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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鬼差法器
怪石嶙峋,陰氣森森,四顆巨大的龍首位於四方,無數的螢火蟲飄散在半空,幽幽的白光猶如霧氣一般朦朧。

慘白的光亮映在二人臉上,顯得有些陰森恐怖。

林青龍胡亂的翻閱著《驚神泣鬼*》,皺了皺眉,道:“書上說,若行此陣,需靈器五品,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還需要什麽東西?”

“哦,對了。”公冶乾一拍腦門,醒悟道:“鬼差的法器,早就該給你,總是忘了這回事兒。你不必謝我,這也是老紀的東西。”說著他從乾坤袋中連續取出一把木劍,一塊形似魚骨一樣的東西,一串老舊鈴鐺,一把桃木梳,還有一枚古玉佩。

林青龍:“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是靈器?”他伸手輕撫那些物件,感受到冰冷的靈力輕輕的在物件流動,這些果然不是平凡之物。

公冶乾道:“老紀說這些都是上古遺物,我是不大相信,為什麽這麽說呢?哼,以他的小氣,是不會將這麽貴重的靈器存放在我這兒的。這些靈器都是有名堂的,分別叫除魔劍,陰風鈴,龍鳴佩,墨魚骨,怨女梳,名字稀奇古怪,你可記好了,萬一弄錯,這可是送命的差事。”

林青龍點了點頭,按照書中描述,先打了半個時辰的坐,心決“滌心”,使自己的肉體與精神都達到最佳狀態,因為書中說,這個時候使用“追魂術”,是最好不過了。

在這裏不得不說《驚神泣鬼*》果真是通俗易懂,接下來林青龍隻是“照葫蘆畫瓢”,不需要費神,也不需要費力。

首先用除魔劍在地上畫出了一個陰陽八卦的形狀,將陰風鈴與龍鳴佩置放在陰陽兩極,這陰風鈴是至陰之物,而龍鳴佩是至陽之物,隻有把握陰陽的分寸,才能啟動這個陣法。

卻說八卦,分為先天八卦和後天八卦,先天八卦的方位指乾南,坤北,離東,坎西,兌東南,震東北,巽西南,艮西北;而後天八卦卻為震東,兌西,離南,坎北,乾西北,坤西南,艮東北,巽東南。先天八卦和後天八卦之間也有著區別,據《驚神泣鬼*》中講述,先天八卦是偏重“隨緣”,追求飄渺的意境;而後天八卦偏重“掌控”,在乎個人的意識。這“追魂術”正是偏於後者。

“追魂術”是以上古靈器中蘊含的靈力為根本,在八卦中引導自身魂魄在瞬間到達另外一個地點,據說那位名聲遠揚的虛無子,他甚至能夠使用“追魂術”追溯到過去甚至未來,不過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追魂術”的弊端在於陰魂離體,跟“陰神出竅”有些相似,因為魂魄離體後,身體是不能受到絲毫的傷害,而且在魂魄離體時,身體會變的像一塊木頭一樣一動不動,雖然有呼吸,有心跳。如果仇家趁你使用“追魂術”的時候找到了你,那你隻有死路一條了。

這個八卦法陣通過靈器靈力與人體內真氣的運轉,繼而師魂魄離體,這個跟道家所說的“出竅”,釋家所說的“解脫”,差不多都是一個意思。

此刻林青龍身已在陣法之中了,他凝視著手掌上的那根翡翠簪子,無論這根簪子有多名貴,卻也隻是凡品俗物,但就是這根蕭玉奴曾經佩戴過的簪子,才成就了“追魂陣”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他輕輕的把翡翠簪子放在陣眼當中。

這時公冶乾半靠在石壁上,闔上雙目,好似睡著了一樣。

林青龍有些咋舌:“他真的是為我來護發的麽?”搖了搖頭,再翻閱一遍《驚神泣鬼*》,現在“追魂陣”所有的要素都具備了:目標身上的貼身物件,至陰之物與至陽之物,八卦法陣,完美的施法地點不擔心被外人打擾,剩下的還隻有一樣了,那就是,八卦歌訣。

這就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林青龍徐徐念道:“乾三連,坤六段,震仰盂,艮覆碗,離中虛,坎中滿,兌上缺,巽下斷。”

待他緩緩的將這句歌訣念完之後,整個八卦法陣連同占據陰陽兩極的陰風鈴與龍鳴佩一同隱隱發出氤氳的霧氣,繚若仙境一般,周圍安靜至極,他的呼吸與脈搏跳動聲甚至可以隱然聽見。

此刻林青龍運轉起體內的真氣,按照《驚神泣鬼*》,將真氣慢慢引導至整個法陣當中,那法陣得了真氣,光芒愈盛,與此同時,整個追魂法陣也漸漸旋轉起來,起初轉的極慢,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後來越轉越快,令林青龍頭暈目眩,幾乎都不能看清周圍景物了,就在這時,他耳旁炸起一聲爆鳴聲,震蕩得我耳中膜骨嗡鳴直響,然而在那爆鳴聲後,法陣旋轉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當最後完全停止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這就是追魂術……

那個帶著神秘麵紗的九尾狐蕭玉奴,儼然正站在他麵前。一副水眸幽幽的望向遠方,雪頰上飄蕩著若有若無的氤氳的霧氣。

慘淡的月光灑落下來,為她披上了一件銀灰色的外衣。

周圍盡是竹林,挺拔的竹子一根一根猶如戰槍,直指蒼穹。

她就那麽風華絕代的佇立在竹林中,纖纖素手中,正攜著一根碧綠的竹笛。

她好像正在等著他似的。

林青龍訥訥開口道:“蕭姑娘……”話一出口,方而醒悟,自己隻是陰魂的形態,她又怎麽會看到自己呢?

他這般想著,啞然失笑。

不料蕭玉奴突然幽幽開口道:“是林公子來了嗎?”

林青龍登時驚愕,猶如當頭喝棒,支支吾吾道:“你……難道你能看見我?”

蕭玉奴掩口淺笑,“我看不見你,也聽不見你說話,但是我能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在附近,一猜便知,是你大駕光臨了。我沒有猜錯,你果然是懂追魂術的。”

林青龍心下頓時敞快明了,心知這女子冰雪聰明,他與公冶乾步步精心算計,卻全然在蕭玉奴的意料之中。

隻聽蕭玉奴道:“咱們都是被詛咒的民族,你是鬼國人,我是妖狐,這兩族人湊到一起,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雙修。跟我雙修罷,會讓你修為大增的。你我雙修,隻消得三日,便足以令你從辟穀期抵達金丹期。對你是百益而無一害,我也可以修為大增,倘若你願意,三日後便來為四皇子效力吧,這樣你就可以天天見到我了。你可以先去找一個名叫桓元毅的商人,他是四皇子如今唯一信任的下屬,以你的身手,一定很容易得到桓元毅的賞識。”

林青龍暗自忖道:“桓公麽?那也是老交情了,蕭姑娘著想的很不錯,但是她卻沒有將鬼遁算計在內,有鬼遁在,我立刻就能跟她在一起了。”

林青龍在四處轉了幾圈,原來這處是京都郊外的瀟湘館,瀟湘館是一處極為雍貴清幽的住所,那片竹林正是瀟湘館的後院罷了,不僅僅是竹林,到處都是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樓閣棧台也都是名貴的青木鬆所製。南邊一處的池塘之中,各國的奇特的魚種應有盡有,林青龍雖是千王府出來的小王爺,本也算不得鄉巴佬,可卻瞧的連連咋舌,果真卻像了鄉下的農家漢子。

待他將周圍景物一並記全,便收了陰魂,回到了紀澤炎的地宮之中。

這個時候,公冶乾真的睡著了,他雖然不打呼嚕,胸前卻是有規律的起伏,顯然已經熟睡,闔著雙目,微微皺眉,誰曉得他到底夢到了什麽呢?

林青龍輕輕一笑,正要施展鬼遁,去那瀟湘館中,卻聽身後一人急急說道:“小林子,千萬不要去!”

林青龍趕緊轉身回頭,來者竟然是蘇媚兒!

她滿臉通紅,渾身香汗淋漓,正在劇烈的喘息著,身心疲憊的她第一次顯得如此狼狽。

她的背上,正背著她那把名曰“紅塵”的飛劍。

林青龍稍稍吃了一驚,問道:“你來做什麽?”

蘇媚兒發癲似的,一把死死的將他保住,啜泣道:“小林子,千萬不要去九尾狐那兒!聽我一句勸,她會害死你的!她會害死你的!”

“……”林青龍不知她為何這般失態,一時間竟然不知該說些什麽。

蘇媚兒的發線淩亂,緊緊的抱著他,連連道:“你記得你的命格嗎?‘三年之內必死’,其實老大是騙你的,你的命格並不是三年!而是……而是三個月!”

林青龍更是吃了一驚!也不知她說得是對是錯。

蘇媚兒極度失控的往下說:“你跟我走吧!去遙遠的拉倫汾塢!那裏沒有人可以找到咱們的,而且你一旦離開禦國,命格就會被打破!”

林青龍搖了搖頭:“不,現在我還不能去,最起碼我要在京都做成一件大事才能走。”

蘇媚兒撕心裂肺的吼道:“到底有什麽大事竟然比活著還重要?”

林青龍苦笑一聲,道:“我要獲得父王的認可,我要在京都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讓他對我刮目相看。”

蘇媚兒不可思議的放開了林青龍,失魂落魄的退後幾步,哭著搖了搖頭:“這又是何苦呢?”

林青龍道:“從一開始修道,我就是做的這般打算。在九尾狐那兒獲得強大的修為,隻是其中一步,你放心罷,我是不會死的。”遂又笑道:“我不會那麽容易就死去的。”

然後周身一陣赤芒,鬼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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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太子之死
蘇媚兒就這麽眼睜睜看著林青龍倏然消失,她知道他去了九尾狐的身邊。

她失落的顫抖著,無助的跪倒在地,陰森的石板異常冰冷,她的膝蓋頓時一陣酸痛。淚水悄然無息的滑落麵頰,她連連苦笑著:“他走了……他甚至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會跟我說……”又搖了搖頭,她哭得梨花帶雨,這是她十幾年來第一次流淚。

她不會輕易掉淚,因為她是冥使公冶乾的強力助手,因為她是擅於易容和偽裝的“千麵佳人”,因為她曾是一名一流的刺客和殺手。

可她卻因他而掉淚,他們隻不過才相識一個月而已……

“我能跟你一起去拉倫汾塢嗎?”這分明是他的聲音,這不是幻覺,也不是妄想,這是他曾親口說的。

“才不!我未來的夫君隻能喜歡我一個人,才不要你這樣三妻四妾的家夥!”

為什麽要拒絕他呢……

她手裏緊緊抓著那顆神農丹,猶如握緊生命一般……

因為那是他給的……

她突然嘔出一口鮮血!她的禦劍術並不高明,卻從萬蟲穀一口氣飛到漢柞國的地宮,她不會奇門遁甲,隻能一城一城的飛過,真氣早已經用盡,她臉上蒼白,一絲血氣都沒有,她為得隻是保住他的性命。

可是他為何那般無情呢?

蘇媚兒隻覺得肝腸寸斷,傷心不已,盡管她知道,她戀上他隻是因為鬼國人天生對異性的吸引力,僅此而已,即使這般,她也可以為他奮不顧身的去死。

即使他不愛她。

蘇媚兒很想大哭一場。

公冶乾不知何時睡醒,打著哈欠,伸著懶腰,笑著將柔若無骨的蘇媚兒扶了起來。

公冶乾哄她道:“喲!哭鼻子呢?哈哈這可少見了!你是怎麽來到這兒的?”

蘇媚兒悲傷的靠在他肩上,帶著哭腔道:“本姑娘的禦空術絕世無雙,自然是用飛劍飛來的,你太偏心啦!那把‘紅塵’一點兒也不好使,把我的真氣全都抽空啦!”

“發生了什麽事了嗎?”他像一位寬厚友愛的兄長一樣,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好言安慰著。

蘇媚兒道:“在你們離開的時間裏,我去了一趟京都,京都發生了兩件大事,你絕對猜不到發生了什麽事?”

“那我猜猜看,嗯,其中一件事,應該是楚國對禦國開戰了。”

蘇媚兒微微一愣,又嚎啕大哭起來。

公冶乾微微皺眉,道:“又怎麽了?”

蘇媚兒梨花帶雨的哼道:“人家剛說過你絕對猜不到,可是你偏生一語中的,一點兒麵子也不給人家,人家心情本來就是極差,你是不是故意惹我生氣?”

她的心正絲絲發痛,卻不是因為公冶乾,隻不過撒撒氣罷了。

公冶乾也是第一次見她如此傷心,趕緊賠笑道:“那媚兒快說另一件大事是什麽事?我實在猜不出來了。”

這時蘇媚兒擦幹淚水,正色道:“太子死了!”

“太子?他不是由山坤保護嗎?竟然有人敢對他下手!”公冶乾吃了一驚!這件事確實是始料未及之事。“不!這不可能,在京都之內,沒有人會是山坤的對手……”

蘇媚兒臉上流露出心有餘悸的後怕神色,道:“太子是自殺而死,但是每一個人都知道,他是即將登上皇位的人。從來沒有一個即將做皇帝的人選擇自殺,他一定是中了幻術!”

公冶乾似乎想起什麽似的,虎軀一震,麵上肌肉不住抽搐:“天罰?”

“天罰”乃是鬼仙門冥主虛無子所創的幻術最高境界,這是令中術者自盡而亡的幻術。

蘇媚兒道:“不錯,那正是冥主大人的招術,難道他真的回來了嗎?”

公冶乾思忖片刻,琢磨道:“未必是冥主大人,興許還有一人,也會使用‘天罰’。那個人,我不說你也知道是誰。”

蘇媚兒一驚,失口道:“雲婆婆!”

公冶乾微微頷首:“不錯,她是這個世上除了冥主大人之外,幻術最為高明之人。在死囚村時,她故意通過憐兒爹將虛假情報透露給你們,表麵上她沒有為四皇子療傷,給大家造成她立場中立的假象,其實她早就加入四皇子一幫。咱們都中計了!既然太子已死,那麽以後即將發生的事跟咱們預先算計的要全然不同了!想必老皇帝活不了多久了,如果四皇子繼位,這下真的要糟了!”

第一次,他眉頭緊鎖,表情凝重。眼下這個問題他不得不嚴肅考慮了。

蘇媚兒抱著肩膀,靠在冰冷的石壁之上,幽幽說道:“這麽多年來,我隻喜歡上了這麽一個人,你為什麽讓他去送死?你難道不知道妖狐一族的詛咒嗎?即使跟蕭玉奴無關,雲婆婆也不會放過他的,山坤將軍保護不了太子,也同樣保護不了林青龍,何況戰事一起,他就要戎馬上陣,不要怪我烏鴉嘴,這件事我反複琢磨過,小林子必死無疑了。”

公冶乾若有所思,一言不發。

蘇媚兒花容慘然道:“不是我小氣,我並不介意他們赤條條相擁的談什麽雙修,可是……我不說你也知道,鬼國人與妖狐一族雙修確實可是使修為大增,但是代價沒有能夠承受的住。要知道,妖狐一族所受的詛咒是不能愛上任何人,四皇子沒有死,那是因為蕭玉奴對他根本沒興趣。可林青龍卻不一樣了,他是鬼國人,天生就招蜂引蝶的,萬一那個九尾狐發騷喜歡上了他,林青龍就要麵臨背負那個邪惡的詛咒了!你隻說雙修的好處,雙修的危險卻隻字片語未提,如果他死了,就是你害死他的。”

公冶乾有些失神的望著她,繼而淡淡道:“如果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老紀的安排,你會相信嗎?但是這是事實,老紀對小林子的好是有目共睹的,他把自己親自編著的《驚神泣鬼*》都傳給了小林子,我相信老紀不會讓小林子白白送死。”

蘇媚兒歎了口氣,“紀先生到底作何打算?他到底在想些什麽呢?”

公冶乾道:“我在二十年前就已經認識他了,我敢說沒有人能猜到他想做什麽。他坐擁千萬靈丹妙藥,背後為他撐腰的高手層出不窮。總之事態的發展已經漸漸超乎我的掌控了,媚兒,過幾日你再去調查桓元毅,他身上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不!”蘇媚兒斬釘截鐵的拒絕了,“這事你來做,我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你又要違背我這冥使的命令了,每一次你使性子我都得依你……說說看,你到底有什麽事那麽迫不及待的想做。”公冶乾挑了挑眉梢。

蘇媚兒秀目中閃過一絲殺意,冷冷道:“我要殺了雲婆婆,在她對小林子下手之前。”

公冶乾聞言一震,“你不是她的對手,她可是活了幾百年的老巫女了,她的幻術……”

蘇媚兒神態堅定,她並沒有說笑,她又道:“老大,你知道的,我蘇媚兒從來沒有失手過,這一次也不會。”

………………………………………………華麗的分割線……………………………………

京都城郊,瀟湘館,後院翠竹林。

月華如水,白衣如雪。

蕭玉奴依舊風華絕代,她見到他時,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過,繼而笑道:“你來得真快。”

林青龍正站在她麵前,道:“我一向如此。”

“你確定沒有跟蹤你嗎?”

林青龍道:“沒有人能跟得上我。”

“那好。”蕭玉奴領著他來到臥房中,她的臥房出乎意料的簡單,隻有一張簡單的竹床,而且床上沒有任何被褥,隻有光禿禿的一張竹床。

蕭玉奴見他露出驚異神色,輕鬆問道:“林公子,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有些出乎意料,沒想到名聲鵲起的九尾狐的閨房竟然如此簡單。”

“那你認為我的房間應該是什麽模樣呢?”

林青龍托著腮幫子想了想,“嗯,應該跟公主的臥房一樣,有幾個侍女伺候著,有古董字畫,有夜明珠,茶具,壁毯,桌椅,胭脂水粉,都應是工藝超群,一流奢華。”

“可是這些我都不需要,什麽胭脂水粉,什麽婢女伺候,什麽琴棋書畫,這些我通通不需要,既然我不需要,為什麽還有擁有呢?你說對嗎?”

林青龍開懷的笑了起來:“蕭姑娘果真不是凡人,教我刮目相看了!”

蕭玉奴道:“林公子,你的臥房又是如何的一副景象呢?”

“嗯?”

蕭玉奴突然笑了笑,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放在櫻口前“噓”了一聲,“你先不要說,讓我猜猜看,嗯……是不是跟我的差不多?”

林青龍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了,她猜的不錯,他的臥房確實也很簡單。

“她是怎麽猜到的呢?”他怔怔的望著眼前這位絕世佳人,雖然在房間中,她的周身依舊飄蕩了許些霧氣,麵容朦朧而看不真切。

瞧著他這副模樣,蕭玉奴喜形於色,笑著說:“見你這副呆呆傻傻的模樣,教我猜對了吧!”

林青龍茫然的望著她。

突然耳畔響起蘇媚兒咯咯而笑的聲音:“喂!小呆瓜!”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呆頭呆腦的,這有什麽好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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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又見石三
次日清晨,微風拂麵,鳥語花香。蕭玉奴依舊一襲白衣,亭亭玉立,周身霧氣氤氳繚繞,他們約定今日去見四皇子,蕭玉奴已經知曉他曾為桓元毅效力,隻因為林青龍堵截陸羽的圍殺才與之暫時告別,便道:“那是再好不過了,太子死後,京都草木皆兵,混亂不堪,若沒有個像樣的身份,真不好在京都內立足了。”

林青龍暗忖自己對京都不熟,便作了一揖,道:“我是初來乍到,哪敢喧賓奪主,一切聽從蕭姑娘安排。”

蕭玉奴已經有了打算。

蕭玉奴昨日同他一夜暢談,講述神秘詭異的雙修之法,以及關於妖狐一族的詛咒。

妖狐是永遠得不到愛情的。

這是妖狐一族中流傳了一句千年的箴言,凡是愛上妖狐的人必將魂迷七竅,不思進取,平庸一生;而妖狐所愛之人的下場卻是死路一條,必遭天譴!

妖狐尾巴數量越多,妖力越盛,九尾最多,蕭玉奴身為九尾狐,乃是狐中帝王,因此與她雙修的風險更大。

二人雙修,稍有不慎,便要丟了性命,為了防止暗生情愫,他們需要一件名曰“無情鎖”的法寶,“無情鎖”曾是三百年前的一位九尾妖狐所煉化,專門應付妖狐一族與鬼國人雙修,“無情鎖”分為雌雄兩件,男女各持一件,便斬斷二人之間的紅線,永生永世不會相戀。

此刻無情鎖在妖狐一族的名為姬宏言的長老手中,若要討回那無情鎖,必須等那位姬宏言從遙遠的青丘山趕來,族中事務又頗為繁忙,他需要時間安排妥當,大概半月之後才能來京都。

她隻並不知他的身世,隻當他是一個流浪的鬼國人,便邀請他去京都先在四皇子處尋個差事,畢竟四皇子正招兵買馬,而林青龍又是一個有修為的修道者,功成名就談不上,但至少也能小有作為。

二人清晨喝了一杯桃花差,便騎了快馬朝四皇子的鷹王府中飛去。

一入城內,城中百姓紛紛側目,低聲歡呼道:“看!那是蕭姑娘!”登時炸開了鍋。

蕭玉奴有著中土第一美女之稱,百姓們紛紛從家裏跑了出來,有些人連鞋子都不來及穿,光著腳就衝了出來。

因為太子之死,城中百姓一律發結白帶,官府下令,一律麵色哀容,可是見到蕭玉奴仙子一般的模樣,個個伸長脖子去瞻仰。

但是快馬絕塵,隻眨眼工夫,蕭玉奴與林青龍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下模糊的背影。可隻剩一個背影,依舊可以讓他們瘋狂。

一個身穿粗布衣衫的男子望著蕭玉奴離開的方向一動不動,他妻子從屋中生氣的走了出來,見他這副模樣,怒火更盛:“是不是很好看?”

那男子訥訥道:“好,好看。”一副傻傻呆呆的模樣,儼然一副丟了魂兒似得樣子。

那妻子氣得胖臉紅漲,尖叫道:“看!看!氣死老娘啦!”

肥碩的肩膀飛扇而去,一聲清脆的耳光響起……

鷹王府占地頗大,門麵極是氣派,算得上是南城最宏偉的府邸,四周盡是高牆厚壁,又挖溝引水成護河,入口是一處極大的吊橋,附近全是園林,不見民居,氣勢磅礴,堪比皇宮。

這遠遠超乎了林青龍的想象,絕非他從小居住的千王府可以比得上的。

林青龍突然想,老皇帝可能早就決定令四皇子登基大典了,否則也不會為他建造這樣氣勢磅礴的宮殿!

一進王府,林青龍更是驚異。

鷹王府不像王府,更是一座小城!其中糧倉、武器庫等供給足足裝滿了幾間大倉庫!

即便這鷹王府被外部封鎖,也可以自給自足長達半年之久。

鷹王府內甚至連習武堂,弓射場等也應有盡有,龐大的練武場可容納千人一齊操練,聽蕭玉奴娓娓道來,林青龍越發觸目驚心。

這時練武場上正有數百人分作幾批在練習劍術、騎術和射箭,更有人穿上新造的甲胄戰甲,任人用各種武器攻打,試驗其堅實的程度,砰砰作響。不過最熱鬧還是箭靶場,近百武士在旁圍觀,不時爆出連珠彈發的喝彩聲。

林青龍的表情忽地不自然起來。

他不由自主行近了點,隻見射箭者是個意氣風發的英偉少年,黑衣勁裝,嘴角洋溢著有些輕薄的笑意,麵色卻有些病態的蒼白。他雙目精光閃閃,額頭高廣平闊,眼正鼻直,兩唇緊.合成線,有著說不出的傲氣和自負。

林青龍心頭一震,這人他卻是認識的,正是廬州城鹹家小廝,小名喚作“三牙子”。可他不過是一介下人,為何此時竟然變身如此俊俏風流的人物,而且還是四皇子的府邸之內?

