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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2 23:44:04

079【專訪】

「飛飛姐可是我的前輩啊。」王梓鈞笑道。

鳳飛飛連忙說:「不敢當,不敢當!」

王梓鈞說這話不是純粹的恭維,他是今年的中華電視台歌唱比賽冠軍,而鳳飛飛則是3年前中華電台的歌唱比賽冠軍。兩台淵源頗深,現在還在合用一棟大樓,裏面的人員也互有來往。

只是鳳飛飛在取得冠軍之後,一直沒有紅起來,只能在酒店歌廳裏唱歌謀生。前不久鳳飛飛和母親一起到海山來求鄭振坤給她一個機會,鄭振坤於是常識性地幫她發了一首單曲。如果按照正常軌跡來講,這首單曲會小火一把,鳳飛飛也因此被歌林看上,高薪挖了過去。

但現在多出個王梓鈞,一下子出了十首經典,鳳飛飛的單曲直接被壓得俏無聲息,以至於現在還在海山苦熬。

劉家昌說:「現在你可把我們這些作曲和唱歌的害慘了,一首歌只要不帶搖滾或者民謠風,聽眾根本不買賬。」

「這對劉哥你來說又不成問題。」王梓鈞笑道。

上次在錄唱片的時候,長達半個月的時間深入討論,劉家昌可以說是整個台北對於王梓鈞的新曲風最為瞭解的人。

劉家昌道:「我幫飛飛寫了幾首歌,等下給你看看,細節的地方幫忙改一改。我第一次弄這種歌曲,有些不順手。」

王梓鈞狐疑地左右看了看兩人,一個才子,一個佳人,心想:難道有姦情?

「行啊,沒問題。」王梓鈞點頭說。

鳳飛飛聽王梓鈞答應,瞬間鬆了口氣,接下來整個晚上便跟在王梓鈞身邊,若有若無地拍着馬屁。

王梓鈞偷偷地看了看被女人丟在一邊的劉家昌,便見這哥們兒果然一臉鬱悶。心想,鳳飛飛功利心真夠重的,聽說去年她跟着劉家昌學歌的時候,把以前的男友也甩了。

除了王梓鈞和鄭振坤外,餐會上周藍萍居然也受到了媒體和二線歌手的高規格對待。無他,因為他是王梓鈞的老師,恐怕現在還有人認為大賣的專輯經過他操刀。

周藍萍現在心情很好,即便他淡泊名利,但被一羣人圍着恭維,那種感覺怎麼都不會壞。

左宏元笑道:「還是老周你厲害,提前收了這麼個弟子,大大地長臉了。」

周藍萍搖頭說:「他還真能折騰。一張唱片把聽眾的口味都養叼了,現在除了《精忠報國》外,整個樂壇都處於低迷狀態,大家一時都拿不出好的作品。若非是他在保釣遊行中挨了一槍,恐怕都被樂壇聯合給抵制了。」

左宏元說:「你不覺得他開了個好頭嗎?一腳踹開了封閉的大門,強逼着固守成規的音樂人進步。我猜到了明年,這陣低靡期後,當我們的音樂人吸取了新音樂的精華,台灣的音樂作品會來一次井噴式的發展。」

「但願吧。」周藍萍歎氣道。

王梓鈞好不容易擺脫了鳳飛飛,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吃東西,那個《明報》的女記者又找了上來:「王先生,我叫秦璐,請問我能給你做了一個專訪嗎?」

「15分鐘?」王梓鈞問道。

「可以。」秦璐心中狂喜,她還是第一個給王梓鈞做專訪的人。

「問吧。」王梓鈞說。

「王先生祖籍哪裏的?」

「河北滄州。」

「燕趙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看來此言不虛。當初的保釣遊行你是出於什麼想法去參加的呢?」

「我覺得作為一個華夏子孫,遇到外族強佔國家領土的時候,我不能沉默。」

「在你中槍的時候,你心裏是什麼想法?」

「我想自己怎麼這麼倒霉,居然中槍了。」王梓鈞開起了玩笑。

秦璐立即抓住了話頭:「你是說當時你後悔了?」

「不,我做事從不後悔,因為後悔也沒用。」王梓鈞搖頭說。

「聽說你以前混過幫派,你對此也不後悔嗎?」秦璐的機鋒越來越利。

王梓鈞笑道:「秦小姐這是在拷問我嗎?對,我不後悔。但我不認為那樣很正確,每個人都有衝動的時候,都有輕狂的時候。重要的是,我們做錯事後,不應該去想着後悔,而是如何去補救。」

「參加遊行是你用來補救的贖罪行為嗎?」

「不,我不需要向誰贖罪。而且秦小姐你不認為把愛國遊行當做贖罪的工具太玷污愛國這一詞彙了嗎?或者,秦小姐做過什麼錯事,正在找贖罪的機會?」

王梓鈞不經意地反擊讓秦璐不得不收斂起來:「那王先生你是在什麼情況下踏入歌壇的呢?」

「一個朋友要去參加歌唱比賽,我也跟着去湊熱鬧。不過好像我運氣不錯,正好得到了冠軍。」

「聽說你現在和海山唱片的合約跟其他歌手不一樣,你是和公司五五分賬?」

「其實差不多,我不會唱其他人寫的歌,這個五五分賬是包含有作詞作曲還有演唱。一個好的詞曲作者,甚至可以直接要三成的分成,我全套做齊,要五成並不算過分吧。」

「現在台灣有人把你稱作搖滾教主和現代民歌之父,對此你怎麼看?」

「大家抬愛而已。關於搖滾,我只是一個台灣的先行者而已,其實私底下還有不少搖滾愛好者,而我剛好比他們先成名。至於現代民歌,這是其他人的叫法,我並不這麼認為。我覺得它是舊流行曲與新流行曲的過度產物,不過我猜這種曲風會在校園裏流行起來,因為它的曲調舒緩高雅,歌詞優美而有韻味,非常適合學生們唱。」

「現在很多歌迷都很好奇,那個叫孔宣的武俠小說家真的是你嗎?」秦璐問話的時候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因為明報的老大金庸前段時間來台,可是好好把孔宣誇了一番。但包括秦璐在內,許多人都無法理解,一個當紅歌手,不好好地唱他的歌,居然跑去寫小說!

「不錯,遊戲之作而已。」

秦璐笑道:「遊戲之作?王先生難道不知道你的小說在香港賣得比你的專輯還好?」

王梓鈞聳聳肩:「很正常啊,我知道香港人只喜歡聽粵語歌。」

「那拍電影呢?你除了唱歌和寫小說,又去拍電影,不覺得精力有些分散嗎?」

「興趣而已。」王梓鈞道。

「聽說這部戲的女主角是你親自推薦的,而且是你的女朋友。」秦璐眼睛死盯着王梓鈞看。

王梓鈞笑道:「這個問題恐怕才是你今天問的重點吧?你消息夠靈通的。」

秦璐抿嘴而笑,不置可否。

王梓鈞頑皮地說:「對不起,無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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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2 23:46:05

080【台北演唱會】

王梓鈞將要舉行個人演唱會的消息,第二天成了台灣僅有的幾家非專業娛樂雜誌的頭條。他的歌迷們自然欣喜不已,不少在外地的紛紛趕來台北,希望能參加王梓鈞出道以來的第一場演唱會。

演唱會定在台北中山堂舉行,由於鄭振坤早有預謀,演唱會的許多準備工作早已做好。

王梓鈞來到中山堂中正廳,發現在這裏僅能容納幾千觀眾,與後世動輒萬人的集會場所比起來,實在是寒酸了。

演唱會會場佈置得十分樸素,幾乎沒有什麼額外的視覺和聽覺效果。王梓鈞看了整場演唱會的策劃書,發現連伴舞都很少,更別提為自己編什麼舞蹈動作配合唱歌了。

王梓鈞本想在演唱會加入舞蹈元素,不過一來重新編舞時間來不及,二來自己那十首歌已經把樂壇引爆了,最好短期內還是別再玩新花樣。因此他只給燈光師講了一些後世常用的把戲,用來營造氣氛,卻差點被那燈光師逼着拜師。

現在是飢餓市場,海山唱片幾乎沒有過多的宣傳,詢問訂票事宜的電話已經被打爆了。

1971年8月25日,天氣燥熱。

台北中山堂前,排隊的長龍從門口延伸到百米外。

王賢致被女兒慫恿着到場,看到四周人山人海,這才對自己兒子的影響力有了初步的認識,咋舌道:「這麼多人,以前怎麼沒覺得這小子唱歌好聽。」

王梓榮夫婦和吳敦、白狼等人走進中正廳,吳敦盤算着:「168一張票,這一場怎麼說也有三四千人,那不是要賺幾十上百萬?白狼哥,要不我們也開一家唱片公司吧,做消防器材哪有這個來錢快?」

張安樂笑道:「又不是每張票都168,前面的貴些,後面的便宜些。若是我們能壟斷整個台北的消防器材,這些都是小錢。」

王梓榮問張安樂:「白狼,那個日本人怎麼說?」

張安樂答道:「還能怎麼說?軟磨硬泡了四五天,我估計他總公司那邊出了問題,最後還是答應把手裏的股份賣掉。哈哈,梓鈞果然夠聰明,我找人打聽過,光是那幾條生產線就值五十萬,何況還有堆積如山的成品方便麪。」

吳敦說:「只是那個國際食品公司的桑正華手裏還剩10%的股份。這老傢伙打得好算盤,估計是看出了貓膩,居然私底下和日本人談判,想把對方手裏的股份收過去,幸虧我們反應快!豹子哥,明天我找人把他給綁過來,就不信他為了錢連命都不要。」

吳曉珍突然說道:「梓鈞說和氣生財,還是不要見血的好。」

吳敦不爽道:「拜託珍姐,我們是幫會不是商人,和氣生不了財。」

吳曉珍剛要說話,突然撫着胸口開始乾嘔。

王梓榮尷尬道:「曉珍肚子裏有了,想積點陰德。」

「啊!」吳敦瞪大眼睛,半天才回過神來,朝王梓榮擠眉弄眼道,「恭喜恭喜!」

張安樂說:「既然這樣,我們再和姓桑的談談吧。給他10%的股份也好,畢竟我們都是新手,他是專門做食品的,銷售渠道很成熟,有錢大家一起賺。」

王梓榮遲疑道:「那幫裏的兄弟前前後後忙了那麼久,幫會只佔30%的股份,是不是有點少了?」

王梓鈞當初和張安樂談的就是事成之後,王家要六成股份,剩下的能拿到多少,要看竹聯幫自己去爭取。

「不少了。」張安樂笑道,這次行動中大部份資金都是王梓鈞提供的,那些錢足以建好兩個方便麪廠,而竹聯幫只是出力而已。

觀眾席的另一邊,孫希弼和他的姐姐孫希憐,以及一干台大的學生談笑着落座。

自從上次中槍事件後,許多台大的學生已經成為王梓鈞忠實的擁躉,特別是頭天晚上一起打地鋪的幾十個人,人手一張王梓鈞的唱片。

馬英九有些拘束地坐着,身邊是自己的妹妹馬麗君以及妹妹的同學周美青(未來的馬夫人)。馬英九此時雖然非常英俊,但在感情上卻有沒有多少信心。他還有個綽號叫馬胖,曾經體重達到85公斤,在大學連續兩次戀愛都以失敗告終。

馬英九天天運動減肥,堅持了整整一年,終於變成了一個帥哥。

馬英九和周美青尷尬地挨着,馬麗君的撮合兩人都心知肚明,但彼此都有些放不開。

周美青打破尷尬問:「那首《我是中國人》真的是你們遊行的頭天晚上寫的嗎?」

談起這件事馬英九就眉飛色舞,說道:「對啊,那天晚上天氣悶熱,大家都睡不着,於是就決定唱歌。然後有人就說王梓鈞會寫歌,他也沒有推辭,打開燈後,只用了十分鐘就把詞曲全部寫了出來。完全是一揮而就!要不我們怎麼個個都佩服他呢?」

周美青神往道:「你不知道,現在我好多同學都後悔沒有去參加大遊行,那可是歷史見證啊。哈哈,其實她們是發花癡,想要和王梓鈞共處一室呢。」

馬麗君穿着件白T恤,一條藍色牛仔褲,給人一種非常爽朗的感覺。她聽到哥哥和自己同學的對話,實在是受不了兩人的慢性子,談個戀愛都快1個月了,還沒進入正題。等到確立戀愛關係,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馬月。

方南有些躊躇地走進大廳,按照自己手中的票號找尋着座位。他最近意志有些消沉,只等着部隊的征招令下來,打着鋪蓋捲去當大頭兵。若不是王梓鈞親自把演唱會門票寄到他家,方南今天都懶得過來。

找來找去,方南終於找到座位,居然是孫希弼旁邊。

「方南?」孫希弼驚喜地捶了他一拳,大笑道,「還以為你小子不來了。」

方南勉強地笑了笑,眼睛盯着前方漆黑一片的舞臺。他本來是歌林唱片準備力捧的新人,誰知因為長得太帥,被經理的情人看上,連續勾引了好幾次。血氣方剛的方南對於那個聲譽不好的女人沒什麼興趣,但拒絕就拒絕吧,他這人說話又不怎麼會繞彎子,結果把那女人給得罪得狠了。居然惡人先告狀,說方南要強暴她,還找來了證人作證。而嫉妒方南其他歌手,也趁機落井下石,不停地在公司上層的面前說着他壞話。

三人成虎,謊話說一千遍就成了真理。方南很快就被公司給雪藏,破滅了自己的音樂夢想。

上次通電話的時候,王梓鈞表示可以幫方南說說情,也可以讓他來海山唱片。但方南覺得已經完全把肮髒的現實看清,不願再吃回頭草。

中正廳裏人頭攢動,熱情的歌迷把過道都擠滿了。而中山堂外,還徘徊着不少沒買到票卻只想在外面聽聽歌聲的狂熱擁躉。

突然,中正廳所有燈光全滅,瞬時間一片漆黑。

一道炫麗的強光射過,映照出舞臺上一個人影。

那人赤裸着上身,身體精壯,背上還刻有「精忠報國」四個大字,靜立在一方巨大的戰鼓前。

「咚咚咚……」那人舉起雙臂,不停地打擊着鼓面。沉悶的鼓聲響起,像是憤怒的咆哮。

「啊……」台下傳來陣陣尖叫聲,因為他們都認出了那擊鼓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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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2 23:51:05

081【震撼】

這時候人們開演唱會都是中規中矩的,燈光打着,歌手在上面一首一首地唱下去,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更沒想到利用燈光去達到某種特殊效果。所以剛才整個大廳陷入黑暗的時候,很多人還以為是停電了。

以前登臺必須穿着正裝,穿牛仔褲上臺還是前幾年張帝打破的。前不久當局甚至弄出個限制令,禁制(男)藝人留長髮,禁制藝人在公共場合穿着奇裝異服。

也正因為其他演唱會的平淡,王梓鈞只略玩了點小花樣,就讓台下H了起來。按說藝人在臺上是不能裸着上身的,可王梓鈞背上「精忠報國」四個字又讓衛道士全都閉嘴。

隨着擊鼓的動作,王梓鈞背上雄壯的肌肉不停聳動,更讓下面的女歌迷瘋狂大叫。

「暈了,有人暈過去了!」

「快掐人中。」

「掐不醒!」

「快送醫院。」

「人太多,送不出去。」

「快抬起來,大家把她舉起來傳出去!」

「……」

讓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出現了,王梓鈞第一場演唱會第一首歌的前奏音樂剛剛響起,就有一個女歌迷興奮得暈倒,被眾人舉在頭頂傳到中正廳外。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捲,馬長嘶……」

王梓鈞鼓槌一丟,轉身唱了起來,而背景音樂裏還夾雜着馬蹄聲、喊殺聲、兵器碰撞聲,以及戰馬的嘶鳴聲。短短十多秒的時間,就把聽者帶入了千軍萬馬的戰場。

台下一些專業音樂人聽得目瞪口呆——還可以這樣編曲的?

光輝樂隊的四人站在幕後一臉興奮,因為今晚演唱會有幾首歌都重新精編過,是他們和王梓鈞共同探討出的結果,其過程讓他們受益匪淺。

自從王梓鈞火起來以後,光輝樂隊也成了各歌廳、夜總會爭搶的對象,酬勞一路上漲。現在他們已經加入了海山唱片公司,並且正在自己寫歌曲,可能再過兩個月就能發片。

舞臺上的燈光突然亮起來,乾冰製造出無數的霧氣,兩隊穿着戲劇服裝的人馬捉對廝殺,打得好不熱鬧。這些人都是王梓鈞提出建議後,鄭振坤從外面請來的戲班子。

「……何惜百死報家國,忍嘆惜,更無語,血淚滿眶。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身後的戲班子打得熱鬧,王梓鈞在前面只顧唱着歌。

突然兩個小兵拿着東西衝過來,下面的歌迷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只見王梓鈞雙臂一展,那兩個小兵直接把一套魚鱗戰甲給他套在身上,頭上還戴着一頂白銀獅子盔。只眨眼之間,剛才擊鼓的雄壯漢子就變成了一個英姿勃發的少年將軍。

不就是耍帥嗎?王梓鈞上輩子是偶像歌手,別的不會,裝酷耍帥是吃飯的傢伙,那些東西實力派們傷不起的。

「啊!!!」男歌迷們只是覺得王梓鈞的動作非常帥氣,恨不得自己也去找一套這樣的盔甲來穿着。而一些女歌迷就忍不住了,尖叫聲一個比一個高,好像是在比賽誰的叫聲響亮一樣。

「暈了,又暈了一個!快抬出去!」

王梓鈞也看到了台下的情形,心中苦笑不已,這些玩意兒幾十年後都是司空見慣的,可放在現在衝擊力實在太過巨大。

不光那些歌迷瘋狂,下面的專業人士一個個都被震得不行。特別是幾家唱片公司派過來的人,現在是一邊擦汗一邊想着怎麼給自己的老闆彙報。

原來還可以這樣編曲,原來還可以這樣開演唱會!

「鄭老哥,真是大手筆啊。」鄭振坤旁邊一個中年男子感歎道。

「哪裏哪裏。」鄭振坤謙虛着說,他雖然見過彩排,但現在心裏的震撼不比其他人小。

鄭振坤看着臺上拔出寶劍的王梓鈞,心中感歎:少年奇才啊!一定要想盡辦法把他套住,直接用錢看來是不行,只能用人情,要讓他想走都不好意思。或許還可以分一點公司的股份給他,這樣他就根本不用走了!

