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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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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大地 第六十一章 魯班計劃


從三個黑衣人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就好像三尊用石頭雕刻成的雕像,直楞楞地站在那裏。

陳其美顯然對他們三個非常滿意:“這就是你們朝思暮想都想要見到的大帥!”

三人的眼中忽然閃過了一陣狂熱、驚喜,但也僅僅是一閃而過,就又恢複了剛才的冷漠,依然麵無表情,甚至連“大帥”兩個字也沒有叫出來,仿佛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打擾到他們。

陳其美說道:“大帥,這是‘魯班計劃’福建組的負責人,三年前進入福建,目前福建組共擁有成員五十七人;閩大,‘魯班計劃’福建組總負責人;閩二,行動組負責人;閩三,情報組負責人。”

魯班計劃始於兩年前李國勇的構想,這是個龐大而複雜的計劃,為的是將大量的間諜滲透進滿清政府的各個領域,影響甚至控製清政府在各地的勢力,而與之相配套的計劃和組織就達到了數十個之多。譬如在北京的賀融祥,就是“歐冶子計劃”的負責人。計劃實施到現在的兩年時間,情報局總計投入的資金達到了驚人的五百五十萬兩白銀,成員也由最初的十五人。發展到目前外圍組織成員兩千五百人,各核心機構一百一十人之多。

但是,整個龐大的“魯班計劃”,卻全部都是為另一個絕密的計劃而服務————

“要離計劃”!

要離計劃是什麼?沒有人知道,甚至沒有幾個人聽過這名字。包括陳其美在內,也僅僅知道有這麼個計劃的存在,僅僅知道這個計劃的實行者隻有一個人,代號為“西施”的,由李國勇親自派出去,不屬於任何一個部門的情報員。至於計劃的核心內容,西施是誰,這個世界也隻有李國勇一個人知道了。

當然陳其美他也不會去問,不該問的絕對不開口,是陳其美的做人準則!

後世的專家們,一致認為“西施”是近百年來最成功的間諜,他甚至影響了許多重大曆史事件的進程。而關於“西施”究竟是誰,這些專家們也從來沒有停止過爭論。當很多年以後有人問起李國勇此事時,李國勇有些答非所問,卻又意味深長地說了句:

“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在戰鬥,但他又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其實閩大三個人對能夠見到自己的崇拜對象李國勇,表情雖然平靜,但心裏還是激動無比的。他們之所以能夠忍受常人難以理解的痛苦,每日提心吊膽地生活,整夜整夜地失眠,卻依然無怨無悔地戰鬥在秘密情報戰線,並不是為了升官發財,而是因為他們心中始終有一個信仰,這個信仰就是:李國勇!

陳其美對李國勇是忠心耿耿的,每一個進入情報局工作的人,都會接受三個月的特訓,特訓的內容隻有一個:你可以沒有感情,沒有理想,但你必須要忠誠於大帥李國勇,隻有李國勇才是他們效忠的對象,其他任何人都不是,包括他陳其美。

“說下福建的情報。”李國勇並沒有和他們寒暄,直接進入了主題。

“回大帥。”閩大跨前一步說道:“目前我們已經成功打進包括總督府在內的各級部門,閩軍中也有我們的四個高級情報人員擔任要職,一旦福建有變,我們完全可以控製住局勢。”

李國勇說道:“打福建不是什麼難事,我隻要派兩個師去就行了,但要穩定福建的民心,讓他們徹底地支持軍政府,這才是最困難的。而且近期獨立軍也不會對福建用兵,袁世凱陳兵山東江蘇邊境,這才是獨立軍目前首要解決的問題。”

閩大應了聲“是”:“其實我們製定了一個‘海鳥行動’,如果行動能夠成功的話,或許不用獨立軍出動,就能把福建浙江納入軍政府的管轄範圍。”

“哦?”李國勇來了興趣:“你倒說說看。”

閩大說道:“閩浙總督許應和提督於庭棟之間素有矛盾,前次滿清圍剿江西,閩軍突然退兵,除了金錢攻勢起到作用外,許應和於庭棟之間互相傾軋,各不買賬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是的,”閩三接過話題說道:“於庭棟此人本是維新人士,戊戌變法中支持維新派,同情光緒;變法失敗後,清廷本擬定將其革職查辦,但不知為了什麼,一直沒有動作,但在福建浙江也權利大失,其一手訓練的閩軍,也被許應所大部掌控,現在於庭棟能直接控製的不過千餘人。”

仔細地聽完。李國勇問道:“你們的意思是爭取於庭棟,對抗許應,順勢奪取福建政權,這麼做有把握嗎?”

“九成把握。”閩二自信地道:“我們和於庭棟秘密接觸有三個月了,起初他是不肯的,但多虧了陳局長。朝廷今日傳出風聲,要翻於庭棟的舊帳,說他在維新運動時扶持逆匪,陰謀叛亂等等;風聲傳到了他耳朵裏,於庭棟坐立不安,並且主動找到了我們,向我們詢問他若在福建起事,軍政府能夠給予他多大的支持。滋事體大,這也是我們三個一起回來的原因。”

陳其美聽得心裏很是有點得意,逼反於庭棟,正是他指派北京秘密情報處的賀融祥,由德親王一手鬧出的動靜。

意外的喜訊望李國勇沉吟了好久才說道:“回去告訴於庭棟,軍政府可以答應他:第一,起事成功後,給予他閩浙自治的權利;第二,獨立軍可以調兩個步兵團,一個炮團支援他;第三,在資金上軍政府也可以大力支持。但同樣的,他必須宣誓效忠軍政府,福建浙江必須實行和兩江一樣的新政,最後一條,閩浙軍必須接受改編,由獨立軍具體派出軍官協助”

“是!”閩大一一記了下來。

“大帥,”陳其美突然說道:“於庭棟此人可以用,但不能重用;可以助他,但也要防他。此人野心極大,現在事急,不得不投靠軍政府,可一旦羽翼豐滿,隻怕我們很難再控製他。萬一將來我們在前線激戰,他在背後來那麼一下子,可就麻煩了。”

這就是李國勇欣賞陳其美的地方,什麼事情都先往最壞的地方想,李國勇想了下說道:“英士說得有道理,福建組在協助於庭棟的同時,也要密切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一旦他有什麼不軌舉動,不要心慈手軟。另外,我再讓英士給你們調一批進步黨員入閩,盡量安插到閩軍中去,隻要能把部隊牢牢地控製住,量他於庭棟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說到這,李國勇腦中忽然轉過一個念頭,這個念頭讓他的心砰砰直跳,吩咐陳其美命令的時候口齒都有些不清了:“去日本的行動隊,立刻幫我辦一件事,派得力人員去找兩個人,一個名叫蔣百裏,字方震,年齡應該在23歲左右;一個名叫蔡鍔,也是這麼大年紀,現在兩個人應該都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記得,無論如何給我帶到軍政府來,他們要少了一根頭發,我拿你是問!”

雖然陳其美他們不知道這蔣百裏蔡鍔是誰,但既然是大帥吩咐的,那必然是個人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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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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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大地 第六十二章 遭遇戰



1904年1月1日,當江蘇、江西、安徽三省還沉浸在新的一年到來的喜悅中時,三省軍政府宣布貨幣改革開始!

其實這是有征兆的,在此之前,《江蘇時事報》和新發行的《民族報》連篇累牘地宣傳著貨幣改革的重大意義和能給老百姓帶來的好處。

此次的貨幣改革,由南京銀行推出名為“中華幣”的紙幣,與白銀的比價為1:1,最大麵額10元。在發行中華幣後,有一個為期一年的緩衝期,即在此期間,中華幣和白銀可以互相流通。但政府各級官員,軍隊官兵,以及工廠、公司的工人,今後的薪水將全部以中華幣支付。

南京銀行庫存白銀一千萬兩,此次共發行了五千萬元的紙幣,本來按照行長張寧傑的意思,首批最多發行二千萬紙幣,但被負責三省財政的王清源所否決了。

江蘇、江西、安徽三省本來對這紙頭做的錢究竟有沒有用持懷疑觀望態度,畢竟千百年來,中國講究是真金白銀。但隨著政府宣傳力度的加大,和越來越多的商店開始接受紙幣消費,三省民眾也逐漸接納了這一新生事物。況且,那些當官的,當兵的連薪餉都發這個了,老百姓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貨幣地改革,讓李國勇迅速積累了大量的資金,而美英法三國的巨額貸款也隨之到位,整兵備戰被推入到了一個高潮。

從北京方麵傳來的消息不是很好。迫於壓力的朝廷,果真如袁世凱所預料的那樣,駁回了他的請辭折子,同時還對他大加勉勵了一番,並收回了原先任命慶親王奕劻為總理剿匪大臣的旨意,改由袁世凱獨斷專行。

得到旨意,意氣風發的袁世凱,下令北洋軍全力進入備戰狀態。山東方麵,已有北洋軍四鎮人馬進入到指定位置,袁世凱甚至親自跑到了前線視察。北洋將領也個個喜笑顏開,終於可以和對麵的獨立軍好好打上一仗了,告訴那些娃娃兵誰才是中國的無敵之師!

而軍政府則在徐州到新圻一線,總計安排了陸二師,三師和炮兵一旅數萬大軍,由二師師長鄭彪擔任前線總指揮。

雙方在江蘇山東交界處紛紛安置重兵,一時戰雲密布。但兩軍都不約而同地保持著最大限度地克製,誰也不想打響第一槍。但這裏緊張的空氣,已讓人聞到了陣陣的硝煙味,現在就差一根導火索了。

兩軍總指揮部的看法都是相同的,大家都沒有完成最後的部署,因此在二月底前雙方不會開戰。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在一月十五號這天,一件偶然的突發事件,徹底打亂了雙方指揮部的步子,造成了大戰的提前到來。

林統,獨立軍二師十一團偵察排排長,1902年入伍,為人堅韌果敢,在三省獨立戰役中多次出色完成偵察任務,戰後被提拔為排長。

十四日這天,他奉命團部命令,,帶著偵察排,對北洋軍第三鎮炮兵陣地進行偵察。經過一天一夜地辛苦努力,他順利地畫成了第三鎮炮兵陣地的地圖。

回去的路上,有個士兵問他:“排長,你說咱啥時候打這些龜兒子了啊,那些北洋軍根本不經打,瞧瞧他們的炮,再看看咱們的炮,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林統笑道:“什麼時候打我可不知道,你得問劉司令和趙參謀長去,不過我看要真打起來,要不了一個月,就能徹底打垮北洋軍!”

士兵也樂了:“那敢情好,到時咱再一口氣打到北京去,把韃子皇帝趕跑了,咱大帥登基做皇帝;排長,那時沒準就就是團長了,到時候你帶著咱們回你老家,把咱嫂子接來,也讓她威風威風。”自獨立戰役結束之後,獨立軍中普遍彌漫著驕傲的風向。曾經顯赫一時的湘軍被全殲,讓獨立軍從指揮員到普通士兵,都流露出了全中國已沒有獨立軍對手的思想,獨立軍要麼不打,要打最多半年就能打到北京,統一全國。

不要說下級軍官了,就連司令部和總參謀部也是一般的想法,他們極其輕蔑清政府的一切軍隊,包括北洋軍在內。這種傲慢自大的思想甚至影響到了德國軍官顧問團,顧問團居然聯名致信給李國勇,認為和北洋軍即將發生的戰鬥,獨立軍軍容強大,武器精良,又有世界第一流的軍事訓練,打敗北洋,隻需要舉行一個中等規模的戰役即可。

李國勇和他的軍政府也是躊躇滿誌,雖然楊度善意地提醒過幾次,可被軍隊高漲的熱情調動起來的人們,沒有一個能聽得進去。

“排長,前麵好像有部隊。”說話的士兵手指向了前方。

林統拿起望遠鏡看去,對麵過來的士兵穿著明顯和自己不一樣。北洋軍?這個念頭立刻湧了上來。

“全體隱蔽,戰鬥準備!”

過來的是北洋軍三鎮十一標的一支二十來人的偵察小隊,他們也同樣是奉命偵察獨立軍的陣地,說來也就這麼巧了,兩支偵察隊伍就在江蘇山東交界處相遇了。

“排長,打不打?”見敵人越走越進,方才的那個小士兵焦急地詢問。

林統也一時沒了主意,自己的任務是偵察,可沒接到戰鬥的命令。但不打,就這麼眼睜睜地放過都送到嘴邊的大肥肉,也實在太不甘心了。

士兵見林統還在猶豫,著急地道:“排長,下命令吧,就那麼二十來個敵人,最多十分鍾就咱們就能吃掉他們!”

被殲滅敵軍的想法誘惑著的林統終於做出了決定:“打!爭取十分鍾內解決戰鬥,然後立刻撤回團部!”

興奮的偵察排士兵紛紛舉起了黑洞洞的槍口。

“打!”見敵人進入了伏擊圈,林統大聲下了命令。

隨著一陣清脆的槍聲,北洋軍偵察小隊走在最前麵的士兵,立刻倒下了兩個。

四周槍聲大作,這時北洋軍帶隊軍官的經驗在此刻就體現出來了。在度過了最初的慌亂之後,恢複了沉著地命令偵察小隊各自尋找有利位置,展開還擊。

北洋偵察小隊雖然人數少,武器也處於劣勢,但經驗豐富的他們各自躲在掩體後麵,根本不理會四處橫飛的子彈,而是時不時地還擊上一兩槍。

本來以為敵人肯定一觸就潰的林統,見敵人頑強抵抗的決心大大超出了他的想像,而且對麵的北洋軍槍法既狠又準,才一會,偵察排就有幾個士兵掛了花,這一起,讓林統不禁焦慮起來。

伏擊戰一下子變成了膠著戰。

隨著時間地流逝,聽到槍聲的雙方援兵紛紛趕了上來,部隊越來越多,到了十六日下午,在這叫“兔子屯”的的戰場上,雙方投入的總兵力竟然達到了千餘人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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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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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大地 第六十三章 攻擊失利



兔子屯遭遇戰的消息迅速傳到了北洋軍和獨立軍的指揮部。

劉漢英氣得臉都變形了,罵聲不絕:“他媽的,老子一定要槍斃了那個排長,什麼計劃都讓他打亂了!”

