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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三回宋城

  吳非帶人離開,李芙四人上前致謝。張怕擺手問道:「這是哪兒?魯國在哪兒?」

  劉恩恭敬回話:「回前輩話,此地是戰國屬地,魯國在西北方向,以飛咫速度,大約十日可至。」

  十天?不算太遠,丟出飛咫要走,一眼見到李芙哀戚神色,順嘴問道:「還不趕緊逃命?空自發愁有什麼用?」

  劉恩解釋道:「她妹妹重症難治,需千年靈草入藥,眼下……唉。」

  看四人黯然模樣,救人救到底吧,摸出棵千年山參丟過去,想了下又丟出十幾粒靈氣丹生命丹,問道:「夠了吧?」

  李芙見到這些寶貝,喜形於色感激連連道:「謝前輩大恩大德,小女子必永世銘記,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後面話還沒說,張怕皺眉道:「我要你身體做什麼?」駕飛咫向西北方向行進。看李芙淒婉模樣,便記起宋雲翳,多可憐,多……心痛?和宋雲翳離別時的情景浮現腦海,恩,可愛丫頭,千萬不能像李芙這樣傷心難過。可是,她好象傷心過了。

  不知道怎麼,想起宋雲翳心中便有一絲甜蜜,雖然只是普通女子,但她看望自己的眼神,真心為自己擔憂的表情,還有纖弱身體如花美顏,總能讓自己心動。他想去看她

  七日後落下飛咫。斂息成普通人遇城而入,尋酒店安歇順便問路。夥計很熱情:「沿官道往西北走,最多三個月可進魯國境內;往東北方向走三個月可到宋國。」

  三個月?隨便吃點東西,出城往東北方向行進。郊外無人時,展功法快跑;有人煙,便緩慢溜達。如此走走停停,總算進到宋國境內。

  一切低調,以安全為重!在集市買馬車,買老酒,買鹵肉,還有一堆世俗的小說雜記,然後坐馬車悠然而行。想起這些天小心謹慎的窩囊樣,四個字可以概括,顛沛流離。

  馬車帶著張怕晃蕩二十天總算到達宋城。在近皇宮處尋客棧住下,夜晚,施地行術進皇宮見宋雲翳。估摸到達公主寢宮,放神識緩慢一寸一寸搜尋那個自己想見的可人兒。

  沒多久找到她,怎麼還不睡?打坐練功?元神感知到宋雲翳在努力聚攏經脈中微不可見若有若無的內息,一次一次,終是難成。

  無聲無息出現在她面前,看她閉目全神貫注的模樣,良久不動。那張臉怎麼看也看不夠,眉毛淺淺,鼻子巧巧,嘴唇軟軟,面頰白白,還有那沒張開的雙眼,張怕細細品味。

  宋雲翳正努力煉氣,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好象有人在看她,心神一亂,內息更加難斂,只得放棄歎氣睜眼,一眼見到張怕,掩口驚呼:「你,你怎麼來了?」用力掐自己面頰一下,有些吃痛:「不是夢,你,你,你還好麼?」緊張驚喜神情褪去,努力保持平靜語氣說話,只是雙眼的渴望表露無疑。

  張怕淡淡聲音響起:「練這個幹嘛?很無聊很累的。」

  宋雲翳忽閃下大眼睛回道:「左右無事,練著玩,」忽然緊張道:「你怎麼回來了?好多人找你,聽說你在魯國殺了十幾個人?」

  張怕一愣,消息傳的還真快,微笑道:「想你了。」

  宋雲翳騰的嬌紅掩顏,好半天柔聲道:「我,我也想你。」聲音低柔,弱不可聞。話出口,頓時覺得面部發燒,為遮羞怯,起身去搬椅子,張怕攔住:「我來。」坐好後,倆人隔桌相看。宋雲翳想看張怕,卻又不好意思,抬頭偷看一眼,馬上低頭。

  張怕問她:「你還好麼?」宋雲翳恩了一聲。

  倆人短暫幾言,不知道再說什麼,一時間屋內寂寥無語。

  呆了會兒,張怕起身告辭,才說句話,屋外有人接話:「張道友來大宋皇宮做什麼?」隨話語聲,走進個高大魁梧漢子,正是大宋國師宋應龍。

  見到他,張怕一愣,這人和自己修為相當,同是結丹中階;但自己元神絕對強過對方,不可能感覺不到他來。心下起疑,四下搜索才發現身陷陣中,整個公主寢宮被陣法完全覆蓋,只是這陣有點奇怪,好象對自己沒有威脅,心中雖有疑慮,面上不動聲色道:「見過宋國師。」

  宋應龍一笑:「客氣,聽聞張道友在魯國戮殺藥家修士劫走妖獸,倒是風光的很。」

  張怕苦笑:「假如我說是他們想殺我,我被逼還手,你信麼?」

  宋應龍道:「信,當然信,不但我信,全天下人都會相信,張道友可知是為什麼?」

  張怕沒說話,疑問眼神看向宋應龍,這傢伙怎麼和上次態度大不相同?發生什麼事情了?宋應龍表情變嚴肅說道:「宋某代表無量門邀請張道友上山小住,並奉為太上供奉,願將一派之力供道友驅使,不知道道友意下如何?」

  張怕漸漸有些明白過來,笑道:「既然如此,上次何必任我離開?」

  宋應龍正色道:「此一時彼一時,前次龍丹子和清門韓正韓反三位前輩對你有回護之意,無量門三大元嬰高手又都在閉關,我等弟子斷不敢胡思亂想;此次不同,三位師叔盡皆出關,弟子稟上事情原由,師叔們命弟子如若再見到道友,無論如何也要留下一敘。」

  宋雲翳聽的緊張,急問道:「宋國師,你也要抓他?」

  宋應龍道:「我不想抓他,奈何師門之命難違。」

  宋雲翳聽後面沉似水,轉首看張怕低聲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張怕輕笑道:「是我來見你,不是你的錯。」沖她眨眼:「沒事的。」回首看宋應龍:「現在動手?還是換個地方動手。」

  宋應龍卻搖頭:「不和你打架,我只是奉命留下道友一敘,等師叔到來,我的任務就算完成。」
  張怕實在想笑,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無所謂的歪下嘴說道:「我若是不肯多留,破陣離去呢?」
  宋應龍一本正經回話:「道友若有本事破陣,儘管自去;不過破陣當中,在下少不得要阻攔,還請道友不要怪罪。」

  明明是見財起義,欲傷人奪寶,偏要說的光明正大,這都是什麼人什麼事?問宋應龍:「貴師叔什麼時候到?」

  「他們守在妖獸山附近,道友來時我已發出訊息,若是沒有意外,十二個時辰內必到。」

  還有一天?張怕鬆口氣,索性坐下說話:「有多少人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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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中計

  宋應龍見他坐下,暗地長出口氣,與其和他爭鬥,還是說話拖延時間來的安全,於是知無不盡回話:「聽聞一共有十三位元嬰高手在找你,其他結丹期高階頂階高手不計其數,我無量門,清門,蠻谷金家,魯國八大家族都有人去,藥家、鐵家更是派遣高手。對了,越國也有人參與進來,這些日子大家共同努力總算把張道友來歷弄清,張道友數次輕易擊殺高階修士,實力驚人,最可怕的是你只有十七歲,居然十七歲修到結丹期!試問天下人誰敢小瞧你?貴師門天雷山也有來人,是個叫鐵冠道人的元嬰中期高手帶隊,還有一大堆魔道眾人。現在大陸上最響亮的名字就是道友你,張怕。」

  「短短半年時間,先後結仇于金家、藥家,南面傳來最新消息,說有個身帶氣翼的少年高手在戰國齊雲山雲龍門手中搶人,也是你吧?真是少年可畏,叫人佩服。」宋應龍讚歎道,停了下繼續說:「其實細說起來都算不得大事,藥家被殺只有一人,就是藥萬石,其他的不過是花錢雇來的獵獸隊,獵妖獸賣錢,死了和藥家沒任何關係;戰國齊雲山也算不得大事,好歹你沒殺人;只有金家是一心想你死;至於其餘人,嘿嘿。」宋應龍停口不言。

  張怕苦笑:「我沒想得罪誰。」

  「不管你想不想,已經得罪的三家宗門哪一家都是聲名顯赫勢力龐大,張道友真要自求多福,依著我,進無量門吧,只要你不再出山,管保沒人能找到。」

  躲著?一輩子不出來?張怕不置可否,適才說話間,以元神探觸法陣,感覺並不難破,防外更甚於防內,可是宋應龍有恃無恐和自己聊天,憑的是什麼?腦中琢磨,口中問道:「妖獸山是怎麼回事?」

  「嘖嘖,要不說不能小瞧你,大陸有兩處逆境,修仙者進入會受到制約,一處就是妖獸山,進入妖獸山後,修為降低行動不便,妖獸卻大受益處,變得兇猛靈活,此消彼長,普通二階妖獸可以輕易殺死結丹期初階高手,而道友進到妖獸山內山轉了一圈還能毫髮無損的跑出來,想不佩服你都不行;最最離奇的是你居然以結丹期修為從麟獸爪下成功逃脫,那天進山抓你的一共六名元嬰高手,十二名結丹期頂階高手,結果沒抓到你卻碰到麟獸,死三人傷三人才能僥倖逃出妖獸山,而你居然可以無聲無息進山,再無聲無息出山。」說到這,宋應龍看看張怕,繼續道:「我真的有些佩服你。」

  地行術!難道修士們不會地行術?張怕仔細回想經歷過的種種,從天雷山開始所學的各種功法,都沒有地行術;而後接觸過的修士,沒有一人曾展示或談起過地行術;屢次被人追殺,包括林森說他與胡正結仇的時候,也沒人使出地行術追殺他。

  「你帶妖獸回山的時候,打傷一個元嬰高手毀掉兩駕飛咫?我想不明白,為幾隻低階妖獸平白得罪許多人,值麼?」宋應龍有些不明白:「不過話說回來,那些妖獸碰到你算是運氣,聽聞魯國藥家是拿無數妖獸做試驗,才修煉出許多希奇古怪的毒功。」

  張怕越聽越糊塗,他把我吹的這麼厲害,卻還有閒心和我聊天,到底倚仗什麼?試探道:「咱說了會子話,也休息夠了,我想破陣而去,宋道友如果想阻攔請便。」說著話起身。宋應龍神色不變,微微搖頭道:「你不會走的,你喜歡雲翳,這次如走掉,對我們有了戒心,一定不會再回來,難道你捨得再也不見她?何況,你也走不掉。」

  張怕對他莫名的自信感到奇怪:「難道你能攔住我?」

  宋應龍微笑道:「原本不能,現在能。」向張怕微俯身軀,做鞠躬姿態說道:「對不住道友,這屋內有迷香,無色無味,觸發後連續吸入一刻鐘可散盡周身靈力,百日內形同常人,其實倒不用百日,八十一天周身血液換盡,舊毒離體,內息自然恢復。」說著話側讓一步,露出腳下一排風孔。

  宋應龍才說有迷香,張怕馬上檢視內息,果然如他所言半點靈力都沒,體內空空蕩蕩,暗道:「氣死老子,又中計了!不過還好只是化去靈力,老子別的沒有,就是有靈力。」引神淚內滔天靈力入體,此時體內藥勁正是最強時刻,靈力才一進入便被迷藥化盡,張怕不服,看你能化多少。閉息運氣,直接引一滴靈精入體。靈精由無數靈氣壓制形成,靈力充沛強大無比,入體後沿經脈運行,迷藥反被靈精銷蝕一空,轉念間三個周天運過,體內已無礙。

  宋雲翳見張怕不說話,急忙問他:「沒事吧?」又去求宋應龍:「國師,求求你,給他解藥吧。」

  宋應龍道:「這迷香最歹毒卻又最沒用,只針對靈力起作用,除非先服用解藥除非不呼吸,否則吸入就要靜養百日。」

  張怕除去體內迷藥,低頭看風孔,點頭道:「原來迷藥藏在鞋底,難怪站在風孔前面。」

  宋應龍做個無奈表情,卻隱含得意道:「沒辦法,三位師叔並沒料到你會回來,屋外的陣其實是防禦陣,為怕金家惡意殺人,由三位師叔聯手布成,保護整個皇宮,說實話,我也沒料到你會回來,還真是個多情種子。」

  張怕輕笑一聲:「就這麼被你騙了?大宋國師果然厲害。」

  「人世間官場爾詐我虞,當國師多年耳聞目睹學到些不好的東西,沒想到今天能用上,這迷香也是他們送我,修仙者盡可閉氣,不呼吸的話這東西根本無用,沒想到張道友會著道,如果你閉氣,然後硬闖,說不定早走了。」

  這番話倒說的誠懇無比,讓張怕更加生氣:「還記得我送你顆丹藥?」

  宋應龍面現愧色:「對不住了,師門之命難違,為了無量門大計,少不得要犧牲些什麼。」

  張怕仔細算計這半天的作為,越計算越想罵自己,從頭到尾都沒什麼,偏偏自作聰明非要留下聊天,死了都活該,又問道:「道友方才說令師叔要十二時辰回來,這句話是真是假?」

  宋應龍正色道:「我從不說假話,方才雖然使詐,不過是隱瞞沒有坦白,我說出的話,一字一句絕對負責。」

  「負責?」張怕哼笑一聲,轉身和宋雲翳說話:「假如我要走了,我是說假如,假如我走了不再回來……」下面的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說,費力在想的時候,宋雲翳走過來站他面前,面上流下兩行清淚,啜泣道:「不再回來,是不想再見到我了麼?」

  見她哭泣,張怕嚇得不知所措,忙道:「不是不是,怎麼會不想見你?」

  宋雲翳抬袖擦去眼淚:「那為什麼不再回來?你,你是說你要去死?不要啊!我可以求國師,求他們放過你,你一定不要死!」越說越激動,淚水再次爬滿臉龐。

  張怕抬手拂去她面上淚水,輕聲安慰:「不哭,不哭,我不會死的。」

  宋雲翳毅然點頭道:「恩,我不哭,只要你不死我就一直陪你,和你在一起,你死我就陪你一起死。」說著話,突然大膽抓住替她擦拭淚水的手,緊緊握住,眼淚卻又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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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和你在一起

  宋雲翳以為他必定逃不掉,驚慌緊張,不覺吐露心聲。張怕抬起另一隻手,將她雙手握住,合在掌心,輕聲道:「我不會有事的。」

  「真的?」宋雲翳含淚問道。

  「真的,不過下次見你,也許要好久好久。」說到好久兩個字,心裏沒來由的酸痛。

  「只要你好好的,只要還能見你,等多久我都願意。」宋雲翳說著話眼淚狂湧,讓人瞧著心酸。

  張怕不想再呆下去,也許這次來就是個錯誤,下決心道:「那我……走了。」

  宋應龍聽他說話,越聽越感覺不對,脫口問道:「你走向哪?」

  張怕看看他,放開宋雲翳雙手,突然出手制住宋應龍,說道:「你制不住我,這陣也困不住我,我要走了。」雙手使力,擊昏他,再對宋雲翳說話:「公主,那我走了。」

  宋雲翳吃驚看著這一切,疑問道:「你沒中毒?」

  「中了,化解了。」

  「那你真的要走了?」

  「恩。」

  「走了真的要好久才回來看我?」

  「恩。」

  「那,那你帶我走吧。」宋雲翳紅著臉帶著淚說出這麼句話。

  「可是,你有爹娘……」張怕沒想到她會這麼

  「是不是嫌棄我?怕我笨,會拖累你?」

  「不是不是,你身份高貴,錦衣玉食,跟我一起只會吃苦,被人追的四處亂跑。」

  宋雲翳倔強道:「不怕,只要,只要你喜歡我,你,喜歡,喜歡我麼?」一句話分成好幾句說,越說聲音越低,幾不可聞。

  張怕牽住她手,柔聲道:「喜歡。」

  宋雲翳抬頭道:「只要你願意我和你在一起,我就什麼都不怕!」低頭看看身上衣裳,忽然跑進內屋,片刻後出來,換一身便裝,手中拿個小包裹,跟張怕說話:「走吧。」

  張怕胸中洋溢著一種感情,幸福,這種感情瞬間盈滿身軀,讓他很快樂,卻還是提醒道:「不用跟你爹娘告別?」

  宋雲翳微微搖頭,去桌案提筆留言,然後用鎮紙壓住信箋,跪向皇宮大殿方向,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起身道:「走吧。」

  張怕眼尖,見到信箋上跪下的地磚上都有淚滴,知道她終究是不舍,輕聲道:「什麼時候你想爹娘了,咱就回來看他們。」

  宋雲翳重重點頭道:「謝謝你。」

  張怕接過小包裹,牽她小手,倆人行出公主寢宮。張怕怕她難過,逗趣道:「這就走了哦。」

  宋雲翳也會俏皮,催道:「快逃命吧,還說廢話。」

  於是二人坐飛咫向北飛。天下四方都有人尋找自己,胡正還沒殺,去哪兒都不安全,據說極北處是冰雪之地,人煙稀少,應該會安全些。宋雲翳當然沒有意見,只要能和張怕一起,做什麼都好。

  出宋國國境,進蠻地,採買物品,繼續北飛。

  半月後,綠地莊稼城鎮皆無,入眼處儘是白茫茫一片。宋雲翳圍著厚厚白色皮衣,裹得跟小熊一樣四下望,驚歎道:「真白真乾淨真漂亮。」

  張怕關心道:「冷麼?」

  宋雲翳嘟嘴道:「怎麼會冷?你看,都出汗了。」抬手一擦額頭。飛咫設有結界,擋風禦寒不在話下,張怕硬是擔心會凍到她。

  宋雲翳左看右看,問張怕:「咱下去吧,還沒見過這麼多的雪。」

  張怕同意。下降,二人出飛咫,徹骨嚴寒立時撲面而來,張怕幫她緊緊外衣,扣上頂厚厚氊帽,笑道:「現在知道冷了吧。」

  宋雲翳逞強,裸著小手團雪球:「才不冷。」突然將雪球打向張怕,啪的一聲落在他胸前,散開,宋雲翳哈哈跑開,笑駡笨蛋。張怕假裝去追,鬧成一團。

  張怕想給她煉件護甲,可是沒有鑄材,自己的給她,她又不要。眼前天寒地凍,煉件保暖的衣服倒是可以。等宋雲翳跑累了,要過件貼身褻衣,比量尺寸。然後在冰天雪地中開爐,拿伏神蛇皮煉製女子內衣,真正糟蹋東西倒極點。

  宋雲翳不明白他要做什麼,拿內衣時滿面羞紅,多看會兒知道是在給自己做衣裳,感動便多過害羞。

  張怕點入火靈精,純以伏蛇皮煉製,沒一會兒衣服便成,薄薄的白白的極為貼身,宋雲翳特別喜歡,張怕看她高興模樣,記起還有靈蠶絲布,按她衣服款式又多做幾件外衣,一雙蠶絲鞋。因為蠶絲布靈氣充裕外溢,在裏面鑲嵌幾個陣法,蔭蔽靈氣、透氣、保暖,各有功用。所有衣服沒用一針當做法器煉製,點入各種靈精,昂貴程度無法估計。

  宋雲翳對每一件都喜歡,羞道:「謝謝你。」

  張怕放出篷屋道:「你和我說什麼謝?去試下合適麼。」

  待她換好衣服出來,張怕眼前一亮,靈蠶絲做成的衣服無風自動,甚是飄逸,好似仙女一般。

  宋雲翳怯怯低問:「好看麼?」

  張怕說好看,右手一招,雪地上徒然升起道雪牆,再順手一抹,牆面變得光滑如玉,平地做出面鏡子。

  宋雲翳在鏡子前左看右看,左轉右轉,特別滿意,翻手將一隻赤紅玉簪別上髮髻,嬌羞又問:「好看麼?」

  張怕認得那簪子,以前隨手送給她,她卻一直珍藏至今,不免有些感動,走過去挽住她手,柔聲道:「好看,永遠都好看。」

  這幾日盡在天上飛行,宋雲翳吃飯都是湊合,張怕有些心痛,取出採買的鍋碗菜肉,使用精火爐做飯。如果被林森知道,肯定又要大罵敗家子。

  飯菜做好,進篷屋,以蜂蜜混著雪水稀釋一滴軟玉酒,二人吃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頓晚餐。宋雲翳頻頻起身給張怕斟酒,宛若溫柔小娘子。張怕突然有些迷惑,人世間多麼美麗情感,為什麼還有人要拋七情斬六欲定要修仙?

