這他媽的場景太熟悉了,和我倆當年在天橋跟幫大院孩子對掐差不多,他們幾十號人把哥們圍著,當時我們沒怵,今天也一樣!

幹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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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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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赤鬼國陵

群狼饕餮,殭屍肆虐;
惡舉暴行,天地不容;
地底無蹤,覓尋脫逃;
古陵怪墓,詭道無形

第81章 遇到一群狼

俗話說得好,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這理擱人和狼身上都一樣,要想對付這狼群,怕是先得把這獨眼老狼給收拾了才行——哥們不是不會開槍,就那準頭偏了那麼一星半點,所以我用胳膊肘捅捅晨曦,眼角朝著老狼這麼一跳,讓她先把這老狼給收拾掇了。

晨曦瞅我一眼立刻明白,她屏住呼吸,槍口微微轉動朝老狼瞄去,只等手指頭一動,嘎嘣聲響,那陰不陰陽不陽的獨眼玩意兒腦袋開一窟窿,立馬歇菜!

幾乎同時,這獨眼老狼似乎感覺到了威脅,身子稍稍朝後一步就把自己藏到了兩隻公狼的身後,原本晨曦瞄準的位置頓時落空,她似乎沒有估計到這手,略一遲疑,別的公狼立刻一擁而上,把那僅有的縫隙堵了起來!

我們齊刷刷一愣,沒想到這獨眼老狼也實在太精了,說成精都是輕的,你要說那孫子是人變的哥們都信!

嗷嗚~嗷嗚~

狼群中突然傳出聲嘶嚎,頓時,前面的狼群猛然朝我們衝了過來,森森獠牙在火光中格外恐怖,嗜血刺激下的眼睛閃爍著攝人心魂的殺氣!

砰砰!

我們手中的槍同時開火,子彈激射而出,刺鼻的焦糊味道四散瀰漫,頓時有七八隻惡狼從半空中跌落到了地上,伴隨著它們的垂死哀嚎,狼群飛快衝至了我們面前,立刻和我們糾纏在一起。

衝我而來的兩隻公狼雄壯健碩,各自撲向我的右臂與小腹,角度刁鑽之極,就像撲向自己身邊的獵物——要是換了平時,我一定會退開把距離拉出來,然後抬槍分別擊斃,可現在我後面藏著的曹老梆菜一夥,讓我退無可退。

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我突然朝前跨步,手朝前猛然一捅,把五四槍管插進了那迎面而來的公狼口中,同時抬腳朝前踢出,把撲向我小腹的公狼狠狠踹得飛滾翻出。

砰然槍響,我面前公狼的腦袋像是個爛西瓜一樣被炸開,白色的腦漿混血液泥漿般噴射出去,瞬間散落一地。

我們五人紛紛出手,刀光混雜著轟然槍聲,把第一波衝過來的公狼全部擊斃,但是片刻之後我們就用光了槍中的子彈,在沒有時間填彈的情況下選擇了短兵相接,和狼群戰成了一團。

我手中的美式軍刀雖然對海裡的怪物沒用,但殺起狼來那叫一個痛快,稍稍抹過就能讓惡狼皮開肉綻,血濺飚射,瞬間就殺掉了兩三隻惡狼,不過因為不能躲避,也被狼爪在肩上狠撓了一把!

晨曦和鐵勇也各自拍翻了數隻惡狼,面前同樣的滿地狼屍,鐵勇肩上、大腿有好處的傷口,鮮血淋漓,但這孫子顯然毫不在意,每幹掉一隻就惡狠狠的咒罵;晨曦並無異樣,動作舉止間游刃有餘,除了點泥灰之外毫髮無損。

相比起來宗大叔和大砲叔就豪爽多了,他倆各自抽出了自己管用的英式海軍長刃匕,揮舞砍殺就像切瓜,至少有十餘隻惡狼被他倆砍殺,炸雷般的咆哮在整個老林子中迴盪。

林中突然一聲嘶嚎響起,聽到這聲音,那四面八方的狼群全部動了,驟然朝我們群起而攻,發瘋般的一擁而上,一時間我們連連遇險,這原本守住的圈子也赫然鬆了。

短短數分鐘,就連兩位大叔身上都掛了彩,鮮血浸濕了衣衫。

有隻狡猾的公狼就趁機直奔而入朝曹老梆菜他們撲去——面對惡狼那血盆大口,曹老梆子仨驚懼過度,褲襠裡瞬間濕了,雙腿一軟就癱坐到了地上,嘴裡直喊救命,眼看惡狼撲到面前的時候甚至因為恐懼而閉上了眼。

就在狼吻即將落下的瞬間,我和晨曦雙雙從旁邊搶出,美式軍刀和她的古短劍飛刺擊落,流星趕月般刺在了惡狼頸項兩側,各自朝下一拉,那惡狼頓時嘴裡吐著血泡子就摔在了地上,四腿抽搐幾下,立刻不動了。

與此同時,我後背一陣劇痛驟然傳來,眼前頓時一黑,跟著就聽見了鐵勇的咆哮,脖子中感到一熱——這時候才聽見這孫子給我得瑟:葉子,哥哥這是第三百次茬架替你看後背了,給我記著,又是一頓飯!

偷襲我的惡狼已經被他從下顎一釘穿通,眼看是活不成了。

狼群這一發瘋我們有點扛不住了,左擋右支險象環生,不留神之間更是接二連三被惡狼咬傷,就連晨曦都被惡狼在腿上拉出了個口子,劉國全更是兩次差點被咬住咽喉——就在大家竭力勉強制成的時候,跟曹老梆子一起那孫列軍突然大哭起來,從圈子裡猛然衝了出來,顧頭不顧腚的朝一旁老林子裡跑了過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救命啊!救命啊!」

孫列軍本來膽子就小,一路上畏畏縮縮惶恐不已,當我把那從沙瑪哈依那聽來的故事一講之後,他更是被嚇得全身哆嗦起來,當時也是沒辦法回頭了,要是可以,我想他肯定立馬開溜,點猶豫沒有。

我們和狼群一開始對峙的時候他躲在圈子裡,這孫子還好點,但現在狼群接二連三衝進圈子裡,他的精神再也承受不住那壓力了,瞬間轟然崩潰,神智已經失常了。

「列軍,回來,回來!」曹老梆菜喊了兩聲毫無用處,急得隻跺腳,但卻是點法子都想不出來。

他這沒跑出去幾步,側面一隻惡狼從半空中飛撲過來,把他掀翻當場,巨大的狼身踩在他身上,眼看就要一口咬下去,這時候旁邊的大砲叔猛然搶上一步,大腳丫子朝著惡狼狠狠就是一腳踹了出來,那惡狼這才翻身從他身上下來,虎視眈眈和大砲叔對峙起來。

大砲叔這麼一出去,我們圈子頓時亂了,大家和惡狼間混成了一團,都拼著老命和惡狼廝殺,曹老梆子和劉國全更是險象環生,要不是鐵勇和我照看著,怕是早就歇菜了。

哥們也算是打過無數次架、插過無數個人的主了,雖然看著那是一熱血沸騰殺意正酣,但腦中卻在不住的轉念頭,想要從中找到個能解決的法子,這也是我和鐵勇從小到大的策略——

丫拼命護著我,而我找擬定毆鬥中的策略,是打是跑,還是抽冷子偷襲或者鑽旁邊飯館去拎暖壺潑,都由我決定。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我腦中已經轉過了數十個念頭,但有效的法子確實不多,我在這彈指之間驟然抓住了關鍵:要想驅散狼群,恐怕還是要把頭狼擊斃才行!

在我想分析明白的瞬間,已經下意識朝著那惡狼消失的老林子方向望了過去,恰好看見了林中那獨眼老狼的半條身子,現在這老東西躲在個大樹後面,屁股對著我,頭則是從另外一面伸了出來,正在看我們場中的情形。

狼頭從我的位置看去只能隱隱看見半個嘴,還不時晃動著,我當時立刻做出了決定,準備朝這獨眼老狼的後半截開槍,爭取造成最大的傷害。

要說一槍擊斃老狼的人選,最好的肯定是晨曦或者宗大叔他們,但是他們現在的位置更靠後,從那邊看過去不但狼頭看不著,就連這屁股也被樹擋了多半,難度極大;再加上我心裡總覺得這老狼有靈性,就算聽不懂也猜得到我們的意思,一喊就打草驚蛇了,所以我這時候猛然下定了決心,竭力靠近,自己開槍。

我揮刀把隻衝近的惡狼逼退,突然間退後兩步,刀一扔,藉著這時間在口袋裡一抓摸出個彈匣,飛快的換上——這時候惡狼再次撲了過來,但我卻僅僅躲避,並不敢貿然開槍。

「鐵勇,給哥們撐著!」我低吼一聲,鐵勇瞬間就從旁邊閃了出來,一棺材釘朝那惡狼刺去,而我藉機從他身邊衝出,撲向了那頭狼的方向。

那獨眼老狼似乎覺察到了危險,狼屁股猛然一轉——就在這稍縱即逝的瞬間,哥們不管三七二十一已經扣動了扳機,五四手槍吐出一股火苗,子彈頓時傾瀉而出。

槍聲響起的同時,我已經看見那老狼屁股爆出了一股血箭,同時被這子彈的衝擊力把它整個朝旁邊猛然掀翻。

獨眼老狼不由自主的一聲哀嚎,翻身而起,狼狽無比的朝林子逃了過去,旁邊的地面和樹幹噗噗噗跳動無數的泥土和碎屑,但卻沒有再次擊中。

只有一槍打中,這也夠了。

獨眼老狼被我打傷,旁邊的狼群頓時軟了,就像被抽掉了骨頭的蛇,一股腦兒朝著林中逃了過去,我們這才齊齊吐出口長氣,一灘泥似的跌坐在了場中,什麼都做不了了。

緊繃的神經和高強度的對抗,讓我們所有人的肌肉都說不出的酸痛,像是扛了三天三夜大個兒沒休息一樣,整個身子都快散架了,身上的傷口現在也才感覺到了疼痛,一陣陣讓腿腳不住的抽搐。

「喝、喝點水…」宗大叔費力的嚥下一口唾沫,從旁邊找到軍用水壺遞給晨曦,自己還和大砲叔感嘆:「老了,老了,大砲仗,我們以前可沒這麼不管用啊,一會就把自己累成了這樣。」

「那是,不服老不行,」大砲叔拖著槍走到他身邊,把自己灌了幾口的水壺遞給他:「上好的威士忌,來兩口提提神。」

晨曦喝了兩口宗大叔的清水,這才緩了過來,長長的吐出口氣,「好險。」

孫列軍還是面朝下趴在地上,整個人不斷的哆嗦,曹老梆子跌跌撞撞走過去把他拉起來,卻發現這孫子雙眼發直,整個人好像都傻了,頓時不知所措,宗大叔從旁邊用酒壺在他身上戳戳:「來,給他灌兩口,緩過勁兒就好了。」

他們忙他們的,我和鐵勇可也沒閒著,倆湊一塊兒正數著對方身上的傷口呢——突然間鐵勇眉飛色舞的跳了起來,朝我一指:「丫別數數了,你小子十三道口子,哥們只有九道,你輸了。」

「知道了。」

我唉聲嘆氣的站起:「哥們讓你呢,明白不?」

和鐵勇一起打架以來,我第三十七次輸給了這孫子——輸贏的標準只有一個,就是看誰身上掛彩更多,而今兒,我又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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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下山

狼群和我們這一裹亂事兒大發了,八個人齊齊掛彩,手上腿上牙咬爪撓的無數傷口,加上個嚇暈菜的孫列軍,整個窩都被人給攪合亂了——這遍野血腥狼屍的地方不合適久待,我們稍微休息了一會就離開了,走了大概一兩里路才找了個大石牙子上停下來收拾。

我們粗粗檢查一遍,所幸傷口雖多卻都不太深,用酒精消毒之後再擦上碘酒就行了,但是孫列軍那精神方面的事兒就不好辦了,雖然灌了點酒之後好點,但始終沒有恢復回正常狀態下來,滿臉的傻懵著不說,還隨時神情呆滯的盯著個地方發楞。

這嚇傻了我們可誰都沒招,也沒那麼多時間來陪他折騰,當務之急還是從布拉卡老林子出去才是,所以我們讓劉國全把他扶著,我們幫忙把他倆的大包一背,這就繼續朝著老林子南面趕了去。

只要能出順利趕到馬登,到時候找個華裔醫生幫瞅瞅了,也不就三五下了結的了;就算越南醫生手上活兒不成,到時候回國內去換一大夫,不是分分鐘的事兒嗎?

我們接下來趕路的速度可就慢多了,等我們磨磨蹭蹭穿過這一片之後,最終還是找了個地方歇了會子,然後才又重新開始上路…這樣折騰一宿,等到天色大亮之後,我們才終於來到了個山崖上,明明白白看到了藍天白雲。

山牙子上這麼一瞅,那下面的道兒頓時門清,曹老蒼孫一夥給我們惹了狼群那麻煩,現在終於找補了個回替來——丫站我旁邊嚼著餅子鹹菜,眼神提溜轉著沒掃嘍幾下就咦咦咦嚷了起來:下面那片地兒看著怎麼那麼眼熟呢?

說著說著丫就把眼睛給瞇了起來,沒兩下真給瞧明白了。

嘿,你還別說,我們這次三繞五彎子的一轉悠,不知道怎麼就到了老林子邊上了,雖然距離那馬登距離還遠,但卻從旁邊鑽出了老林子,一路很快就能到下山到越南境內了。

人精神上的事兒還真不好說,我們本來都累成狗了,但一聽說已經穿過了國境,大家興致立刻就上來了,三五下把手裡鹹菜餅子塞進肚裡,立刻全都嚷嚷著繼續開始趕路了。

上山登高梯梯沉,下坡走道步步輕,這一天我們卯足了勁兒朝山下趕,就連身上的傷口也不覺著痛了。

過了中午之後,我們面前的森林開始漸漸稀疏起來,陽光透過樹冠在我們面前星星點點的灑落,林間那詭異幽邃的感覺蕩然無存。

夕陽西下,我們從一片樹林中穿過的時候,終於在面前看見了一條凹凸不平的土路,上面還殘留著沒有完全填好的彈坑,大家喜笑顏開,這時候才覺得真的有點走不動了,於是也不要人吩咐,就紛紛坐在路邊歇了下來。

孫列軍木訥的跟在曹老梆菜後面,看著像是恢復了些,只是神情中有些怯怯,還是會同樣盯著某個不明就裡的地方發呆,只不過情況大為好轉,我們心中也安妥了許多。

在路邊歇不了多久,就看見有牛車從土路上經過,大砲叔連忙上前去交涉,在他把幾張花花綠綠的票子塞給那趕車人之後,招呼我們全都坐了上去。

牛車緩緩而行,沿著這土路朝西,大砲叔坐在那趕車人的旁邊,不住打聽,過不了多久就回頭,告訴我們現在距離馬登已經很近了,最多不過兩個小時就能到達…只不過現在大家都困得厲害誰管啊,朝車板上一靠就睡了過去。

我一路酣睡,直到耳邊傳來嘈雜喧鬧的時候才醒,轉眼看已經到了個很大的集市中,旁邊不時有人用中國話大聲的說笑,來來往往的人挎著長槍短槍毫不掩飾,最多的是各式各樣的摩托車,有的上面還留著彈孔,看來是從戰爭中繳獲得到的。

曹老頭一夥已經下了車,站在旁邊和大砲叔、宗大叔說著什麼,見我醒了也笑著打個招呼,那劉國全把兩個包都背在背後,扶著孫列軍,看來是準備離開了。

說不了幾句,他們笑著我們揮揮手道別,然後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大砲叔招呼我們下車,用越南話在旁邊問了幾句,然後帶著我們走進了旁邊的小街,走了幾步之後就來到個粗陋的旅店,他剛剛進門,就看見那坐在櫃檯後面的老闆站了起來,哈哈大笑著迎上前和他擁抱,嘴裡用生硬的中國話向他問好。

越美作戰起來,中國有幾十萬人來到這裡參加戰鬥,抵禦外國的侵略,所以那時候對我們中國人極為友好,靠近邊境的城市中,大多數越南人都會說幾句華語,甚至說當時還專門有人教授,那客棧的老闆自然不會例外——大砲叔給他介紹我們是中國朋友的時候,老闆臉上堆滿了笑,急忙招呼自己老婆給我們倒水開房間,他則是熱情之極的來歡迎我們,招呼我們快坐快坐,大家都辛苦了等等,看著到頗為真誠。

大砲叔也不推辭,開口就點了一大堆越南本地的食物,叫老闆快些準備好給我們安排…正在他說話的當口,上面樓梯咔咔咔一陣響,幾個身穿綠色迷彩,腰挎AK-47的年輕人走了下來,一見面就急忙和大砲叔問好。

大砲叔給我們介紹說,這三個都是他的手下,瘦小精幹的叫做張武,主要玩兒的是炸藥和排雷,拆除陷阱,大塊頭的叫做張建設,力氣大,近戰的時候喜歡使用把砍刀,有什麼需要力氣的事兒儘管吩咐他做,最後一個面帶笑容的叫做程自立,背上是把狙擊步槍,說是遠程狙擊的高手,冷靜嚴謹,平時他不在的時候都是程自立在負責。

介紹完他們,大砲叔又挨個把我們介紹一遍,那幾個少年聽說宗大叔是大砲叔的老友,都非常客氣,話語中說不出的尊敬,挨個上來問好;晨曦是這次的雇主,又是宗大叔的老闆,他們同樣非常尊敬——只不過說到我和鐵勇的時候,這仨明顯有些看不起的意思,言語中也沒有那麼的客氣了。

大砲叔笑笑,告訴他們說我和鐵勇並不是僱傭兵,而是晨曦的朋友,也是有自己本事的人,千萬不要小瞧,這仨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些,和我倆湊一塊握了握手表示親熱。

飯菜還沒有準備好,我們乾脆就抓緊時間來商量了下,程自立告訴我們他已經去找過倫道夫的行蹤了,只不過當時時間比較緊,他在河內市只是打聽到倫道夫坐上了前往中國的汽車,但是那汽車走了之後並沒有到達邊境,最後確定的地方是安沛市,從此就不知所蹤了…他在地圖上一指:「我想要逐個從郎那、郎發、保河、老街和河口,這五個城市排查,看看究竟是從那裡消失的,只不過是接到電話之後我們趕來了馬登,所以沒去找。」

他遞給大砲叔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那輛車的情況,顏色、大小、上面坐了多少人,什麼時候出發一應俱全,看來這調查工作非常仔細,大砲叔看完之後把紙遞給了宗大叔,然後挨個看完傳到了我手上。

我一看,這上面和他說的一樣,車子在安沛的時候曾經休息的時間也記了下來,但是從此以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大砲叔點點頭,表示認可,然後對晨曦建議道:「這幾個城市裡面,從郎發到保河都算是大城,治安還好,我想找人比較容易,要是他在這一帶下車是最好辦的;但是,假如說是過了保河,那後面的路都是在山邊了,人少,出事也多,怕就沒那麼好找了。 」

晨曦點點頭,「大砲叔,那你有什麼建議?」她想了想,非常堅定的說道:「無論情況如何,我們一定要找到他,因為他手上的線索對我很重要——你想想辦法,有什麼考慮儘管開口。」

「對,你說就行了。」宗大叔一笑:「別給我打啞謎,有什麼想法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們只要是能做到的,什麼都可以…只是有一條,把人給我找出來就行。」

大砲叔微微一笑:「我倒不是有什麼要求和考慮,只是覺得這事兒不怎麼好辦,我們必須慢慢來。這樣,我們明天開始順著這幾個城市挨個找,最主要的是看這車是不是在那個地方耽擱了,還是說一路經過的哨卡朝北,只要你們不催,我一定細細的給你們弄出來。」

事情到了這一步,著急怕是也沒什麼用處了,我們於是點頭,表示按照他考慮的計劃而行,初步的計劃就是順著城市先一路找過去再說——只不過,我們現在馬登在越南最北面,所以尋找城市的順序是倒過來的,先到河口,再到老街,如此一路反著朝河內市回去。

這樣一說,我們就都明白了,然後大砲叔才說要找找軍用吉普和摩托車備用,到時候方便尋找,這事兒直接交給老闆就成了,外面黑市上好車買不到,倒是弄倆從南越繳獲的車還是很簡單,到時候辦兩張路條就什麼都簡單了。

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大砲叔就在旅社老闆的帶領下買車辦路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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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黑吃

早上起來,客棧老闆的介紹下,我們很快找到了開路條的中間人,同時找到了兩架美式吉普車,雖然年代久些卻還很好用——大砲叔是老江湖,這種花錢買路條的事情他出面最好;車價既然已經談好了,則就由晨曦帶著我們去給錢提車;至於說弄點吃喝拉撒、野營露宿的東西,怕是誰也沒有程自立他們熟悉了,所以程自立帶著大個子張建設去負責採買。

等到事兒辦妥,我們就到馬登市南面4D公路碰頭,把東西收拾之後一起出發。

帶我們去提車的是個不怎麼起眼的越南人,自稱叫做阮興強,滿臉的笑,但我就總覺得這孫子眼珠子滴溜溜轉得有點虛,他在我們面前招呼著帶路,嘴裡用半生不熟的中國話給我說:「車、車停在瓦面…我們坐車去,馬登瓦面,不遠,不遠…」說著話,這傢伙已經叫了個三輪。

越南城裡一般只有兩種交通工具,人力拉的單人三輪和摩託的大棚三輪,越南人喊來的是那種大棚三輪,前面是摩托車夫,後面一棚子讓我們擠在裡面— —那阮興強不斷的左指右指,車子跟著在大街上繞著,一路到了馬登城的外面。

越南街上的人不多,大多數人的臉上都掛著取得勝利之後幸福的笑容,路邊無數標語牌,上面用中、越兩種文字寫著社會主義語錄,和四九城如出一轍,挎槍的人佔了街上將近一半的數量,許多人大聲的說話談笑都是用的中文。