趙聲還算比較冷靜:“司令,目前在兔子屯一線,我方共投入了一個營又一個連一千多人,北洋方麵,趕到了四百多人。”

“戰況目前如何?”見己方兵力大大占優,劉漢英稍稍放下了心。

誰想到趙聲的回答卻讓他吃驚不已:“根據前線送來的最新戰報,我軍傷亡一百餘人,北洋方麵北洋方麵傷亡三十多人。”

“什麼!”劉漢英跳了起來:“一千人打四百多人,武器又遠勝對方,反而傷亡比例是三比一?這打的什麼鳥仗!”

趙聲苦笑了下:“北洋軍的戰鬥力之強,實在超出了我們的想像,根據我所能掌握的情報,咱們的士兵,隻要槍聲一響,就整排整連地衝鋒,精神上是可嘉的,但傷亡也就難免增大了。”

這幾句話稍稍平息了老花眼胸中的怒氣:“看來,咱的士兵還是好樣的,這才象個軍人,是咱獨立軍的種;陣地方麵,進展如何?”

“一個陣地也沒奪取!”趙聲幹脆地回答。

劉漢英眼睛一下子瞪得比牛眼還大了:“伯光,我沒有聽錯吧,打了幾天,傷亡了百把個人,難道我們一無所獲?”

趙聲重重歎了口氣:“那些北洋軍鬼得很,每次我們衝鋒,他們先集中火力大量殺傷我們的戰士,接著主動放棄陣地,等咱們好容易占領了,還沒有站穩腳跟,那些北洋軍又是一個反衝鋒,重新把陣地搶了回去。”

“莫非我們真的低估北洋軍了?”聽到這劉漢英發倒不生氣了,而是開始思索問題的所在,自言自語了一陣,對趙聲說道:“總參謀部的目前的戰況如何看待?”

趙聲說道:“這仗早晚會打,既然提前開打了,那就打吧。我軍兔子屯雖然有所失利,但咱們的士兵訓練有素,火力又遠超對方,優勢是不容置疑的。隻要我們能對北洋軍提起足夠地重視,最後的勝利一定是屬於民族獨立軍的!”

攤開了地圖,劉漢英說道:“說下你們的部署。”

趙聲指著地圖說道:“兔子屯方麵,我們準備快刀斬亂麻,動用二師兩個團迅速解決戰鬥;待穩固即得陣地後,以優勢火炮壓製,動用二師全部主力,占領台兒莊,薛城;同時陸三師一起展開行動,攻擊郯城、蒼山。”

“好!”劉漢英聽完後說道:“立刻通知鄭彪,穀學賓,按總參謀部的意思辦!”

鄭彪由李國勇身邊的警衛,一躍而成為主力師的師長,很有點受人非議。在三省獨立戰役中,二師沒撈到什麼像樣點的仗打,早想打幾個漂亮仗露一手的,顯顯自己威風的鄭彪,終於等到了這麼個大好的機會。

接到總參謀部的指令,鄭彪打心眼裏高興,立刻命令四旅兩個主力團近6000人全力攻擊,務求在兩日被全線占領兔子屯,同時指令二旅全旅戰鬥準備。

四旅旅長孫尚夕也是個嗜戰如命的家夥,接到師長的命令,僅用了半日時間就完成了攻擊準備,預計以師屬炮兵團對兔子屯進行半小時的炮火覆蓋後,以一團全部主力對兔子屯總攻。

但讓二師沒有想到是,兔子屯的北洋守軍已經在幾日內悄悄增加到了一標三個營4500多人,守衛兔子屯的是北洋軍七鎮裏最強悍的第三鎮中,戰鬥力最強的十一標,標統吳佩孚。

身為北洋悍將,卻又書生氣十足的吳佩孚打心眼裏蔑視獨立軍,對於守住兔子屯,他完全有信心,有把握。但奇怪的是,上峰卻隻要他堅守三天時間,為大部北洋軍完成調動爭取時間。

一月二十日淩晨,天邊剛剛透出了曙光。

民族獨立軍第二師第一旅第一團三千人靜悄悄地等待著,為了能夠一舉成功,旅長孫尚夕親自來到了一團指揮作戰。

當懷表走到了六點,孫尚夕麵無表情地道:“開始!”

105榴彈炮,77野炮同時怒吼,成百成百的炮彈傾倒向了敵人陣地,巨大的聲浪讓大地都似乎顫抖起來。

對於炮兵造成的巨大聲勢,孫尚夕看起來毫不動容,其實內心深處還是非常滿意的,這種炮火覆蓋,他相信對麵的陣地上等炮戰結束後,一定不會剩下多少活著的敵人了。

半個基數的炮彈打完,孫尚夕從牙齒縫裏迸出了兩個字:“進攻!”

數百人的十一團先頭部隊,在營、連長的帶領下,向敵人一線陣地發動了凶猛地攻勢,但出人意料的是,本以為陣地上沒剩下多少敵人的十一團,卻突然驚訝地發現陣地上冒出了無數的北洋士兵,一陣接一陣的槍聲響起,十一團尖刀連立刻傷亡過半。

對於這種炮火覆蓋,吳佩孚是很有心得的。當初德國軍官教導他們的時候,善於思考的吳佩孚早就想好了該如何對付這種炮火地殺傷。

在獨立軍炮兵開火前,一標的士兵早就躲到了預先準備好的掩體之中,炮聲一停,北洋軍立刻鑽出掩體,各自進入到了戰鬥位置。

而第一次進攻就遭到如此失利,氣得孫尚夕咬牙切齒,他怎麼也想不到炮火竟然沒給北洋軍帶去什麼傷害,在犧牲了一百多名獨立軍士兵後,孫尚夕不得不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二十日這天,十一團共組織了四次衝鋒,但每次都被北洋軍密集的火力給打了下來。

這一天的時間,十一團傷亡五百多人,而敵人的陣地卻依然不能突破。在趕到一線督戰,暴吼連連的師長麵前,孫尚夕恨不得能挖個地動鑽進去。

鄭彪也真是氣急了:“孫尚夕,明天再拿不下陣地,不用怪我翻臉。”

孫尚夕回了一句:“師長,對麵可不象隻有幾百號敵人啊,是不是咱們的情報出問題了?”

站在陣地上的吳佩孚,用望遠鏡看著遠處的獨立軍,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還是說給部下聽的:“叛匪打到現在鬥誌,在巨大的傷亡麵前依然如此鬥誌旺盛,這樣的部隊不能小瞧。可惜叛匪的指揮官存在指揮上的缺陷,如果換一個能力強,實戰經驗足的指揮官,隻怕我們還真守不住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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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大地 第六十四章 天才出場


進攻兔子屯的失利,讓親自趕赴前線的鄭彪大為光火,當天晚飯後,就召開了十一團連以上軍官會議,重點討論兔子屯攻擊戰失利的原因。

每次戰鬥後,討論戰鬥的得失,也是大帥李國勇從自己的時代帶過來的新鮮事物,久而久之,這也成了獨立軍的一個習慣。

會上說什麼的都有,有說炮火覆蓋不夠猛烈的,有說進攻決心不夠堅決的,有說北洋軍戰鬥力出人意外的,甚至有的人還說十一團有的軍官怕死的。

這時,坐在會議桌外圈的,連級指揮官位置上有一個青年軍官站起來大聲說道:“不對!”

鄭彪好奇地看了一下,說話的人,可能二十歲還沒有到,尚未完全脫去稚氣的臉上,浮現著青春的驕傲,但他的一雙眼睛卻讓人印象深刻,這眼睛裏,包含著與他年齡並不相符的成熟與堅定。

見師長注意到了,旅長孫尚夕在他耳邊說道:“十一團一營一連,連長柳波成。”

鄭彪立刻想起自己曾經聽過這名字,笑了下:“你就是那個十六歲進入無錫軍校,十八歲被你的教官認為教無可教,以超乎尋常的優異成績提前畢業,被稱譽為‘一百年出一個的軍事天才’,十九歲就當上連長的柳波成?”

柳波成不卑不亢地說道:“師座過譽了,但波成以為,我軍目前整個戰略思想和戰鬥過程有很大的缺陷。”

“哦?你說說看。”鄭彪來了興趣,也想看看這位“軍事天才”是真的有才能,還是隻是被人誇大其詞了。

柳波成說道:“北洋軍在山東至江蘇一線,聚集了1、2、3三鎮,總兵力達到四萬餘人,而我方,則隻有二師,三師合計三萬人不到,兵力上我方不但不占優勢,反而遠遠落在下風;我軍雖然有炮火優勢,但這不是萬能的,從今日的戰鬥來看,北洋軍對炮火覆蓋有著很好的對付辦法。其外,我軍官兵雖然作戰英勇,但每次衝鋒,總是營連長衝在第一個,往往一仗下來,指揮官傷亡過半,這些可都是獨立軍的精英,軍隊培養他們要付出多少心血,就這麼死了不值得。最後,我軍官兵對北洋軍過於地輕蔑也讓人擔憂,北洋軍不是閩軍,也不是湘軍,他們還是有很強的戰鬥力的,某些方麵甚至超出獨立軍甚多,我以為,獨立軍這種狂妄自大,誰都不放在眼裏的惡習,如果不好好整治,我軍必敗無疑!”

越聽越上火的鄭彪,強行壓住心頭的怒氣,問道:“那麼,柳大連長,如果你是師長,或者總參謀長,你會怎麼做啊。”

柳波成並不理會鄭彪話語中的譏諷,反而話中充滿了自信:“如果換成是我來指揮,我會讓二、三師收縮防線,在徐州,新圻構築工事,狙擊北洋軍,節節打擊,並派出獨立騎兵旅重點打擊敵人補給線;我軍本土作戰,物資轉運方便,又有大後方為依托,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我方。而反觀北洋軍,勞師遠征,補給不穩,時日一長,軍心必生波動,在大量殺傷消耗敵有生力量之後,可以2,3師全部,配以獨立騎兵旅,炮兵旅一舉圍殲敵軍!”

“混蛋!”再也忍受不住的鄭彪拍案而起,指著柳波成大罵:“你不是軍人,你是懦夫,懦夫!你是獨立軍的恥辱!什麼狗屁天才,是哪個瞎了眼的王八蛋把你弄到我的部隊的?我告訴你,我的二師,我們整個獨立軍的精神就是進攻、進攻、再進攻!連長死了營長上,營長死了團長上,團長死了旅長上,旅長死了,老子親自上!二師不需要你這樣的懦夫,你給我滾回你的軍校去當你的天才!”

很多軍官的眼中,也對柳波成流露出了鄙夷,不過也不是全部,一些中下級的從無錫軍校畢業的軍官,開始認真思索起柳波成的話來,畢竟二師現在的打法,和教官所說的完全不一樣,而柳波成的話,應該是有很大道理的,但又有誰敢對盛怒中的師長發表不同的看法。

不服氣的柳波成正想開口力爭,一向對他比較鍾愛的旅長孫尚夕向他連使眼色,這才讓柳波成很不情願地坐了下來。

怒氣衝衝的鄭彪也不再征求部下的意見:“我命令,明日上午七時,師屬炮兵團,把所有的炮彈都給我打出去,我就不信北洋軍的陣地是鐵鑄銅澆的,一團挑選突擊隊,炮火覆蓋結束,立刻攻擊,十一時前結束戰鬥!”

會議結束後,會場裏隻留下了柳波成孤零零的一個身影。

此時的他,心裏有著說不出的苦悶,二師敢打,能打,官兵也都不怕死,是好樣的,但付出了如此巨大的傷亡,就算能夠拿下兔子屯,對整個戰局又有什麼影響呢?

而最可怕的是,北洋四鎮除了出動了一標兵力,其餘部隊一點動靜也沒有,這兩天,北洋軍也似乎明顯加強了警戒,幾批偵察部隊都無功而返,這裏麵一定有很大的陰謀。最重要的一點,昨天一天地攻擊,北洋軍的炮兵一炮未發,他們的炮呢,去了哪裏?

正當他為二師的前途擔憂不已的時候,一隻大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波成,在想什麼呢?”

柳波成回頭一看,正是他所尊敬的旅長孫尚夕。

“報告旅長,我總覺得北洋方麵有問題。”在欣賞他的旅長麵前,柳波成毫不隱瞞自己的想法。

孫尚夕歎息了一聲,話音裏透露出幾分無奈:“我也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怎麼想也沒想到問題出什麼地方。”

柳波成拉著旅長來到了作戰地圖前:“旅長,您看,我判斷,北洋軍是以兔子屯為依據,達到拖延我軍的目的。按照總參謀部的意見,我軍突破兔子屯後,下一個目標將占領台兒莊,薛城,若是北洋以三鎮兵力將我分割包圍,接近五萬部隊打我二師一萬餘人,我軍危矣!”

聽了柳波成地分析,孫尚夕臉上陰晴不定,好半天說道:“波成,你的分析是很有可能的,但總參謀部,師長已經下了決心,戰鬥部署是不容更改的,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我們沒有辦法改變總參謀部的決定。”

柳波成急了:“旅長,上萬兄弟的生命啊,難道明知前麵是個陷阱,我們還要往裏麵跳嗎?”