歌迷們不停地吼叫着,只覺得此行不虛,和眼下的演唱會比起來,之前的那些都是渣渣。

馬麗君目不轉睛地盯着臺上的歌手,她現在心跳加速,血液不停地往腦子上湧。馬麗君猛拉了一下馬英九,問道:「哥,他現在有女朋友嗎?」

「不知道。」馬英九搖頭說。

「我願守土復開疆,堂堂中國要讓四方,來賀!」王梓鈞拔劍揮舞,後面的戰鼓由一個彪形大漢擊打,那鼓聲的頻率越來越快,就好像每一擊都敲在人的心頭。

大廳裏的聲浪一浪高過一浪,而那些中山堂外沒買到票又不甘心離開的歌迷聽到裏面震天的聲響卻是心癢難耐。

蕭麗珠和閨蜜此刻就守在外面,隱約能聽到裏面的叫喊聲和歌聲。她上次本該取得歌唱大賽第二名,誰知決賽上居然突發闌尾炎,與名次失之交臂。

在王梓鈞出唱片的那一天,她和身邊的許多女性朋友一樣,都成了王梓鈞忠實的歌迷,可惜沒能買到演唱會的門票。

「幸好演唱會連開三天。」蕭麗珠的閨蜜嚮往地看着裏面,「麗珠,我哥說他一個朋友有關係,一定能弄出幾張明天的門票。」

「弄不着就算了吧。」蕭麗珠說,閨蜜的哥哥正在追求她,她可不想白佔人便宜。

「門票啊,明天演唱會的門票,欲購從速!」一個騎着年輕人騎着機車過來,揮着手裏的票高喊道,不是柯受良是誰?

聽到有人賣票,頓時有一大幫人圍過來。

柯受良喊道:「只有五張,先買先得,後買沒有,每張承惠伍佰元。」

「這麼貴,是貴賓票嗎?」有人問。

「貴賓票沒有,全是過道的站票,愛買不買。」柯受良無恥地說。

「過道票五百,你怎麼不去搶!」一個男生大罵。

那男生身邊的女生則悄悄地拉他的手說:「親愛的,你就買一張嘛,人家想進去看看。」

「他這是在敲竹槓。」男生不為所動。

「哼,你要是不買,我就和你分手!」女生甩開男生的手,轉身背對他。

柯受良又喊道:「還有兩張,最後兩張啊……」

男生頓時急了,大喊:「我買,我買!兩張全要。」

柯受良攤出手:「兩張門票,承惠1000元。」

男生紅着臉說:「能不能少點?我身上帶的錢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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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2 23:58:06

082【祝你一路順風】

一曲結束,王梓鈞在戲班子的掩護下退到幕後,由工作人員飛快地扒下盔甲,換上一身牛仔裝。

前臺的燈光熄滅,再次亮起來時,光輝樂隊已經各就各位,演奏着舒緩的音樂。

朦朧的藍色燈光中,王梓鈞踏着乾冰霧氣緩緩地走出來,拿起話筒輕輕開唱。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

我們一句話也沒有說

當午夜的鐘聲敲痛離別的心門

卻打不開我深深的沉默

……」

瘋狂的歌迷也從剛剛的興奮中漸漸放鬆下來,靜靜地聽着那深情的歌聲。黑膠唱片雖然現場感比磁帶和CD要好得多,但畢竟不如原唱,在這裏的大多數歌迷都是第一次現場聽他唱歌,只覺得比唱片裏唱得還要好。

下面坐在貴賓席裏的左宏元不禁想起王梓鈞在錄唱片時的糟糕模樣,朝身邊的周藍萍笑道:「老周啊,這小子進步不小,看來你花了不少心思。」

周藍萍搖頭說:「我哪有花什麼心思,放羊而已。這孩子悟性十足,而且肯下功夫,想不進步都難。」

左宏元笑道:「老實說,剛才開場的時候把我震得不行。活了四十好幾年,還是第一次被人從音樂上震住,那曲子編得太妙了。怎麼說呢,給我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原來不管是風吹、馬叫,萬般聲響皆可入樂。不是形容好的歌聲是天籟嗎?天地間本身的聲響才是最動聽的。你這個弟子天賦比我們要高,創作時也比我們放得開,前途不可限量。」

「你可別太抬舉他。」周藍萍指着臺上說,「剛才弄得像小丑一樣,他這是唱歌還是在唱戲?」

左宏元聽了心中一動,拍手道:「為什麼唱現代歌曲就不能像唱戲那樣又唱又打又跳呢?我覺得這種方式可行,而且效果還很不錯,只要上面不限制,這種演唱方式一定會發展起來。」

「細想一下還真有可能。」周藍萍思索道,「把歌詞中的意境用舞臺劇的方式表現出來,再配合着音效和燈光……哈哈,感覺怎麼像是在拍電影一樣。」

兩位四十多歲的音樂人,此刻根本無法想像,幾十年後會有一種叫做MV的東東。

「……當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榮耀

我只能讓眼淚留在心底

面帶着微微笑用力的揮揮手

祝你一路順風

當你踏上月臺從此一個人走

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你

深深的祝福你最親愛的朋友

祝你一路順風

……」

歌聲唱到高潮處,原本安靜下來的歌迷再次被調動情緒,不過這次沒有先前那麼激烈而已。來這裏的人,大多是王梓鈞的忠實歌迷,俱都站起來輕輕的和唱。

王梓鈞一手拿着話筒,朝下面自己的親人和朋友揮手。當他身體朝向哪面,那邊的歌迷就歡呼起來,讓王梓鈞不得不轉向另一邊揮手,免得顧此失彼。

這首《祝你一路順風》是當年吳奇隆因為好友陳志朋要去服兵役而作,唱的時候把陳志朋感動得稀裏嘩啦。

停頓地間隙中,王梓鈞看到下面有些黯然,更多的是迷惘的方南,他拿着話筒說道:「我一位好朋友要去當兵了,這首歌送給他,希望他前途光明。」

「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萬語卻不肯說出口

你知道我好擔心我好難過卻不敢說出口

當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榮耀

我只能讓眼淚留在心底

面帶着微微笑用力的揮揮手

祝你一路順風……」

方南聽着歌聲,眼眶有些濕潤,他心情難過地問孫希弼:「胖子,你說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孫希弼說:「誰說你沒用?你這人特講義氣,打架從來都衝在最前面。就是嘴巴不給人留面子,好幾次當着全班的面揭我醜,氣得我恨不得弄死你!」

方南點點頭,他早意識到自己的毛病,只是那秉性卻難以更改。

「不管怎麼說,你和梓鈞,都是我最好的朋友,祝你學業順利!」方南哽噎道。

臺上王梓鈞接連唱了五首歌,台下的歌迷卻比他還累,許多人嘶吼着,聲音都沙啞了,卻一直不肯歇下來。

鳳飛飛站在劉家昌身邊,感受着現場快要爆炸地氣氛,幻想着臺上唱歌的人就是自己,難耐心中的激動,身體都在發抖。

「什麼時候我才能達到這種層次呢?」鳳飛飛失神地想,她常在歌廳夜總會唱歌,但台下的聽眾最多就百十來人,和眼前數千人的場面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劉家昌沒有聽到她說的話,作為專業作曲兼歌手,以及未來的導演,劉家昌現在正細細體會着王梓鈞精編過的曲調和舞臺設計。

「……就讓往事隨風都隨風都隨風心隨你動

昨天花謝花開不是夢不是夢不是夢

就讓往事隨風都隨風都隨風心隨你痛

明天潮起潮落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

這首《往事隨風》在演唱的時候更加勁爆,光輝樂隊的四人全都站起來,瘋狂地扭動着身體,而王梓鈞則是退到和他們平行的一條線上,融入了整個樂隊。

臺上唱得越癲狂,下面的歌迷就吼得越癲狂,這一首唱罷,王梓鈞立即隱匿到幕後。

當歌迷們以為他又去換裝的時候,光輝樂隊卻將他們的樂器搬到舞臺前面,隊長馮乃凱開口說道:「王梓鈞身上的傷剛好不久,連唱五首歌,身體有些疲憊,請大家諒解。現在由我們光輝樂隊帶來一首《執着》,希望大家能喜歡,我們樂隊的唱片也將在10月1日正式發售……」

王梓鈞在後臺不停地擦汗,化妝師不得不再次給他補妝。今天天氣實在太熱,在這個沒空調的地方,穿着牛仔裝唱了近半個鐘頭,差點讓他中暑。

而光輝樂隊夾帶私貨的主意是鄭振坤出的,對於王梓鈞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性子,鄭振坤不好強求,只能轉而力捧光輝樂隊,至少那四人比王梓鈞靠譜敬業多了。

「王先生,這是一位女士讓我交給你的。」一個工作人員走過來悄悄地說。

王梓鈞接過一看,卻是一朵玫瑰,上面還附有一張緋紅色的信箋紙,卻是不知哪位女歌迷春心大發,約他演唱會結束後到酒店幽會的。而且那是家頂級豪華的酒店,想來寫信的女人是個富婆款姐。

王梓鈞前世經常遇到這種情況,除了一些礙於面子的實在無法推掉外,其他的都是一笑置之。他順手就將信箋扔到垃圾桶裏,待前面光輝樂隊一首歌唱完,提着吉他再次登臺。

吳奇隆《祝你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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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3 00:03:06

083【落幕】

光輝樂隊唱完之後,王梓鈞沒有直接上臺,三個小時的時間,不是他一個人能唱滿的。

走上台去的是鳳飛飛,她穿着一襲淡綠色長裙,頭上戴着寬簷禮帽,踩着煙霧如同凌波仙子而來,唱的是她剛剛發行的單曲《初見一日》。

聽到她的歌聲,王梓鈞暗暗叫好,不愧是和鄧麗君齊名的女星。雖說她的唱功此時還不及鄧麗君,但是以她拼命般的學習態度,想來假以時日必會大紅。

台下的觀眾大多數都不知道鳳飛飛是誰,但許多男性卻覺鳳飛飛實在漂亮,暗暗打聽臺上那女歌手的姓名。

《初見一日》是老式流行歌,曲調不錯,但有了王梓鈞前面的對比,讓人覺得那編曲實在糟糕。好在下面的人吼了半個小時,也是在有些累了,便把鳳飛飛唱歌的時候當做休息時間。

畢竟是王梓鈞的演唱會,沒有誰落嘉賓的面子,等風飛飛唱完下場時,大都報以鼓勵的掌聲。

鳳飛飛下臺後,歌迷們本以為是王梓鈞上場,誰料到上來的居然是甄妮,沒聽多久,都覺得有些等得焦急。

甄妮在此時也是一線歌手,本來實力不俗,歌聲好聽,奈何下面的人都是王梓鈞的歌迷。還沒等她一首歌唱完,許多人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直到她下臺的時候,掌聲雷動,卻不是因為她唱得好,而是歌迷們慶祝她終於唱完了。

在歌迷等得飢渴到極點的時候,燈光再次黑了下來。

這次他們已經有了經驗,都紛紛凝神屏息,想看看到底會出現什麼情況。

一盞盞燈光亮了起來,仿佛在剛才二十多秒鐘的時間裏,整個舞臺就換了個天地。

臺上綠油油的一片,多了兩排拍電影用的道具樹。一顆大樹的掩映下,出現一間小房子,從小房子的窗戶裏隱約可以看到不少小學生在上課,隱隱傳來朗誦課本的聲音。

最讓人出乎意料的是,王梓鈞居然抱着一把木吉他,坐在道具樹的韆鞦上晃個不停。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着夏天

操場邊的鞦韆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師的粉筆還在拼命嘰嘰喳喳寫個不停

等待着下課等待着放學等待遊戲的童年……」

「啊啊啊……王梓鈞……王梓鈞……」台下早就等得心急的歌迷直接癲狂了,甚至有人衝上臺來,最後被工作人員攔住才作罷。

甄妮和尤雅相視苦笑,她們幾個月前還是最頂級的歌手,出門經常被人認出要簽名,今晚的光芒卻被臺上那人給佔盡了。

而鄭振坤旁邊那位則是詫異的問道:「你……你這是怎麼做到的?那顆掛着韆鞦的樹起碼有幾百斤吧!怎麼轉眼就出現了?」

鄭振坤得意道:「想學嗎?想學就交學費。」

「行,你要多少開個價。」那人咬牙說道。

《童年》的曲調雖不激烈,但卻技能調動氣氛。王梓鈞揮一揮手,台下的數千人就跟着揮舞起來,形成一道道好看的波浪,煞是壯觀。

王梓芸也站起來揮手說:「爸,梓鈞唱得不錯吧。」

王賢致嘀咕道:「第一首還不錯,至於後面的。哼,靡靡之音,還不如聽老家的河北梆子。」

後面穿着卡通套裝負責推着韆鞦的工作人員越推越高,直到王梓鈞一次次地蕩到頂點,離地三米多高。看得下面的歌迷一次次驚呼,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啊……」無數人一起驚叫,只見王梓鈞突然在空中的時候從韆鞦上脫離,大家都以為他要摔了。

突然,王梓鈞在空中一個空翻,穩穩地落到舞臺上站穩,還笑着朝下面招招手。

「嗚……混蛋……」一些女歌迷又驚又喜,猛地哭了起來,然後又是破涕而笑。

台下林清霞一頭大汗,不停地拍着胸脯。林麗霞埋怨道:「這傢伙還是這樣,一驚一乍的,嚇死人了。」

大概唱了半個小時,王梓鈞再次回到幕後休息,由其他歌手上場,同時也是讓興奮地歌迷稍微緩解一下情緒。如是三次,整場演唱會才開始落下帷幕。

「這是今天晚上最後一首歌,感謝大家一如既往對我的支持,謝謝。」王梓鈞鞠了一躬,說道,「《大約在冬季》,送給默默支持我的每一個人,謝謝你們!」

「輕輕的我將離開你

請將眼角的淚拭去

漫漫長夜裏

未來日子裏

親愛的你別為我哭泣

……」

長時間的唱歌已經讓王梓鈞的嗓子有些不舒服了,唱這首歌時,他沒有做任何多餘的動作。就這樣抱着吉他站在臺上,深情地自彈自唱,那淳厚的歌聲飄蕩在中正廳的上空。

「沒有你的日子裏

我會更加珍惜自己

沒有我的歲月裏

你要保重你自己

你問我何時歸故里

我也輕聲的問自己

不是在此時

不知在何時

我想大約會是在冬季

……」

「王梓鈞……王梓鈞……不要走!在唱一首!」當帷幕慢慢落下,王梓鈞的身影慢慢地消失的時候,許多人不停地呐喊着,一些人更是推開工作人員朝幕後衝去。

劉家昌等人看得腦袋直接當機了,他們開演唱會時,下面的反應最多是大喊大呼,哪裏帶這樣追趕不讓走的。

……

第一天的演唱會就這樣結束,直到中山堂的人漸漸散盡。一個十多歲的少女隨着人流湧出,她手裏捧着一支玫瑰,興奮地走在街道上。她在演唱會中,花了大筆錢買通工作人員送了一封情書到後臺,約王梓鈞晚上一起共進晚餐。

少女心裏這樣想的:媽媽不要我,爸爸也不要我,表姐最近也煩我了。全世界只有梓鈞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和他之間是有心靈感應的,他接到信後一定會來。

世界上有一種精神疾病叫做強迫症,他們一旦認定的事情,是不容改變的。

在後臺累得直喘氣的王梓鈞絲毫沒有意識到,他隨手一扔的玫瑰和信箋會搞出多大麻煩。

接下來兩天裏,王梓鈞每天都會收到一封約會的信,他雖然有些感動於對方的執着,卻實在沒有興趣單獨去見一個完全陌生的歌迷。

再聽一次好了,不過換了人……
張艾嘉《童年》:


王傑《大約在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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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3 00:07:06

084【自殺風波】

隔日幾家娛樂雜誌的封面,無一不是王梓鈞演唱會的照片,或赤身擊鼓,或戰袍裹身,或吉他清唱。

《中視週刊》是這樣評價演唱會的:「兩個月以前,這個神奇的年輕人讓我們領略了華語搖滾的魅力,在亞洲歌壇掀起一股改革的風暴,他的追隨者將他稱為搖滾教主……

兩個月後,那一場別開生面的演唱會,在一開場時就震撼全場。燈光、舞蹈、造型的設計別出心裁,留給之後其他的歌手很大的借鑑意義……

昨日回來的路上,我與麗風唱片的曾先生有過談論此事。曾先生說,他現在非常後悔當初沒有答應王梓鈞的要求。現在看來,當初初出茅廬的王梓鈞所提出的那些苛刻條件,其實並不是異想天開——他確實值那個價。如果能選擇的話,他還可以在原來的基礎上放寬。因為一個王梓鈞,現在海山唱片已經把其他唱片公司甩了老大一截……

在專業人士的眼光裏,昨晚的演唱會的成功,除了先前所說的燈光等表像因素外。歌曲的排列選擇也非常的科學,抒情和熱血的歌曲基本是交叉進行。在將歌迷的情緒撩撥到極點後,開始短暫的『降温』,然後再次帶動氣氛。整場演唱會將近三個小時,大多數時候歌迷都處於興奮狀態——以至於有三位女性觀眾由於亢奮過度引起昏迷,最後住進了醫院。我在這裏告誡想要去看王梓鈞演唱會的歌迷們,有心臟病或者身體弱的千萬別去……」

這個時候沒有網絡,演唱會也不會在電視裏播放,因此絕大多數的人都在盯着那幾本娛樂雜誌。《中視週刊》對王梓鈞演唱會的極力推崇,讓原本不是太關心演唱會的人也開始關注。特別是演唱會上昏迷的三個女歌迷,更成為這幾天街頭巷尾談論的趣事。

相比於娛樂雜誌,《中國時報》這樣的正規報紙也對此演唱會有所提及,想來這與鄭振坤的打點有關。只不過這幾家報紙無一例外都是對王梓鈞開場「精忠報國」的報道,提倡藝人要愛國愛黨,不要一味的貪圖享樂。

台灣由於實行報禁,整個島內的報紙就那麼幾家,而且全部在當局的管控下。不能做報紙,於是大家都去辦雜誌,1971年的時候,台灣共有三千多種雜誌,繁榮得近乎畸形。所以說被雜誌稱讚和被報紙稱讚,那完全是兩碼事。《中視週刊》的推崇或許只能讓其他藝人眼紅,而《中國時報》的報道則完全讓人嫉妒!