隻見他把箭架在特別巨型的強弓上,拉弓的手還捏著另兩枝箭,沉腰坐馬。弓弦倏地急響三下。三枝勁箭一枝追著一枝,流星般電射而去,第一枝正中二百步外箭靶的紅心,接著後兩枝先後破空而至,硬生生入前一箭翎尾處,連成一串。

眾觀者看得如癡如醉,轟然叫好。

“石兄弟,箭術絕妙,真令人佩服!”

“現在石兄弟可是殿下麵前的紅人!以後等殿下登基,石兄弟的前途不可限量!”

阿諛奉承之話無論在哪兒都可以聽到,石三聞言哈哈大笑,神情倨傲,與先前卑躬屈膝的模樣一丁點兒都不像!

林青龍更是驚異,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武王石江龍已經收三牙子為義子,喚名作“石三”,此刻的石三再也不是當日那位任人欺淩的小廝了。

他骨骼清奇,極有習武天分,現如今他不僅僅射箭如神,內家子功夫自然也不弱,功力算得上胎息之階。雖然暫時弱於林青龍,但是他修煉時間卻比林青龍短上許多,他也沒有靈丹妙藥提升修為,幾個月修為大增,隻是僅僅憑借個人的天賦和毅力。

蕭玉奴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石三,便在他耳旁道:“他是武王石江龍的義子,極具天賦,雖然習武不長,修為進境極快,卻是自負的很,你不必把他放在眼裏。”

林青龍冷冷道:“這種人不入我的法眼,我從來沒有把他放在眼裏過。”

這時有些人發現了蕭玉奴絕世無雙的身影,興高采烈的叫道:“快看!那是蕭姑娘!蕭姑娘來啦!”

這一聲惹得眾人紛紛側目,歡呼不已,石三也側目而視,卻見那佳人身側立著一位與他年紀相仿的俊俏少年,登時一震,他也認出了林青龍。

又看他與蕭玉奴親密無間的樣子,眉頭一皺,思忖片刻,款步走上前去,在林青龍麵前站定,打了招呼:“林兄,好久不見!”

他曾為了財物,擄走紅娘,林青龍怎麽會給他好臉色看,當下冷哼一聲,罵道:“區區鹹家的下人算是什麽東西?也敢擋我的路。”

這下石三大為窘迫,咬牙切齒,又不得發作。

方才一名阿諛奉承他的武士卻看不過眼了,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你是何人?怎麽敢對石兄弟出言不遜?”

這裏的人都不認識他,第一個人出了頭,其餘幾個武士裝扮的人也走了過去,紛紛道:“這人是誰?敢來鷹王府惹是生非嗎?”

林青龍最厭惡這些人的媚上欺下的虛偽嘴臉,冷笑道:“你們的石兄弟不過是我一時心軟留下的禍根,連手下敗將都算不得,哈哈,一個區區下人,又怎麽算得上‘將’呢?”

眾人見他這般狂傲,憤怒不已。

蕭玉奴微微挑眉,似乎對林青龍的作為略有驚異,傾城一笑,打了圓場:“我們現在要去見四皇子,便不奉陪了。”

拉著林青龍便走,眾人見宛如星月的蕭姑娘都刻意維護他,紛紛好奇:“這少年到底是何許人也?竟然敢辱罵武王石江龍的義子,蕭姑娘又待他極好……”又瞧見石三麵上一陣紅,一陣白,也不知他心裏做了什麽算計,嘴角竟然流露出一絲高傲的冷笑。

他暗暗的想:“我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可憐巴巴的三牙子了,林青龍,你會後悔的。”

蕭玉奴領著林青龍來到四皇子休憩的偏廳,一入門去,一陣珠光寶氣撲麵而來。

林青龍定眼望去,隻見四周圍的牆壁上鑲滿了瑪瑙寶石,奢華貴氣,地麵由金箔銀片鋪成,光芒閃爍,互相輝映。林青龍微微皺眉,他從來沒有見過比他更豪華的人。

那四皇子正懶洋洋的側臥在席上,脖頸靠在正為他采耳的美女懷內,另有四位長相頗為俏麗的婢女則細心為他修磨指腳甲,這種派頭排場,縱使帝皇恐怕拍馬未及。

先前一次見過他,不過就在七日之前,那時候的他心驚膽顫,恐慌不已,而這時他卻安安穩穩的躺在婢女的酥.胸上盡情肆意享受,落差如此之大,簡直判若兩人!

“哈哈,蕭姑娘,你終於來啦!那日你不辭而別,可把本王給急壞了!你的救命之恩我還沒報呐!”那四皇子一見蕭玉奴頓時眉開眼笑。

蕭玉奴稍稍欠身,笑道:“隻要你不忘記咱們的約定,我便再救你幾次,又有何妨?”

林青龍想了想,眼前一亮,“約定?難道是殘影之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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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草繩螞蚱
那四皇子哈哈一笑,推開諸女,坐起身來,喚道:“快將那寶書拿來!”話音剛落,不一會便有下人雙手托著一個桃木盒子躬身走了進來。

蕭玉奴將盒子打開,裏麵躺著一本薄薄的書,封麵上赫然兩個大字——殘影!

林青龍瞧見那書,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細細回想,卻也沒有什麽眉頭。

蕭玉奴愛不釋手的拿過來,淡然的麵上終於露出了開心的笑意。

四皇子這時才注意到林青龍,“咦”了一聲,道:“你是誰?噢!本王記得你,那日你為何去雲稻山,你如何知道本王便在那雲稻山之上?”

林青龍作揖抱拳:“我是林青龍,原是桓元毅桓公的保鏢,後來不幸失散,至於那日登上雲稻山,卻是無心之舉。”

四皇子不置可否的一笑,又道:“原來是你!我早聽說過桓公提過你,說你是鬼仙門中人,想來亦是少見的少年英雄了。本王聽說你與石三不合,這是為何?”

“舊恨而已。”四皇子眼中突然閃過意思戲謔的神色,道:“石三現在狂傲的很,前一段日子在京都連番找人挑戰,本王早就看不慣他,不如你向他挑戰,打上一場如何?也好挫挫他的威風。”

“最好不要。”

四皇子微微一怔,,眼中射出兩道淩厲的目光,落在林青龍身上,打量了好一會後,冷哼道:“你為何不敢與石三一戰,難道隻是空有鬼仙門的虛名,沒有鬼仙門的本事?”

林青龍灑然一笑,道:“我隻擔心一不小心出手重了,他的小命就丟了,鷹王殿下豈不是丟了一個得力幹將?所以比武之事,最好不要。”

四皇子冷笑一聲,又朝蕭玉奴看了一眼,隻見她微微頷首,淺淺而笑,四皇子登時醒悟,變臉笑道:“如果你肯為我效力,本王還要那石三做什麽?石三雖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本王偏生看不慣他那副驕橫的模樣,真想能有個人來好好的教訓他,不過他義父是有名的武王石江龍,若你殺了他,隻怕不好交代。”

石江龍?不過是公冶乾的手下敗將罷了,而且隻在一招之下,如今林青龍的已經穩穩掌握了陰陽爻術,自然不會怕他。因為他的爻術正是石江龍純陽內功的克星。當日林青龍明知不敵時便不怕他,今時今日更加不必。

林青龍道:“我不必向任何人交代。”

四皇子眼中倏然射出一道精光,一臉戲謔神色,道:“隻是口說無憑,那如何知你確有真實本領呢?”

林青龍森然道:“我可以幫鷹王殿下殺人,無論什麽人都可以。”

四皇子鼓掌大笑,站起身來,笑道:“果然是壯士了!甚好甚好!本王的敵人猶如雜草叢生,數不勝數,有你在,總算可以消停啦!”又高聲喚道:“來人啊!引這位壯士下去,給本王好好招待,如果招待不周,我可要了你們的狗命!”

幾位下人急步走了進來,為首一人躬身請道:“壯士,請吧。”

林青龍深深望了蕭玉奴一眼,麵上沒有任何表情神態,便隨那些下人退了下去。走出偏廳幾步,便聽見四皇子哈哈大笑,笑聲震天,林青龍回首望去,隻見四皇子緊緊握著蕭玉奴雙手,一臉喜色。

他皺了皺眉,突然覺得有些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四皇子一臉喜色,笑道:“蕭姑娘,你可知道這林青龍到底是什麽人?你從哪裏遇見他的?”

“怎麽?”

四皇子拊掌大笑道:“他可是龍威將軍的兒子!”

蕭玉奴柳眉一挑,略露出不可置信的訝色,“山坤的兒子?他可是姓林的,怎麽會是龍威將軍的兒子呢?該不是你弄錯了吧?”

四皇子大手一揮,道:“絕對不會錯!我手下的探子回報說,龍威將軍有一子,不姓山,而是隨了母親之姓,姓林。前幾個月突然離開了千王城,不知所蹤,沒想到竟然加入了禦國最為神秘的門派,鬼仙門!蕭姑娘,你是知道的,除去了龍威將軍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能阻擋我登上皇位了,現如今他的寶貝兒子竟然乖乖的送上門來,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他突然停住不笑,因為他感覺到脖頸驀然一陣冰涼。

蕭玉奴白玉般的手指夾著一道冰刃,正抵在四皇子的喉嚨處,冷冷道:“你想對山坤下黑手我管不著,但是你絕不能利用他。你希望你明白的記住,是誰幫你走到現如今這一步,林青龍是我的人,你要是敢動他,我就殺了你。”

四皇子的臉色變得鐵青,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望著蕭玉奴:“蕭姑娘,你該不會是……哎喲!”

冰刃寒氣乍現,四皇子的脖頸處頓時出現一道細長的口子,鮮血直流。四皇子踉踉蹌蹌,摔倒在地,再也沒有方才的風度瀟灑。隻是一臉後怕的模樣看著蕭玉奴。

蕭玉奴淡淡道:“我知道你是一個聰明人,知道林青龍想要些什麽。他想要女人,你就把京都四大美妓都送給他;他想要名氣,你就讓他的大名傳遍整個京都;他若是想讓那個石三死掉,那麽就讓他死罷!我的意思,不知你是不是聽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了!”四皇子哪敢說一個“不”字,隻好連連點頭,唯唯諾諾,絲毫不像是一個皇室貴族。

這時一個崇尚力量的時代,皇權在通天的修為麵前頓時無顏。

蕭玉奴可是一個修為在大乘期的高手,即便是整個中土三國,能她過招的也絕不會超過十人!

也正是她把四皇子扶持到如今的地位,四皇子對她言聽計從,從來不敢不從。雖然表麵上她給足了四皇子麵子,實際上這一切都是她的謀劃。

因為蕭玉奴是青丘國國主,必須保證青丘國子民的生活保障,但是青丘國土地貧瘠,種出來的糧食養活不了青丘國子民,因此她才親自出馬,扶持一位皇子登基,而後向她的青丘國交納糧食布匹。這也是她與四皇子之間的交易。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青丘國,唯獨那殘影之書和林青龍雙修兩事是為了自己。

即便她是九尾妖狐,偶爾,也需要自私一下。

蕭玉奴見他完全屈服,便將周身殺氣散去,湊在他耳邊淺笑道:“那你乖乖告訴我,到底是誰殺了太子?”

四皇子嚇得臉色蒼白,他不懂武功,也不懂法術,但是他懂得蕭玉奴隻需要勾勾小指頭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哪裏還敢隱瞞,隻好說了實話,“是雲婆婆!是她殺了太子!她曾經背著你悄悄的跟我說過,她能殺人於無形,於是我就說:‘你能不能殺了太子?’她說:‘這事簡單的很。’之後不過兩日,太子便死了,太醫說是自盡,但是那個愛擺臭架子又飛揚跋扈的家夥怎麽會自殺呢?那……那一定是雲婆婆下的手了。”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

四皇子摔倒在地,目瞪口呆,他右邊臉頰處頓時紅腫一片!顴骨處高高腫起,難堪至極!

蕭玉奴冷冷道:“你怎麽敢自作主張,這事不早些告訴我?現如今山坤一定懷疑是我下的手了,倘若他盯上了我,你也未必好過!別忘了,你我可是綁在一根草上的螞蚱。雲婆婆現如今在哪兒?”

“本王……本王也不知啊!”四皇子一臉驚恐的模樣,方才的皇家氣度消失的無影無蹤。

蕭玉奴神色不悅,轉身便要離去。

四皇子叫道:“蕭姑娘,你去找雲婆婆做什麽?”

蕭玉奴冷笑道:“當然是殺了她,你這呆頭鵝還什麽都不知道,她已經壞了咱們的計劃!”話音剛落,她倏然化作一道赤芒直衝天空,消失不見。

四皇子見她遠去,從冰冷的地板上爬起身來,他那英俊的麵貌漸漸扭曲,怪異的笑著自言自語:“哼,壞了你的計劃是麽?可是目前發生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絕不會再讓你控製我了。你想讓林青龍那小子名震整個京都?好吧,本王我就成全了你,不過這名聲……恐怕是臭名昭著。”

他眼珠一轉,一條惡毒的計謀記上心來。之後的幾日裏,他一旦想起這條惡毒不已的計謀就傻笑不止,手舞足蹈,喜形於色。伺候他的婢女都懷疑他患了瘋病,可又不敢吱聲,隻好唯唯諾諾專心伺候了。


待林青龍抵達別館,住進一所獨立的房子,四皇子特別遣送來四位美婢服侍他沐浴更衣,日夜照顧伺候,好是讓他過了幾日風流快活的日子。

過了幾日,桓元毅帶著常啟等患難武士,親自來拜訪他,大擺宴席,又有歌姬彈奏演唱,很是盡興!可是林青龍想起蘇媚兒和久別的紅娘,又想起可能永遠都見不到自己的公春枝,蕭玉奴與四皇子親密無間的影子也不斷在腦中閃現,酒席越是熱鬧,他越發失落,惟有借酒消愁,可是他在修道途上已經小有造詣,怎麽喝都不醉。

他便一杯一杯不停的喝酒,終於喝個酩酊大醉。

迷糊裏,他似乎又夢到紅娘,與他赤身裸.體的四肢纏.綿,和他共赴巫山雲.雨。醒來時躺在臥室的軟榻上,陽光由窗戶透進來。身旁還睡著一個如花似玉的漂亮美人兒,是那四名美婢其中一人,卻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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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鳳冠霞帔
風清氣爽,晨陽高照,林青龍懶洋洋的爬了起來,醉酒之後雖然乏力,可一醉方休卻令人一時腦熱,忘記一切煩惱,還有牽掛。

睡在自己身邊的俏麗女子仍是熟睡中,黑發淩亂,衣衫不整,可愛的臉蛋像是熟透的蘋果一般,眉宇間盡是青澀。

被褥上一片殷紅,點點滴滴,觸目驚心。

林青龍心中暗叫蒼天無眼,昨夜到底同這少女做了什麽呢?頭腦還是隱隱作痛,昨夜雲雨卻絲毫想不起來了。

林青龍不敢吵醒那昏睡中的少女,輕輕掀開被子,披上外衫,躡手躡腳的走出臥房,正好跟另外一個丫頭撞了滿懷。

那丫頭一聲驚呼,一對堅挺的酥胸沒頭沒腦的栽進林青龍的懷裏。林青龍擔心她摔跤,連忙抱住她,那丫頭的玉頰上頓時飛上一抹紅霞,吃吃笑了起來。

“傻丫頭,你笑什麽呢?”

那丫頭笑道:“昨夜老爺好酒量,桓公他們都說你一個人足足喝了十壇子的烈酒呢!隻是奴婢不知……不知老爺昨夜睡得可好?”說到最後,那丫頭掩麵而笑,偷偷朝臥房裏看去。

這句話一語雙關,林青龍登時大窘,隻得訥訥道:“好……好……”

他又問:“俏丫頭,你叫什麽?”

那丫頭吃吃笑道:“老爺,你可要記住啦!奴婢喚名夏香,昨夜陪您侍寢的丫頭名叫秋香……”

她又朝窗外指去:“那個拿著掃把掃地的是春香,正修剪花枝的那個叫東香。老爺,我們的名字好記麽?你可萬萬不要忘了。”

這時院中那兩位女婢紛紛朝林青龍望來,含羞施禮,卻又忍不住偷偷看他那英姿勃勃的模樣。

原來這四位俏麗的女婢喚名叫做,春香,夏香,秋香,東香,不僅名字相似,就連麵貌和身高姿色都相差無幾。林青龍心道這些名字果然好記,四皇子找來這些可人的女婢來伺候自己,想來是極力拉攏的手段了。

……或者是麻痹他的手段……

夏香伺候林青龍穿衣洗漱,這時飯菜也熱氣騰騰端上桌來。隻剩秋香一人仍在床上休息,其他三位婢女皆站在桌旁亭亭玉立,不敢入座。

林青龍笑道:“妹妹們一起坐下來吃吧,在我麵前不必拘束,這麽一滿桌子的飯菜,我一個人可吃不消!”以他現在的修為,其實已經完全沒有必要進食,他對昨夜之事心生歉意,便想對這些女婢好一點兒。

夏香施禮一拜,笑道:“老爺,這可不敢,我們隻是小婢,哪敢有資格同老爺一桌吃飯呢?若是被管事的看到了……”

林青龍打斷道:“那麽老爺的吩咐,你們聽不聽?”

夏香道:“那自然是聽的。”

林青龍笑道:“那便成了,我讓你們入座,你隻管聽我吩咐,幹旁人何事?”

那三位女子麵麵相覷,猶猶豫豫的也入了座,坐在林青龍兩側。

這三位婢女唯獨夏香膽子大一些,另外兩個膽小如鼠,忍不住偷偷看林青龍,隻好碰上林青龍迎來的目光,登時俏臉一紅,趕忙垂首,但已沒有那麽害怕了。

膽子最小的冬香不一會兒又望了他一眼,禁不住心如鹿撞,暗想:“這老爺長得真的很好看,天啊,世上怎麽會有這種男人呢?”

這些自然都是拜鬼國人天生的魅力所賜。不過有美人環伺左右,還是頗不錯的。

一頓飯罷,林青龍道:“夏香,你陪我出去一趟,讓他們留下照顧秋香罷。”眾女對他言聽計從,紛紛應道:“是。”

夏香最是大喜,她自從入了鷹王府之後再也不曾出去過,早就如籠中之鳥一般。可依她性子,哪裏耐得住。如今有了機會,歡天喜地的叫來馬車,林青龍駕著馬車,浩浩蕩蕩的離了鷹王府,兩人穿街過巷,沿途觀賞京都風物人情,對一些新鮮事物林青龍總要問一問,夏香有問必答,無所不知,不一會兒,二人來到京都最繁華的地段。

這裏樓閣連綿,店鋪琳琅,人流似海,買賣喧嘩聲嘈雜震耳,熱鬧之極。

夏香一邊東張西望,眼花繚亂地看著滿街花花綠綠、參差錯落的匾額招牌,一邊緊緊地握著林青龍有力的大手,亦步亦趨,生怕被人潮衝散。

林青龍拉著她走進一家步鋪,挑了幾匹華麗絲綢,命裁縫量體裁衣,當場趕製,道:“要四套夏裝,四套冬裝!”說著丟了一大塊元寶給那成衣鋪的老板。

夏香驚喜萬分,一把摟住林青龍,興高采烈,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歡呼道:“老爺!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小婢!你果真是這世上最好的人了!”

林青龍早就發現到這些婢女的衣裙有些洗的發舊了,而且這麽多日子,換洗的衣服隻有一套,想必這些婢女萬萬比不上富家小姐,衣裙隻有這樣有數的兩套。林青龍知道自己在鷹王府住不長久,便送他們兩套換季衣裳也是好的。

那成衣鋪的老板捧著一個足有五十兩的大元寶笑得合不攏嘴,連連哈腰賠笑:“這位爺,您稍等,這些衣裳馬上幫您包好!”

“嗯,那就快些吧!”

在等待的空閑時,夏香吃吃笑問:“老爺,你可曾娶妻過門?您相貌英俊,銀子又多,想必打算嫁給你的小姐數不勝數吧?”

林青龍頓時想起紅娘,回憶起往日纏.綿溫馨的生活,臉上浮現笑意:“啊,娶是娶過,不過她不是大家小姐,隻是一個街頭賣餛飩的老板娘。”

夏香詫異不已,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低呼道:“這怎麽可能?以您這樣尊貴的身份,那些大家閨秀理當擠破了您家的門才對!”

林青龍笑道:“那時我可不是現在這副模樣,我隻是一個將死之人,而且身無分文,她救了我,還嫁給了我,別說她隻是個餛飩鋪子的老板娘,就算她是村姑野婦,我也配不上她。”

夏香羨慕不已,暗歎那位素未蒙麵的“夫人”真是好福氣,如果她能有一日得到這樣一位夫君,與他共度良宵,即便是馬上死了,那也心滿意足了!

林青龍見她一副發.春的浪蹄子的模樣,哈哈大笑,拍著她的香肩道:“夏香,你在思念你的情郎嗎?怎麽臉都紅了!”

夏香趕緊用衣袖遮住臊紅的麵頰,顧左右而言他道:“老爺,您為何不為夫人買上一套衣裳呢?聽小婢的,夫人見你這樣關心她,一定會很開心!”

這下倒是提醒了他,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腦門,叫道:“是了!我怎麽把這事兒忘了呢!老板!老板!快快將這鋪子裏最為華貴的衣裳拿來!”

那幹瘦老板一愣:“最為華貴的衣裳?那恐怕就是新娘子穿的嫁衣啦,鳳冠霞帔成麽?”

林青龍拊掌樂道:“好吧!也就嫁衣吧!正巧了,我們拜堂成親的時候正好缺她的嫁衣,這會一道補上吧!”

之後那老板又細問尺寸,林青龍馬馬虎虎的用手比劃了一下,那老板收了銀子,脾氣好了很多,一一問清了,才取出一件大小相仿的嫁衣來。有生以來,這位老板第一次這般心細的伺候客人,有錢能讓鬼推磨,這句話一點兒都不假。

取了嫁衣之後,林青龍借口支開了夏香,遣她先回了鷹王府,夏香對他言聽計從,林青龍又給她雇了個車夫,將馬車一並趕了回去。

林青龍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見愛妻紅娘,可京都之大,紅娘又在何方呢?她和紀澤炎八成居住在鬼仙門人使的客棧中,這樣就更加沒有眉頭了。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將那鮮豔的嫁衣收入乾坤袋中。一個人孤零零的在人潮中順流而下。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聽到不遠處幾個漢子侃天論地,偶爾提起“龍威將軍”之類的話,林青龍微微一怔,連忙豎起耳朵來聽。隻聽一人道:“你們聽說了嗎?楚賊又再冒犯邊境了,真是一個混蛋!”

“就是就是!正好趕上太子自盡這個節骨眼……對了,你們說,太子之死是不是與這場戰爭有關呢?一定是楚狗的陰謀詭計,故意將太子害死!”

林青龍心中一動,他突然覺得這街頭漢子說得極有道理。禦楚兩國之戰,早就一觸即發,為何偏生趕上太子駕薨這個節骨眼上了?難道這一切果真都是有預謀的嗎?太子死後,最收益的人無疑就是四皇子,難道是他叛國通敵?

假設這一切成立,山坤可是太子一黨的人,而四皇子遣人暗殺了太子……這樣說來,四皇子便與山坤為敵了!而自己目前在四皇子麾下,這豈不是……是在幫外人對付自己的父王嗎?

林青龍又想起公冶乾曾說過四皇子城府之深,在眾皇子中為最,難道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故意利用自己嗎?

那麽蕭玉奴呢?

林青龍不敢再往下想,腦中猶如亂麻一般混亂。

又聽那漢子道:“咱們都是尋常老百姓,管這些閑事做什麽!別忘了,咱們禦國可有戰無不勝的龍威將軍,隻要有他在,楚狗是萬萬破不了國境的!”