三十多歲的孫尚夕,忽然看起來變得異常蒼老:“波成,一營長昨天陣亡了,我現在把一營交給你,由你代理營長,你帶著一營,盡量放慢腳步;萬一戰局真的不幸被你言中,你想方設法帶著一營突出去,也給咱二師留下點火種吧。”

“但是旅長”

孫尚夕製止了他,慢慢轉過身向門口走去,他的背影,是如此的憔悴疲憊。

柳波成這一刻這樣的茫然,二師的前途會象自己所想的那樣嗎,那真的對於二師來講是一場滅頂之災,此時的柳波成,他真的很希望是自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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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大地 第六十五章 順 利



1904年1月21日,兔子屯前線。

民族獨立軍整編陸軍第二師一旅十一團突擊隊完成了戰前準備。這支團長親自帶隊,由各營、連、排長,中華進步黨黨員,鐵血軍官團團員組成的三百多人的部隊,抱著“03”式半自動步槍,懷著必死的決心,默默地等待著那一聲出擊的口令。

七時整,二師大炮發言了,接到師長死命令的炮團團長,把二師師屬炮兵團所有的家底全部打了出去,兔子屯整個表麵陣地全部被炮彈摧毀,這次炮轟的強度之大,火力之密集,還是顯示出了極大的威力,北洋第三鎮十一標,在此次炮擊中死傷達到兩百餘人。這也讓吳佩孚不得不感歎敵人火力的強大,北洋炮兵與之相比可就大大落後了,但周圍的死屍和濃鬱的血腥味,也激起了他軍人好戰的彪悍心。

炮聲一停,十一團團長回頭鐵青著臉說道:“兄弟們,牢記著咱們獨立軍的口號,民族不獨立,士兵毋寧死!衝啊!”

三百名突擊隊員狂呼著口號,一齊跳出了掩體,訓練有素的他們以矯健的身手躲避著呼嘯而來的子彈,一步步逼近敵人的陣地。

北洋守軍向這群瘋子一樣的敵人盡情地宣泄著槍中的子彈,吳佩孚在望遠鏡中看去,這次衝鋒的獨立軍,竟然絕大部分都是軍官,而且有的還官級不低,這讓他吃驚不已,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能讓叛軍有這樣的精神?

“扔手榴彈啊,扔手榴彈啊!”本已報名參加突擊隊,但被毫不猶豫拒絕的柳波成,心裏焦急地喊道。

這次軍政府給前線調來了大量金陵製造局生產的“金陵式”手榴彈,但二師的官兵似乎習慣了使用步槍,重機槍,對手榴彈並沒有多大的熱情,在戰鬥中也基本沒有使用過。

突擊隊隊員果敢英勇地突擊,讓北洋軍一個個倒下的同時,也讓他們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在付出了近半傷亡後,突擊隊終突破了一線陣地。

後麵觀戰的鄭彪見突擊隊順利突破北洋陣地,大喜過望地急忙命令後續部隊增援上去,在兩麵配合下,不到規定時間的中午11點,英勇的二師一團,以慘重的代價,終於占領了兔子屯外圍陣地。

吳佩孚見獨立軍攻勢凶猛,士氣旺盛,當機立斷,決定避敵鋒芒,下令全軍收縮兵力至以兔子屯為中心的十餘公裏狹小戰線,集中了全標所有的加特林機槍,繼續頑強抵抗到底。

身為北洋第一悍將的吳佩孚,帶著自己的親衛隊數百人,奔波於兔子屯各處,隻要哪個防禦點出現危急情況,他就親自前往救援督戰,在標統的激勵下,北洋軍第三鎮十一標的士兵也打出了血性,每一寸陣地,每一塊土地,都咬著牙地死頂,決不放棄,這也讓一團的傷亡每分每秒都在增加。

下午時分,一旅二團的援兵終於趕到,但兩個團整整攻擊了一天,收效依舊不大。

膠著戰一直持續到了第三天,兩軍都已打額精疲力竭,全都靠著一股精神在戰鬥,而隨著二師其餘各路人馬的陸續趕到,戰場的天平開始逐漸向獨立軍傾斜了。

二十四日,吳佩孚接到了撤退的命令,本已感受到巨大壓力,就快要支撐不住的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於夜間有條不紊地組織部隊撤離了堅守數日的兔子屯陣地。

當第二天黎明到來的時候,正準備發起新一輪攻擊的二師,卻突然發現讓自己付出了無數條生命的兔子屯靜悄悄的。試探著放了一陣槍,對麵的陣地毫無動靜,當先頭連踏上兔子屯時,卻驚奇地發現,這裏除了屍體,已再見不到一個敵人。

站在讓二師流下無數鮮血的兔子屯陣地,鄭彪意氣風發,主力師就是主力師,敵人再頑強,始終也經不住二師鐵拳地打擊,他誌得意滿地對站在身邊的孫尚夕笑道:“我突然想了了那個叫柳波成的狂妄小子,當真是畏敵如虎啊。什麼北洋軍,現在整個兔子屯已經被我踩在了腳下!”

孫尚夕心裏想的卻是柳波成的話,不無擔憂地道:“師座,部隊攻占兔子屯,傷亡太大,是不是原地休整一下?”

鄭彪橫了他一眼:“尚夕,你是不是也被柳波成那小子感染了,怎麼變得如此膽小?休息一晚,明日按計劃準時攻取台兒莊、薛城,不要怕傷亡,任何阻攔,都給我毫不猶豫地粉碎!”

接下來的戰鬥,出乎意料地順利,北洋軍好像完全放棄了抵抗,二師地進展居然沒有遇到任何地阻礙,不過兩天的功夫,台兒莊和薛城已被二師全線占領。

捷報雪花似的從二師師部一封封送到了總參謀部,兔子屯大捷,台兒莊大捷,薛城大捷。在最後一封給李國勇的親筆信中鄭彪這麼寫道:

“我英勇的民族獨立軍陸二師,在山東戰場所向披靡,戰無不勝。兔子屯一戰,敵主力第三鎮第十一標被我徹底擊潰。現北洋軍士無鬥誌,我軍所到之處如秋風掃落葉之勢。職二師師長鄭彪,決意與三師共同配合,誓於二月初光複山東全境!民族獨立軍萬歲!軍政府萬歲!大帥萬歲!”

參謀部,軍政府接到了鄭彪的捷報,欣喜至極,熱情洋溢的賀信發向了二師和獨立軍全軍。

在二師進展迅猛的同時,三師卻放慢了腳步。

三師師長穀學賓,無錫馬山軍校一期畢業的優等生,不象鄭彪一般半路出家,很大程度上是憑著李國勇的關係才當上了師長。穀學賓一早就覺得自己的部隊打得太順手了,幾乎沒有遇到北洋軍什麼像樣地抵抗。

當三師在穀學賓的授意下,刻意放慢了腳步,緩慢地開進到郯城外圍後,穀學賓終於決定不再執行總參謀部的命令,下令全手就地駐紮,全力警戒蒼山、臨沭一線的動靜。

師參謀長朱南武見部隊停止前進,奇怪地找到了師長穀學賓。

“師座,部隊進展順利,怎麼突然不走了?”

穀學賓眉頭皺了成一個“川”字:“南武,你不覺得三師進展得太順利了嗎?”

“太順?”朱南武更加奇怪了:“進展順利有什麼不好呢?”

穀學賓死死的盯著麵前的地圖:“這一路上,我們根本沒有遇到什麼敵人,北洋軍呢,北洋軍在哪裏?”

聽到師座的擔憂,朱南武笑了:“師座,你多慮了,現北洋主力正在和二師激戰,因此我們這順利也不足為怪。所以,三師更加應該加快步伐,緩解二師的壓力,盡早光複山東全境!”

“不對!”穀學賓搖著頭:“北洋軍會拿出全部家當對付一個師嗎?我覺得不太可能,除非他們真的不想要山東了。”

突然,穀學賓指著地圖說道:“這裏,就在這裏,北洋軍一定在這設了一個口袋等著我們鑽進去!”

穀學賓順著師長的手指看去,眼睛落在了地圖上一個小小的地方:羅莊。

不等參謀長說話,穀學賓說道:“立刻派人通知總參謀部,我三師懷疑敵人於羅莊設伏,現部隊駐紮於郯城外圍,待探明敵情後再做進軍決定;同時立刻派人飛馬通知鄭師長,請他無論如何也要暫時撤出現有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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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大地 第六十六章 中 伏


穀學賓的準確判斷使三師避免了一場滅頂之災。誠如他清晰地判斷,北洋的兩個鎮,加上數萬的清兵,已在羅莊張開了口袋,隻等著三師的到來。

但二師卻沒有他們那麼幸運了。就在二師開拔進台兒莊,薛城兩處的當天夜裏,大量的清兵配合著三個陣,四萬多的北洋軍,將二師分割包圍在了台兒莊至薛城數處。

整整的一晚,數天來不聞聲響的北洋大炮,終於發出了震耳欲籠的聲音,二師各處營地都同時遭到了北洋炮兵災難性地打擊。

從夜晚到天明,準備充分,炮彈充足的北洋軍整整炮轟了一夜,所幸的是二師士兵訓練有素,在遭到突襲的同時,不忘了按照步兵條例,頂著敵人猛烈的炮火,在各處要隘增強了防禦,防止敵人乘著夜色和炮火掩護襲擊營地。但突如其來的炮襲,還是給二師帶來了不忍目睹的傷亡。

天亮後,密密麻麻的北洋軍從四麵八方湧了上來。

在炮襲中身受重傷的鄭彪,躺在擔架上,嘴裏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卻依然在指揮著各處的防禦。

靠著官兵的英勇奮戰,二師勉強打退了敵人潮水般地進攻。

而此時的鄭彪,卻明顯地支撐不住了,他看著周圍趁著戰鬥空隙趕來的,殘餘的軍官,吃力地張開抖動著嘴唇,第一句就問:“孫尚夕,柳波成來了嗎?”

一個團長上前忍著眼淚道:“師座,炮襲中,孫旅長不幸捐軀,柳波成的部隊,自進軍以來,一直落在大部隊後麵,昨晚未見蹤影。”

“好啊,給咱二師留下點火種也好啊。”鄭彪又吐出了一大口鮮血,艱辛地說道:“悔不該當初不聽尚夕、波成之言,乃至今日全師被困。我不行了,你們回去後,指揮各自部隊就地設防抵抗,等待援兵,大帥不會扔下我們不管的。”

周圍的軍官久隨鄭彪,感情深厚,這時忍不住哭泣出來。

鄭彪失神的眼睛望著遠方,喃喃地道:“大帥,大帥,鄭彪對不起你啊,鄭彪辜負了您的厚望;大帥,鄭彪下輩子還跟著您造反啊!”

緩緩地說完了這句話,鄭彪閉上了他的眼睛。

鄭彪,民族獨立軍整編陸軍第二師師長,少將,中華進步黨黨員,鐵血軍官團創始人之一。1898年跟隨李國勇至江蘇,出任李國勇警衛隊隊長,蘇州兵變中,率警衛隊浴血奮戰,守衛巡撫衙門,挫敗兵變士兵,後出任陸二師師長,在三省獨立戰役裏數次立下戰功。

1904年1月27日,不幸陣亡於台兒莊前線,年僅二十九歲。

————《開國名將錄-鄭彪》

鄭彪對於李國勇,對於獨立軍,對於軍政府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但他永遠都隻是一員猛將,而成不了一員戰將。攻堅守禦是他的強項,但單獨指揮作戰卻立刻暴露出了他巨大的弱點。尤其是他臨死前的那句“固守待援”,更是把二師推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當時他若能下令全師集中力量,趁著北洋軍包圍圈尚未完全形成的時候,殺出一條血路,二師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隻可惜隻已經超出了鄭彪的能力範圍。

偏偏鄭彪的老部下們,也素來隻知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也不管師長的話是對是錯,總之照著執行就行。

而此時的一營,在代理營長柳波成的帶領下,靜靜地隱蔽在裏離台兒莊三十裏遠的樹林裏。

夜間連天震響的炮火,讓柳波成心裏一陣陣發緊,完了,二師完了,上萬的兄弟啊!現在自己該怎麼辦?自己手頭雖說有一個營,其實隻有半個營的人槍,盲目救援,等於送死。

“營長,怎麼辦,快拿個主意啊,咱們的弟兄們可都在裏麵呢!”邊上的士兵帶著哭腔在那問道。

柳波成望著不斷冒出火光的前方,雙手握緊了拳頭,幾乎拚盡了全力,說道:“那都是我們自己的兄弟,我們不能扔下他們不管,能救多少就救多少,但我們兵力嚴重不足,不能硬拚,要想個妥善的辦法。”

柳波成從一營裏挑選出了五十個臂力出眾的士兵,又吩咐將所有人的手榴彈統一交給他們使用,再交代了每個小隊要做的任務後,一營消失在了夜色裏。

二師五旅十四團三營陣地,全營在北洋軍地進攻下,缺少重武器的他們傷亡累累,陣地岌岌可危。

突然,敵軍陣地裏響起了陣陣爆炸,登時北洋軍倒下了一大片。

場中交戰雙方忽然看到了一個奇怪的景象,在北洋軍的外圍,四、五十個穿著藏青色獨立軍軍服的士兵,從手裏扔出一個又一個的鐵疙瘩,這鐵疙瘩一落到地上,立刻就會炸開,每次都能炸倒一堆。

遭到奇怪武器襲擊,傷亡突然急劇增加的北洋軍,一下子亂了陣腳,這時,數百個獨立軍士兵,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呐喊著衝了上來,很快,包圍圈就讓他們撕開了一個口子。

來的就是柳波成的一營。

十四團三營營長也不是傻子,見此良機大吼一聲:“兄弟們,我們的援兵到了,全體,上刺刀,跟我殺出去!”