  宋雲翳初次飲酒,沒一會兒醉倒睡去。張怕愛惜看她,右手搭住她脈搏,送靈力入體,幫其運行三十六周天。又翻出幾味草藥,出屋煉製伐髓丹。

  第二日,宋雲翳服用伐髓丹排盡污毒,體質遠超從前,耳目靈便。張怕準備好洗澡桶,任她自便。待一切收拾好,再看宋雲翳,原先的美貌依然,更是透著股靈氣,讓人目不忍移。剛滿十六歲,清麗清新清純的姑娘,加上婀娜身姿美貌容顏,還格外有種靈動吸引力,怎麼可能不吸引人。

  張怕讚揚她好看,宋雲翳害羞佯嗔道:「只會說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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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北地之雪

  她愛極這雪,放眼望永遠只有潔白純淨,和張怕商量在雪地中多住些日子。篷屋雖然方便,畢竟不是家。

  張怕掘地三尺,壘成雪屋。分內外兩大間,裏面給宋雲翳,外間是張怕和一群妖獸住。雪屋建在半地下,稍遠些就看不出,張怕為安全,幻陣迷陣層層疊加,不走到近前根本難以發現。

  百多隻妖獸也有了自由,沒幾天時間,與宋雲翳打成一片,整日陪她玩耍,張怕倒過了段正常人的生活,準備一日三餐,倒馬桶,想辦法讓她吃五靈福地產的蔬菜,緩慢吸收其中靈力。整日忙碌,卻是快樂無比。

  由於食用大量靈藥,雖然只是玩耍,體內卻有靈氣凝結,依稀即將進入煉氣期,這讓宋雲翳高興萬分,扯著張怕說:「我能活好久,咱就能好久都在一起。」

  張怕笑她:「哪有那麼容易,當初我用了十三年才可以築基。」

  宋雲翳當沒聽見:「反正我就是能活好久。」突然想到什麼,緊張問道:「過些年我會不會變老變醜?」

  張怕安慰她:「你加油修煉,築基以後容貌便不會再變。」

  宋雲翳一聽,著急起來:「那你快幫我,我要築基,不要變老!」還埋怨張怕:「哼,都不告訴我,我變老了怎麼辦?」

  張怕笑道:「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在你身邊。」

  宋雲翳抓過隻咬兔:「才不要你陪,我有小團團。」

  冰天雪地的二人世界倒也快樂,不過張怕擔心宋雲翳會覺得悶,三不五時帶她去就近的蠻人村莊集市採買物品,順便遊玩。還入鄉隨俗做個雪地扒犁,強迫三隻笨狗從事這類重體力勞動,引起它們強烈抗議,不過當張怕把赤狼和五隻小狼崽抱上扒犁後,它們立即沉默無聲,自動自發快速前進。赤狼知道它們對自己好,不好意思坐在車內,躍到外面和它們一起奔跑,三隻笨狗就更加沒有怨言的當起車夫。

  蠻人北地,多有狗拉雪橇,所以張怕一行倒是相當普通。只是四隻大傢伙,比一般狗大許多,紅黃白黑各成一色,無一絲雜毛,引許多農戶稱讚。張宋二人每次臨到村集都是厚重棉衣加身,頭帶長帽,外表看甚是普通,反倒沒有幾隻狗那樣惹人注意。

  這天二人來到附近最大的村集,李家堡子,以妖獸的奔跑速度都要跑上四天。張怕負責買生活用品,宋雲翳負責買小物件小擺設,轉到傍晚裝滿一車貨物。

  李家堡子中心有家飯莊,二人每次來都在這帶酒菜回去。這次又來,還沒進門,店裏走出個冷面中年人,冷冷目光掃過張怕宋雲翳,又看四隻妖獸,冷哼道:「好大手筆,用四隻妖獸拉車。」

  張怕一驚,這麼偏遠的地方也有修仙者?探神識出去,那人身前如同有層薄膜,硬是透不過去。難道是術士?宋應龍最頭痛這些人,閒聊時與張怕提過。

  大陸上修行者眾多,有修士,佛士,游士,方士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修行方法雷同者,可以輕易感知對方修行程度,但術士不是,他們自有一種修行方法,是一個奇怪的群體,遠離人間繁華,喜歡呆在荒涼偏遠地帶,如荒漠、冰川、雪地、密林、沼澤等地。

  大陸北面地廣荒涼,除去土生土長的蠻人,沒人願意在這生活。偏生術士喜歡這裏,興致高的還會開宗立派廣收門徒,千年下來,逐漸在北地形成規模。

  張怕不知道對方修為深淺,也不想得罪人,牽宋雲翳手低頭從他身邊而過。進飯莊叫小二點餐,卻聽到店外小白的憤怒吼叫,閃身來到門口,正看見冷面中年人盤膝打坐,面前一個紅色方陣罩住小白它們,紅陣中有四條線射入妖獸頭顱,讓它們痛苦不堪,看樣子在施展某種馭獸法術。

  張怕歎氣,抓三品妖獸當打手,這人修為高不到哪兒,右手輕揮,一道無形氣刃從紅線中劃過,輕易壞掉困獸陣法。中年人驀地一陣,嘴角溢出一滴鮮血,狠狠看張怕,然後起身飛速離開。

  張怕不想惹事,可是也不想讓他就這樣離開,問宋雲翳:「讓他走麼?」

  宋雲翳猶豫不決,欺負小白幾個傢伙當然不可以,可是留下?難道要殺死他?

  小白三隻笨狗帶著雪橇跑到張怕面前亂叫,意思是不能放過他。

  赤狼調息略停,一聲不吭朝中年人離去方向追擊。張怕無奈笑道:「他想走也不行了。」抱住宋雲翳,尾隨赤狼。

  冷面中年人是北地一個較大術士門派的弟子,平時囂張的不得了,見到四隻無主妖獸,貪念大張,偷襲強馭四獸,可惜低估張怕實力,被逼狼狽逃跑。可憐人之一貪,何處是盡頭?他逃跑的時候還在想著四獸,想著找人幫忙收伏它們。

  出李家堡子走上一刻鐘,進入茫茫白野,再走會兒,中年人驚喜地發現前面站隻妖獸,全身紅色皮毛,妖豔美麗,摸出法器想再次收服它。

  赤狼冰冷目光死命盯住他,電般竄到面前,張嘴就咬。中年人催動法器抵擋,將赤狼打個翻滾。赤狼起身後晃甩身子,繼續撲上。

  一般成年三品妖獸,實力勘比築基高階修士。這人能輕易抵擋赤狼攻擊,應該是築基期頂階修為。一人一狼正捨命搏鬥的時候,張怕無聲無息出現,無影刀輕輕劃過,中年人掛掉。

  宋雲翳瞪大眼睛看張怕,不敢相信問道:「就這麼殺了?」

  赤狼怒氣未息,幾口將屍體吃掉,才憤憤低嗥一聲,責怪張怕多事。

  張怕溫柔和宋雲翳說話:「有些人就這樣,不殺他,反過來就會殺你。」抱她跳進雪橇,繼續說話:「沒買到酒飯,這次你要忍受我的手藝。」

  宋雲翳搖頭:「瓊漿玉液我也吃不下。」

  張怕知道她有心結,想了下,放出二十隻小妖獸問道:「它們可愛麼?」

  宋雲翳抱起一隻小赤狼,點頭道:「可愛。」

  張怕繼續道:「那時它們被囚籠中,可憐的很,我想買下放掉,可是十幾個築基修士見我孤單,竟起奪財殺人之意,所以得罪到藥家;我不忍殺人,放走一個,才造成今日局面。」

  宋雲翳默默聽著,好一會兒握住張怕手,低聲道:「對不起。」

  張怕正色道:「適才殺人沒有躲你,因為只要踏上修行之路,這些事你遲早都要經歷。」

  回到雪原十幾天,宋雲翳把殺人事情淡忘,帶小妖獸捉迷藏玩,四隻大傢伙一旁守護。玩的正高興,天邊飛來兩道人影,遠遠感應到小妖獸靈息,轉方向飛來。

  張怕發覺,有點兒納悶:「修士跑這來做什麼?」站到宋雲翳身邊攏齊小妖獸,抬頭細看,發現遠處還有七人往這面飛,卻查不出內息,估計是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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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一起逃跑

  前頭二人一男一女,男的是築基頂階修為,女的是築基中階,讓張怕更納悶:「這二人跑這來幹什麼?」

  倆人見到張怕,仔細打量後大喜過望,落下地面收法器拜見:「弟子劉恩、李芙拜見前輩。」

  尤其李芙跪下叩頭:「謝前輩救命贈藥之恩。」

  嚇張怕一跳,閃開一旁問話:「到這來做什麼?」

  李芙猶豫下,看看劉恩,強笑道:「我二人是路過,見到前輩,銘記恩德特來拜謝。」話說的有些口不對心,面容焦慮神情畢現無疑,說完話還回頭觀望。劉恩也是著急,匆忙行禮,踩法器要走。

  這時後面七人已經追到,見到一群妖獸很是吃驚,想不明白北地雪原什麼時候出現妖獸群?分散圍住。

  劉恩李芙要走,張怕淡淡問道:「找你們的?」

  劉恩回話:「晚輩也不明白,進北地沒多久,就有人找麻煩,迷糊打了兩架,他們人多……」

  張怕有點兒想笑,劉恩和自己很像,天天被人追殺。問對面七人:「圍著我們幹什麼?」

  七人中為首者是個玉面青年,穿身粗布衣裳,顯得狂放不羈,走出說話:「不知道友如何稱呼,何時在此隱居?」

  七人都擎法器在手,看他們架勢,不問清楚絕不會罷手,張怕歎氣道:「我喜歡溜達,四海為家,若是委身此地犯了禁忌,離開就是,你們不用拿傢伙嚇唬人。」

  青年眉頭微皺:「前些日子敝門有弟子在此地失蹤,正巧見到他們,當然要詢問一二,他們卻暴起打人;而閣下……此地三百年來無人居住,閣下突兀出現,慮及門內弟子安危,待會兒少不得要叨擾叨擾。」

  他們一出現,張怕就懷疑與自己殺死的術士有關,前次是那人主動招惹赤狼,不殺他赤狼不會甘休,這次?為門人查仇是應該而為。上前一步將宋雲翳擋在身後,負手而立道:「能問出什麼?難道貴門死個人,便要滿天下抓人?」

  青年看不透張怕,不敢輕易動手,轉身和同門使眼神,有人低聲道:「師兄,那四隻妖獸沒認主。」

  青年盤算半天開口道:「不知道有沒這個榮幸,請道友去敝門一敘?寒天門雖不算豪門大派,但在這北地雪原還有些勢力,道友既然喜歡遊玩,便讓在下引路盡賞北國風光,豈不快哉?」

  「不去。」收起妖獸,放出十幾條小蛇藏在袖口小心戒備。

  無主妖獸居然能收進馭獸袋?玉面青年越發吃不准張怕實力,沉思良久開口道:「既然如此,不多打擾,請容在下帶這二人回去。」伸手指劉恩李芙,抬手時右手尾指勾了兩勾。然後身往前走,身後六人得到指令齊湧上前,布成七星罡陣罩住張怕。

  張怕當沒看見,托大裝酷低聲道:「我不想殺人。」

  青年猙獰一笑:「你不想?我想!」說話間罡陣發動,七色流光從陣中升起,糾纏著射向張怕。
  青年是結丹期初階修為,他不信年輕的張怕會比自己修為高,也不信己方七人謹慎佈陣還困不住一個他。

  可惜彩光尚沒完全成型就已經消散,七道細微白光從張怕袖中飛出,噗嗤聲連續響起,對方七人額頭各出現一個血洞,白光復又轉回,消失在張怕袖中。瞬息間,七人被伏神蛇殺死。

  劉恩李芙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玉面青年一個人就可以將他倆打的落魄逃命,若不是有張怕贈藥,早不知道死過幾次;而此時張怕動都不動,已經盡誅七人。

  看看屍體,張怕跟宋雲翳說話:「咱要搬家了。」

  宋雲翳面色慘白,這不是殺人魔王麼?顫聲道:「我怕。」

  張怕明白她心意,垂首道:「對不起。」

  宋雲翳不敢再看,跑回雪屋,張怕跟在身後低聲道:「我只是想保護你。」

  宋雲翳聞言一顫,腳步沒停沖進雪屋,撲到床上無聲哭泣。張怕坐在旁邊,握住她手又說一遍:「對不起。」

  宋雲翳抬頭,一雙美目已經哭的通紅,啜泣道:「咱以後能不殺人就不殺好麼?」聲音哀怨可憐,讓張怕有種心碎的感覺,點頭道:「我答應你。」

  宋雲翳一下撲到張怕身上,緊緊抱住他大聲痛哭。

  宋雲翳不舍離開雪屋,屋子雖小,卻是自己心血,每樣擺設每樣物件都是挑了又挑選了又選,此刻要離開,當然難過欲泣。張怕攬住她:「不哭,咱把這地方封存,以後有機會再回來住。」

  宋雲翳紅著眼睛問道:「真的?」

  張怕沖她微笑:「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

  將扒犁、雪屋以大雪覆蓋,取消結界禁制,距離稍遠些設置木石標記,一番忙碌後,扶宋雲翳進飛咫,回頭問劉恩:「還不走?」

  劉恩李芙一直震驚看著張怕忙碌,實在難以想像一個高階修士會對俗物如此上心,更難以想像他會找個普通女人做伴侶,而且痛愛有加。聽張怕問話,二人忙表達謝意,謝贈藥之恩,謝救命之恩,謝再一次救命之恩。張怕問:「你們去哪兒?要不要送?」

  劉恩苦笑道:「我們能去哪兒?無非求個沒人的地方隱居。」

  聽他這麼說,張怕馬上明白他倆也在逃難,想想說道:「上來吧,那個寒天門好象很不好惹。」

  雪地上還有七具屍首,放出百多伏神蛇,讓它們飽餐一頓順便毀屍滅跡,收起散落的儲物袋、法器,再一層大雪掩蓋,象從沒人來過一般,然後駕飛咫南行。

  飛咫上劉李二人說出逃難經過。被張怕救下後,王姓兄妹分得幾枚丹藥離開,劉恩陪李芙給妹妹送藥。二人尋思戰國不能呆,決定去北方躲藏,一路辛苦好容易飛到北地雪原,趕巧碰上寒天門搜尋殺人兇手,兩隻驚弓之鳥只得繼續逃跑。碰到張怕時,實在是希望他能再次出手相救,卻不好意思張嘴。

  張怕笑道:「也算有緣,一起走吧。」

  劉恩問道:「前輩想要去哪?」

  張怕將飛咫升很高,加速南飛:「不知道,隨便飛,別叫前輩,我沒那麼老。」

  劉恩恭敬說話:「是,那叫您師兄。」

  宋雲翳是普通人,要吃飯和上廁所,如此一月走走停停。張怕擔心悶壞她,跟劉恩說道:「到前面不走了,尋個城市住些天,不能多送你們。」

  劉恩李芙忙道謝:「打擾這麼些天已經萬分感謝。」

  飛咫飛行速度太快,這一個月過去,大家都不知道飛到何處。前方是個荒野沙石地,落下飛咫,劉恩李芙再次致謝後離開,張怕與宋雲翳緩慢走上官道。張怕擔心累到她,想背她行路,宋雲翳性子堅強,硬是不同意,二人便逶迤緩行。

  走了好久看見個村莊,進村高價買匹驢子,讓宋雲翳坐上去,張怕充當驢夫。詢問村民後得知,再往南行十里有個小城,叫永安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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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永安郡

  從北行到南,氣溫變高。南人衣著大多短衫單褲,有異族女子穿本族服裝,露著白生生兩段手臂和兩截小腿在街上游走,很是吸引男人目光。

  張怕一襲青衫沒變,內裏白甲換給宋雲翳,她偏是不穿,說不好看,內穿伏蛇皮煉成的內衫,薄薄白白,透氣又可起到保護作用,外罩靈蠶絲布做成的白色長衣,襯著潔白容顏烏黑長髮,飄逸靈秀出塵絕世猶如九天仙女。

  進城後,宋雲翳嫌坐驢子不雅觀,跳下與張怕並排而行。見到很多女子露著一截白肉,面容有些發燒,低聲道:「這些女子怎的不知道羞?」

  宋雲翳美麗靈秀,在街上行走當然引人注意,南地民風淳樸說話直接,當街稱讚不絕,一勁的說好看美麗漂亮,還有人直勾勾盯看目不轉瞬,宋雲翳覺察到,害羞低頭,緊抓住張怕手腕。

  張怕取笑她:「還敢說別人不?」

  街拐角有家酒樓,二人上二樓找個包廂坐下。關上房門後,宋雲翳長長出口氣,以她尊貴身份,哪曾被人如此看過如此說過。點好酒菜,邊吃邊聊,兩刻鐘後宋雲翳起身道:「我要去一下。」

  張怕明白是要去廁所,由她去,並沒太在意。過得會兒,突然聽到宋雲翳有些緊張有點發怒的低叱:「你幹什麼?」

  以他強大感官,不需探神識便可聽到整個酒樓所有人說話,宋雲翳話才出口,張怕已經站在她身邊,扶住關切道:「沒事吧。」

  宋雲翳見到張怕,心神放鬆,厭惡看了對面一眼,低聲道:「沒事,上去吧。」

  對面站個並不太胖的青年胖子,穿件紫色綢衫,手執牙骨扇,一臉驚訝看著張怕,滿腦子疑問,適才周圍明明無人,這傢伙打哪來的?