“不錯!聽說龍威將軍再過兩日便要離開京都,領軍去前線了!他一定會像十五年前一樣打退楚賊!”

林青龍聞言一震!腦中回響著那句“將軍再過兩日便要離開京都,領軍去前線了”。

還有兩日……

在這之前,他一定要見山坤一麵。如果山坤不在,他的輝煌、名聲、威望將會毫無意義。

起碼林青龍是這樣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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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入千王府
禦國君主已經是第九代,以往長年來一直同大楚國交戰,也是近十多年來兩國才宣布停戰。經過十多年的休養生息,京都漸漸繁華起來,家家戶戶都是結實美觀的紅磚黑瓦。長街俱有十丈多寬,五六輛馬車可以並行。街旁兩次都是商家,生意紅火,如日中天。

京都的東南方向,也有一座最近新建的千王府,占地百畝,地勢開揚,門口一對石獅子足有兩人多高,朱紅大門據說也漆過九層。門口常年站立兩位大漢,身材高大,體格健壯,明顯是山族人。

禦國的第九代君主名叫武瀆,三個月前,武瀆帝不知在哪聽來風聲,說是大楚國招兵買馬,欲同禦國再度開戰,他生性謹慎,為圖萬全,他提前傳令命龍威將軍山坤從千王城趕到京都——為了遮人耳目,便派人散播虛假消息,說是關於皇子繼承皇位之事。

山坤乃是禦國唯一一個異姓王,也是禦國大將軍,當年擊退大楚國他可是拿下汗馬功勞。這次他應詔前來京都,武瀆帝親自下令為他建造府邸,花費全部由國庫報銷。

龍威將軍山坤是禦國的顯赫人物。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上受皇帝重用,下受百姓愛戴。

此刻在京都之中的千王府內,山坤正在書房裏優哉遊哉手持書卷,細細閱讀。

一陣微風將門推開,那門又自行關閉,好像有隻無形的大手在推它一般。

山坤突然開口道:“你來了?”

一位木麵人在他身後負手而立,他身穿紫衣,當下嘿嘿笑道:“來了!你這京都府中的護衛不比禁王城呀,我這樣大咧咧的進來,竟然都沒人發覺。”

山坤道:“這些還是我剛從禁王城調過來的山族子弟呢,原先的護衛功夫更差,我怕裏麵混些不三不四的人,還是都換成自己人最安全,我可不想身邊都是別人的眼睛。”

木麵人道:“現在莫翰中還不安分嗎?皇帝老兒怎麽看?他站在哪邊?”

他口中的莫翰中乃是禦國宰相,在皇子繼承問題上,莫翰中既不是太子一黨,也不支持四皇子慶生,而是支持自家外孫,名叫俊山,那是他的女兒瑾妃所生,年僅十一歲,是三位皇子之中年紀最小的一位。不過現如今太子已死,,俊山反而成了四皇子慶生的唯一競爭對手。

山坤道:“你想讓莫翰中安分?那除非他死了,老皇帝還是一點兒沒變,玩弄帝王權術唄,他想讓我和莫翰中甚至九尾狐相互壓製,穩固朝政乃至修真界,本王有好多天沒上朝了,也懶得去。反正太子已死,這奪嫡之事,我可再也不想攙和啦!”

木麵人笑道:“我的好王爺,還是你有本事,那莫老頭可就不敢這麽玩了。不過我有個不好的消息,你要不要聽?”

山坤道:“壞消息嗎?不聽!”依然看著手中書卷,頭也不抬。

木麵人自顧自道:“太子是死在‘天罰’之下!而‘天罰’是虛無子的術。虛無子沉寂多年,終於要回來了,你可別忘了,他可一直想殺了你。”

山坤灑然一笑:“會使用‘天罰’的未必隻有虛無子一人,月青在十五年前就已經學會了‘天罰’,想必……死囚村的巫女雲清應該也會這招。”

木麵人突然一震,似乎想起什麽往事,訥訥道:“月青?那位曾經鼎鼎大名的‘月蝕’宮月青……好久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了……想在十五年前,鬼仙門中,‘月蝕’宮月青和‘驚蟄’公冶乾兩位冥使橫空出師,無論武學和法術,均足以驚豔三國,隻有他們才能打退楚國,也隻有他們敢於跟那破碎虛空的虛無子作對,可後來宮月青失蹤至今,公冶乾亦拋舍‘驚蟄’的名號,化為隱者,隱於市井,他被虛無子廢去的功力,恐怕至今仍未恢複……”

山坤若有所思,微笑不語,眼眸深處卻閃耀奇異的光芒。

那木麵人遂又笑道:“‘月蝕’和‘驚蟄’的時代已經過去了,這次戰爭應該要靠‘龍威’和‘九尾’了吧?”龍威正是指的是山坤。

“你抬舉我了。”山坤望著那書卷,用有力的食指關節敲了敲堅硬的桌麵。“還有什麽別的消息嗎?”

木麵人怪笑道:“還有更壞更壞的消息!你家的林少爺已經拜‘驚蟄’公冶乾為師,算是鬼仙門中的鬼差啦!‘驚蟄’可是天生克死弟子的命。現如今他在四皇子慶生的鷹王府中,慶生對他美女美酒的好招待,似乎想令他沉迷酒色,不能自拔。”

“這點不必擔心,他畢竟是我的兒子,沒有人會比我更了解他。他絕不可能為慶生賣命,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分寸。”

“既然你有把握,自然也輪不到我擔心了。”木麵人又道:“將軍,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有沒有想過坐坐龍椅,把那老皇帝取而代之呢?如果你有這個想法,我可以幫你暗殺武瀆帝。”

山坤笑了笑,道:“當皇帝麽?以前想過,近些年來變懶了,現在做個閑散王爺挺好,不愁吃不愁穿的,本想這樣過一輩子,哎……看來是不成嘍!”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說著他站起身來,推門而出,道:“看書看累了,去院子裏走一趟拳,你要不要來?”

木麵人道:“累了還打拳麽?我可不要,我得上楚國跑一趟,有點兒私事得解決。”這句說完,頓時化作清風,隨風而逝。

“可真是一個急性子。”

他脫去外袍,開始了“太祖長拳”的第一式,這簡簡單單強身健體的拳法被他打的虎虎生威,龍行虎步。

拳法打到一半,他突然停下不動,目不轉睛的盯著院中一顆茂密的大榕樹,朗聲道:“是青龍嗎?為何還不現身?”

話音剛落,隻聽“蓬”的一聲,落葉飛旋,一條身形從樹中一躍而出,赫然正是林青龍。

他款步走來,躬身施禮:“父王。”

他在街上無意聽到山坤已經領軍出行,急忙打聽了千王府的所在,飛掠而來。

他本來有很多話想對山坤說,想說自己的修為大增,想說自己掌握了神秘的爻術,想訴說自己有一把靈品武器喚作血浪,其中還封印了一隻名叫孫鈞的家夥……

可是一見了麵,卻什麽也說不出口。他的嘴角不經意的輕輕的抽動了一下,用輕若蚊吟的聲音歎了一口氣。

他隻是說了一句:“父王。”

山坤微微頷首:“方才的話,你可都聽到了。”

林青龍道:“都聽到了。”他知道自己“隱者”的功夫很不到家,根本瞞不住山坤的耳目,那些話,想必是山坤故意告訴他的。

山坤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幾個月不見,你長高了。把你叫出來,其實有一件事要告訴你。那慶生……就是鷹王四皇子,一定會派你殺掉俊山。俊山是他的皇弟,背後有宰相撐腰,是他奪嫡的唯一對手,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殺掉俊山,可又不敢貿然去做。相信父王,他若是知道你的身份,就一定會派你去殺俊山,然後把弑殺皇子的罪名安到我的頭上。這的確是一箭雙雕的妙計。”

這些事林青龍雖然事先猜到七八分,可仍舊拿捏不準,這時聽山坤娓娓道來,恍然大悟,隱隱後怕不已,麵上隻是冷哼一聲道:“那四皇子不過隻是一個凡人,我隻消得屈屈手指便能取了他的性命,父王不必為我擔心……”

山坤道:“你還是小心為妙,自古以來,修真者喪命於凡人之手的事例數不勝數,那慶生又是生在人心險惡的皇家,比起你來,更懂得利用人心,察言觀色,鷹王府絕對大意不得!對了,青龍,今日你為何想起來要見我?”

林青龍這時才想起來來時的初衷,撓撓後腦,道:“偶然聽聞父王要離京,領兵前往前線了,真的嗎?外麵的人都是這麽說。”

山坤點了點頭,又歎了一口氣,林青龍驀然發覺,他此刻望向自己的目光竟然帶有幾分慈愛,又驚又喜之間,隻聽山坤道:“老皇帝的確下了這一道聖旨,不過這顯然是莫翰中的詭計,如今的局勢隻是小規模騷擾,還輪不到我出戰。”

“難道父王要抗旨?”

山坤哈哈大笑:“青龍!不錯,這話倒是說對了。不過山人自有妙計,父王自會想辦法叫他們看不出破綻。不過我仍會留在京都。”他本意卻是想挽留林青龍留在千王府,無論如何,自己的家都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他深知林青龍的性格脾氣,他既然入了鷹王府,不鬧得滿城風雨,就一定不會輕易出來。

山坤卻不知道林青龍與四皇子虛與委蛇,隻是為了與九尾狐蕭玉奴雙修。

兩父子又閑言聊過幾句,林青龍起身告辭。

今天無疑是令他非常開心的一天,他一直認為父王對他漠不關心,其實隻不過是他身上流著鬼國人的血脈之故——非常容易嫉妒、失落和憎恨。正是因為這詭異的血脈作祟,才引起父子間的隔閡。

如今,多多少少,他終於能理解鬼國人的情感了!

將走之時,林青龍問他:“父王,我已經知道了我娘是鬼國人,而我身上也流著鬼國人的血,告訴我吧,我娘到底是誰?”

這件事是困擾他直到今日的一個問題,他很想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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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虛空幻境
“父王,你一定要告訴我,千萬不要再說‘時機未到,日後定會告訴你’這類的話來搪塞我了。”林青龍緊緊盯著他,眉宇之間盡是渴望。

山坤稍稍動容,凝視著漸漸長大的兒子,他那堅毅冷峻的虎目露出幾分慈愛,他笑了笑,終於開了口:“我即便不說,你師父公冶乾早晚也會告訴你。你娘正是鬼仙門中前冥使,‘月蝕’宮月青。十五年前,這個名字可是響遍了整個中土三國。”

林青龍聞言一震,瞳孔猛然一縮!


死囚村。

濃霧彌漫,陰氣逼人,黑漆漆的烏鴉站在枝頭慘叫不已。周圍寂靜無人,水霧蒙蒙,夾帶著透骨寒意。

一位女子俏立於塔尖之上,她一身紫衣,秀發飛揚,衣裳起伏不息,眉宇間七分嬌媚,三分機敏,嘴角洋溢著嘲弄的冷笑,眼眸中卻殘留著淡淡的哀傷。

“空無一人的死囚村……又是幻術麽?”

腦海中再度閃過那個人的身影,他憎恨,他癲狂,而又渴望……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之前,她從來沒有為一個人這般牽掛傷神。那紫衣女子幽幽的歎了一口氣,秋波流轉,凝視著茫茫霧海,心中忽然一陣莫名的酸疼刺痛,她喃喃自語道:“我到底是怎麽了……”

她自高塔之上飄然掠下,縱身躍入濃霧之中,奮力將那心酸的念頭趕出腦海,心中計較著:“無論雲婆婆的幻術有幾重,我一定可以將之破除,因為我蘇媚兒從來沒有失敗過……”

這是她來到死囚村的第四天。

第一日初來之時,死囚村熱鬧非凡,隨著天氣越發炎熱,那冰鎮酒暢銷無比,到處人聲鼎沸,喧鬧不止。看來那場瘟疫果然是不存在的,公冶乾說的不錯,那時他們就已經中了雲婆婆的幻術。

這一日她易容變化了十六重假身,偽裝成各路冰鎮酒的販子,深入死囚村,打聽到了巫女雲清雲婆婆的家門,夜半時分,她悄悄潛入雲婆婆的家,恰巧碰到一位她與另一位人物在密談著什麽。

定睛一看,見她身邊男子青衣玉帶,長髯飄飄,竟然是華陽仙府的掌門陸泰!

二人密談之意,說是先斬掉公冶乾的左膀右臂,再殺掉公冶乾,便打下鬼仙門的半壁江山雲雲。

蘇媚兒心下明了,公冶乾最為信任的手下一共有四位,雷嶽,楚寒,蘇媚兒,林青龍,現如今雷嶽和楚寒忙於“單子”,遠在楚國,那“左膀右臂”之意,顯然便指的是林青龍和自己了!

他們二人又曾經闖過死囚村,殺過陸泰的兒子陸羽,與那二人有些血海深仇。這由不得讓她秀眉大蹙!

蘇媚兒自忖那次並沒有被發現,但她一人亦絕非那二人對手,因此趁機溜了出來,再做打算,可就在那日離開之後,死囚村登時漫天濃霧,萬巷皆空,見不到一個人影。

不知在何時,她再度陷入幻術之中。

她這樣在濃霧中緩緩前行,也不知過了多久,雜念漸消。

她的心也隨之漸轉寧靜。恢複到她最為殺手的最佳狀態,念力及處,甚至可以聽見落葉從樹梢卷落,螞蟻在草叢間穿梭……

耳廓一動,忽然聽見極細微的衣袂翻飛聲,似乎有人禦風飛來。側耳傾聽,遠遠地仿佛有一個男子的聲音稍怒的喃喃道:“早知如此,還是不如那時就結果了那丫頭的性命,你非要在虛空幻境中下手,可一入這虛空幻境之中,你我還不是一樣中了幻術,要找到那丫頭談何容易?”

赫然正是陸泰的聲音!

蘇媚兒心下一凜,還不來不及深思熟慮,忽又聽到一蒼老的老嫗桀桀笑道:“既來之,則安之,難道陸掌門還怕了我這老婆子的虛空幻境不成?這在您眼前,不過隻是雕蟲小技而已,至於那自討苦吃的鬼丫頭,是絕對逃不出這虛空幻境的!”

蘇媚兒心中又是一緊,這正是巫女雲清雲婆婆的聲音。

此刻聽他們二人言中之意,自己似乎早就成了甕中之鱉,囊中之物,公冶乾的警告在耳畔回想:“雲婆婆的幻術絕不容小覷。”

隱隱大感不妙,急忙閉氣,隱去氣息,祭出“紅塵”飛劍,飄然衝上灰蒙蒙的天空。

十丈之上,她嫻熟的穩住飛劍,定格半空,濃霧氤氳,她彎身朝下望去,隱約間見一男一女飛掠而來,去勢極快。

那老嫗又矮又胖,滿臉橫肉,醜陋不堪,正是那死囚村的雲婆婆!

她身畔一位華服老者負手而立,風度翩翩,卻又滿臉怒色。雲婆婆的身高竟然隻到陸泰腰際。

隻聽那陸泰哼道:“羽兒命喪於那‘千麵妖姬’蘇媚兒的‘地府神龍’之下,待老夫擒住那丫頭,一定要千刀萬剮,令她生不如死!”

雲婆婆桀桀笑道:“陸掌門,何必這樣這樣火大呢?她既然殺了你的兒子,那你為何不讓她再為你生下一個兒子?據說‘千麵妖姬’蘇媚兒絕色無雙,美色直逼那位青丘國的蕭玉奴,不知多少男人在她身上動過心思呢!”緊接著又發出一連串的怪笑!

蘇媚兒聽了這話,隻咬得嘴唇發白,又是駭怒又是懊悔,銀牙一咬,隻恨不得登時將那雲婆婆一刀兩斷!

“住口!”陸泰大怒:“雲清,倘若你再出言不遜,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話音未落,一股猛烈的氣息躍然體外,無形的氣流緩緩圍繞著他的周身,竟然將周圍的霧氣散去許多,蘇媚兒見此隻好,隻好催動飛劍,飛得更高,生怕被他們發覺。

雲婆婆笑得合不攏嘴:“陸掌門稍安勿躁,你可別忘了這是在我的虛空幻境之中,倘若你殺了我,虛空幻境將永遠禁閉,怕是陸掌門也要永生永世困在幻境之中,想來陸掌門也不想一輩子都守著我這行之將木的老婆子吧?”

陸泰對她怒目而視,怒火中燒,緊緊的握著拳頭,骨骼咯咯作響,沒想到堂堂一派掌門,這時竟然會受她這醜陋不堪的侏儒的威脅!

雲婆婆為人頗為謹慎,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打算,令陸泰不得不就範,說到最後一句,大為得意,忍不住大笑起來。

待她笑夠,眯起小眼,遠遠眺望,壓低聲音道:“陸掌門,你還是老老實實聽老婆子的話吧!那‘千麵妖姬’絕非善類,她自打潛入死囚村之後,前後變換了多個化身,令老婆子防不勝防,但任她千算萬算也決計算不到我早就在自家下了埋伏,設了迷魂幻香,這幻香無色無味,乃是老婆子親手所製,獨家專用,就算那‘千麵妖姬’懂些毒術,也絕對認不出這迷魂幻香!”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陷入虛空幻境?”陸泰受製於人,隻好強忍怒氣,強顏歡笑,可是他的嘴角仍是禁不住隱隱抽動。

“不錯!”雲婆婆哈哈大笑:“陸大掌門決計不會想到,在虛空幻境中死去,死狀竟跟自盡一模一樣!在老婆子的‘虛空幻境’之下,那傳聞中的‘天罰’又算得了什麽?即使那是虛無子的幻術,又怎麽能跟老婆子相提並論呢!我才是這天下的幻術之王!”

蘇媚兒越聽全身越是冰涼,仿佛陡然墜入無底深淵,背上涼浸浸的全是冷汗。

此時回想起來,太子的確是雲清所殺無疑了,卻不想自己千般小心,仍是中了那惡婦的毒計!

又聽雲婆婆笑道:“陸大掌門,咱們還是趕緊找人,抓了她後,老婆子自會將她交由你處置,要殺便殺,要剮便剮,你們華陽仙府的恩怨,老婆子可再也不管著啦!”

霎時間,蘇媚兒心中轉過萬千念頭,饒是她冰雪聰明,機敏過人,此刻竟然也是束手無策,冷汗頻頻而出,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

“隻好跟他們拚了!殺了雲婆婆,陸泰也永生逃不出這詭異的‘虛空幻境’,能幫小林子除掉兩個棘手的家夥,也算是對得住他了……”

蘇媚兒忽的又想起一事,遂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錦囊,這錦囊中有一粒神農丹,正是林青龍贈與她,這時候,她忽然有些愁苦難耐,緊緊的抓住這錦囊不放。即便這是靈丹妙藥,服後修為大增,又是療傷聖藥,她卻舍不得服下,隻因為,隻是他送給她唯一的一件物事呀……

蘇媚兒銀牙一咬,淚水猶如斷線珍珠滑落臉龐,正要祭出“地府神龍”,忽然聽到一聲叱喝:“雲清婆婆,果然是你殺了太子!原來你藏在這裏,真是鐵鞋踏破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這聲音說不出的清脆好聽,但驟然響起,猶如平地一聲雷,眾人皆是一驚,想不到這虛空幻境還會有其他人在!

隻見霧氣流轉不休,風華萬千,真氣猶如疊疊波浪一般朝雲清、陸泰狂湧而來,二人猝不及防,如被重錘當頭擊中,悶哼一聲,身子劇晃,被那股大力帶出七八丈,重重撞在身後房舍之上,“咯啦啦”一陣裂響,數十房舍竟然已經夷為平地!

蘇媚兒大吃一驚,定睛望去,隻見濃霧中顯出一位女子身影,好似披著一襲輕紗般的白衣,猶似身在煙中霧裏,看來約莫二十歲年紀,除了一頭黑發之外,全身雪白,麵容秀美絕俗,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無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

“九尾狐!”

蘇媚兒一聲驚呼!

這世間隻有一人能夠美的這般淋漓盡致,也隻有這一人能令蘇媚兒相形見絀。

九尾狐,蕭玉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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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彈指幻狐
氣浪滾滾,轟隆不絕。碎石亂飛,訇然中開。

莫說雲清陸泰二人如何,以蘇媚兒的修為,竟也如被氣浪滾滾排擊,眼花繚亂,氣血翻湧,難受至極,心下大凜:“沒想到九尾狐的真氣竟如此強猛!她不在京都的瀟湘館中享福,跑來虛空幻境做什麽?”

凝神望去,隻見白衣勝雪的蕭玉奴施施然踏空飄來,姿態優雅從容,恍若閑庭信步,眸低深處氤氳著一抹霧氣,神情倨傲而絕俗。

陸泰腳尖點地,翻身衝起,大喝道:“何妨宵小,竟敢在老夫麵前撒野,你可知我是誰嗎?”

蕭玉奴目光冷淡如水,似笑非笑,道:“你不過區區華陽仙府的掌門,難不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麽?竟敢在本仙麵前這般大呼小叫。”

陸泰怒火中燒,正要動手,忽見青色閃動,雲清飄然擋在他麵前,慘然道:“陸掌門,這位……可是九尾妖仙大人,難道你認為會是她的對手麽?”

陸泰聽了這話,登時驚駭不已,一雙老眼瞪得滾圓。

雲清擅於見風使舵,她自是明了蕭玉奴的修為大乘,中土之上難遇敵手,若論硬功夫,即便與陸泰聯手也萬萬不及她,當下隻好顫巍巍笑著作了一揖,道:“不知妖仙大人光臨寒舍,有失遠迎,老婆子真是罪過,罪過啊!請問妖仙大人有何貴幹?難道……是為了那姓蘇的丫頭麽?”

那雲婆婆又胖又矮,滿臉的阿諛奉承,躬身賠笑,越發醜陋不堪,蘇媚兒連連皺眉,心道這婆子當真好不要臉。

“姓蘇的丫頭?我不認識。”蕭玉奴風輕雲淡的說道,嘴角似乎笑了笑。

聽了這話,陸泰懸吊著的心反而平定下來,朗聲道:“仙子不知,那姓蘇的丫頭傷了犬子性命,罪不容赦,既然閣下與她沒有幹係,那就好辦多了……”

雲清白了他一眼,不安的搓了搓兩手,囁嚅道:“老婆子知道自己醜陋不堪又鼠目寸光,不入仙子法眼……”

蘇媚兒雖然身懸在半空,聽了這話仍是忍不住連連頷首:“正是如此!這話倒是不假呀!這雲婆婆齷齪不堪,沒想到還是很有自知之明!”

隻聽那雲婆婆一臉笑意又道:“當日見了光風霽月、冰清玉潔的仙子,實在是三生有幸,哎呀,應當是咱們死囚村三世有幸,咱們得大擺宴席,好好慶祝,三天三夜才成哪!”

蘇媚兒心道:“切,誰稀罕你的毒酒呢,莫說三天三夜,就是一時半刻,怕是也要陷入你的幻術了,九尾狐才沒有那麽笨。我若是她,必定早早先殺了你,免得夜長夢多。”

果然那蕭玉奴道:“不必麻煩了,我來死囚村隻為一事。”

“何事?”雲清一臉阿諛腥笑,袖中的手裏卻緊緊抓著的她的無極刺,正打算出其不意,蓄勢待發。蕭玉奴吐語如珠,聲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卻說著最令雲清膽戰心驚的話:“我來取你性命。”

雲清被她眼中寒光一掃,早已經是膽顫心驚,冷汗頻下,握著她的無極刺,不自覺的朝後退去。

蕭玉奴話音一落,長袖鼓舞,一條粉紅毛茸茸的長鞭倏然掠出,隻聽“轟”的一聲,那長鞭已然化作九根,漫天張舞,雲清已經是退無可退!