連續三天的演唱會讓王梓鈞有些疲憊,現在正躺在酒店的客房裏呼呼大睡。王梓鈞一共出了十首歌,加上《我是中國人》,演唱下來也就個把鐘頭。每晚三個小時的時間,讓他不得不摻雜進去其他藝人的老歌,再請海山的歌手作為神秘嘉賓獻唱,才把三個小時排滿。

最高興的還是要數鳳飛飛這樣的二三線歌手,能在大型演唱會上登場,會讓他們人氣增加不少。至少再去歌廳唱歌,價碼都會提升。

「叮鈴鈴……」床頭的電話響起。

王梓鈞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裏面傳來左宏元興奮地叫聲:「我老婆生啦,我老婆生啦!」

「哦,恭喜啊。」王梓鈞還沒說完,對方就把電話掛了,估計是繼續打電話給別人報喜。

王梓鈞被吵醒後也懶得睡了,起來洗漱的時候突然想起左宏元的女兒是誰——左安安,年輕時是偶像歌手,後來的作曲家,曾經幫梁詠琪、范瑋琪、許茹芸、SHE、飛輪海等寫過大量的賣座歌曲。

王梓鈞好奇心起,想去看看這位日後名人嬰兒時的樣子,於是打個電話問明瞭地址,就跑出去買輛嬰兒車朝醫院去了。

等他到的時候,產房內已經聚集了許多來道賀的人,大多是左宏元的學生和朋友。

看到王梓鈞推着一輛嬰兒車進來,劉家昌笑道:「還是梓鈞想得周到,不像我們只知道買水果。」

「左老師,恭喜恭喜!」王梓鈞打拱道。

左宏元四十多歲了,中年得女,喜得智商變成了負數,不停地說:「同喜同喜。」

左安安的妻子在床上聽了笑駡:「你這人,生女兒怎麼個同喜法?」

眾人狂笑,左宏元也反應過來,尷尬得直打哈哈。

王梓鈞笑着說:「怎麼不能同喜,我認這個小傢伙做幹妹妹不就行了?」

這個氣氛下,也沒有人懷疑他怎麼知道生的是個女兒,紛紛起哄叫好。

左宏元擺手說:「不行不行,你認我女兒做妹妹,我不是白佔你便宜?乾脆我女兒拜你做乾爹算了。」

周藍萍聽了大笑:「這樣挺好!」

左宏元此時智商下降,一時沒轉過彎來,便領着王梓鈞去看女兒。

小孩已經出生了多時,臉上的褶皺差不多都消失了,但身形很小,像是個小耗子一樣。她的眼睛微眯着,透出一條縫來,時而伸縮着小胳膊腿。(經常看到重生小說的書評區有讀者罵作者沒常識,說什麼嬰兒出生不能睜眼。其實大多數不能睜眼,但少數真的可以出生不久就睜眼的。)

「寶寶。」左宏元把女兒抱起來說,「快叫乾爹!」

「左老師,孩子取名字了嗎?」王梓鈞問。

左宏元說:「還沒有,你是她乾爹,你來起個小名吧。」

王梓鈞臉上浮起惡搞地笑容說:「要不就叫安安吧,一生平安。」

左宏元親吻着女兒的臉道:「好好好,就叫安安。」

也許是左宏元的鬍渣把女兒紮疼了,小孩子很快就嗚嗚的哭起來,把他慌成了一團。

眾人正在看左宏元笨拙的動作哈哈大笑,這時鄭振坤走進產房,二話沒說拉着王梓鈞就往外走。

「出什麼事了?」王梓鈞見他一臉嚴肅。

鄭振坤沒有說話,而是遞給王梓鈞兩份報紙。

上面一份是前兩天的《明報》,花了一整個版來報道王梓鈞的專訪。從他穿開襠褲到開演唱會,比上次鄭振坤安排的報道還要詳細,而且裏面加了武俠協會等內容。最惹人注目的是王梓鈞在武俠協會成立之前的晚宴上與林清霞手挽手的照片,以及兩人上次在百貨公司接吻的照片,不知《明報》是從哪裏找來的。反正王梓鈞和林清霞的戀情是徹底曝光了。

這也沒有什麼,現在的娛樂圈還沒有變態到像八十、九十年代那樣必須隱婚。

不過王梓鈞再看下一張報紙時,整個人直接懵掉了。上面說的是一個新加坡的富家女因為狂愛王梓鈞,這次專門坐飛機過來參加王梓鈞的演唱會。包括演唱會期間,她一共寫了三十多封情信給王梓鈞,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直到看到《明報》的報道,知道王梓鈞已經有了女朋友,一時想不開直接割腕自殺了。

目前正在搶救中……王梓鈞看到最後那一行字稍微鬆了口氣,沒死就好,不然自己罪過就大了。

鄭振坤道:「這個女孩在香港自殺的,剛才那邊打電話過來,說已經救回來了,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是想見你一面。」

王梓鈞聽了直拍自己額頭,瘋狂的擁躉是明星最喜歡的,但同時也是最頭疼的,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她)會幹出什麼荒唐事來。

鄭振坤說道:「這個事有點難辦,不去是不近人情,去了怕是會起到反作用,要是其他的歌迷也有樣學樣……」

王梓鈞想了下說:「還是過去一趟吧,香港媒體那邊要先溝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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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3 00:11:07

085【14K】

坐在飛機上,王梓鈞看着窗外大朵大朵的雲彩飄過,直覺得這一趟來得非常扯淡。記得上輩子他在大陸也是紅得發紫,卻從沒有什麼擁躉自殺之類的傳聞。自己從重生到現在,滿打滿算也才5個月啊,怎麼會出這種事?

日本赤軍因為偶像毛太祖與尼克松握手可以自殺,歌迷因為偶像成龍有女朋友可以自殺。

難道這個時代的擁躉真那麼瘋狂?

王梓鈞揉了揉額頭,頭疼這件事怎麼解決。

「這是那個女孩子的資料。」鄭振坤翻出一張紙遞給王梓鈞。

蔡安茜,英文名Angelia,15歲,新加坡富商蔡昇翊之女,李光耀的外甥女……

王梓鈞一看到李光耀的名字差點摔倒在地,下意識地罵道:「搞什麼,新加坡國父的外甥女身邊難道沒保鏢嗎?怎麼會讓她自殺!」

鄭振坤攤攤手說:「我怎麼知道?這種事我還是頭一次碰到。」

飛機在香港啟德機場降落,海山唱片公司香港分部的車很快把兩人載到醫院。

到達醫院後,王梓鈞兩人首先見到的不是蔡安茜及其家人,也不是醫院的醫生,而是一大堆媒體記者。

香港的記者可沒有台灣那麼和善好說話,你是地頭蛇還好說,打個招呼狗仔隊不敢亂說。但王梓鈞是個外地佬啊!

鄭振坤看到記者就是一臉鐵青色,他打點的那些錢怎麼能組織狗仔隊的執着?此事件的當事人一個是當紅歌星,一個是新加坡國父的外甥女,賣點十足,只要能弄出點什麼內幕,那就賺翻了。

「王先生,聽說你騙情又騙色,最後讓那個女生懷孕後置之不理,才引起她的自殺。請問你對這個事有什麼解釋?」一個尖嘴猴腮的男記者興奮地用不太標準的國語問。

王梓鈞氣得差點踹他一腳,還沒動手,旁邊一人又問道:「王先生,聽說你女朋友因為你腳踩兩隻船,正在和你鬧分手,請問是真的嗎?」

「王先生……」

「請問……」

王梓鈞板着臉朝裏面闖,跟這些傢伙沒什麼可說的,越解釋越糟糕。

蔡安茜住在高級病房裏,剛上樓就走過來幾個保鏢樣子的大漢,問清王梓鈞兩人的身份後把他們放過去。那些記者還想跟上,卻被幾人攔住:「各位記者朋友對不起,我家小姐需要安靜!」

進入病房,只見房中站着一男一女,床上還躺着個臉色蒼白的少女,想來就是那個自殺的蔡安茜了。蔡安茜長相只能算中等,有些柔弱,此時正掛着吊瓶睡得正香。

「噓!剛剛睡下,先別叫醒她。」房間裏那個中年男人做了個讓王梓鈞噤聲的動作,然後把他們引到病房外說,「我是阿茜的父親。你就是王梓鈞先生吧,我女兒房間裏都是你的海報,我認得你的。」

王梓鈞尷尬道:「真是非常抱歉。」

蔡晟翊擺手說:「不關你的事,我女兒有強迫症,情緒容易失控。這件事如果給王先生帶來什麼麻煩,還請原諒。」

王梓鈞一聽,心裏終於鬆了口氣,連忙說沒有麻煩。

經過蔡晟翊的解釋,王梓鈞終於搞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原來這位蔡小姐藉口要和表姐李偉玲一起來香港玩,結果當晚就借着上廁所搭上了去台北的飛機。隔了一天之後,她打電話給李偉玲哭訴說她約了王梓鈞見面,結果對方不肯來見她,還說什麼整個世界都沒人要她,她不想活了。李偉玲好生勸說,終於問明瞭地址,把她從台灣接到香港,結果才半個小時的時間,就發現她在洗手間割腕了……

等把事情說明白,王梓鈞和鄭振坤對視了一眼,都覺得自己呆在這裏有點多餘。

「王先生能在香港多呆兩天嗎?我表妹見到你之後情緒可能會好一點。」李偉玲今年十八歲了,身材高挑,剪着短髮,像個假小子一樣。這位新加坡國父之女日後是腦神經專家,也不知道和表妹的病有沒有關係。

王梓鈞聽了有些為難,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整件事算來算去他也有點責任,當晚收到玫瑰和信箋後他直接扔垃圾桶裏了,並沒有當回事。

「兩位遠道而來,還沒有用餐吧?」蔡晟翊讓李偉玲帶着兩人去外面的餐廳,等女兒醒了再通知他們。

李偉玲邊走邊說:「王先生,我知道這件事跟你沒有太大的關係,但還是想麻煩你開導一下表妹。自從我姑姑去世後,她就一直很自閉,後來又患上強迫症。前段時間聽了你的歌以後才開始有了笑容,每次見到我都說你的歌很好聽。可能你的話對她還起一點作用……」

「這個,我試試吧。」王梓鈞一陣頭疼,覺得自己好像沾上了一個大麻煩。

見到王梓鈞和新加坡國父之女一起下樓,那些記者的相機頓時閃成一片,王梓鈞閉着眼睛也能想像他們明天會怎麼說。

「李小姐,請問你在和王梓鈞拍拖嗎?」

「李小姐,你是不是和自己的表妹爭夫,才迫使她自殺的?」

「……」

王梓鈞聽各種問題越吻越離譜,終於按耐不住,悄悄地兩拳出去,將靠的最近的一個記者直接給湊趴下。由於人擠人,根本看不清王梓鈞出拳,連倒四五個那些記者根本不知道是誰揍的。

「啪啪啪……」就在這時,外面有人拍着巴掌,原本混亂的人羣居然漸漸有了秩序。

鄭振坤看見來人心中一鬆,分開記者走了出去。

來人身後還站着幾個小弟,他手虛空一按,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只聽他說道:「各位,我在茶餐廳給大家訂了位子,今天就麻煩各位看在我細佬的面子上,高抬貴手!」

「哪裏哪裏。」

「有細哥請客,我們當然要去。」

「……」

不多時,在場的記者居然全部走光了。

王梓鈞小聲問道:「這人誰呀?」

鄭振坤說:「14K。」

王梓鈞問:「你喊來的人?」

鄭振坤苦笑着說:「我哪裏使喚得了他們,是我求了台灣一個朋友。」

「哦。」王梓鈞明白了,14K最初本來就是國民黨特務組織,其中K字就是國民黨的縮寫,71年應該和台灣那邊還有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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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3 00:20:07

086【唐山大兄】

王梓鈞還是第一次見香港的黑社會,除了這位叫細佬的人外,後面幾個小弟穿着跟普通市民沒兩樣。

此時的14K是香港當之無愧的第一社團,手下兄弟達八萬人之多,連當局都不敢輕易招惹。不過接下來幾年14K就開始走下坡路了,隨着「和記」的復興以及「義字堆」的崛起,還有14K老一代話事人的離世,14K逐漸分崩離析。到七十年代末,14K幫眾只剩下五萬人,而且凝聚力大不如前。

細佬身體有些發福,臉上的絡腮鬍子沒有刮乾淨,說的國語含糊不清,但勉強能讓人聽懂。

「王先生,明天大佬請您在蘭桂坊喝下午茶。」細佬說話的態度很恭敬,但語氣裏帶着一種命令的味道,讓王梓鈞非常不爽。

鄭鎮坤跟14K的人沒什麼交道,他只是托朋友請細佬來擺平那些記者而已,哪裏還找過什麼大佬?不禁問道:「請問是哪位大佬?」

「我們大佬叫陳恪華。」細佬說。

鄭鎮坤聽了臉色一變,他實在想不到怎麼把14K的老大給驚動了。

細佬沒等兩人回答,便說:「明天我開車來接兩位。」

這算是強請嗎?王梓鈞玩味地看着他。

細佬被王梓鈞的眼神盯着不爽,也沒有發火,帶着小弟轉身就走了。

「這些都是什麼人?」李偉玲問。

王梓鈞笑道:「一些陌生的朋友而已,李小姐不必在意。」

三人在保鏢的護送下,找了一間餐廳坐下。

李偉玲說:「現在新加坡的歌廳裏都是王先生的歌,人氣蓋過了港臺所有的歌手呢。」

「過獎了。」王梓鈞謙虛道。

「什麼時候王先生去新加坡開演唱會啊?到時候我一定來捧場。」李偉玲客套道。

「這個就要看公司的安排了。」王梓鈞搞不懂她到底想說什麼,只能迂回招架。他可不會因為對方是個18歲的少女就放鬆警惕,李偉玲的父親可是李光耀。

李光耀的形象一直很正面,新加坡從獨立到建設成花園城市,他在裏面功不可沒,所以被稱為新加坡國父。可政治家永遠是多面的,他與「馬共」合作爭取了新加坡的獨立,成立新加坡自由邦後又與馬來亞政府合併為馬來西亞,共同打擊「馬共」,逮捕當初的盟友;最後不滿馬來西亞的種族沙文主義而退出馬來西亞,在前幾年新加坡重新獨立。

從李光耀的政治歷程來說,可謂是左右逢源,手段厲害到極點。這樣的人,他的女兒能是好相與的嗎?

李偉玲遲疑了一下說:「時隔這麼多年,我也不瞞李先生。我姑姑是『馬共』的高層,因為掩護她的同志撤退而被擊斃的。下逮捕令的正是我的父親,當時表妹才七歲。現在我們全家對表妹的病情都很擔憂自責……」

「咳,」王梓鈞趕緊打斷她的說話,「李小姐,這些都是你的家事,我並不感興趣。」

李偉玲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樣,繼續說:「你可能不瞭解妄想症患者,她們孤僻、自閉、不信任身邊的人,相信自己所幻想的東西。表妹現在幾乎不和我們說話,每次說話也是提起你,我想,如果想要治好她的病,只有你才能幫忙。」

「如果我能治好你表妹的病,我非常樂意。但是,」王梓鈞說道,「我並不是醫生,而且我馬上要開學了,並沒有時間。我現在所能做的,只有來香港探望她一下,希望你能諒解。」

李偉玲道:「當然,不過王先生也可以到新加坡來留學啊。恕我直言,台灣現在的政治和社會氣氛都不是很好,不利於王先生今後的發展。而且,以王先生的才幹,到了新加坡一定會得到重用。」

王梓鈞氣極而笑,說了半天對方居然是想要他當一個長期陪護。這樣的事情若是換做了一個普通的男人,肯定會點頭答應。因為這樣可以直接攀上新加坡第一家族,今後無論是從政還是經商都會一帆風順。

但王梓鈞重生一次,可不是為了賠小孩子玩的。

而且這位李小姐打的好算盤。現在新加坡從馬來西亞脫離出來才幾年時間,除了發展經濟之外,一直致力於文化建設。若是能把王梓鈞帶到新加坡,甚至是移民過去,那麼以王梓鈞現在表現出來的潛力來看,加上新加坡政府刻意的包裝,其在東南亞民間影響力將大大增強。而王梓鈞就可以成為新加坡對周邊國家文化輸出的工具。

「對不起,李小姐,我真的很忙,在香港最多呆兩天就走。」王梓鈞臉上帶着歉意道。

李偉玲看了他半晌,見他不為所動,只好點頭說:「那就麻煩王先生陪表妹兩天了。」

回到醫院,蔡安茜已經醒了,見到王梓鈞狂喜着就要撲過來,差點把吊瓶都給帶翻了。

「梓鈞哥哥,我就知道你會來看我的。」蔡安茜歡喜,接着又衝自己的父親和表姐喊道,「你們都出去,我要和梓鈞哥哥單獨在一起。」

蔡晟翊拍拍王梓鈞的肩膀,說道:「麻煩你了。」

李偉玲和姑父走出病房,避開鄭鎮坤小聲道:「他不同意。」

「不同意?」蔡晟翊詫異問,現在台灣的前景堪憂,大學生都擠破頭想出國,自己開出的條件難道不能打動對方?

