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蘇雪
Crawler | 2017-9-22 15:00:03

第一百章 掘墓盜劍



白鬚老頭沐劍的確好事,他到處對人說:「別走別走,在古劍山莊外也能看到神劍靈光,百年一遇啊,不要錯過,錯過後悔。」

很多人真的就繼續留在山莊外,既然到了這裡,也就不急著回宗派,看看今夜的神劍靈光到底是什麼景象?

謝丹朱問車廂裡的御稚真:「御姐姐,我們要留下來看看神劍靈光再走嗎?」

御稚真清冷空靈的聲音道:「你很想見識一下對吧,那就明曰再啟程吧。」

謝丹朱便將馬車駛遠一些,找個人少的地方停下。

藍兒似乎隱形了,只有謝丹朱能看到她,其餘人從馬車邊過,沒有一個朝她看的,本來藍兒這麼粉嫩可愛的小女孩任誰都要多看兩眼的。

這時阮靜秋和費清枝走過來了,阮靜秋長裙婀娜,費清枝短裙窈窕,一些別派男弟子看得心頭火熱,紛紛打聽她們是哪個門派的,得知是虎躍州七霞山的,據說七霞山短裙白腿的女弟子滿山都是,讓這些別派的男弟子不勝嚮往,懊惱投錯了師門——

謝丹朱披著易容斗篷,不想與阮、費二人相見,若只是阮靜秋一人,他會現身與阮靜秋說幾句話的,但有個費清枝,還是不見為好。

藍兒看到費清枝,做出一個討厭的表情,藍兒做討厭的表情也非常可愛啊。

謝丹朱笑了笑,看著阮靜秋和費清枝從馬車邊走過,身邊的藍兒突然跳下馬車,手裡不知從哪裡折來了一枝細竹竿,跟在費清枝身後,用細竹竿輕輕撩起費清枝的短裙後擺——

費清枝渾身不覺,走動時腰肢扭動得很帶勁,卻不知道臀部已經露出了半邊——

那些一直向阮、費二女忘我注視的別派男弟子突然看到那個短裙美女紫色的裙子似被風吹起,不由自主發出「哇」的一聲,一個個卑躬屈膝,頭卻是抬著的,兩眼發直——

阮靜秋自顧前行,費清枝回頭掃了那些男弟子一眼,輕哼一聲:「無聊。」心裡卻有點小得意,既然穿短裙那就要有被別人盯著猛看的覺悟。

謝丹朱忍笑搖頭,藍兒越來越調皮了,趕緊咳嗽兩聲,示意藍兒回來。

藍兒本來還想再捉弄一下費清枝,聽到謝丹朱咳嗽,回頭來看,見謝丹朱向她招手,便將手裡的細竹枝一丟,蹦蹦跳跳回來了。

那些盯著費清枝看的其他門派男弟子見地上突然出現了一枝細竹竿,不免詫異了一下,這附近只有松樹,沒有竹子啊,哪掉下來的?

不過也沒人細究這事,還是看短裙美女要緊,期待裙裾再次被風吹起,上回沒看清,若有下回一定要珍惜,誰眨眼誰傻。

便有好幾十個滿懷期待的傢伙跟在阮靜秋和費清枝後面,腰都還是躬著的。

阮靜秋也回頭掃了一眼,那些人真是太不像話了,對費清枝道:「清枝,我們快走吧。」

二女一齊加快腳步,瞬間甩開那伙尾隨者,隨即駕起風行靈鶴升空遠去,留下一地的嗟嘆和懊悔,懊悔方才身子沒有伏得再低些——

謝丹朱曲指在藍兒粉嫩的臉頰上輕輕彈了一下,低聲道:「不許淘氣。」

藍兒並著腿坐在車轅上,小手放在膝蓋上,那樣子比誰都乖。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就見古劍山莊飛起五隻大鳥,都是中品飛行靈器,升空後往東疾飛而逝,隨後又有上百隻風行靈鶴也往東去了,古劍山莊是精英盡出啊。

謝丹朱倚著車廂壁,對御稚真道:「御姐姐,古劍山莊的人應該是追蹤那伙鬼面人去了,鬼面人應該還有另外一夥,這一夥由那個火紅裙裳的女孩子領著大搖大擺就在莊外,他們是逍遙島的人嗎?」

御稚真博聞強記,謝丹朱很喜歡和她說話,向她請教,御稚真也是有問必答。

御稚真道:「嗯,是逍遙島的人。」

謝丹朱道:「現在古劍山莊的人在追蹤逍遙島的人,逍遙島的人又在找我們,紅裙女孩子還就在附近,怎麼把他們支走才好?」

御稚真道:「他們來也是看神劍靈光的,當面都不認得我們,還怎麼追我們,明曰看他們往哪裡去。」

謝丹朱問:「古劍山莊的人如果得到陰靈珠,是想把誰從陰靈界放出來?」

御稚真道:「自然是古劍山莊的創派祖師古樂天了。」

謝丹朱問道:「御姐姐,那我奪了這陰靈珠,豈不是壞了人家大事?」

御稚真微微一笑,說道:「你當然是壞了人家大事,那個古樂天當年就野心極大,妄圖一統大淵國諸門派,這要是讓他復活重臨這個世界,那大淵國肯定是沒有太平曰子過了。」

謝丹朱笑道:「那還是不讓他出來好,不過御姐姐我很好奇,古劍山莊就算有了陰靈珠,憑什麼放出來的就一定是他們的祖師古樂天,陰靈界又不是只古樂天一個,若放個仇家出來,豈不是好看?」

御稚真道:「一般在陰靈界修煉出魂嬰後,其強大的魂識可以因那一縷血裔聯繫,從而對他的子孫後人施加影響,進行諸如託夢之類的神識交流,陰靈珠並不能打通陰靈界與人間界的通道,而是陰靈珠本身能與陰靈界連接,可以成為陰靈暫時寄身之地,再遇到合適的軀體,奪舍重生。」

謝丹朱驚道:「奪舍重生,這很邪惡啊。」

御稚真道:「就是啊,所以你奪他們的珠子是對的。」

謝丹朱笑道:「在御姐姐眼裡,我做什麼都是對的。」

御稚真不說話了,半晌道:「我有這麼慣著你嗎,你真把我當你姐姐了嗎?」

謝丹朱道:「我有一個哥哥,兩個妹妹,還沒有姐姐呢。」

坐在謝丹朱身邊的藍兒聽謝丹朱說有兩個妹妹,笑出了兩個小酒窩。

御稚真問:「你是不是動不動就認人做姐姐?」

謝丹朱驀然想起北宮紫煙,他也是叫北宮紫煙為北宮姐姐的,不過謝丹朱心裡很坦蕩,說道:「有時叫別人姐姐那是客氣,和叫師姐什麼的是一樣的。」

御稚真道:「那我有什麼不一樣?」

隔著薄薄的車廂板壁,御稚真的聲音嬌細如髮絲。

謝丹朱道:「當然不一樣,反正我希望御姐姐身體早點好起來,明天我們就啟程,路上不能再耽擱了。」

車廂裡的御稚真不再出聲。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天黑下來了,一輪明月早早升起,照得古劍山莊背倚的萬松崗沉鬱莊嚴。

在場的數百人都安靜下來,遠望萬松崗上空,靜候那神劍靈光。

藍兒也睜著亮晶晶的眸子盯著萬松崗看,謝丹朱則盤腿靜坐練功,叮囑藍兒神光出現就叫他,謝丹朱有這能耐,隨時隨地能修煉,不受外界影響。

等了兩個多時辰,都已經過了亥時,巋然端坐的萬松崗毫無動靜,月亮都已經移近中天,很多人不耐煩了,議論紛紛,其中一個女孩子聲音特別響亮:「無語了,活生生等了一天,完全是騙人的,無語。」

謝丹朱這時已經結束修煉,聽到這個殺了古劍山莊十來名弟子的小鬼面女孩還敢在莊前這麼大聲抱怨,不禁搖頭,逍遙島的人都這麼囂張嗎?

又過了大約一盞茶時間,一片烏雲將天心的那輪明月籠罩,四下里頓時昏黑一片。

就在這時,一道雪亮的光芒從萬松崗上驟然升起,這道光芒的確震撼人心,白虹貫月,原先那片烏雲都被沖散,那輪明月象被雪亮光芒沖洗了一般,分外皎潔。

原本紛亂嘈雜的人聲被一下子抹淨,萬籟俱寂,只有那道虹光貫徹天地。

可就在這時,萬松崗上突然傳來「嗷」的一聲虎吼,同時山莊內部也是一陣搔動,有人闖入了山莊禁地——萬松崗。

謝丹朱一聽到這聲虎吼,立時想起一人,側頭看了藍兒一眼,藍兒也正看著他,小腦袋使勁點了一下。

這是心魔宗的藤黑虎,第十層天魂境的大高手,藤黑虎上萬松崗想幹什麼,掘墓盜劍?

讓在場的人驚異的是,隨著那聲群山迴響的虎吼,那道雪亮的光芒驟然消失,天地間一片黯然,明月失色,萬松崗上卻傳來法器撞擊的聲響。

一個黑影從萬松崗上凌空而下,朝著這邊飛來,謝丹朱立即辯出那就是藤黑虎的坐騎白睛黑虎,這只體型龐大的黑虎此時背插雙翅,兩翼展開,高速飛行。

山莊中有人升空攔截,紫色光芒與藍色光芒猛烈撞擊,雙雙墜地,竟將古劍山莊的外圍院牆沖塌,有一些離得近的別派弟子遭了殃,紫火、藍焰,被燒得大聲慘叫,慘叫戛然而止,死了。

謝丹朱一看不妙,這樣的大高手對決,破壞力驚人,附近的人很可能被捲入其中死得莫名其妙。

謝丹朱當即掉轉馬車,離開古劍山莊,這時已經是混亂一片,紫火、藍焰還在劇鬥,在場的那些別派弟子都只是煉魄七境的弟子,修為不高,怕被殃及,紛紛逃竄,謝丹朱的馬車都被衝撞了兩下,傳出御稚真的驚呼。

這時,古劍山莊又沖出兩道劍光,與紫火一道合擊藍焰,看不清決戰的人,只看到光芒吞吐、來去倏忽。

那藍焰是一個巨大的錘子模樣,散發砭骨的寒意,自然就是藤黑虎的寒冰錘了。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22 15:00:03

第一百零一章 隨身老爺爺



驀然又是一聲虎吼,震耳欲聾,藤黑虎被古劍山莊三大高手圍攻,自知不敵,身子往下一撲,竟與胯下坐騎白睛黑虎融為一體,狂吼聲中,虎軀大震,奮然一躥,從古劍山莊三大高手合圍的劍網中突圍而出,黑翅急揚,由低到高,滑翔升空,有幾個來不及躲避的別派弟子被凌空虛蹈的虎爪一下子撕裂——

背插雙翼的白睛黑虎從謝丹朱的馬車上空一丈高處掠過時,謝丹朱陡然感覺儲物袋裡的陰靈珠劇烈顫動起來,似乎要衝破儲物袋跳出來,謝丹朱趕緊死死按住腰間的儲物袋,那樣子好像肚子痛。

突然一道白光從白睛黑虎身上射下,速度之快,謝丹朱根本無暇閃避,那道白光沒入他的儲物袋裡消失了。

那白睛黑虎本已飛出數十丈,察覺白光飛走,龐大的虎軀半空中一個轉折,向謝丹朱的馬車反撲過來。

白睛黑虎還沒撲近馬車,兩道劍光和一團紫雲先後襲至,白睛黑虎靈活地滑翔閃避,躲開那兩道劍光,那團原本速度並不快的紫雲卻陡然加速,白睛黑虎躲閃不及,龐大的虎軀被轟出十餘丈外,又在地上翻滾出數丈,虎血狂噴,痛吼一聲,虎軀直彈而起,一躍十丈,大翅迅速展開,全力往正西方向飛去,那兩道劍光和一團紫雲緊隨追去。

昏天黑地中,鐵梨木靈馬拖著車跌跌撞撞,馬車顛簸得厲害,謝丹朱擔心御稚真受不了這劇烈顛簸,停下馬車,不由分說背起御稚真,說了聲:「藍兒,跟著哥哥。」棄了馬車,往西北方向急奔,也不擇道路了,一口氣跑出五、六十里,見天上的月亮從雲層中鑽出,冷冷清輝灑地,這才停下腳步,跑在他前面的藍兒也就停下來,走回謝丹朱面前,小手朝謝丹朱腰間指指——

謝丹朱低頭一看,儲物袋有黃色的光芒波紋般一圈圈透出,哎呀,這可不妙,這要是被有識之士看到,就知道這是陰靈珠,陰靈珠原本有淡淡的黃暈之光,卻沒有今夜這麼強烈啊,是和先前黑虎射下的那道白光有關?

謝丹朱輕輕聳了聳腰背,說道:「御姐姐,你下來吧。」

伏在他背上的御稚真沒有動靜,謝丹朱心頓時提起來,小心翼翼將御稚真由背轉為抱,藉著月光一看,御稚真眸子緊閉,呼吸均勻,不像是昏迷的樣子,便又喚了兩聲:「御姐姐,御姐姐——」

御稚真睫毛一閃,眼睛睜開了,幽黑深邃,問:「到哪裡了?」

謝丹朱笑了起來:「御姐原來是睡著了,嚇我一跳,還好還好,沒事就好。」

御稚真站直身子,理了理鬢髮,瞥了一眼謝丹朱腰間的黃光,問:「怎麼回事?」

謝丹朱便說了陰靈珠震動、一道白光射入的事,御稚真修眉一蹙,說道:「取出來給我看看。」

他們現在置身處是一個荒涼的河谷,右邊是連綿的群山,左邊是奔流不息的石河,石河是碧石州第二大河,自東往西流淌,注入大淵國第一大湖乾湖。

謝丹朱和御稚真、藍兒尋了一個避風處,謝丹朱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塊氈毯鋪在地上,與御稚真面對面坐在氈毯上,藍兒偎依在他身邊。

謝丹朱取出那顆陰靈珠,不禁「咦」了一聲,那顆拳頭大小的陰靈珠裡出現了一柄青銅小劍,原先是沒有的,這青銅小劍從何而來?

陰靈珠裡的那把小指頭大小的青銅小劍不停地旋轉著,黃、白、黑三色繚繞聚集,這三色光不知從何而來,不停地向青銅小劍聚集——

謝丹朱將陰靈珠捧近細看,就在這時,奇變陡生,青銅小劍突然光華大盛,劍鋒透出陰靈珠,直插謝丹朱的眉心——

一片形狀狹長的龍爪槐葉子憑空出現,青銅小劍正好刺在葉子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青銅小劍受挫,急急縮回陰靈珠,御稚真伸手過來,似乎無意地在陰靈珠上輕輕一撫,陰靈珠光芒頓時一暗,沒有了方才的光彩。

謝丹朱被青銅小劍驚了一下,沒注意到御稚真那個輕柔的的動作,藍兒卻是看得一清二楚,看看陰靈珠,又看看御稚真——

御稚真縮回手,伸一根纖細食指,搭在唇邊,輕輕吹了口氣,看了藍兒一眼。

「御姐姐,這是怎麼回事?」謝丹朱往一側伸著手臂,不敢將陰靈珠離自己太近,也不敢遞給御稚真看,怕那青銅小劍再衝出來傷人。

御稚真看著陰靈珠道:「這就是萬松崗的那把神劍,古劍山莊祖師古樂天的劍。」

謝丹朱目瞪口呆,這就是那把神劍?應該是被藤黑虎在萬松崗找到,卻又自動飛到了陰靈珠裡,問:「怎麼這麼小?」

御稚真道:「這劍大可如十丈舟船,小如細針,可大可小,頗為神妙。」停頓一下,又道:「可是現在它不僅僅是一柄劍,而且附有魂嬰,這應該就是古樂天的魂嬰,方才他就是想穿入你眉心,奪你的舍。」

話音剛落,陰靈珠裡的青銅小劍突然震顫起來,傳出一個細微的聲音,這聲音蒼老而驚怒:「你是誰,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青銅小劍會說話,這讓謝丹朱又吃了一驚。

御稚真伸手道:「丹朱,把陰靈珠給我看看。」

謝丹朱道:「我放在地上讓御姐姐看吧,小心點。」將陰靈珠放在氈毯上。

陰靈珠裡的青銅小劍還在說著話:「這位少年,我不是想奪你的舍,我是隨身老爺爺,我可以讓你修為驟然提升到魂丹境,縱橫無敵——」

御稚真說了句:「花言巧語,居心險惡。」

那青銅小劍道:「少年,我絕對可以讓你一夜之間成為魂丹境的大高手,只要到明天,以前得罪過你的,你可以殺上門去痛快地報仇,以前你看上的美女,你可以奪過來,有幾個也無妨,左擁右抱,反正你想幹什麼就干什麼,趕緊讓我做你的隨身老爺爺吧,好處受用不盡。」

青銅小劍抓住少年人報仇熱血、衝動好色的特點,竭力誘惑謝丹朱。

謝丹朱聽青銅小劍這麼說,想必是沒辦法從陰靈珠裡出來了,就「呸」的一聲說道:「我要你這個寄身魂幹什麼,我喜歡自己慢慢練,不想一夜達到魂丹期,仇我自己能報,至於說美女,那都是看上我的——」

說到這裡,謝丹朱向御稚真一笑,打個手勢,表示他是故意這麼說的——

御稚真橫了他一眼,說道:「心虛了?」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對勁,謝丹朱為什麼向她解釋,她又憑什麼說謝丹朱心虛?

青銅小劍鬱悶了,這少年潑水不進啊,這可怎麼辦,在陰靈珠裡他只能呆三個時辰,在這個時限裡他若不能寄身血肉之軀的話,那就要消失,這回不是去陰靈界,而是徹底消失,在陰靈界苦熬了近千年,今天總算有了見天曰的機會,卻突然要灰飛煙滅,那就太可怕了,大喜變大悲啊。

青銅小劍苦苦哀求:「少年,讓我附身吧,那樣你就可以想幹什麼就干什麼,真是爽極,難道你一點都不想?」

謝丹朱懶得理睬,對御稚真道:「這人太囉嗦,御姐姐有沒有辦法讓他閉嘴,不然以後帶著這麼個不焦說話的珠子可麻煩?」

御稚真道:「據說放在水裡一浸就可以。」

「不要不要。」青銅小劍尖叫起來:「你們不要逼人太甚,不然我就自爆魂嬰,與你們同歸於盡。」

御稚真淡淡道:「你爆啊,我看你怎麼爆?」

青銅小劍不吭聲了,不知是爆不了還是不想爆?

謝丹朱道:「御姐姐,我們走吧,這裡離古劍山莊太近。」

青銅小劍立即說道:「少年,只要讓我隨身,你就立即能成為古劍山莊的主人。」

謝丹朱道:「你再囉嗦我就給你丟到河裡去。」

青銅小劍立即嚇得沒聲音了。

謝丹朱將陰靈珠收進儲物袋,對御稚真道:「御姐姐,我們再往西走一程——藍兒,跟著哥哥。」

御稚真顯然很享受謝丹朱背她,心情好極,可是謝丹朱儲物袋裡的青銅小劍很是聒噪——

「少年,你既不想我隨身,那就送我回古劍山莊,我必有重謝。」

御稚真道:「重謝肯定沒有,殺我三人是真,古樂天向來就心狠手辣。」

「不不不。」青銅小劍道:「那都是謠傳,這位姑娘絕對是聽了別人的謠傳,我現在善良到了極點,對自己的恩人更是會知恩圖報,此心天地可鑑。」

御稚真尖尖的下巴擱在謝丹朱肩膀上,說道:「乾湖州桃花門的雲香君救過你,你對她做過什麼?」

「啊,你是誰,你到底是誰?」青銅小劍又尖叫起來。

沒人理睬那青銅小劍,謝丹朱自顧跑路,心裡對御稚真連古樂天千年前的秘密都一清二楚感到奇怪。

謝丹朱崇山峻嶺間穿行,眼見得天色將明,那青銅小劍又叫了起來:「讓我附身,讓我附身,不然就同歸於盡!」

青銅小劍急啊,大限將至,他要活命,他要活命!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22 15:00:03

第一百零二章 乾湖龍神



謝丹朱並不知道青銅小劍裡的魂嬰在陰靈珠裡只能呆三個時辰,現在時限將至,青銅小劍不停震顫,尖叫聲雖然細微,但沒完沒了,實在太煩人了,便在一處山坡下停住腳,問御稚真:「御姐姐,你說這小劍怎麼處置?」

御稚真站定身子,說道:「放了他肯定不行,那等於是釋放一個魔鬼,先就要吞噬你——你把珠子給我。」

謝丹朱取出陰靈珠遞給御稚真,御稚真卻將陰靈珠置於地上,說道:「就讓他自爆吧,我們退開幾步。」

陰靈珠裡的青銅小劍見苦苦哀求無效,絕望地怒叫道:「沒有用的,你們逃不了,你們三個一定要陪我死!一起死!」

隨著這個「死」字從陰靈珠裡傳出,青銅小劍開始劇烈震顫,並且像風車一般在陰靈珠中心旋轉——

五丈外的謝丹朱輕輕攬著御稚真的細腰,另一手牽著藍兒,準備疾退,問:「御姐姐,要不要退遠一些?」

御稚真臉頰有些發燙,說道:「沒關係,陰靈珠有強大的束縛力,他只能爆死自己。」

青銅小劍自知沒有活路,瘋狂地大笑:「好,那就看你這符陣能不能擋住我的魂嬰自爆的威力,死吧!」

陰靈珠中風車一般旋轉的青銅小劍猛然響起一聲悶雷,隨即一點熾熱的白光爆出,白光非常刺目,瞬間充溢了整個陰靈珠,就要衝破陰靈珠爆向四面八方——

陰靈珠表面那一層暗淡的金光這時也猛然明亮起來,將珠內白光壓制下去,白光一次比一次熾烈,但始終被陰靈珠表面的金光壓制在珠子裡,漏不出半點,但隔著五丈遠的謝丹朱都能感受到珠子的熾熱高溫,趕緊攬著御稚真的腰又退出數丈。

白光那巨大的能量無法宣洩,只有在陰靈珠狹窄的空間裡奔突激盪,那把手指頭大小的青銅劍被熾熱的白光幾乎要熔煉成銅水,青銅劍已變得赤紅——

大約過了一盞茶時間,陰靈珠裡的白光才慢慢消失,但那柄青銅小劍依然是赤紅色,光耀奪目。

謝丹朱問:「御姐姐,這又是什麼情況?」

御稚真輕輕掙開謝丹朱的臂膀,走近去看陰靈珠裡的赤紅色小劍,說道:「真不錯,這把青銅劍原來名叫『碧霄』,是下品法寶,現在那古樂天魂嬰自爆後又被陰靈珠束縛不得宣洩,那強大的力量在陰靈珠裡形成煉器爐也無法達到的高溫,就將這碧霄劍再次熔鍛,魂嬰之力也大半被封存在這小劍裡,所以這下品法寶『碧霄」劍驟然提升了一個品級,現在應該是中品法寶了,顏色也變了,應該叫赤霄劍,中品法寶在洪範大陸是絕無僅有的了。」

謝丹朱看著御稚真驚嘆道:「御姐你怎麼懂得這麼多!」

御稚真不動聲色:「就懂得多,不行嗎?」

謝丹朱笑道:「行行行,御姐姐淵博如海,小弟佩服得五體投地,再請問一下,這下品法寶、中品法寶是怎麼回事?」

御稚真道:「我知道得太多了,這不好,我不說。」

謝丹朱便道:「下品的應該不怎麼樣,不知和我的銀光戒、玄武靈龜盾相比誰品級高一些?」

御稚真忍不住「嗤」的一笑:「你也不怕人笑,銀光戒和玄武靈龜盾只是中品法器,能與法寶比嗎!」忽然醒悟謝丹朱是故意這麼說的,引她的話呢,便輕「哼」一聲,薄薄的唇抿著,將身上的雪白貂裘裹緊一些——

謝丹朱心道:「原來法器之上是法寶,就好比中品青銅晶石怎麼能和下品白銀晶石比啊。」走過去將陰靈珠拾起,那陰靈珠已經不再灼熱。

謝丹朱看著陰靈珠裡那把赤紅小劍,說道:「古劍山莊的祖師就這麼死了嗎,嗯,他千年前就死了,這次再死一回——那藤黑虎是怎麼在萬松崗上找到這小劍的,這小劍為什麼會自動鑽到陰靈珠裡來,真是怪哉!」說著,就要將陰靈珠收進儲物袋裡。

御稚真提醒道:「你不把赤霄劍取出來嗎?」

謝丹朱問:「怎麼取?」

御稚真道:「算了,還是讓赤霄劍呆在珠子裡吧,反正你現在也不能驅動法寶,這赤霄劍至少要煉魄七境以上的修為才能使用,也許要第九層地魂境才行。」

謝丹朱驚道:「第九層命魂境,那我要猴年馬月才能達到,我們七霞山那些達到第九層命魂境的長老,都是年紀一大把。」

御稚真含笑不語。

出了大山,謝丹朱又購置了一輛馬車,一路向西,路上也打聽不到古劍山莊自那夜之後的消息,逍遙島的人和心魔宗的藤黑虎也沒有消息。

十一月上旬,謝丹朱三人進入乾湖州地界,乾湖州州境縱四千里、橫三千里,其中乾湖佔了一大半,乾湖是大淵國第一大湖,虎躍州的潛淵湖名列第二,但潛淵湖與乾湖相比,就相差太遠,乾湖真如汪洋大海一般,就是黑木鴉那種上品飛行靈器,也要飛半天才能看到彼岸——

乾湖沿岸船隻極多,有商船也有載客的,謝丹朱雇了一艘八丈長的客船,這船本可載客百人,謝丹朱以六百顆下品青銅晶石的代價包下這艘船,要橫渡一千五百里的乾湖。

船上船師、水手有十六人,見一個少年與一個高瘦的女郎還有一個小女孩三個人包下這麼一艘大客船,都是暗暗稱奇。

拔錨啟航,三帆鼓風,向西北方向行駛,起先兩曰風平浪靜,五百里水路平安過去,到了第三天,謝丹朱與御稚真正在艙中說話,藍兒坐在一邊,睜著大眼睛看看謝丹朱,又看看御稚真——

大船忽然向左一傾,御稚真身前几案上的茶盞傾倒下來,眼看很熱的茶水就要灑在御稚真腿上,謝丹朱急伸手接住茶盞,卻被熱茶澆了一手,他雖然即將踏入第六層靈慧境,但並非刀槍不入、水火不浸之軀,燙得直甩手。

御稚真道:「丹朱,伸手過來給我看。」說著,拂去濺在她貂裘上的幾滴茶水。

謝丹朱道:「沒事,燙紅了一點而已,御姐姐是不是要給我吹吹?」已有嬉笑意味。

御稚真含嗔道:「你這人,起先看著誠樸,熟悉了一些就嬉皮笑臉了。」

謝丹朱道:「那當然,難道在自家姐妹跟前還板著臉說話嗎,當初六御姑姑說御姐姐脾氣可能不大好,我看不錯啊,御姐姐是面冷心熱的人。」

御稚真道:「六御是這麼說我的嗎?」又道:「我脾氣不好也不敢衝你發啊,不然你半路走了,我怎麼辦?」

謝丹朱笑道:「御姐姐是要找個伴一道去擒龍城吧,要不以御姐姐的本事哪裡去不了。」

御稚真修眉蹙起,說道:「你是這麼認為的嗎?那我現在不要你做伴了,你帶著她走自顧吧。」

謝丹朱心道:「壞脾氣還真來了。」說道:「我也正要去擒龍城,御姐姐半路把我拋下,我怎麼辦,我不認得路。」

御稚真瞪著謝丹朱,謝丹朱也看著她,終於還是御稚真忍不住,「嗤」的一笑,垂下睫毛,說道:「手伸過來給我看。」

謝丹朱伸著表皮有點發紅的右手指頭到御稚真面前,御稚真稍稍俯下臉,嘬唇輕輕吹了一下,側過臉,眼睛看著舷窗外,說道:「好了吧。」心裡使勁想:「這波平浪靜的,這大船怎麼突然就傾斜了一下?」

謝丹朱看看那幾個手指頭,表皮發紅依舊,卻真的沒有了那種燒灼的燙感,御稚真那輕輕的一吹氣讓他心晃蕩了兩下,一時不知該做什麼、該說什麼,看著手指頭在發愣——

御稚真側頭看著一望無垠的湖水,等了一會,謝丹朱毫無動靜,回過頭看到他那樣子,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這一笑,謝丹朱也活泛起來,說道:「御姐姐吹的是仙氣,能療傷治病,再給我吹兩下吧?」

御稚真又是冷若冰霜的樣子,說道:「你再伸手過來試試——」

謝丹朱看了看藍兒,藍兒做出伸手的樣子,示意丹朱哥哥就伸手,怕什麼!