內外夾攻,兩方很快彙合到了一處。柳波成以手榴彈這種不被人重視的武器,居然奇跡般的,憑著半個營的薄弱兵力,硬生生從3000敵人的包圍中救出了三營的二百八十多名士兵。

接下來,柳波成也不客氣,將三營殘餘士兵編入到了自己的行列,指揮著士兵們迅速撤離了戰圈,決不和北洋軍糾纏,撤退的時候依然已手榴彈做為主力阻擋追兵。北洋軍在這怪模怪樣,偏偏殺傷力驚人的武器麵前,不敢過分靠近,漸漸到就失去了敵人的影子。

脫離北洋軍追擊的柳波成,如法炮製,專門找北洋軍兵力薄弱的環節下手,用老戰術,救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小股部隊,慢慢的,他手下已經掌握了1100多人。

而這時北洋軍也注意到了這支奇特的部隊,慢慢調集兵力向他們壓縮過來,此時柳波成手上的手榴彈也基本用盡,於是他帶著隊伍暫時脫離了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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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大地 第六十七章 援 兵



二師的軍官編製是四個主力師中最複雜的。師長鄭彪出身於三省大元帥李國勇警衛隊長,算得上李國勇身邊資曆老,關係近的老人了;而二師團以上官職,清一色由鄭彪的故交好友擔任,這些人向心力強,打仗勇敢,服從命令,但幾乎都不懂得現代戰略戰術,打仗全憑蠻勁。無錫馬山軍校畢業的,受到過正規培訓的,在二師最多隻能擔當到營一級幹部就很難出頭了。

其實不光是二師,在獨立軍各師中也都普遍的,或多或少存在這方麵的問題,這也是戰後李國勇下定決心徹底整改軍隊的原因之一。

台兒莊、薛城戰鬥進行到第2天,二師團以上軍官在鄭彪臨終前“固守待援”的命令下,紅著眼睛地和衝到陣地前的敵人拚刺刀,不顧性命地肉搏,讓這些軍官幾乎傷亡殆盡。而這卻給了那些中下級軍官出頭的機會,大批軍校畢業生開始接替部隊指揮,在短時間內組成了較為嚴密的防禦陣線,使得原本岌岌可危的形勢竟然慢慢穩定了下來。

期間,部分部隊在夜間組織了幾次突圍,雖然每次在北洋軍的嚴密防守下不得不退了回去,但依然有數百人趁著夜色突出了重圍,被一直在戰場外圈尋找戰機的柳波成成功接應,這也使得柳波成擁有了一支近1500餘人的部隊。

而北洋軍似乎也把攻勢減慢了下來,並不急於一口吃掉二師,隻是以王英楷統治的北洋第一鎮,吳長純統治的北洋第二鎮包圍住二師,每天象是例行公事一樣的放上一輪炮,組織一、兩次小規模地進攻。北洋主力,段祺瑞統治的第三鎮,甚至還悄悄退出了戰場。

二十九日夜間,柳波成施行了一個大膽的計劃,膽大包天的他,將部隊分成了兩股,一股600餘人對位於棗莊的北洋第二鎮吳長純大營進行了突襲,並將剩餘的手榴彈全部交給他們,在手榴彈四處爆炸聲中,讓吳長純造成了大股敵軍偷襲的錯誤判斷,匆匆忙忙地調兵遣將;而柳波成則帶著800餘人,趁著敵人四處調防的混亂,分四隊展開了凶猛地突擊。北洋軍在夜間不知道敵人究竟來了多少援兵,隻聽到到處都是槍聲,不敢貿然出擊,隻能依據工事防禦等待天亮。包圍圈中的二師官兵,也趁勢突圍,在得到外線柳波成部的協助下,雖然傷亡慘重,但至天明,居然衝出了800餘人。

天亮後,暴跳如雷的吳長純麵對一片狼籍的大營,也隻能徒呼奈何,除了命令加強夜間守衛外,對跳出包圍圈的叛軍,也沒有其它的辦法了。但這麼一來,也使得包圍圈內的二師地突圍更加困難了。

民族獨立軍總參謀部。

得到二師全師被圍,師長鄭彪生死未卜消息的總參謀部,亂成了一鍋粥。劉漢英幾乎就吃住在了總參謀部,每分每秒都在逼著參謀們拿出個救援意見,而總參謀長趙聲,短短幾天,年青的他甚至愁得生出了許多的白發。

現在的情況是,獨立軍戰鬥力最強的一師之一旅、二旅保衛南京,三旅協助四師,獨立騎兵旅,以及幾個都不滿編的預備役師在江西、安徽兩省與進犯的清軍激戰,還要抽調兵力防範福建、浙江、廣東的敵人,兵力本已捉襟見肘。而離二師最近的三師,日前已與北洋王士珍鎮,張懷芝鎮交上了火,雖然三師準備充分,但麵對兵力占優的北洋軍,戰況也不容樂觀。

從哪調援兵?現在可以調動的,隻有南京方麵的一旅、二旅了。

現在的劉漢英和趙聲,終於知道大帥為什麼在戰前那麼擔心北洋軍了,但為時已晚,目前需要考慮的是怎麼盡快地援救出二師,穩定住戰局。

“三省軍政府大元帥到!”隨著衛兵的聲音,李國勇和楊度走了進來。

“大帥!”在場的人齊刷刷地敬了個軍禮。

李國勇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放下:“戰局如何?”

劉漢英指著地圖道:“情況不容樂觀,江西、安徽方麵,滿清調集了全國各地甘軍、毅軍、武毅軍等共三十七個營近二十萬人進剿;兩廣、閩浙方麵也蠢蠢欲動。我軍雖在兩省戰局穩定,但要想徹底解決問題,卻需要時日;郯城、蒼山一線,穀學賓的三師被北洋兩鎮牢牢牽製,動彈不得;而現在最危急的是台兒莊、薛城的二師,被數倍於己的敵人圍困,形式岌岌可危。”

李國勇皺起了眉頭:“怎麼打成這樣。”

趙聲漲紅了臉,上來道:“稟大帥,屬下無能,請大帥處罰。”

看看自己的愛將,李國勇歎氣道:“這世上可沒人不打敗仗,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要想法子把二師救出來。”

稍稍恢複些平靜,趙聲說道:“目前我們手上,能夠動用的兵力,隻有一師的兩個旅。”

“那就用啊,還在猶豫什麼,救兵如救火的道理難道要我教你們?”李國勇奇怪地問道。

趙聲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可是,一旦動用了這兩個旅,南京將再無主力部隊。徐州目前兵力空虛,萬一北洋軍分兵突破徐州,就可直接威脅南京,事業我們一直在猶豫不決。”

“嗨,我當什麼大事。”李國勇不以為然:“把兩個旅調出去,救人第一,南京不是還是預備役九師嘛,再加上警察,兵力還是很可觀的,我就不信袁世凱能有多少部隊,又想吃掉我的兩個師,又想拿我的人頭。”

楊度說道:“就按大帥說的辦吧,南京方麵的安全,我們會想辦法的,畢竟民心在我們這方,要是南京有變,政務院還可以動員群眾一起幫助防守南京。”

得到了大帥和總理的應允,趙聲有了底,立刻通知南京的陸一師精銳的二旅、三旅即日趕赴山東。

北洋第三鎮,段祺瑞大帳。

“那些毛頭小子動了?”段祺瑞閉著眼睛躺在椅子上問道

旁邊的吳佩孚說道:“是的,據探子回報,叛軍主力第一師兩個旅已從南京起程,援救亂匪二師,現在南京城裏隻剩下了匪預備役九師,那些都是雜牌部隊,不堪一擊!”

段祺瑞睜開了眼睛,得意地說道:“好,袁大帥英明,叛軍又怎是我北洋鐵軍的對手。吳佩孚!”

“卑職在。”

段祺瑞站起身來:“命你十一標克日起程,避開敵人,偷襲南京,我親帶大軍,收複徐州。而後與你會合,一舉拿下李國勇人頭!”

吳佩孚敬了個標準的軍禮:“不等大軍到來,佩孚必獻上李賊國勇之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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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大地 第六十八章 偷襲甘泉



後世的軍史,乃至於各個國家的軍事研究家們,統一的將柳波成稱之為“軍神”。他一生無數大大小小無論是大型的戰役,還是小型的戰鬥,攻必勝,戰必克。從最早的指揮一個連,到後來指揮上百萬的中國遠征軍,所到之處,無不留下了赫赫威名。

但在1904年1月的柳波成,還隻是一個小小的代理營長,不過他這臨時拚湊出來的營,兵力達到了2300多人。

這時的北洋軍,對包圍圈外線的防禦明顯大大加強,想要再進去救人,是不太可能的了。而柳波成此時的心思也不放在了如何援助上,他很清晰地看到,再輕易行動,無異於飛蛾撲火,現在的柳波成想的是,北洋軍為何會對明明就能一口吃掉的二師遲遲不動手。

“對了!”本來靠著顆樹休息的柳波成忽然站了起來,本來一直都很平靜的臉上也忽然出現了一絲驚慌。

“怎麼了,營長?”

柳波成看起來有些焦急:“北洋第三鎮這幾日莫名其妙退出了戰場,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一定是去了南京!”

柳波成終於理順了一切,北洋軍對二師圍而不打,就是為了調動獨立軍,第三鎮的突然退出,也一定奇襲南京去了。如果不是自己的意料,南京已成空城,如此大帥危矣,軍政府危矣。

當他把自己的判斷說出來後,整個士兵群象炸開了鍋,都在大囔大叫著要殺向南京,保衛大帥。柳波成製止了他們激動的情緒:“兄弟們,不要衝動,我們人少,敵人勢大,莽撞隻會壞了大事,現在全軍聽我命令,扔掉一切不必要的東西,輕裝趕往南京,侍機而戰。”

在軍政府的李國勇並沒感到危險的臨近,他將楊度邀到了自己的住處。

“皙子,獨立軍需要動次大的整改啊。”李國勇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楊度對軍事是外行:“整改?雖說前方戰事失利,但將士們還是很英勇的,貿然整改,隻怕會造成軍心波動啊。”

李國勇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你看下咱們獨立軍的高級軍官配置,四個主力師的師長,除了三師的穀學賓,有兩個出身土匪,雖然也在軍校培訓過,但畢竟時間太短;打起仗來的勇敢,對軍政府的忠誠那都是沒話說的,但身上魯莽、衝動的脾氣隻怕是改不好了。二師鄭彪,我的警衛出身,當指揮官實在為難他了,現在看來我把他提拔到師長是很不妥的。墨涵為人實在,也有一定的軍事才能,但他更適合指揮一支部隊,統禦整個獨立軍,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了;至於伯先,這個人才華肯定有的,可畢竟太年輕了,雖說製定過三省獨立戰役的部署,等遇到北洋軍這些老兵油子,經驗不足的弱點顯露無疑啊,還需要鍛煉,才堪委以重任。”

喘了口氣,李國勇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北洋軍我相信我們一定能打敗,滿清我們也一定能推翻,但獨立軍不是打下了整個中國就可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將來要麵臨的大仗、惡仗很多啊,所以必須來次大的震動,把不稱職的,沒有能力的軍官全部調離軍隊,讓有能力的上;皙子,咱們的眼光不能隻放在國內,要放得更長遠一些,要為十年,二十年以後做準備,現在國際局勢還算平穩,但你相信我,十年後,天下必有大亂,咱中國要想強大,要想獲得別人的尊敬,就決不能當看客!”

聽著李國勇一口氣說完了這麼多話,楊度象第一次認識他的大帥一樣怔怔地看著他,這麼多年了,兩人相識這麼多年了,麵前的這個人,是原來的那個遊手好閑,嬉皮笑臉的李大帥嗎?

忽然,南京城外隱隱地傳來了槍炮聲。

李國勇楊度兩人對望了一眼,心裏同時升起一個想法,難道最擔心的事終於來了?不一會,警衛團長方慕良匆匆進來報告:“大帥,總理,該死的北洋軍來了,現正在猛攻浦口!”

陸一師的兩個旅調走後,接替他們防禦的是預備役九師。九師原本一萬兩千人編製,但其中的大部分訓練有素的士兵補充到了各主力師,尤其是大量補充了江西被打殘的陸四師,現全師加上新近招募的,不過四千五百多人,師長為在當年參與攻占總督府戰鬥的,預備役8師團長季海。

要說季海這些年過得實在窩囊,先是因為作風問題從主力師發配到了預備役部隊,攻占總督府自己本來是主力,可到後來功勞全被顧大山一個人撈了,好容易熬到了師長,居然給了自己這麼一個被拆的七零八落的九師。這次戰鬥,別的預備役師全到了前線,就九師被安排在了最安全的南京。

怨聲載道的季海對接管南京防務還是不敢大意的,畢竟整個三省的軍政中心都在此處,而他在進攻南京的咽喉甘泉,安排的是九師相對來說人員最齊整,戰鬥力最強的五十一團,戰鬥成員八百人,配有六挺重機槍,三門75步兵炮。

北洋第三鎮十一標標統吳佩孚對浦口發動偷襲的晚上,季海恰巧來到五十一團巡視防衛,槍聲一響,季海幹脆就在五十一團不走了,直接指揮甘泉保衛戰。

也是吳佩孚運氣不好,本來他們成功繞過了徐州,悄悄抵達南京城外,正想發動突擊,偏偏一個士兵的槍走了火,立刻驚動了甘泉守軍。

氣急敗壞的吳佩孚,幹脆放棄了偷襲的打算,指揮麾下十一標6000人展開強攻,在他的設想中,甘泉的守軍不多,一鼓作氣突破後,南京將無險可守。

不曾想,甘泉守軍雖然不多,士兵也幾乎都是新兵,可金陵製造局就在南京,武器彈藥充足,隨要隨到,因此六挺重機槍發了瘋似地吐著火舌,機槍手一個個象在比賽誰打出去的子彈多誰就是英雄,雖然打得毫無準頭可言,但集中了六挺重機槍的火力,卻當真凶猛得可以。這讓一旁督戰的季海又氣又樂,敢情這子彈不是用錢造成的,地上隨便撿撿就有,不過隻要能夠守住破口,保衛住南京,愛怎麼打就怎麼打吧。

吳佩孚可是真氣了,他怎麼也想不到小小一個甘泉,竟然集中了這麼多重機槍,按照情報,守衛南京的隻是叛匪所謂的預備役,說白了就是雜牌軍,怎麼一支雜牌軍的小部隊也有如此凶狠的火力?叛匪的實力究竟有多強?.