  張怕微一打量他,知道是個俗人,沒必要動氣,牽宋雲翳從側邊走。胖子卻攔住去路,強笑道:「唐突佳人實在罪過,想請小娘子飲杯水酒,算作賠罪,不知道在下可有這個榮幸?這位兄弟也一起。」

  見色起意的故事太多太多,張怕問宋雲翳:「他沒碰到你吧?」

  宋雲翳低聲道:「沒有,我一出來,那人張雙手檔住去路,還沖我怪笑,我剛說話你就來了。」
  張怕笑道:「誰叫你好看。」

  宋雲翳嗔道:「你還笑我。」

  佳人在側,張怕不想太暴力,誠懇對胖子說話:「麻煩請讓一下。」

  酒後失德的男人大多不分好歹,胖子也這樣:「本少爺請你吃飯,不給面子?」

  張怕很無奈,無奈道:「少爺,我們吃飽了,請讓下路。」

  宋雲翳不高興了,掐張怕一下耳語道:「我可不想當丫鬟!」

  宋雲翳嘟嘴和張怕說話,嗔怒責怪模樣著實可愛讓人心動,胖子越看越喜歡,當然不肯讓。張怕不耐煩,抬手一推摔倒胖子,帶宋雲翳回到樓上。

  喝多酒的人沒有道理可談,本來做錯事,他想的不是補救,反而是如何找回面子。胖子意識到打不過張怕,跑出酒樓回家喊了批僕役,操弄棍棒回來找場子。張怕早早發覺,懶得和俗人鬥氣,會帳後帶宋雲翳悄然離開。

  永安郡不大,城中最高建築物不過三層十幾米高,多是平房合成院落。街上行人不多,悠閒怡然,平和透著詳樂。宋雲翳很喜歡這種感覺,和張怕商議:「在這多呆幾天?」

  張怕當然同意,宋雲翳歪頭看張怕,突然說道:「把外衣脫掉。」

  「什麼跟什麼?在這住和脫衣服有什麼關係?」張怕不明白。

  宋雲翳執拗道:「脫掉。」

  張怕聽命從之,宋雲翳高興拍手:「這才好看。」

  張怕低頭看,內裏是白色長衫,宋雲翳穿一襲白衣,倆人站一起端的是一對漂亮璧人,明白她想說的其實是般配,笑著收起青衫,宋雲翳突又喊叫:「驢。」

  二人走的急,驢還存在酒樓。張怕很奇怪于她的思維活躍,放神識覆蓋酒樓,胖子帶僕役已經離開。於是轉回去取驢。

  取驢時順便問店小二何處有房出賣,經過番打聽,傍晚時分,二人在永安郡已經擁有一處不小的宅院。買床買被買傢俱,宋雲翳著實忙碌幾天,她特別喜歡佈置家。張怕充當保鏢和苦力。房子折騰好以後,宋雲翳開始學習廚藝,總之過的充實。

  這天去買菜,張怕還沒進市場就知道裏面出事,鬧哄哄吵罵聲不斷,向宋雲翳建議:「換個市場?」

  宋雲翳納悶:「都到了,為什麼換?」她冰雪聰明,轉念即知:「裏面出事了?」

  張怕點頭,宋雲翳徵詢意見:「去看看吧。」

  張怕知道她不是愛看熱鬧,而是怕可憐百姓受欺負,於是牽手進市場。市場裏賣肉賣菜的商販居多,賣鹽的卻少,只有三家,都開在一起。此時三家鹽鋪門前躺個漢子,異族打扮,血流不止,身邊還蹲個異族少女傷心哭泣。張怕搞不清他們是哪個民族,也沒必要搞清,反正當平常漢人一樣看待。

  少女只有十三、四歲的模樣,蹲地上抓著漢子手哭泣不停,身前站著四個壯漢,罵罵咧咧道:「嚎什麼嚎?給大爺滾遠點嚎。」

  宋雲翳天性善良,跑過去勸慰少女。少女孤單可憐一直在哭,周圍許多人圍觀也無人敢說句公道話,此刻有人安慰她,一下撲到宋雲翳懷裏大哭道:「他們,他們欺負人。」地下躺著的漢子右胸口有道深口子,估計被利刃插破肺部,出氣多進氣少眼見不活。

  張怕一眼看出問題所在,又看看邊上幾個囂張漢子,心裏歎氣:「難道只要有人就紛爭不斷?」摸出顆生命丹塞進漢子嘴中,這藥只對肌體有效,並不增補靈氣。

  漢子服下沒多久,傷口快速癒合,呼吸沉穩有力,稍待片刻傷勢痊癒。漢子先是不敢相信,起身仔細檢查過確信傷口沒事後,忙向張怕磕頭:「謝公子救命之恩。」復又站起向四個凶漢罵道:「狗賊還我虎皮。」

  四個漢子頭次見到張怕二人,見突然出現個美貌女子,心裏正癢癢;又見張怕一粒丹藥救活瀕死之人,大為驚訝,這一對白衣男女是哪里來的?見異族漢子向自己喊罵,有個光頭佬回罵:「不知死的蠻子,有人救你就趕緊走,還想再死一次?」

  異族漢子還罵:「你才是蠻子,搶我虎皮,趕緊給我。」

  少女擔心再出事,抱住他哭勸道:「哥哥算了,咱回去吧。」

  他哥哥不肯,兀自討要虎皮,對面光頭雙眼凶光一現,惡狠狠道:「再殺你一次又如何,頂多賠些錢。」說著操匕首刺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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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鬼道術士

  蠻子是罵人的話,民間有語百國千蠻,是說大陸局勢國家林立民族眾多。人口最多的漢人自傲,瞧不起化外之民,將異族統稱為蠻子。

  異族男子手腳靈利,閃過光頭佬匕首,側身踢去,打成一團。

  少女焦急大喊:「哥哥不要打。」

  對面三個閑漢也撲上來,以多欺少,還分出個人來抓少女。

  張怕對四個閑漢沒好感,輕揮衣袖,一道氣牆將異族男女與閑漢隔開,低聲問少女:「他們拿你東西?」

  少女點頭,直覺他是個大人物,連連作揖求道:「大人做主,我爹爹叔叔哥哥三人合力打到隻白虎,拿白虎皮下山換鹽,他們橫不講理搶去,殺我哥哥,若不是大人相救……」

  宋雲翳貴為一國公主,平時受的教育都是愛民如子、寬厚仁愛,眼見不平事發生,心中有氣,拉過少女說道:「別怕,我們幫你。」

  張怕一眼掃過閑漢,淡聲道:「把虎皮拿來。」

  四個閑漢吃不准張怕身份,問道:「這位小兄弟府上何處,在哪發財?」

  張怕語氣還是很淡:「虎皮還回來,我放過你們。」

  四人聞言大怒:「你算哪棵蔥?誰褲襠沒系緊把你露出來了?」

  張怕再看他們一眼,轉身對宋雲翳和異族男女說話:「走吧,先回去。」

  少女著急:「可是虎皮……」

  張怕微笑道:「先回去。」抓住他哥哥強行帶走。

  四個閑漢原本擔心張怕扎手,沒想他虎頭蛇尾,於是囂張謾駡,各種難聽話語不絕於耳,張怕都當沒聽見。

  回到宅院客房,才鬆開抓住漢子的手,異族男子就跳腳而起:「我們的虎皮!」

  張怕低聲問:「白虎皮值多少錢?」

  漢子道:「虎皮就貴,白虎皮更貴,少說百八十兩銀子跑不掉。」

  張怕拿出兩個大銀錠:「這是一百兩銀子,晚上給你虎皮。」

  漢子一驚,忙擺手道:「這不成,沒這個道理,這不成。」

  張怕放下銀子:「沒什麼成不成,你們先歇息。」

  少女沒心思休息,和宋雲翳嘮叨事情經過。

  事情很簡單,兄妹二人住城外大山中,缺鹽缺糧,獵到虎皮下山賣錢換鹽。鹽幫勢大,操控一地鹽脈。光頭佬幾人欺倆人是蠻子,拿虎皮不給錢不給鹽,還要殺人……

  幾個時辰後,天色黑下來,張怕以神識鎖住四個閑漢,留下幾條伏蛇給宋雲翳防身,囑咐道:「小心些,我馬上回來。」

  以他手段處理事情自然簡單。四個閑漢在喝酒,又多加幾人胡吹,說是白天得到的白虎皮能賣二百兩銀子,新到幾人說四個閑漢運氣好。張怕聽得直歎息,看來他們常做這種事情。於是出手不留情,全數殺死,拿回虎皮順便當次強盜,將銀錢洗劫一空,又扛回四大袋鹽。

  返屋弄睡異族兄妹,負二人一驢及四袋鹽出城,到遠處叫醒他們,辭別。

  城內發生命案,死的還是鹽幫弟子,鹽幫和朝廷聯手追查兇手,接連十幾天沒有線索,卻查到深山裏有鬼。有幾家進山樵戶驚慌失措,見人就說鬼啊怪的,被官府以造謠生事罪名拿下。城內喧嘩吵鬧,張怕當然知曉,好奇心起,放神識覆蓋四野,發現南面十幾里遠處有股黑暗暴戾氣息。仔細探察,那氣息在緩慢前進,行動滯緩,沒有生機。

  張怕隱隱感覺不對,帶宋雲翳出城南行,行五里左右,已經可以看到遠方黑壓壓一片緩慢走動的怪物。難怪氣息是黑暗暴戾無生機,這些怪物儘是些骷髏乾屍,有人有獸,數量近千。有具乾屍比較特別,穿完整衣裳,眼白外翻。張怕神識掃探,被一層薄膜擋住無法進入,卻感知到心臟強力跳動。是活人!難道是術士?

  他在胡亂猜,宋雲翳嚇得花容失色,緊抓住張怕微微顫抖。張怕安慰她:「沒事的。」

  骷髏乾屍越走越近,距離張怕百米時突然停下,那具有心跳的乾屍開口說話,聲音沙啞緩慢,如磨石磨刀般難聽:「道友為何擋在前路?」

  是人?是人就好辦。張怕定心問道:「這可是鬼術?」

  他不答問話,乾屍也不答:「煩請道友讓路。」

  張怕回身望下,五里外是永安郡。此時城門守兵發現乾屍群,鳴炮點煙火閉城門一級戒備。張怕又問:「你要進城?」

  他弄不清乾屍修為,乾屍一樣弄不清他修為,有些遲疑再問:「道友為何擋路?」

  張怕也再問:「你要進城?」

  屍群嗅到生人味道早按捺不住,低呵連連,中有十幾隻強悍凶屍呵聲愈大,身體劇烈擺動,聽得一聲哧響,一道黑線在幹屍身前爆裂,這具乾屍掙脫控制撲向張怕。接著哧哧聲響接連不停,十幾具強悍乾屍紛紛擺脫禁制,湧撲向張怕。

  乾屍速度緩慢,張怕耐心看他們走來,又看那術士,術士原本蒼白枯瘦面頰此刻更白,豆大汗珠不停落下,牙關緊咬。

  張怕問道:「控制不住?」

  術士無暇回答,幾次努力嘗試操控都做失敗,索性斷其聯繫,放任這十幾具強悍乾屍自為,斂心神專心操控其餘乾屍骷髏。

  宋雲翳躲張怕身後,緊張道:「他們來了。」

  張怕放出十八柄蛇劍,暗念劍訣擺出兩儀劍陣,只等乾屍進入。乾屍無意識,沒多久來到張怕面前,張嘴欲噬。張怕彈個響指,劍陣瞬間發動,一十八隻蛇劍化作漫天劍雨,閃耀飛舞斬殺不斷。等劍光停息,十幾具乾屍變成一地齏粉,微風起,四散而逝。

  不過是低等級乾屍,這樣的乾屍都控制不住,那名術士的修為可想而知低的很。張怕微微搖頭問道:「為什麼要進城?」

  術士卻被劍陣驚得目瞪口呆,手下最厲害最兇悍的乾屍,人家不過彈下手指便化為齏粉,這,這……術士煞白面容變得更加慘澹,沙啞聲音枯澀響起:「為什麼壞我事情?為什麼?」

  「壞你事情?你的事情就是馭鬼進城殺戮?」張怕動了殺意。

  「殺!為什麼不殺?憑什麼只能漢人殺我們,我們不能殺漢人?」術士恨意怒張道:「我一家十三口,只剩我自己,一寨二百三十六人,只剩我自己,為什麼你們殺得我就不能殺得?修鬼道三十二年,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為什麼就不能殺?」激憤衝動下,給骷髏乾屍發出命令,殺張怕。

  張怕再次彈指,劍陣再次啟動,閃息間,群屍再化齏粉。

  術士看著眼前群屍變齏粉鋪滿地,再看風吹齏粉散滿天,最後怔怔看向張怕,滿是眼白的雙眼略微轉動,翻出半彎黑色死命盯著張怕,兇狠怒意盡現眼中,看了半天,怒意漸消,一絲絲無奈上湧,無能無力感增加,啪的掉出一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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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仇大於天

  張怕呆住,但凡修鬼道者都是滅人識無人智之徒,心無點善,可眼前術士居然哭了?