血光暴怒,蘇媚兒凝神望去,隻見雲清已被那些毛茸茸的長鞭緊緊死纏,蕭玉奴口中默念咒語,長鞭越勒越緊,雲婆婆老臉漲紅,張大了口,舌頭漸漸伸了出來,一句話竟也說不出來!

再過須臾片刻,濃稠的鮮血從她眼裏耳中口鼻涔涔而下,瞠目欲呲,眼珠猶如死魚,再也沒了神采。白發蒼蒼,臉上皺紋猶如石刻,似乎這一瞬間,她已經老了三十年。

蘇媚兒漸漸感覺雲婆婆已經是氣息全無,心驚不已,想不到蕭玉奴竟用這樣的手段活活勒死雲婆婆,心中由不得一陣陰冷。

陸泰見狀,額頭背後冷汗盡出,心中大駭,饒是他生性桀驁自負,此刻也嚇得魂飛魄散,哪裏還顧得上為子報仇?隻好咬牙抱拳道:“仙子!暗殺太子乃是雲婆婆一人所為,陸某不曾參與,還請現在明察,放過陸某一條生路!”

“你這老頭可真奇怪,我隻說殺她,又沒說殺你,你怕什麽呢?”蕭玉奴收了她的九尾鞭,楚楚淡然的望著他,眼中不喜不悲,隻是稍稍帶有幾許戲謔。

陸泰如蒙大赦,鬆了口氣,連連謝道:“多謝仙子不殺之恩!陸某這便告辭了!”正欲禦風離去,卻想起這是雲清的虛空幻境,哪裏還逃得掉呢?

遂又拜道:“仙子神通廣大,一招便誅殺了雲清老虔婆,隻是……陸某才疏學淺,不知如何離開這虛空幻境,還請仙子指點一二。”蕭玉奴傾城一笑,“你這老頭可真奇怪,口口聲聲說要兒子報仇,怎的仇家凶手就這裏,你卻不敢動手了,隻顧著自己逃命了呢?”說到最後一句,她目光如炬,朝蘇媚兒藏身的方向瞥來。

蘇媚兒心下一凜,知道行跡已經暴露,當下索性不再躲藏,默念心訣,催動“紅塵”下沉,雲開霧散,顯出她那紫色的身影。

陸泰聞聲抬首仰望,隻見風輕雲淡之上,蘇媚兒一襲紫衣臨風而飄,一頭長發傾瀉而下,紫衫如花,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說不盡的媚意蕩漾,妖嬈誘人。

盡管陸泰與她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卻也瞧得由不得呼吸一滯,胸口一悶。

眼前忽然又閃現出陸羽慘死的影像,他渾身一陣激靈,如入冰窟一般,登時恨意蔓延,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這毒女碎屍萬段。

這一瞬間,蘇媚兒心思急轉,算計自己修為雖然略低於陸泰,但是她通於幻術、毒術和蠱術,這些神通都不僅僅是淺嚐而止。如今雲清已死,如果與陸泰一對一的決鬥,未必不是他的對手!她暗扣袖中的“地府神龍”,如今她真氣充溢,黑蟒出山,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陸泰亦在這時拔了劍!

就在這時,他身後的蕭玉奴嘴角驀然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虛空踏步,趁其不備,長袖輕輕一甩,那九尾鞭再度破空而發,“倏”地一聲,血光怒爆,忽地幻化為一隻巨大無比的仙狐,猙獰嘶鳴,朝著那恍然不知的陸泰當頭咬下!

“嘶!”

陸泰這時才回身反擊,可早已為時過晚!隻見漫天血光,狂風怒號,陸泰“哇”地一聲,衝天飛起,鮮血狂噴,重重地砸落在凍土如鐵的地麵之上,“嘭”一陣巨響,那堅硬的地麵竟迸開了一道長寬達數十丈裂縫!

巨狐隻現身一瞬,蘇媚兒眨眼再看,竟然再也尋不到那巨狐身影,想必這就是九尾狐的得意之技——“彈指幻狐”。

“仙子,你!”他臉如金紙,雙眼圓睜,死死盯著暗箭傷人的蕭玉奴,又是憤恨又是恐懼,喉中赫赫作響,似乎想說些什麽,卻再也說不出來了,隻是簌簌不停的抽搐著。

蘇媚兒亦是驚訝不已,沒有料到蕭玉奴竟然幫了自己一把。

又是“蓬”的一聲,陸泰轟然炸成一片血霧,衝天飛起。

蘇媚兒對她報以感激的一笑,即便她能勝過陸泰也消得耗費九牛二虎之力,九尾狐的大名雖然早已經是如雷貫耳,可她還是第一次跟這傳奇女子會麵,亦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見到她。

蕭玉奴笑道:“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何幫你,是麽?”

蘇媚兒聞言一怔,隻見蕭玉奴盈盈笑意,眉宇間竟然有少許得意的神采,蘇媚兒冰雪聰明,登時明了七八分,臉上暈紅泛起,心下羞惱不已,卻強忍住,隻淡淡道:“難道是因為他?”

她失落的仰望蒼穹,隻見盡是雲霧繚繞,至於心上人的模樣,哪裏還能瞧的真切呢?

………………………………………………華麗的分割線……………………………………

話說林青龍終於得知生母的姓名身份,沒有料到卻是鬼仙門中人,竟然還是個身份顯赫的冥使。他一直期盼母親的消息,如今得知了,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曾經大名鼎鼎的“月蝕”宮月青已經失蹤了整整十五年,生死猶未可知,音訊亦是全無,若是找到她,定然比登山還難。

林青龍又想起公冶乾亦是鬼仙門的冥使,聽山坤所言,似乎當年與宮月青交情不淺,遂想道:“興許師父還知道一些蛛絲馬跡,等下次見到他,一定要問個明白!”

林青龍離開千王府之後,便在京都亂轉,他曾立誌要在這座城池做出一番大事來,卻還不曾完全的了解這座存在長達千年的古城。

閑逛了一陣,越發無聊,隻是孤身一人,即便是再好的景致也無心觀賞。

林青龍收拾情懷,緩緩朝鷹王府中走去,那裏,不知還有多少狡詐在等待著他。

待他走到府門,正巧碰上常啟和另外兩位身材魁梧的武士相遇,常啟跟林青龍交往頗多,早已相互熟知,硬拉著他說出去“找樂子”。

起初林青龍還不知何謂“找樂子”,隻跟了他們三個板起威風架子的在大街小巷溜達,直到來到一處名為“怡紅院”的園子才收住腳步。

林青龍朝園中望去,隻見廳中形形色色的美女打扮的花枝招展,招攬顧客,媚聲不止,原來這竟是一家妓院!他這時才恍然大悟,終於知道常啟所說的“找樂子”是何意了。

難道今夜……是要來逛窯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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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槿姬虞姬
夕陽西下,京都萬家燈火,炊煙嫋嫋。

白天熱鬧非凡的菜市場和鋪子琳琅的那幾條街漸漸安靜下來,夜裏熱鬧的,隻有風流煙花的溫柔鄉了。

常啟興致勃勃拉著林青龍款步踏入那怡紅院,笑道:“今兒個帶林兄弟來這見識見識這煙花酒地風流處,林兄弟武藝高強,可這兒的規矩可比不上咱們懂得多啦!”

另一個名叫習彪的武士道:“京都的風塵女子出了名的風騷嫵媚,都是天生的情種!京都妓院頗多,有頭有臉便有幾十家,那些個小窯子就更是數不勝數,因此眾人都說京都的男人是最有福氣的,原先我還不信,如今來了這兒才曉得,這句話一點兒都不錯!”

林青龍悻悻笑了笑,跟著大夥一同走進正廳。

這怡紅院內人聲鼎沸,熱鬧非常,那些妓女臉上塗滿了厚重的胭脂,香氣撩人,手中輕佻的甩著一塊芬香的帕子。女人的嗲聲,男人的大笑聲,醉酒的吵鬧聲,層出不窮。

林青龍眉頭大皺,這地方確實不是他該來的。

這時有一麵容清麗的小婢迎了過來,笑道:“是常大爺來啦!怎麽?還是老地方?”

常啟哈哈笑著摟住那小婢纖腰:“爺就知道你這小浪蹄子忘不了爺,兩天不見,你想爺了沒?”

原來他們都是常客了。

四人在一間香氣繚繞的客房圍桌坐定,侍女送來酒菜後,一臉笑意的老.鴇子扭動著腰肢走了入來,雖是徐娘半老,可她極會打扮,加上皮膚保養得很好,又是風情萬種慣了的,仍是十分妖嬈,隻是肥.臀有些顯眼。

她見到林青龍這樣英俊的少年,頓時眼前一亮,笑得更加甜膩,招呼得特別熱情,媚笑道:“這位小哥可真是俊,這天底下怕是都沒有比你更俊的啦!老媽子瞧著小哥麵生,第一次來麽?”

那習彪過去搭著她肩頭湊過來道:“你可記住啦!這位小哥名叫林青龍,過不了多久,這個名字就要響徹整個京都嘍!”他以前見識過林青龍的修為手段,自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這些話說得也是發自肺腑。

那老.鴇子笑道:“既然林小哥是第一次到咱們這兒來,我自然不會找些殘花敗柳來敷衍你,咱得特別給林青龍準備一個,嗯……讓我想想。對了,官家才女如何?那女子本生來身嬌玉貴,絕色尤物,隻是她那不開眼的老爹得罪了皇上,結果被抄了家,家中男丁世世為奴,女人代代為娼,這女子雖然不如那些女兒放得開,卻是風流得別有一番滋味,保證林小哥滿意。”

林青龍淡淡道:“那便麻煩媽媽了。”但是聽了那未曾蒙麵的女子身世之後,卻隱隱感到有些不安。

有些時候,世道的確是最無情的。

隻須臾工夫,門外的走廊響起“叮叮當當”的環佩之聲,接著香風撲鼻而來,三名神色輕佻的女子咯咯笑著走了進來,她們皆是輕紗掩體,頗有姿色,酮體忽隱忽現,分別坐入常啟等三人懷裏,可她們的媚眼卻情不自禁向林青龍飄來,顯是她們對老.鴇讚不絕口的少年非常感興趣。

這時那肥.臀的老.鴇子領著一位女子嫋嫋進來,這少女容貌秀麗之極,當真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

常啟等都瞪大眼睛,癡癡的半晌不說話,常啟忽的大叫道:“媽媽忒偏心,這哪裏是個風塵女子?這明明是大家閨秀!身上竟沒有半點風塵俗氣!怪哉怪哉!林小哥,你真是好本事,憑著你的人才,都不用勾引,美女自會送上門來,可真怪讓人嫉妒!”

眾人聞言大笑,紛紛道:“你若是有林小哥一半人才相貌,也早就禦女千萬了!”

那老.鴇子卻不理他,隻顧著跟那少女哄笑著道:“看看媽媽有沒有騙你哩?好女兒,你看看,這人世間還有比林小哥更英俊好看的男人麽?”

那少女楚楚可憐的低頭垂眼,卻不曾抬起頭來。

林青龍同情心大起,心中不忍,剛想說話,老.鴇子咯咯一笑,一把將她推入他懷裏,那女子正好坐到他的腿上。

林青龍趕緊將她抱住,這時她那一對酥胸正好撞在他結實的胸膛之上,下身股腿交接,陣陣豐.臀若現若隱,林青龍小腹頓時一股*直往上竄,忍不住在她臉蛋香了一囗。

這時他終於一睹她的芳容,忽的驀然一震,登時大吃一驚,脫口而出:“秋香!怎麽會是你?!”

懷中的少女赫然正是昨夜跟自己翻雲覆雨的四婢之一的秋香!

那女子卻愣了一愣,輕聲道:“公子認錯人了吧?奴家今晚可是第一次見到公子。”

林青龍往周圍掃了一眼,隻見那老.鴇子說了一句:“爺們好好玩吧。”便退了出去,常啟三人也不知聊了什麽好笑的笑料,正放縱的大笑,又解開懷中女子身上薄紗,上下其手,像一條泥鰍似得遊走不定,那些女子臉上頓時飛上緋紅。

見無人注意自己,林青龍放下心來,又目不轉睛的望著懷中少女,他連連搖頭,隻道:“怪了,怪了。”

那少女與他年紀相仿,又見他如此英俊瀟灑,自然心生親近,小聲問道:“哪裏奇怪了?奴家卻是覺得公子有些奇怪呢!”

林青龍愕然問道:“我哪裏奇怪了?”

那少女靦腆一笑:“先前那些人見了奴家,二話不說就扒了奴家的衣裙大幹,隻有公子不同哩,雖然一驚一乍的有些古怪,不過想來君子一貫都是如此。奴家今日淪落至此,公子亦不須對奴家憐惜,而且也沒有什麽用,在這裏誰都可以任意攀折奴家呢。”

林青龍轉頭向常啟那邊,隻見這三個男人早囗手並施,對懷中女子做著各種不堪的動作,那些女子麵紅耳赤,卻習慣性迎合著他們的動作,甚至會主動伸手向男人胯下撫摸輕柔,瞧得林青龍眉頭大皺。

他突然深深感到這些女子身世的悲慘,頓時憐意大起,將懷中少女摟得更緊,柔聲道:“真是可憐見的,放心吧,我不會跟他們一樣,方才我說奇怪,是因為你長得確實跟我的一個婢女很像……不,不是像,分明是一模一樣!雖然我記性一貫不大好,但是總不至於忘了跟自己住在一起的人的模樣……”

這時那少女花容慘變,似乎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嘴唇顫顫發抖,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喃喃道:“天啊!公子,那一定是我的孿生妹妹!我們從小便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連爹都難以分辨,隻是自從家破人亡,奴家就再也沒見過我那可憐的妹妹了。她現在……她現在過得好嗎?”

林青龍亦想不到世間千變萬化,卻又如此之妙,哈哈笑道:“她現在在鷹王府中做了小婢,下人的日子雖然有些苦,卻也比你舒坦,你若想見她那還不容易嗎?我帶你去便是,也好讓你們姐妹團聚!”

那少女哭道:“可是奴家已經成了這裏的官妓,再也不能踏出怡紅院大門一步啦!”

林青龍輕輕為她拭去眼淚,笑道:“這有什麽?我幫你贖身不就行了,你可別哭啦!我可最受不了女孩子掉眼淚。”

那少女呆了一呆,終於抬起頭來打量著正和自己親密接觸著的奇怪少年。

林青龍朝她微微一笑:“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我叫槿姬,妹妹叫虞姬,本家是姓秦的,想來是做了鷹王府下人之後才叫了那什麽秋香的了。”秦槿姬這話說得不錯,鷹王府正是為了湊“春夏秋冬”四季,虞姬才被迫改名叫了秋香。

“我叫林青龍。”林青龍心下敞亮,他起初因為跟秦虞姬酒後交好,心生歉意,此刻若能為槿姬贖身,自是做了一件好事,胸中歉意頓時煙消雲散。

當下也不理那些越發欲盛的常啟等人,便抱著秦槿姬出了房門,來到大廳,喚了那老.鴇子過來,即刻便說了贖身一事。

“我要為她贖身。”

這話說完,惹得大廳中正招攬爺們的妓女們紛紛側目,望著林青龍懷抱中的秦槿姬羨慕不已,莫說難有一位這樣英俊少年相好,即便有人能為自己贖身也是極少見的。

秦槿姬喜極而泣,緊緊的抱著林青龍,把臉害羞的藏在他的懷中,深深的嗅著他身上的陽剛之氣。第一次,她覺得男子身上的氣息竟然這樣好聞,令人欲罷不能。

那老.鴇子向林青龍拋了個媚眼,咯咯笑道:“林小哥果然不是凡人,卻是有真性情的好漢啦!不過我這女兒跟尋常女兒不同,你自然也是知道……這贖金嘛,可就……”她認為林青龍雖然相貌堂堂,可隻是一介少年,哪裏那些富賈大商有錢?不如暫且壓下,以後再賣上一個好價錢……

林青龍從乾坤袋中抓出幾百兩銀子扔在桌上,灑然道:“這樣夠嗎?”

那老.鴇的眼睛頓時直了,趕緊將那銀子收在懷裏,笑道:“林小哥好大手筆,夠啦!夠啦!別說官妓買賣朝廷罰款,即便是要了咱的命也成交啦!”

林青龍抱著秦槿姬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步流星的走出怡紅院,秦槿姬終於開口訥訥道:“咱們要走,公子不去隻會常大爺他們一聲麽?”

林青龍大笑道:“他們現在正欲仙欲死,可不想我去叨擾了。”說完,將她抱起,複又背在背上,使她那一對酥胸緊壓在他背上,秦槿姬頓時臉上緋紅,不過卻偏生不想離開他的身體,遂緊緊摟住他堅實有力的腰。

林青龍道了一聲:“槿姬可抱緊了,我動作很快的喲!”

話音剛落,腳下生風,使出在風係法術“殘柳回天術”,狂風大作,飛沙走石,二人頓時猶如風中落葉一般翩翩起舞,伴著秦槿姬惶恐驚嚇的大叫,漸漸消失在夜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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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石三之死
陰雲飄散,月朗星稀,林青龍拉著秦槿姬纖手來到所居住的別館,他叫道:“秋香……我該叫你虞姬啦!快出來瞧瞧我帶誰來了!”秦槿姬喜極而泣,晶瑩透亮的淚水直在眼眶中打轉。

不過蹊蹺的是,林青龍高聲喊出,卻無人回應。而屋中分明燈火通明,又怎麽會無人呢?

林青龍方覺奇怪頓時氣氛異樣,便看到兩個武士裝束的大漢迎了出來,林青龍瞧得他們麵孔頗為眼熟,卻不是桓元毅的手下。

那二人獰笑著朝林青龍走了過來,“哐當”拔刀,來勢洶洶。

林青龍驀然想起他們是在練武場上恭維石三的家夥,一股不詳的預感頓時直湧腦頂……

秦槿姬見那二人來者不善,嚇得躲在林青龍身上,卻隻見林青龍身影一晃,也不見有何動作,那二人便慘叫倒地,口中鮮血狂湧,眼見是活不成了。

秦槿姬嚇得趕緊捂住雙眼,林青龍牽著她的手走進正廳,入目的情景令他瞠目欲裂!

隻見秦虞姬被那醜陋不堪的石三摁在地上,上身已經被脫得一絲不掛,一對酥胸正被他恣意狎.玩,她不敢反抗,隻是悲泣不已。這時她望見林青龍踏門而入,便眼巴巴的望著他,隻盼他來救下她。她又看到林青龍身邊的秦槿姬,頓時一怔!另外三個武士正分別把玩著夏香等小婢,上下其手,令人發指。她們想來是日裏被欺負慣了,被這般淩辱竟然不敢吱聲。

隻有夏香膽子大些,叫道:“老爺救我!”卻生生挨了那人一耳光,雪白的麵頰頓時腫了起來,臉上盡是淚痕。

秦槿姬一動不動的望著正在受人淩辱的孿生妹妹,淚如決堤一般狂湧不止,她極度悲憤,不能自已,雙腿一軟倒在地上,早已經是泣不成聲。林青龍大怒道:“你們竟敢這般放肆!快放開她們!”這時那些武士見林青龍衝了進來,紛紛跳起,拔出長劍。他們衣衫不整,粗狂的胸膛盡在燈光下暴露出來。

唯獨石三則好整以暇,嘴角帶著一絲不屑的笑意,冷冷看著他,正將手探入虞姬裙下一陣摸索,冷笑:“林兄弟這麽小氣做什麽?這些小婢可都是四皇子的,你能玩得,我們便玩不得了嗎?”

這些人盡是獰笑著望著林青龍,心中料到自己這邊人多勢眾,氣勢洶洶。林青龍又怎會怕了這些人?

刹那間,一道幽藍的光芒閃過,“血浪魔刀”橫空出鞘,林青龍腳下生風,已然衝入那最靠前的一位武士麵前。

隻聽得“當!”的一聲,那人虎囗爆裂,長劍一分為二,魔刀鋒芒畢露,蜂湧的真氣直搗向那人的胸膛。

那人一聲慘叫,口中射出一道血箭,身子向後直飛出去,生生撞在牆壁上,雪白的牆壁上頓時多了幾條裂縫。

那人突然瞪大雙眼,發出一聲淒厲可怖的長嚎,顫顫挺直身子,“噗噗”兩聲,周身皮膚驀然炸裂開來,血肉橫飛,又竄起萬千火苗,刹那之間便被燒成了一具焦骨,惡臭撲鼻。

這便是血浪魔刀中蘊藏的含沙蟲之劇毒了!

那兩位武士哪裏見過這等陣勢,早已經嚇得魂飛魄散,哪裏還敢動手,趕緊轉身,奪門而逃!

林青龍一聲怒喝,藍光暴漲,對準他們背後一刀虛空劈下,那團藍光猶如滔滔江海一般直湧而出,猶如洶湧猛獸一般直撞在他們身上!

他們的身子頓時像斷線的風箏一般飛出門去,遠遠的落在草地裏,定然也是活不了的!

石三眼中閃過驚異之色,提劍長身而起。

秦虞姬見林青龍來救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奮力哭著朝林青龍爬來,卻被石三一腳踏在她白皙如雪的背上,“啊”的一聲驚叫,再也動彈不得。林青龍見狀怒極噴火,和石三已是臉臉相對,目光交擊。

石三冷笑道:“咱們終於要過過招了,你以為我還像原先那樣好欺負麽?那你真是大錯特錯了。這幾個月來,我追隨義父不知學了多少武功,無論多苦多累我從不退縮,因為我石三隻為了要你的狗命!”他醜陋的麵龐漸漸扭曲了,猶如妖魔一般。

林青龍怒火衝天,險些將牙齒生生咬碎,大吼道:“我要殺了你!”石三一聲冷哼,一腳挑開了秦虞姬,長劍離鞘而出,驀然間劍芒大盛,往林青龍罩來。

林青龍雖然怒極,但是頭腦仍舊情形得很,他想起石三義父便是武王石江龍,那石江龍修的是純陽真氣,正好被爻術相克,公冶乾隻用一招便差點兒要了他的命。

至於他的義子石三,他的弱點便是不言而喻了。

林青龍雖然有些想不到石三的劍法如此精妙,但是在爻術之下又何用之有呢?

當下林青龍的陰陽眼中驀然血光一閃,陰陽爻術猶如黃河流水一般滔滔灌入在血浪魔刀之中,魔刀藍光大作,林青龍一聲怒吼,化巧為拙,一刀劈出。隻聽見“鏘!”的一聲巨響,漫天的劍影全然散去,一縮一吐,化出另一團劍花,流星般追來。原來還有後招!

林青龍迅速將爻術灌入手中,一掌拍出,寒光大作,那劍花頓時變化做冰球一般,冰瑩剔透,房中的溫度頓時下降了好幾度,那幾個小婢紛紛情不自禁的打了寒顫。

那冰球迅速折了回去,猶如電光急閃,去勢極快,生生竄入石三的胸膛之中!

石三隻覺得一陣逼人的寒氣竄入體內,周身血液連同真氣經脈頓時凝固,竟然一動都動不了。這時他眉毛上,頭發上盡是晶光閃動的小冰晶,就連他的皮膚上也隱隱裹了一層薄冰。

林青龍冷笑一聲:“你去死罷!”