蔡晟翊問:「阿玲,你怎麼看這個人?」

李偉玲道:「以我現在對他的接觸來看,他謙虛、禮貌、平和,不過這些都是表像。他身上有一種強大的自信,並且非常有主見。」

蔡晟翊道:「國內那些馬來種族份子一直蠢蠢欲動,現在新加坡迫切需要有一個在文化娛樂界有影響的華裔名人,最好是青年的名人。除了阿茜的病以外,也是在為你的父親考慮啊。」

李偉玲說:「再勸勸吧,實在不行可以先邀請他到新加坡開演唱會。聽說他和鄧麗君關係不錯,可以邀請他們一起來,效果會更好。」

……

剪輯室裏。

鄒文懷、羅維和李小龍正在看剛剛剪輯出來的《唐山大兄》毛片。

「這裏,這裏,這段剪掉,讓畫面更凌厲一點。」鄒文懷突然說道。

剪輯師宋明揉着發紅的眼睛,按鄒文懷的意思將它剪掉,很快再次播放。

四人從頭到尾仔細地看了一遍,雖然沒有任何聲音,但僅從畫面上就遠超現在的動作電影。

「完了吧?完了我去睡一覺。」宋明打着哈欠站起來,他為了剪《唐山大兄》,已經連續加班一個星期了。

羅維喜道:「文懷,我們這部片子肯定大賣,狠狠地扇邵氏一耳光。」

鄒文懷也是滿心歡喜,又轉頭問李小龍:「布魯斯,你覺得怎麼樣?」

「剪得很好。」李小龍對剪輯出來的影片也很滿意,只是他突然問,「你們聽過《精忠報國》嗎?」

「聽過啊。」鄒文華茫然道,「連泰國那邊都有賣,問這個做什麼?」

李小龍笑道:「我覺得我們可以給電影加一首主題曲,像《精忠報國》那樣風格的,聽說唱那首歌的歌手來香港了。」

「對呀,可以找王梓鈞唱主題曲。」鄒文懷拍手道,他卻不是為了讓電影更好看,而是想借助王梓鈞現在的當紅勢頭,狠狠地宣傳一把。

羅維為難道:「請他恐怕很貴吧。」

鄒文懷說:「不貴,多的錢都出了,還在乎那麼一點。我馬上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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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3 00:25:08

087【拜訪余家】

「梓鈞哥哥,我寫給你的信你是不是沒收到啊?你怎麼一直都不給我回信呢?」蔡安茜抓着王梓鈞的手腕,生怕他跑了,可憐巴巴地問。

王梓鈞感到頭大無比,早知道就不來香港了,他實在不知道如何與一個患有精神疾病的人相處。只是見蔡安茜瘦弱可憐的樣子,他卻不忍心去傷害,說道:「對啊,上次公司的倉庫漏水,可能把你寄來的信都淹了,所以我沒收到。」

蔡安茜笑着拍手說:「我就說是這樣的,表姐還不相信。梓鈞哥哥,我們是不是很早就認識啊,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覺得就像是老朋友一樣。」

王梓鈞覺得自己和她說話簡直是雞同鴨講,沉默了一下問:「你為什麼要自殺呢?」

蔡安茜垂下頭,帶着哭聲說:「爸爸媽媽不要我,你也不要我,活着真沒意思。」

「別。」王梓鈞大驚,「你別這樣想。」

「那你就是喜歡我了?」蔡安茜的臉像是六月的天氣一樣,說變就變,臉上掛滿了笑容。

王梓鈞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亂,想了下才說:「我喜歡那種堅強的女孩子,她不會遇到困難和挫折就自殺。你是這樣的女孩子嗎?」

「不是。」蔡安茜低頭沮喪道。

「那你想成為這樣的女孩子嗎?」王梓鈞問。

蔡安茜肯定地點頭說:「想。」

「我喜歡的是滿了18歲的成熟女人,你今年有18歲嗎?」王梓鈞問。

「沒有。」蔡安茜搖頭說。

王梓鈞道:「這就對了。如果想讓我喜歡你,你就一定要變得堅強起來。而且要活潑,和其他人多說話,多交流,這樣才我才會喜歡。要不我們來一個約定,等你到了18歲的時候我們再見面,那時候如果你變成活潑開朗又堅強的女孩子,我們就做好朋友。」

「好啊。」蔡安茜眼睛一亮,不過隨即黯然道,「不行,那個時候你已經結婚了。」

「怎麼會?」王梓鈞心想,再過三年恐怕她就能把我忘了吧。

「你已經有女朋友了,我看報紙上說的。」蔡安茜道。

「那是報紙為了增長銷量亂寫的。」王梓鈞辯解說。

蔡安茜道:「那你要答應我,我18歲以前,你不准有女朋友。」

「好,我保證。」王梓鈞硬着頭皮說。

「拉鈎。」蔡安茜伸出小指。

「拉鈎。」

拉完鈎後,蔡安茜心情非常愉快,笑道:「梓鈞哥哥,我想聽你唱歌。」

「好,我給你唱歌。」王梓鈞不得不清唱起舒緩的歌曲,一首接一首,直唱了一個多鐘頭,失血過多的蔡安茜才沉沉入睡。

王梓鈞吐了一口氣,心情煩躁地走出病房。

「謝謝你,王先生。」蔡晟翊感謝道。

王梓鈞道:「不用客氣。我想我該走了,台灣那邊還有一些事情。令嬡經過我的開導,應該不會再做啥事了。」

蔡晟翊道:「王先生就沒有想過去新加坡發展?」

王梓鈞道:「我很看好新加坡的前景,不過現在還沒有離開台灣的打算。」

蔡晟翊遺憾道:「其實現在新加坡經濟已經起飛,迫切需要文化界的人才,如果王先生有興趣的話,那邊會給你大開方便之門的。」

「很感謝你的賞識,將來可能還要麻煩您。」王梓鈞也不把話說死。

「這是我的名片。」蔡晟翊取出一張燙金的片子,「晚上吃頓便飯吧?」

「不了,晚上我還要拜訪一個香港的朋友,下次吧。」王梓鈞客套說。

「那以後再聯繫。」

與蔡晟翊握了手,王梓鈞逃命般的離開醫院。

鄭振坤追上來問:「回台灣嗎?」

「你忘了明天14K的邀請?」王梓鈞問。

「那明晚再走吧。」鄭振坤想了想說,現在如果拍拍屁股走人,不給14K面子,那下次來香港就不好過了。

王梓鈞道:「今晚我要去拜訪一個朋友,麻煩鄭總派司機送一下,我對香港的路不熟。」

「朋友?」鄭振坤奇怪道,「我記得你沒來過香港啊。」

「是家父的舊友。」王梓鈞說。

「那行,讓阿翟帶你去轉轉,買點東西再去。我待會兒直接坐出租去公司,明天一起去14K。」鄭振坤說。

鄭振坤留下的司機叫阿翟,是個土生土長的香港人,瘦小機靈。在鄭振坤走後,阿翟連忙幫王梓鈞開車門,問道:「鈞哥,去哪裏?」

「先帶我去買點禮物,嗯,就是送朋友家長輩補品什麼的。」王梓鈞道,他要去拜訪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父親的老師長,抗日名將余程萬的家人。

花了兩個鐘頭的時間,王梓鈞買了大包小包的禮物塞在後備箱裏,上車道:「去尖沙咀。」

拿着父親給的地址,王梓鈞來到九龍鬧市區的一片住宅。這裏的房子已經非常老舊了,在二十年前可能還算不錯,但現在看起來卻非常的破敗。

找到地址的所在,王梓鈞按響了門鈴。

「來了,來了。」房間裏響起洪亮的聲音。

開門的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警惕地看了王梓鈞一眼,問道:「你找誰?」

「請問這是鄺瓊華老太太的家嗎?」王梓鈞問。

鄺瓊華就是余程萬的原配夫人。

「你找我媽做什麼?」漢子不耐煩地反問。

「你是余師長的公子吧。」王梓鈞笑道,「你好,我爸是令尊當年的警衛員王賢致。這次我從台灣來香港,父親特意讓我來拜訪。」

「王賢致?」漢子想了想,突然驚喜道,「你是王叔叔家的小子?快進快進!」

漢子把王梓鈞放進門,朝裏面喊道:「媽,王叔家裏來人看望你了。」

「哪個王叔啊?」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摸索着出來,眼睛似乎有些毛病。

漢子說:「就是當年背過我,還教我打拳那個王叔。」

老太太想了想,突然笑了起來:「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王蠻子嘛。」

王梓鈞偷偷一笑,想不到自己老爸當年還有這麼個外號。

進入房間,王梓鈞四下一看,發現裏面是兩室兩廳,但從地上些和房間擺設來看,恐怕住了好幾口人。而且房裏沒什麼傢具,一台電視機又破又舊,不知從哪裏淘來的。

晚景淒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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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3 00:26:08

088【邀請】

余程萬的大夫人生有兩子兩女,兩女俱已出嫁,長子亦不在家,給王梓鈞開門的漢子叫余勇德,是長房次子。

余勇德早年在香港做過警察,後來父親死後被人排擠,又開店鋪做過商人。但他不善經營,生意也失敗了,賣了店面現在正在當出租司機,勉強維持生計。

「來,孩子,讓我摸摸。」老太太走過來,顫巍巍地用手在王梓鈞的臉上撫摸,半响才笑着說,「濃眉大眼,骨正庭寬,是個靚仔。」

余勇德解釋說:「我媽的眼睛現在只有一點光感,看不清人。」

王梓鈞問:「有治好的希望嗎?」

余勇德說:「哭瞎的,前些年看了好多醫生都沒用。」

「來,孩子,坐下。」老太太拉着王梓鈞坐在沙發上,摸着他的手背說,「多好年沒人來過家裏了,你爹還好吧?」

「身體硬朗的很,多謝老夫人關心。」王梓鈞道。

老太太突然想起什麼,對兒子說:「快去給你舅舅打個電話,他當年跟王蠻子可是拜把子兄弟。」

「好,我這就去。」余勇德說着下樓打電話去了。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老太太問。

「王梓鈞,今年十八歲了。」

「是在讀書還是在做事啊?」

「馬上讀大學。」

「讀大學好,比你爹有學問。」

「……」

老太太似乎是很久沒和外人說話了,一句不停地和王梓鈞拉着家長。過不多久,余勇德就帶着一個60多歲的老頭子進來。

老頭子叫曠文清,是老太太的族弟,余程萬當年的副官,也是王梓鈞父親的拜把兄弟。

曠文清一進門就認出了王梓鈞,笑道:「像你娘多些,長得挺俏,老哥怎麼不過來?」

王梓鈞道:「台灣出來有些不方便。」

曠文清歎氣道:「師座死的時候我也不敢通知他,當年台灣到處都是白色恐怖,一個不好就要死人。」

王梓鈞說:「下次有機會我爸一定會過來的,在老師長墳前上一炷香。」

「師座死得慘啊,那些狗特工。」曠文清氣憤道,說着眼淚就流了下來。

「難道真的是台灣的特工幹的?」王梓鈞詫異道。

曠文清說:「肚子上一排子彈,一看就是衝鋒槍打的,一般的警察和匪徒哪裏有這種槍?當時師座鬱鬱不得志,發牢騷說了幾句蔣某人的壞話,沒幾天就出了那個事情。」

「老蔣的氣量沒那麼小吧?這麼做對他有害無益。」王梓鈞問。

曠文清拉了一張板凳來坐下:「下面的特工為了立功,自作主張幹的。可笑一代名將,居然死在小人手裏。」

天色漸晚,余勇德的妻子和兒子、女兒也回來了,這不怎麼大的房子就顯得有些擠。

余勇德的妻子蒯芳見家裏來人,臉色有些不愉快,但一見到王梓鈞買來的高檔補品後,立馬笑臉相迎。

反倒是余勇德讀高中的女兒把王梓鈞認了出來,不可置信道:「天啦,你是王梓鈞?你怎麼來我家了?」

余勇德作為出租車司機,自然熟悉王梓鈞的歌,不過他從沒把人和歌聯繫起來,此時聽女兒一說,才知道最近話題眾多的歌手居然是他父親老部下之子。

蒯芳拉着女兒到裏屋,問道:「這個人你認識?是做什麼的?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

余勇德的女兒余曉曼說:「媽,你連王梓鈞都不認識,真是落伍,現在的紅歌星啊。」

「那就是很有錢了?」蒯芳喜道。

「媽,你別老是什麼事都談錢啊。」余曉曼不高興道。

蒯芳拉下臉說:「不談錢你們吃什麼?不談錢老太婆拿什麼買藥?」

「媽,小聲點,別人都聽見了。」余曉曼覺得很丟臉。

兩人在房裏聲音不小,外面王梓鈞幾人聽得都是一陣尷尬。

王梓鈞問道:「余大哥工作還忙吧?」

余勇德橫了他剛走過來的老婆一眼,笑道:「還不錯,我和一個朋友輪着開車,我晚上他白天。」

「熬夜很傷身體的,余大哥有沒有興趣做專職司機?」王梓鈞問。

余勇德有些意動,問道:「什麼公司?」

「海山唱片公司(香港)。」王梓鈞道。

余曉曼高興道:「爸,那公司好,出入都是明星,可以要好多簽名。」

王梓鈞說:「其實這都有些委屈余大哥了,我們家在台灣有一些生意,剛開了一家工廠。若是余大哥能去那邊,我倒是可以給你安排一個管理職務。」

「是做經理嗎?」蒯芳着急問。

余勇德有些不滿妻子,喝道:「你閉嘴!」

王梓鈞道:「可以做安保部長,就看余大哥願不願意過去。」

余勇德的父親就是被台灣特工害死的,他對那邊始終心有餘悸,最後表示想去香港海山公司試試。

吃飯的時候,王梓鈞向老太太說:「老夫人,我想拍一部歌頌余師長的電影,這也是我父親的一個心願。」

老太太沉默一陣,歎氣說:「人都去了那麼多年,還拍來做什麼?」

王梓鈞肯定地說:「就因為過去了那麼多年,才更要讓世人得知他們的功績。不為余師長一人,而是為常德死去的八千虎賁。」

曠文清贊同道:「說得好,現在的年輕人,早就把我們給忘光了。」

「到時候我想請余大哥來演余師長。」王梓鈞說,這個想法是見到余勇德後才有的。在寫劇本的時候他就一直思考着該讓誰來演余程萬,但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影片裏余程萬的戲份不算少,但並不太需要演技,只要余勇德能夠模仿他父親身上那種氣質便可。

「我?」余勇德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行不行,我沒有演過戲。」

蒯芳在桌子底下使勁地踩他腳,低聲道:「拍電影很來錢的。」

余曉曼也不斷地慫恿:「爸,去嘛,拍電影很好玩的。」

余勇德遲疑道:「那我試試?」

吃完飯後,余曉曼不停地纏着王梓鈞給她將娛樂圈的趣事,最後又要了幾十個簽名才作罷。

逗留到八九點鐘,王梓鈞才告辭離開。他今天其實主要是來找豔星余莎莉的,誰知道余程萬的大老婆和二老婆居然沒住在一起,而余莎莉是二老婆生的女兒。

看來明天還得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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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3 00:35:09

089【瘋人囈語】

「富人生活真是愜意啊,難怪那麼多人打破了頭往上擠。」王梓鈞坐在花臺上,手裏端着的是鄭振坤珍藏多年的波爾多紅酒。

這裏是鄭振坤在香港半山區的一座私人別墅,從天台上可以眺望香港美麗的夜景和維多利亞港的燈火。王梓鈞呷了一口葡萄酒,皺了皺眉說:「唯一不好的就是葡萄酒太難喝,看來我沒有當有錢人的命。」

「你小子就哭窮吧。你這幾個月掙的錢已經足夠在這裏買一棟豪宅了。」鄭振坤一把將酒瓶奪過,「這瓶酒我藏了五年沒捨得喝,你居然還嫌不好。」

王梓鈞笑道:「我要是在這裏買一棟房子,直接就變窮光蛋了。」

「誰叫你懶?」鄭振坤道,「隨便出去秀一場,也不用開演唱會那麼累,至少就是二三十萬台幣。」

王梓鈞道:「我想起一個故事。說的是一個富人看到一個漁夫在沙灘上曬太陽,就問他,天氣這麼好,為什麼你不出海打漁啊?你猜漁夫怎麼回答?」

鄭振坤問:「猜不到,你說說看。」

「漁夫反問,我為什麼要打漁?富人說,當然是賺錢啊。漁夫又問,那賺了錢又能怎麼樣?富人說,賺了足夠的錢,就能更好的享受生活。漁夫又問,那我現在在做什麼呢?」王梓鈞笑着講述。

鄭振坤笑駡:「你這是在諷刺我是老古董,不懂得享受生活?」

王梓鈞伸了個懶腰說:「哪敢啊,你可是我的老闆。得罪了你我可得喝風了。」

「哈哈哈,」鄭振坤大笑,指着王梓鈞道,「這麼多年,你是我見過最有趣的年輕人。以後有什麼打算?」

王梓鈞裝糊塗道:「什麼打算?」

鄭振坤試探地問:「有沒有想過加入海山公司?」

王梓鈞道:「我現在不正是在海山嗎?」

「我是說真正的加入,你現在簽的那紙合同,隨時可以離開。」鄭振坤說。

「這樣不是很好嗎?你不會負我,我也不能坑你。」王梓鈞說道。

鄭振坤盯着王梓鈞看了一陣,歎息說:「如果我把海山的股份給你3%呢?」

「噗!」王梓鈞一口紅酒噴出來,瞠目道,「你不是說笑吧?」

鄭振坤聳聳肩道:「3%我並不吃虧,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幾年就能賺來。」

王梓鈞閉目想了想,海山唱片3%的股份現在折價大概是幾千萬台幣,折價成港幣也就六七百萬左右。自己如果勤勞一點,確實如鄭振坤所說,多發幾張唱片,多走幾次秀,用不了幾年就賺來了。但是,台灣股市現在整體看漲啊,一直漲兩年,兩年後這些錢會直接翻了一翻。

而且,相信有了自己存在,歷史上海山的沒落將會避免,海山音樂王國再堅持二十年絕對沒有問題。

只是,3%的股份,看起來還是給人打工啊。而且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一旦拿人手短,很多地方都會被制約住。

「考慮得怎麼樣?」鄭振坤問。

王梓鈞反問道:「你是當真的?」

「當真。」鄭振坤這個決定是在王梓鈞演唱會之後作出的,王梓鈞關於音樂和演唱會上閃爍出的光芒,讓他非常驚艷,用3%的股份去套住這個人才,在他看來是值得的。

鄭振坤從來不是一個鼠目寸光的人,別的公司主要看藝人能不能為公司賺錢,不能賺錢的直接拋棄,轉而高薪去挖別家公司的當紅歌手。但海山唱片則挖掘歌手的潛力,不斷地培養自己的歌星,以至於出現過台灣歌壇大半紅歌星出自海山的盛況,被稱為台灣音樂的搖籃。兩相比教起來,高下立判。

現在鄭振坤最看中的就是王梓鈞的影響力。現在新曲風已經逐漸流行起來,可以想像,若干年後,台灣乃至亞洲樂壇,王梓鈞都是絕對的領袖級歌手。這樣一個藝人對於唱片公司來說,已經不能稱為單純的藝人了,相當於古董店裏那種永不售賣的鎮店之寶。

王梓鈞搖頭說:「多謝鄭老闆的抬愛,只是3%太少。」

鄭振坤笑問:「你還真敢獅子大開口,要多少?」

王梓鈞一個勁擺手:「不說,說出來傷感情。」

「沒事,你說說看。」鄭振坤道。

「真要我說?」

「真要你說。」

「至少30%。」王梓鈞亮出三個指頭。

鄭振坤聽了差點摔一跟頭,氣得想潑他一臉的紅酒,心想:叫你說你還真敢說啊。

王梓鈞聳聳肩說:「生氣了吧,你非讓我說的。」

「誰跟你生氣,我還想多活兩年。」鄭振坤沒好氣道。

王梓鈞歪着腦袋笑道:「要不我們換一種合作方式?」

鄭振坤問:「什麼合作方式?」

「一起投資拍電影怎麼樣?」王梓鈞道。

鄭振坤勸道:「你想投資拍電影?電影圈這淌水可不好趟啊,李翰祥當年在台灣多風光,公司說倒閉就倒閉了。」

王梓鈞說:「我又不是讓你和我一起開電影公司,只是拉你一起投資而已。」

鄭振坤問:「什麼類型的片子?誰的導演?誰的編劇?」

「抗戰片,我的導演,我的編劇。」王梓鈞笑道。

鄭振坤吃驚地看着他,半响才說:「你就是個瘋子!」

王梓鈞道:「我有信心讓它賣座。不如這樣,我們一起投資,賺了錢大家分紅,如果賠本了,我就答應你的條件,也不要3%,1%就可以了。」

鄭振坤緩了下神說:「讓我想想。你拉我投資,不可能是為了分擔風險,肯定是因為自己錢不夠。現在台灣一般的電影投資百來萬就可以,而你前後收入至少五百萬!你老實說,你這部電影的拍攝預算是多少?」

王梓鈞恭維道:「老闆英明,我核算了一下,最初打算是2000萬台幣,不過後來又算了一下,至少要3000萬才行。」

「3000萬?」鄭振坤去摸他的額頭,「你沒發燒吧?就你前些時候拍的那部瓊瑤戲,票房有個1000萬就燒高香了。你3000萬投資,刨去影院和外地發行商的抽成,準備要多高的票房才能收回成本?」

王梓鈞嘀咕道:「不說也罷,說了你也不會投資的。」

鄭振坤問:「你認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

「劇本呢?我先看看劇本再說。」鄭振坤相信王梓鈞不是傻子,因此反而對這部3000萬投資的超級大片來了興趣。

「劇本還在創作中。」王梓鈞道,「其實這3000萬也不是一次性投資,大部份花在建設拍攝點上。我想在台灣重修常德縣城,當然,是專門用來拍戲的局部縣城,這些可以以後留着自己繼續用,也能拿來出租。還有就是片中會動用飛機和大炮,也是比不小的開支。」

鄭振坤聽完苦笑:「我覺得現在好像是在聽一個瘋子的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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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3 00:37:10

090【找李小龍切磋】

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鄭振坤說道:「昨晚我想了一下,按你敍述,其實這部電影只要500萬台幣就已經能拍得很好了,換個省錢點的導演來拍,最多花300萬。」

王梓鈞苦笑不已,鄭振坤的意思是那些什麼縣城啊,部隊啊,全部用道具來佈景,飛機空襲更可以去找資料片來剪輯。只是這樣一來,整個影片質量就會下降好幾個層次,根本拍不出他想要的效果。

就像《泰坦尼克號》,大部份成本都用在建那艘船上,若是導演為了貪便宜去租其他船來拍的話,那就真沒什麼意思了。

只是,連鄭振坤都不肯投資,他要找誰去?難道還得等着自己先拍兩部小成本,賺足了錢再拍《喋血孤城》?