  落下一滴淚,術士倒顯得堅強,面色恢復平靜,澀聲問道:「怎麼不殺我?」

  張怕本想殺他,可是聽他呐喊看他落淚,殺意變成憐憫,回問道:「為什麼要殺你?」

  術士先是一愣,而後自嘲道:「是了,殺我髒了手……」停頓下再問道:「肯放我走?」

  張怕隨口反問:「走向哪?」

  術士聞言沉思,面容陰晴變幻,緩慢說道:「我是鬼道術士,你不殺我又不放我,可惜我不是老鼠,不會給貓玩弄。」語氣慢慢變得堅定:「天族子孫站著生站著死,不會給漢賊侮辱戲耍。」轉身向南跪倒,三叩九拜,嗵嗵作響,將地面砸出個深坑,忽然反手貼面擦過,將整張臉削下,露出白骨白肉。

  術士修鬼道已久,體內早無血脈,這下連眼睛一切砍去,剩下五個空洞一張白面,甚是詭異恐怖,更恐怖的是嘴還一張一張說話:「爹、娘、阿公、阿嬤,恕孩兒不孝,未能為你們報仇,空沉淪鬼道犯滔天罪孽,無顏見祖宗……」

  張怕突然插話:「你想死?」

  術士自顧自說話,而後問道:「我連死都不可以?」說著話緩緩轉身,恐怖面孔嚇得宋雲翳一聲驚叫。

  張怕攬住她輕聲安慰,又對術士苦笑道:「你何必嚇她?」

  良久,術士沙啞聲音喃喃道:「我嚇她?我何必嚇她?那就再嚇一次。」右手噗地插進左胸掏出心臟,呵呵笑著送到嘴邊。他周身血肉,只有心臟殘存些血液殘紅,此刻這紅紅的煞人,血滴裂開,血紅滿天。兩行白齒上下合動,竟吃掉自己心臟。

  張怕能阻止他卻沒動作,鬼道修行歹毒兇惡,他活著只是危害別人。雙手輕輕合攏,暫時奪走宋雲翳七識,轉身帶她回城。

  那術士對漢人仇恨難息,忍三十年修成役鬼近千,卻被張怕全數毀去。眼見報仇無望,奪其生志,再不想活下去,激憤衝動下自盡身亡。如果說是張怕殺的他,張怕也不會反對。

  方走兩步,身後傳出撲通聲響,有物體摔倒,神識探過確認死亡,輕歎道:「何必呢。」左袖揮動,地面黃土翻滾,覆蓋住屍體。解除宋雲翳禁制,她張嘴便問:「怎麼了?」左看右看不見術士,又問:「那鬼呢?」

  張怕淡淡道:「他走了。」

  「走了?」宋雲翳有些黯然:「我是不是特沒用,什麼都怕,總拖累你?」

  「傻丫頭,我以前比你還沒用,你以為我為什麼叫張怕?」張怕寬慰她。

  「為什麼?」宋雲翳好奇心起。

  「因為我什麼都怕,張嘴就喊怕,同門師兄簡稱叫張怕。」

  「真的?真的什麼都怕?」

  二人緩步回城,白衣如雲,飄逸如風,如謫世仙人般超脫不凡城上兵丁官員見到他除魔,開城門迎接,大肆歌功頌德。

  張怕不喜他們,冷冷道:「別跟著我們。」與宋雲翳回屋。

  第二日,擔心宋雲翳亂想,帶她去街市轉。開門看到幾個下人引馬車候在一旁,下人們見張怕出門,忙恭敬拜迎,說是眾官員及富商聯名宴請。張怕冰冷二字出口:「不去。」

  百姓們大多不知道昨日發生事情,依舊忙的忙樂的樂。宋雲翳被小吃吸引,吃的不亦樂乎。來到竹筒糕攤位時,又見糾紛。

  竹筒糕是外族食品,香甜可口,一文錢一塊。賣糕的是兩個外族少女,有個漢人吃糕,沒給錢就要走。少女不幹,漢人怒駡:「在我漢人地方賣糕,影響我們生計,不打你已經不錯,吃塊破糕還給錢?」

  張怕忙遞過去幾枚銅錢:「來兩塊,他的錢我付了。」

  那人聞言更怒:「你誰啊?裝什麼大爺?我吃東西用你給錢?我付不出一文錢?」

  少女也不同意:「你吃的你付,他的應該他付。」

  張怕這個苦惱,幸好過來兩個衙役,見那人就罵:「張大!又犯渾是不?皮癢了想進去?」

  張大見到官差,陪笑臉道:「哪能,開個玩笑。」丟出一文錢,惡狠狠看張怕:「你等著。」然後走掉。

  官差為人倒也不錯,笑臉問兩名外族少女:「生意還好吧,有人欺負就告訴我們。」少女連聲道謝,又謝張怕。

  宋雲翳看在眼裏,拽張怕道:「真可憐,咱幫幫他們好不好?」

  「怎麼幫?」張怕問。

  「懲惡揚善啊,鋤強扶弱啊,替天行道啊,匡扶正義啊……」宋雲翳仰著美麗面龐可愛的點數手指。

  張怕這才明白宋雲翳說的是許多被欺負的外族百姓,笑她演義小說看太多。

  「你幫不幫?」宋雲翳氣哼哼說話。

  「幫,您老人家說什麼是什麼。」

  「你敢說我老?」

  「沒有沒有,不老,你一點都不老。」

  回家時,門口還有下人等候,張怕想想道:「回去歇息吧,晚上來接我就是。」下人高興離去,到晚上果然來接。張怕與宋雲翳赴宴。

  城外殺鬼道術士展現強大實力,城內官員富商動心思巴結。馬車行到城官府衙,大門四開,搶出許多官員士紳迎接,平日眼高於頂的大人物們,這時刻恭敬的很。

  張怕攜宋雲翳下車,人群裏急步行出個中年人,身穿官服官帽,雙手抱拳舉過頭頂,深深一躬:「永安郡郡守寧知書見過俠士,謝大俠奮勇滅魔,救永安百姓。」

  這人倒有點見識,不似普通百姓稱呼為神仙。張怕上前扶起寧知書,又有其他官員富商集體躬身拜禮,張怕一擺袖袍,柔和氣勁托起眾人說道:「舉手之勞算不得什麼,何況那人是自殺。」

  城外滅魔,寧知書怕引起民變,對官兵下禁口令,除去城牆上一干人等,少有人知曉,連一些官紳富商也蒙在鼓裏。都知道張怕除魔,但到底除的是什麼,只能各自猜測。

  眾人分開讓出條路,寧知書請張怕進府。張怕居然看見個熟人,酒家中調戲宋雲翳的微胖青年擠在人群中一臉驚恐看著他。張怕沖他微微一笑,和宋雲翳入席。

  酒菜頻上,頌揚聲不斷,這些權財人物連番介紹敬酒,張怕不耐,端杯酒起身道:「在下旅居此地,見過些風土人貌,承蒙各位高看,有個不情之請,望諸位成全。」

  甯知書愣住,修仙之人有事求普通人?硬著頭皮說話:「俠士請講。」

  張怕朗聲道:「日前見過些爭執,都是漢民欺負外族百姓,想來天下人天下處之,應平和濟世,望諸位大人體恤異族百姓辛苦度日,將寬厚仁愛教化於民,共榮同辱以達天下和樂……」

  張怕搜腸刮肚想出些言辭,甯知書聞言面顯尷尬:「下官坐這位置六年,整日接觸民怨罅讎,三番五次下禁令強遏爭執,奈何永安地處群山之隘,百姓與山內人有千年恩怨百年仇恨,哪里是三兩句話就能化得的,算上上任郡守,凡二十年才有今日之局面,兩族勉強共容,但一些小的爭鬥卻是禁無可禁,屢有發生……」

  張怕之所以赴宴,就是想替外族百姓說幾句好話,打量寧知書,面容清瘦雙目有神,知他所言不虛,抱拳道:「永安有大人為官,乃百姓福分,在下敬大人一杯。」

  該說的話說了,該喝的酒喝了,寧知書保證對各族百姓一視同仁,大家散席回家。張怕辭掉馬車相送,執宋雲翳手,夜遊永安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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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龍虎山修士

  邊境城市大多實行宵禁,永安的夜晚卻和白天一樣熱鬧,長長街道許多攤販叫賣,來往行人悠然自得,滿是和睦詳樂,可見官府確實有用心治理。宋雲翳貌美,張怕也不難看,二人白衣而往神仙風姿,引路人觀看讚歎不已。宋雲翳聽得不好意思有些臉紅,於是二人回家。

  距離宅院老遠,張怕就知道有人在等候。行到門口,一微胖青年向門而跪,邊上站個大胖子來來回回走個不停,雙手互搓,顯得焦躁不安。

  見他回來,大胖子笑臉迎上。張怕暗笑,無非是賠禮道歉,搶先道:「酒樓之事算不得什麼,只要貴父子日後能善待於人,我受些委屈也無妨。」

  送別千恩萬謝的二人,張怕笑道:「這日子過的還挺忙。」

  宋雲翳眨眼道:「忙點不好麼?」

  「當然好,你想忙咱就忙,你想閑咱就閑。」

  這話說的宋雲翳面色一紅,小聲道:「肉麻。」跑回屋子。

  此後時日,宋雲翳強拽張怕在街上遊蕩,碰上不平事便要管管,很快滿永安郡都知道有對白衣神仙眷侶仁愛濟世,打抱不平鋤強扶弱,尤其對待異族百姓,簡直好的不得了。接下來的日子更誇張,許多受冤屈百姓多年苦楚無法申訴,聞聽張怕善名,竟跪在門前祈求幫助張怕只好盡力幫忙。修仙修到如此境界,絕對舉世第一人。

  接著又有久病者上門碰運氣,張怕不會醫病,但身有無數仙丹,化開幾粒生命丹,給病人服食,除掉個別病例,竟隱有全功效用。一時間聲名再起,神醫名頭響徹永安郡。

  宋雲翳喜歡忙碌,整日端丹水給病人食服,從不叫苦叫累。

  短短月餘,張怕宋雲翳二人在永安郡善舉無數,引百姓熱愛。滿城百姓竟在城外建生祠以供,搞得張宋二人哭不得笑不得,卻是深受感動。

  眾人群策群力,十日後建成祠堂。滿城百姓絡繹來拜,香火不斷。祠堂左近,外族百姓和漢民同居一處,竟無一絲爭鬥,和睦友愛。

  張怕偷去看過,他和宋雲翳二人被塑成泥胎,施以彩繪,白衣如歌栩栩如生。顧及自己的逃亡生涯,避免給百姓帶來災禍,於是強力干預,將塑像換成空白牌位,言人與像不能共存,於天不敬。又將泥胎化開塑成大缸,曰功德缸,帶頭丟入散銀,選出數十民眾保護監督,收些香火錢,聚百姓之財救百姓之難,由官府與富商與普通百姓共同管理。

  忙碌著忙碌,終於迎來不速之客,這天吃過晚飯,宅院外有人叫門求見。張怕知道來的是兩個人,兩個修士,兩個築基期高階修士這二人才進城就已被他發現,因為是修真者,所以一直注意他們的行動,先去府衙,然後來張府。

  無奈去開門,兩道神識從自己身上掃過,然後是倆人惶恐拜見:「龍虎山弟子張成功、張守望拜見前輩。」

  儘是些沒聽過的門派沒聽過的人名,張怕問:「有事?」

  左手邊一人略矮,回話道:「敢問前輩高姓大名,師承何處?」

  張怕大咧咧道:「我姓張,其他的不能告訴你們。」

  二人對望一眼,挨個子又道:「不知張前輩來永安是遊玩還是清修?」

  張怕不耐道:「你叫張成功?找我有事沒?」

  見問不出來歷,稍矮的張成功只好轉回話題:「朝廷傳消息說南疆出現鬼怪,擔心影響民計民生,危及社稷,托我龍虎山處理,弟子二人奉師命前來查看。永安寧知書報稟當日出現鬼怪時,由前輩獨立一人滅剿,弟子此來是想瞭解鬼怪詳細情形,若是前輩有空,還請告之一二,龍虎山不勝感激。」

  「朝廷?永安歸哪個朝廷管?」張怕不答反問。

  張成功心中詫異,這個也不知道?面上恭敬道:「此地歸齊國管轄,是齊國三千郡中最南方的小城,永安郡對面是蠻族生活的十萬大山,弟子此番來還要進入十萬大山詳查,查看蠻族是否有修真者存在。」

  張怕想起自殺的鬼道術士,微微點頭道:「應該是有罷。」

  張成功說道:「弟子下山時,師傅說八百年前的十萬大山確實有苦修存在,奇怪的是近八百年以來莫名集體消失不見,師傅讓我們查實消息回報。」

  十萬大山?口氣真大,略微和他們說下當日鬼道術士自殺事情,問道:「還有事麼?」

  張成功低首拜別:「感謝前輩告之詳情,弟子不敢再打擾前輩清修,這就離去。」

  張怕卻想起件事,隨口問道:「此地距離戰國有多遠?」

  「挺遠的,從龍虎山飛到永安就需十日,到戰國少說要一個月。」

  張怕打量打量二人問道:「你是說馭器飛行?要一月以上?」

  「是馭器飛行。」

  張怕點點頭,暗道還好,挺遠的,關門回屋。

  隔日,張成功、張守望進入十萬大山,十數日後二人出山,拜別張怕後回龍虎山。二十日後,龍虎山飛來只十人小隊,結丹期初階修士為首,下轄三名築基期頂階修士六名築基期高階修士,張成功、張守望也在隊伍中。

  龍虎山修士到永安郡第一天,上門拜訪張怕。張怕知道他們是飛過來的,暗道:「混的真慘,結丹修士連飛咫都沒有。」

  這十人是駐守小隊。日前張成功二人查到十萬大山內確實有修士存在痕跡,回山報稟後,龍虎山高層派出十人小隊駐保永安郡。十人小隊對張怕恭敬熱情,讓他一直搞不明白怎麼回事,等他們走後才反應過來,這十人全姓張,和自己同姓,難道他們以為我和龍虎山有關係?

  自從張怕來到永安郡以後,城內爭執吵鬧事情開始減少,兩族矛盾降到最低點,但凡有恃強淩弱之徒,張怕處理起來毫不客氣,凡事只問對錯不問對象,有罪大惡極的,都是夜間睡覺再不能醒。接連十幾個惡人橫死以後,城內開始出現不利流言。張怕懶得理,整日忙碌不停沒時間理;百姓不必理,死的都是混蛋與他們何干?鹽幫利益受到最多損傷,初時不忿,先是找茬,後派人刺殺,數次無果後老老實實將大隊部眾撤出永安郡。

  龍虎山十人小隊倒是本分的很,出城二十里依山修建幾所木屋,整日打坐修煉閉門不出,除張怕與寧知書外,無人知道他們來此,永安郡百姓爭鬥也與他們無關。

  如此過去半年,宋雲翳想家了。二十隻小傢伙、四隻大傢伙、百多條小蛇一起陪她玩耍,也只能稍解鄉愁。尤其近日閑下來以後,夜晚開始失眠,經常翻來覆去睡不著。

  張怕睡在外間屋,知道她失眠卻幫不上忙,有些發愁,暗暗打算過幾天陪她回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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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遇襲

  第二天吃早飯時,想和她商議此事,巧的是龍虎山十人小隊前來辭行,張怕鬱悶,這些傢伙真懂禮貌,來也報知去也報知,真拿我當自己人啊。

  簡短幾句話說過,原來駐守小隊半年一輪,這批到時間了回去換下批過來。張怕撓頭道:「那你們走吧,早飯只有兩碗粥,就不留你們吃了。」

  龍虎山小隊為首修士笑道:「張前輩說笑,晚輩等不在永安時,還請前輩多加照顧滿城百姓。」

  「怎麼照顧?照顧什麼?」張怕不明白。

  結丹修士回道:「只是注意山內蠻族修士,提防他們出山胡亂殺人。」

  張怕明白過來:「那你們快點,過幾天我還有事。」

  龍虎山修士走後,張怕問宋雲翳想不想進山看看,尋些土特產帶回家孝敬父母。

  「孝敬父母?你要回宋國?」宋雲翳面色大變。

  「偷偷回去看看。」張怕淡淡語氣說道。

  「可是好多人想殺你。」宋雲翳擔心道。

  「呵呵,這些事以後再說,先把東西準備好,你總不能一輩子都不回去?」

  於是二人上街尋找新奇物件。宋家是大宋皇族,所食所用物品無不優中選優極盡奢華,張怕只好劍走偏鋒,挑買些宋國沒有的東西。選來選去,只尋得數種南疆深山中特產的時鮮水果,大筐小筐買回一大堆。

  宋雲翳很高興,拿著幾顆龍果邊走邊吃,還剝開一顆餵張怕。龍果確實好吃,小孩拳頭大小,剝皮後果肉晶瑩白嫩,甜軟多汁。這些東西五靈福地同樣沒有,張怕又多買幾十筐,打算一併孝敬林森林老人家。

  二人在市集中溜達,採買的水果由商販送回家門。商販們感激張怕二人過去大半年的所作所為,本不欲收錢,奈何張怕不肯占這個便宜,商販們便多多挑選最好最精的水果,包裝好送上。

  集市再往前走是野味肉類攤位,山中各種活的死的野獸多有買賣。張怕問宋雲翳:「過去看看?」

  宋雲翳還沒回話,張怕突然一把拉過她,左手反抱將她擋在身後,右手捏住無影刀,小心看向空中。

  空中晴天白日無甚變化,只悠慢飄著朵白雲,與普通雲彩不同的是,那朵白雲越飄越低,堪堪停在市場上方,罩住小半個集市。

  時近中午,天氣熱的很,這朵白雲倒給百姓們帶來片刻陰涼,有人向陰涼處靠近。張怕直覺不對,隱隱覺得危險,大叫道:「快散開!」

  話音才落,空中白雲開始變幻,雲朵邊緣向下射出白光,沿雲朵形狀將雲下地面劃出片區域形成白色牢籠。接著牢籠內白雲翻滾,現出無數冰刃射向下方。

  張怕見狀大怒,如果只是暗殺自己倒沒什麼,可這雲狀法器竟是無差別攻擊,集市中處在牢籠內的人都有生命之憂緊急間除下白色長袍向上一拋,口中暴喝:「大!」

  白色伏蛇皮煉成的法袍瞬間變大無數倍,撐在雲狀牢籠上方,接著劈啪聲不絕於耳,法袍上白光亂閃亂舞,直到冰刃停止攻擊,天地間才又恢復平靜。

  百姓們看傻了眼,等回過神以後明白逃過劫難,一時間驚慌失措四處逃竄,尖叫聲救命聲此起彼伏亂成一團。

  張怕氣的大喊道:「都給我閉嘴!」聲音大的如同平地響起炸雷一般,驚住眾人。

  張怕繼續喊道:「散開!爬下!別動!」眾人依言而行,有膽子小的爬在地上渾身發抖小聲啜泣,很像以前的張怕。

  看著他們害怕驚慌,張怕怒氣愈盛,右手指著空中變大的法袍一點,衣服上某處飛出一隻蛇鞭,張怕右手揮動,蛇鞭登時變得筆直,閃電般射向白光形成的牢籠,只聽得劈啪聲響,白光晃動半天卻是沒破。張怕招回蛇鞭細看,蛇鞭沒事。

  「小子倒有些本事,這麼多雲刺居然打不穿你一件衣服。」空中驀地傳出個男人聲音,聽著有些蒼老。

  張怕目光鎖定雲朵上某一處,冷聲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反正你要死在這。」蒼老聲音再次響起。

  「你想殺我儘管來殺,為何連累無辜百姓?」張怕怒道。

  「一些凡人而已,他們的死活和豬羊有什麼區別?」聲音冰冷徹骨,讓人厭惡。

  張怕越聽越怒,剛想招出銀罡劍攻擊,卻感覺到身後空氣泛動,有輕微聲音響起。不及思索,射出手中無影刀,帶著宋雲翳一個轉身將她再次護到身後。無影刀無聲射出,與一隻飛劍相撞發出哧的一聲響,輕易斬斷飛劍,而後立在空中隱隱泛光。

  張怕低聲囑咐宋雲翳小心些,左手向空中法袍一招,握住第二把無影刀,眼光在人群中掃過,發現二十米外趴著個壯漢正狐疑看自己,神識一送,是術士!壯漢術士見被發現,咧嘴一笑站起,沖空中大叫道:「烏老大,我飛劍斷了,一會兒殺了這小子,他法寶歸我。」