一通亂戰打了整整一夜,五十一團居然讓精銳彪悍的十一標扔下了兩百多具屍體敗退下去,無功而返,開心得這些才入伍的新兵從陣地上直立起來,抱著槍又叫又跳,這把季海氣個不行,連連叫著“注意隱蔽,注意隱蔽!”

可正在興頭上的士兵仿佛忘記了他這個師長的存在。

無可奈何的季海最終還是放棄了自己的想法,新兵就是新兵,打了個小勝仗,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這一夜,就莫名其妙的過去了,吳佩孚吃了個莫名其妙的敗仗,五十一團打了個莫名其妙的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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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大地 第六十九章 死 戰



一夜的槍炮聲,讓南京城的老百姓驚恐不定,天一亮就紛紛來到了軍政府門口,卻發現蓋著大元帥印的安民告示已經貼了出來。

告示上寫著昨夜上萬北洋軍悍然發動對江蘇的侵略,攻擊南京甘泉,我英勇的民族獨立軍九師第二十五旅五十一團八百勇士,經一夜激戰,打死打傷敵近千人,成功保衛住甘泉,五十一團僅傷亡十餘人。望我江蘇軍民協力同心,給來犯之敵以迎頭痛擊,保衛南京,保衛江蘇,保衛新政雲雲。

百姓們不安的心立刻煙消雲散,八百人就打敗了上萬敵人,咱獨立軍就是天下無敵,咱李大帥就是英明神武,那北洋軍腦子也不知怎麼長的,竟然敢來摸老虎屁股。當然也有小部分人心裏犯起了嘀咕,報紙上不是成天都說前線如何進展順利,某某時候取得了某某大捷嗎?怎麼現在讓敵人打到家門口來了?不過這話也隻敢在心裏說說,嘴上是無論如何不會說出來的,反正隻要南京能守住就行了。

安民告示的作用還是很明顯的,老百姓們這天該幹啥還是幹啥,買菜做飯的買菜做飯,上班的上班,就和平常沒兩樣,隻是街上的警察和特務明顯增多了。不過市民發現,大量全部武裝的警察,開始在市區主要幹道構築工事,架設機槍,當然那些警察的回答是統一的,這叫有備無患,你們怕什麼,咱大元帥就在南京,你們說南京能有事嗎?

當天的《江蘇時事報》和《獨立報》都出了特刊,特刊上登載了被修改過的《李袁協定》,痛斥袁世凱背信棄義,置中華進步,民族大義於不顧,甘為滿清走狗,阻饒三省進步事業,凡為愛國民眾,當共討之,共伐之!

無數熱血的學子被文章激怒,掀起了聲勢浩大的遊行,聲討袁世凱,募兵處的門口,要求加入獨立軍的排成了長龍,其中絕大部分是在校學生。

而在軍政府內,氣氛就沒有市民們那麼樂觀了。

顧大山攤開南京地圖彙報道:“我已經組織了3000攜帶重武器的警察部隊,配合九師五十三團在城內各處要緊地帶搶修工事,相信就算北洋軍能打進城內,我們也能堅持上一段時間。以等待各處援軍。”

從浦口一線回來的季海說道:“我師已急調五十二團增援浦口,同時54、55團全部安置在了敵人可能發起進攻的地方,56團為預備隊。現在的問題是,我師各團均不滿編,人數最多的五十一團也八百餘人,兵力實在不足,而且基本全是新兵,打起來會很吃力。”

陳其美說道:“情報局大量特工已做好一旦城破,對敵人進行騷擾作戰的準備,根據剛才才得到的情報,北洋這次總計動用了第三鎮全部,第六鎮一半的兵力,由段祺瑞統一指揮,正殺奔南京而來,由於江蘇各城市防禦空虛,敵目前已連克徐州、宿遷、淮安,正逼近揚州,估計很快就能到達南京。浦口之敵為北洋第三鎮吳佩孚統率的十一標。”

顧大山憂心忡忡:“大帥,敵來勢凶猛,我軍主力均被牽製在各個戰場,總參謀部恐怕已無兵可調;卑職建議,大帥和總理立刻帶著軍政府退往安徽,那有孟凡貴、呂遠坐鎮,可以確保安全。南京就交給我和季海吧,您放心,就算城破了,我們一定讓北洋軍的鮮血灑遍南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季海立刻回應:“是的,大帥,這有我們呢,您就放心走吧,咱絕不給您和獨立軍丟臉!”

看著忠心耿耿的部下,李國勇笑了笑:“當年我當大清巡撫的時候,蘇州兵變中,數萬清兵圍困巡撫衙門,當時我手裏就幾十號人,尚且沒有逃跑;難道現在我手裏可用之兵近萬,武器彈藥充足,竟然不如以前嗎?再者,我如果跑了,三省的軍民會怎麼看我,會怎麼看軍政府?失敗可以,但逃跑,我不接受!”

說到這他提高嗓門:“方慕良!”

“到!”警衛團長方慕良大聲應著從外麵跑了進來。

李國勇問道:“警衛團有多少人?”

“報告大帥,兩千兩百人!”

李國勇笑著說道:“你跟著我的時間也不短了,三省獨立的時候你沒撈到仗打,我也知道你背後老埋怨我,今天我就讓你打個痛快,警衛團留下一個班,其餘全部給我上前線去,哪危險你往哪去!”

方慕良先是大喜,接著又想到了什麼猶豫地道:“大帥,我們上去了,您和軍政府的安全怎麼辦?”

李國勇不在意地道:“傻小子,守住了南京我就安全了,要是南京守不住,你那一個團頂什麼用?”

接著他又對說道:“大山,英士,準備還是要做的,從現在開始,撤離重要人士,搬運物資,工廠趁晚上秘密安放火yao,萬一出現情況,寧可炸毀也不給滿清留下。還有,給我搞支槍來,老子身為堂堂三省大元帥,沒個武器可不成個樣子!”

等到眾人按照各自要做的工作退出忙碌起來後,李國勇悄悄對陳其美吩咐道:“你找個什麼借口,把我兩個老婆送到無錫我老丈人家去,老子死了不要緊,讓女人陪葬可有點說不過去了。”

此時偷襲失敗的吳佩孚,平定了情緒,收起了沮喪的心情,派人緊急催促火炮部隊增援。本來吳佩孚輕裝突襲,沒有攜帶火炮,但精明的他一路上去專門留下了一個排盡可能地收攏火炮。

第三日,七門野炮日夜兼程送到了吳佩孚處。得到增援的吳佩孚,下令七門野炮,集中所有火力攻擊五十一團重機槍陣地。這時北洋軍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炮彈打得既狠又準,沒多少時候,五十一團陣地上的重機槍被全部摧毀。

沒有了機槍地威脅,吳佩孚重新組織了2000北洋老兵,對五十一陣地發起了進攻。

而失去了重機槍優勢的五十一團新兵了,則開始顯得驚慌失措起來。

這情形被季海看在了眼裏,他指著對麵擁來的北洋軍大聲說道:“看到對麵的敵人了嗎?他們就是想殺我們家人,想燒毀我們房子,想破壞進步的罪人!弟兄們!我們三省是很大,可是我們已經沒有了退路,我們身後就是南京!我們身後就是我們的家!為了我們的父母妻兒,為了中華的進步,死戰吧!大帥萬歲!軍政府萬歲!!中華民族萬歲!!!”

年青的心沸騰著熱血,軍人的驕傲讓士兵忘記了害怕。

“死戰!”

“死戰!”

“大帥萬歲!軍政府萬歲!!中華民族萬歲!!!”

忠勇的士兵們握緊了手中的槍,紛紛跳出了掩體,驕傲而蔑視地看著衝上來的敵人。

是的,他們是新兵,經驗不如敵人,拚刺技術不如敵人,身手敏捷不如敵人,但有一樣,卻是他們的敵人永遠也比不上的,一顆年青,忠誠,無畏的心!為了自己的信仰而死戰到底的決心!

幾乎每一個北洋士兵的倒下,都要讓五十一團付出兩條生命以上的代價,但卻沒有一個人害怕,沒有一個人退卻,他們用手中的武器:刺刀,鐵楸,槍柄,用一切可以拿起來的武器和敵人做著殊死的搏殺。

在堅定的決心和忘卻生死的精神麵前,其它一切都是成為了次要的了。

九師不是主力師,隻是一支為主力師提供兵源的預備役部隊,但甘泉一戰,他們用自己的實際行動,把自己打成了真真正正的,獨立軍第五支主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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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Crawler | 2017-9-26 15:48:02

第二卷 血火大地 第七十章 進步的代價



當甘泉保衛戰到了最危急的關頭時,精銳的警衛團終於增援了上了,這支幾次都沒撈到仗打,養精蓄銳已久的部隊,看到敵人,個個象聞到血腥味道的惡狼,咆哮著衝進北洋軍中,看見穿灰色衣服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送上一梭子子彈再說。

靠著警衛團地增援,五十一團再次打退了吳佩孚的進攻。見甘泉是戰況最激烈的地方,打上了癮頭的方慕良幹脆一屁股賴在這不走了。

再次攻擊失利的吳佩孚是勇將,但並不魯莽,見兩次進攻失敗,敵人又來了援兵,再強攻隻能徒加傷亡,索性坐等第三鎮主力的到來。

但第三鎮本來一路順利地推進卻在揚州外圍遇到了阻力。揚州城竟然莫名其妙多了數千人的守軍。

這些守軍就是柳波成的部隊。

柳波成之所以比第三鎮晚走早到,還是得拜托了江蘇先進的工業係統。他或借或搶的征調了一批汽車,親率先頭部隊五百餘人搶先趕到了揚州。這五百人的搶占揚州對於後來的戰鬥意義重大,因為揚州城裏有個大型軍火庫,並有獨立軍守軍一個預備役營。柳波成到後也沒有客氣,立刻接管了揚州的城防,將揚州城內的預備役營,警察編成了2500人的部隊守衛揚州。

而柳波成手下剩餘的1800餘人,除了急行軍中掉隊的100來人,也在隨後陸續趕到,大大增強了揚州的力量。這樣,一個相對完善的防禦體係,在北洋軍到來之前已經形成。

一路順風順水的段祺瑞,計劃用半天時間拿下揚州,然後直接進軍南京。不曾想,才看到揚州的城牆,他的部隊就遭到了77野炮,75步兵炮,馬克沁重機槍地歡迎。遭到突然打擊的段祺瑞,立刻命令第三鎮反擊。

柳波成設置的揚州城外線防禦陣地,並不象獨立軍過去的陣地一樣,他將陣地沿著由遠到近分成了幾段,每段之間都留有上百米的距離。一旦北洋軍攻勢凶猛,前麵防線的守軍立刻撤退到二線陣地,接著揚州城樓上的炮兵就對著這上百米的緩衝地帶猛轟。雖說這些炮兵都是臨時由步兵充當,頗有些趕鴨子上架的味道,有時也難免誤傷到自己人,但仗著身後大型軍火庫的撐腰,無數的炮彈轟出去之後,也讓他們很是掌握了一些打炮的要訣。

北洋軍在這百來米的陣地上傷亡慘重,而且更讓他們沮喪的是,每每炮轟一結束,就看到大量的叛軍用凶猛的反衝鋒,趁著他們還沒回過勁來的時候,就又奪回了陣地。整整四天時間,讓第三鎮寸步未進,反而在揚州城下損兵折將。

也正是這寶貴的四天,給了總參謀部重新調整部署的時間。而柳波成也並沒有閑著,他策劃了一個代號為“蒙麵行動”的大膽計劃。

蒙麵行動的影響是巨大的,它非但一舉扭轉了江蘇的被動局勢,而且也為民族獨立軍未來特種部隊的誕生奠定了基礎。以至於後來的人除了稱呼柳波成為“軍神外”,還將他與中國“飛行之父”馮如,“海軍之父”趙燦薛一樣,稱他為“中國特種兵之父”。這卻是當時的柳波成沒有想到的了。

在獨立軍總參謀部,被北洋軍來回調動,筋疲力盡的趙聲,終於放下了獨立軍天下無敵的思想,開始認真地思索起這一階段戰役失敗的原因。他把自己關在了小房間裏足足一晚上,也不許任何人去打擾他,這一晚上的思索和反省,終於讓趙聲逐漸走向了成熟的道路;而這一晚上,也讓趙聲養成了一個習慣,每次重大行動前,他都會把自己關起來不吃不喝。

獨立軍副總司令,陸軍總司令劉漢英就沒有那麼好的耐心了,在度過了一個失眠的夜晚後,天才蒙蒙亮,他就衝進了總參謀部大囔:“伯先呢,伯先出來了沒有,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玩捉迷藏!”