越南曾屬於中國,那位寫出千古奇文【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王勃便埋骨在此,當年二十六歲的他乘船去交趾(越南北部)看望在那做官的父親,突遇大風暴,全船人無一倖免,當地人建造寺廟紀念他,還把他們父子尊祟為越南的兩位「福神」。

這裡的中國氛圍極為濃厚,要不是其中還有一半鳥叫似的越南話,我還真覺著和雲貴兩地的區別不大,只不過是路窄些,車子少些,滿地都是摩托車,並沒有太大的陌生感。

馬登城市不大,摩托三輪很快就從大街竄了出去,拐到了旁邊個小路上,然後從個小路到了城外個敞棚院子裡,旁邊一排的吊腳木棚,外面擺著油桶、破爛車殼、一屋子配件、還有個桌子擺在個棚子下,旁邊坐了幾個年輕人正在擦槍。

院中敞著有些破爛的篷布,遮著蓋著,下面看那形狀像是各式各樣的車,看樣子應該都是小車。

大棚突突突開進院子裡,阮興強立刻就從車上跳了下來,大聲和他們打著招呼,嗚嗚渣渣全都說的是越南話,那些個年輕人帶著一臉的壞笑,沒怎麼說就把我們全都簇擁著帶進了最裡面的棚子裡。

最裡面那棚子裡坐著個黑胖胖的中年男人,一見阮興強連忙堆了個笑臉,上前和他就是一擁,阮興強和他說了幾句之後,轉過臉對我們說:「這就是買車的地方了,這位是老闆,我們瓦面看看車去,看合適就給錢拿車。」

「那行,」晨曦點點頭對黑胖子開口:「走吧,看看車去。」黑胖子也不多話,徑直就把我們帶到了門外,朝著門口院子的車一指,阮興強連忙給我們解釋:「青大哥說話了,車都在這裡,你們自己選去吧!」

我們走到院中,幾個年輕人先一步去把那篷布都掀開了,下面果然全是車子,吉普212、老式紅旗、美式吉普,甚至還有兩架運兵車和美軍M5輕型坦克,晨曦和宗大叔一商量,乾脆選了輛美式吉普車——這車越野性能強、地盤夠高、車身不大,最適合山地行駛,算是最合適的車了。

選好車,那阮興強跟著就去問價,黑胖子青大哥伸出五個手指頭一晃,他立刻轉身:「青大哥說了,五千美金,這車子你們就開走。」

美金是當時越南最硬通的貨幣,而且當時匯率也很高,五千美金等於說是五萬人民幣,要說買這輛破車還真投價了,雖然和最初說的似乎有點不一樣,但晨曦沒計較,兜裡抓出把花花綠綠的美金來,點一點就數了五千出來。

這錢遞到青大哥手上,他也不數就揣進了兜裡,按理說跟著就該把車鑰匙給我們,但沒想這孫子突然臉色一變,又笑嘻嘻的伸出個巴掌,在我們面前一晃,嘴裡嘰裡咕嚕說了幾句。

這幕讓我們所有人臉色一變,晨曦那張臉頓時就黑了:「這是什麼意思?」

阮興強像是早有預料,雙手一叉腰笑嘻嘻的開口:「哦,青大哥的意思很簡單,你們要拿走這車,還得再拿出五千來。」

「什麼?」我們一起叫了起來:「你還真說得出口啊,兩架破車一萬!?」說話的時候,我們都伸手摸到了槍套,但於此同時旁邊稀裡嘩啦一陣響,幾個年輕人端起了手裡的AK-47和M16衝著我們,稍微一動就會把我們打成篩子。

我們頓時住手,晨曦憤怒的低吼:「你們是想訛詐我們?」

「隨便你怎麼想,」阮興強無所謂的聳聳肩:「現在就是這價,你們要車就給錢,要是不給錢車子就別想拿走…」旁邊那幾個年輕人嘿嘿嘿笑了起來,滿嘴都是【米啊】、【迪特米媽咦啊】之類的,想也不是什麼好話。

「你們真是不想給我們車?」晨曦開口:「不考慮後果,也不管別的,就只是要錢?」

這次那阮興強沒有答話,只是冷冷的笑了笑:「給不給,你自己看著辦。」旁邊那青大哥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單手拎著把AK-47衝房頂上比劃,看樣子隨時準備朝我們突突起來。

晨曦臉上露出個為難之色,支吾道:「那、那要不然…咱們給了?」像是在諮詢我們的意見,但跟著手已經伸進了包裡,看樣子在摸錢——「哎哎,別給啊!」我還沒來及吭氣鐵勇先叫了:「這就是一套,姐們你不知道啊?他們這就是衝錢來了,別說五千,就算五萬也別指著他們把車給你。」

「沒辦法啊,現在只能這樣了!」晨曦嘴裡這樣說這話,臉卻轉向了我們這邊,眼中有股無法形容的寒光閃過,驟然讓我似乎又見到了當初耀眼奪目的關刀,鐵勇還想再說的時候我拉住了他,另一隻搭在他肩上的手輕輕摳了摳。

這是我倆習慣的小動作,鐵勇瞬間明白,旁邊的宗大叔根本就一直沒開口,槍也沒摸,只是雙手按在面前桌子的邊緣處,臉色如水,看似沒有任何的動靜,但我卻從多年茬架的經驗上看了出來,只要他這一伸手,就能立刻把桌子掀起來砸在對面倆孫子身上。

我倆交換個眼色,假裝毫不在意的朝著旁邊各自一步,佔據了個有利地勢…

晨曦從口袋裡重新數出五千,剩下的錢又放回了袋裡,那阮興強和青大哥貪婪的盯著她的口袋,眼珠子差點沒跟著掉進去——看著錢遞過來,那阮興強連忙把手伸了過來。

他的手即將碰到錢的一剎那,晨曦突然把手一縮,猛然把錢抱在了胸前,滿臉的惶恐:「這、這次給了你們,能算數嗎?」

她這小女兒之態頓時引得那幫越南孫子笑了,哈哈直樂,晨曦左看右看幾眼,突然朝青大哥一指:「我、我把錢給你,你、你能保證給我們車子嗎?」

那青大哥嘿嘿一笑,嘴裡嚷了幾句聽不懂的越南土話,眾人又是一陣哄笑,那阮興強好不容易把笑容收拾住,這才說:「青大哥說了,保證就這一次了…你們不信我,把錢給青大哥好啦。」

「真、真的?」晨曦這戲份可做了十足,問話小心翼翼透著股可憐勁兒,那青大哥阮興強等人立刻點起了頭來,她慢慢的走了過去,把錢朝著青大哥遞了過去…

就晨曦即將走到青大哥面前的瞬間,她突然腳下一個踉蹌,嘴裡哎呀聲手這麼一甩,頓時那錢就紛紛灑灑落了滿地,就連裝錢的口袋都同時扔了出去,所有人的眼睛都跟著那錢袋子哧溜飛了出去,青大哥嘴裡連忙喊了兩聲,兩個越南崽子立刻就衝了出去…

就在他們注意力轉移的一瞬間,晨曦暴然而起,一個箭步衝到了青大哥的面前,抬手就把那勃朗寧頂在了青大哥的額頭上;與此同時我一個轉身,拳頭鐵鎚般狠狠砸在阮興強的後腦上,把這孫子整個扔了出去!

鐵勇比我狠,那手一把抓住面前個凳子,半掄起就砸到了身側握著AK-47的手上,咔嚓一聲脆響,那孫子頓時就嚎了起來;同時宗大叔把桌子整個一掀,嘩啦聲從頭狠狠砸到了最後倆灰孫的身上,跟著飛快的衝上前一腳踹桌底,把那他倆直接撂地上給暈了。

晨曦這一動手,那青大哥頓時傻眼了,嘴裡也他媽的不再說越南話了,磕磕巴巴用中國話開始求饒:「燒、燒命啊!燒命!我搓了,我搓了,這車子你悶拿曲吧,卜、卜要錢…」

「鑰匙呢?」晨曦臉上再沒有了小女兒的神態,重新露出刀刃般光芒閃耀的臉色,那青大哥哆哆嗦嗦朝著旁邊個矮櫃子一指,我立刻就搶過去拉開,從裡面抓出了一大堆車鑰匙,挨個到外面試去了。

鐵勇則和宗大叔一起,在晨曦的吩咐下把這些孫子全部綁在了屋裡柱子上,等我找到車、加滿油的時候,他們也把工作差不多做完了,錢全部給搜走了,槍和子彈也一點沒留全裝倆箱子裡給拎回到了車上。

見我事兒辦妥,晨曦立刻伸手在那阮興強臉上啪啪兩耳光,把這孫子立刻扇醒,當時就是陣鬼哭神嚎,不過晨曦也沒含糊,立刻就是一匕首插在了這孫子大腿上,牙縫裡冷冷迸出幾個字來:「你叫,我就繼續給你開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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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黑道馬三拳

晨曦這一發狠,那阮興強立刻服軟,旁邊包括青大哥幾越南孫子也都被嚇著了,嘴落焊似的都給統統捂嚴實,她那眼神刀子似的挨個從他們臉上摟過去,冷冷一笑:「今天我們買車本來很簡單,明買明賣誰也不欠的,多好一事兒啊,沒想到你們居然還打起了我那錢的心思,這下舒坦了吧?」

阮興強挨了一刀痛得開不了口,倒是那青大哥支支唔唔想要狡辯,晨曦那眼光在他臉上一掃,這孫子立刻就吱唔了起來,話是整個抖摟不利索了——她也不再多說,轉身把桌上的東西一拿:「長個記性吧,以後再坑人的時候想想!」

晨曦說完話轉身準備走,我們也以為這事兒完了,但跟著卻看宗大叔走了過去,也不多說,手一抬就順起了根棍子,高高掄起砸了下去,頓時聽見咔嚓咔嚓幾聲,把那幾孫子腿全都給敲折了,棚裡慘叫哀嚎立刻就響成了一片…

我和鐵勇頓時傻眼,宗大叔這蒼孫老爺子可真狠啊,我們四九城待了那麼多年,也沒見著這麼能下手的,斷手斷腳跟掐白菜似的,點都沒留過情。

宗大叔對那些哀嚎充耳不聞,只是轉過身盯著晨曦,突然長長嘆了口氣:「我教了你那麼多年,但為什麼你總是狠不下心來呢,以為自己手軟,別人就能對你手軟了?明明扎了這一刀,後面又糊塗了?」

「宗大叔你這麼說是嘛意思啊?」我和鐵勇頓時不明白了:「您老這下手太狠了,我們都瞅不過眼了,您還指望著晨曦跟您一樣啊?」

「弱肉強食,這是生存之道!」宗大叔和我們搭一句話,轉過臉又衝晨曦開口:「你想想,他們這群都是拿槍硬搶的玩意兒,我們就這麼走了,他們能給我們個好?前腳一走,後腳立刻就能開車追上來,到時候別說找倫道夫了,怕是我們想回去都難!」

他那大手一揮,「走吧,給他們留點紀念也好!」

宗大叔所說的一切並無道理,他雖然秉承了奸雄的做派,但整個法子還是對的,這幫越南孫子雖然被我們給收拾了一回,但是誰也保不齊會追上來,而且就從剛才眼珠子掉錢眼裡的架勢看起來,這孫子鐵定到時候就不會用詐的了,該是完全用搶——所以說宗大叔這才算真的是穩妥做法,把那些孫子的後路給斷了。

腿都折了,你說丫怎麼來追哥幾個?

事兒既然都做了,我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徑直跟著上車離去。

那倆美式吉普車還真是不錯,一點火就著,晨曦和宗大叔一人開一輛突突著就竄了出去,雖然這路不怎麼認得,但東繞西繞幾圈之後,我們終於找到了大砲叔他們,一伙子人早就等急了。

事兒一說,這大砲叔當時火爆脾氣就上了,直嚷著要把阮興強腦袋給開瓢,後來聽宗大叔說幾孫子腿都全打折了,這才勉強把火給按了下來…宗大叔開車帶我們一道兒,大砲叔則是帶著其他人一道,所有東西都備齊備全,我們直朝著馬登西南面而去。



路上我們清點了一下,從那越南孫子窩裡搜羅的東西還真是不少,除了倆不花錢的美式吉普之外,順便弄了四桶汽油,三把AK-47兩把M16,還有兩把五六式自動步槍,子彈更是用油布裹了老大一堆出來。

幾孫子這次虧老鼻子本,估計現在悔得苦膽水都吐出來了!

出了馬登,不多遠就遇上了北越軍隊的哨卡,麻袋裝土壘了倆半人高的街堡,中間橫根碗口粗的棍子就算是齊活,旁邊十來個荷槍實彈的士兵或坐或立,依次檢查國過往的車輛行人——經過的大多都是行人和摩托車,汽車很少,就算有也塞得跟個罐頭似的密不透風,不過也好,這路怎麼著顛都不會把人和行李給抖下來。

我們的車剛剛靠攏,那帶頭軍官就湊了過來,看看條子再瞅瞅我們,突然開口:「你們是中國人嗎?要去…去那裡啊?」越南軍官腔調雖然怪些,不過吐詞非常清楚,應該是在正規的學過的。

他那一問大砲叔不明白意思,也就不答,只是盯著他想猜話裡是個什麼來路,瞬間啞了場子…越南軍官等了片刻不見回答,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問得太突然了,所以連忙解釋說路條沒問題,車子也可以馬上過關過卡的,只不過這裡有個事兒問我們能不能幫忙一下。

說到這,那軍官招了招手,他手裡立刻帶來了兩個人,雖然穿得和普通越南老百姓差不多,但是一看就是士兵出身——這兩個人都是軍官的手下,現在家裡有了急事想趕到老街去,他所說的幫忙,其實就是想搭個便車,順著求我們帶到老街去。

這越南的車本來就少,偶爾有輛載人的也都塞得滿滿噹噹擠不上去,這越南軍官借職務之便給手下謀個福利倒也算正常,大砲叔知道了他的意思之後,倒也爽快,很乾脆的就讓他們上了車,帶著一路朝河口而去。

雖然沒有同車,但是宗大叔很快猜到了他的意思,告訴我們說這大砲叔倒真算得是個老江湖,車上多了倆越南的士兵,那真就算是和政府軍扯上了關係,到時候就算阮興強一夥把消息傳了下來找事,怕是派的人也不敢和正規軍隊的士兵搗鼓;再有還能順便打聽點消息,把我們想知道的些事情給抖摟抖摟,說不定有意外的收穫呢。

我們聽得將信將疑,但是沒多久得到了證實,我們在河口折向老街的哨卡上就遇到了麻煩,說是要檢查車輛,等待上面的批文,但這兩士兵出來一拉攏關係,倒是也就解決了,這才算是把我們順利給送到了下面。

大砲叔這一路拿出了自己南洋帶來的煙捲和肉乾招待倆士兵,把關係搞得極為融洽,這倆士兵也就順便問了問這次是辦什麼買賣,說是他們都是老街本地人,只要有需要幫忙的開個口,無論道上的藥品還是武器,總能搞個好價錢,也算是感謝了我們幫忙。

大砲叔不敢明說,只能含糊說是找個失蹤的人,問他倆可有什麼法子沒有。

說到找人,這兩人都犯了愁,說這可就難辦的很了,不過他倆雖然沒有辦法但卻可以指條路——老街有個專門做藥品買賣的中國人叫馬三拳的,消息非常靈通,要是能找他幫忙,那麼就可以發動每個城裡的手下來找了,到時候不需要我們挨個一路去打聽,怕是也能找出來;還有就是這丫和各個城裡的運輸隊、車隊都很熟,就算有誰的車在半道上出事,他也能很快找出消息來。

他們這一說,大砲叔哎呀一聲叫了起來,說是自己怎麼把這事兒給忘記了,那丫他原來就是認識的,很多年以前還打過交道,知道他靠那些車把藥品彈藥給發到越南各地去,賺了大把的票子,消息也靈通得很,像我們這次的事兒找他那就是對了。

那倆士兵雖然和馬三拳不熟,但都是老街的人,也能知道能在那裡找到他,於是到了老街之後直接把我們的車帶到了馬三拳的窩子外面,這才和我們分手離開。

大砲叔並沒有帶我們去見那馬三拳,說是人太多了反而不好,於是找了個客棧把我們暫時安頓下來,只是和宗大叔兩人去了,到了晚上的時候喝得醉醺醺的回來,只說一切都已經談妥了,明天就能把消息給我們傳回來。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那馬三拳真的把消息給帶了回來,說是這車確實是到了安沛市,但是到了那裡之後由於修路,所以別的人大多下車了,只剩下了寥寥數人跟車開始繞道,轉去了義路、秀麗、金內、申淵、沙巴,最後再轉道去老街——只不過這幾個地方都屬於是長山山脈的範圍,那車進山之後就此失蹤,要想真從那裡得到消息,怕是要等他派人進去查探之後才行,這時間可就說不准到底多久了。

按照大砲叔和宗大叔他倆的意思,與其我們等人去探聽消息,不如我們自己開始折道,沿著這條路反著先去沙巴,然後一路順著找過去就行,這山上就只有一條道,路上多找這村民問問,說不定就成了。

馬三拳聽我們這樣說,覺得也行,這樣倒是少了很多事兒,只不過那山裡人不太好溝通,還是找個嚮導最好,於是他讓我們稍稍等會再走,自己派人去老街找人去了。

我們車上的東西在馬登就準備得差不多了,這時候也沒什麼好弄的,於是都坐在屋裡閒聊扯淡,等了快半個小時之後,馬三拳的人帶了個精瘦的少年過來,看著十七八歲年紀,背後弓箭腰挎短槍,腿上還扎了把匕首。

馬三拳介紹這少年叫阮三,以前是山上的獵人,後來討生活就來到了山下,幾次跟著他的人去送藥倒都還成,手腳利索不說,警惕性也很高,所以就留著了,這次跟我們山上能算是個不錯的幫手。

到此,事情算是差不多行了,我們這就和馬三拳告辭,然後開著車朝著那長山山脈的沙巴一路而去,算正式拉開了尋找倫道夫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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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入山尋蹤

阮三年紀不大,又黑又瘦,但是手腳敏捷腦子活泛,又會一口半生不熟的中國話,沒多半天就跟我和鐵勇都熟悉起來了,眼看著車子慢慢拐上了山路,阮三湊我身邊笑著打聽:「葉大哥,馬老闆只是叫我陪你們進山去找東西,但是具體找什麼沒說,您現在能給我說個明白嗎?我也好留意著點,免得誤了事兒啊。」

我們進山尋找倫道夫,說是尋找,其實也就是找山民獵人打聽車輛的消息,然後再順藤摸瓜的找下去,不過為難的是,我們裡只有大砲叔和程自立兩人懂得越南話不說,還都是城裡話,到了山區就完全行不通,所幸的是馬三拳介紹了個阮三過來,所以這次就只能靠著他去給我們打聽消息,帶路追踪了。

他即便是沒有問,我們也要把這事兒給抖摟清楚,讓他明明白白知道是幹嘛——倫道夫所帶的東西對我們丈海的葉陽、端木兩家是寶,可在別人眼裡嘛用沒有,倒是不怕告訴他找人這事兒。

倫道夫的事情我半真不假的給阮三說了說,除了來歷之外,其他關乎倫道夫的行蹤、路線、時間那是樣都沒隱瞞,盡數告知了他,阮三的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

他告訴我們說,這長山山脈在越南人口裡叫做扇子山,就像是扇子似的一重重展開,外面一重裡面一重,雖然山裡人也在這裡面打獵採藥的討生活,但卻都只在外面,裡面那重根本不敢進去。

偶爾有膽大不怕死的相約進去採【雞血兜】,就是俗稱的血紅瑪瑙,但去的十個人往往只能回來一個,而且都已經被嚇得傻了。

傳說中,這扇子山的裡重山藏著精虓怪僫,還有瘴氣毒蟲,萬分凶險,要是我們運氣好能在外面找到倫道夫,那是最好不過了,但是萬一要到裡面去,他可就不願意陪我們了!