  話音才落,張怕感覺又有人偷襲,好象不止一人,右手向前一點,空中立著的無影刀射向壯漢術士,同時左手無影刀飛起迎向背後,轉身抱住宋雲翳向左面急退。

  身後偷襲的是一男一女,男的長相猥褻,女的卻漂亮美麗,女人雙手彈出十隻指甲,被無影刀全數斬落,猥褻男操控一柄大斧子兇猛砍下,被張怕躲過。

  壯漢被無影刀追殺,連續施展兩道法盾沒能擋住,急忙大喊:「烏老大救我!」邊喊邊向後退。只見白光牢籠牆壁向前一移,將無影刀與壯漢隔開,接著無影刀打到白光牆壁上,又是一陣漣漪響動,然後恢復平靜。

  無影刀根本沒使力,又被法盾兩次阻擋消耗些靈力,所以沒能刺破白光。

  張怕雙手一招,兩柄無影刀飛回,接著空中突然出現一十八隻白色飛劍,將他和宋雲翳團團護住。

  猥褻男皺眉道:「老大,點子硬。」

  烏老大在空中說話:「廢話,不硬用的著咱四個出手?」

  美麗女人嬌嗔道:「少年郎,你用的什麼法寶啊,把我的指劍都弄壞了,給我看看好麼?」

  壯漢術士緩過勁說話:「烏老大,我感覺不妙,這傢伙法寶層出不窮,別是哪個大家族的弟子。」

  美麗女人插話:「怎麼?你怕了?別忘了還有老大,只要白雲障在手,哪怕他結丹修士也得老實伏誅。」

  這東西叫白雲障?張怕收回白色法袍,將它披在宋雲翳身上,抬頭看天上那朵白雲核計道:「壯漢等三人的修為應該不太高,那朵白雲麼?哼哼。」心下主意已定,設劍陣保護宋雲翳,放出伏神蛇,嘴角微微一撇冷笑道:「可以問下是誰想殺我麼?」

  空中烏老大見他撤去法袍防護,大喝道:「殺!」白雲中集結出一隻巨型冰錐,挾寒風擊向張怕。

  猥褻男手中巨斧暴出紅火,隨斧刃一起砍過來。

  美麗女人雙手一顫,手腕上一對綠玉鐲子脫腕飛出,越飛越大眼看要罩住張怕。

  狀漢一拍腰間馭獸袋,沖出無數隻巨蜂,鋪天蓋地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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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項空

  張怕引火靈精入體,單掌向上推,一道熾熱火焰憑空出現包住巨大冰錐,指尖微彈,一道黑色五星符咒射入白雲中;蛇鞭變長變大,不怕火焰纏住巨斧;兩柄無影刀迎向兩隻綠玉手鐲,如同切豆腐般再次將對方法器切斷,繼續向美麗女子打去;空中十八隻銀劍發動兩儀劍陣,剿滅無數巨蜂;再左手一抬,口中喝聲:「去。」

  宋雲翳身上的法袍竄出三道白光,追擊猥褻男等三人。

  只聽空中轟得一聲響,那朵白雲被符咒炸開些縫隙,卻還連在一起,陣型沒散牢籠還在,張怕冷聲道:「還挺結實。」抬手又是一張五星黑色符咒,心道:「幸虧白雲障無法躲避。」

  猥褻男操控巨斧與蛇鞭爭鬥,美麗女子法器被破心神受損,壯漢無數巨蜂被劍陣瞬間滅殺有些失神,這時三道白光打向他們額頭,三人倉促躲避,可是哪有伏神蛇速度快?點下頭的時間被伏蛇破身而出奪去性命。

  而後空中又是一聲巨響,白光頻閃白煙彌漫,白雲障被炸得更加鬆動。張怕手指虛點兩下,兩把無影刀一前一後打向空中白雲障同一位置,再展開氣翼飛向空中,手握蛇鞭隨無影刀刺向同一處位置。

  白雲障被炸的支離破碎,兩柄無影刀先後輕易破壁而出,跟著飛出張怕白雲障連續遭到破壞,終於堅持不住發出嗡的一聲響碎成一片一片雲絮,接著片片雲絮散開化成淡淡白霧消散在空中,露出個黑衣老者。老者滿面怒容,大叫道:「你敢毀我法寶?」

  張怕輕蔑道:「廢話,你要殺我,還不行我反抗?」操控兩儀劍陣上升,將老者包圍,而後收起蛇鞭,招回無影刀緊緊握住。

  老者陰冷目光四下掃視,越看越吃驚,顫聲道:「你把他們都殺了?」

  張怕不屑道:「你怎麼盡說廢話?說說吧,是誰想殺我?」

  老者喚出一把赤紅色大刀,抓手中盯著張怕看,腦中不停琢磨該怎麼辦。

  張怕冷笑一聲:「看夠沒?想明白沒?是誰想殺我?」低頭看眼宋雲翳,見她正焦急抬頭張望,遂道:「三個數,不說就去死,一,二,三。」

  老者急忙大喊:「鹽幫,是鹽幫要殺你。」

  張怕冷眼看他,冷聲道:「晚了。」彈個響指發動劍陣,將老者連人帶刀絞個粉碎。而後招出一片濃密水汽,將幾具屍體裹住,抱起宋雲翳飛走。

  等水汽散盡,晴天白日依舊,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集市中的百姓睜大眼睛四處看,可是沒有任何發現,好象剛才發生的惡鬥爭殺只是一場夢

  到家時發現門口還有許多商販在等候,趕忙開門搬貨,等他們離開後,趕忙去陪宋雲翳,沒想到她竟然在練功。

  張怕小心詢問:「沒事吧,害怕麼?」

  宋雲翳睜開眼睛說話:「對不起,又拖累到你。」

  張怕笑道:「我只擔心你。」

  宋雲翳低聲道:「我也擔心你,更不想拖累你。」

  張怕握住她手,柔聲道:「別瞎想,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自己怎麼會拖累自己?」

  一句甜言蜜語說的宋雲翳芳心大震,故意作出氣哼哼模樣說話:「哼,給我丹藥,我要練功,你快出去,不許打擾我!」見她無礙,張怕笑呵呵留下顆靈氣丹,領命而出。

  院中擺著三具屍體和一堆碎肉,等小蛇們吃過晚餐,面前剩下四個儲物袋。張怕歎氣,又是四個。從腰間解下個儲物袋,打開倒出,眼前呼啦出現二十幾個儲物袋。

  一一點數,這十幾個是魯國藥家獵獸隊的,這八個是北方蠻族寒天門的,這四個算是齊國鹽幫的,探神識約略看看,無非是些低級丹藥、幾十年生草藥、中等礦石等物品,最多的是靈石,張怕根本提不起興趣,就好象大富之家的公子對貧民佃戶家的窩棚難以產生興趣一個道理。重新收起一堆破爛寬慰自己:這些混蛋喜歡殺人,死不足惜,拿他們的東西也是應該。

  門內還堆積著幾十筐時鮮水果,翻出幾個空玉匣,將水果一分為二裝入保鮮匣,大宋皇帝一份,林叔一份,邊收拾邊琢磨,應該多找些五靈福地沒有的草藥植物,帶回去讓林叔好好培育,豈不又多許多寶貝?他是越琢磨越想進十萬大山去轉轉,可是山途艱險情況不明,擔心宋雲翳身體吃不消會出現意外,於是打消念頭。

  日暮時分,萬家燈火炊煙嫋嫋。

  十萬大山靠近永安郡方向嗽嗽飛出一道身影,稍待會兒飛出第二道,過得片刻,又跟出三道身影。

  幾個呼吸的時間,第一道身影來到永安郡城牆外兩裏處站定,看模樣是個二十多歲的壯實青年,蠻族短打在身,手握一條鐵棍,面色陰冷目光兇狠,對著永安郡城牆大喊道:「城裏的天族子孫聽著,給你們一個時辰時間出城,一個時辰後我要屠城,到時候不出城別怪項空手狠。」喊完話垂目沉息不語。

  這一句話喊出,在平靜夜裏滾滾散開,響徹永安郡。百姓有不信的有怒駡的,白日經歷過集市兇殺的那些人大多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牽扯親朋拖家帶口慌張準備出城。

  這時候張怕在做晚飯,他可以不吃,但宋雲翳不能不吃,才煮好飯就聞聽到城外大喊,面色倏變,馬上來到宋雲翳房裏,宋雲翳也被喊話驚住,問他:「是什麼人大喊?」

  張怕掏出一把陣旗,邊佈陣邊說話:「不知道,我去看看,你呆在屋裏別出來,那人很厲害。」
  宋雲翳明白自己去了也是拖累,柔聲道:「小心些。」

  說話時間擺成玄武大陣,張怕還是不放心,又將剩餘陣旗全數取出,打算再擺個四象陣,宋雲翳攔道:「城裏不光有我,還有別人。」

  張怕看她堅定眼神,除下白色法袍給宋雲翳披上輕聲道:「小心些,我一會就回來。」

  宋雲翳推開他手,接過法袍重又給他穿上說道:「你才要小心,快點回來,我等你。」

  張怕猶豫下穿好衣服,放出百多條伏蛇三狗一狼,讓它們保護宋雲翳,再次叮囑道:「千萬別出陣,我去了。」說話完展氣翼飛到空中,手中陣旗如同撒豆子一般撒向永安城各處,沒多久,四象陣擺成。

  擺陣用些時間,等他飛到城外,已是兩陣佇列劍拔弩張緊張萬分,城牆上守兵舉弓箭瞄準青年項空,城門大開,城牆下方遙對項空列著一隻三百人的騎兵方陣,最前面一匹馬上坐著員虎將,手持長槍大喊:「那漢子,別吃了閑飯來永安撒野,趕快回去,否則小命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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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本命重沙

  項空低眉不語,跟沒聽見一樣。現在他身邊多出四個人,三男一女,男子都做蠻族打扮,女子倒是漢人裝束,身穿淡清色長裙挽著髮髻,此刻正神情焦急對項空說話:「師兄,求你了,咱回山吧。」

  項空不說話。女子繼續哀求:「師兄,難道你想違背師傅遺言?」

  言及師尊,項空開口說話:「師命難違,但家仇必報,等我報仇後自去師傅墳前謝罪。」

  女子不死心,繼續苦勸:「師兄,難道你忘了師傅是怎麼說的?」

  「我沒忘,所以守孝三年,師妹你不用勸了。」

  「可是這滿城百姓哪個是你仇人?你爹娘死去五百多年,你又找誰報仇?」

  「漢人都是我仇人,只屠一城已經算便宜他們。」

  女子苦勸不得有些著惱,大喊道:「你已經修到結丹高階,為什麼還看不開?人生在世生生死死輪回無常!你說漢人是你仇人,漢人還說你是他們仇人!你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又如何報仇?擅殺無辜百姓,山神必定責罰於你!」

  項空對山神並不尊敬,淡淡道:「我要死時是師傅救的我,山神再厲害與我何干,項空此生只敬師尊一人,師尊在時他說什麼我聽什麼,現在師尊不在……」提及師尊,項空有些傷感。

  這時身後三個男子有人說話:「師兄,有人擺陣。」

  「早看到了,哼,小小永安竟有陣法高手,一會兒一併殺了。」

  女子大急,轉頭道:「二師兄,你也幫師兄亂來?」

  二師兄面容一滯,澀道:「怎麼會?我的命是師傅給的,師傅的話永世不忘。」

  女子忙道:「那還不過來勸師兄?三師兄四師兄,咱一起勸大師兄,求他千萬別做傻事。」

  三師兄是個瘦子,冷眼看對面三百騎兵:「我也想殺,咱五人都是孤兒,都是師傅所救,都有家仇,仇人都是漢人,師傅不讓我殺,我遵守便是,但大師兄要殺,我只會拍手叫好,又怎會攔阻?」

  女子被氣的說不上話,一指三師兄:「你!」緩口氣再問:「二師兄,四師兄,你們幫我不幫?」

  二師兄面目表情變換不停,思忖良久道:「大師兄,師命難違,對不住了。」

  四師兄上前一步向大師兄鞠躬道:「大師兄,咱去尋賊人親屬好麼?城裏有很多無辜百姓……」
  話沒說完被項空打斷:「尋仇人?怎麼尋?滿山寨親人橫死枉死,一個個尋要尋多久?既然漢賊兵發永安郡,那我就屠永安以敬仇人!」

  四師兄聞言緩慢說話:「師傅死了三年,不要說三年,哪怕是三百年三千年,只要是師傅留下的話,項留必定遵守!大師兄,對不起了。」說完話與女子站到一起。

  項空神色不變:「你們沒有做錯,你們是師傅的好弟子,大師兄不孝,請你們原諒。」說著話轉身向四人深深一躬,起身繼續說話:「我多活了五百年,這五百年日子沒有一天不痛苦,我能修到結丹高階就是因為想報仇,我要報仇,我必須報仇!幾個山寨的人啊,老人小孩沒有一個活下來的,只除了我,只除了我。」突然一抬手,袖中飛出三道金光,將二師兄四師兄女子分別捆住。

  三人突然受制,驚道:「師兄,你!」

  項空淒然一笑:「你們認得的,這是捆仙索,用金精和八級妖獸土蛟的筋煉製而成,掙脫不開的,師兄對不住你們。」

  張怕在空中聽得大為震驚,蠻漢兩族到底有多大仇恨?前一個鬼道術士,近一個結丹高手,為什麼都是不死無休?收氣翼緩緩落到五人前方,隔著三十米遠小心戒備。

  大師兄瞧都沒瞧他,繼續說話:「項空早就不想活了,修他媽的道成他媽的神,老子都不在乎,今天就是山神、左侍、右侍、十八尊者齊至,老子也要屠城,我不能讓家族親人白死!」抬頭看看天,大聲喊道:「一個時辰到!」

  張怕插話道:「何必呢?既然想死,死了便是,何必拖一城百姓陪葬?」

  項空冰冷目光掃過,冷冷道:「陣是你擺的?」而後狂嘯:「我就要拿永安城給我陪葬!」說著話將手中鐵棍插到地上,雙手虛抬,掌中憑空出現一粒粒細沙,張怕雙目盯緊才發現,沙子是從項空手掌皮膚中跳出,速度太快,如同憑空變出一般。沙子越聚越多,項空略顯疲憊。身後幾人見流沙出現俱大驚失色:「本命重沙,大師兄快停下!」

  隨著重沙出現,空氣也變得沉重,張怕不敢大意,放出一十八柄銀罡蛇劍布成劍陣,猶豫下喚出無影刀射向項空手掌。

  項空冷哼一聲,不躲不反擊,掌中重沙卻突然跳出道細線繞到身前,刷地展開形成薄薄一面沙牆,跟著無影刀打到沙牆上,發出啪的一聲響被彈開遠遠。

  張怕吃驚不已,手中最厲害的無影刀被沙子彈開?這可怎麼辦?

  項空也有點吃驚,仔細看看張怕說道:「刀不錯。」

  張怕哪還有心情聊天,先下手為強,身上騰地暴出六種各色光團,形成六面圓盾將自己護住,而後彈個響指,一十八柄銀罡石與伏神蛇皮煉製的飛劍罩住項空,發動劍陣,一時間白光閃現縱橫穿梭往來斬刺。

  項空還是不動,掌中重沙飛散空中,散散的薄薄的擋在身周,平日無往不利的銀罡劍陣此刻如同紙刀砍在硬鋼上,紛紛被薄沙彈開,項空看飛劍點頭道:「劍也不錯。」伸食指虛點:「爆!」沙陣中分出條沙線射到他虛點的那只劍上,接著銀光暴閃,銀罡劍被毀掉。

  項空似玩笑般手指亂點,口中再連說十七個爆字,沙陣中接連分出十七條細沙線打向銀罡劍。

  張怕大驚,忙招飛劍回飛,可惜飛沙速度太快,連續十七道白光閃過,十七個破碎的聲音響起,空中跌落十七柄殘破銀劍。

  張怕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什麼法寶?銀罡石加金靈精加伏神蛇第四次蛻下的蛇皮,竟擋不住對方一擊?一拍腰間儲物袋,四十四隻牙劍,玄骨刀一一出現眼前,項空驚詫眼色一閃而現:「你的功法挺有趣。」右手向前一揮,鋪天蓋地飛過去一道沙牆,張怕翼翅現出,輕輕一展,人已經飛到千米高空,但是牙劍玄骨刀如同紙片一樣,被沙礫打成網狀掉落地面。

  項空並不追他,冷冷笑道:「飛的高有用麼?我又不是要殺你。」右手再一揮,那道沙牆迎風漸長漸大,好似天地間一道沙簾,將永安城隔在簾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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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受傷

  身後女子突然大喊:「師兄不要啊!」聲音嘶啞欲裂,隨著喊聲,女子雙目流下眼淚,低低又是聲哭喊:「師兄,師兄,不要啊。」聲音小一些,聽著卻更悲涼。

  項空轉頭看女子,有些詫異,師妹為什麼哭?又一一看過三位師弟,再看回女子,低聲道:「對不起,師兄讓你們失望了。」轉身猛地一揮手,沙牆無風自動,平平向永安郡推去。

  女子哭泣著聲音嘶啞著低語:「不要啊,師兄停手啊。」項空不為所動。

  張怕見識過重沙威力,知道沙牆過後再無活物,永安城將變成死城,抬手甩出十幾張六星符咒,分別打到沙牆不同位置,緊接著符咒幾乎在同一時間爆裂,閃出耀眼光芒。各種色彩綻放如同一整幕煙花般美麗絢爛奪目,不過伴隨這美麗煙花的卻是驚天動地的響聲,巨響過後,土地翻裂,空氣泛動,煙塵四起,城牆下軍隊被震的丟盔掉甲慌亂不堪。