關趙聲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趙聲從裏麵慢慢地走了出來,劉漢英和其他參謀人員驚訝地發現,一晚上的時間,讓總參謀長看起來起碼蒼老的十歲。

劉漢英囔叫著:“伯先,立刻把司令部,參謀部所有能扛槍的都組織起來,我這就親自帶隊去南京,保衛大帥,保衛軍政府!”

誰想到趙聲微微搖了搖頭:“南京有近萬守軍,能守住就一定能守住,不能守住,這點人去了隻有白白送死!”

劉漢英大吼道:“你他媽的當的什麼參謀長,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大帥總理他們送死!”

趙聲並沒有動氣:“司令,先別急,我相信對於大帥的感情,我並不比您少,但我們當前首先要考慮的,是如何扭轉戰場局勢。隻有徹底打敗北洋軍,才是營救大帥的最好辦法!”

幾句話將劉漢英的怒氣平息了不少,但還有些不甘心地說:“你說這仗下一步該怎麼打。”

趙聲說出了考慮一晚上的想法:“北洋軍既然敢孤軍深入,那麼糧草輜重一定不足,不能久戰,隻能就地籌糧,我決定調獨立騎兵旅一個團重點騷擾。一師的兩個旅立即停止當前行動,在徐州一線構築陣地,前阻北洋援兵再入江蘇,後切斷北洋軍第三鎮的退路;同時令三師不管付出多大傷亡,立即退出山東戰場,在新圻一線,利用原有工事於北洋軍以重大殺傷。江西安徽方麵交由預備役7、8、10師,炮兵二旅及當地警察,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從二省抽調一師、四師全部主力,星夜趕赴江蘇,務求全殲北洋第三鎮,我要讓段祺瑞來得去不得!”

劉漢英聽完他的部署,吃驚地道:“難道你就不管二師了?”

歎了口氣,趙聲說道:“為了成功總得犧牲點什麼,我們想救二師,很可能非但救不了,還讓丟了整個江蘇,江蘇可是我們的根本,江蘇有失,則江西安徽也不能保全,中華的進步,民族的獨立又從何談起。何況,如果我估計得不錯,在第三鎮對江蘇動手的同時,北洋軍應該開始全麵殲滅二師了。這仇,我們一定要報,但不是現在!”

劉漢英頹喪地坐了下來,喃喃說道:“二師就這麼完了嗎?那可是咱們的老部隊啊!鄭彪那小子當年和我在天津相識,多少年了,有五六個年頭了吧?蘇州兵變,他豁出命了保衛大帥;鄧禿子匪亂,又是他派出的一個連保護了大帥,他可是為軍政府,為大帥立下大功的啊。這是我的兄弟,大帥知道了又會怎麼想啊!”

趙聲推開參謀部的房門,清晨的一縷陽光射進了屋內。

“在追求民族獨立的道理上,我們會死很多人,也許就包括我和你,沒有什麼人是不能犧牲的。我們在進步,我們每天都在進步,雖然這進步是用失敗、鮮血和生命為代價換來的,但我們畢竟還是在進步,終有一天,我們會以我們的進來來推翻滿清,建立一個強大的國家!等將來勝利了,我相信我們的人民是不會忘記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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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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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大地 第七十一章 蒙麵行動



二師的結局,很不幸的被趙聲言中了。從獨立軍兩個主力旅被調動開始,北洋軍對二師的圍攻全線展開。這場被獨立軍軍史稱之為獨立軍自成軍以來最悲壯的的戰鬥,是每個知曉這場戰爭的官兵都不願意回憶起的。

而後世的軍史專家們,隻能夠根據北洋老兵們敘述中的點點滴滴,大概描繪出了當時慘烈的情景:

二師7000餘被圍官兵,當時已缺醫少藥,彈盡糧絕,在數倍於己的北洋軍和清兵的聯合進攻下,幾天來靠著草根樹皮果腹,體力消耗殆盡的士兵們,用令人難以置信的精神,鋼鐵一般的頑強意誌,與敵人戰鬥至最後一滴鮮血也已流盡。最讓幸存的北洋老兵無法忘記的是,許多身負重傷的獨立軍士兵,毅然拉響了腰間的手榴彈,與敵同歸於盡。

戰鬥結束後,二師陣亡官兵5917人,混亂中突出重圍的558人,僅僅有500不到的傷兵當了俘虜,場麵之悲慘壯烈,讓北洋軍終生難忘。

成建製的部隊被殲滅,在獨立軍的曆史上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這是獨立軍的恥辱,也是二師永生不忘的恥辱。以後二師重建後,每次不管什麼會議前,總會有最高級軍官大聲問:“你們忘記了山東的恥辱嗎?”下麵的官兵必定齊聲大喊:“牢記山東恥辱,複我鐵軍雄風”!

南京,甘泉,北洋第三鎮十一標大營。

一隊穿著灰色北洋軍軍服,人數在一百人左右的北洋軍,趕著騾馬牽著的五門大炮走了過來。

“站住!”大營門口的衛兵攔住了他們。

為首的一個年青的帶隊軍官一個標準的北洋的軍禮:“兄弟是北洋第三鎮,段統領麾下炮隊第二十標,右翼快炮隊副領官兼哨官柳柱子,奉統領命,押解火炮五門前來為吳標統助戰!”

衛兵的神色一下子緩和了下來:“老兄辛苦了,聽說你們到揚州了,怎麼樣,打下揚州沒有?”

柳柱子擺了擺手:“別提了,那些新兵蛋子哪是咱北洋的對手,咱兄弟手還沒熱呢,一個個跑得人影都沒了,這不段統領正在揚州修整,估計這兩天就能到了。”

衛兵露出一副色迷迷的樣子:“我聽說揚州的姑娘可美啊,官長給你們放假沒有?”

柳柱子唉聲歎氣:“怎麼沒有,放假三天,可他媽的就我們兄弟攤上了這麼個苦差使,你說我們招誰惹誰了。”

幾個衛兵聽了一齊哈哈大笑:“兄弟,別急,打下南京可不也一樣。”

柳柱子笑道:“也是,得了,我不和你們說了,我這就把炮送進去,讓標統查收一下,耽誤了事情兄弟可吃罪不起。”

一個衛兵笑著把他們帶進了大營,把大炮安放完畢,又把柳柱子和另兩個當官的帶到了吳佩孚的帳前。

等他們一離開,剩下的人都使了個眼色,裝成隨意閑逛的樣子,悄悄占據了有利的作戰位置。

他們當然不是什麼北洋炮兵第二十標的,這些人就是柳波成親自率領的執行“蒙麵行動”的奇襲隊。柳波成判斷,吳佩孚的部隊一定以為後麵的大軍進展順利,對來的自己人肯定不會懷疑,更何況他們還帶著貨真價實的五門大炮。因此柳波成決定冒下險,活捉吳佩孚。他同時派人潛入南京,向大元帥通報了此事,請求在十一標大營內響起槍聲後及時增援,裏應外合,一舉打敗圍困南京的北洋軍。

大帳內的吳佩孚這兩天悶悶不樂,攻擊甘泉的數次失利,讓身為北洋第一悍將的他覺得大失臉麵,當衛士進來彙報段祺瑞的大炮增援來後,他才稍稍寬了點心,既然大炮已經運來了,那想必段祺瑞帶的大隊人馬不日也能趕到。

當運送大炮的帶隊軍官進來後,吳佩孚隻覺得這人年青得出奇,可能二十歲還沒有到吧?他沒聽說北洋軍有哪個二十歲不到的副領官啊。這讓他起了疑心,立刻聯想到就算真的是新提拔的副領官,管轄的快炮也隻有2尊,哪來5門之多?

吳佩孚作戰勇猛,人也精細,雖說起了疑心,但不敢肯定,若無其事地問了句:“你們周幫統還好吧?”

柳波成回答道:“周幫統一切都好,來之前還拖卑職問候您。”

這一下就露了餡了,右翼快炮隊的幫統根本就不姓周。吳佩孚不動聲色的笑了下,站起身向營門外走去:“好,好,有賞,我去拿銀子給你們。”

柳波成何等聰明,拿銀子打賞哪用堂堂標統親自前去,他知道自己一定是露出破綻了,向左右使了個眼色,大吼一聲:“動手!”

三個人拔出六把毛瑟手槍,小機槍一樣地噴射出子彈,登時大帳裏吳佩孚的親兵全部了帳,柳波成喘了口氣:“吳標統,你被我們俘虜了。”

吳佩孚遭遇突變,反而坐了下來,鎮定自若地說道:“你們是誰?”

柳波成笑了下:“民族獨立軍,第二師代理營長柳波成!”

大帳裏傳出的槍聲讓十一標的士兵不知所措,個個麵麵相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與此同時,聽到大帳裏的槍聲,奇襲隊的所有成員操起了手中的槍,一陣密集的彈雨,立刻打倒了一片的北洋軍。

這時在南京城外的甘泉陣地上,2000警衛團,2000預備役九師的官兵,正緊張地注視著對麵的北洋軍營。他們不知道他們的任務是什麼,也不明白為什麼一直處於防禦位置的他們會忽然準備進攻,他們隻知道他們所狂熱追隨崇拜的三省大元帥李國勇此刻也在陣地上親自督戰!

麵上看起來平靜自若的李國勇,其實心裏象燒開了的水一樣沸騰不已。他曾經聽過柳波成這個被無錫軍校中德兩個國教官同時讚譽為“軍事天才”的柳波成,但具體怎麼個天才法他可不知道。接到柳波成送進城裏的密信後,他雖然不太相信這麼小支部隊能完成如此艱巨的任務,但他卻明白這是打敗十一標的一次機會,所以他決定賭上賭。

方慕良和季海有點等得不耐煩了,這麼久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季海湊上前壓低聲音道:“大帥,我估計那柳什麼的玄,北洋軍防範那麼嚴密,他們能混進去?就算混進去了就肯定能抓到吳佩孚?”

李國勇心裏也這麼想,不過臉上可不能露出來,他瞪了季海一眼:“廢什麼話,守好你的崗位!”

話音才落,北洋軍十一標大營裏忽然傳來了震天的槍聲。

李國勇一下興奮地站了起來,眺望著對過的軍營,大聲道:“他媽的,裏麵真打起來了,方慕良,季海,給老子上!”

方慕良提醒大帥道:“大帥,打是打起來來了,可萬一他們沒抓到吳佩孚怎麼辦?”

氣得李國勇對著他的警衛團長屁股上就是一腳:“你他媽的的什麼腦子,就算沒抓到,也得上,裏應外合,怎麼著也得撈他一票!”

“是!”方慕良大聲應道,拔出毛瑟手槍,大叫道:“弟兄們,活捉吳佩孚,打敗北洋軍,跟我上!”

一時間,在活捉吳佩孚,打敗北洋軍的口號聲中,無數的士兵向北洋軍十一標的大營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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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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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大地 第七十二章 吳佩孚



十一標大營內的“蒙麵行動”的成員,被緩過神來的北洋十一標,逐漸壓縮到了以吳佩孚大帳為中心的區域。如果不是因為怕誤傷到了標統,北洋軍不敢過分強攻,否則就憑柳波成這麼區區幾十個人,早就全軍覆滅了。

柳波成一邊指揮還擊,一邊給大家鼓勁援兵馬上就到,隻是他心裏也有些犯嘀咕,信送到大帥那了嗎?大帥又會相信嗎?

被綁住的吳佩孚說道:“還是趁現在投降吧,你們撐不了多少時候了,我保你們不死。你們都還年青,何必在這送了卿卿性命。”

柳波成看著這書卷氣十足的北洋第一悍將,笑道:“放心吧,吳標統,我們死之前,一定不會忘記帶走大人您的。”

正說著,北洋大營外忽然傳來了陣陣槍聲,當中伴隨著無數“活捉吳佩孚,打敗北洋軍”的呼聲。柳波成大喜地說道:“弟兄們,援兵來了,大帥來了!”

失去了指揮的十一標,在士氣高漲的獨立軍戰士衝擊下,亂成一團,加上大營裏的奇襲隊不停地大呼小叫“吳佩孚被抓了,吳佩孚被抓了”,更讓他們士無鬥誌。很快的,方慕良帶領的警衛團一連第一個衝進了大營,接著無數的獨立軍紛紛衝了進來。

警衛團和九師可從來沒有打過這麼爽的仗,俘虜一抓一大串,而且還是戰鬥力強悍無比的北洋第三鎮十一標的俘虜。至打掃戰場結束,除小部分逃竄外,4000的獨立軍士兵總共俘虜北洋軍近5000人,這場戰鬥,隻能用戰果輝煌來形容了。

某種意義上可以這麼說,僅僅一個奇襲小隊,就讓北洋軍中最精銳的十一標,從此從北洋軍名冊中抹去了這個編製。因此當柳波成帶著“蒙麵行動”成員,押著吳佩孚從大帳裏走出時,從四周迎來的全是敬佩崇拜的目光。

“柳波成在哪裏?柳波成在哪裏?”李國勇大著嗓門囔囔著走進了大營。

柳波成急忙迎上,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崇敬的大帥,他有些激動地行了個軍禮:“民族獨立軍第二師四旅十一團一營代理營長柳波成向大帥報道!”