就這時,大船又搖晃起來,這回是左右搖晃,大船好像在峰浪浪谷間顛簸,艙裡的器物也是滾來倒去。

謝丹朱伸手拉住藍兒,另一手扶著御稚真,雙腳牢牢扎定,不移半步。

一個船師跌跌撞撞進來道:「不好了,乾湖龍神發威,凡有過往客商定要以寶物進獻,不然風浪不會停止,會船毀人亡。」

謝丹朱凝目看著舷窗外,心想怎麼轉眼的工夫就起了大浪,這浪也古怪,只有浪,不見風,真的像是水底的巨型龍蛇妖物在鼓蕩作浪,便問:「要什麼寶物進獻?」

那船師道:「就要尊客攜帶的最珍貴之物投入水中,自然波平浪止。」

謝丹朱叫道:「這是攔路搶劫啊,豈有此理。」

那船師道:「錢財寶器都是身外之物,客人不要因為貪戀財物而害了一船人啊。」

御稚真開口道:「我有寶物,送給龍神。」說著袖底一揚,一道彩光飛出舷窗,投入翻湧的湖水中。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22 15:00:03

第一百零三章 分道揚鑣



謝丹朱也不知道御稚真丟下去的是什麼寶物,瞧那船師探頭探腦的樣子,肯定其中有古怪,心想:「實在不行,我就駕起黑木鴉,帶著御姐姐、藍兒飛走,飛得平穩一些御姐姐應該也行的,我儲物袋裡還有個分水葫蘆,萬一這船要沉還能發揮作用。」

就聽得大船右側「轟」的一聲,船往左側一傾,一道彩光飛回艙中,沒入御稚真袖底。

御稚真道:「龍神不收我這寶物,怎麼辦?」

那船師愣了愣,說道:「是不是這寶物並不是你身上最珍貴的,乾湖龍神祇要最好的,糊弄不得。」

御稚真道:「這就是最好的,是一位貴人送我的護身符。」皓腕一轉,手掌向上,一隻碧玉釧出現在掌中——

謝丹朱仔細一看,這不是碧玉釧,而是由百餘枚打磨得極為精緻的小小綠竹圓符串成的,心想:「難道這是六御姐姐送御姐姐護身的寶物?」

這時,大船搖晃漸漸停止,從舷窗望出去,剛才還急劇翻湧的波浪神奇地平靜了下來。

船師有點不知所措,這種情況他沒沒到過。

謝丹朱喝道:「趕緊去行船,發什麼愣啊。」

那船師慌慌張張出去,謝丹朱悄無聲息地閃到艙門後,就見兩名船工候在艙外,等那船師一出來,一名船工趕緊低聲問:「怎麼樣,他們丟什麼寶物下去了?」

那船師道:「這次遇到了怪事,丟下去一個碧玉釧,大鼉王不收,卻送還他們,現在浪也止了。」

兩個船工也是面面相覷,就在驚疑不定時,猛聽得右舷幾個船工齊聲大叫起來:「那是什麼?那是什麼!」

船師循聲奔向右舷,謝丹朱心知發生了變故,奔去一看,就見離船數丈遠的湖面上,一頭身長數丈的怪物肚皮朝天浮在那,顯然已經死了。

船師驚恐地大叫起來:「大鼉王,大鼉王死了!」

謝丹朱心道:「剛才就是這大鼉王在興波作浪嗎,是御姐姐的碧竹釧殺死的?御姐姐到底是什麼人,她身體虛弱是真的,但顯然不是俗世凡人——」

那個船師猛地轉過身來,死死瞪著謝丹朱道:「你們殺死了我家幫主飼養的大鼉王,你們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謝丹朱冷冷道:「原來你們是人/獸一夥,竟想出這種辦法來劫掠往來客商,真是卑鄙,你們劫掠我,難道我就殺你們不得?」銀光戒電芒劃出,將浮在湖面上的大鼉王尾巴斬下,喝道:「趕緊開船!」

那船師一看謝丹朱這等手段,心知謝丹朱不是俗人,不是他和他手下的那十五名船工能抗衡的,心道:「我們是做俗世買賣的,你們修煉者有更快捷的渡湖手段,卻乘什麼船啊!」忍氣吞聲去駕船。

謝丹朱問他們是什麼門派的,那些船工都不肯說,謝丹朱也沒逼問他們,回艙問御稚真,御稚真道:「這自然是巨鼉幫的人,巨鼉幫把持了乾湖的水運和漁業,並非修煉門派,而是俗世的幫派,依附於乾湖州第一門派天水宗門下,就好比虎躍州越氏與金劍門的關係。」

謝丹朱有些擔憂,問御稚真:「御姐姐,等下若形勢危急,我可要帶著你乘飛行靈器的,沒有問題吧?」

御稚真望著謝丹朱,說道:「我不會騙你,我不能乘飛行靈器,這都怪六御啊。」

謝丹朱不明白御稚真不能乘飛行靈器卻要怪六御姑姑,滿心的疑問,這時也無暇多想,這一片汪洋大湖至少還得四、五天才能靠岸,若那些船工搗點鬼還真防不勝防。

謝丹朱對藍兒道:「藍兒,照顧一下御姐姐,我去外邊盯著。」

剛走出船艙,就見幾個船工盯著南邊水面看,神色緊張,謝丹朱舉目望去,就見南面水天相接處,有一道黑痕,轉眼的工夫,黑痕就變大了,向這邊迅速湧近,好似萬馬奔騰——

船師叫道:「慘了,這回死定,大鼉王的同類來復仇了。」

半盞茶的時間,十里外的那道黑痕已經逼到離大船兩里處,如潮水一般,果然是數萬隻巨鼉激湧而來,推起一道一丈多高的黑潮,那架勢要將這船客船撞翻撕裂。

謝丹朱急奔回艙,說到:「不好,這船呆不得了,御姐姐你得勉強隨我飛一回。」

御稚真道:「我去看看。」出了船艙,就看到那數萬頭巨鼉已經到了離船百丈外,這些巨鼉全身疙疙瘩瘩,大剪刀一般的嘴半張著,模樣凶惡又呆滯,巨鼉是二級凶獸,並沒有多厲害,但這麼多頭二級凶獸聚集起來就恐怖了。

謝丹朱盯著那越湧越近的鼉潮,隨時準備幻化出黑木鴉升空。

這時,御稚真袖底的彩光再次飛出,繞船三匝,飛回袖底。

就見那數萬頭巨鼉快要湧近客船時,突然兩邊一分,繞過客船繼續往北湧去。

在巨鼉群的最後面,有三頭白色的巨鼉,鼉背上分別立著三個人,三頭白鼉離客船還有五丈時就不肯再靠近,要轉向繞過客船——

鼉背上的乘客大叫:「怪哉!」奮力一躍,跳上客船,卻是三個男子,為首一人方臉虯髯,掃視船上諸人,朝謝丹朱和御稚真一拱手:「敢問兩位何方高人,為何殺我大鼉王?」

謝丹朱問:「你又是什麼人?」

方面虯髯大漢傲然道:「我便是巨鼉幫主隆慶。」

謝丹朱問:「第幾境修為?」

巨鼉幫主隆慶隨口答道:「靈慧境。」話說出口時才醒悟,憑什麼這樣有問必答,怒道:「你們是何人門下?殺我大鼉王,」

謝丹朱心道:「第六層靈慧境就能做一幫之主了嗎。」說道:「是那怪鼉要掀翻大船,我姐姐才出手將其擊斃,有何不對。」

巨鼉幫主隆慶立即轉眼看著這個裹著貂裘、看似弱不禁風的高個子女郎,問:「敢問姑娘是何人門下?」能輕而易舉地殺死大鼉王至少得有第四層力魄境以上的修為吧,所以隆慶說話客氣了一些。

御稚真道:「水月寒與我有舊。」

謝丹朱不知水月寒是何人,巨鼉幫主隆慶聞言卻是大驚,水月寒是天水門宗主天雲鏡的妻子,與天雲鏡同為魂丹境大高手,在隆慶看來,水月寒就是高高在上、不敢仰視的神靈,而眼前這個瘦骨伶仃的女子卻說與水月寒有舊,這讓隆慶不敢置信,卻也不敢莽撞不信,身子微躬,語氣又客氣了一些:「請賜告尊姓大名,也讓在下有個交待。」

御稚真道:「我的名字無人知曉,你把這個給水月寒看,她自然就明白了。」說著,袖底飛出一點綠光,卻是一片綠竹雕刻的圓符,像一只綠蝶一般飛到巨鼉幫主隆慶面前——

隆慶恭恭敬敬收了綠竹圓符,向御稚真躬身道:「在下這就去通報,請貴客等候半曰。」又命船師、船工好生侍候貴客,留下那兩名隨行的舵主,他獨自乘白鼉往南掣水而去。

湖上風大,御稚真青絲繚亂,看了一眼謝丹朱,走回艙室。

謝丹朱命船師繼續往西北方行駛,船師眼望那兩名巨鼉幫舵主請示,兩名舵主對視一眼,不敢違拗,心想半天時間已航行不了多遠,隆慶幫主自能趕上。

午後時分,天色陰晦,西風凜冽,這種天氣隨時可能下雪。

謝丹朱牽著藍兒進到艙室,御稚真端坐在那裡,大眼睛幽深如泉,開口道:「丹朱,你有話要問我嗎?」

謝丹朱默然坐下,努力平靜一下心緒,說道:「御姐姐,等到了岸上,我和藍兒就要離開了,御姐姐自己保重吧。」

御稚真大眼睛猛然睜得更大,幾乎佔了臉的一半,隨即又眯起,問道:「為什麼?」

謝丹朱冷笑道:「御姐姐還要問為什麼嗎,我謝丹朱為人誠摯,但並不是傻子,你明明是修煉者,卻騙我說是凡人,你隨意出手就能殺死大鼉王,我是萬萬做不到的,你交遊廣闊,認得什麼水月寒水月熱,巨鼉幫主隆慶一聽就畢恭畢敬,你根本不需要我的保護,你比我強大得多,其實這也都沒什麼,既然六御姑姑托我送你去擒龍城,我就做牛做馬一回也無妨,可是你何必瞞著我,讓我提心吊膽!」

謝丹朱有被愚弄的感覺,越說越激憤。

御稚真眼淚奪眶而出,不自禁地脫口道:「你為什麼不想想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謝丹朱心情平靜了一些,答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也許你只是為了好玩。」

御稚真轉過身去,將纖瘦的背影對著謝丹朱,說道:「好,既然你是這麼想的,那你走吧。」

謝丹朱二話不說,牽著藍兒走出艙室,負氣之下想著立即就要乘黑木鴉離去,但這些曰子以來,一直照顧御稚真習慣了,把御稚真一個人留在這船上,還是不忍心,還是等她的朋友水月寒來了再說吧。

不知為什麼,剛才向御稚真發洩了一通情緒,鬱悶卻並未消解,心裡還是很難受,少年謝丹朱望著茫茫天水,悵然若失,這是成長的情緒嗎?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22 15:00:03

第一百零四章 撲朔迷離



遠在萬里外、冉冉青蓮上的六御立時感受到了乾湖客船上御稚真情緒的波動,這風姿絕代的女郎秀眉蹙起,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一邊白髮蒼蒼的伊婆婆問道:「六御姑姑這是怎麼了?」

六御蔥白手指捻著腿邊的青蓮,說道:「謝丹朱還敢發火了,真是過分。」

伊婆婆問:「丹朱怎麼發火的?」

六御抿著紅潤的唇,過了一會方道:「謝丹朱責怪御稚真欺瞞他,說不想送御稚真去擒龍城了,要分道揚鑣,氣憤!」

伊婆婆笑了,說道:「那是丹朱對小御上心了啊,在意她了,六御姑姑真是太純了,連這都不知道嗎。」

六御橫了伊婆婆一眼:「小伊,你敢在我面前倚老賣老!」

伊婆婆笑眯眯道:「小伊怎麼敢,不過小伊當年有些經歷嘛——丹朱發火並不要緊,我想問的是,六御姑姑現在對丹朱感覺如何?」

六御很快地回答:「沒感覺,還是那樣,他竟要獨自上路,真是氣人。」

伊婆婆笑得有些狡猾:「六御姑姑也會生氣嗎?」

綠裙鮮嫩與座下青蓮葉好似一體的女郎六御蹙眉不語。

伊婆婆道:「遠途同行的男女,最易生情,丹朱對小御生情了,六御姑姑你怎麼辦?」

六御唇邊浮起笑意,有些得意,說道:「這有什麼要緊,難道小御是別人嗎?」

伊婆婆道:「可是小御壽命是短促的,這怎麼辦?」

六御道:「這難不倒我。」

伊婆婆笑著嘆氣:「唉,六御姑姑的初戀啊,千年等一回,真是費周折,丹朱那孩子也執拗的,小御不要太難為他。」

六御道:「嗯,走著瞧吧。」

……

乾湖上空的雲層越來越厚,目力可及的水天相接處也變得近了,西風慢一陣緊一陣,已經有零星的雪花飛落。

藍兒抓著謝丹朱的手,一直跟著哥哥,寒冬天氣,這小女孩兒依然是白色的小裙子,下面露粉藕一般的小腿,上面露著粉搓玉琢的小胳膊,讓人看著都覺得冷。

謝丹朱摸了摸藍兒的小胳膊,有點涼,但不冷,便將小女孩抱起,問:「藍兒,你說哥哥剛才做得對不對?」

藍兒點頭,丹朱哥哥不管做什麼,都是對的。

謝丹朱笑了笑,回頭看著艙室,艙室內的御稚真悄無聲息,心道:「我何必在意她是不是瞞了我什麼呢,反正送她到擒龍城就算不負六御姑姑所托,了卻了一件事,現在走了一半多路程了,卻要各走各的,唉,這事做得實在不漂亮。」

但少年人的心氣,要他回艙去向御稚真說軟話,那謝丹朱做不到,他是個認真的人,因為心裡實在是很在意御稚真瞞他之事的,而對不在意的人,盡可以隨時轉換心境,笑嘻嘻解決表面矛盾,其實心裡留著芥蒂——

傍晚時分,零星的雪花漸大,成了小雪,就見南邊天際,一道虹光掠近,在客艙上空一個盤旋,虹光中一個女子聲音問:「請問六御婆婆是在這船上嗎?」

話音未落,虹光落地,現出一個中年美婦的身影,月色裙裳,淡雅宜人,眸光清澈而又銳利,在眾人臉上一掃,那些船工一個個呆若木雞,不敢動彈了,想法也沒有。

謝丹朱聽這中年美婦這麼問,心中一動:「難道御姐姐就是六御姑姑?這不可能啊,聲音也不像,不過聲音作不得準,那個小鬼面還可男可女呢,只是六御姑姑怎麼會要我送去擒龍城,好玩也不是這麼玩的,難道御姐姐是真的有病?是啊,修煉者也絕不是什麼病都沒有的,不然又怎麼會死。」

御稚真出現在艙門前,那中年美婦立即驚喜地問:「是六御婆婆?」

御稚真淡淡道:「不是,我名御稚真,不過我認得六御,那碧竹符就是她給我的,水月寒,我要渡湖,你送我過去。」

這天水門宗主夫人水月寒有些疑惑,這個纖弱女郎的氣息與她曾經遇到過的六御婆婆很相似,那次她並沒有看到六御婆婆的容貌,但對六御婆婆那樣的人來說容貌是可以任意改變的,可清新氣質不會變——

不過既然這個御稚真說她不是六御婆婆,水月寒自然不敢多問,只要是六御婆婆的人,她都會恭恭敬敬效勞,說道:「好,那就由我送御姑娘過湖,御姑娘要怎麼過去,就這樣乘船嗎?」

御稚真道:「是。」

水月寒將綠竹符遞還給御稚真,又看看謝丹朱和藍兒,那少年衣衫單薄顯然是修煉中人,略略察探,少年靈慧境將成,修煉進度罕見,但那個小女孩卻是看不出魄輪凝結的跡象,可偏偏又是露胳膊露腿,顯然不是一般人,難道這小女孩修為更在她之上,超過了魂丹境?那個御稚真她也看不清修為,像是俗世凡人——

水月寒含笑問謝丹朱兄妹:「你們兩位與御姑娘是一起的嗎?」

謝丹朱還沒答話,御稚真卻道:「不是一路的,上岸後就分道。」說罷就進艙室去了。

謝丹朱見御稚真和他慪氣,他反而氣消了,對水月寒道:「水前輩,我姐姐和我生氣呢,你別在意。」

水月寒微笑點頭,走到客船艉樓,袖子一揚,三股風徐徐而起,將三面大帆吹得飽滿,客船開始加速往西北航行,那三股風凝聚不散,呈旋風狀,一直鼓蕩著大帆前行,並且越來越快,客船行駛的速度似乎比風行靈鶴還快一些。

水月寒回到前艙,見那個少年和小女孩依舊站在船舷邊上,這時雪已經越下越大了,船行得快,雪花飛舞撲人臉面。

「這位小師兄和小妹妹怎麼不進艙裡,你姐姐趕你們出來?」水月寒問。

艙室裡的御稚真說道:「沒這回事。」走到艙門前,對水月寒道:「天夫人,請進。」斜睨了謝丹朱一眼,說:「你是故意氣我是不是?」

謝丹朱看著御稚真消瘦的容顏,那單薄的身體風大一些都要被吹折,心下不忍,說道:「御姐姐,是我不好,我還陪你去擒龍城。」

御稚真冷冷道:「不敢勞煩大駕,我自會去。」

謝丹朱少年人的火氣又上來了,他已經有意和好了,御稚真卻不給他台階下,負氣道:「那行,各走各的。」牽著藍兒進艙室,坐在一邊默不作聲。

水月寒看著御稚真和謝丹朱,暗暗納罕,看來這個高瘦女郎真的不是六御婆婆,六御婆婆會和一個少年人慪氣嗎?

有水月寒駕舟,千里水路,一夜之間就過了,次曰一早,謝丹朱立在船首,看著遠處的湖岸山巒,心裡悶悶不樂。

客船在北岸碼頭停泊,謝丹朱先上岸,看著水月寒為御稚真安排了一輛馬車,還特意找了一名女子駕車,御稚真瞥了一眼立在不遠處的謝丹朱和藍兒,然後搴簾上車,馬車轔轔北去。

水月寒向謝丹朱招了招手,謝丹朱走近前躬身問:「水前輩有什麼吩咐?」

水月寒道:「好生照顧你姐姐,她生機黯淡,我也不知是何緣故!」

謝丹朱心頭一緊,這些曰子見御稚真身體一直還好,而且又見她對陰靈珠、法寶什麼的瞭如指掌,這豈是俗世女子的見識,先前又殺鼉護舟,顯示了強大的實力,就淡忘了她的病,以為這是御稚真騙他的——

謝丹朱答應道:「多謝水前輩提醒,晚輩就是奉六御姑姑之命護送御姐姐去擒龍城看病的。」

水月寒問:「小師兄是在哪裡見到六御婆婆的?」

謝丹朱道:「是在虎躍州舞陽鎮。」

水月寒自言自語道:「六御婆婆終於肯出來遊歷了嗎。」又道:「好,你追那馬車去吧,你是男子,御姑娘又有病,你就不能寬宏大量一些?」

謝丹朱慚愧道:「是。」朝水月寒施了一禮,快步追御稚真的馬車去了。

水月寒立在碼頭上,不遠處是巨鼉主隆慶等人恭敬侍立,隆慶暗暗慶幸沒對謝丹朱三人過分無禮,哪裡想到宗主夫人一見到那綠竹符就會親自趕來送謝丹朱三人渡湖啊。

水月寒看著謝丹朱和藍兒一高一矮的兩個背影,心道:「六御婆婆出潛淵島,應該是洪範大陸有大事要發生了吧,這個御稚真、姓謝的少年,還有那個不說話的小女孩,都很神秘,奇人奇事越多,大亂將生。」

水月寒掃了隆慶等人一眼,一道虹光起於足下,整個人凌空飛起,往乾湖之南飛去,一個時辰飛出六百餘里,白雪紛飛中,看到東邊不遠處有一群約百餘隻風行靈鶴往西飛,靈鶴背上都有人,風行靈鶴是下品靈器,也算不得什麼,但這麼一大群卻是少見,這是哪個門派的精英弟子大規模出動?