  好半響煙霧散盡,空中那道沙簾消失不見。項空好似沒有感覺般抬眼上望,嘴角一歪,略帶自嘲意味的哼笑一聲:「你在逼我殺你?」左掌平舉,掌心皮膚又跳出許多重沙,低頭看看沙子,又是略帶自嘲意味的一笑,向上一甩手:「去吧。」掌心細沙形成道沙線,極快速度向張怕飛去。

  張怕大驚,連扇翼翅,十幾個呼吸的時間身已在百里之外,可那道沙線卻還緊緊跟在後面。張怕擔心城中宋雲翳,轉個圈再往回飛,六星灰色符咒如同不要錢一般隨手丟出,幸虧是在空中爆炸,沒有禍及旁人。

  經過一連串猛烈轟炸,沙線終於被炸散炸掉,張怕也飛了回來,可是還沒來得及放鬆,一粒重沙輕巧打來,從背部進腹部出,穿過他身體,張怕在空中打個踉蹌,口噴鮮血,背部腹部同時有血箭外射,急忙摸出生命丹服下,運內息療傷。心中狂罵:「這什麼玩意?上次炸元嬰高手也沒這麼費勁過。」

  項空面無表情看他忙碌,平靜說道:「受傷了?還能躲麼?」右手一抬,掌中又出現一座小沙堆。

  張怕苦笑連連,六層法盾加一件白色法袍竟擋不住他一顆小小沙礫,搖頭道:「你還有多少沙子?」

  項空也不瞞他:「不多了,本命重沙用一點少一點,沙子沒了我就死了。」

  「那你還不停手?回家養傷吧,沙子多了再回來。」張怕苦口婆心勸道。

  項空哧的一下笑出聲音:「你倒有意思,先躲過這一下再說話。」抬手欲擲,身後哭泣女子突然啞著聲音大喊道:「師兄,你看我手裏拿著什麼?」

  項空一愣,轉回身看,被捆仙索縛住的女子右手捏著一枚金光閃閃的圓珠,珠子外有水汽縈繞,項空凝眉細看,過好一會兒才問話:「水凝珠?是師傅的水凝珠?」

  女子哭泣著說話,聲音哽咽:「師兄,你停手吧,停手吧好麼?」越說聲音越低,到最後哇的大聲哭起來,夾著哭聲斷斷續續道:「師兄,停手好麼?」

  看女子表情,項空已經斷定:「是師傅的水凝珠是吧,他留下了什麼話?他想說什麼?你哭成這樣,想必不是什麼好話,是讓我自殺麼?」

  女子不答話,嗚咽道:「師傅給你起名叫空,就是想讓你把一切都看成空,師傅不放心你,師傅最疼你,師傅對我說,他說,他說……」話沒說完,哇的又哭起來。

  項空卻笑起來:「傻丫頭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師傅留話的時候你在邊上?你知道內容,所以才會哭是不是?」

  女子卻不答話,只是不停哭泣,重複說著師兄停手。

  三師兄瞧著不忍,上前勸道:「大師兄,停手吧。」

  二師兄四師兄也勸:「師兄停手吧,以後咱兄妹五人就在山中生活,逍遙自在豈不快活?」

  項空面上的笑容慢慢淡開,雙眼無神看著女子,有一絲無奈,有一絲憂傷,有一絲落寞,還有一絲心疼,左手一招,收回三條捆仙索,輕聲問道:「你知道師傅的留言是麼?」

  女子眼睛哭的通紅,血絲滿布,啜泣道:「師傅說,讓我照顧你,也……讓我看著你,若是出現某種情況,我必須捏碎水凝珠,讓師傅和你說話;師兄,你不要怪我。」

  項空沖她微笑,寬慰她說道:「傻丫頭,師兄怎麼會怪你,遵守師命是應該的,只有我這樣的不孝弟子才會違背師尊意願。」

  女子抬袖擦去淚水,止住哭泣卻止不住抽噎,鼻子一抽一抽猶豫著又說出句話:「師傅還說,還說,如果捏碎水凝珠,你聽完師傅留言,做不做一切取決於你。」

  項空原本面帶微笑和女子說話,聽完這句話面色突然呆滯,一張嘴噗地噴出口鮮血,顫聲問道:「師傅他真的這麼說?」艱難說出八個字,噗的又一口鮮血噴出。

  女子一步邁到他身前,拿手帕擦他嘴邊血跡,急切問道:「師兄,你怎麼了?」又拿丹藥往項空嘴裏塞。項空抬手擋掉丹藥,澀聲道:「我讓師傅失望了。」

  女子焦急道:「沒有!沒有失望!師兄快吃藥!」

  項空搖頭,腳步後撤退開一段距離,呆站著不知道在想什麼,忽然回頭惡狠狠看向永安郡,又看向張怕,再一一看過師弟師妹自語道:「看來師傅是不會讓我報仇的。」轉頭對三個師弟說話:「從今天起,你們要好好照顧小師妹,一定不能讓她受任何委屈!你們知道的,小丫頭打小就愛哭,這麼多年過去,變成大高手,還是改不掉這毛病。」

  項留大喊道:「師兄!你說什麼呢!」

  項空淡淡一笑,右手一晃將本命重沙收進體內澀聲說道:「我不報仇了!」聲音空曠蕭索,充滿失望之意,嘴角還殘留一絲鮮血,別有一番淒涼。

  女子還想上前,項空喝道:「別動!」閉目想了半天,睜眼道:「仇不能報,我也不想活了,三條捆仙索,三位師弟一人一條。」說著話丟出三條捆仙索。再反手拍自己左胸,跳出一顆核桃大小的金色沙礫,右手輕推,金色沙礫飄到女子面前停下:「沙子給你了,小時候你很喜歡玩的。」

  女子嚇的大叫道:「師兄!你要做什麼?快收回本命沙!你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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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不許自殺

  項空微笑搖頭:「不了,現在你把水凝珠捏開吧,我想再看眼師尊,想再聽聽師尊說話,我想他老人家了。」

  三位師弟無比驚慌,分別喊道:「不要!」「不可以!」「不許捏碎!」

  女子眼淚刷的又湧出來,慌慌將水凝珠收進儲物袋,拒絕道:「師兄,我們好好活著,一起活著不好麼?」

  項空語氣堅定:「丫頭,難道師兄臨死前還不能見師傅一面?」

  「不死,誰都不死!誰都不見!」女子眼淚無聲流下。

  張怕收氣翼落到項空身邊,捂著腹部幫他們勸話:「死什麼死?老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回家養傷吧。」

  項空聞言怒道:「你是不是想死?」

  張怕一驚,打量下項空又道:「你現在能殺我?繩子給你師弟,沙子給你師妹。」轉眼瞥到他身邊鐵棍:「難道你想拿棍子砸死我?」

  項空怒而暴起,隔空虛抓鐵棍,沒想到棍子只是稍微晃幾下,根本沒離地面。女子忙把金沙推回,喊道:「師兄收沙入體!」

  張怕氣道:「搞什麼啊,我幫你救師兄,你還搗亂,萬一我死了怎麼辦。」

  女子卻硬聲說道:「只要師兄不求死,殺了你又何妨?」

  一句話嚇得張怕退出老遠鬱悶道:「不可理喻!」

  本命沙離體時間愈久,項空愈虛弱,看著眼前金沙搖頭道:「不要了,讓我看看師傅。」

  張怕壯膽又湊過來:「你這個人真沒勁,你師弟師妹哭著喊著讓你活,你偏要死,你死了他們怎麼辦?就讓他們傷心?還是不是男人?」

  他胡亂搭茬,把項空氣得說髒話,叫道:「你他媽的到底是誰?就是想死是不是?」

  張怕低頭看一地的破碎法器,點數道:「十八柄銀罡劍,四十四支牙劍,一把玄骨刀,還有一大堆六星符咒。」低頭看法袍,那個洞已經自動修復:「恩,我一輩子用的法器被你毀了一半,本來想讓你賠,可你都不想活了,算我倒楣,那你先死,我回去了,我家公主還沒吃晚飯呢。」轉頭要走又說出句話:「我可不想死。」

  他想走,有人卻不讓,張怕在這胡說八道還能讓項空分心,不會一味求死,女子大喊道:「站住!」

  張怕問她:「為嘛站住?」

  女子蠻橫道:「你不許走!」

  張怕撓頭道:「你師兄讓我死,你不讓我走,我怎麼那麼倒楣?」

  項空再度推回金沙,歎氣道:「讓他走吧。」

  張怕才要動腳,女子暴喝:「你敢!」

  張怕無奈之極:「不走不走,可我不走能幹嘛?」

  女子杏眼圓睜:「陪我師兄說話,求他收回本命重沙,告訴你,我師兄不死你也不死,師兄若不收回本命沙,我殺了你!」

  最後四個字尖銳高亢,嚇得張怕一哆嗦,喃喃道:「還有比我更倒楣的沒?不是被人追殺就是被人刺殺,好容易尋個小地方隱居,又有人想屠城,我怎麼就這麼倒楣?改天一定要尋個算命的好好批個八字,可是……我的八字到底是多少?」

  項空皺眉道:「你嘟囔什麼?被誰追殺?」

  女子四人靈識驚人,聽他嘟囔完強笑道:「你是真夠倒楣的,放心,只要能勸師兄收回本命沙,我帶你進十萬大山,管保天下無人能殺的了你。」

  張怕忙擺手道:「別啊,我家公主還沒吃晚飯呢,誒,我說老大,把沙子收回去吧,就算你想殺我,也得有體力不是?」

  項空特別執拗:「不用勸了!」

  張怕無窮鬱悶:「不行啊,不勸你我就得死。」

  項空冷哼一聲:「我若收回沙子,第一個就要殺你!」

  張怕更加無窮鬱悶:「我說你們蠻族人怎麼動不動就要死呀活的?」

  「天族!我們天族子孫!你是不是真想讓我殺你?」項空大怒道。

  張怕氣得坐到地上:「天族行了吧,跟我說說你為嘛要死?活著多好,還有油餅吃。」

  項空體質越發虛弱,顯得有些疲累,緩緩轉身面對永安郡看了又看,平靜說道:「如果你所有親人朋友全部被殺,部族國家被滅,只剩你一人,你想不想報仇?而你擁有滔天力量,仇人就在眼前卻硬是不能出手,你說你該怎麼辦?」

  張怕開始想像,天下最親的人是宋雲翳和林森,還有掌門,還有真空師叔,還有……如果他們都被殺了,仇人在我面前,我卻不能報仇……越想越頭痛,突然大喝道:「誰敢傷害雲翳,我滅他九族!」

  項空被嚇一跳:「瞎喊什麼?你滅誰九族?」

  張怕苦笑道:「沒誰,商量下,咱換個問題好不?換個複雜點兒的,比如晚飯你打算吃什麼?啊,複雜點的是你猜今天晚飯吃什麼?」

  「胡鬧!把沙子給我,我要殺了他!」項空被他氣得忍無可忍。

  張怕聞言蹭地竄出老遠,大喊道:「別給,先別給,我還沒活夠呢。」

  女子那管這些,忙不迭地把沙子送還給項空,項空抓住金沙,正要收進體內的時候卻突然頓住,金沙掉在地上,苦笑道:「算了,我都要死的人,沒必要和他一般見識。」

  女子大急,丟出捆仙索捆住張怕叫道:「要見識,一定要見識,師兄,我抓住他了,你快收回沙子殺他。」

  張怕這個氣啊,狂喊大叫:「不帶這麼玩的!你們合夥欺負人。」

  四師兄項留比較忠厚,走過來安慰他:「對不住了小兄弟,放心,你死後我一定給你修個大墳,每年多燒紙錢。」

  項空卻擺手道:「別鬧了,讓他走吧。」說著話盤膝坐下。

  女子也歎氣,招手收回捆仙索,坐到項空身邊。

  張怕很生氣:「我堂堂結丹期中階高手,不是給你們說抓就抓說放就放的。」

  女子不屑道:「中階很厲害?我們五個人隨便一個就能把你打成殘廢。」

  項空瞥張怕一眼,不悅道:「還不滾?真想死?」

  張怕沒及回話,二師兄突然插話道:「大師兄,師傅還留下一個水凝珠,讓我在你不報仇又一心尋死的情形下交給你。」說著話彈出一枚水汽縈繞的金光圓珠。

  眾人聽到這話齊齊呆住,尤其大師兄慌手忙腳接過水凝珠看了又看。

  小師妹有些著急:「二師兄,這珠子裏說的什麼?是好是壞?」

  三師兄四師兄也都看向二師兄,二師兄微微一笑,小聲道:「沒事的。」大聲對項空說:「大師兄,師傅說看過珠子後,聽不聽還是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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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紅光客棧

  「聽,我一定聽的!」項空雙眼放光盯著珠子,手指使勁一捏,水凝珠卻沒變化,動都沒動。

  「這?」項空不敢相信。

  小師妹提醒道:「師兄,沙子。」

  項空反應過來,急收本命重沙入體,打坐運功。可是人沙分離時間太久,運氣十幾息後還是萎靡困頓。

  小師妹拿出丹藥給師兄吃,張怕一看是最普通的補氣丹,反手摸出幾粒丹藥彈過去:「吃這個。」

  小師妹接過看,生命丹,補氣丹,靈氣丹,元氣散,固神丸,顆顆都是精品丹,抬頭看張怕,這小子到底什麼來路?隨便就丟出這麼多精品丹藥?不過現在也沒時間思考這些,將五種丹藥都塞進項空嘴裏,催他運息。

  張怕遠遠站著看,腦子胡亂琢磨:對方太厲害,既然打不過還不如主動示好,實在不成再遁地逃跑,就是擔心宋雲翳,看他們模樣估計不會屠城了,恩,有危險就鑽地。

  項空連吃五顆丹藥,微一運息,氣蕩全身充盈滿脹,手指輕輕一捏,水凝珠裂開,化成一片水霧,水霧中顯現個圓臉老人。

  項空五人見到影像,口稱師傅倒頭便拜。水霧中的老人平視遠方,雙目銳利好似能看穿水霧一般,水汽顫動,老人開始說話,聲音平和緩慢:「項空,你又犯混,不過師傅已經管不了你了,現在要求你做兩件事,做不做隨你。第一不許枉殺無辜,你那仇,還是不要報了吧,無論誰是誰非,百姓總是可憐的;第二不許尋死,螻蟻尚且偷生,好好活著,好歹也得讓我有個徒孫。」說著話,老人目光平移,好似在找什麼,也好似能看見項空等人,停了會兒又道:「項空,你從沒讓我失望!」

  這幾個字說完,水霧突然炸開,化成漫天細雨飄落大地,圓臉老人消失不見。項空淚流滿面,忍泣道:「弟子謹遵師命!」一字一頓,好似用盡全身力氣,又好象在強忍著什麼。

  張怕遠遠看著,覺得這法術不錯,可以學來玩玩。再看項空模樣,沒有殺氣沒有死意,看來自己生命無礙,於是放下心來。

  項空幾人略微停頓會兒,起身回山,項空臨走時看了張怕一眼,一言沒發走掉。三個師弟沖張怕一抱拳,也是沒說話離開。只有小師妹跟張怕說道:「謝謝你,我叫項雲,住雲霧峰,有空去山裏找我們玩,啊,你還是別來了,天族百姓仇視漢民,我怕……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張怕連忙回禮:「客氣客氣,我叫張怕,你們太猛了,老想殺人,我可不想進山送死。」

  項雲被他說的一笑,抱拳道:「告辭。」

  項空五人離去,張怕往回走,邊走邊算帳邊鬱悶,牙劍玄骨刀還好說,可是銀罡劍被毀,這個虧大了,還有符咒,那什麼沙子啊,要六星符咒才能炸掉……正胡亂琢磨,城下騎兵將領上前抱拳道:「見過張少俠,感謝張少俠以一己之力再救永安郡數十萬百姓,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張怕舉食指到嘴邊:「噓,誰也別告訴。」一晃身消失不見。

  收起四象陣玄武陣,悄悄回到家中,宋雲翳跪坐院中閉目求神保佑,張怕有些感動,輕輕走到她身邊說話:「我回來了。」他突然說話嚇宋雲翳一跳,睜眼見是張怕,喜道:「你沒事吧,不聲不響的回來嚇死人了。」

  張怕笑道:「沒事,晚飯吃了沒?」

  宋雲翳搖頭:「沒吃,剛才爆炸聲音那麼大,擔心死了,哪有胃口吃飯。」

  「等著,我去做。」張怕竄進廚房。

  永安郡治安越來越好,爭鬥減少,災情減少,風調雨順,民生和樂,又因為張怕是修真者的緣故,齊國皇帝派特使封賞張怕,張怕接了賞知道又得流浪了,事情鬧到國家皇帝都知道,修真者怎麼可能不知道?