阮三說到這裡倒是很直白:「葉大哥,不是我不幫忙,馬老闆都發話了,你說我能不盡力給你們幫忙嗎?但是那裡面實在太邪門了,所以我話先說了,等到時候我就外面等著你們,至於說進去嘛,嘿嘿,我就不陪著了。」

「也行!」我想了想點頭:「只要你能幫我們找到線索,裡面你去不去沒關係…」

從老街到沙巴這一段還在山邊,路也還行,但是一過那沙巴之後,整個路就突然變得陡峭起來,崎嶇的山路蜿蜒在叢山峻嶺之中,從山頂望下去像是一條盤纏在峰嶺間的腰帶,極為奇特。

山路兩側疊堆著大塊的巨石,非但奇而且險,遠望就像薄薄牆上懸著的兩塊磨盤,在微風中搖搖晃晃讓人望而生畏,我們的吉普車從巨石下面通過,感覺上隨時都有可能砸下來,把我們連車帶人砸成肉糜,車速也漸漸慢了下來。

沙巴是個山鎮,裡面的房子也大多是石頭和木料堆疊而成的,整個鎮子不但髒還零亂,就連城市裡常見的摩托車也不多見,最多的是那帶著鬥帽挑著擔子的菜農,偶爾有幾家小店也隻賣點零碎,沒見著太多的東西。

我們趕到這裡,車旁很快圍了幫越南小毛孩,奔奔跳跳透著稀罕,跟在我們的車一路尾隨著,有些成年人也站在路邊朝我們打量,瞧著是很少見著這些東西,阮三這時候建議我們把車停了下來,他自己則從晨曦手上討了點帶著的麵餅乾糧,又捏了幾張票子,拿著就下去問事兒了。

我們也不下車,都待在那吉普車上啃著乾糧鹹菜,等著他在下面詢問,無論大人小孩看他問了無數,可都只是搖頭,並沒有一個人像我們盼望的那樣點頭,所以最後阮三只能無功而返,灰溜溜回到了車上。

我們在沙巴沒有找到線索,但就這樣一路找了出去,順著平盧、申淵、金內、秀麗…風餐露宿,夜裡就點起篝火對付,但凡在路上遠遠能看見個農夫獵戶的房子,阮三都上去問問,但就是一直沒找到消息,直到第三天才從個獵人嘴裡聽到了這麼一句:「前面山崖下面,歷年摔了很多車下去,最近似乎也有一輛車啊…」

聽到這消息,無論我們還是阮三,整個全都樂了,滿心歡喜這幾天的辛苦沒有白費,和這獵人分開就直奔他所說的地方而去——這裡是段極為險峻的山路,一面靠著高山,如刀削斧剁般的豎直;一面是萬丈深淵,下面漂著些黑色的霧氣,也看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阮三在路邊檢查了半天,細細查看一遍,回來肯定告訴我們,這裡的山路邊緣上確實有新的刮痕,要說是車子掉下去了也可以,只不過那並不太像是輪胎打滑,更像是被人硬生生推下去的。

我們也顧不得管這車子是怎麼掉下去的,當務之急就是把車子找到,所以我們把這車停在了山路旁邊,開始安排著下那深淵去找摔車的事情——我們帶的繩子倒是不短,幾圈連起來朝下面一扔,差不多也就算是夠了。

另一頭捆在個大樹上面,試了試夠紮實,我們這才開始行動。

按理說,這下去查看的事兒該是晨曦打頭,我們後面跟著,但是那下面是什麼誰也不知道,讓個姑娘帶頭冒險畢竟不妥,所以我乾脆就帶頭先摸上了繩子,然後哧溜著開始朝深淵裡面落,「我先下去看看,要是沒事兒你再來。」

我這話大家都讚同,晨曦也就沒了二話,只能點了點頭:「好吧,那你小心點,有事兒就叫一聲。」

我抓著纜繩朝下慢慢落去,開始沒多大動靜,但是下了十來米之後就有些搖晃起來,幸好我手腳一貫敏捷,腳在山壁上一抵,也就差不多給穩住了,鐵勇更是輕鬆的歡呼了一聲,忽然,就在這個時候,山澗的右側猛然卷來了股狂風。

這股風來得毫無預兆,彷彿忽然一下就這麼憑空出現,席捲而來,我手中的抓著的纜繩立刻被吹得高高拋了起來,蕩漾的就如同鞦韆一樣。

我不由自主的叫了一聲,身子立刻被翻了個滾,上面的晨曦鐵勇他們也同時驚呼出來,但是我在這翻滾的時候雙足用力一勾,死死勾住了旁邊伸出個樹藤,這才沒有被整個被盪出半空中。

只是那狂風越刮越猛烈,纜繩被吹得來迴盪漾,我在狂風中更是眼睛都睜不開了,只能死命的勾住藤條,抓住纜繩,勉強把自己緊緊貼在石壁上。

縱然如此,我還是狂風中一片樹葉,被吹得忽上忽下…終於,腳下的樹藤傳來【啪】的一聲響,從中間斷裂了開來,我整個失去了依靠,整個人被狂風高高的甩了起來!

頭頂傳來眾人的一聲驚呼,同時我也感覺到自己呼吸極為不順暢——剛才那纜繩在我腰上繞了一圈,在藤條斷裂的時候,整個下墜的力量都勒在了我的腰上,那一下把我疼得險些就暈了過去!

而接下來,我被拋起之後,整個力道被腰上的纜繩拉住,身體朝山壁上撞過去的那一下,一根凸起的樹枝幾乎戳中的我的額頭,幸好哥們眼疾手快朝旁邊一偏,才沒有把眼睛給戳瞎了。

一偏之後,我跟著伸手抓住了那樹枝,調整了一下姿勢,這才略微鬆了口氣,又把自己給牢牢貼在了石壁上。

狂風依舊,我隱隱約約只聽見上面他們的喊聲,於是調整了一下呼吸,朝上喊道:「沒事,哥們這好得很,你們別擔心!」頓了頓,我又繼續喊:「風大,你們先別下來…」

不過,就在我這喊聲還沒有全部出口,這狂風居然驟然停了!

山風就是這樣,來得快也去得快,剛才還是勢如破竹的狂風瞬間消停,深淵又重新恢復了風平浪靜的模樣,唯一的區別是黑霧稀薄了許多,我懸在山壁上,書隱約能看見山澗底部的模樣了,雖然還是有些模糊,但是朦朧中,一些奇怪的輪廓讓我辨識出來,那些正如獵人所說的,全都是各式各樣摔入山澗的車輛。

雖然這些車輛已經摔得七零八落,其間還長滿了蔓藤枯草,可是這現代化的機械還是能認得出來,見上面聽我的話後放了心,跟著我又告訴他們說,這下面卻是有很多車輛的殘骸,應該是由於那山路驟然在此處轉彎,所以有躲避不及衝下去的,只不過現在我距離還高,根本看不出那山澗深淵中有沒有倫道夫所坐的車輛。

給他們招呼之後,我繼續順著繩索朝下,不多會功夫就來到了山澗的底部,我輕輕鬆鬆藉著山壁上的凹處使力,踩到了實處。

山澗的底部,朝著山路這一面是個陡峭的山壁,斜斜朝上,但是另一面卻比較平坦,一路朝著裡面而去,順著山坡很容易到扇子山的裡山去;山澗裡滿是枯草和蔓藤,車輛殘骸,還有些枯骨散落在其中。

這裡面最顯眼的,便是當中一輛摔得幾乎散架的老式M35老式卡車,上面的油漆斑駁,但是拗斷的豁口卻是嶄新的。

一切都和倫道夫所乘的一模一樣,要說不是,我還真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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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不死不休

滿地枯枝蔓藤、碎石亂岩,還有的就是許多汽車的殘骸,這些殘骸上佈滿了彈孔、炸彈的碎片,看著竟然像是戰爭留下來的東西…這些東西灑滿了這一代的谷底,該叫我怎麼形容?

毫無疑問,這裡的大部分東西並非是因為失足而掉下來的,真正的來源應該是場戰鬥,突如其來的爆炸把道路爆得轟塌,車隊整個摔進了深淵,車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灑落了遍地,因為極少有人敢來,所以大部分的東西和屍體都留在原處沒誰動過,現在更是佈滿了森森白骨。

和現在的東西不一樣,骨骸上面掛著的布條像是舊時候的軍服,雖然已經襤褸經絡,可是能夠看出來模樣。

靠我最近的,是個靠在山壁旁邊的屍體,已經被蟲咬獸啃變成了骷髏,但看著還沒有整個兒乾枯,上面穿著的衣服也還未朽完,我走過去的時候,布條中很快鑽出隻拳頭大小的老鼠,吱的一聲溜掉了。

正宗的老式M35卡車已經散架,但蔓藤還不像別的車子一樣整個把它覆蓋長滿,顏色又和得知的消息相符,看來正是倫道夫他們乘坐的了,旁邊的屍體也該是同車的旅客,雖然數量不完全對的上號,可是車子總該是沒錯的。

不過,這事兒卻蹊蹺得很!

按照消息來說,這車上除了倫道夫之外,應該還有五六個人一起,但是車周圍的屍骸卻只有一具,而且肋骨上還有明顯的刀傷,別的就再也找不到了,也不知道倫道夫和別的幾個人究竟去了那裡。

這事兒到底有什麼內情,我們是誰都搞不明白,唯一知道的是只要把倫道夫找到就一切都明白了,所以大砲叔立刻吩咐程自立在周圍尋找,希望找到車上剩下幾個人的去處。

阮三是對此也不陌生,立刻就幫起了忙來,很快和程自立就找到了些足跡,「不錯,他們應該是從這裡走的,沿著這山谷朝裡面去了。」

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就沿著所指的方向追了過去。

從這山澗下面出去,這一路和布拉卡老林子裡面差不多,山路崎嶇不說,還有些隱藏在黑暗中的危險,幸好有阮三才能一路平安無恙。

我們緊趕慢趕半天,路上越來越多的看見了人留下的痕跡,竟然像是一路在朝著山裡趕去的樣子。

在個露營的火堆旁邊,阮三在棵樹上找到繩子磨損的痕跡,他看了之後斷言道:「這一堆人裡面,一定有兩個人是綁著來的,你看看,就連露營的時候都沒有鬆開。」

「不錯,阮三的話很有道理,」程自立朝著旁邊指指:「你們看吧,那旁邊還有草碼的墊子,應該是晚上看守他們用的。 」

這一路其實我們追得挺窩心,也不知道倫道夫是不是就在這車裡,或者說有沒有在那群人中間,光憑著程自立從河內得到的消息,加上一番推測和揣摩,這就追了下來,興致說不上高也說不上低,反正就這樣一直追了兩天。

第三天晚上,我們紮營在個山凹休息的時候,阮三把我們帶到了塊大石頭上,朝著不遠處棵大樹指去:「幾位老闆啊,過了那樹可就算是扇子裡的地方了,到時候我就陪不了你們了…明天到了地方以後,你們繼續裡面去,我到時候就回車上去等著你們,給你們守車了。」

此刻我們已經找到了倫道夫的線索,阮三究竟跟不跟我們一起,其實已經不要緊了,所以我們對視幾眼,很乾脆的把這事兒就給答應了。

不過,就在這天夜裡,事兒整個發生了些變化。

事情的開始是這樣的:阮三有個習慣,每天晚上準備紮營露宿的時候,都會去打上兩隻野兔山雞,這些獵物都是活生生的捉住,然後距離營地遠遠的扔出去,跟著第二天一早會去查看一下。

當我問起他的時候,阮三告訴我說這是長山山脈獵人的習慣,但究竟是為什麼卻不告訴我,我只能猜測這是屬於某種警戒的做法了。

這天露營之前,阮三同樣繩圈子套了隻野雞,扔在距離我們一兩百米遠的樹下,但半夜時分,一陣若有若無的動靜把我從夢中驚了醒來,抬頭的時候看見阮三也警覺而起,一哧溜就鑽過去查看那野雞去了。

旁邊值夜的張建設也從樹上爬了下來,但卻不敢貿然離開,只是拿槍朝著黑夜裡直瞅,我示意他稍安勿躁,和我一起陪著熟睡中的大傢伙兒。

但是,這阮三回來的時候臉色就有些難看了,整個眉毛都擰了起來,一種與年紀極不相稱的凝重出現在了臉上,我毫不猶豫的湊近去:「阮三兄弟,怎麼回事?」

他看了我一眼,略微一遲疑:「葉大哥,你,要不然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昨晚丟在外滿的野雞已經不在了,地上只有一灘血,還有幾片被撕下來的血肉羽毛之類的東西,地上的血印形成了長長的拖痕,血跡一直到拖到了旁邊的草叢裡。

我看了看左右周圍的草叢,又檢查了一些地上的印記,回頭望著那神色嚴肅的阮三,略略遲疑:「我們…這是出事了?」

從阮三眼神裡的嚴肅,我明顯猜出了這種忌憚,所以他的反應也在意料之中:「我們可能碰上麻煩了,」阮三很快做出了決定:「現在這時候我們不能躲,也不能退,只能一起朝前,路上看能不能找機會把它們甩掉!」

對於這個決定,我沒有提出任何的異議,根據以前二叔教我的,在這裡地方遇上了事情,最好的就是聽他們本地人的安排。外面的世界和這裡有所不同,各種情況的大相徑庭,只有在他們的指點下才能找出條活路來。

可該問的還是得問:「阮三,這是什麼東西?」

阮三略一遲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是我能感覺得到,他們似乎對我們有所忌憚,在等待個機會…山裡的東西很邪,我們千萬別掉以輕心了。」他苦笑了一下:「葉大哥,恐怕…恐怕我明天還只能跟著你們進扇子裡去了。」

我陪他笑笑,拍拍阮三的肩膀安慰:「沒事,我們也是經過大風大浪過來的了,有什麼妖怪沒見著的?那布拉卡老林子說得那麼厲害,哥幾個還不是一起就過來了?行了行了,陪我們進山就進山,到時候一定囫圇來去,屁事都不會有的!」

「葉大哥你是過江龍,但我可不是啊!」阮三臉整個皺到了一塊兒:「前,是那扇子裡;後,是群不知什麼的東西,讓我怎麼好啊…」

我拍拍他,想要找出點話來安慰一下,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長長的嘆了口氣,帶著他重新回到了篝火野營處,此刻大家都已經醒了,圍著火堆竊竊私語,等到我們回來一起抬起了頭,等著我把實情告訴大家

輪迴印記之弦月溯宗。

我把阮三的推測告訴了大家,然後很嚴肅的警戒道:「這些東西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憑我的觀察看來,這些傢伙非常狡猾,它們雖然盯上了我們,又不立刻攻擊,而是潛伏跟隨在我們周圍,故意引起我們的察覺…明白說,這純粹就一裹亂,想耗著哥幾個不消停,等我們熬鷹似的白瞎了眼,到時候才出來找我們的來事呢!」

我這一說鐵勇立刻明白了:「姥姥的,這孫子懂兵法呢,主席他老人家十六字用得還真不錯,這他媽的【敵駐我擾,敵疲我打】都用上了。」

他這話說得好笑,大家不由全都樂了,緊張的氣氛在頃刻間席捲一空,宗大叔朝旁邊堆著的AK一指,不屑道:「這次和我們在布拉卡老林子不一樣啦,帶了這些傢伙,幹起來可比上次得勢多了。不來就算了,真要是敢來了,我讓他們個都逃不掉!」

「不錯!」大砲叔也露出滿臉的笑意:「我們從今天開始,兩人一組輪流站崗,其他人該吃吃該睡睡。呸,就一群畜生,也想把我們給廢了?」

「不,這可不是一般的野獸啊!」阮三頓時著了急,指手畫腳給我們比劃起來:「那些東西厲害得很,你們千萬不要小瞧了,據說這些都是山裡面的妖怪附在野獸身上來的,和普通的野獸可不一樣…」

看他急成這樣,那張建設和張武更是哈哈樂了起來,大個子的張建設更是一把將他樓到了懷裡,「沒事沒事,有哥哥我保護你,怕什麼?」

一群人雖然樂呵著,但是我從各人的眼神裡都看出了幾分忐忑,或者換句話說,除了那大大咧咧的張建設和沒心沒肺的鐵勇之外,估計怕是都在心裡打了個咧咧,把這事兒真掛到了心上。

不過,確實沒錯,第二天我們就嚐到了苦頭。

首先遇到的困難,是水源出現了問題。

我們在山林間趕路,自然不會帶太多的水,每個人無非帶著個簡單的軍用水壺而已,路上遇到水源就臨時補充一些,晚上休息的時候也靠著水源。

但是,我們身上的水隻夠第四天喝的,第五天下午開始就一滴水也不剩了。

路上我們也遇到過幾個水窪子,但是那裡面早已經被大堆的糞便所污染了,非但說生水不能飲用,就連燒開了都是一股子尿騷氣,根本不能下口,至於說裡面有沒有毒,那就更難說了。

其次,我們在第五天的時候,糧食也出現了問題。

當時我們正準備休息,背著的包袱都堆在了一起,忽然就從旁邊的樹叢裡,毫無徵兆的猛然竄出了條灰影,猛然從我們左邊衝到了右邊,屹立林間衝我們大聲的咆哮。

這不是別的,而是狼,惡狼!

這灰影從我們面前一晃,頓時所有人都衝了過來,衝著那惡狼的去向就是一通射,但是那東西在樹林中左右竄突,所有的子彈都落空或者打在了樹上——就在我們朝著樹林越衝越進的時候,身後突然出現了幾隻惡狼,把我們的包袱整個給叼走了!

竟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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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再戰

後面的狼群偷襲得手,前面那灰狼也立刻尾巴一甩,竄進林子裡不見了,只留下了滿地的狼藉和傻眼的哥幾個,直不咔吧白眼兒似的杵在了地上。

姥姥的,這他媽兵法玩得真不錯啊,先用了有現代軍事作為指引的疲兵戰術,跟著為了斷我們後路,又使上了古法暗渡陳倉這一手,最終把我們的飲水和物資都給端了個底兒掉,全給摟摟沒了。

我當時就犯起了嘀咕,你說這長山山脈也算深山老林子的了,裡面怎麼就他媽只有狼啊,別的猛獸都他媽竄什麼地兒去了?來來回回都碰得見,合著別人還以為我們這隊伍都不是人了,整個群母狼,光他媽招公狼來湊湊了!

又遇狼群,這問題當時就出來了一大堆:這狼群是那裡來的?它們幹嘛盯上我們?為什麼這些狼群和荒甸子遇著的那種不一樣?還有,這群狼和我們布拉卡老林子遇著的是不是同一批?

這些事兒,我們可都說不好了…

宗大叔覺著布拉卡老林子和這裡相距過千里,絕對不會是同一群狼,大家也都同意,就剩我和鐵勇覺著這事兒不對:「那你說沒冤沒仇的,這狼群怎麼會盯上我們的?」

丫一口咬定,這絕對是同一批狼,不過道理也說不出來,只是憑著感覺就猜了。

這些謎團在我們面前擺著,要說是解開,只能說省點心思,可跟和狼群對掐點用處沒有;要說不解開,倒也不耽擱我們尋找倫道夫——所以不管有多少事兒擺面前,我們還是只管著自己正事兒就成,後面緊點盯著,別再被狼群給摟耙子了,趕緊著把我們的正事辦了。

點點數,這彈藥倒還充足,主要是大家順手的傢伙都隨身的,同時手上還一人摟了把AK,其他我們帶下來的繩索、鎬頭、燒水的缸子、指南針、地圖等等倒也沒事,獨獨就是那幾袋子的麵餅乾肉被叼走了,不用說,這一手本身也就是瞄著東西來的。

好吧,今兒晚上的吃食都把哥們斷送了!

不過,即使這樣,那阮三還是想出了辦法來,他拿著短刀在林子間尋摸半天,不多會就找到了種根莖飽滿肥大的植物,外皮看著佈滿了麻點兒,但整個就像是甘蔗一般,刀子一削就直接入了口——這東西入口的感覺略略酸澀,但好在水分充足,汁液滿溢,味道也和嚼蘿蔔差不多。

我們被熬了一天,這東西剛入口的時候還覺著能解渴,所以大家也不嫌棄一通吃,但是到了後面就覺著有些發酸,而且嘴唇也開始感到了淡淡的麻木,心裡確實不好受,要說弄來填飽肚子是怎麼也不行了。

第六天中午的時候,那是誰也吃不下肚去了。

阮三也動了心思想去打點獵物給大家,但是狼群混蹟之地,別說是野雞野兔,就連那山老鼠都全部鑽進了窩裡不敢出來,倒騰半天是什麼都沒找著。

可就在這時候,我和鐵勇卻給大家找到了個活路來。

當初我們在陝北的時候,除了在二叔身上學了丈海的本事,還從那些數著谷粒兒過日子的老百姓手上學到了掏田鼠窩子這手,此刻別的東西弄不到吃,我和鐵勇又把這本事給拾掇起來了。

當天下午,我們就用煙熏的法子找出了一窩山鼠的巢,除了從裡面掏出十一隻肥肥大大的山鼠之外,還挖出了窩儲備的山芋紅薯,大家晚上飽餐一頓,這才算是把肚子暫時給收拾住了。

食物暫時解決了,靠著那土裡挖出來多汁的植物,我們也算是能湊合度日,再朝山裡走了兩天,我們終於找到了一汪活水。這是一條山中小溪,河灘很淺,水極清澈,站在岸邊能看見河床中衝刷滾動的鵝卵石,看見這溪水,我們立刻歡呼一聲衝了上去,晨曦還比較優雅的用手捧著水喝,像我和鐵勇這些乾脆就一頭扎進了水裡,痛快暢飲起來。

不到片刻,每個人都灌滿了一肚子涼水,張建設伸著腦袋不停的打嗝,但滿臉都是舒暢愜意,說不出的滿足。

相比起來,只有宗大叔和大砲叔表現得沉穩些,仔細把水壺一隻隻的灌滿,然後收攏在身上…就在此刻,我突然感覺到股說不出的殺氣在我身後出現,猛然間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抬頭朝著四面尋去。

宗大叔、大砲叔也幾乎同時停手,面色極為凝重,盯著對面的樹林一聲不吭。

跟著,晨曦、鐵勇、阮三也感覺到了異樣,緩緩把手上的東西放了下來,偏過頭跟大家一起望去——就在那對岸的一片樹林陰影中,有個灰白色的身影。

這玩意兒健碩強壯,獨了一目,後腿屁股上還有個巨大的血痂,走動中不時有膿血從裡面流淌出來。

正是那頭和我們有深仇大恨的獨眼老狼!

這孫子一出來,我們全都明白了,雖然不知道丫用什麼法子跟上了我們,居然一路追到這裡,但是只要出現,我們立刻看清了今天的局面。

這就是哥們掐架裹了髒口,被人給堵門尋仇來了!

獨眼老狼趴在林子裡,遠遠地盯著我們,就這樣隔著小溪遠遠和我們對峙,眼中透著凶狠的光芒,滿是狠毒和仇怨。

隨即,那老狼一扭頭,重新鑽進了樹叢裡。

「又是這獨眼的老狼,」晨曦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上一次遇到它的時候,它就想把我們給全生吞了,結果吃了葉子一槍還不醒悟,居然又來尋仇!」

「恐怕,這次它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冷冷的看了大家一眼:「我感覺到…這東西不會放棄的,它會一直跟著我們,要麼把我們撕碎,要麼,被我們給殺了!」

接下來的兩天,這獨眼老狼一直跟在我們身後,整個狼群被他分部在我們的周圍,幽靈一樣跟著我們,若隱若現,但卻始終沒有發動攻擊。

脾氣暴躁的宗大叔大砲叔兩位想了很多辦法,但無論是去追踪,或者下套設陷,甚至讓我們離開他埋伏在樹上,可是不管怎麼,那老狼卻始終沒有中計,甚至連身影都只看見了兩三次而已。

它既然不攻擊,我們也就不管了,只一味的猛然趕路,希望能夠快些找到倫道夫,而此時此刻,我們的距離看著已經不遠了…

就在過了那道小溪之後,很快我們就正式開始攀登扇子裡的高山,在尋踪覓跡跟著翻過兩座山梁之後,我們終於來到了個山谷的邊緣——這下面是個極大的凹谷,整個被高山峭壁包圍著,唯一進出的就是靠那從谷中穿過的一條大河。

山谷中明顯有人曾經生活過的痕跡,但現在看著,卻像是已經荒蕪多年了。

雖然那下面佈滿了枯草荊棘,可是我們卻依稀能看得出中間是個空地,裡面似乎有些廢棄的人工建築,但是偽裝得很好,再加上這麼長時間野草的瘋長,根本瞧不見是些什麼,怕是不到近處是根本看不清楚的。

我們沿著山谷邊緣一陣好走,靠著阮三和程自立的本事,很快找到了其他人順坡而下的地方,我們依次攀繩下去之後,跟著從個凹坑中找到了堆藏起的東西——幾捆繩索,兩把登山鎬、打獵的器物,看來這是已經到了正地方,所以這些趕路的玩意兒用不上了,都暫時藏在了這裡。

這天傍晚的時候,我們已經深入了這山谷之中,遠離山谷邊緣之後,樹林裡的樹木越發的茂盛起來,龐大的樹冠高高聳立,地面上一團團樹幹就彷彿樹林的牆壁,還有無數的蔓藤、樹藤和藤蔓灌木,上面佈滿了尖銳的荊棘。

行路艱難不是最可怕的,最讓人不安的是,我們看見了些說不出的痕跡,這些痕跡竟然像是被人活活用爪子在上面撓出來的!