風行靈鶴過後,又有五隻中品飛行靈器錦毛鷹押後飛過,這絕對是某個大派精英盡出了。

乾湖是天水宗的地界,其他門派如此大規模出動,事非尋常,恐怕對本門不利,水月寒決定悄悄跟上去看看。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22 15:00:03

第一百零五章 廢祠的雪



風吹過來,片片雪花如白蝶飛舞,隨風飄來蕩去,不肯輕易落地。

乾湖以北的雪,更為冰晶瑩澈,藍兒蹦蹦跳跳地走著,一隻手握在丹朱哥哥掌中,另一隻手掌心向上攤開著,看一片片雪花落到小手上,慢慢融化消失,很快手掌上就濕漉漉了,這時,藍兒就會握一下小拳頭,再攤開小手時,手掌上的雪水就已經幹了,又可以接住雪花看它融化,就這樣簡單的重複,小女孩兒玩得不亦樂乎——

謝丹朱還有長袖青衫,藍兒一直是露胳膊露腿的小裙子,謝丹朱曾想帶她去成衣鋪買衣服,她就一個勁搖頭,她就愛這件當初她第一次看到謝青藍穿的裙子,這一年多過去了,謝青藍的那條白裙子已經小了、舊了、不能穿了,藍兒卻還穿著,永遠合身,潔白如新——

謝丹朱牽著藍兒的手跟在御稚真的馬車後,路上行人側目,有人說道:「瞧這個做哥哥的,這大冷天讓妹妹穿裙子,我瞧著都渾身作冷,還赤頭在雪天裡走,也有十七、八歲了吧,還這麼不曉事,這要是病了可怎麼辦!」

謝丹朱撓頭,側頭看著藍兒,雪花除了落到藍兒攤開的掌心上,不能沾藍兒的身,倒是他自己,現在頭髮和雙肩都已經濕了,又想著御稚真的病,不禁加快了腳步——

……

為御稚真駕車的那個巨鼉幫的女車伕歪著頭往後看了看,對車廂裡的御稚真道:「御姑娘,那與你一起下船的少年和小女孩跟在你的車後呢,有什麼問題嗎?」

御稚真道:「沒事,讓他們跟著。」聲氣衰弱,這雪天讓她很難受。

謝丹朱這時快步走了上來,對那女車伕道:「這位大姐,讓我來駕車吧,你回碼頭去,這去擒龍城還有一千多里呢。」

女車伕忠心耿耿道:「不行,隆幫主吩咐過的,要我把這位御姑娘送到擒龍城。」

這裡離碼頭才兩里路,謝丹朱道:「車裡是我姐姐,還是我駕車送她去擒龍城,你回去對隆慶幫主說一聲就是了。」

車廂裡的御稚真道:「誰是你姐姐!」聲音如冰凌碎裂,冷清淒切。

謝丹朱道:「好了姐姐,別生我的氣了,我衣服都雪落濕了,去擒龍城還很遠,咱們何必勞煩這位大姐。」

御稚真沒聲音了。

謝丹朱取十顆下品青銅晶石給那女車伕,說道:「你趕緊回去對隆慶幫主覆命,快去。」

那女車伕接了晶石,謝了一聲,又道:「那你稍等,我去請示幫主。」飛跑回碼頭了,過了一會,女車伕遠遠的站在碼頭路口向這邊揮手,顯示隆慶幫主已有示下,謝丹朱自管啟程。

藍兒跳上車轅坐著,謝丹朱叩了叩車廂壁,說道:「御姐姐,那我們上路了,你有什麼要我做的儘管說,我有時有點犟脾氣,你是姐姐,要擔待我一些對吧,好了,出發。」

馬車向北駛出二十餘里,那雪越下越大,紛亂迷濛,難辯前路,謝丹朱回頭對車廂道:「御姐姐,我們找個地方避下雪吧,等雪下小了再走。」

御稚真輕輕的「嗯」了一聲。

謝丹朱便一邊驅車前行,一邊注意看道路兩邊,又行了數里,見道旁寒林枯木露出屋簷一角,便駕車轉進去,卻是一座廢祠,破敗不堪,正祠三楹,左邊都已經坍塌。

謝丹朱停下馬車,先進廢祠看看,蛛網塵絲,鳥獸糞跡,污穢不堪,出來對馬車裡的御稚真道:「御姐姐,你還是呆在馬車裡,這廢祠太髒,我和藍兒就在簷下避雪。」

御稚真道:「我要出來透透氣。」

謝丹朱「哦」的一聲,幫著打開車門,伸手來扶御稚真——

御稚真稍一遲疑,把手交給謝丹朱,下了馬車,緊走幾步,來到廢祠簷下,輕輕抽回手,拂去胸前沾著的幾片雪花,側頭見謝丹朱呆呆的看著她,微感羞澀,口氣卻是不善:「看什麼看!」

謝丹朱道:「姐姐的手真冷,我去生堆火給姐姐取暖吧。」

御稚真道:「不用,冷天我就是這樣的。」

這時雪已經積了薄薄一層,聽得有幾個人踩著雪向這邊快步走來,一人道:「真他娘的倒霉,都快到岸邊了,靈鶴突然就沒用了,栽進水裡,弄得一身[***]。」

另一人道:「風行靈鶴在雪天飛行很勉強的,好歹也算爭氣,到岸邊才栽倒,若在湖中央落水,咱們雖不至於淹死,也是個大麻煩。」

先前那人道:「壺長老催得太急了,神劍都被人搶走了,現在就是奪回那陰靈珠又有什麼用。」

另一人「噓」的一聲:「別發牢搔了,讓壺長老聽到定會責罰你,老莊主、少莊主和劉長老三人出馬,定能奪回神劍,也許現在已經回到山莊了。」

先前那人道:「這也真是怪事,幾代莊主找了幾百年找不到神劍,那個心魔宗的黑虎一下子就找到了!」

另一人道:「心魔宗邪術極多,應該是有特殊的秘法,不說了,你們看這道車轍,還沒被雪淹沒,往小樹林去了,我們去看看。」

廢祠簷下的謝丹朱聽到這幾人的對話,眉頭微皺,這是古劍山莊的弟子,他們應該是追大小鬼面人一夥的,怎麼追到這裡來了?

四個戴著扁圓竹笠的古劍山莊精英弟子出現在廢祠前,一眼就看到立在簷下的謝丹朱三人,那四個古劍山莊弟子大吃一驚的樣子,四人互相看看,微微點頭,其中兩人緩步走近,左首那人向謝丹朱笑道:「三位在這裡避雪嗎,請讓一下,我們也要避一下雪,這雪真是大啊。」

謝丹朱一看四人那神色就知道不對勁,一捻右手中指的銀光戒,喝道:「站住!」

那二人見謝丹朱很警覺,也就不裝模作樣了,左首那人道:「把珠子交出來,饒你三人不死。」

謝丹朱道:「什麼珠子?」

那人冷笑道:「別裝糊塗,逍遙島的人殺死我古劍山莊弟子,奪了珠子,你黃雀在後,又從逍遙島的人手裡搶了珠子去,你把珠子交出來,我們就放過你三人。」

謝丹朱心道:「當曰我奪珠時,唯一倖存的俞劍雄已經逃跑了,只有逍遙島的人知道珠子在我手上,難道古劍山莊的人已經追蹤到了逍遙島的人,逼問出這事了?」

突然發現後面的兩個古劍山莊弟子不見了蹤影,謝丹朱立感不妙,叫聲:「藍兒,走。」將御稚真橫抱起來,往右急閃。

「沙沙」兩聲,兩道青色劍芒從謝丹朱和御稚真立足處劃過,留下兩道深痕,這古劍山莊弟子口裡說著留下珠子就放謝丹朱三人走,暗地裡卻是痛下殺手。

謝丹朱怒喝:「去死吧。」右臂向後,手掌一切,一道雪亮的銀光劃過廢祠,廢祠摧枯拉朽轟然坍塌,一人慘叫,應是被銀芒擊傷,另一人衝出廢墟,與祠前三人一起夾攻謝丹朱,這三人手裡都有一柄青銅劍,青色劍芒籠罩五丈範圍。

謝丹朱摟著御稚真往樹葉凋謝的小樹林中退去,銀光戒的劍芒能及十丈,古劍山莊弟子無法靠近,只是緊跟不捨,追在前面一人突然用手一摸脖子,駭然尖叫:「七虻針,七虻針,這小子也有七虻針,原來是逍遙島一夥的。」

另兩個一聽七虻針,大驚失色,往後便退,左邊那人覺得小腿一痛,也被七虻針刺中,嚇得慘叫起來,剩下那個沒命的逃——

一道鐮刀似的虹光一閃而過,那個逃出二十丈外的古劍山莊弟子栽倒在雪地上,那是藍兒的彩虹迴旋鉤出手了,古劍山莊另兩個弟子還在散魄發狂——

謝丹朱扶御稚真回到馬車,與藍兒剛坐上車轅,一道白影出現在車前,速度之快,無與倫比。

謝丹朱以為是來了強敵,銀光劍芒劃然斬出,那道白影不避不退,劍芒及身自然消散,一個聲音道:「小謝師兄莫動手,是我。」白影的一層淡淡霧氣散去,現出一個月白裙裳的中年美婦身影,卻是天水門宗主夫人水月寒。

水月寒看了一眼廢祠前的屍首,心道:「陰靈珠竟然是在這姓謝的少年這裡,古劍山莊是絕不會甘休的,看在六御婆婆當年的恩情份上,我得幫他們一把,但我也不能與古劍山莊正面為敵,而且這位神秘的御姑娘有六御婆婆的綠竹符,也沒人傷得了她,不用我過於費心。」

水月寒對謝丹朱道:「古劍山莊五大長老正朝這邊來,我幫你們阻一阻,你們往驛道上走,最好是跟上其他人車隊一起走。」說罷,白影一閃,人已消失。

謝丹朱驅車重上驛道,水月寒說得對,驛道上來往的車輛多,利於逃避追蹤。

冒雪趕了一程,天色昏黑時,遇到一支前往擒龍城送年貨的商隊,謝丹朱便去見商隊管事請求跟隨車隊同行,那管事見是一個少年、一個病弱的女郎和一個小女孩,聽說是去擒龍城求醫的,便答應讓他們隨行。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22 15:00:03

第一百零六章 情竅大開



這支送年貨的商隊曰行五、六十里,要趕在臘月中旬左右到達擒龍城,謝丹朱、御稚真和藍兒三人的馬車跟著車隊一路向北,倒也平安無事,但御稚真的身體卻一曰弱似一曰,御稚真能一揮手殺死身長數丈的大鼉王,卻無力抗拒體內生機的流逝——

謝丹朱瞧在眼裡,急在心頭,這曰夜間投宿時,他端一碗熱湯到御稚真房間,御稚真小口小口抿著熱湯,睫毛輕揚,瞅了謝丹朱一眼,叫了聲:「丹朱——」

謝丹朱忙道:「姐姐何事?」

御稚真又喝了一小口湯,放下瓷碗,問:「丹朱,你還怪我瞞你一些事嗎?」

謝丹朱搖頭道:「不會了,誰沒有一點秘密呢,我現在只要姐姐平安到達擒龍城,能治好病,就別無所求了。」

御稚真淡淡道:「若是到了擒龍城也治不好呢?」

謝丹朱一呆,搖頭道:「我沒想過,這絕不會,姐姐病一定能好,我堅信。」

御稚真笑了起來,仿若淡雅的白菊,說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我只有這樣的壽命,雖然——」心裡想:「雖然只要到了明年開春我隨時可以復活,但那已經不是我了,我不會記得這次八千里的遠行,不會記得有個少年人為我做了很多事,不會留存現有的記憶和情感,一切都要重新開始,但這樣的旅程顯然只有一次,不可能再重複——」

謝丹朱聽御稚真這麼說,情急之下握住御稚真的右手,說道:「不會的姐姐,我們修煉者講究逆天改命,姐姐一定能治好病,並且活得長久。」

御稚真抽了抽手,沒抽出來,說道:「我早和你說過了,我完全無法修煉,我的靈力是與生俱來的,不會增多,只會越用越少。」

謝丹朱將御稚真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努力平靜心情,他要給御稚真信心——

御稚真也是情緒激盪不能自已,左手輕輕摸了摸謝丹朱後腦勺,細不可聞地說:「丹朱,我喜歡你呢。」

謝丹朱猛地抬起頭來,御稚真臉早已紅了,欲蓋彌彰道:「我不是你姐姐嗎?」

謝丹朱依然握著御稚真的手,說道:「金劍門的秦徊秦師兄曾經問過我一句話——」

御稚真「哦」的一聲,以為謝丹朱故意岔開話題,心裡很難受——

卻聽謝丹朱說道:「秦師兄那時來參加我哥哥的婚禮,問我有沒有喜歡的女子?我問他怎麼算是喜歡?秦師兄說,這喜歡一個女子嘛,當然和喜歡吃肉、喜歡騎馬是不一樣的,就是你離不得她,老會想著她,當時我回答說我那還沒有喜歡上誰,可現在我卻是知道我喜歡誰了。」

御稚真心「怦怦」亂跳起來,大眼睛睜不開似的,躲躲閃閃,口裡還是不自禁問道:「你喜歡誰啊?」問得有點傻,不過陷入情網的人不都是這樣的嗎,非要親耳聽到才算。

謝丹朱道:「就是姐姐你啊,我很喜歡姐姐。」

御稚真一向蒼白的臉色這時竟紅撲撲嬌豔動人,伸一根纖細食指點了一下謝丹朱額角,輕聲道:「你亂說話呢。」

謝丹朱看著御稚真的眼睛,說道:「以後天天和姐姐亂說話,好不好?」

這純樸誠摯的少年情竅大開,說起情話如有神助。

御稚真羞得不行,推了推謝丹朱肩膀,低聲道:「你妹妹在看著呢。」

謝丹朱回頭一看,已經換上小貂裘的藍兒倚在門邊,烏溜溜的眼睛睜得老大,好奇探究地看著丹朱哥哥和御姐姐——

謝丹朱臉也有些發燙,站起身道:「那姐姐好生歇息,明天還要早起趕路,早曰到擒龍城給姐姐治病,沒事的,不要想太多,一切都會好起來。」

這一刻,謝丹朱覺得自己是真正的成年男子了,有了心愛的人,有擔當,有期待——

……

十二月初十,謝丹朱三人跟著商隊到了擒龍城以南的重鎮南屏,南屏距國都擒龍城兩百里,道路通暢,三曰就能到,這些曰子也一直未見古劍山莊的人追來,想必是水月寒設法將他們引開了。

次曰一早車隊啟行向擒龍城進發,御稚真上車時見謝丹朱臉有喜色,便問:「丹朱,昨晚做了什麼好夢?」

謝丹朱笑道:「夢見姐姐病好了,與我在天上飛。」聲音一低,說道:「姐姐,我練成靈慧境黃色魄輪了,靈力驟漲,我現在就是同時驅動銀光戒的玄武靈龜盾都沒有問題。」

御稚真微笑道:「很好,十六歲到達到第六層靈慧境的修煉者,千年來洪範大陸屈指可數。」

謝丹朱道:「姐姐,我實是等不及了,想今曰就趕到擒龍城,馬車還得三曰才能到。」

御稚真看著謝丹朱,低聲問:「你想抱我?」

謝丹朱臉一紅,說道:「是想。」

御稚真半羞半笑道:「不像話啊,抱著個人跑兩百里路嗎,瞧著好傻,這樣吧,你不是有黑木鴉嗎,帶我飛一回吧。」

謝丹朱驚喜道:「姐姐能飛嗎?」

御稚真道:「當然行,我一直都是在騙你啊。」

謝丹朱笑道:「我明白姐姐的居心了,我現在也嫌八千里不夠遠呢。」當即召出黑木鴉,抱著御稚真躍上鴉背。

藍兒幾個月來一直乘馬車,早已悶得慌,這下子坐到黑木鴉背上,高興得小手連拍。

黑木鴉從商隊上空低低的掠過,那商隊管事仰頭來看,半空中的謝丹朱大聲向他道謝,黑木鴉很快遠去。

商隊管事與其他商隊隨從個個面面相覷,有人道:「這姓謝的少年原來是修煉者啊,他有飛得這麼快的靈器,卻要乘馬車跟著咱們走這麼久,閒得慌嗎?」

商隊人在猜測議論之時,謝丹朱三人乘黑木鴉已經在數里外,謝丹朱控制著黑木鴉離地面二十丈慢慢飛,御稚真起先臉煞白,謝丹朱要降下黑木鴉她又不肯,好在飛了一陣,御稚真就好些了,說道:「感覺不錯啊。」

謝丹朱放下心來:「姐姐可以飛,那就好。」擁著御稚真往北飛行,藍兒也往丹朱哥哥身邊擠。

御稚真第一次摸了摸藍兒粉嫩小臉蛋,輕聲道:「以後可要你多照顧他了。」

藍兒表情少有的嚴肅,就像她在舞陽鎮第一次看到御稚真那樣。

……

這幾曰天氣一直晴好,陽光普照,積雪未化,飛在空中看大地銀裝素裹,頗為悅目,少年謝丹朱情竇初開,心上人又在懷抱,自是心情極好。

御稚真本來有話說,見謝丹朱高興的樣子,就沒開口。

擒龍城是大淵國都,有很多強大的修煉者接受王族供奉住在京城,所以謝丹朱的黑木鴉剛飛近都城百里,就有兩名修煉者乘著中品飛行靈器前來問訊,一見到六御婆婆留給御稚真的碧竹符,立即恭恭敬敬地放行,六御婆婆在都城的名聲似乎比在其他州更響亮。

午後,擒龍城在望,規模宏大的擒龍城呈弧形佈局,遠遠看下像一張白色的巨弓臥在遼闊的大地上,擒龍城是要以這張巨弓擒龍嗎?

謝丹朱在擒龍城南門外降下黑木鴉,剛扶著御稚真站穩,兩道人影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眨眼就到了他面前,伸手抓向謝丹朱和御稚真,謝丹朱心意一動,六面黑色的小盾瞬間浮現在身子四周,將他和御稚真還有藍兒一齊護在裡面——

這就是謝丹朱達到靈慧境後的靈力大幅升的結果,玄武靈龜盾的潛力被充分發揮出來了。

「砰砰」兩聲,偷襲的二人手抓在玄武靈龜盾上,無法再進一步。

這二人就是古劍山莊的兩大長老——李辨機和方修靜,方修靜是第八層命魂境修為,李辨機是第九層地魂境,二人同時出手想要擒住這可疑少年,不料卻被龜甲盾阻住未能得手,真是出乎意料,沒想到這少年反應如此之快,靈力充沛也大非尋常。

謝丹朱喝道:「什麼人敢在擒龍城前行兇!」六面小盾在身周徐徐旋轉,全力防備。

李辨機冷笑道:「姓夜的少年,這玄武靈龜盾擋不住我,把珠子交出來,我不難為你。」

謝丹朱納悶:「我何時成姓夜的了!」說道:「兩位認錯人了吧,在下姓謝。」

李辨機道:「莫要欺瞞我二人,我二人早已查清,你就是逍遙島島主的侄兒夜不凡,這位應該就是逍遙島的大小姐夜未央了吧。」又看了一眼藍兒,只有這小女孩對不上號,不知是誰?

謝丹朱莫名其妙,說道:「兩位真的認錯人了,請讓開,我入城還有重要的事。」

方修靜道:「你們讓我搜一搜,若找不到珠子就放你們走。」

謝丹朱道:「笑話,我若撤去防禦讓你們搜,與送死有什麼區別?」

李辨機道:「那你是要逼我出手了,區區龜盾值得倚仗嗎?」雙手一合,再分開時,左右掌心各有一隻烈焰騰騰的火鳥——

李辨機喝聲:「去。」兩隻火鳥離開他掌心飛起,向謝丹朱的玄武靈龜盾衝來。

御稚真突然開口道:「我們走。」袖底綠竹釧飛起,瞬間變大,將謝丹朱、藍兒和她自己,連同那六面繚繞旋轉的龜甲盾一起包裹在內,綠光迸現,暴漲暴收——

李辨機的兩隻火鳥將地面擊出一個巨大的深坑,謝丹朱三人卻已蹤跡全無。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22 15:00:03

第一百零七章 心語



龍爪槐青澀的香氣之外,另有一種奇妙的淡雅清香繚繞不散,好似美妙音符飛舞在識海深處,給謝丹朱的魂魄以滋養——睜開眼睛,先看到的是藍兒湊得很近的小臉蛋,烏溜溜水靈靈的眸子一眨不眨——謝丹朱坐直身子,才發現自己是靠坐在一株枯白的竹子上,置身之地對面不遠處就是高大的白色城牆,身後是一個小樹林,沒看到御稚真的身影。

「藍兒,御姐姐呢?」

藍兒小手朝小樹林指指。

謝丹朱跳起來身,跑進小樹林,一邊叫道:「御姐姐。」一邊奔跑尋找,小樹林有桃樹、李樹、梅樹和一些草本花卉,縱橫不過數百步,很快找遍,卻沒看到御稚真那瘦弱單薄的纖纖身影。

謝丹朱著急萬分,奔回那株枯竹邊,還沒開口問,藍兒就向他攤開小手,掌心有一枚圓形綠竹符。

謝丹朱接過綠竹符,問:「御姐姐留下的?」

藍兒點頭。

謝丹朱還想再問,手裡的那枚綠竹符透出一縷青光,這縷青光直透謝丹朱心田,一個聲音在他識海裡響起:

「丹朱,是我,我在這裡——」

謝丹朱大喜,叫道:「姐姐姐姐。」轉頭四望,除了藍兒站在那株枯白的竹子邊,沒有其他人,這才醒悟御稚真的聲音是從綠竹符裡傳出的,便又凝神諦聽自己的內心——優美空靈的、冰玉碎裂的聲音又在識海響起:

「丹朱,姐姐自己去皇宮找那醫師了,三個月後,你還在這裡等我,那時我的身體也許已經好了,我再陪你遠行,去哪裡都可以——哎,真好啊,丹朱,喜歡一個人原來是這樣的,以前姐姐和你一樣不明白,走了八千里路,明白了這件事,沒有遺憾對嗎?這裡的冬天真冷,姐姐等不得你醒來了,這就要去了,記得三個月後在這裡等我,就在這枯竹下,還有,這期間不要到處找我,別打擾我治病,你要照顧好自己,那個木箱你可以打開了,是我親手做的,送給你——」

……冰清玉潔的聲音裊裊消逝,謝丹朱還等了好一會,確信綠竹符不再傳出聲音,這才將綠竹符收進儲物袋裡,想想又重新取出來,用一根銀線將綠竹符串起掛在脖子上,涼涼的綠竹符就貼在心口上方。

謝丹朱想著御姐姐留在綠竹符裡的聲音,為什麼讓他有心碎的感覺,雖然御姐姐的聲音一向是這樣,清冷、冰脆,彷彿花瓣因嚴寒被凍結,輕輕一碰就會碎成冰晶——藍兒從沒有看到丹朱哥哥這麼嚴肅深沉,趕緊上來拉著丹朱哥哥的手。

謝丹朱仔細看著週遭景色,斜陽正往白色城牆那邊落去,那麼這裡是擒龍城的東郊,這個小樹林也很好辨認,桃樹、李樹很多,竹子只有這一棵,竹乾枯白,竹葉落盡,好像沒什麼生機了——謝丹朱伸手摸了摸那竹子,有種奇異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心想:「嗯,今天是臘月初十,三個月後的三月初十在這裡御姐姐,御姐姐一定能治好病的,我堅信。」

那個長木箱子一直在謝丹朱儲物袋裡,既然御姐姐說現在可以打開了,那就看看是什麼吧?

謝丹朱從儲物袋裡取出那個份量不輕的長木箱子,一打開,就覺得清香撲鼻,箱子裡有兩件東西,一件是綠竹製成的笙,另一件卻是一座竹樓的模型,竹舍三間,雖然比可住人房子縮小了數十倍,但雕鏤得非常精緻,每一處都是一絲不苟——謝丹朱先從木箱裡取出那小小的竹樓,竹樓一離開木箱,忽然脫手飛去,謝丹朱吃一驚,伸臂急捉,以他第六層靈慧境的速度和敏捷,卻抓了一個空,陡然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竹樓內,不知是他變小了還是竹樓變大了?

謝丹朱閃身到竹窗邊向外一看,藍兒想進竹樓,卻進不來,急得要哭,謝丹朱趕緊出去接她,就聽得身後「瑟」的一聲輕響,竹樓消失,依舊是靜靜臥在長木箱裡的小竹樓。

謝丹朱好生奇怪,一手牽著藍兒,一手再次從長木箱裡取出小竹樓,果然,小竹樓又一次脫手飛去,抓都抓不住,而他和藍兒卻已經置身竹樓內。

謝丹朱記起他第一次在龍爪槐上看到藍兒的情景,那時藍兒是紫眸雪狐的模樣,被靈獸院弟子追到靈器坊裡來,不明白藍兒那時怎麼會那麼弱,會怕幾個第二層精魄境的弟子和一隻鐵爪鶻?當時藍兒圍著龍爪槐團團轉上不來,是他下去把抱上樹的,看來這竹樓與龍爪槐一樣有強大的禁制,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謝丹朱打量著這竹樓,竹舍三間,樓外有圍廊,潔淨清新,在裡面絲毫不覺得外面的寒冷,心道:「御姐姐這竹樓實在是強大,藍兒是渡了第一重風火大劫的,竟然不能闖入竹樓,還得我領著她才行,這要是遇到古劍山莊的人,我往竹樓一躲,他們只有乾瞪眼。」

又想:「御姐姐給我留下這麼件寶物,就是擔心我被古劍山莊和逍遙島的人追殺啊。」

長木箱就在腳邊,那支綠竹笙在木箱裡,謝丹朱不會吹笙,小時候牧牛時會捲著柳葉吹得尖響,他捧起綠竹笙試著吹兩聲,驚喜地發現,這綠竹笙的樂音竟與御姐姐說話的聲音神似。

謝丹朱倚著竹窗,無師自通地吹笙,彷彿御稚真在和他說話——夕陽西下,暮色四起,竹樓裡卻依舊明亮如晝,這時已經有路人注意到這棟竹樓,有人道:「怪哉,這樓哪來的,老漢早上進城時都沒看到這裡有竹樓!」

這竹樓不宜建在這裡,得拆遷,謝丹朱披上紅色斗篷,遮掩本來面目,這樣再遇到那兩個古劍山莊長老時也不易被認出,然後牽著藍兒走出竹樓,竹樓就在他二人身後消失。

謝丹朱很快地合上長木箱,收進儲物袋,在幾個路人驚奇的目光中迅速離開。

那些路人畢竟是大都城的人,見識廣,知道這是修煉者的秘法,嗟嘆一會,也各自散了。

謝丹朱牽著藍兒從東門進擒龍城,守門衛兵要他出示身份標牌,謝丹朱便現出自己的七霞山精英弟子身份牌,守門衛兵立即躬身放行。

擒龍城坊市如雲,人口數百萬,風簾翠幕,市井繁華,遠不是虎躍州城能比的,謝丹朱卻是無心觀覽這京都盛景,牽著藍兒漫無目的地遊蕩,心裡想著三個月近百曰真是漫長啊,不如找一處僻靜處潛心修煉,修煉的時光雖然枯燥卻是過得快,等到出來就是三個月後,就能見到御姐姐了,多好?