看著這個出奇年輕的營長,李國勇打心眼裏喜歡,可是很奇怪的,對於立了下大功的柳波成,李國勇竟然沒有任何的讚賞,隻是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深深的。

柳波成忽然感覺眼眶濕漉漉的,大帥的不說話,可比說千言萬語的讚美要強上了很多,一切的一切,都已在這一瞥之中。定了定神,柳波成說道:“大帥,職下抓獲北洋第三鎮十一標標統吳佩孚,現給大帥現上!”

五花大綁的吳佩孚被帶了上來,雖然已成階下囚,但他的神情依然鎮定自若,不卑不亢,仿佛被俘虜的根本不是自己。

這三十來歲,充滿儒雅之氣的北洋勇將,讓李國勇感慨萬千。說實話,李國勇對於吳佩孚,是充滿了好感的。這個“學者軍閥”,“孚威上將軍”,曆史是個傲骨錚錚的好漢子。秀才出身的他,雖然也是一個軍閥,但有兩點卻和其他的軍閥截然不同,他生平崇拜中國曆史上偉大的人物是關羽、嶽飛,他在失敗時,也不出洋,不居租界自失。喊出了“失敗後倔強到底,不出洋,不入租界”的誓言。

在他後來失勢時還能自踐前言,讓許多人為之稱道。吳佩孚做官數十年,統治過幾省的地盤,帶領過幾十萬大兵,他沒有私蓄,也沒置田產,比起那些腰纏百萬的軍閥,的確是難能可貴的。

在李國勇的時代,曆史上的袁世凱稱帝又死後,段祺瑞領銜內閣,迭令各省取消獨立服從中央,後又令大軍南征。北軍南下,氣壯山河,而其中最精銳的,就是吳佩孚的陸軍第三師。隻要這位中將師長一聲令下,他軍紀嚴明的大軍即可底定三湘並進而蕩平粵、桂兩省,北京政府“武力統一”的夢想則指日可待!然而,就在捷報頻傳之際,吳佩孚卻突然按兵不動了,他開始匪夷所思地與占領區的軍政首腦、士紳終日飲酒賦詩,不再言戰!

氣急敗壞的段祺瑞以各種形式誘惑吳佩孚,可是,吳佩孚就是不買賬!過了段時間,竟擅自撤軍,把北洋軍打下的大片江山拱手送還南方!

說實話,沒有吳佩孚的罷兵,民國史該怎麼書寫,沒有人能知道!

除了這些,吳佩孚終生未破的“四戒”:不做督軍,不住租界,不結交外國人,不舉外債,在那個紛紛借重洋人的時代,敢公然向國人作出這樣承諾者,是絕無僅有的。況且,在偉大的“五四運動”之時,吳佩孚發出通電,電文中說:

“頃接京電,驚悉青島主持簽字噩耗,五衷摧裂,誓難承認!……某等眷懷祖國,義憤填胸,痛禹甸之沉淪,憫華胄之奴隸。聖賢桑梓,染成異族腥膻;齊魯封疆,遍來淫娃木屐。雖虺蛇已具吞象之野心,而南北尚知同仇以敵愾。與鞭一日縱敵,不若鋌而走險;與其強製簽字,貽羞萬國,毋寧悉索敝賦,背城借一。軍人衛國,責無旁貸,共作後盾,願效前驅!”

意思是說:我決不許出賣祖國的主權!不能讓強敵將我山東家鄉當肉吃!身為山東籍的軍人,我願對日本背水一戰!這就是“五四”運動時吳佩孚的態度!

第一次第一次直皖戰爭後,吳佩孚僅僅用了四天即擊潰比自己更為強大的皖軍,俘獲其前線司令官、早年保定學堂的老師曲同豐,但如日中天的吳佩孚隻在北京落了落腳,即引兵回到了洛陽,這讓曾經有一位在中國多年的日本軍部間諜對吳佩孚的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個叫鈴木貞一的大特務寫道:

“我認為吳佩孚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因為在一般情況下,獲勝的中國將軍都是進入北京大逞威風,但吳佩孚卻不聲不響徑自領兵回到河南洛陽。”

現在這一民國名將,美國《時代》周刊登出的第一個中國人吳佩孚,就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眼前,讓李國勇又是感慨又是激動,見吳佩孚被捆綁著,他急忙嗬斥道:“誰讓你們這麼做的,趕快給我鬆綁!”

重新獲得自由的吳佩孚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笑了一下:“吳佩孚隻知袁宮保,今日不降,久後也不降!讓你們的李國勇趕快殺了我吧!”

邊上方慕良喝道:“大膽,敢直呼我們大帥名字,站在你麵前的就是三省大元帥,民族獨立軍李大帥!”

聽了介紹,吳佩孚有些吃驚,麵前這個比自己還小幾歲的軍人,竟然是叱吒中國政治舞台的李國勇?

這時的李國勇,是打定了主意要把這一代名將收歸到自己帳下,他吩咐道:“你們打掃戰場,我和吳標統喝兩杯去。”

說完見不理會眾人驚愕的目光,也不管吳佩孚願意不願意,抓起吳佩孚的手就往外走。

軍營裏的眾人一片茫然,大帥這是怎麼啦,對一個敗軍之將竟然如此親熱?莫不是患了失心瘋了?

隻有柳波成一人,嘴角卻露出了微笑。

(蜘蛛對吳佩孚向來十分推崇,所以這一章介紹吳佩孚的資料也就多了些,各位讀者大大見諒。另:情人節到了,應該14號更新的章節可能會晚點發,請各位讀者大大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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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大地 第七十三章 勝利的氣息



桌子上沒有菜,隻擺著兩壺燙好的酒。

吳佩孚實在搞不清這個看起來有點癲狂的三省大元帥想做什麼,見到自己一把拉起來就跑,到了這什麼也不說,就先灌下了好幾杯酒,而且現在看自己的眼神,頗有點“色迷迷”的味道,吳佩孚想到這打了個寒戰。

李國勇再次舉起杯子:“來,子玉,咱們再幹一杯。”

這杯酒吳佩孚說什麼也不喝了:“李大帥,有什麼話你就直說,不然這酒吳佩孚喝的心裏麵不痛快。”

李國勇笑著放下了酒杯:“這麼著子玉我就直說了,簡單的很,我想欣賞你,欣賞你的儒雅風度,欣賞你的領軍才能,所以,我代表民族獨立軍邀請你的加入。”

沒等他說完,吳佩孚頭就搖的什麼似的:“不可能,忠臣不事二主,吳佩孚今日被俘,雖感念大帥知遇之恩,但既效忠朝廷,唯有死而已!”

李國勇冷笑了下:“效忠朝廷?恐怕不見得吧,我素來知道北洋官兵隻知有袁宮保,不知有清廷,何來效忠一說?世人都說我李國勇野心大,我看隻怕未必,子玉啊,袁慰亭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

吳佩孚默然無語。袁世凱是什麼樣的人,本來他也不知道,但這次在進軍平叛問題上,已經無疑,雖然還不至於象李國勇那樣直接造反,但他的心機,卻比李國勇更加深沉,也更加讓人害怕。吳佩孚雖有北洋第一“儒將”“勇將”之稱,但他1898年先投淮軍,而後才入北洋前身“武衛右軍”,因此並不是袁世凱的親信。素有大誌,胸藏雄兵的他,職位不過是個標統,而北洋“龍、虎、狗”所謂三傑,隻因資曆老,得到袁世凱寵信,乃至青雲直上,這也是讓他憤憤不平的。

一直在觀察吳佩孚神色的李國勇,不容他過多思索:“子玉,我想問你,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造反,為什麼要推翻清廷嗎?”

吳佩孚不假思索,直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所謂的驅除韃虜,恢複中華我看隻是一口號而已,李大帥的真正用意,隻怕還是想當皇帝吧。”

對他的直言,李國勇並不在意:“你錯了,我是很想趕走韃子,恢複我中華江山,但李國勇發誓,有生之年,決不當皇帝,隻要我有能力統一了全國,中國至此之後,也再沒有皇帝!如違此誓,人神共誅之!”

吳佩孚有些驚訝地看著這年輕的大帥。

李國勇喝下了一大杯酒,雙眼血紅地道:“自鴉片戰爭至今,滿清屢戰屢敗,割地賠款,喪權辱國,香港、澳門、旅順口,讓我大好河山支離破碎,讓我泱泱中華積貧積弱。朝廷可以無動於衷,李國勇不能。我中華大好兒郎也不能!所以我推行新政,所以我改革軍隊,所以我要造他娘的朝廷的反!李國勇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要打造一個強盛無比的中國,就要讓我中華恢複漢唐威武,就要讓洋人們從此在中國人的腳底顫抖!”

怔怔地看著激動的李國勇,吳佩孚心中已沒有了驚訝,這些話讓今年才三十歲的他熱血澎湃,打造一個強盛無比的中國,恢複漢唐違誤,這是什麼樣的氣概啊。難怪獨立軍的官兵對他們的大帥如此崇拜,難怪戰場上的獨立軍從不畏懼死亡,有這樣的精神支持,他吳佩孚也會這麼做的。

李國勇熱切地望著他,輕輕吐出了幾個字:“子玉,助我!”

吳佩孚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口中吟道:

“北望滿洲,渤海中,風濤大作。想當年,吉黑遼沈,人民安樂。長白山前設藩籬,黑龍江畔列城郭,到如今,倭寇任縱橫,風雲惡!

甲午役,土地削;甲辰役,主權墮!歎江山如故,夷族錯落。何日奉命提銳旅,一戰恢複舊山河,卻歸來,永作蓬山遊,念彌陀!”

(該詞名《滿江紅•登蓬萊閣》,實為為吳佩孚五十歲前後所做。)

等他念完,他轉過身來,注視著李國勇:“隻要真如你所說的誌向,吳佩孚可以加入民族獨立軍,甘為前驅,萬死不辭!”

大喜過望的李國勇一把抓住了吳佩孚:“李國勇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

“慢著。”吳佩孚說道:“我會為了你的信仰而戰鬥,但我不會調轉槍口去打北洋軍,我也希望你不要為難被俘的兄弟,除此之外,吳佩孚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李國勇笑道:“我決不讓你和北洋軍為敵,你的手下,願意留下的留下,不願意留下的,我發給路費,讓他們回去。子玉,我先任命你為民族獨立軍第四師副師長,準將軍銜。”

在李國勇得到大將之後,整個戰場的局勢,民族獨立軍也從開始的被動挨打到逐漸一點點扭轉了戰況,開始向對軍政府有利的一麵發展。

揚州戰場,警衛團,預備役九師的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三個團陸續趕到增援,在臨時被任命為揚州防禦總指揮柳波成的調度安排下,獨立軍憑借強大的優勢火力,配合著靈活多變的戰術,給段祺瑞以重大殺傷。

而段祺瑞也明顯地感覺到揚州的敵人,和過去遇到的叛軍大不一樣了,他們不再死打硬拚,而是以火炮、重機槍、手榴彈的交叉火力,打得第三鎮無法前進一步,獨立軍過去那種舍棄自己長處,動不動就拚刺刀的景象,在揚州城外已經很難見到了。

越打越勇的柳波成,甚至派出了警衛團,繞到了北洋第三鎮的屁股後麵,在徐州防線前麵構築了第一道阻敵逃跑的工事,柳波成是打定主意不想讓這股流竄到江蘇的敵人舒舒服服地逃回去了。

對於九師來說,在和北洋軍最精銳的第三鎮的交手中,他們積累了信心,獲得了寶貴的實戰經驗,也許這才是他們最大的收獲。九師師長季海本來打心眼裏看不起年輕的指揮柳波成,一直認為他能抓到吳佩孚隻不過是運氣特別好,但幾天的戰鬥打下來,他的態度由輕蔑,到驚訝,再到尊敬,現在柳波成的每一個指令,季海都毫無疑問,幹脆徹底地執行到底。

等江西、安徽方麵火速趕到的獨立軍主力部隊到來後,一張對第三鎮包圍的大網已經形成。得到十一標全軍覆滅消息的段祺瑞再想逃,已經來不及了。

山東方麵的北洋軍,被一師的一旅、二旅以及三師牢牢地狙擊在江蘇山東的邊境,想要救援第三鎮,也是有心無力。

民族獨立軍總參謀部隨後組織了“揚州戰役”,以陸一師三旅,陸四師,騎兵獨立旅,預備役九師,炮兵二旅,加上柳波成的一營絕對的優勢兵力,對第三鎮展開殲滅戰。在一片“為二師死難兄弟報仇”的呼聲中,戰役進行了三天,最後除段祺瑞帶著數百親信逃跑外,第三鎮被幹淨徹底地消滅在了揚州城外。

而後都付出了重大傷亡的獨立軍和北洋軍,暫時停止了戰爭,雙方的部隊重新回到了原有的防線;至於江西安徽方麵的清軍,在滿清主力北洋軍息兵後,也倉皇逃出了兩省。

這場倉促開始,草草收尾的戰爭,究竟誰是贏家恐怕很難說得清楚了。獨立軍方麵失去了主力第二師和一個師長;北洋軍方麵也好不到哪去,丟了最精銳的第三鎮和虎將吳佩孚。但獨立軍此戰後卻擺正了自己的心態,獲得了大量的經驗,這卻是最寶貴的了。以後的獨立軍高級將領們共同說的一句話就是:“獨立軍真正的成長,就是從這一場戰鬥開始的!”