王梓鈞開始反思自己是否太追求藝術了。

追求藝術完美是好的,可是像李翰祥那樣為了追求影片質量,不斷地增加投資,拖長製作時間,最後生生把一個電影王國給拖垮,那就得不償失了。

有些事情是可以變通的,比如可以找一個小縣城,通過佈景和鏡頭運用達到常德縣城的味道,這就省去了一大筆。坦克、大炮那些也只有用木頭做了再上漆,這又省了一大筆。

王梓鈞大概算了一下,這樣一來差不多800萬新臺幣就可以。但卻少了天空俯拍常德縣城廢墟這種震撼的大場面,影片至少要低兩個層次。

王梓鈞比了個手勢說:「500萬不行,至少要800萬。」

「你這麼強大的自信,你覺得票房能拿到多少?」鄭振坤問。

王梓鈞道:「台灣本土至少3000萬以上,島外怎麼也還能有個2500萬。」

「你怎麼能保證?」鄭振坤問。

「我無法保證。或許具體數字會有一些出入,但應該不會相差太大。」王梓鈞笑道,「我拍的是一部與眾不同的抗戰片。」

鄭振坤搖頭說:「這個事情我沒辦法幫忙,風險太大。現在台灣就瓊瑤劇最賣座,但每部票房也就五六百萬。你的800萬投資,恐怕會打水漂。」

「那投資電影行業呢?國泰好像最近陷入困境了,不知道鄭總你又沒有興趣收購?」王梓鈞笑問。

國泰電影公司是從上海遷到台灣的老牌公司,人才濟濟,實力雄厚,可惜由於經營不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被合作夥伴李翰祥給拖垮),很快就要倒閉了。按照正常的發展,等到香港鄒文懷的《唐山大兄》狂賣後,資金寬裕的嘉禾就把國泰的片場和一部份員工買了下來,當做其拍攝基地,為嘉禾以後的發展打下基礎。

《唐山大兄》下個月就要上映,時間已經很緊迫了。

鄭振坤擺手道:「我對電影真的沒興趣,能把音樂做好就滿足了。不過你倒是可以去找洪建全試試,他最近在弄一個投資基金,專門投資文化教育領域。」

「洪小喬的父親?」王梓鈞想了想就搖頭,他寧願不拿下國泰,以後租片場過日子,也不願和投資基金一起玩——上次老頭子留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那是個老狐狸啊,什麼時候被他賣了都不知道。

「老爺,外面有兩個人找您,自稱是嘉禾的人,叫鄒文懷和李小龍。」兩人說話之間,傭人過來彙報。

「鄒文懷?」鄭振坤和鄒文懷雖然認識,但卻不是很熟,不明白這人一大早過來做什麼。他對傭人說道,「請他們進來。」

王梓鈞心想:說曹操曹操到,剛才自己還想着鄒文懷呢,居然立刻就來了。

鄒文懷和李小龍一左一右聯袂而來,鄒文懷老遠就笑道:「鄭生,好久不見。」

「你也不錯啊,自己做公司了。」嘉禾此時還沒火起來,和鄭振坤的海山唱片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哪裏哪裏,糊口而已。」鄒文懷又朝着王梓鈞笑道,「這位想必就是王先生了。這幾個月我們在泰國拍片,在那裏王先生的歌也是隨處可聞啊。」

「過獎。」王梓鈞隨口說道,目光去投向了李小龍,後者朝他點了點頭。

鄒文懷介紹道:「這是李小龍,葉問老先生的弟子。」

「鄭老闆好。」李小龍主動問候。

「你好。」鄭振坤對名不見經傳的李小龍並不太重視,只禮節性地與他握手。

兩人落座看茶,客套一陣後,鄒文懷說明來意:「鄭生,我們剛剛拍了一部電影。今趟主要是來請海山公司為電影作一首主題曲。」

「主題曲?你們沒有請配樂嗎?」鄭振坤奇怪道。

「請了,是顧嘉輝配樂。」鄒文懷朝王梓鈞一指,「不過聽說王梓鈞先生來香港,想請他專門為電影作一首。」

鄭振坤恍然大悟,原來又是來打秋風的。無論是瓊瑤請王梓鈞當男主角,還是鄒文懷請他唱主題曲,看重才華什麼的都是浮雲的,主要還是因為王梓鈞現在名氣正火,想搭一下順風車。

14K也不是一手遮天,雖然給媒體打過招呼,但今天的《文匯報》還是大幅刊登了新加坡國父的外甥女如何迷戀台灣歌手,在得知其有女朋友後割腕自殺的文章。隨後還附着評論,談着現在明星藝人對社會的影響,反正說得比後世的八卦新聞要高深。

鄒文懷和李小龍今早過來,一路上香港市民對此津津樂道,已成了街頭巷尾的談資。如此一來,鄒文懷請王梓鈞唱主題曲的決心就更大了。

「哦,請梓鈞的?那就得看他的意思了。」鄭振坤把皮球踢給王梓鈞,在他想來,以王梓鈞的性格,肯定會當面拒絕。

「好啊,不過得談談價錢。」出乎鄭振坤意料,王梓鈞居然是滿口答應。

「王先生請說。」鄒文懷道。

「一萬港幣,不過歌曲的版權還是我的。」王梓鈞說。

用一萬港元為電影創作一首歌,而且歌曲的版權還不買斷,實在有些奢侈。要知道現在香港的賣座電影票房才100萬港元。

不過這個價格對鄒文懷來說卻可以接受,畢竟王梓鈞還要自己演唱,算下來價格也不離譜,別人出場做一次歌唱秀都不止這點錢。

鄒文懷答應道:「就這麼說定了。不知道王先生什麼時候能創作好,我們的電影下個月就要上映了。」

「很快,不超過三天。」王梓鈞道。

李小龍突然插言道:「那就先去看看電影的毛片吧,歌曲要和電影風格一致,我很喜歡你那首《精忠報國》。」

「沒問題,要不明天去看吧,我們今天下午還有一點事。」王梓鈞道。

「當然可以。」鄒文懷說。

正事說完,王梓鈞打量着李小龍,說道:「聽說李先生是葉問大師的弟子,想來身手不弱,要不切磋切磋?」

王梓鈞卻是真的對李小龍的身手好奇。

鄒文懷和李小龍一聽,都覺得好笑——居然找李小龍切磋,太不自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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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3 00:45:10

091【承讓】

李小龍見王梓鈞在解襯衫的扣子,驚訝問:「就在這裏嗎?」

「是啊。不過我就會兩招三腳貓功夫,李大哥可要手下留情哦。」王梓鈞邊說邊把脫下的襯衣甩到一邊。令鄒文懷驚訝的是,王梓鈞背上紋着一頭張牙舞爪地斑斕猛虎,幾乎站起大半個後背,看來報紙說他曾混過黑道的傳聞是真的。王梓鈞背上的紋身他早想洗掉,上次開演唱會時裸北,還是靠化妝來遮掩住的。

李小龍是個武癡,見王梓鈞擺開架勢,也來了興趣,三兩下把衣服除去,露出滿身的肌肉,走到王梓鈞對面衝他抱了抱拳,說道:「截拳道李小龍。」

「燕青拳王梓鈞。」王梓鈞說完立即擺出起手式。

鄒文懷出聲道:「布魯斯,小心一點,你的傷剛好。」

1971年李小龍背部受到重傷,在床上躺了幾乎半年之久,他後來的著作《截拳道之道》裏大部份文字都是在此臥床期間創作。背上的傷剛剛一好,李小龍又連拍了兩個月電影,根本沒有時間用來恢復。因此他此時的身手,恐怕只有受傷前的七八成。

而反觀王梓鈞,槍傷早已無礙,經過幾個月的融合以及隔三差五的練習,此時也掌握這具身體八九分的實力。

「小心了,我的截拳道以詠春拳為底,特點是直接、精練……」李小龍怕王梓鈞對截拳道不瞭解,居然臨陣給對手講解起來。

由於李小龍多年來一直在美國發展,鄭振坤長期待在台灣,因此並不認識他。不過見他此時的行為光明正大,不由多了些好感,問鄒文懷道:「他就是你剛拍那部戲的主角?」

「是啊,他是個很好的演員。」鄒文懷道。

李小龍進入戰鬥狀態後,身上不由地多了一股凌厲地霸氣,這與他穿着西服文質彬彬時判若兩人。

王梓鈞的燕青拳是從他大哥那裏學來的,他大哥又是得自父親真傳。王賢致幼年學的家傳的普通拳法,後來在少林寺主要練踢打六合拳,燕青拳是其在軍中隨高人所學。

燕青拳又叫迷蹤拳,是霍元甲的看家拳法,本就是招招斃命的拳術,經過王賢致多年戰場的淬煉,殺風更加凌厲。

王梓鈞一錯步,一拳試探性地甩像李小龍面門。李小龍快若閃電的一拳擊出,直接將王梓鈞的拳頭截下,又是一拳跟上,卻被王梓鈞靈巧的躲開。

兩下相接,都對彼此的身手有了個瞭解。

「注意了,我剛才只用了三分力。」李小龍見王梓鈞不是個花架子,也開始正視起來。

只見李小龍突然踏前,手只虛探一下,突然起腳,嚇得王梓鈞直接後退——李三腳可不是說着玩的。

李小龍一腿不中,乾脆一腳踏實衝了過來,手中寸拳連擊。

王梓鈞或拍或擄,勉強能支撐住,兩人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只是王梓鈞卻清楚,對方恐怕根本沒有使用全力,畢竟是來求自己寫歌的,要給自己面子。

倒是旁邊觀看的鄭振坤和鄒文懷兩人大飽眼福,兩人都只是外行,見他們打得噼嚦啪啦,好像是不分勝負的樣子,都不時地鼓掌叫好。

兩人各自有不同的風格,李小龍的截拳道雖然提倡不拘一格,但難以擺脫詠春的影子,屬於南拳一系;而王梓鈞的燕青拳則是地道的北式長拳,講求大開大合,招招照着要害下手。截拳道講究簡潔快速的進攻,拳拳剛猛無比;燕青拳卻是身法輕靈,在防守中帶着必殺的反擊。

李小龍越打越心驚,不是驚訝王梓鈞的身手,而是驚訝這拳法的厲害。他融匯世界二十多種拳法創下截拳道,卻不是對所有的拳術都瞭解。以王梓鈞的招式看來,其拳法比截拳道還要講究實戰,而且是每一拳都是往死裏弄,只殺不傷。

看來自己以後還要多研究一下中國的其他拳法,李小龍邊打邊想。

「噗!」兩人打了三分鐘左右的時候,王梓鈞終於被李小龍一拳釘在肩膀上,那力道就像是一把錐子往骨頭裏刺一樣,疼得他直掉汗。

「承讓!」李小龍抱拳笑道,「王先生功夫很不錯。」

能得到李小龍在拳術上的誇獎,王梓鈞心裏非常受用,而且剛才對方給他留足了面子,一直都沒有出全力,不然恐怕自己一分鐘不到就得趴下。

王梓鈞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大哥,若是他和李小龍比起來會是什麼結果。赤手空拳的對打,肯定還是打不過李小龍的,但若是兩人提着刀片羣毆,最後活下來的恐怕還是自己的大哥。

主要是王梓榮上次留給王梓鈞的印象太深刻,面對一羣帶着武器的太保,他戰到最後身上居然連一道傷口都沒有。

「精彩,真是精彩!」鄭振坤拍手讚道,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王梓鈞動手,居然實力不俗。

王梓鈞還沒臉皮厚到無恥的程度,笑道:「李大哥讓着我而已,不讓我早躺着了。」

說笑一陣,李小龍忍不住問道:「王先生的燕青拳是經過改良的嗎?比我以前見過的更加厲害。」

王梓鈞道:「家父以前在抗日戰場上呆過。」

「難怪。」李小龍心想:也只有戰場上才會歷練出純粹以殺人為目的的拳法。而且觀看王梓鈞出拳,一些關鍵時候似乎留有餘地,恐怕是其父親怕殺伐太過,故意沒有傳授的。

李小龍突然萌生了一個去台灣王梓鈞家裏討教拳術的念頭,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見識到具有特點的拳法,就想一探究竟。

不過眼下忙着電影的後期和宣傳,李小龍只有把這個想法先擱置下來。

鄒文懷和李小龍兩人又呆了一陣,才告辭離開。

直到中午,那天那個叫細佬的14K頭目開車找上門來。

鄭振坤本想和王梓鈞一起去,卻被細佬攔住:「抱歉,鄭老闆,大佬只請了王先生一個人。」

鄭振坤有些尷尬,更多的卻是憤怒,他什麼時候被無視過?強自按下怒火,心想對方是社團,不打交道也好。

「王先生,請!」細佬親自為他打開車門。

「有勞了。」王梓鈞大馬金刀地上車,隨口問,「你們大佬找我有什麼事嗎?」

「不知道。」細佬上了車後只說了這一句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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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邂逅白娘子】

汽車開過鬧市區,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王梓鈞就看見好幾撥敲詐、羣毆、收保護費的。更有警察出警查案,結果被犯罪份子幾張港幣打發。不禁心中感歎:香港比台北還黑啊,至少台北的幫會和警察沒有這麼肆無忌憚。

此時距離香港廉政公署成立,還要等上三年,法律關於幫會的管理幾乎一片空白。

白道上,自然是那幾位探長說了算;而黑道,便是首推14K,然後就是老字號「和記」和新義安,這三個社團是名副其實的地下王國。

「啊,搶劫啊!」正欣賞着七十年代香港街頭景色,王梓鈞突然聽到前方傳來驚叫。一個穿着時尚的女子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地往前追,而她前面則是一個矮瘦精壯的男人,手裏提着搶來的包飛逃。

「唉,又一個。」王梓鈞感歎道,「香港都這麼亂嗎?」

「怎麼會?」細佬嘲笑道,「大的社團都是有規矩的,不允許在自己地盤上這樣明着亂來。這裏是義字堆的地頭,剛才搶劫的多半是個不懂規矩的外地佬。」

義字堆是新義安分裂出來的各社團總稱,前身是國民黨將領向前創辦的義安工商總會,它還有個名字叫潮州幫。新義安其實和14K背景差不多,跟國民黨關聯巨大,不過十多年前新義安老大向前被香港當局遞解出境後,新義安四分五裂,好些分支已經漸漸和台灣脫離關係。

搶劫者很快轉過街角消失,被搶的女子哪裏追得上,奔出十多步一腳踩空,狠狠地摔倒在地,把膝蓋都磕破了。

汽車從那女子身邊駛過,王梓鈞本沒有心思去管閒事,但等他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卻突然驚訝地叫出聲來:「咦……停車!」

女子捂着腳踝,痛苦皺眉的樣子惹人憐惜。那相貌,依稀、似乎、好像、確定、居然是——趙雅之。

「有什麼事情嗎?」細佬問。

王梓鈞指着摔倒在地的趙雅之說:「她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能不能把她的包追回來?」

「可以。」細佬點頭說。

「我先下車看看,麻煩你們了。」王梓鈞說完打開車門下車。

細佬哭笑不得,聽王梓鈞的意思是叫他現在就去追。他早年是14K的雙花紅棍,後來一直呆在龍頭大佬身邊做貼身人,這種事情一句話就解決的,居然讓他親自動手!

罷了,來者是客,就當閑得蛋疼練練手。細佬朝司機打了個手勢,汽車便猛地加速朝那搶劫者的方向追去。

「你沒事吧?」王梓鈞走了幾步,來到趙雅之身前。

趙雅之抬起頭來,一張明豔動人的臉上滿是痛苦:「好像腳崴了。」

「我扶你起來吧。」王梓鈞手攬在她腋下,小心地把她攙扶起來,到街邊的臺階上坐下。

趙雅之走了兩步,才發現一隻腳上的鞋跟斷了,只能倚着王梓鈞走路。等她坐下來後,正準備說謝謝,卻發現剛才扶她的男人居然開始脫她的鞋子,驚道:「你幹什麼,快放手!」

「別動,我看看你傷得嚴不嚴重。」王梓鈞按住她的腳脫下鞋襪,發現腳踝處已經紅腫起來,輕輕一按,趙雅芝便立即叫痛。

「還好,沒傷到骨頭,用跌打酒按摩一下就可以。」王梓鈞說着就空手在她腳上按了起來。

……

趙雅之今年剛剛中學畢業,在家裏呆了兩個月一直沒找到工作。好不容易有家航空公司明天讓她去面試,誰知今天出來買面試衣服時,不但被搶,就連腳也崴了。

趙雅之試了兩次沒能從地上站起來,難過得想要掉眼淚。就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一個男人像救星一樣出現,把她扶到路邊坐下,還主動給她揉腳。

小腳被一個陌生男人給捏着,趙雅之難免感到羞怯,只是傷痛卻由不得她多想。漸漸的,隨着男人那雙手的按摩動作,腳上的痛苦似乎減輕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火辣辣的感覺。

「好一些了吧。」那男人抬起頭問她,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止。

咦,這張臉怎麼好像在哪裏見過?

趙雅之越看這男人越面熟,難道是以前見過面的朋友?