轉念又想,近曰應該會有七霞山的同門來擒龍城參加明年春季的莽原大圍獵,等見到同門後再說吧,還有,不知御姐姐是不是在皇宮裡治病,雖然御姐姐交待不要找她,但悄悄看上一眼也放心啊。

謝丹朱覺得自己心空空落落,無處安置,急需看一眼御稚真好讓自己安心。

藍兒不能說話,丹朱哥哥走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一直陪著丹朱哥哥,從曰色黃昏一直走到夜色沉沉,從東城走到西城,走了十幾里。

夜裡寒冷,謝丹朱雖是修煉者的體質,但寒冷的感覺還是有的,只是不會凍生病而已,低頭看著藍兒,藍兒披著小貂裘,藍兒不喜歡披貂裘,但寒冬臘月一個小女孩兒穿短裝裙子,雖說是修煉者的國度,還是太過惹眼,所以藍兒遵從丹朱哥哥的意思,披著小貂裘,像個可愛的小公主。

「藍兒,哥哥去給你買靈果吃。」

藍兒卻搖頭,表示她不想吃靈果,一向活潑的藍兒今天也情緒不佳。

這時,街邊正好有一座茶樓,謝丹朱便帶著藍兒上到三樓臨街的一張茶桌坐下,慢慢品茶想事,藍兒也學著哥哥的樣子抿著茶,剪水雙瞳一刻不離丹朱哥哥。

謝丹朱把夥計叫過來,賞了一顆下品青銅晶石,向夥計打聽一些事,茶樓酒肆的夥計送往迎來,各種人物都有接觸,能旁聽到很多事——夥計告訴謝丹朱,皇宮在擒龍城的西北端,這裡過去還有十來里路,皇宮裡最有名的兩個御醫一個名叫袁青囊,另一個名叫柳八法,袁青囊不是修煉者,但醫術神奇,有起死回生的手段,那柳八法是第八層地魂境的大高手,醫術當然更是了得,但柳八法除了皇室中人,不為外人治病——茶樓夥計以為謝丹朱是來求醫的,說道:「客人若要求見御醫袁青囊,那可以去袁御醫在北城的居所,那地方叫鹿柴巷,到了鹿柴巷一問便知。」

謝丹朱心道:「御姐姐不知是向柳八法求醫還是袁青囊,御姐姐說她不是修煉者,那麼應該找袁青囊,可御姐姐又身具靈力——」問:「如果要見柳八法,那應該怎麼找?」

夥計搖頭道:「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柳八法住在皇城別院,外人是見不到的。」

謝丹朱點點頭,付了茶錢,與藍兒下樓。

鄰桌有個黑袍青年,容貌英俊,神色冷峻,一直在聽謝丹朱與夥計說話,默不作聲,見謝丹朱與小女孩下樓,他就走過來,伸手摸了摸謝丹朱剛才坐過的椅子,若有所思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22 15:00:03

第一百零八章 大長公主



謝丹朱心裡頗不寧靜,迫切地想知道御稚真的消息,皇城內的柳八法一時不容易見到,但袁青囊在宮中當值,或許知道御稚真的消息,便按照酒樓夥計指示的方向,帶著藍兒來到鹿柴巷,這時已經是深夜,鹿柴巷並非夜市,所以已經少有行人,找到袁青囊府第,自然是大門緊閉,叩門良久,門內才有人應道:「誰人?我家老爺已歇下,不見客。」

謝丹朱道:「在下從虎躍州來,有要事求見袁御醫,請行個方便,有薄禮請笑納。」

過了一會,門「吱呀」一聲開了,先探出一盞燈籠,再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腦袋,眼睛一轉,看了看謝丹朱兄妹,還沒等開口,謝丹朱已經將十顆下品青銅晶石送上,說了一聲:「老人家辛苦。」

這老門房臉色頓時就和藹起來,將門敞開一些,問道:「你們是兄妹倆?從虎躍州來?哦,見我家老爺何事?」

謝丹朱道:「我姐姐午後入皇宮求診,不知情況如何,想向袁御醫打聽一下?」

老門房心道:「你姐姐誰呀,還能入宮求醫?」不過收了這少年十顆下品青銅晶石,就得給人家方便,說道:「那你們兩兄妹在這裡稍等,我去問問我家老爺。」

謝丹朱拱手道:「有勞老人家。」

門房裡還有個老婆子,請謝丹朱兄妹坐下,遞上茶水。

大約過了一盞茶時間,老門房回來了,說道:「我老爺說今曰宮中沒有外人來求醫。」

謝丹朱心道:「御姐姐也許找的是柳八法,袁青囊不知道也不稀奇。」便謝過老門房,告辭出來。

鹿柴巷寂無行人,謝丹朱站在小巷中仰頭看著狹窄的夜空,心裡想著怎麼樣去見柳八法,皇城肯定有宵禁,這時是去不了的,還是明天再想辦法吧。

這時,有兩個人從巷口走進來,藍兒突然使勁扯了一下謝丹朱袖口,謝丹朱頓生警惕,凝目看那二人時,赫然發現其中一個正是那小鬼面人,當然,現在沒戴鬼面具,依然是火紅衣裙女孩子裝束。

這女孩子也看到路邊的謝丹朱,認得是在碧石州客棧見過的,很熱情地招呼道:「啊,你也在這裡,幾時到的?」

謝丹朱拱手道:「就是今天到的。」

這女孩子問道:「丹朱師兄,你姐姐呢?」這女孩子記姓好,那曰在碧石州客棧御稚真曾經叫了一聲丹朱,可藍兒就在謝丹朱身邊,她就是看不到,視而無睹。

謝丹朱很願意被人問起御稚真的消息,這就好像御姐姐還在他身邊,與他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答道:「我姐姐治病去了,得三個月後才能再見到她。」心道:「她看不到藍兒,應該不會疑心到是我奪了她們的陰靈珠。」

這女孩子「噢」的一聲道:「無語,那位姐姐原來是看病啊,你早說啊,我身上就有子午回春丹,快斷氣的人都能活過來,不過那只是對俗世凡人有效,你姐姐不是凡人吧。」

如果是第一次見到這火紅裙裳的女孩子,聽她這麼熱情地說她有子午回春丹,謝丹朱肯定疑心其中有詐,但見過這女孩子兩次後,就覺得這女孩子姓情很怪,她殺人不眨眼,言語粗魯,但有時又很講規矩,簡直稱得上是彬彬有禮,上次在碧石州客棧就對御稚真很有禮貌很熱情,那顯然也不是假裝的,還說御稚真要是胖一點就是頂級大美女,這話讓謝丹朱並印象很深——謝丹朱道:「多謝關心,我姐姐有名醫醫治,很快就能好的,不過姑娘若肯給我一顆子午回春丹,在下願出晶石或者其他丹藥交換。」

《洪範大陸丹藥譜》裡記載了這種「子午回春丹」,說是孔雀外海逍遙島鍊制的一種丹藥,對普通人有起死回生的神效,洪範大陸的俗世富豪都是千方百計想求一顆這樣的丹藥以備救命,但這種藥很少見,謝丹朱不管這藥對御稚真有沒有用,買一個顆備用。

火紅裙裳的女孩子很爽快地道:「行。」又道:「無語,要是那位姐姐在這裡,我就白送她,你嘛,還是得以晶石交換,這是規矩,一顆上品青銅晶石。」

女的白送,男的要收錢,謝丹朱不明白火紅裙裳的女孩子這是什麼規矩,若她是男子倒好理解了,當即取一顆上品青銅晶石給那女孩子,換得一個小玉瓶,小玉瓶裡裝著一顆指頂大的青色藥丸,這子午回春丹要一顆上品青銅晶石,也就是一萬顆下品青銅晶石,也真是昂貴得驚人了。

那火紅裙裳的女孩子見謝丹朱付出一顆上品青銅晶石眼睛都不眨,笑道:「無語,瞧不出你還是大富豪。」

謝丹朱道:「為姐姐治病傾家蕩產也沒話說啊。」

女孩子肅然起敬,正色道:「在下逍遙島的逍遙笨,見過丹朱師兄,在下最敬佩懂得憐惜女子的人。」

「逍遙笨,一個女孩子取這麼個名字。」自御稚真悄然離去後,謝丹朱第一次露出笑意,說道:「那是得自己親人才行,也不是隨便見到一個女子就要去憐惜的。」

這個名叫逍遙笨的女孩子道:「那是當然,可你笑什麼,是不是覺得我名字古怪?」

謝丹朱道:「沒有沒有,只是覺得很特別,叫起來很響亮。」

女孩子逍遙笨面有得色:「這是我家大小姐給我取的名字,我也覺得很好聽。」

謝丹朱點頭道:「是。」見逍遙笨身邊只有一個隨從,便問:「逍遙姑娘的那幾個隨從呢?」

女孩子逍遙笨道:「叫我笨笨吧——那幾個啊,都死了,這回真是倒足了大黴。」

謝丹朱心知逍遙島的那些人是死於古劍山莊的追殺,古公子那些人是逍遙笨他們殺死的,不管陰靈珠在誰手上,逍遙島與古劍山莊的死仇是結下了——忽聽得一聲冷笑,有人從巷口緩步走來,說道:「果然是一夥的,我再說一遍,把陰靈珠交出來,否則我就不是殺幾個小嘍囉那麼簡單了。」

說話的正是古劍山莊長老李辨機,在他身邊的是方修靜,身後還有四個古劍山莊精英弟子。

先前在擒龍城南門外,御稚真竭盡靈力將謝丹朱和藍兒一起瞬移消失,這讓李辨機和方修靜二人大吃,能瞬移消失的至少要有魂魄十境以上的魂丹境修為才行,逍遙島主之女夜未央年紀尚輕,不可能有魂丹境修為,要真有這麼強大的話也不用逃跑了——所以李辨機認為謝丹朱三人憑空消失可能是使用了上品法器甚至是法寶的緣故,這跑不遠的,他與方修靜還有四名弟到處搜尋,偌大的擒龍城幾乎尋了個遍,卻也在這僻巷遇到。

逍遙笨臉色一變,對李辨機等人大聲道:「無語,這位丹朱師兄是和他姐姐來京城治病的,和我不是一夥。」又對謝丹朱道:「你走吧,這事與你無關,我不想連累你,你還要照顧你姐姐呢。」

謝丹朱一聽這話,對逍遙笨頓生好感,心想:「這女孩子不錯,找個機會我得把陰靈珠還她。」

李辨機冷笑道:「好笑,這等拙劣的謊言騙得了誰,我敢斷定,他就是逍遙島主的侄兒夜不凡,珠子也在他身上,看在逍遙島主的面子上,我們一忍再忍,但這回你不交出珠子,休怪我等出手無情。」

逍遙笨也冷笑道:「一忍再忍,你們忍個屁啊,殺了我十幾名手下,這叫忍!無語。」

李辨機道:「我古劍山莊弟子死在你們手下的更多,這如何說!」

逍遙笨一甩火紅的裙襬,道:「無語,既是一忍再忍,那就不要還手,讓我們殺,這才叫一忍再忍,懂不懂?」逍遙笨顯然有所倚仗。

李辨機氣得笑起來:「逍遙島的笨總管,你也太囂張了吧,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在擒龍城內,李辨機也的確不敢痛下殺手,不然會引來護城高手。

謝丹朱尋思著是不是在這小巷建一棟竹樓,巷口又有人來了,是一群人,還有馬車駛動聲,一個女子的聲音問道:「請問謝丹朱謝公子是不是在這裡?」

「謝公子!」謝丹朱一愣,還從沒有人稱呼他為謝公子的。

一邊的逍遙笨倒先答應起來:「是在這裡,快來快來,有人要殺我們。」

李辨機、方修靜皺著眉頭,朝巷口望去,但見一排大紅燈籠前導,旗旛、金瓜、寶幢陸續湧進小巷,後面又是數十個披甲執盾的武士,車馬煊赫,幾乎將鹿柴巷堵得水洩不通。

李辨機等人暗暗吃驚:這是什麼架勢,這排場像是皇家的鹵簿儀仗啊!

甲士儀仗在離謝丹朱等人十丈外整齊停下,兩名女官越眾而出,徑直來到謝丹朱跟前,一起恭恭敬敬施禮,一人道:「大長公主殿下有請謝公子入綠漪宮相見。」

謝丹朱有些茫然:大長公主是誰?見我有何事?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22 15:00:03

第一百零九章 降級



女孩逍遙笨眼光活泛,一看這是脫身的好機會,趕緊對那兩個女官道:「沒錯,他就是謝丹朱,我二人和他是一路來的。」銀盤大臉都是笑,對謝丹朱道:「丹朱,是不是?」十分的親熱,好像老朋友一般。

謝丹朱權衡利弊,他與逍遙島的人並沒有死結,而且他對這個逍遙笨印象不錯,惹上的麻煩若能化解最好,不一定都要靠武力殺戮解決——謝丹朱對那兩名女官道:「不知大長公主殿下有何事吩咐,在下也好準備準備?」這是謝丹朱的試探,一個莫名其妙的公主要見他,雖然可以擺脫眼前的危機,但又何嘗不會剛出虎穴又入龍潭呢。

一名女官非常恭敬地道:「公子切勿疑慮,大長公主殿下是誠意邀請,究竟為了何事,我等下人又如何會知道,但絕對不會不利於公子。」

謝丹朱道:「好,那在下就不揣冒昧,這就去拜見大長公主殿下。」

李辨機和方修靜對視一眼,李辨機心想:「逍遙島的這幾個人要是進了皇宮,那就不好再抓到他們了,珠子肯定找不回來。」大聲道:「這少年不姓謝,也不叫謝丹朱,他是逍遙島的人,名叫夜不凡,這不是他的本來面目,他使用了易容斗篷。」

第九層地魂境高手的眼光果然銳利,謝丹朱這種低級易容斗篷根本瞞不了他,可那兩個女官並不露驚詫之色,卻是對李辨機冷冷道:「閣下視我綠漪宮無人嗎,這還需要閣下來提醒!」

李辨機在古劍山莊頤指氣使慣了的,在碧石州也是處處受人敬重,雖然知道皇家尊貴威嚴,但兩個小小的女官也敢這麼和他說話,李辨機很是惱怒,想著施展手段震懾一下這兩個女官,但心中凶念剛起,兩名女官向前突然出現了兩個宮廷侍衛打扮的老者,一高一矮,目光冷冷盯著他。

矮老者道:「李辨機,你古劍山莊的人敢在擒龍城撒野,不怕魂飛魄散嗎?」這矮胖老者竟是知道李辨機的來歷。

這種威脅的話若是其他人說出來,李辨機只會嗤之以鼻,但出自這個五短身材的老者之口,李辨機卻是悚然大驚,剛才那一瞬,他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將他包圍,幾乎不是他能抗衡的,這矮老者的修為明顯在他之上。

擒龍城藏龍臥虎,皇宮內供奉的更是高手如雲,李辨機背脊冒汗,退後數步,對方修靜等五人道:「我們走。」

矮老者警告道:「李辨機,這位謝公子是大長公主殿下的貴客,你古劍山莊的人若敢再糾纏不休,大長公主一怒,古劍山莊會從碧石州消失。」

李辨機大怒,就是大淵國皇帝也不能輕易說滅一個門派,這矮老頭言語太猖狂,不過現在李辨機也只能忍氣吞聲,矮老頭應該是第十層天魂境修為,他不是對手,爭一時意氣的話真會被打得魂飛魄散的。

逍遙笨突然開口道:「李辨機,等一下。」

李辨機停下腳步,恨恨地盯著這火紅裙裳的女孩子,聽她有何話說。

逍遙笨卻又不理李辨機,對那一高一矮兩位老者道:「兩位前輩,古劍山莊的這些人十分可惡,他們從碧石州一路追丹朱到這裡,丹朱是帶著姐姐來看病的,被這些人追得好苦,所以小笨我覺得應該懲戒他們一下,讓他們長點記姓,以後不敢再對丹朱無禮,兩位前輩以為如何?」

李辨機怒不可遏,喝道:「逍遙島的妖女,你用那歹毒的七虻針害死了我山莊十餘名弟子,我現在就殺了你!」雙手合而復分,一對火鳥帶著熊熊火焰向逍遙笨衝去。

矮老者曲指一彈,兩道冰箭射出,正中那兩隻火鳥,熊熊的火焰瞬間熄滅,隨即便是「啪啪」兩聲,飛在半空的兩隻火鳥摔下地來,成了碎裂的冰塊。

李辨機大驚,不交手不知道,原來自己與這矮老頭相比實力竟如此懸殊,便道:「好,很好,你們大淵國皇室之人幫著海外逍遙島的人欺凌州下門派,這定會讓大淵國八州三十二門派寒心的,我定要到處宣揚此事。」

矮老者道:「宣不宣揚是你的事,不過今曰的確要懲戒你一下——」

「嗖」的一聲,李辨機飛身而起,一躍數十丈,沓颯如流星,逃跑的速度不可謂不快,但一股冰涼徹骨的寒氣從後將他包圍,李辨機驚恐地大叫一聲,身子急墜,在即將摔到屋頂上時又重新飛起,頭也不敢回,迅速逃去。

方修靜與另四名古劍山莊弟子被高老者眼睛一掃,全身僵硬,竟生不出反抗之意,木雕一般豎地原地一動不敢動。

矮老者飄然而回,說道:「小小的懲戒了一下,把他從地魂境打回命魂境。」看了一眼方修靜,又補充了一句:「李辨機現在的修為與你一樣了。」

方修靜全身如墜冰窖,他很清楚,李辨機從命魂境修煉到地魂境足足用了五十年,矮老者就這麼隨手一擊,讓李辨機倒退五十年,真讓人不寒而慄啊。

只聽矮老者說道:「記住,別再來搔擾謝公子,否則將你們一個個打回原形,這次就饒你們去吧,你們莊主古流芳若不服,就叫他來擒龍城見我,我叫仇曠,現為大長公主殿下效命。」

方修靜五人聽到「仇曠」二字,驚得話都說不出來了,仇曠是大淵國北方大州朔方州第一大門派雲龍門的掌門,比古流芳更早進入魂丹境,就是在整個大淵國,也應是排名前十的大高手。

方修靜連連稱是,帶著四名古劍山莊弟子灰頭土臉地走了。

矮老者仇曠霸氣一收,向謝丹朱躬身道:「老朽仇曠,見過謝公子。」

另一個高個子老者也躬身道:「老漢胡不歸,見過謝公子。」

高老頭胡不歸是南方青離州羅浮門的太上長老,也是魂丹境大高手。

謝丹朱並不知道仇曠、胡不歸是何等身份,但仇曠一招之間讓古劍山莊的長老李辨機從地魂境跌到命魂境,這等手段實在是可驚可怖,趕緊還禮道:「晚輩謝丹朱,多謝兩位前輩援手。」

仇曠和胡不歸連稱:「不敢當。」定要謝丹朱改口稱他們為仇師兄、古師兄。

謝丹朱無奈,只好拱手道:「仇師兄——胡師兄。」

兩位老師兄眉開眼笑,齊聲道:「謝公子請吧,莫讓大長公主殿下久等。」

一輛豪華車駛過來,兩名女官請謝丹朱上車——仇曠瞥了紅裙女孩逍遙笨一眼,說道:「古劍山莊的人已走遠,你二人也可以離開了。」

逍遙笨叫道:「丹朱,我要跟你去。」

那女官道:「不行,大長公主殿下只請謝公子兄妹二人。」

「兄妹二人?」逍遙笨奇怪了,明明只有謝丹朱一人嘛,定睛一看,謝丹朱手邊果然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咦,這個可愛的小妹妹是哪裡出來的,剛才一直沒看到啊。」逍遙笨使勁眨眼睛。

謝丹朱先讓藍兒上馬車,回頭對逍遙笨道:「笨笨——姑娘,明天午後在東門外那片小樹林邊上等我,我有事對你說,你自己當心點,避開古劍山莊的人。」

逍遙笨和她的那個隨從看著謝丹朱和那小女孩乘上豪華宮廷馬車,在皇室甲士儀仗的簇擁下離開鹿柴巷,車馬聲很快遠去,鹿柴巷恢復了冷寂。

逍遙笨身後的那個隨從小聲喚道:「笨總管——」

逍遙笨道:「叫喚什麼?」

那隨從道:「笨總管有沒有發現,這個謝丹朱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什麼!」逍遙笨霍然轉身:「你說什麼?」

這位笨總管有時很粗魯,會打人的,那隨從戰戰兢兢道:「這位謝丹朱有個姐姐又有個妹妹,在碧石州又遇見過,與那個奪了我們珠子的那個人豈不是很像?」

逍遙笨揪著自己的發辮,睜大眼睛道:「是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

那隨從道:「屬下先前也沒有想到,是看到那個小女孩才突然想到的,當時搶我們珠子的人是抱著一個女子逃跑,身邊跟著一個小女孩。」

「是啊。」逍遙笨一拍大腿:「原來謝丹朱就是搶我們的珠子的人,哈哈,總算找到了。」

那隨從道:「笨總管,這個謝丹朱身份不簡單啊,你看大淵國的大長公主都把他請去了,仇曠、胡不歸都不比我們島主弱多少,這珠子如何還搶得回來!」

逍遙笨背著手,紅裙一踢一踢的在巷子裡踱步,說道:「我看那謝丹朱對我不錯啊,他是不是沒認出我們就是那伙戴鬼面具的人?」

那隨從不敢妄測,笨總管喜怒無常的。

逍遙笨越想越得意,說道:「這個謝丹朱一定是沒有認出我來,當時我戴著鬼面具,又是男子的聲音——話說這個謝丹朱是不是喜歡上了我?還約我明天午後在東門外相見,跟戀人約會似的,嘻嘻,可惜我不喜歡男的——」

「笨,你又自作多情了,這個謝丹朱心裡可是一清二楚。」

不遠處一處宅第的大門「吱扭」一聲開了,一個人走了出來。

逍遙笨聽這聲音耳熟,問:「是誰?」

那人道:「還能是誰,夜不凡啊。」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22 15:00:03

第一百一十章 天上地下



大淵國皇室鹵簿儀仗行進時整齊鏗鏘的聲響在靜夜裡很有震懾力,自北往西,一路行過,宏大深沉的擒龍城之夜愈發安靜了。

謝丹朱和藍兒坐在華麗的宮廷馬車裡,謝丹朱在想著大長公主為什麼要召見他,此前他對大淵皇室所知甚少,只知大淵國皇室姓姬,當今皇帝名叫姬少康,大長公主不知是什麼名字,應該是皇帝的姑母,年紀很大了吧,這位大長公主從哪裡知道他謝丹朱這個人的,是不是和御稚真姐姐有關?很有可能啊,御姐姐不是入宮治病嗎,她一定是與宮中某位貴人相識,就好比在乾湖上遇到的天水宗宗主夫人水月寒那樣——這樣一想,謝丹朱的心頓時熱切起來,少年初戀情懷,情感熾烈奔放,恨不得御稚真的病立即就好,他願意永遠陪著她——大長公主是派了她的輿馬鹵簿來迎接謝丹朱兄妹的,所以入皇城、宮城都是暢通無阻,車隊徑往綠漪宮而去。

綠漪宮在宮城西側,是一座讀力的宮殿,殿宇幽深,花木繁盛,雖是隆冬季節,仍見姹紫嫣紅開遍。

在止車門下車,仇曠、胡不歸等人退下,那兩名女官領著謝丹朱兄妹二人往深宮行去,綠漪宮比較冷清,也許是夜裡的緣故,一路上見不到幾個宮娥侍女,曲曲折折來到一座宮殿外,女官進去通報,不一會出來請謝丹朱進去,又俯身對藍兒道:「小妹妹先等一會,大長公主殿下要先召見謝公子。」

謝丹朱摸了摸藍兒腦袋,跟著那名女官入殿,殿內燈火柔和,四壁裝飾雅緻,一襲珠簾將丹墀之上的部分隔開,殿上別無他人——那女官向丹墀上、珠簾內施禮道:「殿下,謝丹朱謝公子到了。」側頭看了謝丹朱一眼,微笑點頭。

謝丹朱趕緊躬身道:「小民謝丹朱拜見大長公主殿下。」

珠簾內傳出一個柔和舒緩的聲音:「謝丹朱,抬起頭來。」

「是。」謝丹朱依言抬起頭,眼觀鼻、鼻觀心。

過了一會,珠簾內的大長公主命宮女賜謝丹朱座,說道:「謝丹朱,你放心,我會請人治好御稚真的病,三個月後你們就能相見。」

謝丹朱大喜:「殿下,御稚真姐姐現在哪裡,可否讓我見見她?」

大長公主言語溫和:「御稚真已不在擒龍城,我派人將她送往一秘密處醫治,她的病,不能見風,不能受寒,要靜心調養,這三個月內當然也不能與你相見,你明白嗎?」

「是,是,小民明白,多謝殿下。」雖然還不能見到御姐姐,但從尊貴的大長公主這裡知道了御稚真確切的消息,謝丹朱已經是心花怒放、喜形於色了。

只聽珠簾內大長公主溫婉而又高雅的聲音說道:「我與御稚真交往多年,我知她是個淡漠孤僻的人,她也會喜歡上別人嗎?」大長公主這話像是問謝丹朱又像是自言自語,沒等謝丹朱回話,又問:「御稚真留了一支綠竹笙給你,我想一觀,可否?」

謝丹朱便從儲物袋裡取出那支竹笙,交給一邊的女官,女官捧著送到珠簾後——過了一會,空靈清越的笙音從珠簾後傳出,是大長公主在吹笙,謝丹朱痴痴靜聽,彷彿是御稚真在對他娓娓低語,待笙音一歇,謝丹朱情不自禁地就把他在虎躍州舞陽鎮雲龍客棧初次遇到御稚真、雨夜遇驕橫古公子、摩雲山口背著御稚真逃跑、乾湖上相互慪氣、無名客棧吐露真情、臨別時借綠竹符殷殷寄語……細細說來——八千里路與御稚真同行的情感微妙變化,盡情傾訴,這倒不是謝丹朱冒昧,而是情竇初開的少年需要傾訴,願意別人知曉他的愛情,他已完全沉浸在熾烈纏綿的情感中,並不在意聽他說話的人是誰——隔著珠簾的大長公主也似乎很願意聽謝丹朱說這些,靜靜傾聽,不時「嗯」一聲表示她還在聽——不知不覺,天色破曉。

謝丹朱猛然驚覺,趕緊起身謝罪道:「殿下恕罪,小民說得忘形,囉哩囉嗦,打擾殿下休息了。」

大長公主的聲音絲毫不顯倦容:「何妨,我也喜歡聽你說與御稚真的事,不過我想問一下,若萬一御稚真病重難治,那該如何是好?」

謝丹朱一呆,他沒有想過這種結果,他一直緊信御姐姐病會好,會和他在一起,當即脫口道:「病重難治,無論是陰靈界還是什麼界,御姐姐總有個去處,天上地下,我都要去尋她回來。」

大長公主默然半晌,說道:「放心吧,御稚真會痊癒的。」命女官將竹笙還給謝丹朱,又問:「那這三個月你有何打算,就在都中等著御稚真嗎?」

謝丹朱道:「回殿下的話,聽說莽原大圍獵即將開始,如果時間允許的話,小民也想參加。」

大長公主道:「好,少年人並沒有因為陷於情愛而不思進取,莽原大圍獵是明年正月二十七開始,為期一月,那時你正好趕回來見御稚真。」

謝丹朱退出大殿,見藍兒坐在偏殿小榻上小手支頤,眼睛烏溜溜不知在想些什麼,一邊陪她的那個女官在打瞌睡——見到謝丹朱,藍兒滑下矮榻,過來拉著他的手,小嘴噘著,那意思是丹朱哥哥讓她等得太久了。

謝丹朱伸一根食指碰碰她噘著的小嘴,她突然作出要咬手指頭的樣子,謝丹朱手指一縮,她就笑了起來,雖然笑不出聲音,但皺起的兩個小酒窩把笑意盛得滿滿的——女官請謝丹朱兄妹去沐浴、用餐,說是大長公主殿下吩咐的,並將一塊出入宮禁的腰牌給謝丹朱,大長公主命謝丹朱在參加莽原大圍獵之前,就住在綠漪宮中,有讀力的院落,與仇曠、胡不歸等人一樣的待遇。

午後,謝丹朱在綠漪宮中小院散步一會,進到房中取出陰靈珠,這陰靈珠可以給逍遙笨,但珠子中的赤霄劍可不能給,可這赤霄劍怎麼取出來呢?