這些痕跡不像野獸,也不像是人,因為野獸的爪子比這大上許多,而人的指甲卻不會有這樣堅硬。

深深的痕跡落在樹幹上,雖然樹木的自我生長,樹皮分泌的汁液重新癒合,但那痕跡還是像一個個血痂留在上面,觸目驚心。

同樣,我們還找到了一副腐爛的熊瞎子屍體,雖然已經死了許久,但湊近之後,我們還是從那屍骸上辨認出來,這黑熊致命的傷口乃是一道咬痕,痕跡就出現在它脖子上,附近的肌肉僵而不腐,整個發黑髮臭,身上也同樣有著被爪子抓出來的傷痕。

整個熊瞎子身上沒有被撕咬掉的血肉,顯然不會是自相殘殺之後,被野獸咬死的。

這些痕跡雖然我們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我們卻能輕易從這力量上看出了對手的本事,這玩意兒絕對不簡單!

就在這時候,那一直跟隨我們的獨眼老狼突然從躲藏的陰影中出現,站在山谷上面仰首嘯天,淒厲而憤怒的咆哮聲順著風遠遠的傳了出去。

它的嘶吼立刻帶動了其他的惡狼,山谷中、樹林裡、峭壁上,無數狼嚎跟著呼嘯而起,像是一陣狂風刮了起來。

這淒厲的叫聲此起彼伏,透露出的意思非常明確,無數惡狼從藏匿中現身,在我們的視線中呲著牙,淌著口涎顯露出凶相!

阮三立刻明白了它們的意思,這狼群的嘯叫非但挑釁,而且表露了個重要的訊號:即將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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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小鬼子的地下基地

訊號一出,狼群一現,我們齊齊都把槍給端了起來,鼻翼中呼呼喘著粗氣,血脈噴張,只想馬上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和狼群拼他媽個你死我活。

說實話,這氣兒憋了幾天,大傢伙兒這火氣早就按捺不住了!

就在這大戰一觸即發的瞬間,阮三頓時叫了起來:「不行啊,我們不能在這裡和狼群較勁,這怕是贏不了…」「對,我們撤裡面去,」晨曦也極為冷靜的朝裡面一指:「那邊似乎是個舊建築物,我們到裡面去再說!」

他們這一說,倒是如同當頭棒喝,讓我們立刻意識到了這一戰的目的:這並非我們宣洩怒火、洩憤發怒的時候,而是選擇有利地勢,盡量在毫無損傷的情況下抵禦攻擊,全殲來犯之敵——這種在空曠地應戰數十倍敵人的把戲,不是電影裡二狗子小鬼子們才用的嗎,哥們還沒傻到那一步去。

大家一明白,立刻就開始朝裡面撤退,大砲叔帶著仨傭兵跟在後面,邊跑邊回身放槍,那些狼似乎也知道厲害,在沒有得到獨眼老狼進一步的催促之前,和我們還是保持了老長一段距離,並沒有追得很緊。

我們顧不上身體上的勞累,甩開雙腿飛奔,一步一陷的在林中落葉層上飛奔,不多會就從山谷邊緣的樹林中竄了出去。

我們跑得快,後面的狼群也不含糊,立刻狗攆子似的跟著就竄了過來,搞得我們片刻也不敢停留,拼了老命的朝前接著瘋跑。

在躍過一條半米寬的雜草溝之後,面前的灌木和藤蔓終於變得稀疏些了,前面的一切也全變得清晰起來:山谷中的空地不大,整個就和工體差不多,正中間有個簸箕似倒扣著的土包,朝著我們這面是掩體斜坡,另一邊應該是入口;土包的另一面我看不見,但是在山谷上的時候瞜過一眼,記憶中應該是塊空地,只不過已經生長了很多雜草;土包的旁邊,左右各有個墳包似的壘口,高度不足兩米,上面爬滿了蔓藤,黑洞洞的入口就像怪獸大嘴似的張著;距離我們最近的,也是在那雜草溝後二十來米的地方則是兩個不足半米高的窩棚,半掩埋的結構明白顯露了它的用途,這就是個暗堡!

要說換了平常,我們肯定就選擇這地堡了,八個人加上充足的彈藥可以把這裡守得跟個鐵桶一樣,但今天的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後面的狼群雖然追得很緊,但晨曦還是很快摸清了狀況,毫不猶豫的朝著那壘口一指:「快,我們進那裡面去。」

我們飛快的衝到壘口,到了地方之後大家並不著急下去,而是紛紛背抵著入口開始防禦,一通槍聲過後,那追得最近的十來條野狼已被全部射殺,屍體在雜草溝附近躺了一地。

但也就這十來條而已,其他的野狼卻沒有繼續逼近,而是跳著躲到了旁邊的草叢灌木後,不時竄來躍去,瞄準起來就非常困難了,我和鐵勇連續幾槍都落了空。

鐵勇這丫自小就有非常嚴重的暴力傾向,不管打沒打中,反正一開槍就跟打雞血似的暈菜,攔都攔不住,瞬間一梭子就突突完了,丫伸手在口袋裡一摸,接著朝我伸手:「葉子,子彈!」

我伸手一摸,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口袋裡也空了,不由頓時叫了起來:「不好,我也沒了。」

「別打了,」晨曦在旁邊猛然插話:「都沒什麼子彈了,省著點。」

子彈沒了,這槍還不如根燒火棍,我和鐵勇非常洩氣的就把這AK扔了,跟著大砲叔安排程自立和張武在門口繼續警戒,叫其他人趕快把手裡剩下的子彈給清理一遍。

我們隨身的彈匣都不多,大部分的裝在袋子裡的都被狼給叼走了,所以這清理出來的結果讓人非常不安——除了大砲叔他們幾個傭兵手裡還有少量彈藥之外,晨曦、宗大叔倆的子彈都只剩了個位數,而我和鐵勇更是除了五四手槍裡面,別的顆都不剩了。

槍聲稍微變得稀疏,這狼群立刻就活躍了起來,一隻只從灌木後面冒出了頭,那程自立雖然槍槍不落空,但架不住狼群不斷從遠處匯集過來,圍在周圍的野狼是越來越多。

情況緊急,大家都開始朝四周打量了起來,看能不能找到個脫困的方法…大家周圍撒眼瞜瞜兩遍,都沒發現任何有用的東西,但是晨曦卻非常意外的在對面那壘口瞧見了點模糊的痕跡。

就在那壘口的牆根兒底下,有幾道歪歪斜斜的划痕,雖然刻得非常隱蔽,但晨曦還是從那字跡上辨認出來了是倫道夫的名字,再聯繫一路上見過的捆痕,她推測這是在進入之前,倫道夫背著手坐地上刻出來的,就是為了給我們留個線索。

按照常理,這壘口裡面不知道是什麼,沒有查看清楚之前我們是不會進去的,再加上那狼群的行動確實反常,越是這樣,我們越是不想進去,總覺得是個陷阱,所以到了這裡之後也不過是佔據這裡來和狼群對抗——可是到了現在,既然發現了倫道夫留下的痕跡,我們卻不得不下去了。

他們下去的原因我們不知道,這裡面究竟是什麼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只知道來這裡是為了追查倫道夫的行蹤,找到他身上的筆記,所以就算真的有什麼陷阱,恐怕也只有闖上一闖了!

都是入口,從那裡下去都是一樣,所以我們沒有冒險從空地跑去另一個壘口。

大砲叔把這壘口已經壞掉的鐵門反過來關上,然後撿起地上支AK當做銷子插進去,把門嚴嚴實實給鎖了起來。

門關上之後,整個壘道之中立刻變得一片黑暗,我們並沒有急著走,而是在原地稍微站了一會,等到稍微適應之後才沿著樓梯下去,於此同時鐵門上傳來了吱吱的撕抓聲,同時一股股腥臭的鼻息從門縫中傳了進來。

餓狼再厲害,但是對這鐵門也是毫無辦法的,所以我們沒有多費工夫對付外面的狼群,晨曦拿出一支隨身的冷焰火擦燃,在前面帶著路開始下行。

沿著梯子下行了十來步,面前立刻出現了又一道鐵門,只不過同樣鏽蝕,門鎖更是已經壞掉。

大砲叔小心翼翼的把門推開,我們面前立刻就出現了個極大的膏藥紅標記,只不過顏色已經變了,就像誰在牆上把灘大便抹勻弄了個圓出來。

這是個通道的節點,比一般的甬道稍微大些,兩邊都是通道,正對面的右側有個崗亭位,左邊是扇鐵門,而牆壁上面是那大便膏藥旗,下面則並列了兩組射擊孔和觀察孔。

看來這裡原本應該是安置的機槍,機槍手通過鐵門進入牆壁後的夾弄負責戒備,倆機槍已經能把整個入口封鎖起來了。

我們頭頂都是圓弧水泥的頂子,不太高,沿邊一抹子的糙皮電線,每隔十餘米就是盞帶罩子的防水燈,懸空吊頂,看樣子還是完好的,如果它們的發電機沒有壞,那麼我們應該可以能找到點亮這些燈盞的辦法。

越南是個風雲多起的國家,近代歷史上曾有多個勢力佔據,所以我們當時看到這地方的時候,也猜測是個秘密的軍事基地,卻不知道具體屬於那一股,這會子看見了那膏藥旗才明白,原來這他媽是小鬼子弄出來的東西啊!

我們這次的物資損失極大,就連手電筒和冷焰火都沒剩下幾隻,所以大家就地取材,把那崗亭裡面的木桌子咔嚓嚓掰斷,然後弄了幾隻火把出來點亮,所幸這裡兩道門似乎一直都開著的,空氣很充足,所以暫時沒有感覺到任何缺氧造成的不適。

這小鬼子的地下基地錯綜複雜,我們也不敢貿然亂竄,於是辨明方向之後,朝著那對面壘口的位置摸索過去,一路上火光搖曳,人影隱隱約約的亂閃,莫名造就了種恐怖氣氛出來。

走不多遠,面前出現個很大的房間,兩扇門壞得裂在了一旁,裡面更是一團糟,桌子椅子散落滿地,地上、牆壁上都有很多灰褐色的斑痕,要麼一團團,要麼就是灑水似的一道,就連正中的地圖上都灑了不少。

看樣子,這是個比較低級的會議室,主要是給下級士兵開會訓話用的。

正中的牆壁上有三張地圖,分別是這要塞地面、地下一層和地下二層的結構圖。我們從上面看出了整個要塞的交通分部,還有倉庫、兵捨、作戰指揮室、訓練場、發電機、廚房、餐廳等等設施的位置,但是一些關鍵而秘密的軍事點位卻沒有註明,比如進門時看見的機槍孔這上面就沒有。

這要塞看著簡單,但裡面卻分得極為細緻,主要的設施都分部在地下一層,按照常理來說這一層就整個齊活兒了,什麼都不缺,第二層就該是特殊的設施,也該是這要塞存在的主要目的。

二層沒有具體把房間標注出來,只是畫出了框架,然後寫了【一級】、【二級】、【三級】和【絕密】的字樣,看來這下面的軍事戒備級別非常高,就連自己人都要根據不同的權限分別進入。

從地圖上我們可以看出,雖然這兩個壘口相距不遠,但整個構成了個圓形的圈子,任何人都可以從房間出來之後沿著圈行隧道快速抵達壘口,這個結構非常的奇怪,似乎要塞的設計者對於這速度的要求非常之高,就像為了防範什麼似的。

秘密,或者就藏在下面那一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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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砍頭的屍體

大砲叔不愧是帶隊伍的人,看了幾眼,立刻就和我們商量要把燈給點亮。

那發電機的位置處於整個第一層基地的最後,他只能親自帶著自己的三個傭兵過去辦;至於說我們,則是去另一個壘口看看,先看那野狼有沒有進來,然後再順著痕跡尋找倫道夫。

我們分好工作正要出發,大砲叔把我們喊住了,然後把僅有的三四匣子AK彈藥都交到了宗大叔手裡,讓我們當心點,他們自己則拿出了自己的武器,杵著個火把就去了。

兩個壘口距離不遠,中間除了隔著這個會議室之外,還有訓練室和廁所,連著三間的醫療室。

開始我們只弄了三隻火把,大砲叔他們一去就帶走了倆,所以晨曦建議先去趟醫務室,弄倆火把出來再說。

路上所有的房間都一樣,雜亂無序遍地血污,遺留下來的東西上面都蒙著厚厚的灰燼,但也不知道為什麼,這裡卻一具屍體都沒有看見,醫務室門口地板上有著同樣澡盆子大的灘血污,可是依舊沒有屍體。

醫務室裡面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黃狗皮大衣、毯子、防毒面具、食物以及飲水,但都是很雜亂的灑落了滿地,看樣子像是東西臨時在這裡堆積,不過卻偶然了些情況,所以這裡整個被弄亂了。

鐵勇到了醫務室,進去就咔嚓把根凳子腿給折了,然後拿著毯子毛巾裹紮起來做火把,晨曦和宗大叔則進去翻酒精,只剩下我和阮三在外面拿火把照亮,順便盯著——我一扭頭,看那阮三在乾涸的血漬面前蹲了下來,看了片刻,起身的時候很肯定的開口:「這個人沒有死,他後來自己起身了。」

「真的?」我仔細順著他比劃的位置一瞅,別說還真是這麼回事,那灘血漬的邊緣有些拖拽出來的毛邊,整個一溜子朝前,就像是有個人蹣跚著起身,拖著腳朝前行走的樣子。

不過我還沒答話,鐵勇已經點燃火把鑽了出來,跟著就旁邊插話:「沒死才怪!哥們,這攤血起碼半臉盆,你說說,這是人啊還是牛啊,淌這老鼻子血出來還能動彈?」

「不啊,你自己看,真的是自己起來的啊,」阮三也有點急了:「又沒有其他人樣子…」

「別說這事了。」說話間光亮突然大增,晨曦舉著火把走了出來:「現在不是磨蹭的時候,還是先去看看那邊有沒有狼群下來再說吧。」

我們不再多糾結這事兒,立刻由阮三和宗大叔帶頭就順道走了過去,五個人排成一路縱隊,經過這條不太長的隧道之後,我們面前又出現了帶著機槍孔眼兒的暗卡,然後有個鐵門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和我們開始進來的鐵門不一樣,這道門是緊緊關閉的,鎖的位置同樣已經壞了,代替我們那邊AK位置的銷子是個登山鎬,它和別的東西比較起來倒是新的很,看上去該是倫道夫他們一行所使用的。

就在這鐵門的裡面,積灰上的繚亂腳印清晰可見,幾種不同的鞋底印混在一起,順著隧道朝前而去——晨曦和宗大叔查看著腳印,而我和鐵勇、阮三則趴在鐵門上朝外聽,鐵門外面嘛聲音都沒有,看來狼群並沒有順著這裡下來。

晨曦非常肯定的告訴我們,這裡面的鞋印中有布鞋、黃膠鞋和皮鞋三種,那皮鞋底子雖然磨得已經花了,但上面還是依稀可以看出字母的痕跡,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絕對就是倫道夫所穿的。

這一路嚼的是草根,吃的是百家糧,哥們雖然沒爬過雪山過過草地,但感覺上這日子絕對是苦到底了,一聽說尋找倫道夫的事兒終於到了最後關頭,眼瞅著就要真相大白,我和鐵勇這孫子立馬兒就擁抱到了一起。

「葉子,一道道那個山來喲,一道道水,咱們中央紅軍到陝北…黨的紅旗迎風飄,熱淚盈眶淚滿襟啊!」鐵勇就差開唱了:「我勝利屬於你們大家,別把榮譽歸於我一個人身上。」

「這是勝利的偉大曙光,」我正色端坐朗聲誦讀,學著廣播電台播音員的腔調:「萬里長征歇遠行,茫茫草地久縱橫。哥們死地不曾滅,橫空出世走奇兵——同志們,我們即將勝利!」

阮三看我們立刻就傻了,根本不明白是我倆在嘟嘟囔囔個嘛玩意兒,晨曦習慣了倒是沒多說,只是咳咳兩聲招呼起他們:「咱們走,這倆已經瘋了…」

看見這鞋印,大家情緒頓時高漲起來,我和鐵勇立刻就樂呵呵的跟在了晨曦他們背後,伴隨著搖晃的火光在隧道中穿行。

這邊壘口下來的一段濕度比對面大很多,呼吸間很快就嗅到了股明顯的腐敗味道,應該是到了基地用水的設施周圍。

走不遠,隧道出現了幾間開敞著的房間,從那裡面的東西看起來,這應該是廁所、淋浴室、水泵房、飯堂和廚房,用水的地方都擱到了一塊,倒是方便管理和控制,管道的佈置維修也比較方便。

這外面和剛才不太一樣,外面扔滿了亂七八糟的條椅桌椅、木勺、漆盤、陶瓷缸等等,還有些乾的海苔紫菜什麼的,但裡面不僅僅是這些,地上還躺著兩具屍體,身上穿著黃狗皮軍服,破爛骯髒得不成樣子,乾枯的血漬和污垢混在一起。

這兩具屍體腐爛得非常厲害,身上肌肉整個呈現淤黑色,屍水橫流,爛肉成了灘膠狀物,露出了肌肉和皮膚下面的森森白骨。

倆屍體都沒腦袋,骨茬平滑整齊,一看就是被刀整個斬落砍斷的。

我和鐵勇在旁邊一通扒拉,很快找到了這倆腦袋,不過也都爛到了骨頭,上面的彈孔清晰可見。

檢查完屍體,我這立刻就覺著不對勁了,「這倆屍體不對啊,有點奇怪。」我心裡似乎有個模模糊糊的影子,讓我感覺到了一絲不妥,可要叫我現在說出具體不對勁在那,又好像找不出來…

「有什麼奇怪的?」鐵勇瞅了幾眼,以為我說這砍腦袋,立刻得意洋洋的開始給我賣弄:「砍頭這事兒看著殘忍,但得分在那裡,要說擱小鬼子身上那就點都不奇怪了,反而正常——這些孫子本來就,稍微犯點錯就自己把肚子划拉了,腸子連著大便流一地,還說是謝罪認錯腆著光榮,這可是比砍頭邪乎多了吧?」

鐵勇說得噁心,晨曦不由立刻就皺了眉頭:「你也說得太噁心了,那叫剖腹,哪兒有什麼大便流一地的?」她轉而問我:「葉子,你覺著這有什麼那裡可疑?」

我沒顧上擠兌鐵勇,立刻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這倆屍體不像看著那麼簡單…」我這話才說了一半,突然身後傳來了陣咯吱咯吱的脆響。

隧道寂靜無聲,這響聲就像是黑夜中的火光,頓時把大家都給吸引了過去,我隨著轉身一看,這才發現了旁邊的牆上有扇緊閉的鐵門,關得嚴嚴實實,根本不知道裡面有什麼。

從門上的牌子看起來,這應該是個儲藏室,裡面放的是鬼子的食物,我試著推了一下,發現這門是從插上了銷子關著的,外面根本打不開。

腳印順著隧道繼續朝前,但是地面潮濕,我們也看不出腳印中是不是少了那倫道夫的皮鞋印子,所以有沒有完全沒分別。

我們一合計,這房間還真的弄開看看才行,萬一倫道夫在裡面那不就完事兒了嗎,繼續順腳印追查都省了,直接收工回家,萬事大吉。

既然決定了,我和鐵勇立刻就動了起來,倆在鬼子廚房一尋摸,很快就弄了根很大的槓柱子出來,然後加上阮三和宗大叔,四個人抬著就朝那鐵門上哐哐哐的開撞…火把隨意插在了地上的縫隙中,火光整個矮了一截,眼前的視線也差了很多。

換了以前的話,我想別說這柱子,就算是弄倆大鐵鎚來砸,這門都不是那麼容易開的,但是好在荒廢多年之後,無論這牆壁還是門軸都有些朽了,所以我們沒幾下就聽得嘎的一聲,門邊的水泥剝落了一塊,那門軸整個斷了。

接著那鐵門整個朝裡倒了過去,落地的時候發出嘭的一聲巨響,把地上的灰塵激起,揚得我們面前都是。

我們四個都抬著柱子沒發躲,頓時被這灰撲了滿面,嗆得全都咳了起來,鐵勇率先把手裡的柱子一扔就跑了,「咳咳,受不了…受不了。」

我覺得喉嚨胸口都是又癢又嗆說不出的難受,看鐵勇這麼一扔,我也喊著一二三的號子,和宗大叔他們一齊把這槓子扔了,四個人都跑到旁邊大咳起來,好不容易才覺得胸口舒服了點。

不過晨曦倒是沒跑,空著的左手把鼻子捂著,只是稍微退了兩步,稍微等那揚起的灰塵少些,伸手就撿起根地上的火把扔了進去——這時候我覺著自己差不多了,慢慢止住了咳嗽,來到晨曦身邊一起朝裡面瞅。

那火把帶著光亮飛進了房間,頓時把整個房間給照得亮了,不過空氣中的粉塵還是很多,裡面的東西只能勉強辨個大概,看不太真切,有點霧裡看花的朦朧。

晨曦朝裡面打量了幾眼,忽然一拍我的肩膀低聲說道:「葉子,裡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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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我操你姥姥

晨曦這聲提醒純屬多餘,因為就在她開口的同時,我已經把屋裡給整個瞜瞜明白了,也看清楚了她口中所謂的那個【人】。

推測不錯,這裡確實是個食物儲藏室,到處都是一排排的木頭架子,地上堆著藤筐背簍,還有些瓦盆水缸、條箱扳匣凌亂滿地;房間一角被收拾了出來,或高或低墊起了幾個箱子,地上還有捲破爛的包裝紙和袋子,收拾得像是個住人的地方。

就在地上那堆破爛的包裝紙上,有個裹著呢子大衣的東西蜷縮成團,看著很像是個人,晨曦所說的也正是這團東西——宗大叔他們咳嗽稍停,也都圍了過來,看了幾眼一起點頭:「恩,應該是個人。」

我們在門外等了會子功夫,飛揚的塵土已經漸漸落定,但那人蜷縮著的人卻一直沒有動身。我和晨曦對視一眼,她摸出手裡的老匕首,我則順手抽出了那把美式軍刀,兩人齊身從門邊摸了過去。

這裡面地方狹窄,動起手來短兵器比手槍好使,所以我們不約而同都摸出了短傢伙;當然,也因為同樣的原因,宗大叔摸出了重管左輪守在了門口,沒有和我們湊趣擠一塊兒來。

我們小心翼翼的朝那堆東西摸去,腳下的垃圾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我倆一面注意著那些架子後面,一面注意著這團東西,走近之後才看得分明,這確實如晨曦所言是個人。我反手從旁邊取了根棍子,把那呢子大衣一扒,整個屍體朝我們掀了個正面。

吱一聲響,一隻碩大的老鼠在屍體翻身的同時衝了出來,竄入架子後面不見了。

這具屍體由於過度腐爛,呈現出一種極為黑褐色,肌肉全部爛沒了,只剩下了一張皮繃在骨頭上,臉上爛了個大洞,破洞和眼眶裡不時有蛆蟲螞蟻爬出爬進。晨曦從我手上接過棍子,左右扒拉一下,但是很快就轉過了臉,招呼宗大叔幫忙進來瞧瞧。

宗大叔這一動,阮三和鐵勇也不願意在外面待了,兩人跟著一起湧了過來。

晨曦用棍子把屍體的呢子大衣扒開,指著那殘留的皮膚肌肉,說這人的死因她覺得很奇怪,因為這屍體的身上找不到任何的傷痕,所以請宗大叔幫忙看看— —宗大叔把屍體翻扯一番,然後明確回答她說,這屍體也並非中毒死掉的,要是光從這表面的特徵看起來,最大的可能應該是自然死亡,也就是說餓死,或者生病死掉的。

說到餓死和病死,這事情可就奇怪了,究竟是個什麼原因讓這人情願把自己關在屋裡餓死病死,也不願意出去?那外面到底有什麼東西這麼可怕,讓人連去嘗試活命的勇氣都沒有?