魔刀幽藍如鬼魅,光華閃過,石三已經是人頭落地!縱然林青龍大獲全勝,可那五個在旁觀看的姑娘卻都是駭得魂飛魄散,向後隻退在牆角,指尖不住地顫抖起來,幾乎連動彈的氣力也沒有了。

林青龍麵無表情的望了望屍首異處的石三,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本來今晚是做了一件可以令這對孿生姐妹團聚的好事,可偏生遇上了石三這一夥人,頓時意興索然。

林青龍勉強地露出了一個笑容,道:“放心罷,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再敢欺負你們了。”

之後他便將這些人屍體拖了出去,點了一把火,將之付之一炬。

過了一會兒,這些姑娘終於緩過神來,先是秦家的兩位姐妹抱頭痛苦,夏香在一旁好言相勸。春香和冬香則打掃起屋子來。

夏香突然想起來今日買來的新衣服,頓時把幾個姐妹都叫了過去,把包袱打開,嶄新好看的衣裙頓時看得她們眼花繚亂——今天她一回來便遇上了那幫人,還沒來得及告訴大家,這時她拿了出來,不可不說是一個驚喜,這些丫頭都是幾年沒有一件新衣裳,此刻都是高興得合不攏嘴,就連方才受了的驚嚇也好了許多。

她們本來也不是嬌生慣養的小姐,隻不過是命賤如草的丫頭,更慘絕人寰的事她們都見過,夏香又哄,又是拿新衣服的,大家頓時的心情頓時都好了許多。

夏香笑道:“大家都把新衣裳穿上,給老爺看看合不合身。”

大家一哄而笑,紛紛忙不迭的回房換了新衣裳,本來就俏麗無雙的丫頭更加漂亮了。

林青龍笑了笑,對秦槿姬道:“你別難過,下次有空也為你買上一套,今後她們有的,你也都有。”

秦槿姬羞答答的紅臉一笑:“公子為奴家贖了身,今天又跟妹妹團圓了,奴家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難過呢?”

林青龍又想起昨夜同自己合歡交好的秦虞姬,昨晚酒後糊塗,又足有兩月沒有碰過女人,竟把她當作了紅娘肆意蹂躪。他不由大感歉疚,但已錯悔難返了。

林青龍柔聲道:“還痛嗎?”

秦虞姬搖了搖頭,旋又含羞點頭,紅霞立即擴散,連耳根玉頸都燒了起來。

林青龍微笑道:“不用害怕,昨晚是我酒後糊塗,以後都不會那樣對你了,今晚你好好的再睡一覺吧!”

秦虞姬卻堅定的搖了搖頭,道:“不,我要服侍老爺!”

林青龍聽得心生憐愛,瞧著她可人的模樣,笑了笑:“我又不是一二歲的小孩子,還用著你服侍嗎?”

在眾女眼中,林青龍麵相英氣勃勃,又武功蓋世,再經過今晚這麽一場波折,心中對他都是另有一番滋味。

其他女子還是頗為羞澀,唯獨膽子大的夏香咯咯笑道:“老爺,你不用秋香服侍,那讓我來侍寢如何?”

林青龍聽得眉頭大起,竟擺脫不了這些丫頭,隻好道:“今晚我要練功,你們可別來打擾,否則老爺我可要生氣!”

夏香咯咯笑道:“知道啦!我們一定守著門口,不讓別人進來。這叫什麽來著?對了,我們為老爺護法!”林青龍啞然失笑:“這算得了什麽護法?萬一老爺我走火入魔,你們能幫我疏導真氣麽?你們還是乖乖去睡覺吧!這麽晚了不會有人來,若真是有不速之客,你們也攔不住的。都乖乖的睡覺去罷!”

眾女聽他都如此說了,隻好各自回了房裏。

他忽而又想起曾做過自己護法的公冶乾,那位護法也隻不過是睡大覺而已。他想起今日裏那木麵人曾說過他曾經的名號——“驚蟄”公冶乾。他為什麽曾叫“驚蟄”呢?如果為何又隱去了名號呢?

他遂又想起許久不見的蘇媚兒,那日分別,一定傷了她的心了。

他抬頭朝窗外望去,窗外月色皎潔,溫柔如水,銀輝光華灑落大地。

少年於此,而伊人又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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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遁座談會三:

林青龍:啊哈!這次發言權被我先搶到了!接下來要有請第三集的女主角出場!那就是《鬼遁》第一美女,大名鼎鼎的九尾狐——蕭玉奴!大家給點兒掌聲!

全場歡呼!

全場沸騰!

全場尖叫!

隻見一隻白玉般的纖手掀開帷幕,走進一個少女來,那少女披著一襲輕紗般的白衣,猶似身在煙中霧裏,看來約莫十六七歲年紀,除了一頭黑發之外,全身雪白,麵容秀美絕俗,隻是肌膚間少了一層血色,顯得蒼白異常。

“蕭玉奴!”“蕭玉奴!”“蕭玉奴!”

所有的觀眾開始尖叫和咆哮。

男性觀眾咆哮是因為這女子天生的絕色足以燃起男性的火焰;

女性觀眾尖叫則是因為這麽一個天仙般的人物足以令她們模仿她的衣著言行,讓自己也上一個檔次。

就當所有人的視線都無法離開那名震天下的第一美女之時,隻見場上突然“嘭”的一聲巨響,炸出一片白霧來。

白霧散開,竟是一個紅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台上,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臉上轉了幾轉。小巧的嘴角微微翹起,紅唇微張,欲引人一親豐澤,這是一個從骨子裏散發著妖媚的女人,她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引誘著男人,牽動著男人的神經。

場下的觀眾更加沸騰,他們絲毫不在乎場上已經換了一個女主角,他們拚命的呐喊著,竭盡全力的尖叫著!

林青龍皺眉道:蘇媚兒,你怎麽又出來了?今晚好像不該是你出場吧?

蘇媚兒:(撒嬌)憑什麽不讓人家出場?人家可是目前人氣最旺的女角色咧!人家的人氣比你還旺呢,你再得瑟,小心人家來當主角,把你擠走喲!

林青龍:呃……

蘇媚兒:(打斷)青龍弟弟,你可以下去啦,接下來就由我來主持這次的座談會,我想大家都不會反對吧?

接下來先上俺自己的資料,嗬嗬:

蘇媚兒:

年紀:18

修為:分神期

武器:骷髏鏡

技能:召喚骷髏;召喚黑蟒。

專長:易容術。

夢想:攢夠錢買下一處海邊的小鎮,和心愛的男人一起共度餘生。

然後是青龍弟弟的資料嘍,他在這一集當中學會了“鬼遁”哦~~不過隻是鬼遁的最初級,距離鬼遁的完全形態還有著很遙遠的距離!

林青龍:

年紀:17

修為:金丹期

武器:血浪(覺醒,魔刀)

技能:爻術(高級),鬼遁

其他法術:殘柳回天術

嗑藥:神農丹

第三集出現的所有人物:

公冶乾:林青龍的授業恩師。隱藏身份是鬼仙門中的第一冥使。表麵身份是不老峰六長老。紀澤炎的好友,好似同山坤相識。修為:大乘期,武器:不詳,技能:爻術,驚蟄等,據說精通天下所有的法術,總之N多。

蕭玉奴:青丘國國主,九尾妖狐,因為青丘國土地貧瘠,糧食匱乏,為了青丘國子民無奈之下與四皇子勾結,交易是扶植四皇子當上皇帝,而四皇子為她養青丘國的子民。

修為:大乘期。武器:不詳。技能:彈指幻狐,破陣術,等等。招牌技能未出,敬請耐心等待。

四皇子:(本名慶生)禦國武瀆帝第四子,較有城府。曾被太子追殺,後委托雲清暗殺太子,現在成為最有可能當上禦國寶座之人。修為:無。武器:無。技能:無。

雲清:死囚村巫女,相貌醜陋,個頭極矮,性格暴躁,擁有超強的幻術,傳聞是從死牢中唯一逃出來的人,年紀已經近百歲。

修為:坐照。武器:不詳。技能:幻術,虛空幻境,等等。下一集還有很多她老人家的戲。

石三:被石江龍收為弟子之後,修為大增,後來為四皇子效力,目的是成為一名名聲顯赫的大將。後被林青龍所殺(龍哥,您確定殺了他嗎?)。

修為:胎息。武器:劍。技能:武功。

憐兒和憐兒爹:死囚村的假象,是由雲清的幻術所致。

桓元毅:據說是漢柞國的商人,攜帶著《殘影之書》,欲往京都,貢獻給四皇子,不料途中遭到華陽仙府的攔阻,遂花重金請求鬼仙門的護送。其修為:不詳,武器:不詳,技能:不詳。

其餘人物:春香,夏香,秋香(秦虞姬),冬香,秦瑾姬。其中秋香(秦虞姬)被林青龍醉酒後撲到~~

有些讀者說人物出場過快,情節推動緩慢。

其實人物出場過快倒是真的,但是情節還是很多的,很多凡人流仙俠一升級就得好幾章,再看《鬼遁》,沒有一個章節浪費在打怪升級上麵,全部都是人物和情節。

還有讀者提意見說瑣事太多,挖坑很多,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填。

在這裏小冷要道歉了,因為對情節的控製能力不足,過多的瑣碎情節確實有些難以駕馭,但是小冷會努力的,請繼續看下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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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皇子
第一章 封神之術
林青龍怔怔的望著明月睡不著覺,以他如今的修為已經不必用睡覺來休息了,他隻需要打坐將體內真氣流轉一個大周天,就可以精神百倍,生龍活虎了。

他打坐之後,已經是精神飽滿,不過長夜漫漫,百無聊賴之下他開始翻那本《驚神泣鬼*》,孫鈞還一直被封印在血浪之中,他的忙自己雖然答應過要幫忙,可是因為一直忙於世俗,反而被擱置了下來。

孫鈞是一個孝子,他想為他父親盡孝,這般拖遝對他而言,恐怕是一種煎熬。

他希望《驚神泣鬼*》中有鬼修的方法,那樣就可以幫孫鈞重塑肉身,讓他踏踏實實的做他的孝子去罷!

他今晚殺掉石三已經是易如反掌,耗費的真氣隻不過九牛一毛,這點甚至連他自己都意想不到。他明知石三有一位修為極高的義父,殺了石三雖然一時痛快,但是不得不說這無異於捅了馬蜂窩,那武王石江龍絕非他是可以對付的,雖然有爻術在手,但是石江龍好歹也是武學泰鬥,怎麽會在同一個坑上栽兩次呢?

倘若要林青龍打敗石江龍,那隻有一個辦法——就是與九尾狐雙修,大幅度提高自身修為,那時他便有足夠的實力與石江龍一戰了。

那位青丘國的長老不知何時能夠帶著無情鎖來到京都,難道或是有些事絆住了他?

倘若打敗了武王,林青龍便名聲鵲起了。而風風光光,則是他從小以來的夢想。

而他還有另外一個夢想——就是去尋找自己的母親,他已經知道了母親曾是紅極一時的冥使,公冶乾定然知道一些蛛絲馬跡,他順藤摸瓜,一定能找到自己的母親。

再之後呢,他可以上戰場,幫他的父王打敗楚賊,為禦國爭得和平,成為萬人矚目的風雲人物;再之後呢,可以跟愛妻紅娘過過小日子,生下兩個孩子,一個是兒子,一個是女兒,最好兒子要當哥哥,那樣他就可以照顧妹妹了。等到自己年紀大了,自己的兒子也可以獨當一麵的時候,他就隱退,輕鬆的過一過清閑日子——就像父王這些年一樣;若不是可惡的戰爭,他應該還做著他的清閑王爺吧?

林青龍笑了笑,心想:“我這是胡思亂想些什麽呢?竟然把幾十年的事都想了一遍,真是想得太多了。”

可是,蘇媚兒呢?

她興許會找到心愛的男人,一起去那個海邊的小鎮安度餘生吧?

那個人一定不是自己。

林青龍躺在床上,懶洋洋的翻動著《驚神泣鬼*》,突然眼前一亮,有幫助孫鈞鬼修的方法了!

借屍還魂?!

將魂魄附著在完好的屍體之上,鬼差需要準備借屍還魂陣,將屍體放入陣眼,再將靈力注入屍體之內,便可使死者複活!

這種方法並不難,但是同時也有著致命的缺點。首先,林青龍得殺一個人——他突然有些後悔剛才沒有為那幾個武士留下全屍了,如今跟別人無冤無仇的,殺誰也不合適呀!更要命的是,借屍還魂之後,隻有魂魄的記憶可以保留,至於修為是全失,而相貌隻得變成那屍體的模樣。

林青龍將孫鈞召喚出來,孫鈞先是大喜,後來聽了“借屍還魂”這個餿主意,孫鈞當即搖頭:“林大哥,你絕對不能把小弟的相貌給變成別人的,倘若我爹不認得我,把我趕出家門,我可怎麽盡孝呢?”

林青龍亦覺得這個主意不好,又翻了幾頁,叫道:“嘿!又有了!‘封神之術’,這個名字夠霸氣!封神!”

孫鈞也饒有興趣的湊在旁邊看,他在血浪之中已經吸收了足夠的靈力支撐他的陰魂暫時離開血浪了,雖然還不能外出神遊,但是暫時出來還是沒有問題的。

林青龍往下念道:“封神之術,建造廟宇,將孤魂冊封為廟中山神,令孤魂日日受香薰朝拜,修成正果,便會重塑肉身,現於人世。切記:此‘封神之術’乃是禁術,倘若鬼差自身修為不足,將會被反噬,輕者修為散去,重者猝死。嘿!這夠狠的呀!那到底多高的修為算是足夠,多低的修為算是不足呢?”

“禁術”二字寫得龍飛鳳舞,張牙舞爪,一看上去就有些發怵。

孫鈞看見“禁術”兩個字,有些擔心的問:“林大哥,你的修為怎麽樣?”

林青龍一拍胸口,瞪了瞪眼:“我的修為自然是沒有問題,很高深的。”他忽然想起紀澤炎曾經告訴自己的修為正相當於丁級鬼差——最低層的鬼差而已,“我的修為到底夠還是不夠?”林青龍不由得一下子愣住。

孫鈞頓時愁眉苦臉,他顯然覺得林青龍是不能勝任這個“封神之術”。

林青龍有些不悅:“怎麽?你看不起我?”

孫鈞連連擺手:“不,不,不,小弟不夠一隻鬼魂,若不是林大哥,我早就見了閻王老子了,哪裏還能苟活在人世間?哪敢瞧不起林大哥?至於林大哥這一路來所作所為我盡看在眼裏,心底佩服還來不及,又怎麽會看不起你呢?隻不過我是怕連累了林大哥,雖然我不懂修煉,但是白紙黑字寫得清楚,倘若被反噬,大難臨頭的不是小弟我,而是你啊林大哥!”

林青龍知他語出懇切,又是一臉真切,心中一暖,笑了笑,“你放心罷,用不著這樣愁眉苦臉的。我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掂量得出來,我已經有了辦法——現在紀先生也在京都之中,他是大名鼎鼎的甲級鬼差,倘若他再不成,這世上就沒有成啦!明日我便去找他!”

孫鈞聞言大喜,他的命便是紀澤炎救下來的,在他心裏紀澤炎好像神仙一般,二人一拍即合,就這麽定了下來。

京都之大,找一個人著實不易,建造一座廟宇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不過林青龍已經想到非常好的人選,找紀澤炎之事交給父王山坤去做是萬全之策,而建造廟宇之事則交給四皇子慶生這個冤大頭。

現如今石三已死,慶生已經無人可用,想來很快他就會派自己去對付那位唯一能同他爭奪皇位的俊山了。

而俊山,林青龍是一定要保下他的性命。

四皇子慶生不是善類,他是一個藏在暗處的欺騙者,他用一副無辜的情種模樣欺騙了老皇帝,欺騙了太子,欺騙了禦國舉國上下。

現如今,又要欺騙自己來對付父王了麽?

林青龍嘴角一勾,這次,他要讓欺騙著嚐嚐被欺騙的滋味。

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夏香敲門而入,道:“老爺,桓公來了。”夏香已經換上了新衣服,整個人煥然一新,一張俏臉增添了幾分美色,讓林青龍大有賞心悅目之感,不過他並不想再與這些女子產生糾葛,自己早晚是要離開這裏的,何必再留下遺憾呢?他因為醉酒傷害了秦虞姬,不可以再傷害這些無辜之人了。

當自己離開之時,一定要為這些女子贖身,讓她們過上平民的日子,不必再給別人當下人。

桓元毅一身華服,正在廳中飲茶,見林青龍走了過來,客氣的笑了笑:“林小哥,這些日子在這裏過得還算舒心麽?”

林青龍點了點頭,突然正色道:“我昨晚殺了石三,我將他的屍體付之一炬。”然後裝作大感歉意,連說罪過。

桓元毅頓時臉色一變,手中茶杯落地,失聲叫道:“什麽?這是怎麽一回事?”

林青龍便長話短說,把昨夜之事盡數實話實話,隻有把秦家姐妹一事隱去沒說。

桓元毅的臉色漸漸和緩了下來,歎氣道:“林兄弟,你真是性情中人,竟然為了女婢跟他大打出手,真是太不值得了。不過石三想來飛揚跋扈,自以為是,四皇子並不喜歡他,隻是用得著他才一直厚待他,如今有你為四皇子效力,這石三就沒有什麽用了,若這事傳到四皇子的耳中,非但不是壞事,反而會讓他對你另眼相看。隻不過石三是武王石江龍的義子,你殺了他,恐怕武王不會善罷甘休。”

林青龍笑道:“在京都,是武王厲害還是龍威將軍更厲害?”

桓元毅一愣,不明所以,不知道林青龍怎麽會跟龍威將軍搭上了關係,便訥訥道:“當然是龍威將軍,現在戰事一起,莫說京都,隻說禦國之內,都沒有人能比得上龍威將軍的聲勢浩大了。”

林青龍早已經知曉四皇子曉得自己的真實身份,當下也不再隱瞞,便道:“我正是山坤的兒子,不過不是義子,而是親生。”

桓元毅更是驚訝的合不攏嘴!他早就知道龍威將軍的兒子不姓山,而是隨了母親之姓氏,難道那個人就是林青龍?

他是萬萬不敢相信!

之後二人又聊了幾句,話不投機半句多,桓元毅便就離去了。

夏香送走他後,笑嗬嗬的跑了過來,問道:“老爺,你跟桓公到底說了什麽?竟然把他唬的一愣一愣的!桓公可是鷹王府的大人物,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那副模樣!”

林青龍冷笑道:“他隻是偽裝!他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大人物!”

公冶乾說得不錯,桓元毅身上確實有不為人知的秘密,隻不過他擅於偽裝,因此不為人知。

而今天,就在剛才,終於露出了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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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再度追魂
地上雜亂的滿地碎片,正是方才桓元毅失手砸落的茶杯,周圍茶漬斑斑,淩亂不堪。

林青龍彎腰撿起其中一片,這茶壺茶杯都是紫砂所製,頗有質感,看上去並無什麽稀奇,不過仔細看去,上麵卻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細小的裂縫。

林青龍笑著問夏香:“你看出什麽蹊蹺了嗎?”說完還將那茶杯碎片遞給她。

夏香一臉好奇的接了過來,仔細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因為那茶杯上的細紋極小,隻有擁有陰陽眼的林青龍才能隱約發現,普通人定然注意不到。

林青龍微笑道:“這上麵布滿了細小的裂紋,你仔細看一看,興許可以看到一點兒。”

夏香隨著他的指示細細望去,果然看到一點兒輕微的裂痕,但是一個摔碎的杯子上有些裂痕不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麽?又有什麽大驚小怪呢?但是林青龍在她眼中恍若神人,無論說什麽做什麽似乎都暗藏深意,她從不對林青龍有任何懷疑。

於是她問道:“老爺別賣關子啦!這碎片上到底有什麽蹊蹺,你快快告訴奴婢吧,可別再打啞謎了,老爺的心思奴婢是萬萬猜不到的。”

林青龍笑道:“這個杯子是桓公捏碎的。方才他聽到石三死去的消息,可能是太過驚異,也可能是生氣憤怒,總之一不小心便將這個杯子捏碎了,然後假裝失手將茶杯摔在地上,這才遮掩了過去。”

倘若林青龍沒用鬼差的陰陽眼,還真發現不了這件小事。

夏香又好奇的問:“老爺,桓公到底想要掩蓋什麽?他在鷹王府地位極高,怎麽還會想要遮掩什麽呢?”

林青龍道:“他想掩蓋自己會武功的事實。他才是真正的隱者,跟他相處這麽久我竟然都沒用發覺。”

他回想起公冶乾曾對這個人非常重視,沒想到他的擔心果然沒有錯,這個人身上果然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林青龍一直沒有發現他有功力在身,那是因為桓元毅的功力遠在林青龍之上,隻有這個原因,才使林青龍一直被蒙在鼓裏。

“他會武功?夏香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呢!可是他為什麽要瞞著你呢?你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嗎?”

林青龍苦笑道:“別說是你,我跟他相處那麽久,還不是一樣被騙了?至於他為什麽要瞞著我,那肯定不是一件好事,估計是想要對付我了。石三是因為嫉妒,一直想對付我。將我踩在腳底下是那個混蛋最大的夢想。桓元毅則有所不同,他不僅僅是想要我的命……”後一句話他停住不說,因為連他也不敢往下想去。

如果桓元毅一開始便做了這番打算,那麽他就不得不將龍威將軍和整個鬼仙門算計在內,這樣想下去實在太過可怕——如果這是真的,想想看,如果一個人敢對跟龍威將軍和整個鬼仙門作對,那麽這個人已經到了何等地步?

原來四皇子的真正王牌並不是九尾狐,而是桓元毅。

太子之死也是在桓元毅來到京都之後才發生的,如果太子與他有關,那麽雲婆婆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這真想一團亂麻。

林青龍苦笑道:“恐怕四皇子也想對付我呢!”

夏香麵色慘變,叫道:“什麽?”在她眼裏,四皇子無疑是個權利象征的存在,是不可撼動的,“那老爺豈不是很危險?如果老爺遭遇不測,夏香一定殉身而死,不願苟活!”

林青龍一愣:“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夏香哭道:“昨天我跟姐妹們還聊起你呢!自從你來了之後,我們過的日子完全跟原先不一樣了,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老爺,沒想到這樣的好日子過不長久……倘若老爺遭遇不測,我們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呢?難道等待那些混賬男人再來淩辱我們嗎?”

林青龍心中一震,大為感動,沒想到盡管他不想沾花粘草,命運還是將他和這幾位女子緊緊聯係在一起。

也許在他醉酒之後,誤把虞姬當作紅娘之時,這些人的關係就已經息息相關了。

一切情愫都在昨夜救了她們而融合。

林青龍一把將夏香相擁入懷,在她嘴唇上輕輕一點,故作輕鬆的笑了笑:“放心,我一定不會遭遇不測的。”

接下來的時間林青龍獨自一人在房裏翻那本《驚神鬼泣*》,心裏則另有盤算。

如果自己的猜測屬實的話,那麽桓元毅一定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

在蕭玉奴回來之前,他需要另外一個人來幫助自己。

龍威將軍山坤是他想到的第一個人,首先他是自己的父親,根據最近幾次交往,父子的關係越發好了,很有父慈子孝的感覺。如果是自己的請求,他一定會竭力相助。而且他的功力一定不會弱於桓元毅,這樣很多事都好做多了,林青龍就可以優哉遊哉的等青丘國的長老帶著無情鎖來,然後舒舒服服跟九尾狐蕭玉奴雙修,功力大增之後,興許就什麽都不必再怕了呢!

可是這顯然有些不太實際,雖然山坤是自己的父親,但是他位高權重,又是舉國聞名的大將軍,假如自己入了千王府過自己的安生日子,又如何打探四皇子或者桓元毅接下來的行動呢?

他必須留在鷹王府,擊破四皇子的陰謀詭計,阻止他對付俊山,直到新皇帝登基!

跟他關係密切的第二強者便是鬼仙門的冥使公冶乾了,為師者,傳功授道解惑者也,幫幫唯一的徒弟自然也沒有什麽,不過他好似整日忙於很多事,神龍見首不見尾,亦不會在京都現身!