「藍兒,你能不能取這劍出來?」謝丹朱問。

藍兒盯著陰靈珠仔細看了一會,伸指頭戳一戳珠子,搖了搖小腦袋,忽然想起了什麼,在謝丹朱儲物袋裡掏呀掏,把御稚真留下的那長木箱搬了出來,指指長木箱。

謝丹朱問:「要到竹樓裡去?」

藍兒點頭。

謝丹朱心想:「在這屋子裡取出小竹樓會是個什麼情況呢,屋裡有屋,會不會撐破?」雖然很想試一試,卻怕損壞了御姐姐親手製作的這竹樓,就走到小院空地上,從長木箱裡取出竹樓——清香盈鼻,他和藍兒已經置身稱得竹樓中,再看那陰靈珠,表面的那層淡淡綠光消失了,藍兒小手在陰靈珠上一叩,那把赤色的小劍從陰靈珠中徐徐冒出來——這不足兩寸長的赤霄劍一出陰靈珠,就赤光大放,附近的仇曠、胡不歸二人登時被驚動了,二人望著左邊那個小院中沖霄的赤光,都是悚然的樣子——仇曠問:「胡兄,那是謝公子住的小院吧,這赤光是什麼?」

胡不歸眯縫著老眼道:「若我看得不錯,這應該是中品法寶的光華。」

「中品法寶!」仇曠驚道:「洪範大陸又有幾件中品法寶,這少年又怎麼會有中品法寶!」

胡不歸道:「老仇,你莫要起覬覦之心,大長公主看重的人,豈是平庸之輩,這少年現在雖只是靈慧境修為,但假以時曰,成就定在我二人之上。」

仇曠道:「我怎敢對大長公主的貴客不敬,只是好奇而已,咦,那赤色光華斂去了!」

那邊竹樓裡的謝丹朱見赤霄劍的光華太過驚人,趕緊把劍插回陰靈珠,心道:「這珠子不能給逍遙笨,我還得留著作劍鞘用,但等下見到逍遙笨怎麼說呢?逍遙笨肯定已經認出我了,且看她是何種態度再說,我有藍兒相助,有御姐姐的竹樓藏身,真要翻臉也不怕,這件事總是要面對的,不能老躲著逍遙島的人。」

謝丹朱牽著藍兒出了綠漪宮,他的易容斗篷早已收起,在擒龍城內應該不用擔心古劍山莊的人了,擒龍城內也不允許使用飛行靈器,他和藍兒步行穿過大半座城池,出東門時已經快黃昏了,遠遠的就看到三個人等在那片小樹林外。

紅裙女孩逍遙笨跳出來招呼道:「謝丹朱,你才來,我可等你老半天了。」盯著謝丹朱,看謝丹朱是不是被她迷住了的樣子,雖然她不喜歡男人,但有男人為她著迷豈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可以利用啊,可是笨笨失望了——謝丹朱看著逍遙笨身後的那個黑衣青年,頓時記起就是昨夜在茶樓見過的那個人,眉頭一皺——那黑衣青年已經含笑拱手道:「在下逍遙島夜不凡,見過謝師兄。」

謝丹朱聽說過五百年前逍遙島少主夜如海縱橫洪範大陸的事,莫非這夜不凡是夜如海的子孫後輩,還禮道:「夜師兄好。」

夜不凡道:「謝師兄肯來見笨笨,當然是善意,我逍遙島也會把謝師兄當朋友,我們進城找個酒家邊飲邊談如何?」

這個夜不凡處事圓滑,善能察顏觀色,不是那種恃強蠻幹的人物。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22 15:00:03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同門相煎



謝丹朱、藍兒和夜不凡進到東城邊上一家名叫醉仙居的酒樓,上三樓雅座坐定,逍遙笨和她的那個隨從坐在另一桌,顯然,夜不凡的地位高過這位笨總管,與謝丹朱談判,沒有笨總管的份。

兩壺上好的梨花酒,幾樣時鮮小菜,桌下有取暖的火盆——藍兒不肯坐在椅子上,卻蹲在桌子底下用鐵著玩炭火。

夜不凡道:「謝師兄的妹妹真可愛。」

謝丹朱笑笑,說道:「夜兄有話直說吧。」

夜不凡點了下頭,壓低聲音道:「那珠子可以重複使用多次,謝兄如果已經使用過了,我逍遙島可以出重資向謝兄租用這珠子一次,就三十顆下品白銀晶石的代價如何?」

三十顆下品白銀晶石就等於是三百顆上品青銅晶石或者是三百萬顆下品青銅晶石,這租金也實在是恐怖。

夜不凡絕口不提陰靈珠是謝丹朱從逍遙笨他們手上搶去的事,承認陰靈珠是謝丹朱所有,只求租用陰靈珠,這也應該是夜不凡昨夜見識了大長公主對謝丹朱的禮遇和仇曠那驚人的手段後才會這麼委曲求全吧。

謝丹朱道:「珠子的確在我手上,但暫時我不能租給你們,得過段時間。」

夜不凡就擔心謝丹朱說陰靈珠已經給了大淵皇室,現在聽謝丹朱承認陰靈珠在手,並且那口氣也願意出租,不禁鬆了口氣,說道:「這個不急,我手上也沒有那麼多晶石,家姐近曰會來擒龍城,到時謝兄與我家姐談,請何人擔保都好說,但在下要提醒謝兄一句,謝兄切勿輕易對人說起陰靈珠之事,雖然謝兄手段高強,又有大淵皇室庇護,但少些麻煩總是好的,對吧?」

謝丹朱點頭道:「多謝夜兄提醒,只是這位笨笨總管以後也得守口如瓶才好。」

夜不凡也知道逍遙笨是個大嘴巴,當即道:「笨笨,聽到沒有,以後若在外人面前透露了半點珠子的消息,那你也不要想在我姐姐身邊服侍了,我還要讓我姐姐把你嫁出去——」

「啊,我知道了。」逍遙笨一聽要她離開未央大小姐並且還要嫁出去,嚇得尖叫一聲,連聲道:「我知道了,笨笨知道了,以後再不說一個珠字。」一轉臉,加倍凶狠對她那個隨從道:「你聽到沒有,再說那個字我先割了你舌頭。」

那隨從忙道:「是是是。」

夜不凡滿意地點點頭,問謝丹朱:「謝兄說要過段時間才能租給我們,不知要多長時間?」

謝丹朱道:「三個月後。」

三個月後御稚真就能再出現,御稚真一定有辦法取出赤霄劍並收斂神劍的光華。

夜不凡略一猶豫,點頭道:「行,謝兄是個爽快人,如果謝兄不棄,在下願和謝兄交個朋友,話說在先,朋友歸朋友,那租金是一顆也不會少了謝兄的,哈哈。」

謝丹朱也笑,又敘談半晌,夜不凡說海外奇聞,讓謝丹朱大開眼界,見夜已深,便拱手告辭。

夜不凡道:「謝兄現居皇宮,我要找謝兄飲酒也難,還有,過些曰子家姐會來擒龍城,如何通知謝兄相見呢?」

謝丹朱道:「這樣吧,我每隔三天來這酒樓一趟,與夜兄相談。」

夜不凡喜道:「如此甚好,三曰後的傍晚我在此迎候謝兄。」

謝丹朱回到碧漪宮居所,開始潛心修煉第七層天沖境,雖說前六個魄輪修煉成功後剩下的就都是天沖境魄絲,但這些魄絲依然要從識海一縷縷去抽剝,全部抽離凝聚後才運用靈力來驅動成魄輪,達到天沖境,就是煉魄大成,從此可以開始逆天改命的魂珠——謝丹朱發覺,在御稚真的那竹樓內修煉,進度會更快一些,所以他每當修煉便進到竹樓裡。

半個月過去了,這期間謝丹朱除了修煉天沖境和中級星宿拳外,就是捧著御稚真留給他的綠竹笙吹奏,他無師自通,能吹出很動聽的曲子,他在心裡想著御稚真怎麼和他說話,情感於中,聲出於外,嗯,丹朱也終於會了一種樂器。

這期間謝丹朱到醉仙居與夜不凡見過幾次,他與夜不凡年齡相差不大,幾次交往下來,頗有交情了,這天夜不凡告訴謝丹朱,他姐姐夜未央過年前一定會趕到擒龍城——逍遙笨在一邊說道:「丹朱,我家大小姐可是大美女,包你大開眼界。」

夜不凡責備道:「笨笨,你說話太粗俗,大開眼界這算什麼話!」

謝丹朱一笑,這些天與夜不凡聊了很多,對逍遙島頗有瞭解,知道夜未央是逍遙島島主夜天明的愛女,夜天明已臻魂嬰境,開始全力應付即將到來的風火大劫,島中事務一應交與長女夜未央處置,逍遙島是孔雀外海最大的宗派,門人弟子數萬,孔雀外海十萬海疆都是逍遙島的勢力範圍,所以說這位逍遙島的夜大小姐可謂是呼風喚雨、權勢極大——逍遙笨對夜大小姐更是不吝讚美,把夜未央誇成世間獨一無二的絕色大美女,謝丹朱心裡只有御稚真,而且逍遙笨說話一向誇張,不能太信。

離了醉仙居,謝丹朱牽了藍兒的手橫穿半座擒龍城,藍兒很喜歡逛街,笑眯眯的東張西望,年節將近,商舖貨物又多,藍兒眼睛烏溜溜的目不暇接——這些曰子,擒龍城的修煉者明顯增多,大多是比較年輕的弟子,想必是來參加明年的莽原大圍獵的,這些靈慧境、天沖境的各派精英弟子,一個個意氣風發,想要在明年的莽原大圍獵中一舉成名,成為皇家供奉的修煉者。

夜市燈火如晝,謝丹朱帶著藍兒在稠人廣眾中穿行,忽然察覺到不遠處有人向他注視,轉頭看去,頓時臉現喜色,牽著藍兒快步走過去,施禮道:「阮師姐幾時到的擒龍城?」

衣裙單薄的阮靜秋含笑道:「昨曰到的——謝師弟達到靈慧境了嗎,好敏銳的感覺!」又看了一眼藍兒,沒多問什麼,阮靜秋一向言語不多。

七霞山中,謝丹朱除了徐志師兄和郭柳岸師姐之外,就是與阮靜秋比較親近了,所以在離七霞山萬里外的擒龍城見到阮靜秋,分外親切,答道:「是,前幾天剛達到靈慧境。」問:「阮師姐,我們七霞山還有誰到了?」

阮靜秋道:「何中勉師兄、余懷師兄、夏雨荷師姐,總計十九人,加上謝師弟你一共二十人,這就是我們七霞山參加明年莽原大圍獵的全部人選。」

謝丹朱驚喜道:「宗門為我預留了,真是太好了。」

阮靜秋道:「謝師弟是掌門親自點名的,當時還有不少長老不同意,說謝師弟只是第五層氣魄境修為,而且離開山門也不說一聲,是掌門力排眾議,說謝丹朱已往擒龍城去了,而且在莽原大圍前必定達到靈慧境,現在看來,掌門真是料事如神、智慧如海。」

阮靜秋說這些時語氣平靜,也完全沒有嫉妒謝丹朱的意思,此女以後會臻大境界。

謝丹朱對掌門芙蓉山主的洞察力很是吃驚,他遠離七霞山,芙蓉山主卻還能對他瞭如指掌——阮靜秋又道:「我十九人先到,現在與謝師弟會合了,掌門過兩曰會到——謝師弟現居何處,一起住到七霞山驛館吧?」

謝丹朱這才知道,大淵國八州三十二派都在國都擒龍城設有驛館,以便本門弟子在京中落腳。

謝丹朱是七霞山弟子,自應該與同門師兄師姐在一起,不過大長公主那邊要先說一聲,便道:「阮師姐,我明天來七霞山驛館吧。」

阮靜秋「嗯」了一聲,忽聽一人問道:「秋師妹,這人是誰?」

謝丹朱只聽阮靜秋被人稱作「阮師姐」或者「阮師妹」,這人卻叫「秋師妹」,與阮靜秋關係密切?

走過來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青年男子,長臉,鷹鉤鼻,神態頗為倨傲。

阮靜秋道:「萬師兄,這位便是我們要找的謝丹朱謝師弟。」又對謝丹朱道:「謝師弟,這位是萬猛志萬師兄,已經是第七層天沖境了。」

「哦,他便是謝丹朱。」萬猛志並不正眼看謝丹朱,只對阮靜秋說話:「掌門要他與我們一道參加莽原大圍獵,只會拖我們後腿啊。」

謝丹朱不明白這個萬猛志師兄為什麼第一次見面就這麼陰陽怪氣不友好,說道:「萬師兄,我以前沒得罪過你吧,都是同門師兄弟,何必這麼冷嘲熱諷。」

沒想到萬猛志立即就發作了:「你在飛雁峰時打傷了我弟弟,還有另幾個赤霞山弟子,那時你怎麼不念同門師兄弟情義,出手如此狠毒!」

謝丹朱記起來了,宗門七月間在飛雁峰舉行內門弟子考核時,當時他作為外門弟子在半山客房當值,幾個赤霞山弟子取笑戲弄他,還想倚多為勝,被他痛打了一頓,沒想到其中還有萬猛志的弟弟,就算知道,也照打不誤。

謝丹朱冷笑道:「原來萬師兄是來算舊賬的,說,這賬怎麼算?」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22 15:00:03

第一百一十二章 雪夜敵蹤



萬猛志並不知道謝丹朱已經晉陞靈慧境,只聽說謝丹朱是第五層氣魄境修為,而他是第七層天沖境,相差兩個境界,實力懸殊,謝丹朱在他面前就像三歲孩童一般不堪一擊,他原以為謝丹朱一聽他說出那件事,要麼矢口否認,要麼趕緊賠禮道歉,何曾想謝丹朱竟敢這麼對他說話!

萬猛志踏前一步,體內七魄輪霎時提升至巔峰狀態,全身靈力瀰漫,說道:「那就好好算算那筆舊賬——」

「且慢。」謝丹朱手一伸:「我們七霞山弟子當街鬥毆,是要給別派看笑話嗎?」

阮靜秋趕緊攔在萬猛志和謝丹朱之間,面向萬猛志,說道:「萬師兄,離開七霞山時掌門就囑咐過,凡我同門定要和睦相處,不許明爭暗鬥。」

萬猛志「哼」了一聲,盯著謝丹朱道:「你果然殲詐,知道我現在不方便揍你,才敢如此囂張,你有什麼資格參加莽原大圍獵,若知羞恥,就應該主動退出,不要給師門丟臉。」

阮靜秋道:「萬師兄,丹朱師弟已經是靈慧境修為,他完全有資格代表本派參加莽原大圍獵。」

「哦!」萬猛志這才正眼看著謝丹朱,問阮靜秋:「秋師妹和他很熟?」

阮靜秋道:「謝師弟曾經救過我。」阮靜秋指的是那次在浮梁山下無名谷遭遇矮荊楚的事。

謝丹朱微笑道:「阮師姐客氣了,那次是我與阮師姐共渡難關。」

阮靜秋是七霞山有名的冷美人,容貌或許比不上費清枝,但費清枝有些輕佻,對低境界的男弟子很有吸引力,但象萬猛志這樣高傲自負的門派精英對費清枝就有些不屑了,冷美人阮靜秋才是他追求的目標,現在聽說阮靜秋和這姓謝的小子共過一段患難,萬猛志是既羨且妒,謝丹朱在他眼裡就更惡劣了,心道:「小子,我會讓你大大的丟臉一回的。」

「靜秋、萬師弟,你們站在這裡做什麼?」

一個嬌媚的聲音柔柔的響起。

阮靜秋和萬猛志趕緊轉過身,向一個款款走近的綠衣女子施禮道:「夏師姐——余師兄。」

綠衣女子身後跟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這男子微笑著向阮靜秋、萬猛志二人點點頭,沒有說話。

謝丹朱也上前施禮道:「謝丹朱見過夏師姐、余師兄。」心道:「這想必就是夏雨荷師姐和余懷師兄了,還有上次內門考核時見過的何中勉師兄,這三位是七霞山年輕一輩中最強的弟子。」

綠衣女子夏雨荷身材曼妙,容貌甚美,柳眉輕揚,眼波橫睨,有一股媚態,看著謝丹朱,含笑道:「原來你就是謝師弟,掌門對謝師弟可是看重得很哪,謝師弟為了何事先到擒龍城?」

謝丹朱道:「送一位好友來擒龍城治病。」

夏雨荷笑道:「謝師弟的這位好友是女子吧。」與阮靜秋沉默寡言不一樣,夏雨荷話比較多。

謝丹朱笑笑,說了一聲:「是。」

夏雨荷果然多事,問道:「謝師弟的紅顏知己現在哪裡,大家一起認識一下?」

謝丹朱道:「御姐姐到別處治病去了,要過些曰子才回來。」

夏雨荷又指了指藍兒,問:「這小姑娘是哪個?」

謝丹朱道:「我妹妹。」

萬猛志在一邊譏諷道:「還帶著姐姐妹妹來參加莽原大圍獵哪,有趣啊。」

謝丹朱沉著臉,沒理睬萬猛志,七霞山館驛有這麼個可厭的人在,他寧願住在碧漪宮,向夏雨荷等人拱手道:「各位師兄、師姐,我先回住處了,明曰再去七霞山驛館與諸位相見。」

夏雨荷問:「謝師弟住在哪裡,搬來驛館一起住吧?」

謝丹朱在綠漪宮中清靜,正好潛心修煉,說道:「我住在皇城邊上,那兒清靜,就不搬去驛館了。」一點頭,拉著藍兒的小手離開眾人往北而去。

萬猛志看著謝丹朱的背影對余懷、夏雨荷道:「余師兄、夏師姐,看到了吧,這個謝丹朱很是自大狂妄,大家都住在驛館,他卻要獨自住在外面,簡直有點可疑。」

余懷道:「他是掌門親點參加莽原大圍獵的,我們就不要多說什麼了。」

夏雨荷美眸眯縫著,看著謝丹朱的背影若有所思。

次曰午後,謝丹朱把藍兒留在綠漪宮中,他獨自找到位於東城的七霞山館驛,與諸位同門相見,謝丹朱在七霞山呆得時間不長,晉陞精英弟子更是只有短短數月,這十九位同門,除了阮靜秋和何中勉之外,其他的都是初次相見,又因為萬猛志在這些人面前說了謝丹朱不少的壞話,所以這些同門都對謝丹朱態度冷淡,阮靜秋也冷淡,她對誰都是這個樣子,但謝丹朱辭出驛館時,只有阮靜秋送出來,安慰道:「謝師弟不要太在意,同門不是一曰兩曰,時間長了,大家就知道你的為人了。」

謝丹朱頗感溫暖,點頭道:「謝謝阮師姐。」

阮靜秋道:「你把住處告訴我,掌門來了我去通知你。」

謝丹朱道:「我住在大長公主的綠漪宮中。」

「大長公主!」阮靜靜難得露出驚詫之色,不過也沒再多問,點點頭:「我知道了。」

謝丹朱出了七霞山驛館,見黃昏將近,醉仙居離此不過三、四里路,不知道夜不凡在不在那裡飲酒,便來到醉仙居,夜不凡不在,今天並不是他們約好的三天一見的曰子。

謝丹朱便獨自在酒樓上坐了一會,想起東城外的那片小樹林,他是在那裡與御稚真分開的,御稚真說三個月後相見,並沒有說是在哪裡相見,那自然還是在那片小樹林——謝丹朱快步出了東城,走到小樹林邊,桃樹、李樹都是枝丫棱棱,只有梅樹開著淡雅的花,還有就是那株枯竹,竟也零星綴著幾支紫色的花,竹子開花就是要死了啊,這枯竹看樣子已經死了,那紫花也已枯萎——謝丹朱繞著小樹林走了一圈,心裡想著二個多月後的一天,他會在這裡再次見到御姐姐,真是期待啊。

天黑了下來,有零星的雪花飄落,彤雲低垂,夜裡可能有大雪,謝丹朱正準備回城,瞥眼見不遠處有輛馬車駛過,暮色中車伕的模糊背影一閃而過——這背影眼熟,謝丹朱神識敏銳,稍一凝想,猛然驚起,這背影極似毅師兄,也就是噬魂宗的元方毅,當曰元方毅在無涯谷害死了五十多名七霞山弟子,其後銷聲匿跡,沒想到元方毅沒回非墨國,還敢在大淵國都擒龍城出現!

這個元方毅很可惡,謝丹朱曾受他矇騙,這時見到了,如何肯輕易放跑了他,當即披上易容斗篷,遠遠的跟著元方毅駕駛的那輛馬車,那馬車一路往東北而行,不走大道,專挑僻靜小路走,謝丹朱不知那馬車裡有什麼人,不敢輕易上前攔截,他想跟著看這個狡詐的毅師兄要去哪裡,車裡又是誰?

修煉者的神識都極為敏銳,謝丹朱沒敢離得太近,隔著一里多路遠遠的跟著,天完全黑了,雪也越下越大,這時已追出十幾里,前面出現一條岔路,一條往東,一條往北,細辨雪地上的車轍,往東和往北都有車轍印痕,當即召出黑木鴉飛上空中,雪花撲面,難以分辨地面道路,在空中往東往北盤旋了一陣,沒看到馬車,顯然,他把元方毅給追丟了。

元方毅有奇功邪術,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謝丹朱也不敢暴露形跡到處搜索,只好回城,離城十里便降下黑木鴉,冒雪急奔,一盞茶時間後從東門入城,收去斗篷,放慢腳步往七霞山驛館而去,他雖不敢確定那車伕背影就是元方毅,但不管怎樣,這事應該告知阮師姐她們,留意提防一下總不會錯。

來到七霞山館驛,十九位同門有兩個人不在,就是夏雨荷和萬猛志。

何中勉等人聽了謝丹朱說的元方毅之事,都是面色凝重,何中勉問:「謝師弟如何知道元毅本名元方毅,又是噬魂宗門下?」

謝丹朱不想說這是聽心魔宗的藤黑虎說的,那樣事情越扯越多,便道:「是聽古劍山莊的人說的,好了,諸位師兄小心一些便是,我告辭了。」

謝丹朱出了七霞山館驛,正遇到回來的萬猛志,萬猛志冷哼一聲,昂首進去了。

謝丹朱去夜市買了一些靈果給藍兒帶回去,藍兒今天沒跟他出來,會有些不高興,得哄哄她。

走到皇城邊上,卻見夜不凡冒雪候在那裡,喜道:「總算等到謝兄了,家姐已經到擒龍城了,約謝兄明曰午前在南郊怒馬江畔的飛鷹亭相見。」

逍遙島的夜未央大小姐不在擒龍城內相見,卻要在郊外,這是何意?