  送走欽差,剛要關門,街上走來個白面書生,手拿摺扇一搖三晃走到張怕面前。張怕神識一掃,又是術士?永安郡到底有什麼好,這麼招惹修真者?書生合上摺扇,雙手抱了抱拳啟口道:「跟您打聽個人。」

  張怕暗自警戒,一手扶門一手摸出無影刀說道:「這你可找錯人了,我不是本地人。」

  書生不以為意:「我打聽的那個也不是本地人。」

  張怕看著他不說話了,拿我逗悶子?書生見他不言語,繼續問道:「烏鴉見過沒?」

  張怕皺眉:「烏鴉你得去天上或者去樹上找,大街上沒有。」

  書生拿摺扇輕敲下腦門:「是我沒說明白,我說的不是鳥,是個人,這麼說吧,前些日子烏鴉和幾個人接到任務來殺你,我等了十天也沒消息傳回來,後來有人說,烏鴉幾個人進入永安郡打了一架就消失了,生死不明,我估摸著和他打架的一定是你真的,他死了沒?」

  張怕目光變得冰冷,看書生半天冷冷吐出倆字:「死了。」

  書生點點頭:「恩,我估摸著也是死了,一打四還殺了他們,你應該有點本事,吃了沒?」

  張怕十分不喜歡書生的說話方式,冷冷問道:「你也是鹽幫的?」

  書生搖搖頭,不屑道:「鹽幫算個屁,介紹下,我叫舒生,來自紅光客棧,紅光客棧你聽說過吧。」

  「沒有。」張怕依舊言語冰冷。

  舒生又點點頭:「估摸著你也沒聽過,殺了紅光客棧的人還不逃跑的人,這麼多年我也就見過你一個。」

  「烏鴉是你們的人?」

  「恩,勉強算是,所以我來了,組織上的任務不得不完成啊,唉,全當我是來替他們報仇的。」看他模樣,似乎十分不情願。

  報仇?這世界仇恨還真多!張怕多看他幾眼,向前一步走,反手關上院門問道:「你打算在哪替他報仇?」

  舒生刷的展開扇子,又問:「吃了沒?」

  張怕也有耐心,笑了下回道:「沒吃。」

  「沒吃啊,那你先吃點兒東西?吃了好上路,不過能不能快點吃,我趕時間。」舒生居然有點兒顯得為難。

  你想玩?那我就跟你玩!張怕嘿嘿一笑:「等我會兒,我回去吃點兒東西就來,放心,我吃飯很快。」說完開門進院子,再關上大門,剩下舒生一人看著緊閉的大門發呆。

  舒生殺人無數,頭回遇見張怕這樣的,哂然一笑:「這人倒有意思。」竟真的站在門口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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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十萬大山

  一個時辰後,張怕開院門出來,手中拿根牙籤,邊走邊剔牙邊跟舒生打招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來晚了。」

  舒生搖幾下摺扇說道:「你這人沒有時間觀念,說話不算話啊,我等足一個時辰你才出來,還說自己吃飯快?」

  張怕丟掉手中牙籤:「我吃飯是快,不過做飯耽誤些時間,我總不能吃生的啊,你吃了沒?」

  舒生歎氣道:「本來是吃了的,可是等你這一會兒又餓了,唉,造化弄人。」

  「別歎氣別歎氣,要不你也去吃點兒?沒事,我等你。」張怕很擅解人意。

  舒生看看天,又看看遠處飯館,略微思考下搖頭道:「還是不了,萬一我吃了回來你又餓了怎麼辦?我儘量快點殺死你就是,你想死在哪?」

  張怕一本正經思考半天說道:「我想死在天雷山,天雷山你知道在哪麼?在越國,離這兒不太遠,飛個把月就到了,咱什麼時候走?」

  這倆人賽著伴的胡說八道,舒生正色道:「太遠了,咱換個近點兒的地方行不?你喜歡山?城外就有山,咱去那吧,我一定儘量讓你死的舒服。」

  「這樣啊?」張怕裝模作樣思考半天勉為其難道:「那好吧,不能給你添麻煩不是,現在就走?」

  「那感情好,我看出來了,你是個好人,等我殺了你一定好好掩埋。」舒生抬步就走。

  張怕笑嘻嘻剛想跟上,突然有人說話:「兩個兔崽子虛頭八腦墨蹟半天,還不是要打要殺?漢人就是虛偽。」

  舒生聞言先是一怔,眼珠轉轉說道:「此言差異,有道是不戰而屈人之兵,攻心為上,我們的對戰從說第一句話就已經開始了。」

  那聲音哼了一聲:「算你誠實,趕緊滾吧,今天你殺不了他。」

  舒生聽後也不惱,以扇柄擊掌點頭道:「我估摸著也殺不成了,唉,白等了一個時辰,我先回去吃飯,明天再來殺你便是。」說著話背手揚長而去。

  張怕笑道:「明天我若不在怎麼辦?」

  舒生也不回頭,邊走邊說:「我很有耐心,會慢慢找你,我不急。」說著話走進人流中。

  舒生離開,張怕回身大開院門,恭敬立在門旁,恭聲道:「迎請項前輩入院歇息。」

  那聲音才一出現,張怕就知道是前幾日見過的四師兄項留,打不過人家只好端正態度。

  項留又是一聲冷哼:「賊精鬼伶,哼,漢人。」隨話語聲,門前憑空出現個短打青年,緩步走進院子。

  張怕關上院門來到項留跟前:「不知項前輩來此何事?」

  「噁心!會不會好好說話?」項留一臉厭惡狀,從袖中甩出一大陀黑黝黝的東西,隱隱泛著金光張怕不明白:「這是什麼?」

  「神鐵。」項留說道。

  神鐵?!張怕相當吃驚,神鐵可以說是天底下最貴重最堅硬的金屬,以之做劍,無器不斬!低頭看,好大一陀,足有小孩腦袋大小。

  「天族人從不欠漢人東西!雖然大師兄的生死與你無關,但畢竟有你搗亂,才讓大師兄有機會褪去死志,這份情我們不能不還!既然還就要還最昂貴的,讓漢人挑不出理,試問天下還能有什麼東西比神鐵更珍貴?神鐵給了你,咱就算兩清,聽到沒?」項留言語冰冷。

  「這不太好吧。」張怕猶豫道。

  「怎麼?嫌少?」項留陰冷目光刺過。

  張怕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是說這太貴重了,那天我沒做什麼,就是不斷被你師兄追著打……」

  「別廢話,男人要爽快,東西是你的,我走了。」項留走到門口又停下來道:「收拾東西趕緊走吧,紅光客棧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仇人這麼多也不老實躲起來,還去和大師兄打架?真是個神經病。」

  張怕苦笑著收起神鐵說道:「我就是躲仇人才躲到永安,來之前永安還沒有修仙者,我一來修仙者就成批出現,倒楣都不知道和誰說。」

  項留想了下說道:「那個人叫舒生,在紅光客棧位置不低,是齊國近年最難殺死的人之一,最可怕的是他殺人從無失手,估計你是逃不掉了,不如跟我進山躲躲。」

  「進山?不是說你們最仇視漢人麼?我進山豈不是出狼穴入虎口?」

  項留仔細看看張怕:「把頭髮散開,換身我這樣的衣服,不說話低調些,假扮天族百姓應該不會有人發現。」

  「可是我還有個朋友,是個女孩子。」

  「天族人從不無故欺負女人!哼,我是好意相勸,聽不聽在你。」

  「等等,項兄等我下,我去叫她。」說著話跑進裏屋。

  宋雲翳在打坐煉氣,她不想再做張怕拖累。張怕輕聲喚她:「起來吧,又要搬家了。」

  「啊?搬去哪?」宋雲翳起身收拾東西。

  「進山,多帶水和食物,我收拾,你坐著就是。」

  一刻鐘時間收拾完畢,張怕牽宋雲翳手出來,張怕介紹道:「這是項前輩。」

  宋雲翳盈盈一揖:「見過項前輩。」

  項留沖張怕又是一聲冷哼:「剛才叫項兄,現在又變前輩?」

  張怕鬱悶,你別老哼哼成不?又不是豬。

  項留打量宋雲翳,很秀氣美貌的女子,是普通人?轉頭多看張怕幾眼,卻沒言語。

  張怕幾間屋一一看過,確信沒拉下東西,回來說話:「項兄,可以走了。」

  項留不高興看他一眼,雙掌一拍,掌中飛出件透明斗篷,透明斗篷慢慢變大,將三人罩住,再看他們已經消失不見。

  張怕驚道:「這是什麼法寶?」

  項留隨口說道:「隱身衣,破玩意沒什麼用,披著它不能使用靈力,好處是只要不使用靈力,別人就難以發現你。」

  三人將院門打開個縫,魚貫而出,再掩上大門,沿街行往城外。直走了四個多時辰,三人才行到山腳,張怕長出口氣問道:「現在不用披著這東西了吧。」

  項留冷笑道:「想死儘管試試,我敢斷定,舒生已經發現你不見了,正四處搜尋。」

  張怕只好乖乖步行,多走會兒問宋雲翳:「累不累?要不要歇息?」

  宋雲翳說:「不累。」從她吃過伐髓丹,身體已經超越常人,走山路跟在院子裏散步一樣輕鬆。

  項留贊道:「體質不錯。」

  入山口走里許路,樹木開始變多,路兩旁出現緩坡,緩坡上滿是樹木,盡頭是高山陡崖,隨著路越走越深,樹越來越多,山越來越高。忽然眼前出現大片草地,讓張怕有點不適應,難道出山了?項留說話:「這是葫蘆口,十萬大山的入口,放眼都是草原,咱現在在葫蘆底,等過了葫蘆口,才算真正進入十萬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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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入山

  這個倒葫蘆形狀的入口還真大,三人又走三個時辰,直至月掛半天才算到地方。眼前是條只能並行三人的狹長小道,項留道:「進去安全點兒的地方休息。」

  多走幾百米,進入十萬大山,景色與外面大不同,山高石高樹也高,連雜草都高的出奇,起碼半人高。張怕瞧的咋舌:「草裏面要是藏著蛇,這被咬一口……」

  項留拿出套衣服給他隨口問道:「你怎麼知道?以前來過?換衣服,把頭髮散開。」

  「啊?真有蛇?」張怕邊換衣服邊問。

  「也不光有蛇,還有好多野獸妖獸怪獸,反正亂七八糟的東西挺多。」項留收起隱身衣,遞給宋雲翳一件黑色連帽長斗篷,又找出雙獸皮靴,讓她換上。

  張怕換好衣服,散褲短褂獸皮鞋,散著頭髮,還真有些像少數民族,問項留:「這麼多猛獸?你們怎麼生活?」

  項留輕蔑看他:「白癡,又不是所有地方都這樣。」

  「可是山民出山呢?」張怕想起因白虎皮與鹽幫起糾紛的兄妹。

  「還有別的出山路徑。」

  「啊?那你為什麼帶我們走這條路?」

  「我高興。」項留說完話抬頭四下看。

  「你看什麼?現在不用隱身了?」張怕好奇道。

  「我在找夜梟,六級妖獸很不好對付,這裏的夜晚它們是老大,隱身衣對它們沒有用。」項留輕鬆說話。

  「它們?有多少?」張怕打量換好裝扮的宋雲翳,披上大斗篷扣上帽子,大眼一看連男女都分不出,更別說辨別民族,不由笑道:「這衣服挺酷。」

  項留說道:「沒准,少的三兩隻,多的十幾隻,看來你運氣不錯,今天它們吃飽了,快走。」說著話向前疾行,張怕忙抱起宋雲翳,邊跑邊問:「你不是說進來休息麼?跑這麼快幹嘛?」

  「我是說進來安全點兒的地方休息!這裏安全麼?白癡。」項留毫不保留對張怕的鄙視。

  張怕虛心接受鄙視繼續問道:「還要多久能安全?」

  項留忙著左右看,順嘴回道:「天亮吧,依照現在的速度,天亮時能走出草地,可以適當休息休息。」

  「什麼?那還不快點?」張怕想要加速。

  「急什麼?我還想抓兩隻烏甲獸呢,三師兄說好吃的很。」項留不緊不慢說話。

  張怕被他弄的迷糊:「您老人家到底是著急躲避夜梟還是不著急等著抓烏甲獸?」

  項留考慮片刻,不耐煩道:「好拉,快走就是,帶著你真麻煩。」說著話加快行進速度。

  張怕氣得肚子裏直哼哼,拽什麼拽,不就比我高一階麼。

  又熬過幾個時辰,或躲避或擊殺許多隻猛獸後,三人終於走出雜草地,進入一片樹林歇息。項留不老滿意:「殺了那麼多,就是沒有烏甲獸。」斜眼瞥張怕:「你肯定是頂級掃把星轉世,帶著我跟著倒楣。」

  張怕無語:「關我什麼事?」拿水和食物給宋雲翳吃,宋雲翳辛苦一夜,累的沒有胃口,略微喝口水,依著張怕肩膀睡過去。

  項留堅信自己的判斷:「一定是你的緣故,你不是老被人追殺麼?」

  張怕懶得反駁:「你說是就是吧。」

  項留卻問道:「怎麼得罪紅光客棧的?一般人想得罪他們都找不到門路,你真有本事。」

  張怕無奈之極,這哥兒五個就沒一個正常的,丟過去袋魚片肉脯,還有壺老酒說道:「我沒本事,得罪的是鹽幫,他們幫鹽幫來殺我,沒殺成被我殺了,然後就這樣了。」

  「哦,那你怎麼得罪鹽幫的?」項留喝一口酒吃一口魚片,贊道:「別說,你們漢人弄的魚乾還挺好吃,還有沒?」

  張怕翻翻白眼:「你以為這是茶館聽評書?」

  項留一本正經氣他:「那我是不是該給你點兒賞錢?」一手拿酒壺,一手在身上懷裏亂翻,最後說道:「一文錢都沒有,要不請你喝口酒?」

  看項留死死攥住酒壺的模樣,張怕歎氣:「我無聊,我犯賤,幫你們蠻人出頭……」

  「是天族子孫!」項留嚴肅打斷他。

  「恩,我幫天族百姓出頭,殺了鹽幫幾個人,後來因為百姓爭執又殺幾個,再後來又殺幾個,然後就得罪他們了。」

  項留點點頭:「看不出你還是個好人。」

  張怕氣道:「廢話,我不是好人你大師兄早死了。」

  「咦?你怎麼知道我大師兄會死?」

  「傻子都知道第一顆水凝珠裏的話是你師傅讓他自盡,依照你大師兄的頑固腦筋,不死才怪。」

  項留又點頭:「看不出你還挺聰明。」

  一句話沒把張怕氣吐血,這也叫聰明?趕緊閉目裝睡。項留卻不放過他:「以為我看不出你在裝睡?再聊聊。」

  張怕怒道:「你真把我當成說評書的了。」

  項留不為所動:「我好賴也算救你一次,紅光客棧可是非常不好惹的。」

  張怕渾不在意:「不好惹也惹了,他再不好惹,能大得過三個國家,十幾個家族門派,數不清的元嬰高手?」

  項留來興趣了:「這麼多人追殺你?你這麼有本事!講講,都怎麼惹的?」

  張怕一翻眼白閉目不語,心下卻在核計:「宋國金家、清門、無量派,魯國藥家,戰國齊雲山雲龍門,北地寒天門,還有龍丹子等一批見財起意的元嬰高手及數不清的門派,現在又多個紅光客棧,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我居然得罪這麼多人!」

  項留催促道:「快說啊,這故事一定刺激過癮。」

  張怕搖頭:「過癮個屁,你被追殺試試,咱這是去哪?」

  項留瞪眼道:「不說就不說!我回雲霧峰,不知道你想去哪。」

  「什麼是我想去哪?你帶我進來就不管了?」

  「憑什麼管你?好心帶你進來幫你逃命,你去哪我怎麼知道?」項留很不負責任。

  「這草深林子密的,我知道哪兒是哪兒啊?萬一掉溝裏摔死怎麼辦?」

  項留嘿嘿一笑:「摔不死的,你會飛,對了,依照你現在修為,夜晚最好不要在山裏飛行,否則……否則怎樣還真不好說,要不你今天晚上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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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山神台

  張怕徹底無語,等宋雲翳休息好,三人重新上路,走到天色大黑時眼前出現個山谷,山谷內有星星點點的油燈閃亮,隱隱約約建著許多木屋。項留介紹道:「這地方叫五里鋪,住著百十來戶人家,我和村長挺熟,依著我你暫時在這住下,村長幫你掩飾身份,你幫他們村子抵禦野獸。」

  張怕想了想拒絕道:「不了,反正是逃命,在哪兒呆著都一樣。」

  項留也不多話,抱拳道:「那我走了。」

  宋雲翳不明白,插話問道:「項前輩去哪?」

  項留笑了笑解釋道:「本來想帶你們回雲霧峰,不過我大師兄和那小子不對付,倆人湊一起肯定打起來,他又打不過我師兄……」

  張怕攔話問道:「項前輩,十萬大山內可有買賣法寶丹藥的集市存在?」

  「你太賊了,一叫我前輩就有事情。」他話還沒說完,張怕翻手拿出兩罎子酒和一大包魚片,項留馬上接過笑道:「一直往西走有個巨大平臺叫做山神台,是十萬大山第一高手山神居住的地方,那裏有個集市,是山內最大的修真者交易場所,不論種族自由交易,哪怕你是妖獸,只要修成人形,一樣可以做買賣,其他一些小集市就沒必要去了。」

  三人分別後,張怕宋雲翳選個背風地方休息,第二天一大早醒來,向深山繼續進張怕打算在山裏溜達著玩,溜達夠了就去山神台轉轉,然後用飛咫飛回宋城。宋雲翳沒意見。

  十萬大山內種族眾多,對外統稱為天族,但其中派系族別爭鬥並不比大陸上國家少多少,同樣修真者也是很多,靈山靈脈大多被霸佔一空,最出名的是十八神山,由十八尊者一人一座瓜分了事,只剩下個別兇險之地無人敢去。

  山內靈草靈藥同樣稀少,偶爾見到也是年份尚淺或是根本沒成熟,張怕本來打算深山尋寶,沒想到深山還挺貧瘠,讓他大失所望。放出三隻笨狗,借用他們的靈敏鼻子四處尋覓,好容易挖到幾株年份淺但是五靈福地沒有的草藥,打算以後交給林叔培育。

  宋雲翳走的很快樂,赤狼小紅和二十隻小妖獸陪在身邊玩耍,採摘野花野果忙來忙去。稍微麻煩的是吃飯和睡覺,張怕可以湊合,但宋雲翳不可以,張怕也不捨得讓她湊合。飯是熱飯,晚上休息不敢放出篷屋,就挖地洞,宋雲翳體貼他總是不允,張怕受感動就做的越發勤快。最快樂的是那群小妖獸,難得的撒丫子亂竄,張怕也不擔心,二十隻小傢伙都與他有心約,在他強大元神覆蓋下,一般妖獸難有威脅

  如此在深山內轉悠了一個多月,收納許多新鮮野果和特產草藥,也殺死不少挑釁的野獸,餵了小妖獸們。張怕生怕它們吃的不夠好,靈氣丹三天一顆給它們糟蹋,使得這群傢伙強壯活潑的不得了。

  終日看山看樹看花,再美的風景也索然無味,張怕宋雲翳向西方山神台前進。張怕不敢使用飛咫,也不敢亂飛,足足走了三個多月才到達山神台。

  初踏上山神台,就感受到這裏的充裕靈力,放眼望去,整個平臺就是一塊大石頭,大的無法想像,平平整整好似無邊無際,起碼比永安郡大的多。這是他進山四個多月以來遇見的第一座靈山,其中蘊涵的靈力雖然無法與五靈福地比較,卻也充裕的嚇人。張怕不得不感慨,在強者為尊的修真界,如此靈地歸一人所有,足可見此人有多麼可怕。

  平臺靈力充裕,竟有許多低階修士在邊邊角角裏露天打坐修煉。張怕走近仔細看,發現那些修士身周都有一個簡單的蔭蔽結界,隔絕外部聲音騷擾。

  張怕再歎,山神好大手筆,竟大開方便之門幫低階修士修煉!蔭蔽結界十分簡單,只能隔絕聲音味道襲擾,擋不住輕輕一擊,顯然這些低階修士對山神相當有信心,相信沒人敢在這裏搗亂。事實也確實是這樣,平臺中央人流攢動熙熙攘攘,硬是無人敢有分毫過分行止。

  這才是實力!修煉這麼久,張怕第一次有高山仰止的感覺。實力不是殺多少人,不是名聲多麼顯赫,而是隨隨便便說句話,別人就不得不遵守!