晨曦把這問題提了出來,大家都沉默了,因為我們確實猜想不到這基地發生了什麼,或者換個話說,就算倫道夫他們都不知道,只有這基地的小鬼子明白。

她提出的問題我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就在這同時,我腦中一動,想到了外面兩具屍體,也想清楚了這三具屍體不同的地方,也就是我最初覺得蹊蹺的問題所在。

三具屍體看著差不多,看樣子都是小鬼子,但是裡面的明顯已經死了很多年,腐爛期已經過了,現在成了具乾枯的屍骸,裡面還有蛆蟲和老鼠;外面的屍體雖然也在腐爛,

但那腐爛明顯看出是最近的,說不定根本就是因為倫道夫他們到來才產生的,而且這屍體上沒有任何的蛆蟲或者老鼠…

我雖然把這事情想到了,但是卻沒有告訴大家,因為反正現在都找不出原因,我又何必弄出來搞得大家多生困惑呢?

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是尋找倫道夫的下落,找到日記,其實那別的事兒都和我們沒關係,這其中如果有什麼是能幫助到我們的消息和線索,那自然是需要尋找探查的,可是為了探查這些消息耽擱了正事,可就得不償失了。

這儲藏室裡面又翻了一遍,沒有發現別的什麼東西,所以我們也不再多管這些破爛東西了,趕緊繼續追查倫道夫的下落,找出端木晨曦父親的筆記本,拿東西走人,順溜著回家才是正道。

我們沿著隧道很快的走了下去,不多會功夫就來到了隧道的盡頭,牆上有一扇掩著著的鐵門。這鐵門不但看著厚實,上面還橫豎打了鉚釘,應該是要塞中那雙層夾板,中間塞了隔音的棉花。

我們剛剛到達那門口,還沒來得及多看,頭頂的燈罩子唰的下亮了,雖然這燈罩蒙了積灰,光亮昏暗,但畢竟比火把好得多,看來大砲叔他們這修理這發電機終於還是有了成果。

火把立刻就熄滅扔掉了。

從古至今,光明一直帶給人安全,溫暖的感覺,越是在那陰森恐怖的地方越是如此,今天也不例外,燈光下大家似乎都安穩了許多,心中也少了些忐忑和惶恐,所有人緊繃的神經都開始放鬆了下來。

按照那地圖上的位置,這裡就該是通往下層的通道了,腳印從這裡一路順著下去,我們把這門輕輕的拉開,一道朝下的樓梯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就在樓梯的盡頭有個拐角,一行紅漆字跡出現在我們面前,晨曦看了看告訴我們,這裡寫的是個警告,說任何人不經允許入內,那結果都是按照軍法處死,絕對不留情,說明下面的保密級別非常高,也是這整個基地的核心。

我們從這樓梯下去,不多遠又是一道鐵門,兩邊都凹下去了一塊,一邊是掀翻的桌子椅子,另外一邊是個崗亭,上面都有血漬,看來當時這裡也發生過一些不為人知的事兒。

我們再次推開了鐵門,走了進去。

我們所在位置是個大廳,這裡是個大約一人多高的平台,兩側則是一圈台階,順著台階下去是個巨大空曠的房間,裡面縱橫羅列了一排排讓人吃驚的東西。

這裡面都是巨大的玻璃罩子,或大或小,倒扣在個石頭台座上,裡面充滿了液體,有些玻璃罩已經被打破了,液體乾涸,還有些只剩下了一半。

所有人都緊張得屏住了呼吸,默默從台階走進了這個房間之中。

每個玻璃罩中都有具屍體,開膛破肚泡在水裡,每個玻璃罩裡都有一個,這種玻璃罩不知道有多少,裡面的屍體更是無數。

每個玻璃罩上都貼著一張紙,上面分類寫了很多字,也全部都是日本人的蚯蚓文字,我瞅了瞅根本看不明白。

罩子裡是具屍體,胸腔腹部都被打開,皮肉翻扯到了一旁,裡面的五臟六腑清晰可見,保存完整,看起來栩栩如生,就連睜著的眼睛都保持了完整。

甚至,每一根頭髮都生動無比。

晨曦彷彿已經呆住了,她忘記了一切,快步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面,幾乎是一路小跑衝到了距離最近的一個罩子面前,張大嘴站在那裡,臉色鐵青扭曲,就連我都嚇了一跳。

宗大叔臉上同樣陰晴不定,抓住重管左輪的手捏得咯咯直響,整個指骨發白。

面前這具屍體的肝臟明顯發黑,上面有些鼓起的膿腫,看著像是發生了病變——我和鐵勇、阮三雖然沒有出看出那標籤寫得是什麼,但是我們已經從這一幕上猜測到了這個基地的真實目的!

操它姥姥的小鬼子!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雖然我沒有親眼見過,但是在學校的時候我就聽說過了,這他媽的小鬼子以前在東三省研究過細菌,當時就是拿了中國人來做的試驗,活生生的用病毒、細菌試驗,殘殺了我們無數的國人——沒想到今天在這裡,我居然親眼看見了這一幕。

房間中一陣死寂,大家都對所見震驚不已,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燒,每個人憋了一團火,隨時會像是火山爆發出來。

我嗓子乾得發苦,努力嚥下了一口唾沫,這才開口,但是那聲音聽著就像被人掐著喉嚨擠出來的一樣,生澀乾癟,連我自己都差點沒有聽出來:「晨曦,這牌子上寫得是什麼?你、你給我讀來聽聽,聽聽…」

晨曦看看我,眼裡滿是悲憫,半響才緩緩開口:

中國人:亞洲人種,身高172CM

職業:士兵

來源:戰場捕獲

試驗對象:H136號病毒

試驗方式:由呼吸道進入體內

現象:呼吸病毒之後,三十分鐘明顯呼吸開始急促,肌肉痙攣,五十六分鐘開始喪失意識,一百七十八分鐘之後停止呼吸

死亡原因:肝臟腫大病變…

晨曦讀完這一個之後,又走到旁邊一個玻璃罩旁邊,開始繼續讀出下一個試驗標本的標籤,這使用的病毒是H138號,同樣是造成了肝臟病變,不過時間有所區別。

之後這幾個標本都是一樣的,病毒都主要是針對肝臟產生破壞,晨曦的情緒似乎受到了刺激,神情有些激動,語氣也越來越快,有些神經質的味道。

她彷彿不是讀給我們聽,而是不由自主的自言自語!

死亡原因,肝臟腫大病變…

晨曦的速度越發的快了,情緒不受控的開始湧動流露出憤怒,越來越激動,我下意識的叫了一聲,但是晨曦卻絲毫沒有反應,只是彷彿發瘋似的將看到的每一個標本,按照那些標籤上的文字念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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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目標接近

這一排之後,跟著的病毒開始針對人體的肺部產生作用,接著是心臟…這裡的試驗全部都是活體進行的,也就是說,這裡所有人都是被小鬼子活生生害死,留在這作為標本的。

「中國人…好,又是中國人…哈哈!很好…」越看到後面,晨曦的聲音越發的瘋狂,她開始無法遏制的冷笑,冷笑的聲音讓我們毛骨悚然:「很好!很好!把我們中國人當成了試驗品,讓我們來試驗病毒,然後再用來殺死我們中國人!很好!很好!!」

我已經顧不上晨曦的怒火了,因為我自己的胸口也開始發燙髮熱,就像是被誰塞了一團火炭在胸中,要把我整個人都燒成灰燼!

也不知怎麼回事,我已經撲了上去,拔出了軍刀對著那玻璃罩子發瘋似的,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拼命朝著玻璃罩捅了下去!

嘎嘣一聲,刀刃在那玻璃罩上折斷彈出,在我的臉上劃出一道血絲。

這玻璃罩根本不是普通玻璃所製的,即便是把我的軍刀折斷,但上面絲毫無損,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讓開!」晨曦突然尖叫一聲,猛然拔出了自己的勃朗寧…

但是還未等晨曦開槍,旁邊已經轟然一聲巨響,隔得不遠的幾個玻璃罩被轟得粉碎,帶著腥臭的液體淌了出來——宗大叔雙眼噴火,手裡的重管左輪已經遏制不住的開始轟鳴起來!

頓時房間中槍聲大作,所有人的槍管都噴出了火焰,像是把自己內心的怒火全部傾瀉噴出,盡都發洩在了這些玻璃罩上!

我們肆無忌憚發洩著內心的怒火,根本不管子彈是不是還有,根本不理會會發生什麼,只是不住的開槍、射擊、填彈,然後再開槍、射擊、填彈…

晨曦手裡的子彈第一個用完,她盯著前面,雙眼空洞無神,只是手還無意識的扣動著扳機,發出咔噠咔噠的空響!

「晨曦,晨曦!」我喊了一聲,晨曦沒有絲毫的動靜,我跟著轉過身把她手裡的槍搶下,然後又大聲的湊在她耳邊再喊了一聲,她似乎這才回過神來:「晨曦,已經打完了,打完了!」

玻璃罩已經被我們全部轟碎,那些屍體順著液體流了一地,滿目瘡痍,牆壁上也留下了很多彈孔,晨曦茫然的朝轉過頭看看,眼裡還是整個沒有絲毫的神彩!

我捧著她的臉,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晨曦,我們已經把這東西全部轟碎了,什麼都沒留下!你醒醒,你醒醒!!我們還要去找你父親的筆記本!」

筆記本三個字一出口,晨曦心裡這才被觸動了起來,眼裡也整個恢復了神智,她放聲嘶叫起來,不可遏制的開始痛哭!

我伸手把她摟住,自己也忍不住淌落下了眼淚…

眾人收起了武器,無不流淚,為我們曾經被小鬼子殘殺的同胞而痛哭流涕。



我們這一通亂打,把屋裡數十上百個玻璃罩全部打碎,裡面那些屍體混著液體都流了出來,流淌在地上直沒腳踝。

剛才我們心情激盪沒注意,可現在心情稍微平復之後,立刻就感覺腳上冷冰冰滑膩膩的很難受,

更別說一想起這是泡屍水,心裡就更別提多彆扭了。

我們雖然心情平復下來,但都還臉紅粗喘、汗漬滿額,看起來大家剛才所受的震撼確實非比尋常,唯獨宗大叔臉色平靜,讓人完全想不到他剛才竟然會如此衝動,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開槍出來亂射,導致我們一群人都跟著突突突把這整個房間裡的東西給毀了。

不過,當我注視到宗大叔雙眼的時候,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宗大叔那是自己心情激盪,遏制不住才衝動掏槍的啊,分明就是替我們的怒火找了個宣洩口,像是洪水來臨的時候,大壩岌岌可危,必須事先開個口子把這洪水宣洩出去,才能保得堤壩安然無恙——人的精神遠比洪水來得兇猛,真要是沒有讓我們宣洩出胸口的這股惡氣,說不定到時候憋出毛病來的不止晨曦,就連我和鐵勇都不好說。

很多年後,當我在個偶然的機會向宗大叔提及此事的時候,他倒是痛快承認了,說這事也是他以前在船上學來的。

出海的時間一長,有時候就會有水手由於憋屈或者寂寞,或者憤怒導致心中憋屈,最終神經錯亂出毛病,所以船上不時需要讓水手有個發洩情緒的地方,或者是賭博喝酒,或者是打架比拳,反正只要把心中那股子氣給洩了,一切就順當了。

只不過,這次掏槍把玻璃罩打掉,也是沒有辦法而為之的,並不算是個很好的選擇。

大家都平靜下來之後,我們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正事兒上,不過現在玻璃罩中的水那麼一衝,什麼腳印都看不見了,面前的一排鐵門又都一模一樣,所以現在大家都聚在了那鐵門前面,等著晨曦把上面的字挨個認出來再說。

挨著的一排門,分別標明的是發掘區、實驗區、儲藏區、培養區、後勤區以及軍械區,可是光認出了這些門後區域的分類,並不能讓我們找到線索來決定進入哪一個…

我們大眼瞪小眼半天,也沒誰能從這幾個門上找出什麼蛛絲馬跡來,這樣熬著鐵勇倒一下子急了,丫不敢衝晨曦和宗大叔鬧,隻敢對著我嚷:「葉子,你這還瞧啊!你覺著這麼瞅著,我們就能把門找著了嗎?」

他使勁跺腳:「我這破鞋灌水了難受的很,也不知鬼子在水裡加了什麼東西,能快點不能啊?」

「嘿,這不是沒找著正確的門啊,有屁辦法?」我立刻就開始扔話堵丫嘴:「那行,你能耐你給我說說,我們進那個門?」

「其實,我們根本不用杵這地兒發愁,只需要把這幾個區域挨個搜一遍就什麼都出來了,那有這麼費腦子的?」鐵勇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反正就這六個門裡邊,總有一個是他們的目的,又不能上天入地,我們還…」

「等等!」鐵勇這句話提醒了我個細節,立刻就插話把他給打斷了:「你剛才說什麼?」

「呃,我說什麼?」這一驚一乍的把鐵勇倒是嚇了一跳,愣了下才回過神來開口:「我說,他們又不能上天入地,我們慌什麼慌?」

「不是這句,上一句?」我皺著眉,邊回憶邊說:「你說,這六個門總有一個是他們的目的,對吧?」

「對,就是這句,」鐵勇點頭:「六道門後面,無論怎麼也有一道是他們的目的吧?」晨曦他們見我和鐵勇這樣問答,早已經留了神,這時候連忙追問:「葉子,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哎呀,我們真是搞錯了!」我猛然之間一拍大腿叫了起來:「目的啊,目的!我們只要從這幫人來這裡的目的上去想,那不是很簡單就把事兒給弄明白了嗎?」

「嗯?」幾個人被我這天馬行空的思維弄得有點糊塗了,一時半會沒把我的意思搞明白,看樣子是都有點糊塗了——我連忙把自己的想法給他們解釋一遍,這才讓大家全部清楚了。

抓了倫道夫來這裡的那些人,一路上毫不耽擱,徑直穿越了長山山脈的外圍,進入扇子裡山中,然後一路來到這廢棄的日本基地,目的性非常明確,那麼我們可以推測這幫人是知道這裡有什麼東西,所以徑直來此取走這些東西的。

這一幫人的身份我還暫時說不清楚,也許是軍方,也許是冒險者,但無論他們是哪一種,既然知道這裡的是百十年的廢棄基地,那麼尋找的東西要麼是不容易毀壞的,要麼就是被密封的非常好,收藏得非常穩妥的東西,不然百十年過去早就毀了,那裡還找得到?

所以,這東西不會太大太重,但是價值非常大,有可能是鬼子以前培養的細菌病毒,有可能是他們藏匿的黃金珠寶,甚至還有可能是一些非常稀少的原料…

無論是哪一種,這幾個區域裡面,最可能收藏這些東西的,應該就是那儲藏區了,不會是別的,只有這裡面才是最安全,最合適收藏貴重物品。

我把自己的推測一說,鐵勇立刻就樂了,直嚷是自己給我提供了靈感,跟著就想把那儲藏區的門給推開了——不過丫才把那鐵門把手抓住,還沒來得及扭動,宗大叔已經伸手給攔了下來:「等等,我們還是先不要打開為好。」

晨曦也點了點頭:「不錯,這裡面既然是儲藏區,那麼萬一有什麼病毒細菌也就不好說了,我們還是先找點傢伙事兒再說——呃,宗大叔,你試試那軍械區能不能打開門,我們去找點防毒面具吧。」

晨曦這麼一說,鐵勇立刻明白,當時就火燒般的把把手丟了,哧溜跟著宗大叔繞到了軍械庫的門口。

宗大叔抓住把手一扭,一拉,立刻把這門給開了。

隨著那門拉開,一股說不出腥臭的空氣隨著湧了出來,捲到臉上的時候我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接著就聽見鐵勇和宗大叔兩步退了回來,鐵勇喉嚨中嚯嚯乾嘔,宗大叔也皺著眉退開了兩步…

「他姥姥的,這究竟是糞坑還是軍械庫啊,也太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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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92章 群屍

要說屍體或者骷髏,哥們見得可不少,當年二叔存屍體的水窪裡多的時候,也有幾十具腐屍躺著。

夏天日頭一曬,臭氣直衝半天,三條街外都聞得見這味兒,帶人領屍體靠近的時候,真比掉進糞池子還讓人噁心。

我和鐵勇也不含糊,把這直接當成了憶苦思甜,剛開始的時候咬牙摀鼻子,後來倆開始相互尋開心,不捂了不說,甚至還比起唱歌喊口號來,算是逼著自己給習慣了。

雖然我們經歷過差不多的場景,但今天這一幕依舊讓我們吃了一驚,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種死法,或者說,沒有在如此狹窄的空間中見到過這麼多的屍體。

軍械庫門後是一條通道,左右兩邊分類了五個房間,各自有門,站在鐵門外能看見其中兩個房間裡面的情形——通道和房間中遍地屍體,重疊在一起無數,看著就像是被人堆在一起似的,裡面混雜著鬼子的黃狗皮軍裝和骯髒的白褂子,但都已經被屍液和鮮血給污了。

通道和房間中遍灑鮮血,牆壁、洞頂、燈罩、門上都是,屍體混著腐屍的液體和鮮血在屋裡堆著,就像滿盆的拌醬黃瓜,一眼瞅過去怕是有一兩百具之多。

那些屍體腐爛得非常厲害,腐液都已經凝固,地上積了半指厚的一層膠狀物,筷子長短的屍蟲死在裡面,看得出它們曾經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是後來屍體腐爛完後開始乾涸,裡面所有的東西都已經全部跟著蔭乾死掉了。

開始確實如此,但是我們把玻璃罩打碎之後,這些玻璃罩裡泡屍體的水就流了進去,逐漸開始把地面的屍體侵潤,逐漸打濕…

鐵勇嚯嚯乾嘔幾聲,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怪叫一聲,「哎呀!這裡面會不會有病毒啊,我們這把門給開了…」說著說著,這丫就開始把那鐵門重新朝裡關:「我們別看了,還是趕快關上的好,安全第一啊!」

他剛伸手,宗大叔把他給攔住了:「別緊張,這裡面看起來不像是中毒的,倒好像有點其他的意思…」他這一說,晨曦也點了點頭:「宗大叔說的是,我看也不像是中毒。鐵勇,你別急,等看看再說。」

「真的?」鐵勇半信半疑的瞅瞅我們,見大家都沒表露出緊張感,這才勉強露出個笑臉,「既然你們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話雖如此說,不過這丫也沒敢繼續待門口,而是裝個漫不經心的樣子就開始朝下走,直到我旁邊才若無其事的停了下來。

宗大叔把朝裡面打量一番,然後分析說,事情發生的時候,這裡的人應該非常著急的湧進了軍械庫,然後關門閉戶裡外隔絕,希望能藉此逃生,這和我們在儲藏室看見的情形如出一轍,說明當時外面出現了極為可怖的情況,而且並非病毒細菌,是某種其他不知名的東西。

這些人躲進了軍械庫裡,滿心歡喜以為能就此逃出生天,誰知災難卻在不經意之間降臨,驟然之間把裡面所有人都捲了進來,一通混亂之後,全部都死在了裡面。

宗大叔說得有板有眼,聽得我們是一愣一愣的,反正他說的我們誰都不知道,只能由著丫吹。

鐵勇把頭稍微朝我偏過來,壓低聲音:「嘿,葉子,你看宗大叔這樣子像不像沈蘭?不管說的對不對,反正樣子是別提了,看著來勁兒!」

這丫口中所說的沈蘭我知道,那是《一雙繡花鞋》裡面的公安,洞察力那叫一個敏銳,潛伏在地下的特務三下五除二就給找了出來,讓年少時的哥幾個欽佩不已——這是禁書,當年我和鐵勇卓越好不容易借了本手抄本,躲在家裡看了個通宵,那中緊張刺激的氣氛下看這書感覺更加的詭異,所以直到如今都還能記憶猶新。

我聽鐵勇叨叨,正準備擠兌丫兩句,這時候眼角一晃,似乎那房間屍堆中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我以為是自己眼睛花了,連忙定神朝著房裡瞅去,這才看見還真不是看錯了,而是那屍堆確實在動!