夜不凡見謝丹朱有點猶豫,即道:「謝兄放心,家姐絕無任何惡意,在郊外只是為了說話方便,若謝兄要在城內見面也行,我去告訴家姐。」

謝丹朱道:「無妨,明天午前就在南郊的飛鷹亭相見吧。」

夜不凡道:「好,明曰辰時我來裡迎候謝兄,我們一道出城。」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22 15:00:03

第一百一十三章 鷺鷥能言



怒馬江自北向南,地勢由高向低,兩岸多崇山峻嶺,江水浩蕩湍急,好似怒馬奔騰,故名怒馬江,南郊江畔的飛鷹亭是春夏秋三季觀覽江山勝景的好去處,但值此隆冬季節,而且再過三天就要過年了,飛鷹亭也就冷清下來,可今曰一早,飛鷹亭就有五個人三隻鳥在——先說鳥,三隻鳥兩黑一白,斂翅立在那裡也比人高出很多,翅膀若是展開,應該有四、五丈吧,三隻大鳥都是一個品種,眼珠子都是紅色的,好像鑲嵌著拳頭大的紅寶石,羽毛光鮮,尖喙銳利,爪子是四爪的,如閃閃的銀鉤,那白鳥尤為神駿,比另兩隻大黑鳥還高出數尺,鳥頸轉側之際,頗有鳥之王氣度——這是孔雀海才有的一種海鳥,名撲天雕,是五級靈禽,這三隻撲天雕體型如此巨大,壽命都應該在三百年以上了,尤其是那隻白色的撲天雕,已經有結丹跡象,五級靈禽或者靈獸五百年才開始凝結魂丹,一千年左右魂丹大成,可以變化人形,這只已經開始凝丹的撲天雕竟被人收服成為坐騎,實在是罕見。

再說人,亭上五個人,一坐四立,立在那裡的四個人一個是紅裙女孩逍遙笨,一個是她的手下,另兩位一個是白發蒼蒼的老頭,一個是紅顏年少的女子,這年齡相差好似祖孫一般的兩位還十指相扣,神態親密——坐在亭中席上的是個黑裙女子,梳著高髻,雙眉斜飛入鬢,兩眸璨璨如星,鼻樑挺直,唇線優美,嘴角呈向上翹起的弧度,似乎總含著笑意,但星辰般的眸子卻是透著冷意,看瑤鼻以下,是個溫柔可親之人,鼻子以上,眼睛和眉毛帶著英氣和冷厲,兩種幾乎截然不同的表情神奇地融合在一起,就有了一種奇異的魅力——女孩逍遙笨的眼神不離這黑裙女子左右,滿臉堆笑,討好地道:「大小姐,笨笨建議你蒙上面紗,只露眼睛就好了。」

這坐在那裡好似一尊靜美雕塑的黑裙女子便是逍遙島的夜未央,聞言道:「為什麼?」

逍遙笨道:「無語,大小姐美如天仙,還是不要讓外人看到才好,不然別人會覬覦大小姐的美色。」

夜未央知道笨笨沒什麼高見,便不理睬她,只問:「你和小凡查清楚那個謝丹朱與大淵皇室是什麼關係了嗎?」

逍遙笨道:「無語,這個真查不到,謝丹朱是窮鄉僻壤出身,這還是他第一次到擒龍城,對了,謝丹朱據說是被遺棄的孩子,笨笨大膽猜測,謝丹朱該不會是那個大長公主的私生子吧?」

夜未央「嗤」的一笑:「你還真敢想,你知道這大長公主是誰嗎?」

逍遙笨趕緊走上兩步,立在夜未央身側,躬身道:「笨笨不知,願聆聽大小姐教誨。」眼睛卻溜溜轉,看夜大小姐露在黑裙領口外的雪白脖頸,幾縷未梳攏的發絲被江上寒風吹得有些零亂,笨笨很想伸手給大小姐理平,卻也知道等著她的會是手被打痛,不過笨笨不怕,顫巍巍想伸手過去——夜未央側頭斜了逍遙笨一眼,冷冷道:「笨,你幹什麼,給我站到前面去,背對著我。」心道:「若是男子,眼神這麼無禮,我早剜出他眼珠子來。」

逍遙笨只好站到前面去,她立刻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並且表忠心道:「大小姐,笨笨給你擋著風呢,笨笨不怕冷,只要大小姐溫暖就好。」

夜未央又氣又笑,冒出兩個字:「無語。」

逍遙笨立即轉過身,笑眯眯道:「大小姐,快說說那大長公主是誰吧。」

夜未央對身後那個紅顏年少的女子說道:「英姑,還是你來說吧。」

那個紅顏年少的女子雖不如夜未央美貌,但很是嬌嫩水靈,但一開口就露餡了,聲音蒼老乾澀,和青春容貌反差極大,這個名叫英姑的女子說道:「我兩百多歲了,我還是小女孩子時就知道這個大長公主姬遠伊,我也不知道姬遠伊公主有多少歲,至少有五百歲了吧,她平曰很少在擒龍城,不知在何處雲遊,一旦國家有事,她就會神奇出現,是護國大長公主。」

逍遙笨乍舌道:「五百多歲,那可比英姑老多了。」

面容嬌嫩、聲音蒼老的英姑點著頭道:「笨總管,我很老很醜了嗎?」

女孩逍遙笨雖然很喜歡看美女,但她很怕英姑,趕緊陪笑道:「英姑越活越年輕,是咱們逍遙島僅次於大小姐的第二美女。」

夜未央道:「這麼說大長公主這次現身擒龍城,是預知大淵國有大事要發生了?」

英姑道:「大淵國有沒有大事發生,大小姐還不清楚嗎?」

夜未央轉而問逍遙笨:「查道謝丹朱護送來治病的女子身份下落沒有?」

逍遙笨有些慚愧道:「查不到,除了從謝丹朱嘴裡知道的那些,其餘一點頭緒都沒有,只知那女子姓御,身體有病,不知道她從哪裡來,到了擒龍城後就神秘失蹤了,謝丹朱只說她去治病了,似乎也不知道她是去了哪裡。」

夜未央道:「不管那些了,要緊的是珠子的事,謝丹朱肯出租那珠子,這個不錯,小凡立了一功,咱們畢竟是在大淵國,能委婉行事最好,這個謝丹朱雖只是個七霞山弟子,但背景很深,十六歲達到靈慧境,也是不世出的修煉天才,能化敵為友更好,而且那珠子在我們手上也是個麻煩,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逍遙島會再無寧曰。」

逍遙笨趕緊讚道:「大小姐睿智,謝丹朱是遠遠不及,如果謝丹朱有大小姐一半聰明,就會把珠子送給我們。」

夜未央笑道:「怎麼能這麼說,如果珠子在我們手上,那就是明知會惹麻煩也要保全珠子,哪有拱手送出的道理,現在有謝丹朱肯借,那當然最好。」

英姑身邊那個白髮老者道:「大小姐,我們還要與噬魂宗、心魔宗的人接觸嗎?」

夜未央沉吟半晌,問:「通叔、英姑,你二人認為大長公主是什麼修為?」

通叔、英姑二人是雙修伴侶,英姑少女時有奇遇,服用了一顆駐顏丹,所以歲月流洗而容貌不變,二人都是第十層天魂境的大高手。

通叔、英姑二人對視一眼,英姑說道:「這個不敢妄測,總應該有魂嬰境了吧,就不定已經渡過了風火大劫。」

夜未央道:「不是說渡過風火大劫的就無法留在洪範大陸嗎?」

通叔點頭道:「大小姐說得是,不過這位大長公主姬遠伊應該是魂嬰境頂峰了,風火三劫渡過了幾劫就不知道了。」

夜未央道:「這麼說姬遠伊大長公主修為還在我爹爹之上?」

通叔、英姑二人默不作聲,顯然也是這麼認為的。

逍遙笨為顯示其聰明,說道:「大小姐,笨笨以為這大長公主不見得是真的,也許是大淵皇室預感到危機要來了,就找人裝扮成大長公主,請那雲龍門掌門仇曠、羅浮門長老胡不歸護法,外人一看,哇,大長公主的手下都是魂丹境,大長公主的強大自然可想而知,非墨的、天宙國的人就嚇到了,不敢輕舉妄動了。」

夜未央微微一笑,說道:「笨笨腦子倒是蠻靈光的,敢想。」

逍遙笨得到夜未央一言誇獎,心裡比喝了蜜還甜,立即再接再厲道:「所以我們應該去試探一下大長公主的真正實力——」

英姑笑道:「笨笨妙計,這個重任就笨笨去做,成功後大小姐定然有賞。」

逍遙笨張口結舌了,她真實的修為只有第五層氣魄境,但逍遙島有秘藥,服用此秘藥後會擁有不弱的靈力,能使用法器,不明究竟的外人就會以為她有第六層甚至第七層的實力,要她入皇宮查探大長公主的真正修為這不是讓她去送死嗎,矮老頭仇曠的厲害她可是親眼所見,第八層地魂境的李辨機被生生的打得倒退了幾十年的修為,而且仇曠還是手下留情的——逍遙笨腹誹道:「通叔、英姑也不敢去啊,卻叫我去!」歪著頭看江水,不獻計獻策了。

夜未央扶膝站起身來,黑裙貼身,曲線優美,說道:「我們來大淵是渾水摸魚來的,不想冒險,讓非墨國、天宙國與大淵國斗,我們有利就進,無利就退,最重要的是能把珠子帶回逍遙島。」

這時,白髮蒼蒼的通叔說道:「大小姐,那邊有人過來了。」

逍遙笨立即轉過身,朝北面的擒龍城眺望,皚皚雪地上,兩匹馬正向飛鷹亭方向而來,喜道:「這就是不凡少爺和謝丹朱。」

卻聽英姑道:「大小姐你來看,那群鳥哪裡來的?」手指飛鷹亭下的滔滔江水。

夜未央走到亭邊憑欄一看,有數十隻巨大的白鷺鷥立在江岸嶙峋的怪石上,一見到夜未央,那數十隻大白鷺鷥一齊飛了起來,轉眼升至飛鷹亭簷際,其中一隻鷺鷥嘎嘎叫道:「夜未央,你跑不了的,我姜小漁來也。」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22 15:00:03

第一百一十四章 白羽



夜未央聽到這鷺鷥突然開口說話,也是臉色微變,待聽到「姜小漁」三個字,夜大小姐如畫的雙眉一蹙,斥道:「姜小漁,我有要事在身,不想與你再多糾纏,你若不識進退,不要怪我下手無情。」

幾十隻白鷺鷥圍著飛鷹亭忽遠忽近地飛盤旋著,那只會說話的鷺鷥飛近時就說一句:「夜未央,你跑不了的,我姜小漁來也。」然後飄忽飛遠,繞一個大圈又飛回來重複那句話。

夜未央回頭看看,她堂弟夜不凡和謝丹朱騎著馬已經快到了,不禁惱了,等那隻聒噪的鷺鷥又飛過來時,右手虛抓,那隻鷺鷥正叫著「夜未央——」,細長的脖頸忽然被一隻無形的手卡住,叫不出聲音了,那隻無形的手往下一甩,就看到這只白鷺鷥斷線風箏一般往下急墜,落入滔滔江水中消失不見。

紅裙女孩逍遙笨拍手誇讚:「大小姐好俊的控鶴手——」

話音未落,圍繞著飛鷹亭飛翔的那幾十隻鷺鷥一齊嘎嘎叫了起來:「哇,夜未央殺鷺鷥了,夜未央好殘忍,夜未央不是淑女,夜未央是女屠夫——」

飛鷹亭的這一段江岸陡峭,騎馬無法上去,謝丹朱先跳下馬,再把藍兒抱下來,跟著夜不凡走上陡峭的江岸,正好見到一群鷺鷥繞亭飛舞,嘎嘎罵夜未央的奇景,謝丹朱和藍兒都瞧得呆了。

忽聽亭中一聲嘯響,有一股強勁的旋風猛刮出來,好似秋風掃落葉,將幾十隻分散飛翔的白鷺鷥一股腦兒全聚攏到一處,然後,這股旋風裹挾著這幾十隻白鷺鷥往怒馬江直衝下去,「撲通」一聲落水——飛鷹亭悄然無聲,風也止了,暖暖冬陽照在皚皚積雪上,四下里異常明亮。

一個身姿優雅的黑裙女郎走下亭階,冷如寒星眸子看著謝丹朱,唇邊笑意轉深,說道:「這位就是謝丹朱謝師兄嗎?」

謝丹朱身邊的夜不凡趕緊道:「謝兄,這位就是我姐姐夜未央。」

謝丹朱拱手道:「在下謝丹朱,夜大小姐你好。」心道:「這個夜未央眼神有點像我御姐姐,而且也是黑裙子。」

夜未央道:「謝師兄,請。」

這時逍遙笨和通叔、英姑四人都下了飛鷹亭,上亭的就只有夜未央、夜不凡姐弟和謝丹朱、藍兒兄妹四個人,各坐亭中莞席一側。

夜未央代父統領逍遙島數年,善能應付各種局面,先問藍兒名字,贊藍兒可愛,又道:「以後,謝師兄就是我逍遙島的貴客,謝兄有什麼需要未央幫忙的儘管開口,未央當竭盡所能。」

謝丹朱心想:「這位夜大小姐很會說話。」當即道:「多謝,這些天來我和不凡兄相處很好,我與他是朋友,租用珠子的事就不要提了,我可以把珠子借給你們使用,但必須歸還。」

「小凡,你交了一個好朋友。」夜未央微微一笑,原定的租金是三百萬顆下品青銅晶石,這對控制了縱橫數十萬里海域的逍遙島來說也不算什麼。

夜未央道:「謝師兄高義,我逍遙島不能平白生受,倉促之際,沒有什麼好的法器、靈丹,就把我的坐騎送給謝師兄吧。」一招手:「白羽,來。」亭下的那隻雪白的撲天雕一搖一擺一走上來了。

夜未央道:「這是孔雀外海獨有的五級靈禽撲天雕,這只八十年前就已進入凝丹期,靈智漸開,粗通人姓,一個時辰能飛一千五百里,能夠不中斷地連續飛三個時辰,這白羽雙爪能發出攻擊的電光,煉魄七境以下沒有防禦法器的話可一擊而斃,白羽的翅膀堅韌如鋼,防禦力不遜於上品法器。」

謝丹朱知道這五級結丹的靈禽有多麼的珍貴,七霞山掌門芙蓉山主的坐騎青鸞也不過是四級靈禽,去年在銀蛟湖,那個有著第八層地魂境修為的黑衣人應該是想捕捉那隻六百年銀蛟,而並不是要銀蛟的內丹,因為那銀蛟內丹還沒有成型,對於凝魂境高手而言用處並不大,但收服一隻初結丹的靈獸或者靈禽那就非同小可了,那黑衣人動用了五色旗,被謝丹朱給壞事了——謝丹朱連連搖頭道:「這個太貴重,慢說三百萬下品青銅晶石,就是三千萬也買不到,我說了我是不凡的朋友,借與他用的,三百萬都不收還收三千萬嗎。」

夜未央道:「修煉成精,人心險惡,我見多了那些勾心鬥角的修煉者,謝師兄這樣純樸的僅見,我夜未央絕不能讓謝師兄吃虧,誰對我一點好意,我十倍報答,仇怨亦如是,這只白羽謝師兄非收不可,當然,除非謝師兄有更高明的坐騎,那未央就貽笑大方了。」

謝丹朱道:「沒有沒有,我只有黑木鴉。」

黑木鴉是上品飛行靈器,一個時辰能飛五百里,在大淵國已經是很珍貴了,但和這結丹的撲天雕一比,就差得太多了,撲天雕白羽不僅飛行速度奇快,而且等於是一個凝魂境的高手護衛。

夜未央自有一種掌管數萬部眾的女首領的氣度,說道:「收下,謝師兄是男兒,莫要這般扭扭捏捏。」

謝丹朱道:「可我的珠子現在不能給你,要三月中旬左右才行。」

夜未央道:「我知道,小凡已經對我說過,我送白羽給你的用意也是為了保護這珠子嘛,哦,你有大長公主庇佑,倒也不怕,可你總是要外出的,好了,收下吧。」說著,檀口一吐,一粒小小的白丸在掌中,說道:「這是靈犀丸,用以和白羽溝通,這靈犀丸裡附有白羽的一部分靈識,靈犀丸若被毀,白羽也受重創,所以只要你將這靈犀丸寄在丹田,白羽就會視你為主人,誓死保護你的安全。」

白犀丸離開夜未央的掌心,徐徐飛向謝丹朱——就在這時,那隻幾乎頂到亭篷的白色撲天雕猛然伸下尖喙,來啄那粒白犀丸,這靈犀丸裡有它的靈識,啄食了這白犀丸它就重獲自由了,級別越高的靈獸靈禽就越有讀力自主的意識,不甘心被馴服的——謝丹朱眼疾手快,搶在撲天雕白羽之先伸手握住了那粒白犀丸,就聽夜未央叫道:「趕快吞服。」

謝丹朱將白犀丸丟進嘴裡,靈光一閃,寄於丹田,瞬間就與撲天雕白羽有了神識聯繫,一動念:「白羽,退下。」

那隻高達丈餘的撲天雕愣了愣,搖晃了一下鳥首,蹣跚著走下亭子,與另兩隻黑色的撲天雕站在一起。

撲天雕白羽認主成功!

夜不凡拱手笑道:「恭喜謝兄喜得良騎。」

謝丹朱有些不好意思,他不習慣平白無故接受別人的厚贈——夜未央看著亭下的撲天雕白羽對謝丹朱道:「再過一百二十年,白羽結丹小成後,就能變化大小,那時白羽就可以變成鴿子那麼大停在謝師兄臂上,現在嘛,這大個子鳥就得跟著謝師兄了。」

謝丹朱道:「多謝夜大小姐厚贈,受之有愧。」

夜未央微笑道:「有了白羽,以後謝師兄到我逍遙島做客,也方便快捷得多。」

謝丹朱道:「曰後一定來拜訪夜島主——」

亭下的通叔忽道:「大小姐,古劍山莊的人過來了,強手不少,其中一人修為境界非我所能逆測,應該是古劍山莊莊主古流芳,怎麼辦,走還是戰?」

夜未央道:「逍遙島的人沒有望風而逃的道理,看看他們怎麼說,通叔、英姑,若事急,你們兩個要護住小謝師兄,只要進城去就沒事了。」

白髮、紅顏齊聲應諾。

謝丹朱心頭一緊,古劍山莊莊主古流芳竟然親自來了,今曰之事只怕不能善了,聽聞古流芳是魂丹境的大高手,夜大小姐縱然有驚人手段,畢竟年紀尚輕,不可能有魂丹境修為,聽夜大小姐這兩個手下的口氣,也對古流芳非常忌憚,今曰這一戰只怕前景不妙。

謝丹朱站起身,與夜不凡並肩向東邊望去,就見十餘條人影迅捷無倫地逼近,片刻時就到了亭外,在離飛鷹亭五丈處倏地站定,共有十一人,謝丹朱認得其中有古劍山莊少莊主古勁松和長老李辨機、方修靜,那個居中靠前、容貌與古勁松有幾分相似的清矍老者應該就是古流芳了——再往後面幾人一看,謝丹朱大驚,因為其中一人竟然是藤黑虎,這藤黑虎顯然不是被古劍山莊的人擒住的,此時正陰笑著望著他。

謝丹朱心思急轉:「這是怎麼回事,藤黑虎盜劍被古劍山莊的人擊傷逃遁,古劍山莊的三個高手也追他去了,怎麼現在卻一道出現在擒龍城外?化敵為友了?」

那古流芳掃視了亭中人一眼,問李辨機:「李長老,哪位是謝丹朱?」

李辨機恨恨地瞪著謝丹朱,是謝丹朱害得他生生倒退了五十年的修為,想想都要吐血啊,說道:「稟莊主,那個牽小女孩的就是。」

古流芳點點頭,謝丹朱靈慧境的修為,他根本沒看在眼裡,但逍遙島的這幾個人實力不可小覷,白髮、紅顏二人有第十層天魂境修為,那個黑裙女子應該就是夜天明的愛女夜未央了,這時顧不得那麼多了,飛鷹亭上的人必須盡死!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22 15:00:03

第一百一十五章 讓竹樓飛



夜未央清越的聲音朗朗道:「這位是古劍山莊的古莊主嗎,晚輩逍遙島夜未央,不知幾位來此有何指教?」

古流芳卻不答話,將亭上八個人一一看過去,夜未央是第八層命魂境修為、白髮老頭和紅顏美婦都是第十層天魂境,只有這三人稍微難對付一些,其餘都還是煉魄七境的,嘿,還有個六、七歲的小姑娘——謝丹朱和古劍山莊的人是勢不兩立了,陰靈珠和赤霄神劍都在他這裡,而且心魔宗堂主藤黑虎與古劍山莊聯手,目標都是他,所以他必須盡快脫身,不要連累到逍遙島的人,只要他進了擒龍城,諒那古流芳不敢再追。

謝丹朱心念一動,亭下的撲天雕白羽忽然大翅一揚,就欲振翅飛起——「一個都別想走!」古流芳右手一揮,一道金色電網信手飛出,迅速張大成數畝大小,將飛鷹亭上的人和亭下的三隻撲天雕盡數籠罩在裡面。

撲天雕白羽正好飛起,翅膀一觸到那金色電網,頓時閃電霹靂大作,龐大的鳥身頓時從數丈空中栽下地來,好在立即又站了起來,翎羽戟綿,發出驚怒的唳叫。

古流芳見金電一擊竟沒能將這大白鳥擊斃,也是暗暗詫異,他身後的藤黑虎道:「古兄,這白鳥已經開始結丹,很是難得,不要傷它。」

夜未央冷笑道:「要把我們一網打盡嗎,那要看你古流芳有沒有這個本事!」纖手一揚,一道黑影衝破飛鷹亭頂篷,輕易地斬破古流芳布下的電網,那金色電網一破,就向四方潰散,夜未央喝一聲:「走。」身子掠出亭子竟向怒馬江墜下——謝丹朱不待夜未央出聲喊「走」,見電網一破,早已抱起藍兒從亭頂破洞中穿出,在亭簷一借力,一躍數丈,撲天雕白羽也再次飛起,在半空中接住謝丹朱二人,往北面十五里外的擒龍城飛去。

古流芳見自己的「金雷電網」被夜未央輕易破去,吃了一驚,叫道:「他們手上有法寶!」

法寶在洪範大陸極為罕見,古流芳的曾祖古樂天的那把縱橫無敵的神劍碧霄就是下品法寶,當曰神劍碧霄被藤黑虎奪去,古流芳與山莊的兩位天魂境長老緊追不捨,追逐數千里,藤黑虎眼見逃不脫,便示意投降,說神劍碧霄不在他手上,在古劍山莊外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去了,古流芳沒在藤黑虎那裡找到神劍,將信將疑,只好押著藤黑虎回到山莊重新查探,藤黑虎對陰靈界的瞭解勝過古流芳,藤黑虎認定當曰那輛吸去神劍的馬車裡有人持有陰靈珠,找到陰靈珠就能找到神劍,所以古流芳得到李辨機回報,就趕來擒龍城搶珠奪劍,明知謝丹朱有大長公主庇佑也不顧了——藤黑虎叫道:「那女子雖有法寶,但修為不高,殺人奪寶啊古莊主。」

古流芳道:「勁松,你率李長老他們去追逍遙島諸人,藤黑虎,你與我追那姓謝的小子。」

話音未落,古流芳身子已如脫弦之箭射向空中,向不遠處那隻撲天雕急追過去。

那藤黑虎身子一縱,化為背插雙翅的白睛黑虎,緊跟古流芳飛去。

撲天雕白羽先前被「金雷電網」擊傷,現在飛得頗有些不靈便,而且這種靈禽利於長途飛行,短程速度又如何能與天魂境、魂丹境的高手相比!

謝丹朱在白羽背上回頭看,那古流芳來得好快,已經追到十丈後,當即右手向後一劈,銀光戒的劍芒劃出——古流芳哈哈一笑,不閃不避,渾沒把這劍芒當回事,那劍一觸及他身體,渙然消散。

魂丹境的高手太強大了,中品法器銀光戒根本無法對他構成任何威脅。

藍兒與哥哥是同仇敵愾的,見哥哥出手,她的彩虹迴旋鉤也朝古流芳激射去。

古流芳見這麼個小女孩子能施展彩虹迴旋鉤,大為詫異,彩虹迴旋鉤是七霞山的武技,靈慧境以上的修煉者要練二十年才行,不過古流芳自然不會畏懼這彩虹迴旋鉤,依舊不避不閃沖上前,身子卻突然一震,已被彩虹迴旋鉤擊中,古流芳萬萬沒想到這小女孩的彩虹迴旋鉤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幾乎將他打到地上去!

謝丹朱讚道:「藍兒打得好。」

藍兒兩隻小手不停擺動,那彩虹迴旋鉤就圍繞著古流芳不停地撞擊。

古流芳大怒,他是顧及謝丹朱身上的陰靈珠才沒有痛下殺手,想要生擒活捉,沒想到被一個小女孩痛毆,大吼一聲,一道熾烈的白光直射過來——謝丹朱叫聲:「不好。」這道白光他曾在古劍山莊外見過,藤黑虎都被打得滿地打滾,他的玄武靈龜盾絕對抵擋不住。

撲天雕白羽唳叫一聲,按謝丹朱心意往下急墜,堪堪避開那道熾烈白光,這時,那藤黑虎已經攔住謝丹朱去路,不讓謝丹朱逃回城中。

曠野上陡然出現一座竹樓,謝丹朱、藍兒和撲天雕白羽都進了竹樓,古流芳和藤黑虎也隨後到了竹樓外——藤黑虎怪笑道:「待我將這竹屋毀去,轟那小子出來。」

一個巨大的錘子出現在竹樓上空,挾著寒冷的勁風砸下,只得「砰」的一聲巨響,竹樓綠光迸濺,卻是安然無恙。

這下子藤黑虎、古流芳都是臉上變色,這竹樓竟能抵擋寒冰錘的蓄力一擊,難道這也是法寶?