突然,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找到紀澤炎和紅娘。

如果紀澤炎在這兒,以他的老謀深算,一定可以看透這個混亂不堪的京都,四皇子,甚至桓元毅,為自己出謀劃策,還可以幫助孫鈞修煉肉身,施展“封神之術”。

雖然父王山坤可以盡心盡力的幫他,但是以他的位高權重,的確不適合時時陪在自己身邊,公冶乾一向行蹤詭異,飄渺不定,因此自己身邊的謀士,紀澤炎無疑是最佳人選了。

而紅娘就不言而喻了,男歡女愛罷了,隻是許久不見,林青龍還真是有些想念她。

至於找人的法術,原先用過的“追魂術”算是一個,不過“追魂術”必須需要一件目標人物的貼身物件,這紅娘的貼身物件得上哪裏去找呢?紀澤炎的貼身物件自己是更加不可能會有。

林青龍怔怔的望著這本《驚神泣鬼*》,突然想起,這本書不就是紀澤炎曾經的貼身之物嗎?

遂大喜,急忙出去對那些丫頭千叮嚀萬囑咐,萬萬不能讓任何人進來,夏香等人見他神色莊重,便點了點頭,發誓道:“老爺就放心罷!除非我們幾個都死了,否則任何人就進不來的,即使是皇子親臨,我們也要攔住他。”

林青龍滿意的點了點頭,回房之後,速速準備那些靈器,他要大擺“追魂陣”,施展“追魂術”!

俗話都說,一回生二回熟,林青龍雖然不見得一下子將所有的步驟全然記住,但終歸熟練了許多,不多時,追魂陣已經準備完畢。

林青龍手持除魔劍,又將陰風鈴,龍鳴佩,墨魚骨,怨女梳等靈器放置完好,最後將《驚神泣鬼*》擱在陣眼當中,默念法決,頓時玄光大作,一股怪力將他使勁往深淵裏拉去,他知道這是陰魂出竅的前兆。

通常下的陰神出竅是感覺靈魂向上方飄蕩,而追魂術時,靈魂是向下沉,當他已經完全陷入地下之時,看到自己的身體正正襟危坐,盤腿閉目。

那個身體距離他越來越遠,靈魂猶如一道厲箭一般,瞬間萬裏,頓時消失不見!

當眼前扭曲的世界漸漸正常,他終於見到了許久不見的紀澤炎老先生,他老人家正舒坦的躺在藤椅之上搖搖晃晃,似乎正在小憩。

雖然許久不見,可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機敏,當林青龍剛剛來到這個院子,他就立馬掙開了眼睛。

林青龍差一點忘了,紀先生也是擁有陰陽眼的鬼差,自然也能看的到他!

PS:我實在寫不下去了。

各位書友包涵。

我有罪,但是我要喊冤!

今天網絡壞了,實在上不了網,隻好來這個破網吧上傳,但是這個破網吧把所有USB插口都禁止了,這下我就無語了——我本來是有存稿的,但是沒有辦法插U盤,隻好現在重新碼字。

好吧,其實重新碼字也不是什麽難題,畢竟是自己寫過的,再寫一遍隻是打字就好了,情節都已經處理好了,但是……

這個網吧實在太亂了,很多人一直嚷嚷,實在是頭暈!

這樣也不是不能碼字,但是……我用的這個破電腦太卡B了!這點實在不能忍受,各位朋友,你能忍受一個一直抽筋卡B的電腦嗎?

這個電腦實在詭異,詭異的令人無語,我猜是中毒了,想下載個殺毒軟件,但是也不成,因為連殺毒軟件的網站也打不開!!

這個機子連個360安全衛士也沒有,太讓人崩潰了!!!!

我隻不過是在混全勤而已。

一個新作者,除了全勤還能指望什麽呢?

我是有存稿的,明天,各位包涵了!鞠躬多謝!

請大家不要怪罪2010年12月14日這天最可憐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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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忙中有錯
春日乍暖還寒,紀澤炎的小院之外是一條潺潺小河,方圓十裏寂靜無人,唯獨河中的魚兒躍出水麵,嬉戲不止。

那些富賈巨商萬萬想不到京都之中還有如此清靜的所在,這樣的脫俗之處,也隻有紀澤炎這樣的隱者才可以找到。

林青龍忽然又想起漢柞國之外的亂墳崗,還有崗下暗藏的地宮。

“先用‘追魂術’探路,再用‘鬼遁’遁來,是冥使大人教給你的麽?”

當林青龍的肉身就站在紀澤炎麵前時,紀澤炎這般問道。

他旁邊長著一顆通天巨大的梧桐樹,紀澤炎正坐在樹下,一襲青袍,白發白眉白須,看上去活脫脫的像是一個老神仙。

林青龍道:“紀老,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紀澤炎未曾聽他一句解釋便搖了搖頭,眯起雙眼:“小林子,你是一個聰明人,但是有些事你必須親自經曆一番,有些抉擇,你必須自己去做,鬼差都是孤獨的,倘若你一直活在別人的羽翼之下,怕是永遠都不能夠獨當一麵。”

林青龍驚訝道:“紀先生,你竟然不幫我!”

紀澤炎笑了笑:“我畢生所學都在那本書裏,藥人最頂峰的神農丹也給了你,你還要我怎麽幫你呢?好吧,老頭子再送你一句箴言‘退一步,海闊天空’,如果你不想功成名就,就什麽也不要聽,什麽也不要管,跟著你紅娘妹子過安生日子就罷了。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讓你做一位默默無聞但是很出色的鬼差,而不是一位名震江湖的英雄。”

林青龍有些失望,當即拒絕:“不,我要揭露這個腐敗的世界,這個腐朽的皇族,還有四皇子的虛偽麵具,禦國每況愈下,現在又要同楚國開戰,已經是危在旦夕,可是這些皇族的皇子還整日忙於勾心鬥角,這般下去恐怕禦國不保,將有亡國之危!”

紀澤炎用修長的手指撚起一粒盤中的花生米,放入口中,細細咀嚼:“亡國麽?吹皺一池春水,幹卿何事?禦國亡國,跟你又有什麽關係呢?小林子,到底是誰改變了你,你我第一日相見之時,你隻不過是一個整天混鬧的小子而已,怎麽今日便要憂國憂民了?別說是冥使大人改變了你,那家夥恨不得天下大亂呢,別人都買凶殺人他才有得錢賺,沒事再收藏寶物飛劍,簡直是神仙般的日子。小林子,你到底在想些什麽呢?”

紀澤炎歎了口氣,站起身來:“小林子,好好想想你的初衷吧!你被太多雜事左右了你的初衷,到底是什麽蒙住了你的雙眼,是九尾狐麽?”

說完他就要離開,他想起自己的屋中還有一杯茶沒有喝,人生怎麽能無茶呢?一麵喝茶再一麵吃點兒花生米,安生的躺在藤椅之上,這才是人過的日子。你讓我去幫你勾心鬥角,這怎麽可能呢?

林青龍突然道:“三個月,我的壽命還隻有三個月。”

紀澤炎臉上頓時閃過一絲驚異,愕然問道:“誰告訴你的?”

林青龍一字一頓道:“我的師父,鬼仙門的冥使,公冶大人。”

紀澤炎戲謔的笑道:“你信了?”

林青龍道:“他一向不苟言笑,又怎麽會跟我開這麽大的一個玩笑?他說這是我的命格,無論什麽都改變不了。三個月內,我想名震天下,除了救國救民,我再也想不到其他方法。”

“你以為那些救國救民的英雄都是為了名震天下嗎?”

林青龍怔怔的望著他,突然苦笑道:“紀先生,看來你並不想幫我,真沒想到……”

紀澤炎淡然道:“我再送你一句箴言‘一切隨緣’。十五年前,皇族同樣混亂不堪,但是你的父王卻打了勝仗,保下了禦國十五年的平安。現在你的父王功力更上了一層樓,如今大戰,他還沒有著急,你倒是著急了。記住這句話吧,隻要你的父王在一天,楚國就一定不敢輕舉妄動,山坤在禦國是神一般的存在,而在楚國人眼中卻是魔的存在,他們萬萬輕易冒犯。

“至於有關你的命格,三個月的壽命……鬼差是遭受詛咒的雙眼,自從出世開始,多活一天便是上蒼的恩賜了,很多鬼差都信奉命格一說,整日恐慌不止,又何用之有呢?告訴你一個事實,鬼仙門的前掌門虛無子也曾遭遇這樣的命格,那是在他的忌日那天突然破碎虛空,羽化飛升,這也就是命了。你為什麽擔心你的死期,卻不期盼你會羽化成仙呢?”

林青龍微微一愣。

起初他並沒有對命格一事多做留意,今日說出來也不過是湊巧,命格一事他一直是將信將疑,不過今日再聽紀澤炎這般言說,想來那命格一事便是真的了!難道自己在三個月內必須死去?

他忽的想起那日哭的一塌糊塗的蘇媚兒,雖然那丫頭擅於偽裝騙人,可那次卻是真情實感!心中更加篤定:命格是真正存在的!

他還妄想要救天下人?

他連自己都救不了!

至於羽化登仙?這怎麽可能呢?

這天底下到底有幾人成仙?除了虛無子之外,就再也沒聽說過誰得道成仙!

天底下修道者多如牛毛,他林青龍又算得上哪根蔥?何況他現在隻是區區辟穀期,連山坤的手下左荼都不如,距離成仙還有著十萬八千裏!九尾狐、山坤、公冶乾這些人物都不敢妄想成仙,又怎麽會輪到他呢?

他寧肯相信自己會死,也不敢相信自己會成仙。虛無子是何等人物,他林青龍又是幾斤幾兩,這些他都能掂量的很清楚。

“可是孫鈞呢?你大發慈悲收了那隻小鬼,現在卻放手不管了。我卻怎麽樣才能幫他重塑肉身?”

“借屍還魂。”

林青龍哼道:“他不肯的,說什麽麵容都改,父親認不得,大不孝!反正無論什麽事他都能扯到孝順不孝順之上,好像這世上就是他一個孝子似的。”

“封神之術。”

林青龍哭著臉道:“喂喂!這可是禁術誒!倘若我修為不足,可是要走火入魔的,輕者修為盡失,重者喪命,我的修為隻不過才是……”

“你的修為夠了。”

林青龍終於像是一個泄氣的皮球一般歎了口氣,看來今天是請不來這空空藥人了。

然後就要告辭走入。

這時紀澤炎突然叫住他:“你不想你的小妻子麽?怎麽一句都不問紅娘?”

林青龍懊惱的一拍腦瓜,“忘了!我腦子得記住有太多雜事,竟然什麽都記不住了,紅娘在哪?我好想她!”

這話倒是不錯,他得記得公冶乾的吩咐,蘇媚兒的叮囑,他得應付九尾狐與即將到來的雙修,他得對付深藏不露的桓元毅,他得招架那個陰險狡詐的四皇子,他得順從漸漸關心自己的父王,他還得照顧自己館中的五個小丫頭。他得記住這麽多事,早就亂如麻了,竟然把紅娘都拋在了腦後。那可是他的愛妻呀!

“紅娘在哪?”紀澤炎突然神色變得有些古怪,似笑非笑的樣子:“雖然老朽非常抱歉,但是我必須說實話。她再一次,被惡人擄走了!”

林青龍目瞪口呆,竟然沒有一絲著急和怒氣,這一點兒連他自己都由不得感覺奇怪,他問:“誰?”

誰這麽大本事,能在紀澤炎的眼皮子低下擄走一個活生生的人呢?

饒是林青龍絞盡腦汁,也萬萬想不出那強人到底是誰?自己最近也沒有得罪什麽權貴呀!

紀澤炎道:“你還記得廬州城鹹家的那個小夥計麽?好像是叫三牙子的那個小夥子,上次就是他擄走了紅娘,你還記得嗎?”

林青龍的記性雖然不好,但是總不會這樣差勁,這事兒自然是記得,便點了點頭,道:“記得,怎麽?那人改名石三,拜了石江龍為義父。紀先生,你又提他做什麽,這些都是陳年舊賬了。”

紀澤炎道:“這次擄走人的還是他!就在昨晚的後半夜,老朽本想親自去救她,但是掐指一算,算到你今日會來找我,因此把這個英雄救美的事兒留給你做。”

林青龍驚叫道:“這不可能,絕不可能是石三擄走了紅娘!”

“你怎麽這般肯定?”

林青龍道:“昨晚我已經殺了他!我親手殺的,我親眼所見,我還燒了他的屍體。一切都是我親手操辦,萬萬不可能出差錯!他怎麽可能用假身騙過我?”

紀澤炎笑了笑:“興許是你的眼睛騙了你,你不妨回去一看,便知分曉了。”

林青龍急忙轉身要走。

紀澤炎又叫住他:“你的血浪呢?”

“帶著呢?又怎麽啦?”

林青龍將血浪拔出靴子,紀澤炎接過血浪,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紫金葫蘆,挑開塞子,倒出一股仿佛鮮血一般的鮮紅的液體。

那紅液遇上血浪,頓時血光大作,林青龍定睛一看,那血浪竟然化作一把三尺左右的劍——而不是血浪魔刀。

紀澤炎道:“這是血浪的飛劍形態,你踩著它速速找你的紅娘去吧!她一定在苦苦等著你!想必你的鬼遁每日隻能使用一次,還是飛得快些,你快去吧!”

當下將禦空法決傳授給林青龍。

林青龍來得時候,腦中便是一團亂麻,如今亂上加亂,哪裏還記得清楚什麽法決?

可是偏偏紀澤炎還是搖頭晃腦的說道:“這次跟上次一樣,我指路,你去做,這些都是命中注定,老朽可幹涉不得!”

林青龍隻想罵人,好一番咬牙切齒,才駕馭飛劍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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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真假紅娘
當林青龍踩著飛劍搖搖晃晃漫步虛空之時,其實他並不記得什麽禦劍法決,但是由於血浪是靈品武器,自有一種非凡的靈性,他隻大喊了一聲:“起!”,沒想到就飛上了天。

禦劍飛行變得出奇的容易。

林青龍有生以來第一次腳踩飛劍,飛上天空,自然有些驚喜,當他俯瞰大地,心曠神怡,心中的煩惱竟然都煙消雲散了。

“石三難道真的沒有死麽?”冷風拂麵,林青龍漸漸靜下心來,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紀澤炎不可能無聊到這種地步,他既然說是石三擄走了紅娘,那麽就一定是如此。

林青龍身為鬼差,死而複生對他而言並不是天方夜譚,因為他正在幫助孫鈞完成他的死而複生,假設石三亦是死而複生,那麽從時間上來看,石三是複活之後立刻便趕去擄走紅娘。

這個假設顯然不能成立,先不說石三何時發覺紀先生和紅娘的藏身之所,即便他早就知道,為何要先送掉一條命呢?

石三並不是一個魯莽的人,他不可能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之下,挑釁林青龍。那日他初見林青龍來到鷹王府之時還主動向林青龍示好,他顯然是想與林青龍冰釋前嫌,又怎麽會主動招惹他呢,又怎麽可能冒失的衝入他的別館,淩辱其婢女呢?

除非林青龍昨晚殺死的石三並不是真正的石三,那麽一切疑問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雖然長相一模一樣,但是倘若有一位像蘇媚兒一樣的易容師幫忙的話,那麽這相貌便不是難題了。如此說來,那林青龍殺掉的便是假石三,而真的石三不知道是接受誰的命令,偷偷摸摸的擄走了紅娘。

“真不知道這個紀先生是怎麽想的?石三已經兩次在他眼皮子低下將紅娘強行擄走了,不看僧麵看佛麵,他也得幫一把呀……這糟老頭子!”

等林青龍回到鷹王府別館,正廳中坐著三位熟人,正是桓元毅和石三,還有一位,正是紅娘!

那紅娘望見林青龍,突然站起身來,也不說話,隻是怔怔的望著他,眼中簌簌落下淚來。

林青龍亦是一怔,實在猜不透桓元毅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那桓元毅哈哈大笑著站起身來,握住林青龍的手,笑道:“今早上林兄弟可是嚇了我一大跳,還說什麽誤殺了石兄弟,原來是開玩笑,你看,石兄弟這不是好端端的坐在這兒嗎?”

林青龍心中驚駭不已,卻麵不改色的笑了笑:“自然是我開玩笑,沒想到桓公竟然當真了,我與石三兄弟可是老相識了,怎麽會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呢?”

石三也站起身來給他作揖,笑道:“小弟昨夜奉命請來了林夫人,一直不在王府中,主上想給林兄弟一個驚喜,所以之前不曾請示,實有冒犯,還請林大哥恕罪。”

林青龍笑道:“你也是一片好意,我怎麽舍得怪罪呢?想好好感謝你還來不及呢,依我看今天大家就留在這兒吧,好酒好菜,大家夥兒一醉方休!”

桓元毅笑道:“我們哪裏有林兄弟這般清閑?主上給我們吩咐了很重要的任務,哪裏還敢喝酒呢?”於是便推辭了。

三人又寒暄了幾句,林青龍不知道對方目的何在,隻好裝傻充愣賠笑,時不時的朝紅娘望去,隻見那個小丫頭正目不轉睛的望著林青龍,眼中噙滿了淚水,眼中神色盡是猶豫和悲傷,也不知這小丫頭到底在想些什麽?

終於送走了這兩位不速之客,林青龍馬上將紅娘相擁入懷,親吻道:“可想死我了!”賊手探入她衣裳裏好像泥鰍一樣遊走。

這時夏香從裏屋探出頭來,一臉慘白,驚叫道:“老爺,你看見了嗎?石三竟然又活過來了!這是不是詐屍了!”

她身後跟著春香、冬香,槿姬、虞姬,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林青龍隻好先放開紅娘,對夏香等解釋道:“這不是詐屍,隻不過他們在搗鬼罷了。”

春香沏了茶,七個人圍著八仙桌正襟危坐,林青龍坐在正座,正一板一眼的將自己所想告訴這六個女子。

俗話說,三個臭皮匠,一個諸葛亮,既然紀澤炎不肯幫忙,他隻好請身邊的人來幫忙了,反正他已經是一頭亂麻。

“我們隻不過都是女人,哪裏有你們男人心眼多,老爺都猜不到,我們更加猜不到,老爺不妨去找蕭姑娘,她比我們懂得都多。”春香道。

林青龍問:“蕭姑娘回來了嗎?”

夏香道:“聽說是回來了,她現在住在城郊的瀟湘館中,聽說你跟她關係有些不一般,如今遇上了麻煩事,她一定會幫你的。這詐屍……哎呀,今天可是把我們給嚇壞了,真沒想到明明已經死去的人又想一個沒事人似的回來了,真是見鬼了。”

林青龍又問:“你們怎麽知道蕭姑娘回來了?”

夏香一瞪眼:“蕭姑娘可是大人物,每次她一入京都,或者一回瀟湘館,都得鬧得滿城風雨,她可是中土第一美女,無論去哪兒,都得掀起一陣波瀾。”

林青龍聞言點頭稱是,心想跟這些小婢亦論不出什麽結果,不妨去一趟瀟湘館罷了。

正要起身,他無意間瞥見紅娘朝他望來的眼神,竟然是無限悲傷。

這個小丫頭,怎麽一句話都不說呢?

林青龍支開了其他小婢,這時房裏隻剩下他與紅娘。

他拉住了紅娘的纖纖素手,輕聲道:“乖媳婦,你怎麽了?”

紅娘有些慌忙的朝窗外望去,見四周無人,又急急拉著林青龍走進旁邊臥室中,遂又緊閉了臥房門,又拉緊窗簾,一臉焦急道:“林郎,你快逃吧!”

林青龍微微錯愕:“紅娘,你怎麽了?”

她卻道:“我並不是紅娘!你看清了!”她突然在臉上撕下一塊兒人皮麵具下來,林青龍再一瞧,竟然是許久不見的公春枝!

“春枝妹子,怎麽是你!”林青龍長大了嘴巴,早已經是萬分驚異。

公春枝一臉著急的樣子,緊緊抓著林青龍的袖口,低聲喚道:“林郎,你快逃吧!桓公要對付你!”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公春枝滿臉淚痕,繼續道:“具體之事我也不知,但是桓公命我前來假扮你的紅娘,我便知不好了,那日我躲在屏風之後,瞧瞧聽桓公、石江龍、還有一個侏儒般的老婆婆三個人密議,說是要殺了你,還要殺了龍威將軍和九尾狐。”

林青龍驚道:“原來石江龍便在鷹王府之中!他們為何要殺了我們?”

公春枝連連搖頭:“我也不知,隻是聽到桓公說,隻要殺了這幾個人,禦國便滅了。我還聽到那個老嫗先問:‘龍威將軍和九尾狐囂張的很,依咱們三人的修為怕是不敵。’

桓公卻說:‘隻要先殺了林青龍那個小子,龍威將軍和九尾狐怕是都頭腦發熱,陣腳大亂,那時再下手,便要容易得多了。雲婆婆是幻術高手,石兄的武功蓋世,而小弟的法術亦不俗!咱們三人聯手,一定能殺了他們。’

那石江龍又問道:‘你說得倒是容易,可山坤和蕭玉奴都不是浪得虛名,兩個大乘期高手,你以為僅僅頭腦發熱,咱們就能對付得了嗎?’

桓公很有把握的說:‘這裏的關鍵便是毒王的毒了。’

雲婆婆冷哼一聲:‘毒王?你以為申屠子那個老匹夫會甘心幫忙嗎?他可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的,向他討毒,可比登天還難!’

桓公賣了一個關子,笑道:‘這事交給我,你們隻負責你們的拿手好戲便成了,毒王的事不必再費心。’

那雲婆婆冷笑道:‘桓公難不成質疑老婆子的幻術麽?小試牛刀,大獲成功,九尾狐亦中過老婆子的幻術,那浪蕩婊子現如今還以為已經殺了我呢!真是可笑,就憑她?沒有人能躲過老婆子的幻術,桓公大可放心。’

石江龍哈哈一笑,大咧咧一拍胸口,‘至於老子麽?論武功,老子一定能抵擋住山坤五十招,隻要桓公討到毒王之毒,這五十招的工夫足夠令山坤毒發身亡了。’”

林青龍聽著公春枝娓娓道來,心下敞亮,背後卻冷汗淋漓,心中暗道,他沒想到桓元毅的城府竟然如此之深,一定要將此事速速告知蕭姑娘和父王!否則一切都為時已晚!

他又趕緊問:“春枝妹子,你老實告訴我,桓元毅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你是他的下屬,想必是知道的!”

公春枝滿臉愁容,搖頭道:“實話實說,我也不知,我的確從小便跟隨桓公,一直以來,他好像都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可到了我十五歲那年才突然教我武功,我才知道他原來是會武功的。想必商人隻是一個幌子,可是我卻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我唯一知道的便是桓公的城府之深,他像是一個真正的商人一樣精於算計,無論對手是商家還是陸泰之類的修道者,他從未輸過。他看上去隻不過是一個和氣的商人,其實骨子裏比誰都陰狠狡詐。林郎,你是鬥不過他的,你快逃吧!”

林青龍道:“我不能逃。四皇子知道此事嗎?”

公春枝道:“四皇子隻不過是個傀儡,原先是九尾狐操縱他,現如今是桓公在操縱他,他知道的都是桓公有意告訴他的。他亦是一個可憐人了,桓公說殺了龍威將軍和九尾狐之後,便將一切罪名都栽在他頭上,那時再名正言順的砍了他的腦袋!”

林青龍一震,道:“難道,最後是九皇子俊山登基嗎?他才是真正的受益者!”