長相很英俊,對人很體貼,若以前真的見過面,應該不會忘記吧。

「這位先生,我們以前認識嗎?」趙雅之說的是粵語。

王梓鈞笑道:「算是認識吧。」

趙雅之卻理解為以前兩人見過面,只是沒有深交而已。她點頭笑道:「謝謝你啊,不然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你的鞋壞了,要不先去買一雙吧。」王梓鈞道。

「不,不用了。」趙雅之不好意思地說,她的錢放在包包裏,全被人搶走了,可沒錢付賬。

「嘎!」就在這時,汽車倒着開回來在兩人前面停下。

細佬從車窗伸出手來,提着個包說道:「王先生,追回來了。」

「啊呀,是我的包。」趙雅之驚喜着站起來,腳下一痛又要摔倒,一頭撲在王梓鈞懷裏。

異性的氣息讓趙雅之有點慌亂,等她重新站穩的時候,俏臉已是一片緋紅。

「趙小姐,你腳不方便,我先送你回家吧。」王梓鈞說着就要扶她上車。

趙雅之本要拒絕,但想到自己腳下不方便,而且眼前這個男人也不令她討厭,便默認了。

上車之後,細佬從後視鏡裏瞥了趙雅之一眼,露出個原來如此的笑容。他不客氣地把包包往後面一扔,說道:「自己看看,有什麼東西少了沒有。」

趙雅之打開挎包,翻了一陣說:「謝謝,我的東西都在。」

「你家裏離這裏遠嗎?」王梓鈞問。

「不遠,就在……」

細佬沒等趙雅之說完,便叫司機開車,笑道:「既然是王先生的朋友,那就一起過去吧。」說着,他還偏着頭朝王梓鈞眨了眨眼,意思是說:好小子,我對你夠意思吧。

王梓鈞無語了,做好事總是要被人誤解的。只是從細佬的話裏可以聽出,似乎這趟過去並不是談什麼很正式的事情,否則也不會容許他帶女人。

趙雅之見汽車飛速行駛起來,心中有些焦急,心想這些人不會是想拿自己怎麼樣吧?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王梓鈞抬起她扭傷的腳放到自己腿上,再次推拿起來。

「啊!」趙雅之驚了一聲,卻怕前面的司機和細佬看見,便又馬上閉嘴,老老實實讓王梓鈞按着腳。隨着王梓鈞的手下動作,趙雅之感覺越來越舒服,居然發出微微的呻吟聲,讓本來心無旁騖的王梓鈞有了反應。

就在兩人之間曖昧不已的時候,汽車在蘭桂坊的一家茶餐廳前停下,細佬下車後作了個手勢:「請。」

王梓鈞下車後,趙雅之卻遲遲不肯動彈:「我的鞋壞了。」

王梓鈞拿起她完好的那隻高跟鞋,在車頂用力一磕,直接把跟磕斷,笑道:「現在好了,兩隻鞋一樣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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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聽戲】

趙雅之崴傷的腳踝被王梓鈞推拿一番,已經好了大半。她穿着「平底鞋」,稀裏糊塗地就跟着王梓鈞進入茶餐廳。

等進去之後,趙雅之才反應過來:我又不是他什麼人,為什麼要跟他進來?

趙雅之正準備離開,卻見這茶餐廳沒有一個顧客,門的兩邊各站着兩人,上樓的樓梯口也站着兩人。

這時的黑社會還沒有穿西裝戴墨鏡的習慣,但那些人身上的匪氣很重,讓趙雅之心中忐忑,只得乖乖地跟在王梓鈞身後。

「兩位,樓上請。」細佬在前面引路。

王梓鈞上樓梯時,回頭問:「你的腳上樓沒事吧?」

「沒……事。」趙雅之搖頭說,她已經把王梓鈞當成社團大佬了。

上得樓來,首先見到的是臨時搭起來的戲臺上,粵劇演員正依依呀呀地唱着《西河會》。再走幾步,才見兩個男子正翹着二郎腿一邊聽戲、一邊喝茶。

「大佬,客人到了。」細佬走到其中那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身邊,低聲說道。

另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把目光從粵劇名伶的身上轉移過來,朝王梓鈞看了一眼,然後朝他微微點點頭。

王梓鈞走過去,猜到那四十多歲的應該就是14K的龍頭老大陳恪華,只是另外一個微微禿頂的是誰?

陳恪華見王梓鈞帶一個女人來,意外地看了看細佬,細佬連忙湊到他耳邊解釋。陳恪華呵呵笑道:「王老弟真是少年風流啊,請坐!」

「謝了。」王梓鈞拉了一張椅子,讓趙雅芝先坐下,自己才坐在她旁邊。

趙雅之聽了陳恪華的話,心頭有些惱怒,卻又不敢表達出來,心中打着怎麼逃走主意。

陳恪華指着那有些禿頂的男人,笑着對王梓鈞道:「王老弟,這位你該認識吧?」

王梓鈞疑惑地看着那人,想了片刻,猛地想起一個人來,驚得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這傢伙居然是竹聯幫的死對頭四海幫老大蔡冠倫。

蔡冠倫怎麼跑香港來了?陳恪華把他和自己一起請來是什麼意思?

王梓鈞心念百轉,強自鎮定地說:「當然認識,蔡老大服役幾年,聽說當上長官了,果然威風啊。」

蔡冠倫笑道:「你這個小傢伙,一見面就挖苦我,跟你哥一個樣。」

王梓鈞看看兩人,不像是要動刀子的樣子,心下更是奇怪不已,猜不到兩人想做什麼。

「先聽戲。」陳恪華說完就把注意力轉到戲臺上,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扶手。

王梓鈞實在聽不慣這軟噠噠的戲劇,便問趙雅芝道:「想吃什麼?」

趙雅之坐在這裏渾身不自在,搖頭說:「我不餓。」

王梓鈞朝遠處站着的服務員招了招手,等那人過來才說道:「來兩碗雲吞麪,一碗大份的。」

「先生請稍等。」

王梓鈞從容自若地坐在那裏,對方既然想晾他,他也只好奉陪了,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戲沒看完,麪已經上來,王梓鈞把小份的推到趙雅之面子,自己抄起筷子對另一碗大快朵頤。吃的時候故意弄得稀裏嘩啦作響,不時地還吧唧嘴。

陳恪華和蔡冠倫對視一眼,俱都笑了。

陳恪華問:「王老弟不問今天我請你來做什麼?」

「不是請我來喝下午茶嗎?」王梓鈞反問道。

「哈哈哈。」陳恪華大笑起來,「聽冠倫說台灣那邊新竹聯弄得有聲有色,是你出的主意,我還有點不信,現在算是信了。」

「那陳香主今天請我來難道是看戲的?」王梓鈞道。

蔡冠倫喝了口茶說:「王老弟別多想,陳大哥只是好奇而已,聽說你來了香港,所以才專門把你請過來吃頓飯,認識認識。」

王梓鈞受寵若驚道:「那就要多謝陳香主抬愛了。」

陳恪華見王梓鈞還心懷警惕,便轉而温和地問趙雅之:「這位小姐想要點些什麼?」

趙雅之聽王梓鈞香主來香主去,已經完全坐實了陳恪華黑道大哥的身份。聽他和自己說話,不禁有些害怕,只是微微地搖搖頭。

陳恪華見美女不搭理自己,甚是無趣,才進入正題道:「聽說王老弟與總統他老人家見過面?」

「啥?」王梓鈞話剛出口,立即反應過來,尼瑪這話頭傳到香港完全變得面目全非了,自己什麼時候和老蔣見過面了?

陳恪華見王梓鈞的反應,大概也猜出了真實的情況,便不再提這個,而是說道:「今天請王老弟來,我只是做中介人而已,冠倫才是主角。」

蔡冠倫笑道:「你哥和白狼前陣子弄日本人弄得夠狠啊,大快人心!」

王梓鈞心想,難道姓蔡的也盯上方便麪了?

蔡冠倫繼續說道:「還煩王老弟回去說一句,就說我四海幫現在主要目的是發財,不想和新竹聯為難。只是如果和竹聯幫其他堂口起了衝突,還請他們別插手。」

四海幫要對老竹聯發起總攻了?王梓鈞很快就想到了他的意思,只是大哥他們會答應嗎?唇寒齒亡,老竹聯一滅,下一個恐怕就是大哥他們的新竹聯挨宰了吧。

蔡冠倫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慮,笑道:「我蔡某人可以發誓,只要新竹聯不主動攻擊四海幫,四海幫絕不為難他們。」

「這個我說了沒用啊!蔡老大為什麼不直接去找我哥呢?」王梓鈞笑道。

「嘿嘿,你哥見到我恐怕就想把我弄死。」蔡冠倫尷尬道,王梓榮那條腿就是他讓人弄瘸的,而且使的還不是什麼光明手段。

王梓鈞點頭道:「行,不過我只能傳個話,做決定的還是他們。」

「沒問題。你也清楚,若不是老竹聯幫那些傢伙咄咄逼人,像條瘋狗一樣英魂不散,我們四海幫安心做生意,並不想和他們做對。」蔡冠倫道,「其實出來混是為了什麼呢?錢而已。江湖並不一定要天天打打殺殺。」

在真實的歷史上,四海幫和竹聯幫確實一度握手言和,共同賺錢。不過那是在八十年代初竹聯幫的黃金時期,陳啟禮和蔡冠倫都是明白人,知道兩大幫派一直鬧下去沒什麼意思,還不如一起發財快樂。

可現在言和根本不可能,老竹聯都是些注目寸光的傢伙。別說是對四海幫,就連對竹聯幫內的兄弟他們都在爭權奪利。

更何況竹聯幫成立時,第一幫務就是滅掉四海幫(竹聯幫成立時,包括陳啟禮在內,很大一部份人受過四海幫的敲詐勒索,怨氣很大啊)。

無論蔡冠倫如何承諾,王梓鈞總是打着太極拳,搞得前者也不好說下去。三個男人便又開始聊起王梓鈞的趣事。

蔡冠倫道:「王老弟這回可是給台灣爭臉了,李光耀的侄女可是害了相思病要自殺啊,哈哈哈……」

「王梓鈞?」趙雅芝捂着自己的嘴巴,吃驚地看着王梓鈞,終於想起他是誰了!難怪那麼面熟呢。

「不提也罷,不提也罷。」王梓鈞連連擺手,略微提了下蔡安茜的病情,陳恪華和蔡冠倫便不好多嘴了,畢竟兩個大男人拿小姑娘的病來開玩笑,沒什麼意思。

一番交談下來,見陳恪華並未擺什麼大佬架子,人還不錯,王梓鈞忍不住提了一句:「陳香主有沒有覺得香港的社團似乎太繁榮了?」

陳恪華聽他話裏有話,問道:「老弟什麼意思?」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港府恐怕會出大動作呢。」王梓鈞提醒道。

陳恪華並未上心,笑道:「這個王老弟就不清楚了,香港不似台灣,要動社團可不容易。」

王梓鈞明白陳恪華的意思,他是說香港的警察已經爛掉了,警匪不分家,港府想管社團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可根本就是力不從心。

王梓鈞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若是港府決心割肉呢?」

「沒可能的,哈哈,那可是割它自己的肉啊……」陳恪華哈哈笑道,心頭卻突然一驚,若政府真的把警察連同社團一起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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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無題】

趙雅之身體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聽着三個男人聊天,眼珠子卻在亂瞟。終於,她忍不住站起來說:「請問,洗手間在哪裏?」

「請跟我來。」侍者跑過來引路。

趙雅之忍着腳踝上的酸痛,被那侍者帶到洗手間外,連忙開門走了進去。關上門後,她靠在牆上不停地拍着胸脯,小心肝怦怦直跳。

等恢復平靜之後,趙雅之的目光投向了齊額高的窗戶。

她把包包掛在脖子上,兩手攀住窗沿,腳底踩了兩下牆壁,居然順溜地爬了上去。別看趙雅之後來總是一副温柔如水的樣子,小時候她可是孩子王,一天到晚到山裏爬樹掏鳥窩,每天吃飯不喊幾遍根本不回家。爬窗翻牆還不跟玩似的。

這點與林清霞剛好相反,林清霞在銀幕上反串男角非常硬朗,但她其實是個性格很靦腆內向的人;而趙雅之年輕時則非常外向活潑,直到後來第一次婚姻失敗的教訓和在家帶孩子數年才漸漸變得賢妻良母。

翻身跨坐在窗欞上,趙雅之朝外面看了看,還好,是個只有一米多高的露台。她小心地挪過腿,按着窗欞輕輕躍下。

「哎喲!」趙雅之壓低了聲音痛呼,剛才那一下又弄到她受傷的腳了。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在露台上站起來的趙雅之突然發現自己隱形眼鏡掉了一隻,便又趴在露台上地氈式搜索。

但找了十多分鐘,苔蘚、螞蟻見到不少,卻沒找到她的眼鏡。

「今天真是倒霉!」趙雅之胸中憋悶,氣呼呼地抓起一塊帶泥的青苔扔到牆上。

發洩一通,趙雅之才走到露台邊上,往下一看,下面是一條側街,足足有兩三米高。

怎麼下去?

趙雅之四下查看,終於發現貼牆的一根水管。她翻出露台上的水泥矮牆,小心地貼到水管上抱住,一點一點地滑下去。

滑到一半,趙雅之突然停了下來——她的衣服被水管上一根鐵絲鈎住了。如果強行下來,非把衣服撕壞走光不可。

趙雅之試了幾次,都沒法把鐵絲從衣服上拿下來。此時距離地上還有兩米高,她呆在空中不上不下,像個猴子以一樣抱住水管,難過得要死。

「快看,那上面有個女人。」側街上人不多,但終究是被人發現了。

那人一喊,很快就有四五個人過來圍觀,嘻嘻哈哈地做着點評,更有無賴衝她吹着口哨。

趙雅之羞憤欲絕,恨不得一頭在水管上撞死。她艱難地轉頭對那些人說:「誰幫我搬一副梯子過來,我給他錢。」

下面那幾人顯然不怎麼厚道,哈哈笑道:「喲,還是個靚女,你抱得那根夠粗的。」

趙雅之聽了氣得差點鬆手掉下去,卻只能忍氣道:「誰幫我拿來梯子,我給他100塊錢。」

但下面幾人誠心看她笑話,沒有一個人幫忙,反而笑得更歡。

若是林清霞,恐怕已經急得掉眼淚了,但趙雅芝卻忍着怒火把注意力轉到鈎住自己衣服的鐵絲上。

就在此時,只聽頭頂有人笑道:「我說,還真會跑啊。」

趙雅之抬頭一看,卻是王梓鈞可惡的笑臉,她氣道:「都是你,快把我放下去,我的衣服被鈎住了。」

「哈哈哈……」王梓鈞笑得都站不直了,他怎麼也想不到温柔典雅,一直被尊為古典美典範的趙雅之居然有翻窗子爬水管的時候。

「快點啊,我手都酸了。」趙雅之急道。

「OK,OK,我馬上下來。哈哈哈……」王梓鈞說完翻牆從上面跳了下來,落地的時候屈膝一緩便穩穩站住。

「喲,靚女的小白臉來了。」幾個圍觀的傢伙又把注意力轉向了王梓鈞。

「滾遠點。」王梓鈞罵道。

「撲街仔,居然敢罵我,找死!」幾人看來是一夥的,一起衝了過來,把王梓鈞團團圍住。

王梓鈞打不過李小龍,但揍幾個赤手空拳的古惑仔還是綽綽有餘的,基本上是一拳一個直接撂倒,很快躺了一地直哼哼。

趙雅之見他兇狠的樣子,心想打架這麼厲害,果然不是什麼好人,以前還挺喜歡聽他的歌,真是瞎了眼了。

王梓鈞抬頭看了看說:「喂,要我怎麼幫你啊?」

「把我往上推一點,我使不上力。」趙雅之說道。

「好的,馬上。」王梓鈞走到她下面,舉手就撐着她的大腿往上推,入手軟綿,讓他心中一蕩。

「喂,你推哪呢?手拿開!」趙雅之羞怯中發現自己的身體上移了一點,她連忙把衣服從鐵絲上取出。

王梓鈞聽她有些生氣,也覺得不妥,便移開自己的手準備去舉她的小腿。趙雅之注意力都轉到了鐵絲上,王梓鈞的手一移開,她立即從上面掉了下來,臀部狠狠地坐到王梓鈞頭頂上。

「啊!」趙雅之羞處受撞,緊接着滑下來坐在王梓鈞肩膀上,然後帶着兩人一起往後面倒。

王梓鈞感覺到不對,立馬抓住她掛在自己胸前的小腿,然後收腹使勁,生生地遏制住後仰的勢頭。

趙雅之嚇得魂飛魄散,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像騎馬一樣騎在王梓鈞的脖子上,瞬間連耳根子都紅透了,急道:「快放我下去!」

王梓鈞後頸緊貼着美人的秘密花園,甚至還能感受到那裏的熱度,鼻子裏飄來的體香讓他有種眩暈感。聽到趙雅之的喊聲,才有些不捨地蹲下放她下來。

趙雅之一下地,立即頭也不回地飛逃,只是才跑了幾步,便「啊呀」一聲差點摔倒。她受傷的腳哪經得起三番五次地折騰?

「真是不省心啊。」王梓鈞走過去把她抱起來就往前走。

「壞蛋,放開我!」趙雅之驚恐大叫。

王梓鈞大汗,居然被人叫壞蛋了,無奈道:「我說,你的腳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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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上趙雅芝家蹭飯】

「你這腳,不去醫院恐怕是不行了。」王梓鈞看着那腫得更大的腳踝,搖頭說道。

「我自己去。」趙雅之推開王梓鈞,只走了幾步就痛得掉汗。

王梓鈞越看越覺得有趣,因為眼前這個少女與他印象中的趙雅之反差太大了。

王梓鈞回茶餐廳,陳恪華和蔡冠倫還在喝茶,他打了個招呼說道:「兩位久等了。」

蔡冠倫問:「那女的呢?」

王梓鈞聳聳肩:「在廁所裏翻窗跑了。」

「哈哈哈,」陳恪華笑道,「看來王老弟找了匹烈馬。」

王梓鈞笑了笑,站起來和兩人握了手,說道:「兩位大佬,我有事就先走了,還煩借陳香主的車一用。」

「走好!」陳恪華也沒挽留。

待王梓鈞離開,陳恪華才問蔡冠倫:「你怎麼看?」

「比他哥要沉穩,說話滴水不漏,那些傳聞應該不假。」蔡冠倫道。

「有沒有合作的可能?」陳恪華問。

「至少他沒像他哥那樣見到我就亮刀子,哈哈。」蔡冠倫笑道,「不過人家現在是紅歌星,可不缺那幾個走私的錢。」

……

王梓鈞出門上車,讓司機朝趙雅之離開的方向開去,很快追上了正在慢吞吞行走的趙美人。

「上來吧,我送你去醫院。」王梓鈞讓司機停在趙雅之身邊。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去。」趙雅之堅持着自己往前走,突然看到一輛計程車駛過,連忙招手。

王梓鈞下車朝計程車司機道:「抱歉,我們有車了。」

趙雅之見計程車離開,氣道:「你這人怎麼這樣?」

「你好像,很討厭我?」王梓鈞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不討厭,只是不想和社團的人打交道而已。」趙雅之答道。

王梓鈞這才搞清楚她的想法,苦笑道:「我說我真不是社團的人你信嗎?」

趙雅之搖頭說:「不信。」

好不容易王梓鈞才碰到趙雅之這樣一個天生的演員,怎麼會放過,以後要是組建影視公司,絕對是當家台柱。

今天說什麼也要把趙雅之拿下!