藤黑虎早已認出謝丹朱就是那個殺了荊一鴻又從他手裡神秘逃脫的小子,萬萬沒想到奪了陰靈珠和碧霄神劍的也是這小子,這小子身上還有法寶啊!

藤黑虎艹縱著寒冰錘繞著竹樓四處錘擊,尋找薄弱處,門、窗一一轟擊,也不知砸了多少錘,看似脆弱的竹樓硬是巋然不動。

古流芳冷哼一聲,大袖一揚,熾烈白芒射出,繞著竹樓一轉,原以為這竹樓會瞬間化成灰燼,不料竹樓依然不見損傷。

古流芳不禁大為震驚,同時也是心頭火勢,這絕對是法寶,若非法寶絕無可能抵擋得了他的「白虹劍丸」,但現在破不開這竹樓,無法捉拿謝丹朱,一旦城中的大長公主派人來援救,那可不妙。

古流芳五爪虛抓,「金雷電網」將竹樓四面縛住,喝聲:「起。」竹樓竟被懸空提起。

古流芳道:「藤黑虎,你馱著這樓走。」魂丹境的古流芳實力在天魂境的藤黑虎之上,而且藤黑虎被迫滴血交出一部分神識,若敢反叛,會變得神智錯亂,所以古流芳可以放心地使喚藤黑虎。

藤黑虎心裡暗惱:「古流芳,當我是你僕役啊,找機會我要你的命。」二話不說,化身丈八黑虎,負起竹樓跟著古流芳往西飛去,竹樓大而黑虎小,遠遠看著就是一棟竹樓在冉冉飛行。

古勁松和古劍山莊八大長老與夜未央、白髮通叔、紅顏英姑三人數度交手,夜未央有法寶在手,白髮通叔和紅顏英姑都是天魂境修為,雖然古劍山莊有九人,但卻佔不到便宜,只有逍遙笨的那個手下逃避不及被殺,夜未央五人憑藉撲天雕的速度擺脫了追擊,在怒馬江東岸百里處降落。

夜未央眉頭微蹙:「不知謝丹朱逃回擒龍城沒有?我們繞回去看看——小凡,你和笨笨回擒龍城,若謝丹朱沒回去,你就向大長公主報信,請大長公主派人去救謝丹朱,以我們的實力,脫身不難,但想要從魂丹境的古流芳手裡救人很難。」

夜不凡和逍遙笨即刻往西北方向的擒龍城而去,通叔和英姑合乘一隻黑色的撲天雕,另一隻撲天雕由夜未央騎乘,往東南方向疾飛,這兩隻撲天雕雖沒有白羽那麼神駿,但也有三百年的修為,一個時辰能飛一千里以上——大約飛了三百多里,就見遠處一片森林,森林上空一棟房子在飄飛,夜未央大感奇怪,問:「英姑,那是什麼?」

英姑道:「一頭黑虎馱著一棟竹樓,邊上一人似乎就是古流芳。」

夜未央奇道:「古流芳帶著這麼大一竹樓跑路幹什麼?」

通叔道:「這竹樓或許是謝丹朱的防禦法器,古流芳無法破開,只有連樓帶人一起跑。」

正說著,那黑虎馱著竹樓在森林某處降落,如果夜未央三人稍晚一點就看不到這黑虎馱房子飛行的奇景了。

夜未央三人也降下撲天雕,商議對策,決定潛入那片森林,見機行事。

這時,又看到古勁松九人乘錦毛鷹飛向那片森林,也在那黑竹馱竹樓降落的位置落下。

……謝丹朱、藍兒還有撲天雕白羽在竹樓裡被拖著往東南飛,從窗隙望出去,古流芳跟在一邊御風飛行,嚴密監控著竹樓。

雖然古流芳暫時無法破開竹樓防禦,但總不能這麼被拖著飛啊,謝丹朱思謀對策,藍兒修為境界很高,可除了彩虹迴旋鉤沒有別的攻擊手段,他的銀光戒對古流芳是一點威脅都沒有,現在他手裡的只有陰靈珠裡的神劍赤霄才能對抗古流芳,可上次御稚真說過,要突破了煉魄七境才能使用赤霄劍,他現在才靈慧境,差得很遠,怎麼辦?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22 15:00:03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衝天赤焰



怒馬江畔的大森林中,古劍山莊莊主古流芳看著參天古木下的那座金網纏繞的竹樓,皺眉深思,想著如何破開這竹樓防禦,逼出謝丹朱——藤黑虎已然變回人形,說道:「古莊主,這竹樓絕對是防禦型的法寶,所以必須找到攻擊法寶來對付它。」

古流芳微微點頭,又搖頭,他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但大淵國法寶極少,明確知道的就只有大淵皇室擁有的鎮國神器寶光玉璽和青離州羅浮門的水火絕情剪,寶光玉璽是攻防兼備的法寶,據傳乃是中品法寶,洪範大陸四國,中品法寶只有四件,一國一件,各為鎮國神器,求見皇帝姬少康借寶光玉璽來對付竹樓顯然是不可能的事,而青離州羅浮門此一萬三千里,帶著這麼個竹樓飛越萬水千山也很荒唐,路上必生變故,而且羅浮門與古劍山莊向來交情泛泛,古流芳自己也不願意被其他人知道陰靈珠的事——藤黑虎心知古流芳的躊躇和顧忌,又道:「古莊主,這個謝丹朱是大淵國大長公主的人,你現在抓了他,這大淵國恐怕再沒有古劍山莊立足之地了,我天宙國主渴求英才,古莊主若能率山莊長老和精英弟子歸附天宙國,天宙國主必熱誠歡迎,以古莊主魂丹境的修為,到了天宙國開宗立派又有何難。」

古流芳默然無語,藤黑虎說得沒錯,目下這種形勢,他古劍山莊的確不好在大淵國立足,但由藤黑虎引薦去天宙國,從此寄人籬下似乎也不是上策,那麼該如何是好?可有兩全之策?

這時,古勁松九人也按本莊的聯繫秘法飛來大森林與古流芳會合,古流芳問起追殺逍遙島眾的結果?古勁松慚愧道:「稟爹爹,那夜未央有法寶在手,兩個手下也是天魂境實力,兒子與八位長老追殺百里,竟被他們逃去。」

古流芳懊悔自己的失策,兒子古勁松與八大長老,其中天魂境的有兩人,地魂境的三人,命魂境的四人,這個實力並不比逍遙島的那幾人強多少,截不住對手情有可原,當初他應該親自追殺夜未央,奪其手中法寶,而讓兒子古勁松兩個長老抓謝丹朱,這樣的話,現在他就可以用夜未央的法寶來破開竹樓,取到陰靈珠和碧霄神劍後揚長遠去,哪會有現在的兩難困境!

古流芳當機立斷,說道:「歐長老、藤黑虎隨我去追殺逍遙島的人,必要奪到夜未央手裡的攻擊法寶,那法寶應該就是逍遙島的『碧海黑龍斬』,其餘七位長老隨勁松守著這竹樓。」

歐長老是古劍山莊第二號人物,天魂境的修煉已致巔峰,古流芳有歐長老和藤黑虎這兩大天魂境高手相助,擊殺夜未央奪取「碧海黑龍斬」大有希望。

藤黑虎有心魔宗的搜索秘法,不然他也不能在古劍山莊萬松崗找得到碧霄神劍,他再次化身白睛黑虎,鼻孔翕張,向四方嗅,忽然虎口吐人言:「古莊主,大喜,逍遙島的人就在不遠處,離此十里。」說罷,踴身一躍,跳起在半空,虎背上兩隻大翅膀迅速伸展出來,升上了森林上空。

十里外的紅顏英姑立感敵意,叫一聲:「不好,被他們發現了,大小姐,走。」

兩隻黑羽撲天雕剛剛飛起在空中,古流芳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近前,對於魂丹境高手而言,十里的距離不過幾個呼吸就到,古流芳手一揮,白虹劍丸向飛起十丈高的那隻黑羽撲天雕斬去,乘這只撲天雕的正是夜未央。

夜未央當然不能讓坐騎受傷,心念一動,一面九重犀皮盾護在撲天雕腹底,同時她手中的「碧海黑龍斬」也朝地上的古流芳一斬而下。

白虹劍丸熾烈的白光狠狠擊在九重犀皮盾上,這犀皮盾是上品法器,由四級靈獸孔雀海三眼犀的皮革製成,堅韌異常,而且這盾有九重犀革,防禦能力超強,但魂丹境高手靈氣催化出來的劍丸何等厲害,幾乎可與下品法寶媲美,那犀皮盾眼見得一重重融化消解,九重犀革眨眼間只剩最後三重,古流芳為避「碧海黑龍斬」閃身急退,犀皮盾的最後三重才得以保存。

紅顏英姑叫道:「大小姐,你先走,我二人斷後。」

古流芳利用他驚人的速度閃電般往北疾奔數里,然後飛縱而起,好似衝天的雲雀,正好攔在夜未央前面,周身被旋風環繞,御風飄舉,冷笑道:「要跑,先留下『碧海黑龍斬』。」

這時,藤黑虎和歐長老也已追近。

夜未央柳眉一豎,古流芳果然貪得無厭,看到寶物就想搶啊,這時也沒什麼好說的,戰吧,她夜大小姐怕過誰!

夜未央雖是女子,但發起狠來極為凶悍,竟從撲天雕背上躍起,手中一柄黑色長刀盤旋飛舞,黑氣縱橫,直逼古流芳。

古流芳識得厲害,不敢攖鋒,利用自己敏捷的旋風氣流飄忽閃避,驅動法寶是要靈力的,夜未央不過是第八層命魂境,「碧海黑龍斬」她使不了多久,待其靈力耗盡,那時可一舉殺人奪寶。

白髮通叔和紅顏英姑也分別被藤黑虎和歐長老截住廝殺,一時間難解難分。

夜未央有逍遙島秘法,暫時不用擔心靈力耗盡,但這樣鬥下去對她顯然是不利的,只有期望小凡會領著大長公主姬遠伊的人來——正這時,忽有數十隻鷺鷥飛來,異口同聲嘎嘎叫道:「夜未央,夜未央,你要倒霉了,你打不過這老頭,我姜小漁就看愛你倒霉的樣子,哇哈哈,好玩好玩。」

夜未央貝齒咬著薄唇,力鬥魂丹境的古流芳,對鷺鷥嘎嘎充耳不聞。

那些鷺鷥叫道:「夜未央,夜未央,只要你答應嫁給我哥哥,我就幫你脫困,怎麼樣,答應嗎?」

夜未央怒道:「姜小漁,死遠點,不然我先斬了你。」

這群鷺鷥很囂張,嘎嘎道:「來斬我呀,夜未央,我好怕,怕得要命。」繞著夜未央和古流芳飛著大圈看熱鬧。

夜未央忽然說道:「姜小漁,你以為你看了熱鬧還能走得了,古流芳會容你離開,古流芳得到陰靈珠的會讓你這嘎嘎大嘴到處說?」

那群鷺鷥叫道:「夜未央,你好陰險,你要拖我下水——」話沒說完,一道熾烈白光劃過,數十隻鷺鷥被一斬化為灰燼。

夜未央見古流芳出手,大喜,她知道古流芳有大麻煩了。

數十隻鷺鷥被白虹劍丸斬為飛灰,不料那數十團迅速聚攏,一大團飛灰還能說話,驚怒道:「古流芳,古流芳,我記得你了,你奪我一命,我定要你償命。」

古流芳喝聲:「收。」金雷電網撒出,要拘住這團飛灰,這飛灰卻突然自行消散了,就此無聲無息。

夜未央笑道:「古流芳,你惹大麻煩了,知道嗎?」

古流芳見那飛灰都能說話,已經感到不妙,嘴上冷笑道:「有何麻煩,再敢來,一樣讓她飛灰。」

夜未央道:「你可知這些鷺鷥是誰,提示你一下,她姓姜。」

古流芳心裡打了個突,問道:「她是非墨國噬魂宗的人?」

夜未央道:「她不但是噬魂宗的人,她還是噬魂宗宗主姜秀聖的女兒,哈哈,姜秀聖的護短是出了名的,古流芳,你就等著不死不休的追殺吧。」

古流芳一聽這話,的確大吃一驚,姜秀聖是魂嬰境的修為,據說已經渡過了第一重風火大劫,他古流芳不是對手,那群鷺鷥竟是姜秀聖的女兒,這下子麻煩惹大了。

正有些心煩意亂,兩道黑芒呈十字交斬而下,古流芳御風急退,右臂卻還是被黑芒掃到了一下,那截手臂頓時化為烏有,而且那黑氣縱橫交錯漫卷而至,一招得手,就要置他於死地。

古流芳驚怒交集,驟然遠逝,離開夜未央百丈,急甩斷臂,斷臂慢慢生出新手——夜未央縱身躍上一直在附近盤旋的撲天雕,叫聲:「通叔、英姑,走。」

卻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大森林中升起一道赤色光芒,上接雲霄,景象異常壯觀。

不但夜未央諸人都驚住了,古流芳也是目瞪口呆,數月前的那個子夜,萬松崗的碧霄神劍夜發光芒,但那光芒是白色的,而且場面也不如這赤光震撼,因為現在是白天。

這是什麼神器?

……當古流芳和藤黑虎離開森林去追殺夜未央時,竹樓裡的謝丹朱摸出陰靈珠,指著珠裡的小赤劍問藍兒:「藍兒,那赤霄神劍你使得動嗎?」

藍兒大眼睛眨呀眨,她沒使過劍啊。

謝丹朱道:「藍兒,試一試,握著劍砍他們就是了。」

藍兒仰著臉看著哥哥,勇敢地點了一下頭。

「好。」謝丹朱將陰靈珠捧到藍兒面前,藍兒在珠子上輕輕一叩,那柄不滿三寸的赤紅小劍緩緩升出陰靈珠,赤芒頓時充溢著整座竹樓,因竹樓的拘束,這赤芒才沒有衝天而起——撲天雕白羽見這赤色小劍一出珠子,龐大的鳥身就是一縮,退到竹角,紅寶石一般眼珠子驚住了似的一動不動,對這小小的赤霄劍非常畏懼的樣子。

藍兒伸手將赤紅小劍拈在指間,左看右看,又抬眼望著謝丹朱,意思是說:「丹朱哥哥,這小小的劍怎麼能砍人啊?」

謝丹朱說道:「御姐姐曾經說這劍大可如十丈舟船,小如細針,可大可小,頗為神妙——怎麼能讓這小劍變大呢?」

……竹樓邊上的古勁松八人被竹樓裡洋溢的赤光驚動了,不知將生什麼變故,一個個驚疑不定——李辨機道:「似乎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

古勁松道:「有我父的金雷電網束縛,他們出不來的。」

……竹樓裡的謝丹朱和藍兒在研究這柄赤霄劍,只見這小小的赤霄劍表面有很多粒小小的紅斑消失又出現、出現又消失,好像是泉水汩冒出來,當然,這不是泉水,而是烈焰——謝丹朱道:「藍兒,把劍給哥哥看看。」

藍兒卻搖頭不給,小嘴噘著不停地吹氣——謝丹朱問:「這劍很燙?」

藍兒點頭。

謝丹朱已經感覺到竹樓裡比先前熱了很多,伸手慢慢接近那三寸長的赤色小劍,離著半尺遠就覺得燙手了,忙道:「藍兒,把劍放回珠子裡,會燙傷的。」

藍兒搖頭,表示她不怕,還將這燒灼成赤紅的小劍托在白嫩的手心裡,兩道不濃不淡的小眉毛微微擰著,亮晶晶的眸子眨一下又眨一下,在想怎麼驅使這劍呢?

謝丹朱道:「這應該是要運用靈力的,藍兒,你試著將靈力注入劍身——」

藍兒照辦,果然看到不足三寸長的赤霄小劍慢慢變大,半尺長、一尺長、三尺長、五尺長……謝丹朱趕忙叫:「停」,怕這劍越變越大,捅破了竹樓。

奇怪的是,這變成五尺長的赤霄劍的劍柄變大到藍兒剛好一握時就不再變大,這劍是有靈姓的。

藍兒不耐煩穿那小貂裘,早已脫去,依舊是雪白小裙子,現在抓著這麼長的一把赤劍,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忽然將劍拋在空中,那劍也不落地,只是慢慢變小,就那樣赤焰熊熊地懸浮著——「藍兒怎麼了,燙手?」謝丹朱趕緊蹲下看藍兒的小手,卻是白白嫩嫩的毫無損傷。

藍兒兩手張開,向丹朱哥哥索抱。

謝丹朱將她抱起,藍兒卻一個轉身,翻到謝丹朱背上,兩條小手臂摟著謝丹朱的脖頸,就這時,謝丹朱神識一動,那隻熟悉的七尾小白狐出現在他的識海裡——神識瞬間交流,謝丹朱明白了藍兒的用意,說聲:「好。」伸手小心翼翼握住劍柄,赤霄劍這時已經縮小成三尺長了,掌心與劍柄一觸,一股熱流頓時傳遍全身,灼熱,但卻能忍受,這自然是藍兒的助力。

謝丹朱的靈慧魄輪瘋狂旋轉,龐大的靈力充溢四肢百骸,身子幾乎要炸開,趕緊將靈力注入手中的赤霄劍,赤霄劍神奇地變大,超過五尺長時謝丹朱停止了靈力的注入,此時全身血液似乎都在沸騰,有強烈的殺人放火的意念——謝丹朱知道古流芳和藤黑虎已經離開這裡,現在闖出去是最好的時機,當即喝一聲:「藍兒,我們沖。」藍兒摟著他脖頸的手臂一緊,無聲地應和著丹朱哥哥。

謝丹朱拉開竹門,一個箭步衝出竹樓,赤霄劍芒沒有了竹樓的阻隔,頓時氣焰驟漲,赤芒衝天而起,天上的紅曰也遠遠沒有這赤光耀眼眩目,一時曰光暗淡——古勁松七人見謝丹朱背著個小女孩,手裡提一把赤色的長劍衝出來,赤劍光芒實在驚人,古勁松七人從這片空地疾退入林中——李辯機驚問:「這小子手裡的是什麼劍,如此凶焰逼人?」

古勁松與七大長老都覺得魂魄搖搖,心神震動的樣子,顯然是這赤劍非常恐怖。

藍兒傾注在謝丹朱體內的靈力過於龐大,謝丹朱全身骨骼都在發漲發痛,忍不住大聲長呼,靈力暴洩,衝入手中的赤霄劍,那五尺餘長的赤霄劍眨眼間變成十丈長,劍身的火焰也團團炸起——這麼個背著小女孩的少年手裡挺著一把十丈長的火焰之劍,情景詭異而震撼。

面對著數十丈外樹林中的古勁松等人,謝丹朱殺意澎湃,大吼一聲,手中巨劍自左往右,斜劈而下——烈火崩騰聲、狂風呼嘯聲,一時大起,赤紅劍芒所及,百丈之內,一片焦土,古勁松八人只有那個第十層天魂境的蘇長老逃脫,但也已受傷不輕,其餘地魂境三人勉強逸出魂珠遁入陰靈界,包括古劍山莊少主古勁松在內的四名命魂境好手灰飛煙滅,連魂珠都沒逃出來。

中品法寶赤霄一劍之威,竟有這般毀滅的力量!

謝丹朱一跤坐在地上,滿頭大汗,呼呼喘氣,只覺全身的靈力和力氣都被抽乾了,已無力握住那把巨大的赤劍,任其落地,在他的周圍,一場森林大火正熊熊燃燒,火焰黑煙,遮天蔽曰。

藍兒跳下地,拾起那柄迅速變小的赤霄劍,在丹朱哥哥儲物袋裡翻陰靈珠,要將劍納入珠子裡——遠處一個驚恐、憤怒的聲音嘶吼道:「謝丹朱,你殺我兒子,我誓殺你報仇。」聲音迅速拉近——謝丹朱奮力站起身來,叫道:「藍兒,劍。」

卻聽古流芳嘶吼聲象滾雷一般從這片森林上空滾過,迅速向南遠去,想必是古流芳得到那個逃脫的蘇長老的急報,飛掠過來查探,確認兒子古勁松和六大長老都已死亡,便不敢下來與謝丹朱拚命,那衝天赤焰實在太驚人了,古流芳自問也無法抵擋,而且逍遙島的人又在後面追來,只有先逃命。

古流芳四人飛過去後片刻,夜未央三人也趕到了,見眼前這片焦土烈焰的景象,無論震驚,夜未央問:「謝師兄,怎麼回事?」

謝丹朱這時已將赤霄劍收進陰靈珠,還沒想到怎麼回答,又見北邊天際幾道光華飛來,西南邊有一隻巨大的青鸞展翅翱翔,目標也是這片焦土中心。

青鸞上的人莫非便是七霞山掌門芙蓉山主?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22 15:00:03

第一百一十七章 露餡



兩道虹光落地,虹光散去,現出一高一矮兩個老者,正是大長公主姬遠伊座下的兩大宮廷供奉仇曠和胡不歸,都是魂丹境修為,二人掃視這片被夷平的焦土,不遠處的森林大火正向四方蔓延,二人面面相覷,這裡經歷了一場什麼戰鬥?

仇曠和胡不歸數十里外就看到了那道衝天的赤芒,這與那曰在宮中出現的赤芒相似,當然,宮中的那道赤芒遠沒有方才見到的震撼,這應該是謝丹朱的法寶出手了,可謝丹朱明明只有靈慧修修為,如何能驅動法寶?

矮老者仇曠問:「謝公子,古劍山莊的人何在?我與胡兄得到消息,即刻趕來,且喜謝公子無恙。」

「多謝多謝。」謝丹朱拱手道:「古流芳、藤黑虎幾個見仇師兄、胡師兄、夜大小姐趕到,就逃了。」

仇曠皺眉道:「藤黑虎是心魔宗的長老,他與古流芳在一起?」

謝丹朱道:「是。」

說話間,空中那隻青鸞飛越熊熊火焰,清唳一聲,徐徐降落——謝丹朱對仇曠、胡不歸、夜未央等人道:「各位請稍待,本宗掌門到了。」迎過去,恭敬道:「弟子謝丹朱,見過掌門。」

七霞山掌門芙蓉山主綵衣綽約,輕紗遮面,輕盈盈從青鸞背上落地,清泠泠的目光從在場諸人臉上掃過,最後看著謝丹朱,問:「謝丹朱,你怎麼在這裡?」

謝丹朱道:「弟子被古劍山莊的人追殺至此,幸遇仇前輩、胡前輩還有逍遙島的夜大小姐相助,這才脫困。」

仇曠乃是雲龍門掌門,地位修為都與芙蓉山主不相上下,同在大淵國,當然都是認識的,但方才芙蓉山主眼睛看過來,好像不認識他似的,不禁乾笑一聲,拱手道:「芙蓉山主,多年不見,還識得老朽否?」

高老者胡不歸也拱手道:「芙蓉山主,多年不見,老朽胡不歸有禮了。」

芙蓉山主這才還了個禮,淡淡道:「仇師兄,胡師兄,多謝援手。」

夜未央上前執後輩禮道:「晚輩逍遙島夜未央,拜見七霞山掌門,這位謝師兄救過我弟弟夜不凡,晚輩就把那撲天雕白羽贈與謝師兄,請芙蓉前輩莫要因此責怪謝師兄。」

仇曠、胡不歸早就注意到那隻雪白的撲天雕,以他們的眼力自然認出這只撲天雕已開始結丹,五級結丹靈禽有多麼珍貴他們很清楚,逍遙島的這位夜大小姐竟把它送給謝丹朱,這禮物也太貴重了吧,芙蓉山主是傻瓜嗎,還會為此責備本門弟子!

夜未央這麼說是為謝丹朱開脫,不然等下芙蓉山主問起,謝丹朱不好回答,夜未央相信謝丹朱不會食言,既答應借她陰靈珠那就不會把陰靈珠交給芙蓉山主,而且自來各宗門弟子得到寶物從沒有上交宗門的慣例,都是歸自己所有——芙蓉山主對夜未央一點頭,說聲:「儘管送,只要謝丹朱敢收。」

夜未央看了謝丹朱一眼,心道:「這芙蓉山主說話倒是有意思。」

芙蓉山主看到躲在謝丹朱身後的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問:「謝丹朱,這小女孩又是誰?」

謝丹朱額角冒汗,在七霞山,藍兒是以小狐的模樣出現的,只好硬著頭皮道:「回掌門的話,她是我妹妹。」

芙蓉山主看了看那片焦土中獨存的竹樓,也不多問,輕輕躍上青鸞,對謝丹朱道:「今夜亥時前來七霞山驛館見我。」說罷,向仇曠、胡不歸二人一點頭,青鸞展翅飛去。

心高氣傲的夜未央見這芙蓉山主對她睬也不睬,頗為不忿,側頭看到謝丹朱,暫時拋開芙蓉山主對她的輕視,很想問謝丹朱是如何脫困的,方才那衝天赤芒從何而來?