公春枝道:“桓公已經派石三去暗殺九皇子了!”看著林青龍一臉迷茫,公春枝解釋道:“林郎,你還不明白嗎?桓公並不想讓哪位皇子登基,他隻是打算……令禦國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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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憎恨怒火
“他妄想毀滅禦國?”林青龍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即使是山智林、陸泰那種心懷不軌的家夥也從來未想過要毀滅禦國。

假如禦國毀滅,那最大的受益者無疑便是楚國。

楚國一直想將禦國吞滅。十五年前如此,十五年後依舊如此。而桓元毅一定同楚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才是桓元毅的真實身份,就像公春枝所說的那樣,他確實精於算計,他主動向鬼仙門請保鏢護送之時,是故意露出馬腳,令公冶乾注意到,他也料定了公冶乾手下的雷嶽、楚寒不在時,公冶乾一定會派林青龍和蘇媚兒執行任務。

他大費周章,隻因為林青龍亦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無論是山坤還是蕭玉奴,跟他都是非常緊密的聯係。

而山坤和蕭玉奴則是京都乃至禦國的頂梁柱。

紀澤炎曾說過,隻要龍威將軍和九尾狐在,禦國定然立於不敗之地。想必桓元毅也深諳此道,便妄圖從內部暗殺掉這兩位大乘期的高手。

至於皇帝、太子、四皇子這些皇族中人,不過隻是修道者為了管理百姓使用的工具罷了,在真正的大戰中,這些皇族起不了一丁點兒作用!在這個修道者的天下,他們隻不過是招之即來,揮之而去,生死亦然由不得自己。

林青龍越發的焦頭爛額,沒想到事實竟然是這樣,他又問:“你是否知道紅娘在哪?”

公春枝失神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那你還知道一些什麽?”

公春枝眼前一亮,突然急道:“昨晚你殺的那人不是石三,而是楚人平!那位雲婆婆是易容術高手,亦是她為我易容成紅娘的模樣。桓公騙了楚人平去送死,是雲婆婆為他易容。聽說陸泰也被九尾狐殺死了。看來華陽仙府後繼無人了!”

“真假石三,真假紅娘,看來桓元毅的目的正是要大亂我的陣腳,他的目的正是讓我方寸大亂,對了,你可知道楚人平的父親老楚,我記得桓元毅曾抓住過他,還提及讓雲婆婆施展幻術,說出他知道的秘密。想來老楚一定是知道些什麽,你知道老楚現在在哪兒嗎?”

公春枝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是他一定在京都之中,若是想找他,並不是一件難事。”

林青龍點了點頭,深情的望著公春枝,輕聲道:“你還是快些逃吧!假如桓元毅知道是你告密,一定不會輕饒了你。”

公春枝將螓首靠在林青龍胸膛,雙手環抱著他,癡癡道:“林郎,我不想再離開你!那些分離的日子真令人牽腸掛肚,從此之後,我要永遠跟你在一起,我要跟你一起浪跡天涯!”

林青龍聞言大為感動,緊緊的抱著她,他想不到這位爽朗女子竟然對自己如此留心,也沒有想到在危機時刻,最先幫助他的不是山坤、不是紀澤炎、不是公冶乾,竟然是公春枝,忍不住感慨萬千。

“好吧,那你先住在我這兒,繼續裝扮紅娘的模樣,我先去一趟瀟湘館,這些事我一定告訴蕭姑娘!”

話音剛落,林青龍叫了一聲“起”,血浪倏然出鞘,化作飛劍,一道赤芒閃過,一飛衝天。

林青龍現在要做四件事,前兩件事便是將此事分別通知蕭玉奴與山坤,第三件事是在石三的劍下救出九皇子俊山,最後一件事便是找到老楚,問出他的秘密。

當他來到城外的瀟湘館之時,已經是黃昏時分。

殘陽如血,漫天都是暗紅絳紫的火燒雲,洶洶奔湧,與落雁齊飛。

茂密的綠竹林,猶如根根厲槍一般聳立,仿佛是世上最忠實的衛士,死戰不退。

蕭玉奴半躺在屋簷之上,清秀淡雅,彩霞繚繞,遠遠望去,真如天上仙子,不食人間煙火。

她靜靜凝視著遠方的紅雲,心潮澎湃。原以為風月無情,她生來便是青丘國國主九尾妖狐,天地之間,再無一物值得她留戀,她從來不屬於自己,她隻是青丘國的。然而卻遇上那個臉色有些蒼白的俊俏少年,沉寂多年情愫全都翻江倒海似的湧了上來,悲欣交集,恍如隔世,一時竟有些不能自已。

“也許,隻是鬼國人的血統緣故吧……我怎麽會喜歡上一個年紀小自己幾十歲的少年郎呢?等待姬長老將無情鎖帶來以後就好了。”

忽見幾聲鳥叫,一群麻雀受驚而起,遠處一人衣袂飄飄,正腳踏飛劍而來,蕭玉奴微微一震,那人赫然正是林青龍。

他望向自己時,颯颯一笑,突然朝自己俯衝下來。

蕭玉奴默默凝視,笑而不語。

林青龍忙不迭的將桓元毅的陰謀詳細告知,蕭玉奴微微一怔,繼而笑道:“沒想到雲清竟然沒有死,果然是她的幻術騙過了我,倒是我大意了呢。聽你這麽說,果然是很麻煩了,這事難辦,我得好好想一想,令尊知道此事了麽?”

林青龍搖頭道:“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又問:“姬長老何時等攜帶無情鎖來?倘若你我雙修,修為大增,亦用不著怕那些人了。”

蕭玉奴掐指一算:“快了,就在這兩天了。”

驀然,她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可又突兀得沒由來,隻好作罷。

林青龍望著她。

她依舊雲霧繚繞,看不真切麵容,林青龍一直都很想解開她的麵紗,可是一直沒有機會,他想:“或許雙修之時,便能一睹她的容顏了。”他又道:“蕭姑娘,你一切小心,我這便去我父王府上走一趟。”

林青龍馬不停蹄,就駕馭飛劍,朝千王府放心飛去。

山坤聽罷林青龍的講述,用有力的手指撚了撚唇下的胡須,皺眉道:“原來還有這麽一檔子事,桓元毅……這人為父從未聽說過,想必是楚國來的探子吧……他到底使了什麽妖法,竟然令石江龍和雲清聽其號令呢?青龍,這次多虧有你了,否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林青龍聞言大喜。他一直渴望山坤真正的賞識他,這是山坤第一次誇獎他,令他狂喜不已。

山坤微微頷首,又道:“這次太過冒險,你還是暫且離開京都,回去千王城吧,隻有我不去前線打仗,山智林絕不敢動你。”

林青龍心中一暖,升起豪情萬丈,這時的他哪裏還會退縮,朗聲便道:“父王放心,我一定手刃仇敵,為禦國解決這場亡國危機。”

山坤一愣,又笑道:“那麽你便是禦國的英雄了。”

林青龍更是喜不自禁,想起孫鈞“封神”一事,便道:“父王,孩兒還要請您幫忙找一處僻靜的廟宇。”當下又將“封神之術”一事告知山坤。

山坤爽快的答應了,道:“這事好辦,三日之內,我會派左荼去找你。”

林青龍心中放了一塊兒石頭,就此告別。

之後他立即回到危機四伏的鷹王府中,他打算暫且潛伏,不做任何動作,以免打草驚蛇。再一麵悄悄打聽紅娘和老楚的下落,先走一步看一步。

當他路過演武場時,突然看到場中密密麻麻圍了一大圈的人,也不知是做什麽的。他也懶得瞧,便悄無聲息的走了過去。

路過時,聽見場中很多人歡呼不已,也有人信誓旦旦道:“這人是鷹王殿下的叛徒,活該守苦刑而死。”

另一人道:“正是,正是,這人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欺上瞞下,他死有餘辜!”

林青龍心想,原來是鷹王府的叛徒被處決。在禦國,很多王府都有自己的一套家法,打死了自家的叛徒亦不算犯法。

林青龍又朝人群處掃了一眼,心中暗道:“這人一定是發現了什麽,才被當作叛徒處決了。不過他敢於跟那些家夥作對,倒是一個好漢,隻是腦子裏卻少了一根弦,怎麽就會被發現了呢?我可要小心行事才是,萬萬不能功虧一簣。”

等他回到別館中,剛剛一進門,便見常啟匆匆走了進來,一臉惶然的說:“林兄弟,桓公已經知道了公春枝背叛了他,桓公震怒,將公春枝苦刑折磨至死了……她死得很慘。我跟春枝妹子關係頗好,她臨死前讓我告訴你,讓你快逃,這鷹王府不能再待了!”

林青龍聞言大震,仿若晴天霹靂,氣得手足冰冷,目定口呆,淚水卻不受控製地由眼角流下。原來那個在演武場被處死的叛徒竟是公春枝!

林青龍跟公春枝分別不過兩三個時辰,竟然就已經天人兩隔!

桓元毅下手太狠太快!

他想起公春枝第一次相遇之時,兩個人在客棧之中,那時他還像是一個無賴一般,兩個人瘋狂傲愛,抵死纏綿。可如今,伊人已經不在!

在他一生人裏,首次熊熊燒起報仇的烈焰。

他發瘋似的朝演武場掠去,人群仍是未散,都看熱鬧似的,像是一群無知的鳥雀不停的嘰嘰喳喳。

林青龍一聲怒吼:“都給我滾!”

殘柳回天術雷電般瘋狂出手,頓時天地一暗,烏雲慘變,陰風怒號,狂風大作,飛沙走石。

眾人在狂風中嚇得魂飛魄散,足有兩百斤的大漢也被這狂風席卷出去!

當眾人在狂風中蹣跚亂舞時。林青龍緊緊抱著公春枝血肉模糊的肉體,她的麵容盡毀,渾身上下肌膚都是烏黑一片,十指盡斷。

林青龍又氣又悲,渾身瑟瑟發抖,淚水洶湧而出!

這時他腦中突然升起另一個可怕念頭:孫鈞可以複活,公春枝自然也可以!對!他一定要讓公春枝複活!因為他——林青龍,是一位出色的鬼差!

他喃喃自語道“鬼魂消散極快,我一定要趕緊找到她的魂魄!”他退下公春枝血手上的戒指,這是她的貼身之物,還有什麽比“追魂術”更快的找人方法呢?

無論是人還是鬼魂,都能夠被“追魂術”輕鬆的找到。

“我一定不會讓你死去……”林青龍緊緊的握著手中的戒指,“我要讓他們為今日的惡行付出代價!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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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日後決心
一道血光從天際劃過。

林青龍駕馭著血浪飛劍刺破了混沌的天際。他懷裏還抱著公春枝冰冷的屍體。

初春時分,傍晚後冷風厲厲,街上的行人寥寥無幾,即便是有幾個人,身上也穿著厚厚的棉衣,縮著脖子,沒有人能注意到天上還飛著一個修道者。

林青龍的心中早已經充滿了怒火和憎恨。

他現在飛行的方向正是千王府!

其實他也很清楚,身為禦國大將軍的山坤不可能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女人跟鷹王府公然開戰,在楚國進犯的情況下,這並不現實。

而自己跟公春枝又是什麽關係呢?一言兩語怎麽會說得清楚。

冰冷的晚風使他狂熱的內心漸漸平息下來。

除了紅娘之外,他一直是以玩樂的態度對待遇上的這些女子,卻從未真正的負過責任。他從千王城之時,就是慣於胡來的混世魔王。沒想到公春枝竟然為了他背叛了她的主人——她一定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下場,才在常啟那兒留下了臨終遺言——“林郎,快逃!”

她可以為了他奮不顧身的去死,而他呢?

林青龍昂首向上仰望,古怪的蒼穹像是惡魔張開了大口,黑洞洞,陰森森。

淚水順著眼角又流了下來。

“力量,我需要更強的力量!”林青龍狠狠的咬著牙,臉上浮現出仇恨的殺氣,“如果我有足夠的實力,現在便可以直接衝進鷹王府,將桓元毅、石江龍還有雲清那個賤人通通殺掉,可是……我實在是太弱了,倘若現在跟他們撕破臉皮,怕是一天都活不成了。”

林青龍已經越來越了解桓元毅,下手之快,城府之深,心腸之狠,已經遠遠超越了他曾經遇上的所有敵人,如果貿然闖入,怕是隻有死路一條!

更為重要的人,桓元毅已經於武王石江龍,巫女雲清聯手,他們背後不知道還有多少高手臥虎藏龍。雖然他不曾見過桓元毅出手,不過石江龍一身武功通天徹地,雲清的幻術更是深不可測。即使是那些整日在演武場練兵的鷹王府武士個個也都是矯勇善戰,雖然沒有什麽修為,卻數量龐大,亦不容小覷。

就算拋開這些人,就連那個石三也不是好惹的,早在幾個月之後他便是很有心機的一個家夥,如果學了武功,有了修為,今後做了對手,怕是更加難纏。他再一次的擄走了紅娘,這算是挑釁嗎?他又是怎麽找到紀澤炎住處的呢?

而紅娘又在哪兒?

想起公春枝的慘死,林青龍心中一緊,深深的擔心起紅娘來。紅娘生來為人淳樸,連公春枝都逃不出桓元毅的手掌心,何況是紅娘呢?

“我必須馬上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林青龍暗暗下了決心,緊緊抱著身子早已經是冰涼的公春枝:“桓元毅,總有一天我要讓你血債血還!”

他一直都在聽從別人的指示,公冶乾、山坤、紀澤炎、蕭玉奴,這些都是一些鼎鼎大名的大人物,無論是他最初接觸修道,還是在廬州城涼州城的大戰,以及來到京都的種種,他一直在聽他人號令。

即使他沒有犯任何錯,可是他依舊保護不了想要保護的人。

想到這裏,林青龍恨不得仰天呼嘯,來發泄心中無邊的怒火。但是他終究沒有這麽做,他隻是緊緊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咬得流出血來。

“偶爾,這些大人物也該聽我一次號令。”

林青龍猛然轉身,眼中亦然露出殺伐的氣息,大叫一聲“去!”,血浪倏然一閃,已然朝著紀澤炎的住處掠去!

紀澤炎喜歡清幽淡雅,他的院子便在正南方十裏之外的地方,如他所願,遠離了塵世的喧囂。

一路上處處樹木花草,流水小橋,大街都是巨大青石板鋪成,幹幹淨淨,一塵不染。這時天已經昏暗,夜風蕭蕭,寬闊的大街上空無一人,唯有鬼哭一般的風號回蕩在耳邊,處處透露著詭異的色彩。林青龍卻並不理會這些,紀澤炎是一位很老道的鬼差,自然有些玄法令眾人遠離自己的住所,周圍陰風惻惻,八成便是紀澤炎設下的幻術了,是為了讓那些世俗之人遠遠離之,免得叨擾。

一進入紀澤炎的宅子,那種詭異的夜風頓時消失不見,換之的是滿園的春暖花開,雖然已經是晚上,但是院中的夜來香開得正盛。

這夜來香開花本是在盛夏,但是紀澤炎生平喜歡弄花弄草,也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竟然令花早開。

拋開鬼差的身份不論,紀澤炎更像是一位絕世的隱士。

林青龍今日早上便來過一次,沒有想到這一日竟然發生了如此之多的大事,直叫他有些措手不及。

依舊是一個清幽的小院子,幹幹淨淨的大理石,滿園的花花草草,其中很多花種林青龍都從未見過,想必是紀澤炎從漢柞國帶來的稀罕物。

“小林子,你又怎麽來了?”紀澤炎依舊是青衫袍子,雙手負後。

林青龍道:“我有事相求。”

紀澤炎瞥見林青龍懷中的女屍,微微詫異,便問:“你懷裏這女人是誰?老朽怎麽從來沒有見過,難道你背著紅娘找的相好?”他打了一個哈哈,見林青龍臉色不大好看,便知道這女子對他極是重要。林青龍的眼睛還是紅紅的,像是哭過,紀澤炎大大好奇起來,心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竟然叫林青龍掉淚了,可倒是極不容易的一件事!”

林青龍不置可否,道:“我要請你做幾件事,您答應最好,不答應也得答應!”

紀澤炎一吹胡須,不滿道:“老朽欠你銀子麽?好大的口氣。”

林青龍咬牙道:“紀先生,算我求你。這事之後,即使你要我林青龍的性命都沒有二話。看在往日的情麵上,求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

紀澤炎見林青龍有生以來第一次有板有眼的說話,終於動容,忍不住問道:“小林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事情是這樣的……”林青龍長話短說,將公春枝偽裝紅娘,到她對向林青龍告密,最後被桓元毅處死之事一一道明。“當務之急,紀先生要用‘追魂術’幫我找到紅娘和公春枝魂魄的所在,然後幫我對孫鈞和公春枝使用‘封神之術’將他們封為小土地仙,來日令他們複生!至於廟宇的建造,我已經托付給了父王,他會在這幾日內派手下左荼統領告訴我。”

雖然“追魂術”與“封神之術”林青龍都能夠勝任,不過顯然在靈術這方麵他比不過紀澤炎那位甲級鬼差,自然把握差了一些,何況林青龍與蕭玉奴的雙修之事也就在這兩天了,如今林青龍對力量的渴望遠遠超過曾經,因此不得不對雙修之事大為重視起來!

這次紀澤炎見林青龍確實有難處,而且是性命之憂,竟幹脆的答應了下來,他請林青龍進了屋,將他懷裏的公春枝的屍首接了過來,放入一個水晶棺中,這水晶棺不知動了什麽手腳,寒氣四濺,想來用來保存一年的屍首,也不會腐爛。

安放好這屍體之後,紀澤炎坐了下來喝了口熱茶,道:“小林子,這次老朽幫你,隻為了往日的情義,你我第一次見麵之時,我就答應過在你最危急之時出手相救。不過幫你歸幫你,你可得知道,老朽並不讚成你對桓元毅正式交鋒。”

林青龍心中自然知道紀澤炎為了他的個人安危著想,心中一暖,可望著水晶棺中的公春枝,無論如何也動搖不了他的決心,他覺得自己可以戰勝,無論多強的對手他都可以戰勝。

這一次他已經鐵了心,不會再聽從他人之言了。他要按照自己的打算一步一步走下去。

林青龍麵部表情的道:“多謝紀先生了,等你找到了紅娘,請馬上告訴我她在哪兒。”

說完這句話,他便走進臥房之中,盤腿坐在床上,“滌心”心法緩緩運轉一個大周天,今日他連番操縱飛劍,又遭遇了這些事,早就是身心疲憊了,得好好休息一下。

等真氣和體力恢複了,他才有力氣去救紅娘。

就在林青龍打坐休息之時,紀澤炎也立馬擺下陣法,他為人幹脆利落,說幫忙立馬就幫,決不會推脫。

………………………………………………華麗的分割線……………………………………

噠噠!噠噠!噠噠!一連串的馬蹄聲驚破了濃濃的晨霧。

一位褐衣老者正縱馬奔騰,從濃霧中顯現出偉岸的身影來。

他是青丘國的長老,姬無常,他奉青丘國國主蕭玉奴之命,攜帶無情鎖,孤身來到京都。

他年過六旬,兩鬢斑白,武功法術修為雖然不高,但是為人勤勤懇懇,他在青丘國的口碑極好,無論男女老少,論起他姬無常,各各都翹大拇指!

他為人認真謹慎,公私分明,又是一副俠肝義膽,雖然是長老的身份,卻在青丘國做了很多扶弱救貧,懲治豪強的大事。在青丘國,這些事都被百姓稱道。

“這大霧已經三天未散了,前往京都的路程似乎也突然變長遠了許多,實在是怪異至極!”

一貫謹慎的他發覺了這大霧的怪異,他猜測是有人故意為之。

到底是什麽人,難道是打無情鎖的主意嗎?

他的心就好像是馬蹄一樣的劇烈的顛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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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偷梁換柱
初春的霧氣氤氳繚繞,連綿不絕,以往此時已經是日上三竿,可在大霧天看上不不過天才蒙蒙亮,京都城條條寬闊的街道卻依舊是朦朧一片,放眼往前看去,隻有灰蒙蒙的一片混沌,行人口鼻裏麵呼出的都是陣陣水氣。

這時天微微亮,鷹王府的家奴們都已經起來,該打掃的打掃,該買菜的買菜,一車車的蔬菜、鮮肉等吃食一車車送個絡繹不絕。“好大的霧。”四皇子慶生倚靠在鷹王府大殿外紅柱之上,抬頭朝天上望去,他衣衫單薄,冷風吹來,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他身旁的一個婢女趕緊抱著錦帽貂裘奉上,生怕這位尊貴的皇子著了涼,慶生卻擺了擺手,依舊直愣愣的望著這一片濃霧。

這是開春以來最大的一場霧。

“主子,春寒料峭,您莫要著了涼,還是依了我,把厚襖披上吧!”那小婢一臉熱忱的望著慶生。

慶生轉頭向她望來,那小婢登時一怔,這皇子,竟然是一臉的蕭瑟寂寞!難道即使貴為皇子,也有想不通的煩心事麽?慶生問:“你叫什麽名字?我怎麽原來沒有見過你?”

那小婢莞爾笑道:“我叫洛花,主子貴人多忘事,哪裏能記住我這當下人的?您還是趕緊用膳吧,廚房那邊早就準備妥當啦!”

看著這婢女的陽光燦爛的笑容,慶生竟心情有些好轉,他癡癡的想:“女子就是笑起來好看一些……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蕭姑娘笑過呢。想必那一定是一笑傾國,再笑傾城吧,可這傾國傾城的女子心裏究竟有沒有我呢?我們相處四年,如今她終於得到了她夢寐已求的《殘影之書》,想必以後用得著我的地方也就少得多了。假如有一天,她大功告成,天下無敵,心裏,是否會想起我呢?哪怕一點點的想起我?那個寧願受她擺布的木偶皇子……”

看著慶生一副癡癡傻傻的模樣,洛花想,這個皇子真叫人猜不透,時而不明所以的大笑,時而毫無緣故的發悶,時而躺在美人懷裏,盡情享受,時而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寒風之中,折磨自己。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皇子呢?現在有很多流言蜚語,說是他害死了太子,這……一定不是真的吧?他雖然談不上奮發圖強,倒也不想是窮凶極惡之徒,一定是有心之人故意胡說,挑撥離間!

洛花暗暗的想。

慶生的早膳很豐盛,先是來兩小碗粥,這日就是燕窩粥、蓮子粥。粥點之後,什麽口蘑肥雞、三鮮鴨子、豆腐櫻桃肉山藥爐肉燉、海參鴨丁溜葛仙米燒就端了上來。將菜品擺放成龍、鳳、蝴蝶、花卉等各種吉祥的圖案,或拚“福”、“壽”、“萬年”、“如意”等字樣。

菜肴的香氣彌漫,不說吃上一口,就算是聞到了,看一眼,也是沁人心脾。

準備這樣一桌子早點,鷹王府之中的廚師、婢女,幾十個下人,要從三更起床,一直忙活到大天亮。慶生癡癡的坐著,望著滿滿一桌的飯菜,突然想,如果蕭玉奴能坐在他身邊能有多好!

一個華服漢子走了過來,徑直坐在他的對麵,很是無禮。

慶生抬眼看他,原來是桓元毅。

慶生皺了皺眉,問道:“你來做什麽?”

桓元毅哈哈大笑:“鷹王殿下為何一大清早就這麽愁眉苦臉的?難道你又在想那個人嗎?依鷹王殿下如今的身份,想要哪個女子不是唾手可得,你為何整日想那隻九尾狐?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嗎?”

慶生皺眉冷聲道:“你管得著嗎?我想什麽是我自己的事。”

桓元毅擺了擺手,對周圍的婢女使了顏色,眾人便退了下去,洛花也跟著走了下去,臨走前還多看了慶生一眼,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桓元毅四周打量,確定無人之後,才道:“還請鷹王殿下不要忘了咱們的大計!”

“我記得,你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慶生下了逐客令,桓元毅卻沒有抬屁股走人的意思,隻是笑道:“殿下記得?很好!很好!”桓元毅笑著,突然臉色一沉,道:“既然你記得咱們的大計,就應該明白,我會幫你殺掉林青龍那個雜種,你也得打起精神來,為登基大典做準備!隻有到時候你名正言順的將禦國歸順於楚國,才能讓那些無知的百姓們明白他們已經歸順於楚國,否則如果各地起義,那又是免不了一大堆的麻煩!你整日這般渾渾噩噩,叫我怎麽放心將這件大事交予給你!”