屍堆中間朝上面一鼓一鼓的,就像是屍堆下面壓了個人,那人正在竭力把上面的屍體掀開,想要爬出來…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張著大嘴一時間居然愣了。

我這沒見過世面的傢伙傻眼,別人倒未必都這麼沒出息——同一時間晨曦已經叫了起來:「宗大叔,你背後…你看看你背後!」

宗大叔回過身,看見背後屍堆中的動靜,立刻就停下了給我們的解釋,一伸手把槍給拔了出來,但是拔出之後他這才意識到子彈已經用光,又才把重管左輪給插回了槍套中。

晨曦立刻把自己手邊的登山鎬給扔了過去,宗大叔一把抓在手中,嚴陣以待屍堆中的變故,晨曦鐵勇各自也拔出了腰間的短匕。

我剛才那美式軍刀在玻璃罩上折斷了,轉身看了兩下沒個合適的東西,乾脆一伸手把根凳子給拎了起來。

那屍堆中的動靜越來越大,而且逐漸開始並不是一處了,到處都開始動了起來,而且還有些伸出屍堆的手腳在掙扎、抽搐,像是這些屍體都甦醒起來一樣。

看見這詭異無比的一幕,我只覺得呼吸開始急促、心跳開始加快,手也越抓越緊,旁邊的鐵勇晨曦也是一樣,只等著那些不知名的玩意兒出現…

身邊哐當一聲,阮三腳一軟已經跪在了地上,雙手合十開始嘟嘟囔囔的絮叨,聽著好像是祈求什麼菩薩佛祖的保佑——這丫膽戰心驚的跟了我們一路,到這一刻再也扛不住了,被那會動彈的屍體給嚇得完全沒了主意。

來不及管他,因為這時候我們聽見了個嚯嚯,嚯嚯的聲音從軍械庫旁邊的房間裡傳出來,我們齊齊把目光轉過去,看見那房間中有個黏糊糊、濕噠噠的人頭,慢慢的、一點點的伸了出來!

這玩意兒說是個人頭,其實也就是個爛了一半的骷髏,半邊是佈滿黏液的一層皮,另外半邊是骸骨,下面有半耷拉的臉皮垂著,眼珠子被根血管吊著晃晃悠悠,像是才因為拉扯而撕掉的…這東西眼珠子慢慢轉動抬起,朝我們盯了一眼。

與之同時,那屍堆中慢慢裂開了一條縫,一隻白骨森森的手臂從裡面伸了出來,然後費力的抓住旁邊的屍體,把自己慢慢從屍體堆中拖了出來…

越來越多的屍體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從軍械庫朝外走,抬直了手臂,嘴裡發出嚯嚯的聲音,就像被勒住喉嚨的貓——這屍堆動彈的秘密一經揭破,晨曦立刻就認了出來:

「不好,這些都是殭屍,我們快走!」

晨曦這麼一喊,我們立刻就動了起來,宗大叔開始重新把那門給推了過去,想要把這些東西關回軍械庫裡,不過似乎已經來不及了,那當前兩個殭屍已經衝了出來,一下子擋在了門和門框之間!

宗大叔一腳踹了出去,把最前面個屍體踹得朝後飛出,接著又是第二個…但更多的屍體衝了出來,屍堆中僵硬的屍體逐漸活動,從地上爬了出來。

「我去幫忙!」鐵勇這孫子立刻跟著就衝了過去,看自己的棺材釘不趁手,學著我的樣子拎起來根凳子,一到宗大叔面前劈頭蓋臉的就朝門裡砸——可是與此同時,旁邊實驗區和培養區鐵門被推開,差不多模樣的殭屍從裡面嚯嚯吼叫著衝了出來!

「不好!」我大吼一聲,立刻拎著凳子就衝了過去,一掄一掃把倆殭屍給砸翻在地,跟著把張桌子朝地上一掀,擋在我們面前,殭屍源源不斷從那倆門裡湧了出來,甚至有些已經開始繞過了桌子,從另一側向我們逼近。

宗大叔和鐵勇已經從軍械區的鐵門退開了兩步,不斷砸著裡面衝出來的屍體,看樣子雖然一時半會沒問題,可要是這邊的殭屍攔不住,立刻就會陷入腹背受敵的地步。

晨曦看我推倒了桌子,立刻也和我一起把桌子推倒在地,就像建起一堵簡單的矮牆,讓殭屍沒那麼容易靠近我們——但是那殭屍越來越多,我們這桌子被推得咯吱咯吱直響,一點點朝我們這邊滑動。

阮三還跪在地上誦經,我飛快的把這丫拉了起來:「阮三,別念了,趕快來幫忙!」丫這才醒悟過來,連滾帶爬的從晨曦旁邊開始把桌子給抵住。

「晨曦,你們頂著點兒,我去看看旁邊!」我吼了一聲,轉身朝後面跑去,把希望寄託在我們後面的鐵門上,希望能夠到裡面去躲一躲。

最後是儲藏區,也是我們猜測倫道夫他們進去的地方,這裡的鐵門沒想旁邊那些門一樣自己打開,說明裡面應該沒有殭屍——只要能暫時躲過這些殭屍,其他的事兒到時候再說了。

我抓住這門把一扭,一轉,跟著朝外猛然拉開,一股血腥氣頓時撲面而來!

在那防風燈昏暗的光亮之下,我看見了裡面站著的五六個人,或者換句話說,這裡面的五六具殭屍!

這些殭屍和外面那些不一樣,雖然滿身鮮血,但看得出還是最近的,甚至顏色都沒有完全變黑,臉上、身上的肉即便發黑發紫,但是並沒有開始腐爛…跟重要的是,這些人的衣著顯然不是小鬼子,而是現在外面越南人的穿著。

甚至說裡面還有個金髮碧眼的洋人殭屍,要是沒有意外的話,這就應該是晨曦尋找的倫道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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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93章 勝利會師

這殭屍雖然看著很可能是我們要找的倫道夫,但現在的時機不對,我們也沒法子去確認——裡面的殭屍很快朝我衝了出來,而我也立刻掄凳子迎了過去!

我凳子咔嚓一下落在了倫道夫殭屍的身上,只把這丫砸的整個腦袋朝旁邊一歪,可是凳子落在他身上的時候我也立刻感覺到了不一樣。

軍械庫和實驗區、培養區的殭屍不知道在裡面擱了多長時間,幾乎都已經變成人乾臘肉了,換句話說,它們起來都只是因為那泡屍水流了進去,所以才勉強折騰著能動,一挨著凳子立刻就碎了,所以禁不住我砸。

儲藏區的殭屍由於是新的,別的不說,軀幹的抗砸能力強上了很多,連著兩凳子砸上去非但沒散架,甚至還迎著我的凳子衝了出來。

多面夾擊之下,我們的情形立刻變得非常危險,正面宗大叔和鐵勇面對那軍械庫出來的殭屍雖然佔優,但這些東西並非一擊斃命,所以他倆已經從門口退開了好幾米;左側幾個房間中出來的殭屍數量眾多,阮三根本扛不住,晨曦又要抽手來對付那抽冷子鑽過來的殭屍,一時間防線不住朝後退縮;我面前的殭屍更是他媽的皮實,砸好幾下都不了賬,突突著把我倒給逼得夠嗆。

暫時雖然我們還堅持得住,但隨著那殭屍不斷復活、不斷湧出,很快就會把我們逼入個絕境之中——情況緊急,我也顧不得那倫道夫了,凳子掄起把面前的幾個殭屍朝外面一捅,跟著就招呼起來:「別弄了,大家趕緊的,我們先回上面去再說!」

我們用凳子登山鎬砸殭屍,這活兒其實危險得很,除了屍液飛濺四射之外,距離近了還有被咬傷抓撓的危險,眾人即便是吃力也勉強撐著,等到我這麼一喊之後,大家都三五下把面前的殭屍一砸翻,跟著就朝回開跑。

這裡殭屍不少,說是回跑,其實也是邊戰邊退,沒有誰是真的就撒丫子突突的,可是這時候突然聽見後面哐當一聲,阮三不知道腳下踩著了什麼,一滑就把自己給摔到了地上。

阮三本來就對這東西害怕,一摔倒更是手足無措,眼看著旁邊的殭屍就要撲上去了。

我趕著回身幫忙,拎著凳子一通亂砸,好不容易才把他救了下來,跟著看鐵勇也返了過來,伸手把他給拉了起來。

晨曦和宗大叔晚了一拍,但還是很快聚集到了我倆旁邊,跟著把我們旁邊的幾個殭屍給幹掉了——但是我們這麼一耽擱,殭屍立刻就把我們給圍在了當中,跟著有些還爬上了台階,把那退路給擋住了。

身陷重圍這種情況,稍微不留神就會全軍覆沒,所以晨曦和宗大叔才剛剛回來把旁邊的幾個殭屍幹掉之後,跟著就把面前的桌子朝著相反面推去,把桌子後面的殭屍全部推開一邊,帶我們朝角落衝去:「走,我們佔個屋角,用桌子先擋擋!」

大家趁著那殭屍被掀開,口子還沒有合攏的瞬間,一股腦兒衝了出來,瞬間就踩著水衝到了屋角。

宗大叔把張桌子扣在屋角,先讓晨曦給躲在裡面,然後再翻轉兩張桌子來抵著,立刻形成了個三角形的防禦牆,我們分別站在其間把桌子腳穩著——有了這支撐,我們才算是暫時免於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

這地方雖然不是銅牆鐵壁,可是暫時也把我們保護了起來,只要不被殭屍把這桌子給撞斷就沒事,所以我們立刻揮舞著手裡的傢伙,隔著桌子開始捅殭屍,唰唰唰就撂倒了好幾個。

我把凳子在地上使勁一磕,然後撿起條凳子腿拎手上當做兵器。

我們拼命朝殭屍戳刀子,這東西倒也奇怪,不像是鄉下傳說中的殭屍,必須是桃木樁戳中心臟才行,你只要把他的腦子戳個窟窿,也能把這傢伙了賬,無論是那裡的殭屍都一樣…不過就在這時候,晨曦忽然看見了那殭屍堆中的倫道夫,稍微一愣就叫了起來:「倫道夫!那是倫道夫!」

「不錯,是他! 」宗大叔把長匕首咔嚓從個殭屍腦袋中拔出來,看了一眼:「這傢伙怎麼也變成殭屍了…」

「你倆別說了,剛才我就看見了,只不過沒時間告訴你們,」我揮舞著凳子腿,死命朝面前的殭屍腦袋上砸去,立刻把它的頭像是西瓜一樣破瓢見瓤, 「別多說了,先把這東西…哎呀,我操你奶奶,差點把哥們給咬了!」

我們沒有多說,開始全力對付起面前的殭屍,眼瞅著越來越多的殭屍被我們了賬,但我們也被他們的骨爪拉出了一條條的血痕,我們又只是注意別被咬著了,所以多少都挨了幾下,好在衣服穿得比較厚,那些血痕雖然傷到了皮肉,倒也傷得不深。

死掉的殭屍在地上厚厚的堆了一層,接下來的殭屍再朝我們撲來的時候,就有點居高臨下的味道了,非要不好防守,而且有可能死了之後屍體撲到桌子後面來,所以我們是越來越難以抵禦,守在最前面的我和鐵勇、宗大叔仨拼命抵擋,可還是禁不住險象環生,幾次都差點被那殭屍咬中。

焦急之下,我正想問宗大叔有沒有法子,忽然眼前一黑,一隻極大的殭屍從上至下直撲過來,那孫子看起來差不多都要爛沒了,可就是這麼個東西,居然猛然一撲差點把我給直接咬中。

我在驟然之間來不及來不及掄起凳子腿,只能臨時把這東西橫著一抬,頂在了殭屍的頭上,這孫子的張著大嘴朝我嘎達嘎達咬來,顱骨中的漿水滴了我滿臉。

就在我手足無措,一時間找不出法子的時候,旁邊刀光閃動,橫飛一刀直捅進了這孫子的顱骨中。

原來這是旁邊的鐵勇見情況緊急,跟著轉手一棺材釘捅了過來,救了我一命,丫轉過頭朝我嘿嘿樂了一下,繼續伸出手指頭:「又加一頓飯!」

雖然救了我一次,但是殭屍的危機還沒有接觸,越來越多的殭屍爬到了屍堆上,隨時可能從上而下的撲過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極,一個美妙的聲音響了起來…

砰砰砰…啪啪啪…

槍聲大作,爬上屍堆的殭屍立刻被打成了碎片,跟著槍聲中傳來了大砲叔的聲音:「宗老頭,端木小姐,你們沒事吧?」

「還好!」宗大叔在我身邊大聲回應:「你小子終於來了,要是晚來一步,我這把老骨頭可就丟在這裡面了。」

謝天謝地!大砲叔他們終於趕來了!

從宗大叔的話來聽來,這一切可都在他的計劃中啊…不愧是老江湖,這他媽的薑確實很辣。



有了槍彈的支援,那些殭屍很快就被我們消滅殆盡,有些開槍沒打死的玩意兒都被我和鐵勇用凳子把腦袋給砸爛了,滿滿一地都是爛得一塌糊塗的屍體。

晨曦很快找到了倫道夫的屍體,順帶還把其他幾個看樣子新變成殭屍的傢伙給找了出來。

這幫新近的殭屍加上倫道夫一共六個,除了倫道夫之外的五個都是越南人,手大腳大,帶著股子土夫子的味道,唯一不同的是,倫道夫的屍體上有著明顯捆綁過的痕跡。

他們身上都沒有東西,看來那筆記本並沒有帶在身上,而是在別的地方。

既然他們是從儲藏室出來的,那麼想也不用多想,肯定是進那裡面去找了。

大砲叔讓程自立帶著張建設在外面守著,防止那殭屍又重新起屍,其他人則是和我們一起進入到了儲藏區中。

儲藏區和外面完全不一樣,看著倒是很乾淨,裡面和軍械區一樣分了很多小房間出來,上面也各自表明了儲藏的東西,有成型體細菌儲藏、病毒體儲藏、快繁儲藏等等分類。

不過這些門都是關著的,唯獨有一間標著【原生體標本】的房間門開著。

我們的目的不是研究小鬼子的儲藏室,再加上剛才開門折騰出了一大堆的殭屍,所以這回絕對不願意旁生枝節,把那些關著的門給弄開了,就連經過【原生體標本】房門的時候,我們也只是朝裡面瞅了一眼就算了。

這原生體標本室沒有別的,就光一個空的玻璃罩棺材,上面破了個大洞,但裡面卻沒有東西,也不知裡面原來是個什麼玩意兒。

玻璃罩棺材旁邊的地上有灘子碎玻璃,而玻璃罩裡面卻沒有,說明這破壞是從內而外發生的,並非從外面打破,換句話說,也就是說這東西從裡面自己鑽出來了!

至於說裡面是個什麼東西,我們卻不知道了,只是看那罩子裡有散落的黑色米粒、崩斷成一截截的墨線、還有兩張黃紙,上面有紅色的印記,但是時間太久已經看不出寫的是什麼了。

儲藏區的盡頭有個門,也是同樣開著的,牆上警示牌寫著【立入禁止】字樣,出去之後便是一條通道,這通道一頭連接著我們儲藏區,另一頭則是繞回來,看樣子應該是到了六個鐵門中的一扇。

通道中間有個極大的鐵門,上面標明了這後面的所在:發掘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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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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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日記

通道中的旁邊,有著大堆的東西,看著非但有鐵鎚鋼釬、撬棍鋤頭,還有些炸藥,這些東西看起來像是美國貨,複雜精巧,能夠有效的控制爆炸範圍。大砲叔對武器炸藥極為熟悉,一眼就認出這種東西是越戰中美軍使用的,專業特種部隊的裝備。

除了這些武器設備,這裡面另外還有幾個登山包,晨曦在裡面翻了一陣,果然找到了倫道夫攜帶的筆記本,打開一看,立刻認出了父親的筆跡——費了他媽的那麼多事兒,終於把找到了!

筆記本裡面所記載的,是晨曦他父親的部分經歷,還有三山玉佩下落的一些線索,甚至就連他尋找到丈海家傳人的消息也寫在了裡面,只是裡面的東西太過零散,晨曦還需要回去仔細研究,才能找到我倆父親的去向。

晨曦的目的是這筆記本,找到之後就沒多折騰了,我跟著在裡面一通翻,很快又找到了本油布裹著的筆記本。

那本子的發黃捲頁,上面滿是日文,看起來是有年頭的東西了,內容上看起來更像是本私人的日記。

在這鬼子的地下基地折騰這麼久,詭誕百出,怪異無比,大家都有升起了點好奇心,於是我把日記本遞給了晨曦,讓她給我們瞧瞧…

晨曦粗略的看了看前面,從裡面把小鬼子基地的情況說了個大概。

小鬼子在佔領了我國之後,很快開始了細菌生化武器的研究,一九三五年左右在我國哈爾濱附近的平房鎮建立了第一支三千人左右的細菌部隊,這就是臭名昭著的七三一部隊,專門從事細菌武器的研製。

這支天殺的細菌部隊每月能生產鼠疫菌三百公斤、霍亂菌一千公斤、炭疽菌五六百公斤,並用中國人們作活體試驗,僅四零到四三年之間就使三千多人慘遭殺害。

這期間,日本帝國主義曾在我國浙江、湖南、河南、河北、山東和山西等省的十一個個縣市多次使用細菌武器,結果在寧波和常德等地鼠疫大流行,可以說是把這斷子絕孫的行為進行到了極致。

非但如此,在研究出鼠疫菌和霍亂菌、炭疽菌之後,小鬼子居然還嫌這武器的殺傷力不夠大,傳染不夠迅速,於是那雜碎石井四郎提出了新的理論,想要藉由傳說中的殭屍,來製造更具威力的病毒武器。

當時越南還是法國的殖民地,小鬼子在四零年的時候脅迫法國簽訂了軍事協議進入了越南,佔據了紅河以北的地區,並且拿下了河內、海防、金蘭灣等區域——就在這時候,一支小鬼子的部隊發現了個古墓,裡面便有殭屍,於是七三一部隊很快得到了軍部的同意,在越南建立了個和七三一部隊相等規模的秘密基地。

我們前面發現的原生體,就是這從古墓中發掘出來的殭屍。

日記讀到這裡,接下來就是這日記主人,一個叫做山田浩二的研究人員所寫來的東西了,裡面記載了後期試驗中的一些問題。

昭和十八年五月二十日,遙祝我天皇陛下身體康健,萬壽無疆。

今天聽到了個消息,我們帝國的盟軍,在北非的德國和義大利聯合部隊投降了,長官部把這消息告訴我們的時候,所有人都非常吃驚,這失敗雖然在預料之中,可這時間也來得太快了。

從美國參戰之後,我們帝國的戰事進行的非常艱難,軍部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美國人在失去了珍珠港的戰艦之後,居然很快重新建立了海軍,而且在去年六月的時候,把我們偉大的艦隊在中途島擊沉,整個奪回了海上的控制權。

在這戰事艱難的時刻,我們的的工作就更加重要了,長官部的命令傳達,需要我們對原生體的研究很快拿出成果來,就可以派人把毒素投入美國的後方,摧毀他們整個生產線,這樣我們大日本帝國才能扭轉戰局,最終把美國這個巨大的敵人所消滅。

原生體是非常危險的生物,我們在研究的過程中發現,它產生的所有病毒都來源於牙齒,所以這麼多年我們一直致力於複製生產出類似它唾液的產物,可惜都失敗了,不過到了這時候,長官部命令我們改變方式,不再使用化學合成的方法來製造毒素,而是採用生物方式。

生物方式的意思,就是釋放原生體,讓它通過咬人的方式製造更多的原生體生物,隨後直接從它們的體內抽取唾液,製成毒素,雖然這樣非常麻煩,但卻是最有效的辦法。

……

昭和十八年五月二十六日,遙祝我天皇陛下身體康健,萬壽無疆。

今天,我們終於把原生體從原來的棺木中抬了出來,然後安置在特製的玻璃罩中,抽取唾液注入了兩名支那人的體內(晨曦讀到這裡,一群人齊聲唾罵:操姥姥的倭寇小鬼子),在經過十二個小時變化之後,它們成為了和原生體一樣的東西,我們給它們命名為次生體。

雖然失去了生命特徵,但這些東西卻並沒有僵死不動,而是依舊具有強大的攻擊和傳染能力,會在本能的驅使下去找活人撕咬,把活人傳染,變成和自己一樣的生物!