  人流周圍偶爾有幾個身穿紅色戰甲的男子走動,往來行人見到他們都是笑臉相迎,他們也是笑顏回應。

  張怕對這裏充滿好奇,牽宋雲翳向平臺中央走去。平臺中央方圓十裏都是攤位,在這裏,數不清的修士如同普通人逛菜市場一樣塌實隨意,攤位上散亂擺放著金精銀液等高級礦石,就那麼隨便放著,絲毫不怕有人強搶。張怕第三次發出感慨,這才是修仙者應有的交易集市!這才是修仙者應有的驕傲!

  山神,一個名字而已,只有兩個字,卻代表著一種力量一種權威一種保證!張怕想見到這個人。

  集市上各種族修真者都有,天族人數最多,漢人其次,還有一些裝扮奇怪的修真者不知道是哪里人,最讓張怕感到奇怪的是那些高階人形妖獸的存在,或頭頂獨角,或臀後有尾,在集市中悠閒遊逛。林叔說妖獸修成人形起碼要八階頂級以上修為,一般都是九階妖獸,類比人類修士元嬰期高階修士,天啊,這裏少說有十幾個人形妖獸,就是說最少有十幾個元嬰高階高手!自己師門祖師鐵冠真人才是元嬰中階修為,張怕連連搖頭,在這裏低調最重要!

  攜宋雲翳進市場大為震驚,從法寶到材料草藥到功法,只要是修真者需要的東西,這裏全都有賣。不過此賣非彼賣,嚴格說是易物,隨便丟張獸皮,放上物品,寫上需要的物品,然後坐著發呆就可以了。大家需要的東西各不相同,經常會出現一群人圍在一起互相交易的情況,你要他的他要我的我要你的。只有少部分攤位是真的賣東西換回靈石。

  約略看過一圈,需求最多的是高年份草藥、高級丹藥和高級妖獸內丹,看來修仙者最大夢想還是求長生不老。集市中也有草藥賣,不過年份都低,大多是幾十年或百年左右的,數百年的草藥要少一些,千年以上就更少。

  張怕突然想起第一個被自己殺死的人,那傢伙身上帶有四株草藥,還有一株千年的,又有飛咫篷屋等物,想來也是個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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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左侍

  張怕買了些低年份但從沒見過的草藥,這些東西花不了幾個錢,帶回去給林森。他感興趣的是金精銀液等煉器材料,用幾株千年草藥換回一堆,估摸著煉劍肯定是夠了。他又想要神鐵等五行材料,仔細在攤位中搜尋。

  有個攤位擺放的東西很奇怪,一大截木頭,上面有枝葉還有藤蔓纏繞。張怕問賣主:「這是什麼?」

  賣主稍顯詫異看他:「五仙木和五仙藤都不認識?」微打量打量又道:「我要換結丹期中階升高階進階丹,小兄弟還是去別處玩吧。」

  最近張怕總被人瞧不起,有點鬱悶:「丹藥我有,可是五仙木是做什麼用的?」

  賣主有些吃驚:「你有進階丹?」張怕也不多言,翻手拿出儲物袋,在裏面摸索半天掏出顆黃色丸藥。

  進階丹一拿出,周近人馬上感受到丹藥特有靈力,紛紛轉頭來看。賣主見到丹藥,雙眼放光,伸手欲拿。張怕縮手問道:「五仙木是做什麼用的?」

  賣主忙回話:「飛咫見過沒?這東西就是做飛咫的主要材料,和五仙藤雙生雙倚,五仙藤加靈蠶絲可以製作篷屋,小兄弟換麼?」說話時眼睛一直緊盯丹藥,邊說話邊搖頭,露出惋惜神情:「暴軫天物,糟蹋東西,高級進階丹就這麼放在儲物袋裏?浪費多少藥力啊!唉,可惜可惜,浪費浪費。」

  張怕大喜,這東西好啊,搞到手後可以做高品飛咫,問道:「有樹種和藤種麼?」

  賣主還在搖頭惋惜,聞言一愣:「有種子你也種不活啊。」

  張怕問:「為什麼?」

  賣主著急道:「你到底換不換啊?」

  身邊有圍觀的人插言道:「小兄弟別換,那破玩意換個五百年草藥都有些不值,何況高品進階丹。」

  賣主不高興:「喂,別搗亂成不?」

  插話人並不懼怕他,繼續道:「五仙木需要靈氣培育,必須靈力充裕的靈山靈脈才能存活,生長緩慢,看他那木頭頂多千年壽命,即使做成飛咫,也只是個下品中的下品,那點兒五仙藤,根本不夠做篷屋,何況蓬屋還需要大量靈蠶絲,有那麼多靈蠶絲誰會捨得拿來做蓬屋?用來煉法器煉陣旗都好,華而不實的東西,所以這玩意貴是貴,根本不實用,只有那些財大氣粗的頂級高手們才搞這些無聊的東西,我看你也是結丹期修為,不如專心修行,別分心到無用的事情上。」

  他倒是好心,張怕抱拳恭敬道:「感謝道友不吝賜教。」

  那人揮揮手:「算不得什麼,常識而已。」

  賣主更加不滿意,嘟囔道:「我都賣一個月了,淨搗亂,不讓人做生意。」

  張怕笑道:「我換,不過是換種子。」

  此話一出,旁人都有些吃驚,人家介紹那麼清楚,這東西就是個垃圾物品,張怕居然還是要換,紛紛歎氣又是一個敗家子,尤其插話那人,搖頭失望離開。

  賣主大喜:「當真?你看這樹幹上枝葉藤蔓上枝葉,插進靈土就能生長,就是有些慢,千年五仙木做成的都是下品飛咫,萬年以上是中品,十萬年以上的木頭才能做成上品飛咫,這木頭年份越久,木質越結實輕盈,蘊涵靈力越多,不過費時太久,小兄弟當真要換?」張怕隨手收起五仙木五仙藤,把丹藥丟給他:「換了。」

  十萬年?在逆天洞內十萬年,外界不過十萬天,三十年可以有中品飛咫,三百年……天呀,有逆天洞也需要三百年那麼久才能搞個高級飛咫。

  這時忽然有人高喊:「左侍大人煉藥,需八千年草藥兩株,最好是人參首烏等高級草藥,有貢獻草藥者,左侍大人會以高級法寶或其他物品交換,同時丹藥若是煉成,會分其五枚。」話音一落,集市上頓時嘈雜一片。

  張怕循聲望去,見集市盡頭有個高臺,上面站著位身穿紅色戰甲的男子,正四下掃看。張怕問賣五仙木的那位:「他是誰?怎麼好多人穿紅衣服?左侍大人是誰?」

  賣五仙木的修士向看怪物一樣看他,笑道:「第一次進山?第一次來山神台?不是天族子孫吧?穿紅色戰甲的是山神護衛隊,血殺,一共三百名,號稱三百血殺,每一位都是結丹期中階高手,修到高階後自行離隊,然後重新挑選中階修士補上;左侍是山神以下最頂尖高手之一,據說修到元嬰頂階,不過誰都沒見過,你看見後面的房子沒有?」

  張怕跳起來才發現,集市後有好大一片房子,都是平房,一排排縱橫聯合,形成個院子。賣五仙木的修士繼續說:「那裏是山神殿,山神大人,左侍大人,右侍大人都住在裏面,外面住著三百血殺;那院子後面還有個更大的院子,歷年從血殺退下來的修士,自願留下來的都在那住,其中不乏元嬰高手。」

  天呀,這是什麼樣的實力?有點兒太恐怖了吧。十萬大山裏到底住些什麼人?

  集市中陸續走出幾個人,來到高臺邊上。那名血殺隊員下臺和他們略微說幾句話,帶他們走進山神殿。小半個時辰後幾個人出來,面上表情各不相同,有喜悅有沮喪。

  過不多時,那名血殺隊員又出來高喊:「左侍大人還需兩株八千年以上草藥,靈芝、雪蓮、人參、何首烏皆可,以小五行刀陣及法寶五行刀交換。」

  人群再次鼎沸,身邊賣五仙木的修士感歎道:「左侍大人一定非常需要這丹藥!」

  張怕不明所以,問道:「你怎麼知道?」

  修士解釋道:「五行刀及小五行刀陣是左侍大人成名法寶,大人還有套大五行幻陣,俱是威力無比。」

  張怕聽得心動,自己正需要這類東西,當下不再猶豫,牽宋雲翳手走向高臺。

  那名血殺隊員看張怕在台前停下,走下高臺問道:「道友有八千年草藥?」

  張怕點頭說:「有。」

  血殺隊員看看集市再無人來,說道:「道友請跟我來。」當先而走,張怕宋雲翳跟上,血殺隊員回頭看見宋雲翳,疑問道:「這是?」

  張怕不知道怎麼回答,想了下說道:「她和我是一起的。」血殺隊員打量下宋雲翳,心下一驚,是普通人?面上卻沒表情,繼續前頭帶路。

  山神殿沒有門,兩排房屋中間空出條道當做門廊,兩邊站列十幾名血殺守衛。再往裏走是個小廣場,閑呆著幾名隊員在飲茶曬太陽。領路的血殺帶二人左拐,再走百多米,穿過兩排房子,來到一間獨立屋子前。那屋子從外形看很是寬敞,血殺進屋稟報,帶二人入內,然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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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天神丹

  屋內甚是亮堂,列著許多櫃子臺子,擺放著諸多種草藥、玉簡、丹瓶、鼎爐等物,屋子盡頭有個圓門,畫著丹爐八卦,此時緊緊關閉門前有張方台,白玉為案,雖然比不上張怕的頂級玉石,卻也是上品。台後站個青年,鼻直眉挺,線條剛毅,從骨子裏向外透著股英氣。此刻青年穿件素青色長袍,皺眉看臺子上的一堆雜色粉末。

  張怕認識那堆粉末,煉丹失敗後大多會剩下這麼一堆東西,稍含靈氣卻又不堪使用。青年見二人進來,張嘴便道:「草藥給我,這東西給你。」憑空突然出現五把小刀,顏色各不相同疊在一起,上面還有塊玉簡。這一小堆東西緩慢飛到張怕面前停下,隨小刀飛出,青年眼睛緊緊跟隨,神色很是不舍。

  張怕沒有接刀,躬身說話:「晚輩沒有八千年人參靈芝。」

  青年聞言色變,這些天煉丹不斷失敗,多年積攢的寶貝損耗一空,已經被逼到使用自身法寶交換的窘迫程度,脾氣正不順,還有人敢戲耍於我?

  剛要發作,張怕又道:「不知道萬年人參和萬年靈芝可否?」

  青年先是一愣,而後大喜道:「太可了,太可了,快給我。」

  張怕沒有拿出人參靈芝,反是躬身再一施禮道:「晚輩還有個不請之請,希望前輩能成全。」

  青年面上喜悅表情消退,平靜看向張怕問道:「說說看。」

  張怕道:「晚輩還有兩株萬年草藥,聽聞前輩還有套大五行幻陣,晚輩想以草藥換陣法,不知道前輩能否應允?」

  青年似不敢相信般看著張怕,又仔細看看宋雲翳,開口道:「凡人?你是結丹期中階?居然有四株萬年靈藥?還是人參靈芝這類高品草藥?」

  張怕恭敬說是,宋雲翳也忙作揖稱是。青年一笑:「把草藥給我看看。」

  張怕摸出只玉匣,平平推向青年。青年接過後,將匣蓋推開個邊,露出裏面兩株萬年人參兩株萬年靈芝,匣子才一打開,靈氣溢出,頓時充滿整個房間。一一檢視確信無誤後,青年狂喜道:「有這四株草,還怕煉不成丹?哈哈。」

  合上玉匣,將它放到臺上說道:「小小結丹修士攜重寶在身,還敢輕易示於人前,就不怕我殺人奪寶?」

  張怕平靜道:「我相信左侍大人。」

  青年哈哈大笑:「不錯不錯,先把刀收下,現在的後輩少有你這樣的,我瞧你不錯。」說著話翻出個空白玉簡,將大五行幻陣複刻其中,也丟給張怕。

  張怕接住刀和玉簡,仔細看五柄刀,和無影刀差不多大小,分青黃白金紅五色,對應木土水金火五行屬性,內裏靈氣沉實充盈各有不同。

  左侍大人說道:「算你揀個便宜,五把刀都是神鐵所鑄,參以五行屬性材料煉製,千年來無數次以嬰火錘煉,即使比我的本命法寶也相差不多。」收起四株草藥又道:「你先在這呆著,我進去煉丹,若是丹成分你五枚。」說完話右手一點,背後的圓形門左右分開,左侍閃步進入,然後圓門合上,屋內只剩張怕宋雲翳。

  張怕在屋內陪著宋雲翳:「累麼?」

  宋雲翳小聲道:「不累。」

  張怕在屋裏翻出個蒲團讓宋雲翳坐下,宋雲翳才一坐下就感到神清氣爽精神無比,起身小聲道:「這蒲團有古怪。」

  「有古怪?」張怕坐上去試試,立時感到體內靈力洶湧奔騰,卻沒有任何不妥,元神也是異常舒適,強大穩定,起身道:「你坐吧,好好休息會兒。」

  宋雲翳依言坐下,張怕探元神入玉簡,學習操控小五行刀陣的方法。

  時間過的飛快,一晃就是兩天。張怕還好,可是宋雲翳要吃要喝還要方便。開始二人有所顧及,奈何有些事情不能忍,張怕在儲物袋裏翻出些低等礦石,比如精鐵黃鐵等,開精火爐,煉製出一個大的帶蓋子的精鐵馬桶,為女人方便搞出這麼個東西也算是開天下之先河。

  第三天傍晚,張怕用精火爐做了點飯,煲了鍋肉湯,又拿出魚肉乾,二人在玉石案上吃晚飯,張怕還拿出壺老酒,邊吃邊聊天。

  這時圓形門打開,左侍走出來見到二人正在吃飯,神色一怔,而後笑道:「你倒真不客氣,拿這當你家了。」說著話走到桌前,搶過張怕手中酒壺,仰脖喝一大口:「好酒!少說有十年沒喝過這東西了。」擠擠張怕:「往那面點兒,給拿雙筷子。」

  一眼看見宋雲翳坐著的蒲團,又是呵呵笑:「你倒識貨,那東西是佛士成佛後留下的佛蒲團,佛士整日坐在上面打坐,佛氣充滿蒲團,對人體修身養性多少有些好處。」

  三人說著話吃著飯,左侍總感覺屋子裏有點不對勁,好象多了什麼東西,眼神一瞥愣住,然後指著張怕道:「你也太不拿我當回事兒,把馬桶都搬來了。」隨即哈哈大笑道:「右侍那老神經整天說我屋子裏沒人氣,現在是太有人氣了,哈哈。」

  張怕宋雲翳見他沒有生氣,心裏石頭放下尷尬道:「這個這個,女孩子家總是有點兒不方便,又不能出去。」

  左侍一拍他肩膀說道:「沒事,你是漢人吧?」

  張怕點頭:「我們倆都是。」

  左侍喝口酒說道:「漢人修仙者大多蠅營狗苟小心算計,少有你這樣的,我瞧著你對路,來,喝酒。」

  張怕心裏暗道:「其實我也蠅營狗苟來著。」

  喝了會兒酒,左侍在桌子上擺出三個玉瓶,點出一個給張怕:「這個是你的。」

  「這是什麼?」張怕接過細看,瓶內裝著十粒金色丹藥,沉甸甸的沒有一絲靈力波動。左侍歎道:「這是天神丹,我煉製六個月,用光我的家當才煉出八十一枚,不容易啊!」

  「天神丹是什麼?」張怕問道。

  「不是什麼,現在告訴你也沒用,留著吧,等你修到我這個境界就知道有什麼用了,一定要收好,萬萬不可讓元嬰高階修士知道。」左侍叮囑道。

  張怕答應著收好。左侍又歎道:「數百株千年草藥,百多株五千年草藥,數十株八千年草藥,加上十株萬年草藥,才煉出這一爐丹,不過還好,終於煉成了,這一爐若是不成,我就傾家蕩產再也難煉一次了。」

  張怕大為震驚,忙將藥瓶取:出說道:「左侍大人,請收回去,適才晚輩並不知道這丹藥如此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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