“你隻管弄死林青龍那個混賬就行了,至於我的事,你不必操心,我也不會出錯。”慶生淡淡的道:“隻是請桓公也不要忘記,你說過蕭姑娘會心甘情願做我的皇後,希望你也不會讓我失望。”

桓元毅冷笑道:“這點恐怕要讓鷹王殿下失望了……本來呢!我也是想成全你們這一對苦命鴛鴦……不,是一隻苦命鴛鴦。可是讓這隻很不安分的九尾狐嫁給你隻有一個辦法,就是讓她走火入魔,不瘋及傻。可是怎麽樣才能叫這位大乘期的高手走火入魔呢?她一向都是很小心翼翼的呢,這就是個難題了。於是我琢磨來琢磨去,便在那本《殘影之書》上動了手腳,九尾狐不是一直很垂涎仙術麽,想必將《殘影之書》給了她,她就會迫不及待的去修煉呢!鷹王殿下,您想想,這九尾狐是不是很久沒有到鷹王府來了?她一定是在家修煉那本假的《殘影之書》呢!不過……”

不待桓元毅的話說完,慶生猛然站了起來,眼中憤怒、仇恨、後悔諸多神色閃過,他大吼道:“什麽?你再說一遍!”

桓元毅笑道:“鷹王殿下不必擔心,那本是先前的打算。前幾日上邊突然下令,說要一並除去九尾狐和山坤,既然這麽說,看來僅僅一本能令九尾狐走火入魔的《殘影之書》便不成了。九尾狐雖然難纏的很,不過咱上頭的那位大人可是這天底下最懂得算計之人,他告訴我說,九尾狐要和林青龍雙修,他們雙修呢,得需要一對名叫‘無情鎖’的法寶,現如今那青丘國的長老正策馬奔騰而來,想必是來送那‘無情鎖’之人吧。”

慶生怒不可遏道:“那又如何!蕭姑娘冰雪聰明,怎麽會是你這種敗類能對付的了的!?”

“鷹王殿下稍安勿躁,雖然咱不知道那‘無情鎖’跟雙修到底有何關係,不過假如咱們將那對‘無情鎖’掉包,換成假的‘無情鎖’——就像把《殘影之書》掉包一樣,如此這般,怕是那位九尾狐大大的不妥了吧!”

慶生勃然大怒,猛的把桌子一掀,一桌子菜肴全部摔到地麵,砸了個稀巴爛。

他最初請來桓元毅相助,隻不過是為了跟蕭玉奴平起平坐,相抗禦庭,讓那位佳人能夠真正的正眼看他,隻是想不到,竟然是引狼入室!

他不但斷送了整個禦國,還間接的傷害了他最不想傷害的人。

天啊,我究竟做了什麽……慶生無力的倒在椅子上,他隻是一介凡人,在這些修道者麵前,他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坐以待斃。

望著桓元毅哈哈大笑而去的背影,他的眼中充滿仇恨。他挽開袖口,露出半截胳膊,白皙的皮膚上布滿了密密麻麻好像蛛網一般似的黑線。

或許……還有一搏!

………………………………………………華麗的分割線……………………………………

森林迷霧,氤氳蔓延。

青丘國長老姬無常在濃霧中策馬奔騰!

他在其中已經足足繞了三個時辰,卻依舊走不出這片怪異的森林。

一個醜陋不堪的,矮矮的侏儒老嫗正漂浮在半空迷霧之中,她有些跟醜陋的外表很不相稱的名字——雲清,她是死囚村的巫女,村裏的人都愛戴她,尊敬她,叫她“雲婆婆”。

她本想在死囚村中了此一生,可是沒有想到有一日一個商人模樣的華服漢子來到死囚村,強迫讓她再度出山,倘若她拒絕,那位商人就要毀滅整個死囚村。

起初雲清同那人死命相搏,可不出十招,就已經大敗!

即使是她最擅長的幻術也被那個人輕描淡寫的破去。

後來她知道,那個人名叫桓元毅,表麵上是漢柞國的商人,實際上卻是楚國的修道高手,他來到這兒隻有一個目的,就是顛覆整個禦國。

因為桓元毅用她最深愛的村子作為威脅,雲清隻好再度出山,她出山也有一個要求,就是讓桓元毅答應,無論什麽國之間的什麽戰爭,一定要保住死囚村。

桓元毅答應了她,於是她就是為桓元毅暗殺了太子,蒙蔽了蕭玉奴,今日,她還要殺掉姬無常,奪走無情鎖。

然後用她那勝過蘇媚兒的易容術偽裝成姬無常,為九尾狐獻上一對假的無情鎖,這一定會害慘了她!

雲清這般想著,突然怪異的笑了起來!

即使桓元毅沒有強迫她,她也很想做點兒什麽,讓蕭玉奴載個大跟頭!

因為蕭玉奴實在是太美了!

她恨那些漂亮的女人,如果死囚村裏有什麽天生麗質的女子,她一定要偷偷下點兒藥,讓那些漂亮女子醜陋不堪。死囚村便是一個女子必醜的村子,也是一個很詭異的世界。

雲清就在這個詭異的世界開心的活著。

她恨蕭玉奴。

她望著那策馬疾奔的姬無常,嘴角溢出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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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疊像重生
這場大霧是雲清的幻術,青丘國長老姬無常雖然修為不俗,但是在幻術麵前顯然是個門外漢,當雲清嘴角溢出冷笑之時,姬無常已經陷入了她的虛空幻境之中。

雲清的虛空幻境是她自身獨創的一個充斥著無盡幻術的結界,在虛空幻境之中,她可以做出任何改變。即便是自己死了,也可以隨心所欲的複生——隻要是在她的虛空幻境之中。她正是利用這一點蒙蔽了蕭玉奴。

但是起初她同桓元毅交戰之時,桓元毅輕而易舉的破去了她的幻術,使她來不及布置虛空幻境,倘若桓元毅誤入虛空幻境,也未必能贏過自己。

在虛空幻境之中,雲清擁有絕對的自信,除去那些世間少有的大乘期高手,沒有人能在虛空幻境之中活命。

“當然,你也不行……”

雲清冷笑著低頭俯視那位青丘國長老,“雖然跟你素來無仇,但是今天還是要取了你的命,要怪就怪你的命運吧……就跟老婆子我一樣。”

她怪異的彎下窩瓜似得矮矮胖胖的身子,一張嘴慢慢張開,一小會兒工夫,那張嘴竟然不可思議的大如碗口,她猛烈的咳了幾聲,一道巨大的卷軸被她從嘴裏吐了出來!

那巨大的卷軸簡直比雲清那矮胖的身子還大,雲清咯咯一笑,將卷軸展開。那卷軸似乎也有靈性,跟隨她一同飄蕩在半空,周圍盡是濃霧,姬無常不可能可以察覺的到。

卷軸展開之後,盡是密密麻麻的蝌蚪文,仔細觀之,那些蝌蚪文似乎還在緩緩蠕動,就好像真的蝌蚪一樣。

雲清手中結印,突然間一聽猛的巨響,“嘭!”

一陣黑漆漆的死氣從卷軸中朝外蔓延開來!

雲清雙目緊閉,口中念道:“幻象·鏡像之術!”

話音剛落,那陣黑漆漆的死氣之中,突然顯現出一道偉岸的男子身影,麵容竟和姬無常一模一樣,身材大小亦是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鏡像姬無常周身繚繞著黑色的死氣,一雙眼睛沒有絲毫的神態,還有他那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

那鏡像猛然一躍,透過重重濃霧,直接落在地麵上,整個大地都猛然巨震!

這幻術而生的鏡像卻不是幻覺,而是實體。

姬無常亦聽到那聲巨響,急忙策馬回轉,正巧看到一位跟自己長相那一模一樣的人站在原地,登時一震!逼人的死氣撲麵而來!

陰風惻惻!

如果換做普通人,一下碰到這般詭異之事,早就要被嚇得肝膽俱裂,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但是姬無常是個修為不俗的修道者。何況在這些天他日夜都在防備著心懷不軌之人會來搶奪“無情鎖”,碰到突如其來的情況,也有防備的應變能力。

“鐺!”長劍脫鞘而出。

姬無常喝道:“好大的膽子,你是何人?為何要裝神弄鬼,裝成老子的模樣!?你到底是誰派來的!可知道我是誰?”鏡像卻不回話,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周身黑氣蔓延,使他周圍三丈盡是一團黑霧!

姬無常凝望著彌漫的黑霧,瞳孔猛然一縮!

這是暗藏劇毒的瘴氣!吸入之後,將會極快的摧毀人體的五髒六腑,讓人痛苦不堪,最終暴病而亡。除非遇上懂得淨化術的修道者,或者是有淨化妙用的靈丹妙藥,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這種邪術也拿來賣弄!當真可笑!”姬無常一聲怒吼,瞬間工夫,他依然欺身上前,一劍向那詭異的鏡像劈去!

那鏡像動作極快,突然伸出五指,將那劍身抓了個結實,姬無常大驚,想他這把破天劍鋒利無比,怎麽會被人生生抓住,而且連這人的皮都割不破!這到底是什麽人!?

姬無常趕緊將劍回抽,但是劍卻好像是陷入了膠泥之中,死死的粘住,抽不出來!

這時鏡像身上登時瘴氣大盛,似乎突然間猛烈了十倍!

這個不會說話,不懂感情的鏡像卻知道怎麽樣殺掉敵人,因為他自從出世,就有一個使命:殺掉這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家夥。

姬無常隻得棄劍朝後掠去,劍刃被人生生奪去,還是他年過六旬以來的第一次!

他冷汗頻頻而下,為了防止呼入瘴氣,他已經換做內胎呼吸。他摸了摸懷中的無情鎖,,它還安穩的躺在遠處,姬無常心下稍安,暗道:“絕不能辱國主之命!眼前這邪物太過詭異,看來隻有使用那個術了……”

姬無常麵上浮出一抹殷紅,怒喝一聲:“何等邪物,讓老夫來破你!”

話音剛落,他身上立刻放出衝天的金光,霧氣和瘴氣受到這些金光的普照,立刻像是章魚的觸角一般收縮起來!隻眨眼工夫,濃霧和瘴氣都散去很多!

雲清見狀微微一震,麵上帶著不可置信的樣子,喃喃自語道:“佛光普照?怪哉,怪哉!他區區青丘國的妖狐,怎麽會這招專門破邪氣的佛門*?難道這是……嗯?又不像……”

姬無常大喝一聲:“狐仙·佛偽麵之術!佛祖顯性!”登時他麵如金紙,像是鍍上了一層金色,像極了寺廟裏常供的佛祖一般!

“咦?”

遠遠躲在半空霧中的雲清臉上露出一絲訝色。

她知道,自己所創的這些幻術,在佛門眼中盡是邪術,佛家的佛光也是她之幻術的最大克星,但是問題就在這裏,正宗的佛光一出,定然能破去她的虛空幻境,不僅僅的鏡像,包括瘴氣,濃霧,應當都去除才對,但是貌似實際上隻是驅散了一部分……

殊不知狐狸天生擅於偽裝,善假於物,因此才有了狐假虎威一詞。

姬無常的“狐仙·佛偽麵之術”,正是偽裝成為佛祖的一種手段,因為佛祖自由的浩然正氣,能破幻術邪氣,這也是所為的陽剛之氣。

那些得道高僧即使不用法術,體內的浩然正氣也能透射出來,震懾幻術邪物,因此很多佛門弟子因為耳根清靜,都不會輕易的中了巫人的幻術。姬無常雖然遠遠沒有到達像高僧那樣陽剛正氣,但是他是青丘國人,天生便有狐乍九變,如今他借助“佛偽麵之術”,依然能佛光普照,對麵前這個邪物和充滿幻術的虛空幻境起到一些很微妙的助力!果然!“佛偽麵之術”一出,佛光照射在那鏡像之上,那鏡像居然散亂了許多,有點凝聚不成形體的架勢。又聽“咣當”一聲,那鏡像竟然連破天劍都拿捏不住,長劍脫手落在地上!

方才這鏡像無堅不摧,而現在竟然已經連一把劍都握不住了。

姬無常飛身上前,取回寶劍,接連刷刷幾劍劈出,那鏡像更是耐不住,隻化作一縷青煙,消失不見了。“哼!這等邪物還想困住老夫?當真是自不量力!”隻聽一聲陰惻惻的婦人聲音從天而降:“老婆子自然不如長老那般有本事,不過倘若長老以為這就是老婆子的手段,那就是大錯特錯了。”姬無常聞言一震:“你是什麽人!”

雲清桀桀怪笑道:“長老不必理會老婆子是誰!因為長老你……馬上就是命喪黃泉!”她的聲音突然淒厲起來,猶如女鬼尖叫一般,那卷軸之上的蝌蚪文仿佛瘋了一般,急速運轉起來!令人眼花繚亂!

雲清喝道:“幻象·疊像之術!”

話音剛落,隻聽地底下格拉拉的聲音不斷,仿佛地震一般,整個大地都猛烈的震動起來。

姬無常濃眉一皺!

濃霧更盛,險些已經伸手不見五指!

漸漸的,他看見十餘個黑瞳瞳的身影朝他走來,他定睛一看,那十餘人竟然都和人長得一模一樣!都是渾身散發著烏黑的瘴氣、麵無表情、周身死氣的朝他走來。

姬無常大驚失色:“這是……”

他身上的佛光已經漸漸被衝天的瘴氣汙染了!

他抬頭向天空望去,臉色更是一變!

整個天空,已經是漆黑一片,天上翻騰的盡是沒有窮盡的瘴氣。

雲清怪笑道:“倘若連你也拿不住,老婆子還怎麽跟他交代?”

話音未落,那十餘鏡像已經步步逼近,漫天瘴氣著魔一般飛舞不止,洶湧澎湃,像是巨浪一般朝他當頭罩下!

………………………………………………華麗的分割線……………………………………

在紀澤炎冷清的小院裏。林青龍正滿臉不悅的神色。

“這麽說,春枝姑娘是救不回來了?”

紀澤炎道:“她跟孫鈞不同,孫鈞是被人下毒害死,他對人世間還有著極大的眷戀,因此怨氣使他留在了人世間,而春枝姑娘死之前,好像是已經抱著必死的覺悟,甚至還有一種解脫之感,因此,她的靈魂很輕易的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追魂術也不可能將她找回了。依我看,還是把這位姑娘的屍身入土為安吧!”

“不!”

林青龍一聲大吼,頭也不回的鑽進屋裏,“蓬”的一聲,將門摔上。

“這孩子……”

紀澤炎歎了一口氣,他想不透這女子究竟做了什麽,令林青龍這般魂不守舍,竟然連紅娘的下落忘記了問。

漫天的霧氣突然更盛了。

紀澤炎抬頭看著遠方,皺了皺眉:“好強的瘴氣!這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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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葬公春枝
紀澤炎眼中紅光一閃,刹那間,陰陽眼似乎像是蒼鷹的眼睛一般充滿桀驁不馴,他遙遙望向遠方,隻見濃霧深處,竟是黑雲翻騰,瘴氣重重。

“是何人竟如此大膽,釋放如此之多的瘴氣在京都郊外的上空?倘若控製出了差錯,瘴氣隕落下來,那不知要害了多少的人的性命!”

他自從三十以來就是“空空藥人”,一生隻煉化救人之藥或是提升功力修為的靈丹妙藥,從來不曾研製過傷人害人的毒藥,他雖為陰陽之路的鬼差,卻有著一顆向善之心。他的善不在於小恩小惠,他也許不會做郎中,一個一個去救治病人,但是他會煉化創造新藥,為眾世之人謀福。

他生平最為厭惡之人便是與他對立的毒王申屠子,因為毒王與他有著同樣驚人的藥理學問,在醫藥之上的天賦,但是毒王卻向來隻煉化毒藥,他隻在各種毒藥上情有獨鍾,這人令紀澤炎頭痛不已。

而如今紀澤炎見了漫天的瘴氣,自然也是心中一動,暗道:“到底是什麽人?竟然能夠釋放如此大量的瘴氣!想必一定是一個擅於精通巫術之人吧!”

他又走進屋裏,瞧了林青龍一眼。

林青龍正呆呆的躺在床上,一言不發,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眼中毫無神采,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

紀澤炎心中一緊:“這孩子……怎麽突然這般消沉呢?”便道:“小林子,你可別忘了,紅娘還在桓元毅的手中,正是命懸一線的時刻,你可不能為了這個女子便一路消沉下去,忘了你的妻子!”

說完一甩長袖,化作一道碧芒衝天而起,朝著南方的瘴氣掠去!

唯獨留著林青龍一個人愣愣的屋裏發呆。

他還在想著紀澤炎說過的話:“那春枝姑娘死之前,好像是已經抱著必死的覺悟,甚至還有一種解脫之感,因此,她的靈魂很輕易的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看來公春枝早就料到自己會死,但還是義無反顧的來給林青龍報信,讓他快逃!二人隻不過算是萍水相逢,陰差陽錯,隻因林青龍一時衝動結下的孽緣,他卻沒有想到自己的一時衝動竟然會要了公春枝的命!

他自少年時,不過滿懷戾氣的不羈少年,自幼沒有母親的安撫,父親的冷漠,導致了他的厭世情緒,那時他恨這世上所有的人!

可自從修道之後,隨著功力大增,他心境越發之好,漸漸的父王也對他有了青睞,他更是如虎添翼,漸漸對這世道也是抱著玩樂的態度。

可他的這份玩樂的態度是從來沒有付過責任的,與紅娘成親,實際上隻不過是紅娘“硬逼”所致,因為林青龍對她又是感激,又是憐惜,紅娘倒也算是好的,總算是名正言順的林夫人。

可公春枝卻不同了,她自出道便是一位俠女,心中隻是一味的效忠她的主子,一味的任務,她與林青龍的萍水相逢,對林青龍而言隻不過是一場玩樂,而對她確實動了真情。

於是她就成了林青龍不負責任的玩樂之下的犧牲品。

林青龍悲從中來,淚如決堤,他從小大到一直活在厭惡與憎恨之中,卻從來沒有流過眼淚,可這次卻是真的傷心難過,淚如雨下!

他蹣跚的從床上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朝偏房走去——那裏,還有公春枝早已經冰冷的屍體!

林青龍苦痛的趴在水晶棺上,望著公春枝那已經因為劇烈的毆打而扭曲的麵孔,她的花容月貌不複存在,但是她的神態卻是安詳的。她身上處處是傷,想必是受了不少酷刑,但是她的表情卻沒有一絲的痛苦,而隻是安詳。

她真的心甘情願為我而死麽……這個傻姑娘!

想起桓元毅,林青龍眼中更是燃起滔滔怒火!

這時突然一個高高的身影出現林青龍身後,悄然無聲,倏然而現!

林青龍自從修道之後,靈覺自然是大大提升,周身十丈風吹草動便能發覺,可這次直到對手貼身才發覺,林青龍心中大驚,猛然回頭!

看見來者麵孔,林青龍終於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山坤的手下,禦國統領左荼。

許久不見,左荼依舊一如既往,一臉的堅毅冷峻,男子氣概,身穿一身玄色勁裝。

“你來了?”

“我來了。”

林青龍回頭依依不舍的望了最後一眼水晶棺中的公春枝,轉頭對左荼道:“咱們出去說吧。”

於是二人來到清幽靜雅的院子裏,左荼率先道:“我已經按照小王爺的吩咐,找到了一處偏僻破舊的廟宇,現在已經翻修如新。”

“在哪兒?”

左荼抱拳道:“離這兒不遠,就在東方三十裏外的死囚村。”

“死囚村?”林青龍的瞳孔猛然一縮,嘴角頓時勾起一抹冷笑——死囚村那是雲婆婆的地盤,而雲婆婆跟桓元毅一夥兒,亦是害死公春枝的凶手!

如果此番前去死囚村,不但可以在廟宇中為孫鈞施展“封神之術”,還可以殺掉雲婆婆。雲婆婆是一位幻術高手,殺了她自然便等同於砍去桓元毅的左膀右臂,也可以徹底打亂桓元毅的計劃。

林青龍心中知道,雲婆婆對於死囚村有著異乎尋常的感情,倘若不是大事降臨,她一定不會離開死囚村,即便是離開村子去京都辦事,她也會很快就回來。

公冶乾曾說,雲婆婆的幻術如今已經鮮有人能敵,林青龍自忖也沒有這個本事,但是如果加上紀澤炎和左荼兩位高手助陣呢?那雲婆婆想必插翅也難飛了!

“左統領,你知道我不是一個太會說話的人,但是有一件事,一定要請你幫忙。”

左荼濃眉一挑:“無論什麽事,左某通通答應了!這次出行王爺吩咐過,倘若小王爺有所需求,一定要盡全力達成小王爺的意圖!”

無論是左荼的人,還是左荼的修為,林青龍都是大為滿意,原先隻是知道他的性格倔,怕他不應,沒想到山坤竟然早就吩咐了他,林青龍在微微一怔一下,還是暗道了一聲:“天助我也!”

殺掉雲婆婆,隻是為公春枝複仇的第一步!

公春枝臨死之前隻希望林青龍可以遠離京都,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好好的活下去,可現在林青龍顯然是違背了她的意思。倘若公春枝活著,也不知是喜是悲!

林青龍與左荼一起挖了坑,把公春枝的屍體埋了,沒有立碑,這也是林青龍的意思,這女子生前灑脫,死後亦應該如此。她正像天際的一縷霞光,稍縱即逝!

這時紀澤炎從天而降,落入院中,他肩上還負著一人。

林青龍、左荼見狀均是微微愕然,便一同隨紀澤炎來到屋中,紀澤炎將那昏迷之人放在床上。

林青龍上前望去,隻見那人年過六旬,發須皆白,身上綢緞長衫乃是上等絲綢,可見這人絕不是普通平民,要麽是大富大貴,要麽是位高權重。

林青龍問:“紀先生,這人是誰?”

紀澤炎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他被一個巫術高手所傷,中了很重的瘴氣。他與那人相搏之時還懂得閉氣,防止瘴氣進入口鼻,可是昏迷之後卻從內胎自行轉為鼻孔呼吸,因此才中了瘴氣之毒。方才漫天都是瘴氣,想必那人一定是頂級的巫術高手,可以將蠻荒之地的瘴氣借來,這可不是小本事,而是大神通。”

這時他看了左荼一眼,道:“這便是龍威將軍的得力助手左荼左統領麽?左統領的大名老朽早有耳聞,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已經是戰功赫赫,現在楚國禦國開戰,又到了左統領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左荼微微皺眉,想自己已經是三十而立,怎麽還是“年紀輕輕”呢?轉眼又想紀澤炎乃是大名鼎鼎的空空藥人,平日裏接觸的都是一些頂級的修道者,而大凡修道者都是年紀極大,隻不過修身養性,顯得年輕。

對於那些年紀有幾百歲的老怪物來說,他自然算是年紀輕輕了。何況紀澤炎又是前輩,被他稱為年輕人自然也沒有什麽。

左荼抱拳行禮道:“見過紀前輩!”

隻這一句話,他做人一貫幹淨利落,從不唯唯諾諾。

紀澤炎微微頷首,心想這人亦有不俗之處,通常他所見之人,在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空空藥人之後,無一不是卑躬屈膝,滿臉諂媚,獻上無數的財寶秘籍,隻為了討上一顆神農丹,而左荼卻不同,雖然他也是對紀澤炎很是尊敬,卻不卑不亢,既不諂媚,也不失禮。

紀澤炎暗道:“山坤手下果然不同於尋常之人,見架勢已經是到了金丹期了,這樣的年紀就已經到達了金丹期,整個中土怕是都不超過五十個。”

紀澤炎從旁邊的一個黑木盒裏取出一顆散發著清幽香氣的藥丸放入那六旬老者口中。

整個中土的修道者都知道,空空藥人的藥是天底下最好的良藥,不論是什麽劇毒或者是號稱“無解之毒”的毒藥都在紀澤炎的藥下輕鬆化解。瘴氣雖然算得上是一種難解之毒,在紀澤炎眼裏倒也不算什麽。

那藥丸一入老者口中,頓時化作清流,流入丹田。

隻這會兒工夫,那老者驀然睜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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