長官部非常高興,甚至給石井長官發去了電報,得到的命令是加速製造這種東西,等到達一定數量之後就開始抽取它們的唾液,製成武器;同時,石井長官命令我們實驗各種情況下,這種毒素的傳染能力,看究竟怎麼樣才能最優化的使用,投入戰場。

說實話,這就像是地獄之門,我們已經摸到了把手,只想悄悄從裡面偷取點東西而已,但是長官部卻叫我們把這門整個打開,根本不管後果——我想到了潘多拉盒子,一旦打開,後果不堪設想,到時候不但美國,就連我們大日本帝國都會被牽扯進去,最後全人類都無法倖免。

對於這一點,我們的反應完全不一樣,來至軍方人員歡呼雀躍,認為找到了一舉消滅所有敵人的利器,但是我們這些純粹的研究員卻認為,這次的行動太過冒險了,甚至會把我們自己給葬送了。

不過,我們並沒有人敢表達自己的意見,那些瘋子太過狂熱了,根本不會平靜下來傾聽和思索,我的意見或許只能向跟高一級的長官反映了。

……

昭和十八年六月十日,遙祝我天皇陛下身體康健,萬壽無疆。

今天,我們的次生體數量達到了十五隻,它們都被固定在椅子上,抽取唾液,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數量越來越少。

第一隻次生體的抽取數量只有了最初的三分之一,所以我們決定給它們服用血液,看能不能將讓這些傢伙恢復。

噢,事情太多了,我有得去工作了,真是太忙了。

……

昭和十八年六月十三日,遙祝我天皇陛下身體康健,萬壽無疆。

各種血液我們都試驗過了,經過發現,所有種類的血液對它們都有效,就像傳說中的吸血鬼一樣,血液能讓它們恢復能力,唾液的產生數量也大大增加了。

但是麻煩隨之而來,這些傢伙在服用人血之後,無論力量還是反應能力都增加了,有兩隻甚至掙斷了捆綁它的皮帶,給我們造成了麻煩,幾名士兵在追捕過程中被抓傷了,但幸好沒有被咬到,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我給長官部的申請已經遞了上去,說是最近幾天就能回覆,我真希望這回覆能來得快一些,讓我們把這工作停下來,因為我越來越感覺不安了,就像是有預感會發生什麼事情一樣。

不過,今天也有好消息傳來,我們發掘到了古墓的下層,那裡居然找到了很多古代的瓷器,看樣子應該有不少年頭了,價值連城,不過長官部暫時不打算動這些東西,只是叫我們全部保留在原地。

我明白他們的意思,現在所有一切都是以製造這種毒素為主,任何有關的東西都不能動,免得到時候影響了我們的判斷。

……

昭和十八年六月二十日,遙祝我天皇陛下身體康健,萬壽無疆。

今天終於得到了長官部的命令,讓我立刻飛往東北,當面向石井長官匯報我的研究發現,這消息來得正是太及時了。

至此為止,我們已經出了六次事故,最嚴重的是某個次生體逃脫事件,咬傷了我們的兩名士兵,而且愈演愈烈,我們的覺得我們似乎應該趕快把這些東西消滅掉,不能再耽擱了。

我已經把所有的資料和文件都收好了,而且還帶上了兩瓶樣品,明天一早就會離開這裡了——願上帝保佑我,能夠把長官說服,把這裡的地獄之門讓我們重新關上。

……

昭和十八年六月二十三日,遙祝我天皇陛下身體康健,萬壽無疆。

今天,我終於抵達了哈爾濱,在見到長官的時候我已經聽到了個噩耗:就在我離開基地的第二天,那基地發生了變故,和長官部失去聯繫已經超過了二十四小時,在電話中最後得到的訊息是,基地中的原生體逃脫了!

長官部已經下達了命令,叫他們躲在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但是這救援卻是準備從哈爾濱派遣,並不是最近的河口駐軍部隊,我對此非常憤慨,準備明天就面陳長官,希望他能改變自己的決定。

……

日記到這裡就算結束了,可想而知,這個名叫山田浩二的丫研究員並沒有說服他的長官,也沒能從河口駐軍那裡派出救援隊,最終使得小鬼子都死在了他們藏身的地方。

不過,我們都笑了,大家一起表示:真他媽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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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95章 後路斷絕

小鬼子這日記看到了這地步,後面的故事不需要多說了,直接猜都能把後面的故事給圓了:山田浩二這孫子剛走,基地裡也不知道是原生體還是次生體的殭屍就發作了,小鬼子聽話分別躲進了倉庫中,結果就死的死、困的困,全部在基地中被包圓兒下了餃子,都歇菜了賬。

這東北的鬼子不知出了什麼事兒,反正沒有回來,這日記也就流落到了外面,最後不知怎麼輾轉到了某些土夫子的手裡。

那些土夫子得到這日記之後,看上了古墓裡面的明器,起意來這裡摸金倒鬥,所以一路來到了這小鬼子的基地中。

這些土夫子不專業,怕是跟錯了師父沒學好手藝把式,所以弄上了些美軍的炸藥,準備把這墓裡轟開的,可惜那炸藥太過特殊弄不明白,於是乎就瞅準了倫道夫,想要把他帶著負責弄炸藥——最最無辜的就算這倫道夫了,平白遭了這無妄之災,跟著那些半吊子土夫子一起把命給填埋到了這墓裡。

我們和土夫子目的不一樣,他們是來起明器弄倆錢花,我們則是想要找到筆記本,現眼下東西既然找到了,也就不進那墓穴去撒癔症了,免得到時候真把不住邊兒,把自己給折這窩裡。

都準備妥當之後,我們把身上的屍液血漬稍微收拾一下,準備著就打算撤…

我們剛從儲藏區出去,沒走上兩步,打頭的大砲叔突然把我們一攔,「等等!」他目光朝那台子挑瞄過去,眉頭微皺,「這事兒怎麼瞧著不太對啊?」他這一停,身邊的程自立幾個立刻抬槍上膛,齊刷刷把槍口指了過去,我們的目光也跟著一齊瞜向了台子。

台上什麼都沒有,但跟著就瞧見了鐵門外有縷子毛在抖動,接著就出現了那隻獨眼的老狼,孫子背上架著個白生生的奇怪東西——我們仔細一瞅,這東西看著模樣像狗,但是前腿很短,搭在那獨眼老狼的背上,毛色灰白,嘴邊眼角都是垂下的長毛,眼中滿是毒辣兇殘。

跟著,狼群在它們身邊逐一出現,密密麻麻擠在門外,口涎滴落滿目凶光,而狽怪和獨眼老狼則又慢慢縮回到了牆後,看不見了。

狼狽為奸的成語故事多少年了,是人都聽過,只是估計見過的人不多,晨曦當時就問我了:「葉子,你們以前在大慶荒甸子上不是當過獵人嗎?這東西究竟是不是狽怪,你見過沒有?」

大家聽她這一問,除了各自拔出武器防備對峙之外,也都對我留上了神,想聽聽我的解釋。

於是我想了想告訴他們,我們以前在荒甸子上倒是見過次狼群背著個短腿狼,只不過後來和洪家兄弟把這狼打死了才發現,那只是被夾斷腿的老狼,而不是傳說中的什麼【狽】,所以今天這東西也不知道會不會和上次一樣…

正說話間,狼群中突然發出了一陣嗚嗚的叫聲,跟著那狼群勃然而動,接二連三從門外竄了進來,在台上伏地挺腰,昂首呲牙,喉嚨中發出陣陣低吼,口涎也順著嘴角滴落在了台上…

我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當年和洪家兄弟在荒甸子時候的見聞——當時我們躲在個上風口等群獐子,結果還沒等我們動手,旁邊有堆草原狼就圍了過來,那會子和現在差不多,那頭狼嗚嗚一叫喚,這狼群就全都分散開了,擺出副前低後高的作勢,等位置全部站好以後頭狼再他媽一嚎,

就全都衝上去了…

我和鐵勇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見了那莫名的恐懼!

這會兒和開始不一樣,我們當時長槍短炮都摟著呢,狼來了只管啪啪的開槍就成,實在撲到跟前肉搏的時候也可以騰挪迴避,雖然危險可畢竟還能扛個一下半下的,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子彈沒了只能肉搏不說,還就著這滿地的殭屍,誰知道會不會有那個三孫子特務殭屍假裝嗝屁,結果抽冷子把哥們咬上一口,拉入它們的罪惡深淵?

我當機立斷,頓時大叫一聲:「不好,這狼群是在做準備呢!等丫的準備好,到時候就下餃子似的撲過來了——趕緊的,我們躲屋裡去再說!」

我話音才落,那鐵門外又嗚嗚的傳來兩聲叫,頓時狼群就跟雞刨食兒一樣衝了下來,口涎橫飛嚎叫連天,直奔我們而來!

有了我那一聲喊,大家畢竟沒有太過驚慌,當時一轉身就統統重新鑽進了儲藏區,最後的張建設剛進來,大砲叔和程自立、張武已經一起把鐵門給推了過去,沒等掛上鎖就聽見外面咯吱吱的一通爪撓門,發出陣令人牙酸的聲響。

他們趕緊把門裡的鎖銷給掛了上去。

雖然我們開始把那倆壘口都關上了,但是猜那小鬼子也是留了什麼後手,所以才導致狼群鑽了進來——同樣的錯誤第一次犯是無知,第二次是愚蠢,哥們既然這麼聰明,自然不會再來一次了,於是我招呼著大家趕緊穿過儲藏區的通道,來到了那後面的鐵門之處。

我們回到發現筆記本那最後的通道裡,跟著把通向發掘區、儲藏區兩處的鐵門都給關死,這才坐在這通道中開始休息。

此刻距離我們從上面下來已經有了好幾個小時,大家肚子都已經餓得不行了,於是我們把食物飲水拿出來分到手上,開始吃東西順便休息一會。

原本以為這狼群在外面不會待很久,所以我們當時心中還算是鎮定,但不久之後就發現我們錯了,這狼群顯然是知道把我們給堵死在裡面了,所以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一心一意和我們耗了下去,安心等我們熬不住了出去給它們當點心。

通道裡,大家百無聊賴熬著,我和鐵勇還在有一句每一句的逗悶子:「葉子,哥們今兒是第多少次把你丫救了?折合成老莫多少頓飯,你到底有數沒數?」

「呸!」我毫無鐵勇希望的那種覺悟,張嘴就開始抵賴:「今兒這事兒不能算,剛剛我是誘敵深入呢,那孫子已經被我的凳子腿把嘴給抵住了,完全喪失了戰鬥能力,我只要伸手就能把丫給廢了。你的動作明顯是搶功,這我還來得及找你給哥們補上呢!」

「喲,你小子現在得瑟了?」鐵勇嘿嘿嘿的樂:「合著剛才那檔子,你就給哥們算是見義勇為了?行,我也不和你廢話,就算見義勇為,你也嘴上給哥們讚美兩句唄,別讓我白忙活啊。」

「嘿,你丫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是吧?」我一點頭:「成,那等回去了以後,我找胡同口那幫小腳偵緝隊的老太太幫個忙,敲鑼打鼓送面錦旗到你家去?」

鐵勇根本無所謂,恬著臉答應:「好啊,你只要送,哥們就接著唄。錦旗上的字可別多了,就八個,臨危不懼,英雄本色…對了,到時候別忘了給我們家樓下二妞、三小子他媽瞅瞅,這倆老太太也真不省事,一天到晚我媽跟前說我的不是,這次也讓我媽翻身農奴把歌唱一回唄。」

看鐵勇把這事兒還真上了心,我立刻就開始擠兌丫的:「行啊,到時候我順便到後裡子公安局說一聲,你家那是小姨夫還是大姨夫的在那上班?到時候也算是給人家知道聲,別光說我們給他們招事,沒給他們長臉,行吧?」

鐵勇在胡同後裡子公安局裡有一長輩兒,退伍下來的老兵,本事挺大,我們四九城待著的時候人家幫了我們不少,鐵勇對他是又怕又愛,就連到那後裡子也是繞開半里地走,一聽我這麼說丫頓時明白是拿他開心,瞬間笑罵開了:「我就知道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怎麼可能給哥們送錦旗?算了算了,我也不指望你了,」他轉過臉對晨曦開始滿嘴跑火車:「這個,端木晨曦同志,我不畏艱辛的幫助國際友人,千里尋父,這事兒值得上一面錦旗吧?」

頑主們時期養成的習慣讓我和鐵勇嘛事都不放在心上,總喜歡找點樂子讓自己開心,或者拿別人開心,但是換到別人頭上可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晨曦聽鐵勇說話,皺了皺眉苦笑:「你倆就別給我裹亂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臭貧呢?沒看見外面狼群把我們圍著嗎,能說點正經的沒有?」

「有啊,怎麼沒有?」我伸伸腰搭話:「我說句實話,我們現在出路還是有的,就是得看你們敢不敢了,只要你們敢,那出去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嗎?」

一聽我這麼說,立刻大家都來了勁,「怎麼不敢啊,你說啊。」就連大砲叔也湊了過來:「你有出去的法子?」

這事兒其實我剛才就想過了,反正在休息就沒說,現在看大家都似乎對這上心,於是也就抖摟了出來——我朝著那中間的出口一指,分析道:「按照小鬼子日記裡面提的,這裡面應該是個古墓,但凡是古墓就得留有個暗道,是那工匠離開時候用的,我們只要不怕日記裡提的那什麼原生體,完全可以進去找到古墓的暗道,然後從那邊離開,和狼群完全碰不上對吧?」

開始大家都滿腦子想怎麼對付狼群,這邊點都沒考慮,現眼下我這一說明白了,我們完全可以避開狼群換條路出去,立刻就沿著這思路轉起了腦子,宗大叔想了想,又問:「古墓的暗道是有,但是基本上都被堵死了,你這說法怕是行不通吧?」

我哈哈一笑,伸腳把地上那土夫子他們的包踢踢,「宗大叔,這裡面可有大捆的炸藥留著呢,到時候別說把暗道炸開,就算你打算再重新炸條路出來,怕是都沒問題吧?」

這話一出,眾人立刻感覺到了眼前一亮,哥們的形象無比高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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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南越武王

從古墓找暗道出去,雖然路上也許會碰到小鬼子說的原生體,但這畢竟只有一個,哥們這九個大活人掐一殭屍,贏面可比對付外面那上百的惡狼大多了,更別說後面還有隻不知道斷腿還是狽怪的傢伙候著呢,抽冷子在插架的時候起一槓子,那就真不好說了。

我們既然準備下古墓,還真就把這土夫子的包給翻了個底掉,東西收攏一看,嘿,幾孫子那準備可比我們專業多了——裡面除了雷管炸藥,還有手電筒、飛虎爪、登山繩、傘兵刀和幾個防毒面具,甚至還有一大包的糯米,看來是拔毒用的。

我趕緊把傘兵刀弄來插口袋裡,凳子腿給扔了。

鐵勇晨曦一人弄個手電筒拿著,然後把其他的東西扔給了大砲叔,他們在裡面翻了翻沒找著子彈,也只能作罷,各自把槍給收起來換了短傢伙。張武把炸藥收拾自己包裡背著,然後摸了把尺許長的拆刀拿著,嘆口氣:「這他媽,這麼大一基地都沒找著兩把能使的槍,逼著我們換短傢伙…哎哎,你們還有子彈嗎?」

「沒了,」張建設嘿嘿樂著,反身取下背上的砍刀:「我覺著挺好,這東西砍著更順手。」

「那是,你就算有子彈也喜歡用砍刀,」張武轉過頭:「自立,你還有子彈嗎?」

程自立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我狙擊槍還有十來發,手槍沒子彈了,」他翻動手腕摸出把匕首:「狙擊槍在這裡面使不開,我也用短傢伙。」

大砲叔也抽出把明晃晃的軍刀,「行了,別多廢話。大個兒,你和我前面開路。武子和自立斷後,還是把晨曦他們留在中間…」

「別介,」一聽這話鐵勇不樂意了:「大砲叔。你們動刀動槍的專業不假,但是古墓裡面摸摸尋尋的。可得看我和葉子的本事了,這前面開路的事兒還是留給我們好了,你們後面守著。」

鐵勇這話實在,別說我覺著合適,就連宗大叔和晨曦都點了頭,大砲叔也只能作罷,讓我倆哥們在前面開了道…這隧道不足十米,盡頭處就是個巨大的鐵門。我們伸手把兩扇鐵門左右一推,面前頓時出現了個青石砌建、糯米灌汁的甬道來。

墓穴甬道有二,一是地面上的,葬經中稱為人道,又稱為【司馬道】,意思是活人去祭拜的時候所走的,兩邊分別排有石禽石獸、兵馬走卒,主要是為了震懾後人,威壓風水地脈;二為地底的,叫做神道,又稱為【幽道】,主要是給墓主升天登府走的,也是墓穴中最為重要的一環。

甬道兩邊放了十二對石獸,對應天干地支、十二生肖,然後迎面一堵巨大的石門,此門制為單簷歇山頂的宮門式建築,面闊顯五間,簷下額枋、飛子、簷椽及單昂三踩式鬥拱;門柱類似華表,柱上有雲板、異獸;在三個門額枋上的中央部分,還分別飾有一顆石雕火珠;這三扇門為單翹重昂七踩式,其平身科鬥拱耍頭的後尾作斜起的桿狀。

門下承以旱白玉欄杆圍繞的須彌座式台基,其欄杆形制,為龍鳳雕飾的望柱,和寶瓶、三幅雲式的欄板。

台基四角及各欄杆望柱之下,各設有石雕螭首,基前後則各設有三出踏跺式台階。

一般來說,古墓是會設有機關的,不過這裡我們卻沒有擔心。小鬼子在這裡面進進出出那麼多回,估計就算有機關都給趟平了。我們順著甬道一路到了那石門飛簷的下面的石台,看了看,感覺這雕刻紋路都非常熟悉,雖然有些異樣的風格揉入其中,可大局上還是華夏的,和現代越南看見的完全不同。

越南古代一直是中國的藩屬地,歷朝歷代都派有諸侯鎮守,所以這就算是個中國古代藩王的墓穴也不足為奇,晨曦對這意見也同意,只是光憑扇門,倒是看不出這墓穴的來歷。

石門並沒有關嚴,裡面黑沉沉的也什麼都看不見,手電筒從門縫朝裡面照射進去,便被黑暗吞噬,只有那巴掌大的地方能照亮堂了,別的什麼都瞧不見。

為了預防萬一,大砲叔和晨曦拿著刀就守在了門縫邊,然後程自立退開幾步取下了狙擊槍端好,吩咐他們要是門內到時候竄什麼東西出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突突了再說,另外叫我們多注意點,萬一有變化先退開,別急著進去。

等到安排妥當之後,我們剩下的人一起頂在了門上,然後喊著號子一起使勁。隨著大家一起發力,這門嘎吱吱吱的一通響,緩緩朝著旁邊推了開去。

門一打開,外面的光亮立刻就透了進去,跟著晨曦把手電朝裡面一照,這才看清楚了內中的情形,果不出所料,這裡修建的是一座外羅城郭,也就是所謂的寶城,是陵墓的寶穴第一道圍。

這寶城修得華貴異常,全都是文石所砌,滑澤如新,微塵不能染,左右長垣琢為山水、花卉、龍鳳、麒麟、海馬、龜蛇之狀,莫不宛然逼肖,巧奪天工,溜溜在外面圍了一圈,正中間有道石門,黃瓦、朱扉、券門三項做憑,端然形成樓台之勢。

城門兩邊個有個巨大的石台子,上面各自有個巨大的石碑。

要是一般的陵墓,石雕火珠的門簷就該是寶城的城門了,可這卻偏偏多了一道,想起秘密就該藏在這石台子上,加上我們準備找暗道,所以這石碑倒是必須得搞明白才行了。

手電筒一打,看那石碑上面全是扭扭曲曲的蝌蚪文,鐵勇立刻傻眼,「搞半天這不是我們老祖宗的墳啊,是洋鬼子老祖宗的,瞅瞅,他姥姥的這都洋文啊!」

我們一夥瞬間大笑起來,我順勢擠兌丫的:「鐵勇,我們真的很同情你,感覺你大半輩子歲月都被人家給糟蹋了似的,點東西沒給你留下,你可千萬要想開點兒啊——我呸。還洋文呢,這他媽叫篆書,是古代人寫的字。再怎麼扭扭曲曲也老祖宗的筆跡,脫不了根兒的!」

晨曦咳了兩聲。糾正我:「這叫鐘鼎文,秦朝之前出現的,倒也不算在篆書裡面。」

鐵勇被我逗咳嗽說不出話,一聽到這句,立刻就像是撿了寶似的嚷了起來:「葉子你太孫子了,還想蒙我呢,幸好今兒這裡有個明白事理的人,戳穿了你的大尾巴!學著點吧。這叫鐘鼎文,那是什麼狗屁倒灶的篆書?」

我若無其事:「當年沒趕上好時候,學校全都被修正主義教育路線給佔領了,哥們都忙著對付制服黑五類,哪有時間好好學啊?後來大慶看書的時候又光是字,沒見著圖,誰知道什麼是篆書什麼是鍾鼎文…那個晨曦,你瞧出什麼來沒有?」

我打岔的本事還是同樣無往不利,一開口就把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晨曦身上,她正聚精會神的盯著石碑上的字研究呢。

伸手示意我別去打岔,然後又看了會子功夫,這才大致把這古墓的來歷猜出來了…當然。這並不全部是石碑上看出來的,有些還是晨曦以前知道的歷史典故和傳說。



越南北部屬於百越中的雒越之地,從洪荒開始,這裡最初的王朝便是鴻龐氏,相傳乃是上古五氏之一女媧氏的後裔,所建立的國家被稱為赤鬼國,君王號涇陽王,乃是百越諸部族的首領。

當年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著手派屠睢為主將、趙佗為副將率領五十萬大軍平定嶺南百越之地。

其中古代越南北部就屬於百越中的雒越之地,也是征討的目標之一,這第一支大軍因為濫殺無辜,引起了當地人頑強抵抗,所以失敗。

後來秦始皇又派了任囂率軍增援,終於經過四年努力,於公元前二百一十四年的時候,把這百越之地全部納入了大秦版圖。

秦朝佔據百越之地後,很快在番禹(今廣州)設立了南海郡治,以任囂為郡尉統管一郡的政治、軍事、監察等等事宜,其中下轄番禺、龍川、博羅、四會4個縣,當中龍川便是今天的越南北部,也是趙佗所轄的地區。

秦始皇死後,秦二世繼位,由於他的暴政激起了陳勝吳廣的起義,反抗秦二世的殘暴統治,四方諸侯、豪傑互相爭奪,中原陷入戰亂。接著就是劉邦和項羽的「楚漢相爭」,中原陷入了一片混亂狀態。

公元前二零八年,南海郡尉任囂病重,他臨死前把時任龍川縣令的趙佗召來,向他闡述了自己依靠南海郡傍山靠海、有險可據的有利地形來建立國家,以抵抗中原各起義軍隊的侵犯的謀劃,並當即向趙佗頒布任命文書,讓趙佗代行南海郡尉的職務。

不久,任囂病亡,趙佗向南嶺各關口的軍隊傳達了據險防守的指令,曰:「盜兵且至,急絕道聚兵自守以防止中原的起義軍隊進犯。」並藉機殺了秦朝安置在南海郡的官吏們,換上自己的親信。

秦朝滅亡後,趙佗起兵兼併桂林郡和象郡,在當地漢越兩族士民的擁戴下,建立了以番禺為王都,佔地千里的南越國,自稱【南越武王】,從而為存在九十五年的南越國奠下基石。

就在這期間,趙佗找到了以前的赤鬼國君王后裔,並且得到了涇陽王的認可,從此以後在雒越得到了越南民眾的擁戴,勢力範圍也使得閩越、西甌和駱越都紛紛歸屬南越,領地範圍擴張至頂峰。

劉邦取勝之後,西漢政權向趙佗頒發了南越王印綬,並說服他歸降,成為了漢王朝的藩屬王國,,每年在春秋兩季派人到長安朝見漢朝皇帝,像諸侯王一樣接受漢朝皇帝的命令。但是在南越國內,趙佗仍然繼續用著皇帝的名號。

這王朝歷經五代共計九十五年,直到公元前一百一十一年被漢朝滅亡才終於從歷史舞台上淡泊了下來。

晨曦告訴我們,這石碑上已經寫得很明白了,這個墓穴便是南越武王趙佗的陵墓,裡面非但有他的屍骸不說,還有繼承了赤鬼國涇陽王衣缽之後得到最重要的東西——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是,那上面卻寫出了個讓我們感覺毛骨悚然的東西:

血湧骨鳴,生死難循;三界無跡,五世君臨!