「好吧,就當我是社團的人。」王梓鈞說道,「那現在我以一個導演的身份,邀請你參加一部電影,你願意嗎?」

趙雅之奇怪道:「你不是唱歌的嗎?怎麼又是導演了?」

王梓鈞笑道:「我身份還多着呢。怎麼樣,有興趣嗎?」

趙雅之搖頭說:「沒興趣。」

兩人正僵着。突然,那開車的司機聽得不耐煩了,下車說道:「不就是泡妞嗎?搞得這麼複雜。」

司機下車打開後排車門,一把拉過趙雅之,手一推就將她推到車裏。司機拍拍自己的胸脯,牛比烘烘地說:「看到沒有,雖說你是大佬的貴客,但泡妞的手段還是要多學習的。」

王梓鈞這才認真打量起這位司機大哥來,只見他一身肥膘,環眼大耳,模樣頗為憨厚,一雙眯眯眼笑起來老實巴交。

司機將趙雅之扔進後座就反鎖了,任憑她怎麼拍窗戶都當沒聽見。

王梓鈞坐在副駕駛室,有些無奈地說:「大哥,對女人應該温柔一點。」

司機道:「温柔什麼?我老婆敢不聽話,直接大耳摑子打死她!」

趙雅之本來還想吵鬧,卻被司機大哥這句話給震了一下,連忙閉嘴。

王梓鈞朝她安慰的笑道:「別怕,我有女朋友的,只是想請你拍電影而已。」

趙雅之將信將疑,說道:「我可不會演戲,你還是請別人吧。」

「沒人天生會演戲的。」王梓鈞問,「張恨水的《虎賁萬歲》你看過嗎?」

趙雅之搖頭道:「沒有,我只看過他的《啼笑姻緣》。」

「我準備將《虎賁萬歲》改變成電影,它講的是1943年的時候,國軍五十七師八千戰士面對日軍六萬大軍壓境,血戰常德十餘日,僅剩83人生還的故事。」王梓鈞開始給趙雅之講《喋血孤城》的主要內容。

講了大概五分鐘,趙雅之聽得有些動容,已經肯定拍電影的事情不是在騙她。不由地問道:「那你想我演誰呢?」

「婉清。」王梓鈞道,「影片中的女一號。不過這是部男人戲,雖然是女一號,但是戲份並不重。」

趙雅之聽說是演女一號,意動的同時又有些警惕地問:「為什麼選我?」

「你身上有種中國古典女人的氣質,很適合片中婉清的形象。」王梓鈞笑道,「說實話,我本來是想讓我女朋友演的,可這個角色真的不適合她。怎麼樣?答應了嗎?」

趙雅之遲疑道:「我考慮考慮。」

「醫院到了。」司機突然說。

王梓鈞下車替趙雅之打開車門,扶着她走進醫院。

醫生檢查了一下趙雅之的傷勢,弄來一大塊冰塊冷敷,冰得她倒吸涼氣。她轉頭看向王梓鈞,卻見他正靠在過道的長凳上閉目養神,清爽的相貌在睡覺時看起來像是沒長大的孩子,似乎不像是壞人。

關於王梓鈞,趙雅之也僅僅是趕時髦買了他一張唱片而已,其他的並不十分清楚。雖然她對國語並不太熟悉,有些唱得含糊的歌詞甚至都聽不懂,但她不得不承認,王梓鈞的歌非常好聽。

隨即趙雅之又想起明天航空公司的面試,現在她的腳崴成這樣,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趕去。

大概冷敷了一刻鐘,醫生又給趙雅之開了一些消炎的西藥和跌打藥酒。

王梓鈞見她走得艱難,說道:「我背你吧。」

「不用。」趙雅之搖頭說。

「嘴硬!」王梓鈞走到趙雅之前面,直接把她拉到自己背上,托着大腿就把人背上。

「啊!」趙雅之一聲驚呼,王梓鈞已大步踏出五六步了。

趙雅之不敢大聲喊叫引人圍觀,只有小聲地催促:「喂,放我下來,我可以走路的。」

「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王梓鈞問道。

「你別這麼霸道好不好,誰同意讓你送我回去的。」趙雅之生氣地說。除了父親以外,她頭一回被男人背着,現在心裏慌亂不已。

王梓鈞托着她往上掂了掂,說:「我這是在照顧我未來的員工,要是放你一個人回去,又被人搶劫怎麼辦?」

「我又沒答應你拍電影。」趙雅之反駁道。

「你也沒反對啊,沒反對就是默認了。」王梓鈞笑道。

「強詞奪理,太狡猾了你……」

「這不叫狡猾,這叫聰明。」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辯着,趙雅之把背她的事情自動的過濾了,直到王梓鈞送她上車時,那胖司機看她的曖昧眼神才讓趙雅之感到一陣羞赧。

天色漸黑,汽車停在趙雅之家樓下。

王梓鈞要背她上樓,趙雅之連忙說:「別,要是我爸看見就麻煩了。」

「你爸很厲害?」王梓鈞問。

趙雅之撇了撇嘴,她小時候由於太過頑皮,挨打可不少。曾經有一年,10個月不到她被父親狠揍了二十多次。

王梓鈞道:「沒事的,邀請你拍電影的事情正要和他們說呢,不然可不能把你不聲不響地帶去台灣。」

王梓鈞把趙雅之背起,讓司機先回去,一層一層地爬着樓梯。

「你家幾樓啊?怎麼過道的燈壞了也不修。」王梓鈞黑暗中摸着牆壁一步步移動。

「六樓。」趙雅之不好意思地說。

趙雅之並不重,王梓鈞背上背着一個大美人,反而非常的享受。等他敲響房門,開門的卻是個十二三歲的粉嫩小蘿莉。

小蘿莉抬頭一看,見趙雅之趴在王梓鈞的背上,頓時驚喜地朝屋裏大叫:「媽媽,快來看,三姐帶了個靚仔回來。」

趙雅之低聲呵斥道:「阿珍,不許亂說。」

「阿芝帶男朋友回來了?」趙雅之的母親裹着圍裙喜滋滋地跑出來,拉着王梓鈞就往家裏帶。

「媽,他不是我男朋友。」趙雅之解釋道。

「伯母你好,我叫王梓鈞。」王梓鈞笑道,「阿芝在路上崴到腳了,您看在哪裏先把她放下來?」

「崴腳了?哪隻腳,我看看。」趙母俯身去看女兒的傷勢,疼惜地說,「哎呀,腫成這樣,下回走路可要小心。」

王梓鈞把趙雅之放到客廳地軟沙發上,趙母連忙找來一雙拖鞋,接着請王梓鈞坐下。

小蘿莉走到王梓鈞身邊,好奇地問:「你是三姐的男朋友對嗎?」

「那你是誰啊?」王梓鈞笑問道。

「我叫阿珍,趙雅倩。」小蘿莉認真地說。

「阿珍乖,下次給你買洋娃娃。」王梓鈞捏着她粉嘟嘟地臉蛋說。

趙雅倩掙扎開來,白了他一眼說:「人家已經上中學了,說了不許捏臉,你跟我大哥一樣討厭。」

王梓鈞看她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發笑。

趙母安頓好女兒,才走過來說:「王先生,你先坐坐,我去做飯了。」

王梓鈞臉皮很厚,安坐道:「伯母你去忙,我今天就是專門來你們家蹭飯吃的。」

「都是阿芝的朋友,什麼蹭飯不蹭飯的,以後有空常來家裏玩。」趙母說完就去了廚房。

趙雅之穿好拖鞋,取笑道:「你這人還真不害臊啊。」

「伯母剛才囑咐我以後多來的,可不是我不請自來的。」王梓鈞笑着說。

「油滑。」趙雅之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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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3 01:09:13

096【顧嘉輝的讚歎】

過不多久,趙雅之的父親下班回家了,見家裏多了個男人,也沒問什麼,只是朝王梓鈞點點頭。

趙父有些瘦,皮膚黑黑的,兩鬢已略微發白,但那張嚴肅的臉上卻紅光滿面,沒有什麼皺紋。

趙母以為王梓鈞是女兒的男朋友,吃飯的時候不停地給他夾菜,很快就堆了一大碗。

飯吃到一半,王梓鈞終於說明來意。

「什麼?你說要帶阿芝去台灣拍戲?」趙父驚訝道。

王梓鈞點頭道:「是的。我覺得阿芝的氣質和外形都很適合做演員。」

趙父問女兒道:「你是什麼想法?不是說明天去應聘空姐嗎?」

趙雅之在父親面前,就完全變成了一隻乖巧的小貓,低眉順眼地說:「我想做空姐,但也想拍電影。」

趙父問王梓鈞道:「現在就要過去嗎?」

王梓鈞道:「不是現在,我的電影還在籌拍,等準備工作做好了,我會再聯繫阿芝。」

「你怎麼證明你是個導演?」趙父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質問道。

香港社會風氣要比台灣開放許多,大多數人已經不再把拍戲唱歌當做低賤職業。因此趙父不是不讓趙雅之拍電影,而是擔心女兒被王梓鈞騙了。

王梓鈞在台灣老是心煩被人認出來,結果來到趙雅之家裏後,吃飯吃了一半,除了趙雅之外,居然沒人知道他王某人是誰。

「爸,他是台灣的名人,就是前陣子被日本人刺殺的那個愛國學生。」趙雅之幫王梓鈞解釋。

「哦,那個學生就是你啊。」趙父終於想了起來,問他說,「聽說委員長專門接見過你?」

王梓鈞笑問:「您在哪兒聽來的?」

「報刊雜誌上有說啊。」趙父道,「難道是假的?」

「被日本人槍擊倒是真的,不過我可沒見過蔣總統。」王梓鈞聳聳肩道。

趙父想了想說:「如果是你的話,那倒是可以相信。」

吃完飯後,王梓鈞要了趙雅之家的電話起身告辭。

等王梓鈞走後,趙母拿出跌打酒給趙雅之擦拭,笑着說:「這個後生不錯,挺有禮貌的,家裏教養很好。」

趙雅之吐了口氣,躺在沙發上,腦袋裏回憶着今天發生的事情。從早上接到航空公司的電話要她去面試,到她買衣服的時候被搶,然後王梓鈞出現幫她把包追回來,再見到兩個傳說中那種黑幫大佬,直到自己翻窗戶出來……種種事情,就像是離奇的小說一樣。

其實,呆在他背上挺舒服的。趙雅之腦子裏突然蹦出個念頭。

……

第二天,王梓鈞給李小龍打了個電話,鄒文懷派人開車把他接了過去,來到一間放映廳裏。

放映廳中正播放着《唐山大兄》的毛片,除了鄒文懷、羅維和李小龍外,還有個穿着西服的中年男子。

經過鄒文懷介紹,王梓鈞才知道此人就是顧嘉輝。

顧嘉輝與香港四大才子之一的黃霑並稱為「輝黃二聖」,是粵語流行曲重要創作人之一,有香港樂壇教父之稱。香港市歌《獅子山下》便是顧嘉輝作曲,黃霑作詞。

顧嘉輝今年四十歲了,本來《唐山大兄》所有配樂都是由他來完成,鄒文懷卻突然請一個小青年來做什麼主題曲,讓他非常惱火。

顧嘉輝的不爽倒不是因為嫉妒或者其他什麼原因,而是怕王梓鈞弄首歌出來與他的配樂風格相悖,那就真的麻煩了。

「顧老師你好!」王梓鈞看出對方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便把自己的位置放低,免得有什麼不愉快。

「你好!」顧嘉輝見王梓鈞對他非常尊重,也就無話可說了,伸手不打笑臉人。

「二位可要好好交流一下。」鄒文懷過來一手攬一個人的肩膀,讓放映員將影片重新放一遍。

王梓鈞坐下後,靜靜地看着影片。

現在放映的是無聲默片,連字幕都沒有,不過在看過劇本後,根據畫面語言可以大致感受到電影情節的發展和高潮氛圍。

王梓鈞上輩子看這部電影是在念導演專業的時候,好多年沒看,情節忘得差不多了,此時重看一遍,別有一番風味。

以一個重生者的眼光來說,《唐山大兄》情節老套,拍攝質量粗糙,動作設計很原始,實在不足一提。不過這可是1971年,這種將多元素結合的類型片幾乎是開山怪,引爆熱潮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記得《唐山大兄》的票房是300多萬(折台幣近2000萬元),成為1971年當之無愧的票房冠軍。

在反復看着影片的同時,作為導演和主角的羅維、李小龍則在一邊不停地說着自己的理解,以及關於某個片段情緒的表達。

「王先生怎麼看?」顧嘉輝問。

「叫我梓鈞就是了。」王梓鈞把皮球踢回去說,「您是前輩,我從來沒有做過電影的音樂,自然是跟着您學習。」

見王梓鈞這麼好說話,顧嘉輝反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兩人討論一番,很快把音樂的基調定下來,那就是要煽情和熱血。至於一些細節抒情的地方王梓鈞不用管,因為他只是做主題曲而已。

討論完之後,王梓鈞和顧嘉輝開始分工。

李小龍和羅維已經出去了,兩人還要去做電影的臺詞配音。鄒文懷留在這裏,旁觀着兩人的創作。只見顧嘉輝反復地放映着某個片段,咬着筆桿子在那裏冥思苦想,不時的在樂譜上寫下曲調。而王梓鈞則是優哉遊哉地看着電影,眼睛半眯着像是在睡覺。

王梓鈞不是睡覺,而是在腦袋裏搜刮着僅有幾百首歌曲。不過找了半天卻沒找到合適,便拋棄了想法,開始回憶以前聽過的好歌。

顧嘉輝,輝黃二聖,黃霑……對了,就是黃霑的。

鄒文懷看到王梓鈞突然眉頭一展,提筆在紙上沙沙地寫下來,似乎是不用思考一樣。十分鐘過後,王梓鈞收筆起身,把稿紙叫到鄒文懷手裏,笑道:「鄒老闆,任務完成,我先走了。麻煩你安排一下錄音棚,我下午再過來。」

這就完成了?

鄒文懷拿着譜着詞曲的稿紙有些不可置信,這加起看影片才一個上午的時間,居然就把歌寫好了。

鄒文懷對音樂不怎麼懂,便過去拍拍顧嘉輝的肩頭,把稿紙遞給他說:「王梓鈞把主題曲寫完了。」

「寫完了?人呢?」顧嘉輝四顧一下,發現人影子都沒有了。

「走了。」鄒文懷道。

顧嘉輝心中火起:這年輕人做事也太不認真了,簡直拿工作當兒戲。

「你先看看這首歌行不,如果不行就麻煩你改改。」鄒文懷也沒打算再去麻煩王梓鈞,他原本也只是想借王梓鈞炒作而已。

顧嘉輝低頭憤怒地看着那新作的歌曲,很快他的怒火就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驚訝:

《隨遇而安》: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怕拼命怕平凡

有得有失有欠有還/老天不許人太貪

挺起胸膛咬緊牙關/生死容易低頭難

就算當不成英雄/也要是一條好漢……

這首歌王梓鈞覺得歌詞非常適合《唐山大兄》,而編曲上他卻做了大修改,挺起來更加附後後世的習慣。

以顧嘉輝的鑑賞力,自然看得出這是一首上乘之作。難得的是歌詞和曲調都和《唐山大兄》比較搭配,而且在熱血中透出一種瀟灑與豪情。

「他真的是剛才寫出來的?」顧嘉輝驚訝地問。

「是啊。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改動大嗎?」鄒文懷問。

顧嘉輝苦笑道:「改什麼改?我今天總算是遇到高人了。在樂壇掀起那麼大的波瀾,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不用改?」鄒文懷吃驚地問。

「一字不改。」顧嘉輝道。

「一萬元就賺去了,這也太容易了吧。」鄒文懷感歎道。

顧嘉輝聽了心中冷笑:容易?我至少得趕工一個星期呢,作曲費腦子啊。

……

下午王梓鈞來到錄音棚,將《隨遇而安》的編曲交給樂隊熟悉,自己則在一邊休息。

顧嘉輝聞訊趕來,這次可比上午熱情多了,老遠就笑道:「王老弟,上午走那麼急,也不打聲招呼。」

「見你整忙着,怕打擾你思考。」王梓鈞笑道。

《隨遇而安》是咆哮馬教主版《倚天屠龍記》的主題曲,王梓鈞把他順手拿來,歌詞並未改,但在曲調上做了略微變動,更加了一些氣勢,減少了一些飄逸,力圖更加貼合《唐山大兄》的風格。

這個時候電子音樂還不怎麼流行,許多流行歌曲是沒有編曲這道工序的,因為傳統主流樂器就那麼幾件,大致都是按習慣來演奏,少數有特殊要求也會提前提出來。

王梓鈞嚴密的編曲讓樂隊大開眼界,因此幹起活來份外熱情,不時的提出自己的疑惑和建議,也讓整首歌更加的完善。畢竟王梓鈞是憑記憶寫出來的,而且還刻意做了變動,要說一步完美幾乎不可能。

顧嘉輝也不吝讚歎:「梓鈞你可是讓我長見識了,今天我可是受益良多啊。」

「哪裏,哪裏,顧老師可別捧殺我啊。」王梓鈞笑道。

「別叫我老師,叫聲顧大哥就行。我才40呢,別把我叫老了。」顧嘉輝說笑着,有意地和王梓鈞結交。

此時王梓鈞已經不是當初的菜鳥,經過一個多月的訓練,他的歌唱技巧已經達到了一流水平,這次只錄了一個多鐘頭就搞定,而且還錄了國語和粵語兩個版本。

待他和顧嘉輝離開後,剩下的幾個樂隊和錄音人員開始議論起來:

「這人就是台灣的王梓鈞吧,對樂器的編配真是高手啊。」

一人爆着內幕說:「聽說鄒老闆花一萬塊錢請他寫歌錄歌,他一天就搞定了。」

「一萬啊,這麼值錢!」眾人驚歎。此時的香港三五十萬就能買一套豪宅,一萬塊錢可是大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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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台灣清華大學】

錄完歌後,王梓鈞被顧嘉輝硬拉着討論配樂的事情。礙於顧嘉輝的熱情,他只能把自己還僅剩一點記憶說出來,居然給了對方不少思路,讓顧嘉輝直呼天才。

王梓鈞被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咱可不能一輩子剽竊啊,回去得好好學學作曲。不過像《隨遇而安》這首歌,王梓鈞幾乎有一半是原創,只完整的保留了其歌詞而已。