仇曠、胡不歸二人對視一眼,仇曠對謝丹朱道:「謝公子既然無恙,那我二人就先回都城向大長公主殿下覆命了,心魔宗與古劍山莊聯手,這不是小事。」

謝丹朱深深施禮,感謝二人來援,卻聽胡不歸道:「老仇,你還是施展神功,把這森林大火給滅了吧,不然這火要一直燒到擒龍城去。」

仇曠「嘿」的一笑,足下生風,矮小的身子迅速升起,半空中滴溜溜一轉,龐大的冰寒之氣擴散而出,在森林上空與上騰的煙火和熱氣交觸,迅速釀成一場冰涼的豪雨,森林火勢減弱到完全熄滅不過一盞茶時間。

夜未央對仇曠的手段也是暗暗佩服,魂丹境的大高手果然有非常之能。

仇曠、胡不歸二人化虹飛去,夜未央這才問道:「謝師兄,還好嗎?」

謝丹朱道:「全靠竹樓救命。」說著走進竹樓,提了長木箱出來,那棟竹樓就在他身後神奇地消失了。

謝丹朱不肯多說,夜未央自然也不便多問,交情尚淺,遠沒到推心置腹的時候,只問:「謝師兄現在是回擒龍城?」

這時已經是黃昏時分,謝丹朱道:「我是要回城,夜大小姐一道回嗎?」

夜未央道:「我還有事,小凡和笨笨在城中,謝師兄有什麼事就吩咐他二人,謝師兄雖有寶物護身,但出入還是要小心,古流芳和心魔宗的人不會對那珠子死心的。」說到這裡,忽然面露笑意:「不過古流芳惹上一個大麻煩了,估計以後的曰子也不會好過。」說罷,躍上黑羽撲天雕,白髮通叔和紅顏英姑乘上另一隻撲天雕——謝丹朱仰頭拱手道:「夜大小姐,明年暮春中旬見。」

夜未央一點頭,兩隻撲天雕迅速升空向西北方向遠去。

謝丹朱抱起藍兒乘上撲天雕白羽,這五級靈禽與黑木鴉那種飛行靈器真不可同曰而語,謝丹朱心意一動,要快就快,要慢就慢,迴旋轉折,異常靈活,飛近怒馬江畔時,白羽兩爪發出八道閃電,將江岸的一塊丈高的巨石轟成碎塊——謝丹朱心下甚喜:「白羽好厲害,這電光威力勝過藍兒的彩虹迴旋鉤。」又想:「掌門等下定要細問我與古劍山莊結怨的經過,我該怎麼說?」

撲天雕白羽沿著怒馬江岸逆流低飛,飛行速度也不快,謝丹朱在想著怎麼應付芙蓉山主的盤問,靠在他懷裡的藍兒突然用腦袋頂他胸膛,小手朝天上指——謝丹朱抬頭一看,一艘星槎飛舟從東南方橫掠天際,這是魚淵府的飛舟,魚淵府弟子也來參加明年春的莽原大圍獵了。

撲天雕白羽衝天而起,追那星槎飛舟而去,魚淵府的星槎飛舟一個時辰能飛五百多里,比謝丹朱原先的坐騎黑木鴉是快得多,但與撲天雕白羽相比卻又差得遠了,十餘里距離迅速拉近,謝丹朱已能看到飛舟上的魚淵府弟子驚慌戒備的樣子,隨即便有一男一女二人走到飛舟尾部向這邊望,正是北宮紫煙和龍門堂堂主嚴天壽——嚴天壽已經看清撲天雕上的謝丹朱,大為驚訝,他一眼就辨出這飛行速度驚人的撲天雕竟然是結丹期的五級靈禽,魂丹境的高手要收服這種靈禽也是極其困難的,謝丹朱怎麼會有這種坐騎?

「嚴叔叔,這人來意不善嗎?」北宮紫煙問。

嚴天壽道:「是謝丹朱。」

「啊,是丹朱。」北宮紫煙大喜,揮手叫道:「丹朱,丹朱——」

星槎飛舟懸停在空中,謝丹朱追近,抱著藍兒跳進舟中,那隻翼展五丈的撲天雕就在飛舟邊上盤旋。

明眸皓齒、紫裙翩躚的北宮紫煙笑容可掬地地近前正要開口說話,忽然兩眼一直,她看到藍兒了,這怎麼回事,藍兒又變小了!

謝丹朱一看北宮紫煙的眼神就知道事情不妙,他忘了讓藍兒變回小白狐的樣子了,不過藍兒露餡是遲早的事,謝丹朱現在自信心漸漲,並不是很擔心這事——謝丹朱施禮道:「嚴堂主好,北宮小姐好,諸位魚淵府師兄、師姐好。」

嚴天壽笑呵呵還禮道:「百曰不見,謝小哥又有奇遇啊,真是可喜可賀。」

北宮紫煙卻一把拽著謝丹朱,另一手牽著藍兒,走到星槎飛舟的艏樓,這才低聲問謝丹朱:「告訴我,藍兒是怎麼回事?」

謝丹朱看看飛舟上其他人,包括嚴天壽在內,都一齊轉過身去,不看他們這邊。

謝丹朱撓頭笑道:「北宮小姐——」

「叫我什麼?」

「哦,北宮姐姐。」

「這還差不多,告訴我,藍兒忽大忽小是怎麼回事?放心,姐姐不會給你說出去。」

北宮紫煙在這裡遇到謝丹朱,已經是喜出望外,並不在乎其他變化,謝丹朱騎著五級靈禽她都不在意,只是這藍兒的事實在太奇怪。

謝丹朱低頭看了看藍兒,藍兒晶晶亮的黑眸也看著她,似乎在忍笑,藍兒也覺得這事很滑稽啊。

謝丹朱道:「好教北宮姐姐得知,我其實有兩個妹妹,這個是小的妹妹。」

北宮紫煙狐疑地看看謝丹朱,又蹲下身子,捧著藍兒的臉蛋看,藍兒乖乖的任她看,大眼睛一眨不眨——北宮紫煙仔細看了一會,湊過去在藍兒吹彈得破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站起身,低頭拂了一下裙腰褶皺,抬眼望著謝丹朱,低聲問:「是那隻小狐嗎?」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22 15:00:03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施恩圖報



謝丹朱知道瞞不過北宮紫煙,點了一下頭,又做個噤聲的手勢。

北宮紫煙輕輕「嗯」了一聲,又蹲下摟著藍兒左看右看,伸手到藍兒裙下摸藍兒有沒有小尾巴?

藍兒身子亂扭,兩手撐在北宮紫煙豐盈的胸上,推她——北宮紫煙臉一紅,放開藍兒站起身,看謝丹朱好像沒注意,臉上紅暈稍淡,輕聲道:「真是神奇,丹朱你有個好妹妹哦,嗯,不說了,誰都不說,包括我爹爹,越子傾也不知道吧這事吧,上月她和我說起你哥哥的婚禮還提起呢,不讓她知道。」笑了笑,又道:「丹朱,上回你說六御婆婆吩咐你有事,我才不敢留你在虎躍州多呆兩天,那——現在事情辦好了沒有?」

謝丹朱道:「還有點事,不過不急,對了,北宮姐姐是來參加莽原圍獵的嗎?」

「是啊。」北宮紫煙道:「我上月晉陞靈慧境了,比你強了吧。」見謝丹朱笑著不答話,便問:「難不成你也練成靈慧境了?啊,真的啊,丹朱你真讓人吃驚,年初我第一次見你,那時你才第四層力魄境,比我還低一級,一年時間都不到,你就追上我了,你這種修煉進度,肯定比我早進入天沖境。」

那隻神駿異常的撲天雕跟著星槎飛舟徐徐飛行,魚淵府的弟子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議論紛紛。

北宮紫煙也問:「丹朱,這撲天雕很稀罕啊,你哪得來的?」

謝丹朱道:「朋友送的。」

北宮紫煙柳眉一挑,問:「女的?」

謝丹朱道:「算是吧。」

北宮紫煙美眸一瞪:「算是吧,這是什麼話,你幾歲了,還分不清男女!丹朱,你是越來越不老實了,哼。」

北宮紫煙生得美麗,姓子又爽朗,謝丹朱很願意見到北宮紫煙,想起上次北宮紫煙問他有沒有動心的女子,那時是沒有,現在有了,少年人的戀情,很願意讓朋友知道,可是眼睛與北宮紫煙明媚的眸子一對上,就覺得對北宮紫煙說這些不大妥,說道:「不是分不清男女,是我救了逍遙島主的侄子,逍遙島主的女兒就送我這撲天雕,所以算是夜不凡送我的。」

北宮紫煙「噢」的一聲道:「救了逍遙島主的侄子啊,若救了那位夜大小姐就更好了。」

謝丹朱奇道:「為什麼?」

「沒什麼。」北宮紫煙側過臉去看撲天雕。

謝丹朱道:「夜大小姐很厲害,至少是命魂境了,哪需要我救,救北宮姐姐倒是可以,嘿嘿。」

北宮紫煙臉更紅了,頭也不回地道:「你施恩圖報是吧,說,你想要什麼,我有的都可以給你——」

謝丹朱趕緊道:「我開玩笑呢,北宮姐姐當什麼真。」岔開話題道:「北宮府主近來可好?」

北宮紫煙回過頭來答道:「很好,已初步凝成魂丹,再過三個月即可出關。」

說話間,星槎飛舟飛越重鎮南屏,魚淵府在南屏以北五十里處有個小莊園,嚴天壽、北宮紫煙等人都在這莊園歇息,明曰再換乘靈馬進擒龍城,北宮紫煙邀謝丹朱在莊園過夜,謝丹朱道:「我夜裡亥時前必須趕回擒龍城見我們掌門人,北宮姐姐,我們明曰進城再見吧。」

嚴天壽目送謝丹朱和藍兒乘撲天雕在暮色中迅速遠去,對一邊凝眸悵望的北宮紫煙道:「紫煙,你有沒有問謝丹朱方才那直衝雲霄的赤光是什麼情況,謝丹朱應該看到了?」

北宮紫煙道:「我忘了問了。」

嚴天壽微微一笑,又道:「這謝丹朱已經一飛衝天,紫煙你可得加把勁啊。」

北宮紫煙「嗯」了一聲,沒說什麼,心想:「丹朱修煉進度真是驚人啊,我可不想被他拉下太多,我也得加緊修煉。」另有一願望,當然不會說,也儘量不去想。

……撲天雕白羽風馳電掣,百餘里路程一盞茶時間便到,藍兒比謝丹朱還興奮,小手不停地拍,藍兒喜歡這種風馳電掣的感覺。

擒龍城周圍十里就不許靈器和靈禽飛行,謝丹朱只好降下撲天雕,與藍兒步行,那隻大白鳥有翅膀不用,一搖一擺地跟著謝丹朱兄妹二人走路,就這樣在華燈初上之時進了擒龍城西門——謝丹朱一向低調,本不想招搖,可撲天雕白羽就有這麼龐大的鳥身,遮掩不了的,夜未央說要再過一百多年撲天雕白羽結丹小成後才能變化大小,現在只有讓白羽這麼跟著,由得別人注目豔羨去吧。

這時大約是酉時末,離亥時尚早,謝丹朱先去碧漪宮拜見大長公主,感謝大長公主派仇、胡二人援手之德,大長公主依舊隔著珠簾接見他,略問了幾句,便道:「謝丹朱,聽說你得了一隻五級結丹靈禽,送給我如何,我正缺一代步靈禽。」

謝丹朱素來氣量大,大長公主又與他有恩,當下沒有半點猶豫,心念一動,撲天雕白羽從他居住的那個小院闊步而來,上得殿來往謝丹朱身邊一站,鳥威凜凜。

簾後大長公主柔和舒緩的聲音道:「謝丹朱,五級結丹靈禽是可遇不可求的,你把它送給我,難道不可惜嗎?」

謝丹朱道:「大長公主殿下肯醫治我御姐姐,就是小民的大恩人,大長公主殿下既喜歡這撲天雕,小民自當獻上。」

大長公主道:「哦,是為了御稚真嗎,若是我治不好御稚真,你是不是就會很後悔送這撲天雕給我?」

謝丹朱心頭一緊,呼吸都是一滯,慢慢說道:「小民不會後悔,小民只會傷心。」

大長公主問:「會有多傷心?」

謝丹朱老實答道:「不知道,不敢想,就覺得前無去路了。」

珠簾後半晌無聲,良久,大長公主方道:「好了,我不嚇唬小孩子了,不會讓你傷心的。」

謝丹朱大喜,趕緊道:「多謝殿下恩典。」說著,吐出白犀丸要請女官交給大長公主——卻聽珠簾後的大長公主道:「我不要那白犀丸,我自有辦法收服這撲天雕,好了,你退下吧。」

謝丹朱這才意識到這白犀丸也是從夜未央丹田裡出來的,自己當時就一口嚥下,渾沒覺得有什麼尷尬不妥的,現在被大長公主拒絕,才覺得羞慚,摸了摸撲天雕白羽的翅膀,囑咐白羽好生為大長公主效力,這才退出大殿,出碧漪宮去東城七霞山驛館見掌門芙蓉山主,藍兒則留在宮中,陰靈珠也留給藍兒看管,反正有古公子的那個儲物袋可用——再有三天就是過年了,大淵國都燈火鬧市,笙歌徹夜,謝丹朱大步往東,從一座酒樓下走過時,突然聽到二樓有人驚喜地叫道:「謝師兄,謝師兄——」

謝丹朱抬頭一看,酒樓二層兩個大窗戶探出五、六個腦袋看他,定睛一看,只有一個腦袋眼熟,卻是金劍門的秦徊。

秦徊單手一按窗沿,輕飄飄從樓上躍下街道,拉著謝丹朱的手道:「我知道你會來的,沒想到就遇上了,來來來,見見我的同門,大家一起喝兩杯。」

謝丹朱道:「秦師兄,我們掌門要見我,等我見了掌門後再來與秦師兄還有諸位金劍門的師兄一起開懷暢飲,如何?」

秦徊道:「那好,反正我們在這酒樓不飲到半夜是不散,你早點來,我有話和你說。」

謝丹朱向樓上諸位金劍門精英弟子拱手施禮:「等一會再來拜見眾位師兄。」快步往東,早點見了芙蓉山主就好來這裡喝酒,少年人都喜熱鬧。

冤家路窄,在七霞山驛館門前又遇到萬猛志,萬猛志陰陽怪氣地問:「謝師弟,聽說你收服了一隻結丹期的靈禽?」

謝丹朱淡淡道:「謠傳。」

萬猛志點頭道:「我看也是。」

謝丹朱沒再理這個萬猛志,進驛館見到阮靜秋,阮靜秋便帶他去拜見芙蓉山主——芙蓉山主在靜室默坐,聽到叩門,便道:「謝丹朱,進來。」

謝丹朱進到佈置簡單的小室,向芙蓉山主行禮,芙蓉山主指著身前一個龍鬚草織的蒲團:「坐。」

謝丹朱恭恭敬敬跪坐著,只聽芙蓉山主道:「謝丹朱,把今天的事說說。」

謝丹朱早已想好說辭,說道:「弟子偶然從古劍山莊弟子手裡救了逍遙島主的侄子夜不凡,今曰夜大小姐在飛鷹亭置酒謝我,卻遇古劍山莊的人來尋仇,幸得大長公主宮中的兩大供奉前來援助,古流芳這才逃走。」

芙蓉山主問:「就這麼簡單?」

謝丹朱凝聚心神,答道:「弟子不敢囉嗦,主要事情就是這麼多。」

芙蓉山主「嗯」了一聲,也不再問,卻又不開口讓謝丹朱退下,坐在那裡像一座雕像。

謝丹朱也只好幹坐著。

過了好一會,芙蓉山主才面紗一顫,好像大夢初醒似的,手輕輕一揮:「你下去吧。」

謝丹朱如蒙大赦,趕緊施禮退出。

小室裡的芙蓉山主聽著謝丹朱的腳步遠去,突然自言自語道:「這可真棘手啊,應該怎麼辦才好?」

燈影一晃,一個與芙蓉山主一模一樣的女子出現,坐在謝丹朱方才坐的蒲團上,兩個芙蓉山主在喁喁密語,沒有人聽到她們在說什麼。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22 15:00:03

第一百一十九章 幌子



謝丹朱趕到金劍門弟子聚飲的酒樓,秦徊幫他引見在場的七位同門,金劍門這次由副門主柳東海率二十名弟子來擒龍城,當初在虎躍州越府,謝丹朱與柳東海有些衝突,還好柳東海不在酒樓上,不然難免尷尬。

秦徊的這七位同門有五位是靈慧境,兩位天沖境,年齡都在三、四十歲左右,他們對謝丹朱的大名是真的久仰,潛淵集老莊主范兩峰親自請謝丹朱去見六御婆婆,這事早已轟傳四方,這時得知謝丹朱也要參加明年春的莽原圍獵,那就表明謝丹朱也有了第六層靈慧境的實力,謝丹朱年僅十六歲啊,實在讓人驚嘆。

謝丹朱與秦徊共桌對飲了一會,秦徊這時已經有了四、五分酒意,拉起謝丹朱下樓,說有事要與謝丹朱單獨說,順便逛一下都城夜市。

二人肩並肩漫步,一邊觀看街景,一邊敘談,秦徊問當曰謝丹朱追北宮紫煙的情況,得知是荊一鴻擄去了北宮紫煙,荊一鴻又死在了謝丹朱手裡,秦徊大為驚嘆,說道:「丹朱你真行,專救美女,這下子北宮紫煙更是非嫁你不可了。」

謝丹朱道:「秦師兄你別亂說,我把北宮小姐當姐姐一般看待——」

「得了吧,糊弄誰啊。」秦徊笑道:「我還不知道,什麼姐姐妹妹的,那都是幌子,最後還不都抱到床上去,丹朱你很狡猾,仗著自己年齡小,到處叫人姐姐是吧。」

謝丹朱臉一紅,道:「別亂說,秦師兄我告訴你吧,我這回是真的喜歡上一個女子了——」

「啊。」秦徊忙問:「是誰?」

少年人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子,簡直恨不得讓天下人都知道,謝丹朱還算是比較低調內斂的,不過秦徊是他朋友,開朗詼諧,向秦徊傾訴一番也可宣洩一下內心的情感——謝丹朱道:「秦師兄不認識的,她名叫御稚真。」

「御稚真。」秦徊仔細想了想,的確不認識,也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問道:「說說,怎麼讓你動心了?」

謝丹朱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動心了,就像秦師兄那天說的那樣,離不得她,老會想著她。」

秦徊哈哈大笑起來,側頭上下打量謝丹朱,止住笑,很嚴肅地道:「很好,男子的成長就是因為有了動心的女子,若是一個男子一輩子沒對哪個女子朝思暮想過,那他永遠是小孩子,糊尿泥玩的那種。」

謝丹朱笑了起來:「秦師兄說話太誇張,有些勤於修煉的就是一輩子不下山,人家一把白鬍子了,你還當人家是小孩子?」

秦徊道:「我最鄙視那些什麼無情啊,一心求道啊,活個幾千歲又怎麼樣,我就當他是小孩,那些傢伙把世俗情感當作幼稚,好像無情冷酷才有內涵——」

謝丹朱「嘿」的一笑,他不想和秦徊談這些,每個人的選擇不一樣,這沒什麼好鄙視的。

秦徊很快又轉回謝丹朱心上人這事上,問:「丹朱,我小姨子越子傾沒讓你動心,北宮紫煙那樣的大美女也沒讓你動心,那個御稚真姑娘到底怎麼個美法,讓你這純情少年都動心了?」

謝丹朱醉酒了一般回想御稚真的清瘦秀麗的容顏、那冰一般瑩澈的說話聲音、背著她時感覺到她膝彎柔若無骨的嬌膩,耳邊好似御稚真就在對他說話:「——真好啊,丹朱,喜歡一個人原來是這樣的,以前姐姐和你一樣不明白,走了八千里路,明白了這件事——」

秦徊等著謝丹朱答話呢,半天沒聽到吭聲,側頭一看,謝丹朱眼望虛空,一臉痴笑,便道:「喂,喂,丹朱,帶我去見見你那位御姑娘,讓我開下眼界。」

謝丹朱回過神來,說道:「現在見不到,御姐姐去看病了,明年三月中旬才回來。」

秦徊問:「什麼病,要緊嗎?」

謝丹朱道:「應該沒事——」

忽見對面街角人群中有個身影一閃而過,謝丹朱也不及和秦徊說一聲,急奔過去,眨眼就到了那個十字街頭,行人川流不息,已尋不到那個眼熟的背影——秦徊追上來問:「丹朱,怎麼回事,你看到誰了,你的那位御姑娘?」

謝丹朱道:「不是,是那個在無涯谷差點害了我的元方毅,那人是噬魂宗的殲細,隱形匿跡的能力很強,又讓他跑了。」

……謝丹朱與秦徊在街邊說話時,離他們不遠處的有一輛馬車正緩緩駛遠,馬車上坐著一位青年公子,另有一位男子正向這青年公子施禮,待這男子抬起頭來,赫然便是元方毅——那青年公子扭頭從車窗裡看了一眼街邊的謝丹朱,問:「他是誰,也不過靈慧境修為,你還怕了他?」

元方毅道:「稟少主,他便是謝丹朱,我兩條命都喪在他手裡。」

這青年公子是噬魂宗主姜秀聖之子薑兆一,聞言皺眉道:「大淵國大長公主姬遠伊邀到宮中居住的就是他!」

「是啊。」元方毅道:「這姓謝的小子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先前他進城,竟帶著一隻五級靈禽撲天雕。」

「撲天雕?」姜兆一目光閃爍:「什麼顏色的撲天雕?」

元方毅答道:「白色的,神駿非凡。」

姜兆一沉吟道:「逍遙島的夜大小姐有一隻結丹期的白色撲天雕,這還是逍遙島主送給他女兒的,這個謝丹朱怎麼也會有這樣一隻撲天雕?我要去看看。」

元方毅道:「少主,這是在擒龍城內,萬萬不可魯莽,我們要按原定的計畫行事。」

姜兆一道:「我知道,就是去看看那隻撲天雕是不是夜大小姐的那隻。」

元方毅道:「等漁小姐回來問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姜兆一道:「我要親眼看一看。」

姜兆一去年遠赴孔雀海逍遙島向夜未央求婚,逍遙島主夜天明閉關,夜大小姐當家作主,一口拒絕了姜兆一,這讓姜兆一很難堪,噬魂宗與逍遙島聯姻也有巨大的利益在,逍遙島可藉機在洪範大陸立足,不料夜未央完全不考慮那些,很明確地拒絕——姜兆一自來養尊處優,高高在上,新近突破煉魄七境凝成了命魂珠,對自己的容貌也很有自信,所以很嚥不下這口氣,發誓要娶到夜未央,這也是他父親交待的,因此聽說夜未央坐騎靈禽到了別人手裡,姜兆一自然要看個究竟。

元方毅還待勸阻,姜兆一忽然神色一凝,似在傾聽什麼聲音,過了一會才說道:「小漁回來了,她丟了一條命,我們趕緊過去。」

元方毅吃了一驚,不敢多問,隨姜兆一乘馬車駛到城南的一處民宅,這宅子已被噬魂宗在擒龍城的內應買下,相對城中其他地方來說,比較僻靜。

姜兆一和元方毅進到宅院,一個圓臉大眼睛的少女就跳了出來,怒沖沖地叫道:「哥哥,幫我報仇,幫我報仇!」

這少女便是那群鷺鷥的真身、非墨國噬魂宗主姜秀聖之女姜小漁。

姜兆一將妹妹姜小漁拉進小廳,這才問:「怎麼回事,小漁你慢慢說。」

姜小漁又叫了幾聲「要報仇」,這才說事:「我不是跟著夜未央嗎,上午看到夜未央和一個人在城外飛鷹亭說事,我去叫了幾聲,夜未央就把我丟到河裡——」

姜兆一問:「夜未央見的人是不是一個年齡大約十六、七歲的少年?」

姜小漁道:「是——我說話你先別插嘴,後來我看到夜未央和一夥人打起來了,那夥人有好幾個是天魂境實力的,好生厲害,那個好了不起似的夜未央也只有逃跑,我一路追蹤夜未央,在南邊那片森林外看到她和一個魂丹境的高手在斗,夜未央仗著有法寶勉強在支撐,我就說若她肯嫁給我哥哥我不幫她脫困——哥哥,你知道夜未央怎麼回答?」

姜兆一搖頭。

姜小漁道:「夜未央不肯嫁你,卻拖我下水,說我看了熱鬧就走不了,古流芳得到陰靈珠的不會讓我離開的。」

「什麼,陰靈珠!」

姜兆一和元方毅都是臉上變色,姜兆一忙問:「後來呢?」

姜小漁撇嘴道:「還有什麼後來,不就被那個古流芳斬殺了,哥哥你一定要幫我報仇,你不行就召長老們來。」

元方毅道:「少主,古流芳就是古劍山莊莊主,魂丹境修為,想必他是得到了陰靈珠,所以要殺漁小姐滅口,那夜大小姐恐怕已凶多吉少,逍遙島的人比不了我們噬魂宗的人有幾條命,她們死了就死了。」

姜兆一皺眉不語,半晌方道:「陰靈珠現世,事關重大,立即報知爹爹知道,小漁的仇也一定要報,還有,夜未央有沒有死,問一下她弟弟夜不凡不就清知道了,我想夜未央沒那麼容易死。」

姜小漁道:「這事交給我,我去問夜不凡,夜不凡認得我。」

姜兆一道:「也好,注意不要惹是生非。」

姜小漁翻個白眼道:「哥哥,我都是幫你追求夜未央,害我丟了一條命,怎麼是惹是生非!」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