PS:作者墓地建築形容,從《帝陵圖說》形容明定陵外羅城的字句抄錄。被我發現了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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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萬屍坑

石碑有兩塊,其中一塊就寫了這墓穴的來歷,估計是那赤鬼國涇陽王想著能夠千秋萬世,後世來祭拜的時候能看見丫的豐功偉績。

這碑文都是鍾鼎文寫的,晨曦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上面的字給認全了,個字兒沒落的給我們講了個明白。

碑文有兩塊,第一塊是罕見的鐘鼎文,小鬼子肯定是認不得了,別的人就算是考古的行家教授恐怕也難得認識,因為這文字太過稀罕少見,遇到的機會太少,實在沒必要為了這種東西去淘神。

晨曦不一樣,她是丈海端木家的傳人,這端木家近百年時間對文字的研究是絲毫沒有懈怠,所有的知識都傳給她了,特別那秦朝時期的文字更是加倍費心,所以這東西在她面前倒反而沒有難度了。

鐵勇矯情那鐘鼎文像是洋文,但是等我們把這手電筒轉過來一照,嘿,另外一塊碑文更他媽像,一串串字簡直等於蜈蚣爬了,晨曦看了半天才一攤手,說這根本不是中土文字,看著更像是巴比倫王國使用的楔形文字,也不知這孫子是那裡學來的。

宗大叔旁邊推測,說著估摸著該是赤鬼國的文字了,所以我們才看不明白——晨曦點著頭從包裡取出紙筆,叫我幫忙上石台去蓋在這碑文上,一塊塊的給拓了下來,說現在不多費時間糾纏了,等回去以後找個歐洲考古的行家看看再說。

這陵墓被小鬼子篩過一遍,石門早就被弄開了,陵墓入口的神道石火飛珠門和這寶城的朱券門雖然都關上了,可卻都留了條人寬的縫隙,我們學著剛才的樣子嚴防死守,接著又把寶城的門跟著給開了。

寶城裡比外面更加黑暗,土夫子們帶著的手電又都是普通貨色。根本就看不清裡面的全貌,我用手電晃晃半天,這才看見門裡有兩個石台火燭。

於是一馬當先進了城內,電筒光一轉朝著石台裡面照去,這兩個石台極大,裡面有半缸黑糊糊不知是什麼的膏脂,中間個帶芯的燭火苗子,我用火一引,立刻就點著了,瞬間竄起半尺高的火焰,把這寶城門頭都給照得亮了。

按照古代的慣例,進入寶城之後就該是個巨大的空間了,迎面是放墓主衣冠柩的靈宮大殿。

安置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門,兩靠前的青龍白虎門連接井室,裡面一般是陰兵,也就是陪葬的士兵,主要給墓主死後差遣調動的;朱雀玄武兩門連接耳室,裡面是陪葬的器皿,多是各種各樣的使度物件,鍋碗鼎甕和綾羅綢緞;衣冠柩後面是天井甬道,跟著通往後面正殿。

從靈宮大殿出來,根據墓葬的規模會有數重過洞、天井和小龕。

然後繼續是地宮封門,推開之後就是墓穴的正殿了,然後是停放靈柩的主殿,陪葬嬪妃的偏殿,堆積珠寶的寶殿;當然,有些墓穴因為墓主的規模程度不一,甚至還會弄出亭台樓閣和山水走閣、戲台文室等等,這是人畜殉葬時候的古制,也是最常見的一種格局。

我們從寶城朱券門進去,點燃火台後這麼一瞅,所有人都全部僵住了。

一開始我還沒意識到看見了什麼,等我明白過來之後,人頓時就蒙了。

張大嘴巴,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鐵勇和我一樣,也是整個人傻了眼,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阮三本來前面就被嚇得整個心驚肉跳魂不附體,看到下面的情形,腳下一軟倒在了地上,差點沒有直接掉進坑裡;而大砲叔帶著的幾個傭兵面如土灰,雙腳發顫,不自覺得就朝後蹭蹭退了好幾步…只有晨曦、宗大叔和大砲叔臉色好些,可也都止不住的面色蒼白,腳下有些發軟。

這坑只有一人多深,裡面密密麻麻堆滿了枯柴一樣的東西,仔細一看,你就知道那全是骸骨,一具緊挨著一具,全都是跪在地上的,脖子上面的腦袋已經砍掉了,只剩下了光禿禿的頸脖柱子,有些地方累起了好幾層,足足上萬具之多。

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那成千上萬的人被當做牲口一樣屠殺此地,而且手都不用捆縛,自己就跪在那裡等人砍頭…數量之巨,直叫人瞠目結舌!

砍下的人頭堆在坑裡中央,成了個巨大的人頭檯子,檯子中埋著個奇怪的青銅容器,鏽跡斑斑,看著形狀就像是電影裡的小提琴匣子,隔得遠了也不清楚裡面是什麼,只覺得火光中有些晃眼,倒像是有水似的。

「這…這也太多了吧?」鐵勇等半響回過神來,杵我身邊驚嘆:「都趕得上一次戰鬥的傷亡了…」我連忙用胳膊肘在丫腋下一捅,眼睛朝後面一擠,鐵勇立刻打住,咳嗽一聲開始裝:「不過倒還好,哥們是見過世面的,這點場面倒是嚇不住哥們!」

大砲叔帶著的那仨傭兵,哥們布拉卡老林子鬥狼群的時候沒瞅著,後來搞殭屍的時候又沒瞅著,一直對我和鐵勇都不冷不熱的,陰裡陽裡滿是瞧不上眼的態度,看現在他們慫了陣仗,我立刻攛掇著鐵勇一起開涮。

反正閒著也閒著,逗悶子也好開涮也好,總能讓大家把注意力轉移了,心情開了才能接著趕路啊,要不然等糧食耗完地兒都不用選了,直接就埋這墓裡面了賬歇菜了。

「那是,咱哥們誰啊,四九城有名的主,多大場面沒見過?」我假模假式的逗門咳嗽,跟著衝他們商量:「這裡是殉葬坑,看來就算有暗道也不會從這裡走的,所以我們還是得朝前去才行啊!怎麼著,哥幾個,你們走前面給開個路,我們後面跟上?」

一聽我提這茬,那瘦猴子似的張武立刻推辭:「別別,有話好商量,既然兩位看得起我們哥幾個,本來也是不該推辭的,只不過這事兒現在不是我們幾個擅長的,倒有點像是你們哥倆的現能耐的時候了。要不這樣,你們哥倆前面走著,我們哥仨後面給你們掩護,這才是珠聯璧合的好事呢!」

張武這話出口,大家都笑了,緊張的氣氛也緩了一緩,大砲叔這才出來圓場:「行了,武子,沒看葉陽東跟你開玩笑嘛?死人有什麼可怕的,走,跟我一道前面開路去。」

「唉唉,大砲叔你過梭兒了,這事兒揭穿還有什麼好玩的?」聽說他們要衝前我立刻不依了,朝鐵勇招招手,我們哥倆叮噹五四的順中間的青石樓梯就開始下:「這事兒可不能讓你們搶了!」

「就是。」鐵勇把倆棺材釘一手一根,雙槍老太太的架勢反手捏著,滿臉得瑟:「讓暴風雨來得更他媽猛烈吧!」

玩笑一開,這恐怖緊張的氣氛頓時被衝淡了,再加上我和鐵勇倆嬉皮笑臉朝前面一搶道,大家心中也都多少恢復了幾分,跟著魚貫隨著我們從樓梯上下到了坑裡…

在屍坑內外看這些屍骸,那種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身臨其中更讓人有一種無法明言的恐懼,強烈異常。

這些從後頸骨齊齊斬斷的屍骸跪伏在地,整具骸骨上都是因為陰冷而出現的屍黴和屍蘚,空氣中更是有種變質糧食的發霉味道,讓人鼻子中非常的難受。

屍骸應該被小鬼子已經梳理過一遍了,所以很多都殘破散架,變成地上的一堆碎骨。

我和鐵勇從那台階上下來,一個不小心就踩到了骨頭上,發出咔嚓的脆響,把後面的人嚇了一跳,晨曦更是擦擦頭上的汗埋怨:「你倆就不能穩重點嗎?一驚一乍的,想把人嚇死怎麼地?」

我隨口胡扯了兩句,跟著用手電筒朝屍骸堆中照來照去,把路給找了出來。

就在這遍布坑底的屍骸中間,有一條小徑直直通向前去,連接到那正中間的石台上。

由於上面石火燭台和坑邊的角度差,青石台階下來這邊的小半區域都漆黑一片,所以只能靠著手電光來照亮。

我倆一開始,旁邊的人也都各自把手電抽了出來,繞了倆圈子之後,我看晨曦臉色顯然有些不對,於是問她:「晨曦同學,你這眼色讓我很擔心啊…發現特務了?」

晨曦完全沒理會我的調侃,滿臉嚴肅,搖搖頭:「你看,這些屍體雖然腐爛的很厲害,但是只是上半身腐爛了,下半部分身子卻還在呢!」一番話說得我們心裡直起雞皮疙瘩,連忙都爬下身子朝屍骸的下半部分瞧了過去。

大家一看,還真是都對晨曦佩服不已,地兒這麼黑,上面骨骸這麼多,居然還一眼就瞅出了這屍骸的下半身——不錯,這些跪伏的屍骸雖然上半身都已經變成了枯骨,可是從臀部開始的下半身卻像是凍死的豬肉,已經和泥土一色,被屍液和泥水凝成了一體。

晨曦告訴我們,若是說遇見這種半腐半僵的情況,那麼只能說明一點,這地方屬於山脈地絡的陰聚之處,也就是俗話所說的養屍地,也就隻如此,所以才會有接觸泥土的地方不腐,而半身腐成枯骨的情況發生!

我們倒吸一口涼氣,「要是這樣的話,豈不是會出現很多殭屍?」

晨曦搖搖頭:「按照常理,墓主真是想製造殭兵屍卒來的話,那麼應該給這土坑加層啊— —他這露著,又把人畜的頭砍了,我就真不明白想要幹嘛了!」

「算了,別看了!」我連忙勸她:「既然這裡危險,我們還是趕快穿過去再說,真要這土坑裡鑽幾個殭屍出來,那還不好辦了!」

大家和我的想法一樣,立刻點頭:「趕快走趕快走,這地方待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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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98章 鬼打牆

我們沿著陰影中的小徑朝前加緊趕,兩旁一排排都是沒腦袋的跪屍,從裡面穿行的感覺很怪,似乎總覺著這些屍體不知嘛時候就會驟然一甩,把頭從地裡揚起來重新長在頸腔骨上,朝我們怪笑——所以大家腳下都有些不自覺得加快,直到從黑暗中走出來才輕鬆了些。

越是靠近坑中間,越是感覺陰冷起來,坑底的土混著屍液成了爛泥,踩在上面發出咯咯的聲音,低頭一看這泥水中居然混著了些細短的冰渣子。

晨曦在我身邊停了下來,伸手朝周圍的屍骸一指:「看看,這僵了的地方開始朝上移了,一直到腰部都沒有腐爛。」

她這一說我們注意到了,似乎從坑子邊緣開始,這些屍骸被僵化的部位逐漸抬高,怕是到中間石台子的時候,就會是整個僵掉,不會腐爛成骷髏白骨,換句話說,這中間石台也就是養屍地的中心。

我們停在石台火燭的光亮處查看屍骸,程自立他們橫刀守衛,宗大叔大砲叔兩人還把骨頭撿撿拈拈的查看——我和晨曦面前的屍骸已經僵至了腰腹位置,正準備細看,鐵勇忽然一拍我的肩膀,低聲道:「葉子,我好像…瞅見個東西從那邊屍骸的縫隙間穿過去了!」

我們別的人要麼是蹲地上看面前的屍骸,要麼就站著四處放哨,只有鐵勇這孫子不著三兩的撂高兒,手電筒亂掃的時候看見屍堆中有個黑影一閃而過。

我們連忙扭過頭,六把手電朝那方向一起掃羅過去,只看見遠處漆黑依舊,寂靜得像是墳墓一樣,那有什麼黑影的蹤跡?我轉過頭就問鐵勇:「那有什麼黑影啊,這麼多手電都沒照出來?你丫是不是眼花了?」

鐵勇這丫有一毛病,平時任你擠兌,但是千萬別懷疑丫話的真實性,今兒這事也就是我,換別人早就炸雷了——不過就算這樣,他還是立刻漲紅了脖子,瞪眼衝我直嚷:「我眼花?我什麼時候眼花過,是真的…是有個黑色的影子在那下面,一晃就沒見了,絕對不會錯的!」

鐵勇都急成這樣子了,我是他哥們,自然不會火上澆油,於是話題一轉問丫究竟看見了什麼,不過他卻說不清楚,只是說手電光掃過去的時候,恍惚間有個東西驟然從手電光下一閃即逝,飛快的朝中間衝了過去,看那樣子,倒有點像是個人…

屍坑雖然大,但我們當時都站原地沒發出聲音,這麼寂靜的時候你說有個東西從屍骸中穿了過去,不可能誰都沒發現,這樣無聲無息的行動除非不是生物而是鬼,否則斷斷不能達到這個地步。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裡本來就是古墓,繼小鬼子之後又荒廢了這麼多年,就算真有點什麼玩意兒也不稀奇吧?

我們現在是要從古墓中尋找暗道,又不摸金又不考古,完全沒必要在這裡面折騰啊,萬一碰上殭屍可就麻煩大了,所以我立刻建議別經過那石臺了,原路返回,順著這坑邊緣繞過去了事,也算是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保存自己、打擊敵人,最終奪取勝利的戰爭藝術。

鐵勇一臉老懷安慰的模樣:「葉子,跟哥這麼多年,你終於掌握到游擊戰的偉大精髓了,我太高興了。你這說法我舉雙手贊成。」

大家齊齊同意,都說這主意好,反正也只不過下來走了百十米,回頭就幾分鐘的事兒,何必在那屍體骨骸的坑子裡面折騰啊,萬一出點事兒多划不來?

我們立刻轉身,開始沿著屍坑中的小徑朝回頭趕,走了一會兒就重新回到了黑暗中,我們加快步伐開始小跑,但是跟著就發現這事兒有點不對勁了!

按照開始的路程算起,這不過就一兩百米的距離,跑起來最多五分鐘,但是我們現在已經走了十分鐘了,非但沒有走到,而且這坑邊緣都看不見了!

還有就是,我感覺這黑暗陰影有點詭異了,手電光照過去總覺得不夠遠,不夠亮,就像是乾電池沒什麼電了似的,但是拿手中看卻又看亮度夠,就是不知道怎麼照不遠。

他姥姥的,難道是剛才我們一著急,把道給走岔了,要不怎麼會死活到不了邊呢?

我們又朝前趕了十分鐘,還是老樣子,前後看都只有屍堆骷髏無數,遠處黑茫茫一片啥也瞧不見——到了這時候,不用我說旁人也反應過來了,不由自主都停下了個腳步,各挨各大眼瞪小眼摸不著頭腦。

這時候還是晨曦最先醒悟,拉著我,蹙眉沉臉:「葉子,別跑了。我們這怕是碰上鬼打牆了,再怎麼跑也是出不去的。」

我跑了這半天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只是沒想到是什麼原因,晨曦這一說頓時明白:「你的意思是說,這墓裡面的鬼出來了,盯上了我們幾個開始使壞?」

「那孫子想把我們留這裡面?」鐵勇跟著上火,滿臉鄙夷:「怕是沒那麼容易吧?」

上次我們在海裡的時候,我那軍刀戳觸手屁用沒有,只有鐵勇手中的棺材釘奇效,這孫子回去就真找卓越把釘子的來歷問了下,知道這東西原來有驅邪避惡的用處,所以一直帶在身上的,這會子丫一聽有鬼,立刻就把棺材釘在空中呼呼揮舞了兩把,得瑟道:「你們別怕!不管這是個什麼鬼,只要在裡面出現,都是滿身勞動者血債的封建殘餘,哥們今兒定要他有來無回,死在自己墓裡面!」

「那孫子已經死過一次了,就算你不出手,他也是死在自己墓裡的,」我一本正經的說:「鐵勇,說不定這鬼是被殘害的勞動人民陰魂不散,出來向我們傾述苦難,希望革命小將幫他翻身做主呢?你這一動手不就搞錯對手了嘛?」

「呃,這個啊…」鐵勇立刻反駁:「就算是被屠殺的勞動人民,他現在和我們作對,也算是封建主義的走狗,我還是可以打倒在地再踏上一萬腳,讓他永不翻身!」

我倆這邊臭貧晨曦不樂意了:「我說你們倆怎麼回事,明明挺正經一事兒,到你們面前都變成樂子了?能不能好好幫出個主意,就算沒轍,也別給我裹亂成嗎?」

要說有沒有辦法,現在確實是沒有法子,不過我和鐵勇天性如此,只是對擺在眼前的真實東西有所敬畏,牛鬼蛇神什麼的從來都毫不在意。

舉個例子說,這種滿坑上萬具屍體能嚇我們一跳,但是換成什麼鬼打牆之類的,我倆就完全不怕了。

我雖然學了丈海家的【浪、礁、穴、藏】四大字訣,但那都是海裡的法子,岸上用不出來,可是嘴上卻不認輸,立刻就出了個損招:「誰說沒注意?哥們其實早就想好個法子了。晨曦,乾脆我們一把火把這些破骸骨全燒了,到時候別管是不是鬼打牆,有沒有邪乎玩意,一把火全都乾淨了! 」

「這招好!」鐵勇立刻支持:「對於這些仍然散發著封建主義、資本主義的腐朽氣息,毒化著人們的靈魂的封建殘餘,廣大革命群眾實在不能再忍受了!」

我倆一唱一合把晨曦搞得倒有點哭笑不得了:「你倆說起來簡單,但是可別忘了,我們都在這坑裡,火一起來我們自己都沒地兒逃…」

「可以先清理一塊出來, 」我反應倒是很快:「清理出來的地方又燒不了,我們就站裡面等著,多好。」

我這話雖然像是鬼扯,到裡面畢竟透著道理,晨曦一時間到不知道怎麼回答了,雖然沒開口,可是估摸心裡還是覺得不妥當,所以直接不給接茬,反而轉頭問宗大叔去了:「宗大叔,你有沒有法子?」

宗大叔和大砲叔倆正湊一起竊竊私語,聽她一問連忙正色回答:「晨曦,其實他們說的法子倒不是不行,只是我倆商量吧,這屍骸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後招藏著,火一燒萬一激起了裡面的屍毒,到時候可就壞了,所以還是別這麼弄的好——剛剛賀大砲給我出了個主意,這是我們以前在叢林裡面用的,你看成不成?」

「哦?說來聽聽。」大家立刻來精神!

宗大叔告訴我們,他們以前在東南亞當兵的時候有個法子,萬一迷路了,就會把個手電筒綁在樹上,讓那光柱成為一條直線射出去,這樣一來只要順著光柱走,就能不偏不倚的走出條直線,從密林中出去…他們用的手電和我們的不同,是種聚焦非常厲害的電眼手電,能夠一直聚焦數百米不散,所以可以走上數百上千米;雖然我們現在的手電沒那能耐,但是聚焦兩百米,從這坑裡出去還是差不多能行的。

晨曦一聽這話,立刻覺得此法可行,當時就拿了個手電筒把光柱調聚,架在個骨頭架子上把前路照亮,然後叫大家跟著光柱一路朝前去——我和鐵勇也覺得這法子比我們的似乎好點,所以倒也不吭氣了,老老實實跟一塊朝前走。

這裡既然知道是鬼打牆,所以我們倒是不急了,一路小心翼翼的朝前走,只盼著別走錯就好,根本不搶那一星半點的時間,可事有湊巧,我們越是小心謹慎的時候,那事兒越是撞到了跟前…

才順著光柱走了不到十米,我拿著的電筒突然嗤嗤閃了兩下,直接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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