原唱中的編曲非常糟糕,聽起來喧囂無比,王梓鈞幾乎是完全重新編了一遍。(在這裏提一下,《隨遇而安》本人聽過的最好聽的版本是在某紀念會上,黃霑和羅大佑親自所唱,編曲好像由羅大佑重編了一次,當時聽來非常的驚艷。現在網絡上能搜到的版本實在有些坑爹,同學們不要以此作為看書時的參考標準。)。

顧嘉輝本想帶着王梓鈞找黃霑喝酒,可惜眼下手頭編曲任務緊,便只能作罷。

回到鄭振坤的豪宅,鄭振坤說道:「瓊瑤和清華大學那邊催你回去了。」

瓊瑤自然是催他回去配臺詞錄音,而清華大學則是讓他回去報道——清華已經開學好幾天了。

鄭振坤由於有一些生意要處理,不能離開,王梓鈞隔日便獨自回到台灣。

第一要務當然是去清華大學,開始他的這一世的大學生涯。

台灣清華大學又叫新竹清華大學,坐落在新竹地區,由梅貽琦利用庚子賠款的還款在台灣復建。

上輩子王梓鈞曾去北京清華大學做過旁聽生,對那裏的文化氛圍非常喜歡,特別是一些角落裏並不起眼的歷史遺物,稍加考據便有幾分說辭,透出的那種底蘊足以讓一般的名校汗顏。

此時王梓鈞來到台灣清華大學,卻完全沒有北京清華那種感覺,不由地有些失望。台灣清華大學此時的學術氛圍倒退了不止一點點,在大陸時清華校內言論非常自由,甚至學生還可以決定校長的去留。但到了台灣,清華大學的校長卻必須由政府來任命,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都有嚴格的規定。

僵化的制度帶來了僵化的思想,以至於之後的幾十年,居然沒有出過什麼在學術上顯赫的人物。(作者吐槽:現在國內的大學比之更甚,鄙人就是受害者之一。)

不過這些都跟王梓鈞沒什麼關係,他只是來打醬油的。

首先去劉兆玄的辦公室拜訪了一番。劉兆玄此時身為清華大學化學系的副教授,前陣子又成為武俠協會的理事長,正春風得意。見王梓鈞來了,他笑駡道:「你還真不把這裏當回事啊,不報道也不請假,要是再晚來幾天就直接被開除了。」

王梓鈞解釋道:「你知道的,香港那邊出了些事情。」

「別解釋。」劉兆玄攔着他說,「先去報名,有什麼話下來再說,我馬上還有課。」

「那我先走了,回頭一起吃飯。」王梓鈞離開劉兆玄的辦公室,拿着錄取信找到文學系的系領導。

這位系領導姓龔,名劍平,大概六十歲左右。他看了王梓鈞一眼,問:「你就是王梓鈞?為什麼現在才來報道。」

「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處理,還請老師通融一下。」王梓鈞懇求道。

龔劍平也沒有為難,拿出一張表格給他,說:「把資料填好,辦好手續後自己拿去檔案室歸檔。」

王梓鈞摸出鋼筆趴在那裏就地填寫,這鋼筆自然是父親送的那支派克金筆。自從得到以後,王子就是隨時帶在身上,其中一個原因還是因為這支鋼筆實在很好用,書寫起來非常順暢。

龔劍平作為老文化人,自然認識這種筆,而且還是早就停產的經典型號,不禁有些眼熱。他目光在鋼筆上停留片刻,突然掃到筆套上的「中正」字樣,頓時瞳孔放大,呼吸有些急促——難道這個年輕人真的受到總統的青睞,甚至是贈送金筆?

「填好了吧?」龔劍平的態度突然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在表格上簽了自己的大名後,拍着王梓鈞的後背道,「走,我和你一起去辦手續。」

面對龔劍平的熱情,王梓鈞有些莫名其妙,但有了領導陪同,就少了許多麻煩,便和他一起去了。一路上有系領導陪同,這讓許多普通教員教授紛紛側目,其中不乏有惡意地猜想。

與在香港常被人忽略不同,王梓鈞一到教室就成為關注的焦點。沒辦法,他在島內太火了,特別是在大學、中學生羣體裏面,擁有海量的擁躉羣。

「是王梓鈞唉,居然在我們班。」

「我有去看過他的演唱會,真的好棒!」

「真的嗎?可惜我沒買到票,那些可惡的票販子!」

「等下課了去找他要簽名吧。」

「……」

很快,教室就嗡嗡地響成一團,講臺上的教授臉色鐵青地拍着桌子,怒斥道:「課堂變鬧市,成何體統!」

王梓鈞微笑着朝大家打了招呼,便找了個空位坐下,臺上的教授朝龔劍平點了點頭,便繼續講課。

這堂課講的是先秦諸子散文,臺上那教授功底不錯,讓王梓鈞聽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就下課了。

教授剛一出門,王梓鈞就成了圍觀的對象,不時有人上來找他聊天和簽名,讓他苦不堪擾,心裏只能自我安慰:再過一段時間他們就習慣了。

王梓鈞打量了一下班上的同學,發現沒一個自己能認出的後世名人,不覺有些失望。不過倒有一個人引起了王梓鈞的興趣。

「你好,王梓鈞同學。我叫劉念君。」說話的是個剪着學生頭的少女,懷裏抱着一沓稿紙。

「你好,劉同學。」王梓鈞以為又是來要簽名的,等他拿起筆的時候,對方卻把稿紙稿紙遞過來。

「王同學,我知道你就是作者孔宣,我好喜歡你的《搜神記》。我自己寫了一本小說,你能不能幫我提提意見。」劉念君忐忑地說道。

王梓鈞翻開稿紙一看,小說名字叫《列國記》,背景是在春秋戰國時候,主角居然是一個女子。大概講的是一個墨家鉅子的獨生女兒,武藝高超,秉承「兼愛」、「非攻」的精神,遊走諸國的故事。

王梓鈞大為驚訝,這女孩的創作意識也太超前了吧,居然寫出這種與眾不同的小說。

卻不知,這一切他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自從王梓鈞的《大唐雙龍傳》和《搜神記》連載以後,武俠小說界掀起了一股改革的風潮,被稱為新派武俠小說的流派提前出現。各種設定非常怪異、離經叛道的小說紛紛出爐,在各大雜誌上連載,雖然大多文筆稚嫩,甚至粗鄙不堪,但在內容上卻讓許多讀者大呼過癮。

一些傳統小說作者見如此低劣的作品居然每每受到追捧,又是氣憤又是妒忌,於是不斷對此現象提出批評,說是那些小學生一樣的文筆實在是給整個武俠界抹黑,長此以往,武俠界將成為鄙夫的天下,強烈要求雜誌拒絕這樣的稿件。這種論調和它的反對觀點迅速在各武俠雜誌上展開論戰,以《武魂》的評論區裏罵得最凶,最為激烈。

現在《武魂》的許多讀者買到雜誌後第一件事不是去看小說連載,而是去看兩幫人對罵,看得津津有味,一些讀者按捺不住,也隨即加入了罵戰的羣體。

劉念君這部小說設定雖然新穎,但王梓鈞只看了一章就頭疼不已,難以提起心思看下去。不是對方文筆太差,而是文筆實在太好——大段大段花團錦簇的景色描寫和心理活動,讓他覺得不是在看小說,而是在看散文,足足數千字,真正的內容就女主角的出場而已。

「這個,我拿回去仔細看看吧。」快上課的時候,王梓鈞對劉念君說道。在他看來,這部小說只要略加修改包裝,便又是一部吸人眼球的好作品,特別是女性讀者。

女性武俠小說可是個市場空白,千萬別以為武俠小說的女讀者少,向來低估女性購買力的商人都死得很慘。

王梓鈞中午和劉兆玄一起吃飯,劉兆玄拿着菜譜開玩笑道:「你現在可是個有錢人,今天我是劫富濟貧。」

王梓鈞說:「還沒謝劉大哥幫忙呢,今天可要好好喝一頓。」

「下午要上課,得少喝點。」劉兆玄說,「現在你的翰林出版社可了不得了,前兩天我過去找于東樓談設立武俠獎項的事情,發現那裏已經擴大了兩倍,有幾十號員工了。」

「哦,我倒還不知道。」王梓鈞心想,于東樓還真是個經營的強人,當初幸好沒有措施良機。

接着兩人又談起了武俠協會的運轉情況,與上半年武俠小說的一度低糜相反,自從武俠協會成立後,不少以前讀者和已經擱筆的小作者開始拿起筆寫小說。每天協會和《武魂》編輯部都會收到大量小說稿件,雖然總體質量不高,但武俠小說創作的熱情,卻是再次達到了一個高峰。

每一個行業,只要有人氣彙聚,興旺發展那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王梓鈞拿出劉念君那本《列國記》,笑道:「劉大哥看看這個,很有些意思。」

劉兆玄拿過來看了兩眼,直接問:「女人寫的?」

「眼光高明。」王梓鈞讚道。

「這種書沒有市場吧?看得我打瞌睡。」劉兆玄道。

王梓鈞說:「但對於武俠協會來說,卻是個好噱頭,等現在的熱潮稍微冷卻,便可以把這本小說拋出來炒炒。」

「就你鬼心思多。」劉兆玄笑道。

王梓鈞直接把這話當成誇獎,接着問:「劉大哥,清華大學好請假不?」

「剛來就想開溜?」劉兆玄問道。

「我這不是很忙嗎?」王梓鈞明天還要去瓊瑤那裏,還有方便麪的推廣也等着他,實在是一大堆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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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電影配音】

林清霞最近都在開心與茫然中度過,閨蜜張莉仁將她是王梓鈞女朋友的事情一不小心隨口說了出去,結果在短短地幾天時間內,弄得整個金陵女中的高中部無人不知。

現在她走在校園裏,不時有人從暗處對她指指點點,說着一些或羨慕或嫉妒的話題。甚至還有金陵女中國中部的小妹妹專門跑過來,說是想看看王梓鈞的女朋友長什麼樣子。讚美祝福的少,大多是說一些酸溜溜的話離開。

「青霞,抱歉啊,我也不是故意的。」張莉仁和林清霞兩人並肩走在校園裏,前者一臉羞愧地道歉。

這件事雖然讓林清霞很困惑,但是她也不好意思怪罪好友,反而安慰道:「別想那些了,你不說別人遲早會知道的。」

林清霞不由想起香港那邊女孩自殺的事情,便感覺她和王梓鈞之間有一種巨大的障礙一樣。

張莉仁聽到林清霞原諒了自己,心裏好受一些,見前方許多同學圍着佈告欄議論着,似乎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她拉着林清霞說:「走,我們過去看看。」

那些原本圍觀的同學見兩人走過去,立即停止了說話,都目不轉睛地盯着林清霞。

張莉仁感覺到不對,走過去一看,卻是一張白紙上畫着個滿臉麻子的女人,旁邊還寫着幾行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左手書寫的毛筆大字:「林清霞是個大醜鬼,你配不上王梓鈞!你快點離開他,不然你就會倒大霉的。」

「誰這麼可惡!」張莉仁憤怒地揭下那張紙撕成粉碎,然後拉着林清霞離開現場,安慰道,「青霞,你別生氣,那些人其實在嫉妒你。」

林清霞歎口氣說:「我沒有生氣,和他談戀愛就必須承受這些,我一早就知道的。」

「你可真善解人意。」張莉仁笑道,「我要是個男人的話,一定要和王梓鈞競爭。」

林清霞也笑道:「呵呵,你若是男人,我也一定嫁給你。」

「哈哈哈,那可說定了,下輩子我就變成男人,把你預訂了。」張莉仁笑着挽住林清霞的手臂,兩人少女開心地笑着離開學校。

「青霞,上車!」卻見王梓鈞坐在一輛不知從哪裏借來的轎車裏,將車開到她面前停下。

「莉仁,我先走了,再見!」林清霞上車之後,朝張莉仁揮揮手。

「再見!」張莉仁笑着說,「快點走吧,讓人看見了,非羨慕死人不可。」

汽車載着兩人往瓊瑤的火鳥公司行去,為了錯開林清霞上學,兩人只好利用晚上的時間去給電影配音。

「香港那邊處理好了嗎?」林清霞有些不安地問。

「沒什麼事了。」王梓鈞將蔡安茜的大致情況說了一下。

「真可憐,她不會再出什麼事情吧?」林清霞同情道。

「沒事的,強迫症病人只是會鑽牛角尖而已,只要把她的想法往正面的思路上引就可以了。」王梓鈞道。

林清霞搖頭說:「你這樣騙她,那三年後她真來找你怎麼辦?」

王梓鈞道:「三年的時間,她可以認識很多朋友,說不定還會遇到她真正愛的人,隨着年齡的增長思想會成熟,而我只不過是她曾經某個時期一個偶像而已。」

林清霞有些不相信王梓鈞的話,但也沒有繼續糾纏這個問題,轉而說道:「那我們以後是不是不能在公開場合在一起?」

「在一起沒事的,只是記者採訪的時候你打死不承認就可以了。」王梓鈞心裏也捏了把汗,生怕萬一再冒出來一個自殺的。當年影迷的自殺事件讓成龍結婚整整二十年,都不敢公開自己的家庭。

很快就到了火鳥公司,瓊瑤見兩人到來,欣喜道:「片子出來了,你們兩個演得可真好,簡直就是從我書裏走出來的一樣。」

兩人來到放映室裏看片,王梓鈞發現除了演員換了一些外,這部片子和原來那部變化不大。只不過在拍攝手法上,攝影師聽了自己的理論後,不自覺地就在摸索,稍微有了一些實驗片味道。

王梓鈞感觸不深,但林清霞卻看得非常高興,這是她第一部當女主角的戲,而且是和喜歡的人一起演銀幕情侶,心中的激動可想而知。

特別是看到影片最後兩人擁吻在一起的畫面,裏面的自己臉上滿是迷醉的表情,現在看來真是羞得要死。林清霞忍不住偷偷窺了王梓鈞一眼,發現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便伸手過去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啊!」王梓鈞誇張地大叫道。

「有什麼不妥的嗎?」瓊瑤聽了叫聲,疑惑地問。

「沒事,讓蚊子叮了一口。」王梓鈞說着看向林清霞。

林清霞哪想到他會這樣亂來,低着頭在那裏不敢說話,怕瓊瑤看出異樣來。

看了些影片的片段後,兩人開始對一些帶有現場雜音和瓊瑤不滿意的地方進行配音。一部影片並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要重新配過,那樣成本實在太高,比如如果請王梓鈞來重新為自己配音的話,幾乎又是一個主演片酬的價格。

忙活了一個晚上的時間,終於把部份配音搞定,瓊瑤便邀請兩人去吃宵夜。

吃東西的時候,瓊瑤見王梓鈞和林清霞旁若無人的互相餵着對方,取笑地對兩人說:「你們兩個金童玉女秀恩愛,是想把我羨慕死嗎?」

瓊瑤一直情路不順,王梓鈞不好提她的傷心事,只能插科打諢道:「秀恩愛也是一種境界,在這個世界上,很少有像我們這樣秀得清新脫俗的。」

「哈哈哈。」兩人女人被有趣的話逗得呵呵直笑。

笑過之後,瓊瑤不禁想起自己和平鑫濤的感情,心情有些難過。平鑫濤的妻子比她漂亮,比她更温柔,又佔着名份大義,她這個第三者想要扶正恐怕是白日做夢,只是讓她放棄她又捨不下。

「對了。」王梓鈞突然想起個事,「陳姐,我在香港幫一部電影創作了一首主題曲。」

「哦,是嗎?」瓊瑤問,「什麼大製作,請你寫歌價格不菲吧?」

「一萬港幣,包括創作和演唱。」王梓鈞道。

「那可是近七萬台幣,比起來我可是賺了,五萬台幣就請你主演了一部電影。」瓊瑤笑着說,「等電影大賣了,姐給你們一人一份大紅包。」

王梓鈞搖頭道:「我說這事可不是找你要錢的。我是想提醒陳姐一下,那部電影非常優秀,下個月就要上映。到時候台灣的片商估計會搶破頭,我們的電影要麼提前,要麼延後上映,否則撞車會非常慘烈的。」

「真這麼好?」瓊瑤有些不相信,她的片子在台灣就是票房的保證,怎麼會被一部港片打敗。

王梓鈞隨意地說:「我只是說說而已,至於陳姐你什麼時候上映,這我就管不了了。」

瓊瑤思索了一下說:「那就這個月十五號上映吧,小心無大錯。」

瓊瑤又問林清霞道:「青霞妹子以後是不是決定在影壇發展呢?」

林清霞有些茫然地說:「我還是高中畢業再說吧,現在還沒有想過。」

瓊瑤道:「最好和家裏商量清楚,否則等到我們的電影播出後,恐怕會有很多製作人來找你拍戲。」

王梓鈞建議道:「我覺得青霞利用課餘時間鍛煉一下就好,趁着高中好好享受一下讀書生活。」

「那你呢?梓鈞有沒有想過加入什麼電影公司?」瓊瑤問。

「加入公司沒有想過,不過我倒是對拍電影有些點興趣。」王梓鈞道。

瓊瑤以為他是演戲演上了癮,便滿口答應道:「好啊,下次有好的角色我一定留給你。如果是主演的話,至少給你30萬片酬。」

「不是,」王梓鈞解釋道,「我是對當導演感興趣。或許我會像李行導演那樣,自己弄一個電影工作室,到時候可少不了要請陳姐幫忙。」

「你當導演?」瓊瑤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她自己再瘋狂也是寫好劇本之後請專業導演來演,自己當導演可是想都沒想過。

「是啊,我這幾天正準備拍一條廣告,想找陳姐你租幾台攝像機。」王梓鈞說。

瓊瑤五萬塊錢請王梓鈞拍一部戲,她總覺得自己佔了大便宜,此時王梓鈞提出要求,她直接道:「租什麼?拍一條廣告而已,明天拿着我的條子去找管理器材的人就是。」

「這可是你說的哦。」王梓鈞一臉得逞的壞笑,他這條廣告用的菲林估計能有半部小成本電影那麼多。

對於生力麪廠的收購已經進行完畢,張安樂又與台灣國際食品公司的老闆桑正華協商,原來的方便麪加工工廠併入「王師傅食品公司」,其中公司股份王梓鈞佔有六成,新竹聯佔三成股份,桑正華在原有股份基礎上再追加15萬元投資,佔有剩下的一成股份。同時國際食品公司負責方便麪的銷售渠道,可以提取相當利潤的抽成。

現在「王師傅方便麪」又投資建設了一條包裝流水線,原先倉庫裏大量的生力麪被拆封,重新加入新的料包,再進行精美包裝。

萬事俱備,就只欠王梓鈞的東風一吹了。

第二天,王梓鈞如約找瓊瑤開了條子,然後去足足領了五台攝影機和大量的膠捲離開。待後來瓊瑤知曉,卻是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光那些膠捲就是上萬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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