此時身在南京的李國勇,在1904年的開始,卻仿佛嗅到了勝利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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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大地 第七十四章 旅順口



公元一千九百零四年二月六日,日本宣布斷絕日俄外交關係,二月八日,讓世界為之震驚的旅順口偷襲戰爆發。

日本偷襲艦隊聯合艦隊由海軍中將東鄉平八郎指揮,整個艦隊包括少將梨羽是起統帶的朝日、三笠、初瀨、敷島、富士、八島六艘戰列艦,少將出羽重遠統帶的巡洋艦千歲、高砂、笠置、吉野四艘,少將三須宗太郎統帶的裝甲巡洋艦出雲、磐手、吾妻、入雲、淺間、常磐六艘,以及瓜生外吉少將帶領的大量魚雷艇和驅逐艦。

按照日本方麵得到的情報,今天是俄國太平洋艦隊司令斯達爾克夫人的命名日,斯達爾克已下令所有軍艦停泊在旅順外港,撤掉防雷網,讓戰艦都掛上節日的舷燈,夜晚打開探照燈,把內港的出入口照得通明。還通知艦隊“沒有特別命令,不準采取軍事行動”。軍官們都上岸參加舞會去了,艦上隻有少數士兵值勤。

聯合艦隊旗艦,排水量15000噸的戰列艦“三笠”號上,這次偷襲行動的總指揮東鄉平八郎躊躇滿誌,實現“大日本綱領”,占領朝鮮,中國,征服整個亞洲,稱霸世界的光榮使命,將由自己的聯合艦隊來邁出重要的一步。奪回大日本帝國被迫放棄的遼東半島,攻占旅順口,進而占領東北三省,乃至征服整個中國,將為帝國未來的世界爭霸戰提供無盡的人力和帝國最為缺乏的資源。

旅順口已經漸漸地出現在了聯合艦隊的視野中,東鄉平八郎站在甲板上喃喃地道:“為了軍人的榮光,為了大日本帝國的容光,就是現在,開始吧!”

偽裝成俄國艦艇的日本軍艦悄悄逼近了旅順港。

但就在這時,日本艦隊發現了問題,理應拆除的防雷網又重新安裝了起來,港口突然警報大作,情報中俄國最好的戰列艦“列特維讚號”、“策薩列維奇號”和巡洋艦“帕拉達號”也根本不在內港。

瓜生外吉帶隊的魚雷艇一下子失去了目標。

而此時在港口,俄國太平洋艦隊司令斯達爾克拿著望遠鏡,笑著對部下說道:“真不知道闊雷明領事從哪裏得到的情報,竟然如此準確,那些該死的猴子,狂妄自大的侏儒,還真的來偷襲偉大的俄國艦隊了,我要讓旅順口變成他們的墳墓!”

旅順口海戰,在日俄雙方都經過精心部署的情報下爆發了。

2月9日,俄國正式對日宣戰,沙皇尼古拉二世發布宣戰敕令,號召“凡我臣民,當奮起赴命”。同日,日本巡洋艦隊襲擊朝鮮仁川,迫使停泊於此處的兩艘俄艦“瓦利亞格號”和“格列茨號”自沉。2月10日日本天皇發布對俄宣戰大詔。經過長期準備的日俄戰爭正式開始了。

在南京軍政府,一手導演了日俄旅順口海戰的大元帥李國勇卻是悠然自得召開了獨立軍軍事會議,檢討與北洋軍一戰的得失和將來戰略發展方向。

會上先是由陳其美通報了日俄戰爭爆發的情況,這讓參加會議的軍官們議論不休。海軍司令趙燦薛更是對李國勇崇拜不已:“大帥,您能憑著簡單的情報就判斷出日本必將偷襲旅順口,說實話,屬下對您真的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陳其美也附和著道:“是啊,大帥,我們情報局也沒能分析出,而您居然預料到了,看來我這個情報局長真的太不稱職了。”

麵對一片讚譽,李國勇想到,曆史書上早就寫明了的,這有什麼奇怪的。他淡淡地揮了下手:“不用那麼高興,也別吹捧我,兩家外國人在中國的領土開戰,而咱中國人卻隻能看著,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可以興奮的地方。”

這話讓會場上一下子冷卻了下來。

李國勇說道:“說到底還是咱太弱,咱們自己要強大了,有誰敢這樣明目張膽的不把咱看在眼裏?好了,這事以後說,先讓日俄打個痛快吧,咱先說說自己的事情。”

趙聲筆直地站了起來:“這次二師的慘痛失敗,總參謀部和我本人將承擔全部責任,我請求免去我總參謀長的職務。”

劉漢英也站了起來:“總參謀部有錯,和我這個副總司令的是分不開的,我也同時請求免去我副總司令的職務。”

有些不耐煩的李國勇說道:“責任是肯定要追究的,但不是馬上,現在要討論的是為什麼前期會輸的那麼慘,後期反倒打了個大勝仗;前期錯在哪裏,後期又贏在哪裏。而不是爭著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抗,二師上萬士兵的血不能就這麼白白流了!你們先坐下說話。”

臉紅紅的趙聲坐了下來:“在先期的部署上,總參謀部犯了輕敵冒進的錯誤,在敵人兵力優勢於我的情況下,依然強行進軍。兔子屯一戰,在敵守軍增兵的情況下,我方未摸準情報即展開攻擊,致使傷亡過大;在北洋軍主動撤離台兒莊,薛城之後,二師長鄭彪貪功冒進,而總參謀部當時不僅不予以製止,反而大加鼓勵,致使全師被圍。此後又調南京守衛部隊緊急赴援,正中了北洋軍的計謀,使得南京險些淪陷。”

等他說完,李國勇說道:“咱們獨立軍以前打了幾個勝仗,就飄飄然了,以為老子天下第一了,以為全中國就沒咱的對手了,這其中也包括我在內。要說二師的被殲,我得負很大責任,鄭彪是我的警衛出身,打仗靠股蠻勁,不懂軍事,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啊。我聽說每次打仗,獨立軍軍官傷亡都很巨大,這很不正常,打仗勇敢是要的,但勇敢不是莽撞,不是讓你們去自殺。培養一個軍官需要多長時間?需要多少心血?一個小小的兔子屯,居然組織了什麼軍官敢死隊,這不是偶然現象,其實在三省獨立戰役中就已經暴露了,隻是當時我們打贏了,所以誰都沒有在意。”

說到這,四師師長呂遠的腦袋耷拉了下來,江西一戰,四師軍官傷亡慘重,有的團營長到現在還沒有補充完整。

李國勇喘了口氣,繼續說道:“部隊的士氣是高昂的,這是我們的優勢,但怎麼把高昂的士氣轉化為勝利,我看我們的高級將領們首先就要好好地洗洗自己的腦子。稱職的,有能力的軍官,不管出身,不管職位,都要毫不猶豫地大力提拔,不稱職的,一律給我回軍校去好好學上幾年,等你有這個能力了再回部隊!我還聽說有人對我把吳佩孚安排到副師長的位置很不滿意,說什麼對個敗軍之將為什麼如此器重?簡直是放屁!咱獨立軍,你們在座的這些人,有哪個敢站出來拍著自己的胸脯說,我肯定比他強?打了敗仗還不虛心,還端什麼臭屁架子,我看個個昏了頭了!”

獨立軍的軍官可是第一次見到李國勇對部下如此訓斥,一個個全都不敢做聲。

“當然,這次戰役也有好的地方。”見場上氣氛有些緊張,李國勇緩和了下口氣:“後來總參謀部的及時調整部署就很好,部隊執行命令也很堅決,才能在揚州全殲了精銳的北洋第三鎮。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地積累經驗,壯大自己,才能無往而不勝,才能把民族獨立軍鍛煉成一支無敵雄師!另外,這次的戰役,也很出了幾個人材啊。”

李國勇環顧了下眾人:“一個是總參謀長趙聲,能總結教訓,先輸後贏,輸不要緊,哪來的這麼多常勝不敗的將軍,隻要能調整心態,擺正位置,那我看就很稱職。一個是三師長穀學賓,第一個發現北洋軍陰謀,能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才保住了三師避免了和二師一樣的結局,而後還阻擊了北洋企圖援救段祺瑞的部隊。還有一個是九師的季海,甘泉保衛戰,親臨前線,以預備役師阻擋住了強大的北洋十一標,我看九師做得很好。最後一個嘛,這人可就更加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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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大地 第七十五章 新組織



李國勇站起身來,說道:“在二師決意強攻兔子屯的時候,有個年輕人不僅對鄭彪提出了疑問,甚至對總參謀部的整個作戰部署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可惜鄭彪沒有聽,反而還大加責罵。二師被圍後,是他帶著半個營的兵力救出了數千官兵;甘泉保衛戰中,還是他,不僅守衛住了揚州,還用區區五十人,深入敵營,生擒十一標標統吳佩孚。嗬嗬,還好子玉今天不在,不然子玉怕要臉紅了。”

說到這大家都知道大帥說的是誰了,都把目光投向了破例參加這次高級軍官會議的柳波成身上。在戰場上鎮定自若的柳波成,這時看起來也是坐立不安。

“柳波成!”李國勇忽然點了名。

“到!”

李國勇看著這精神的年輕人,慢慢說道:“我現在要給你個重要的任務,不知道你敢不敢接受啊?”

柳波成幹脆地道:“為了民族獨立,為了大帥,波成沒有什麼不敢做的!”

李國勇走到了他的身邊:“二師被打散了,但二師不能沒有,我現在任命你為民族獨立軍整編陸軍第二師,代理師長,中校軍銜!”

一言才出,全場嘩然。

且不說以中校軍銜擔任師長職位匪夷所思,光是19歲的師長,就夠駭人聽聞了,這在全國怕也隻有在民族獨立軍,在李國勇這才會發生這種事。

柳波成自己也沒想到大帥所說的任務竟然是這個:“大帥,波成年輕資曆淺薄,怕不能服眾,請大帥深思。”

來回走了幾步,李國勇說道:“剛才我已經說過了,隻要你真的有能力,我不管你的出身,不管你的資曆,一律大加提拔。獨立軍的改革,我看就從二師開始,二師是跨了,但二師的精神不能跨。波成啊,你就從二師殘餘的3000多人著手,我再從各部隊給你調一批老兵來,以這為底子,給我組建一支打不跨,壓不爛,戰必勝,攻必克的鐵軍出來!”

不再猶豫地柳波成莊重地向李國勇敬了個軍禮:“波成必不負大帥重托,我會讓您看到一支嶄新的部隊!”

這次高級軍官會議的結果,柳波成由代理營長一下升到代理師長,官銜由上尉直接升為中校,也創造了獨立軍軍史上絕無僅有的奇跡。

而做為二師失敗的主要負責人,鄭彪已經陣亡,不予追究責任。總參謀部全體被記大過一次,趙聲降職為副參謀長,代行總參謀長之職,軍銜由少將降為準將;司令部全體記大過一次,劉漢英由中將降為少將,免除副總司令一職,調軍政府聽候任命,司令部暫由李國勇直接負責。而至於李國勇,則自罰薪水一年。

“墨涵啊,對這次的處罰,有意見沒有?”散會後,李國勇將劉漢英單獨留了下來,畢竟是跟隨自己的老人了,情緒上總要安撫一下。

劉漢英身子站得筆直,眼睛有些微紅:“不敢,大帥,漢英本就應該對這次作戰失敗擔負全責,不敢怨恨大帥半分。隻是,隻是就這麼離開部隊,漢英實在有些舍不得。”

李國勇歎了口氣:“我知道你舍不得離開部隊,但正因為你跟我的時間久,所以才會對你從重處罰。我們要建立一支強大的軍隊,某些方麵不得不從重從狠,我希望你能諒解我的苦衷。至於你,我也不會讓你閑著的,有個責任很大的事交給你做。”

劉漢英道:“為大帥效勞,漢英不敢不竭誠所能!”

“好!你有這心態就好!”李國勇說道:“我要成立一支新的部隊,由我直接指揮的部隊。這個部隊包含的範圍很大,情報、軍事、對外關係分析、軍政府警衛等等等等,也許這都不能叫部隊了,而是一個龐大的組織。而你,主要負責這支部隊的武裝力量,組建一到兩個師的野戰部隊,可以先搭個架子出來,然後再慢慢完善。”

劉漢英又興奮了,隻是能讓他指揮部隊,將來有仗能打,當不當司令說真的他還無所謂:“大帥,你所說的部隊或者組織叫什麼名字?”

這點李國勇倒沒有想好,思索了會,順口說道:“就叫‘中華進步黨黨衛軍’吧。”

“黨衛軍。”劉漢英也順口應了聲。

突然這順口說出的三個字把李國勇自己給嚇到了,黨衛軍,黨衛軍,這可不就是黨衛軍嘛。那,那自己成那誰了?不成那留著小胡子歇斯底裏的男人了?

黨衛軍的建立,是李國勇最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南京的險些被偷襲成功,讓李國勇更加迫切感受到手中沒有一支強大的機動武裝的痛苦。而且,最主要的是,在他的內心,一直有種不安,那就是陳其美的勢力越來越大了,現在不管軍事還是政治上的情報,完全由他的情報局所提供,情報局的人員也擴充到了極其龐大的地步。雖然李國勇目前還能牢牢地掌握著他,陳其美的忠心也似乎沒有問題,但權利過分地集中在一個人手裏,總是讓人擔憂的。

來到了這個時代,經過了這麼多年的風雨,成功和失敗,李國勇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政治上莽撞,思想上單純的李巡撫了。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讓某個人過分地坐大,肯定不是一件好事。在他從北京帶來的老人裏,楊度為了自己當真是嘔心瀝血,披肝瀝膽;劉漢英、顧大山和已經死去的鄭彪,完全都隻是單純的軍人。隻有這個陳其美,眼神總是那樣的令人捉摸不定,你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分權!隻有把陳其美手中過於龐大的權利分流,讓彼此互相製約,才是最好的選擇。

而黨衛軍的成立,正是建立在這一想法之上的。

在李國勇已經確立的構思中,情報機關應該分為由黨衛軍和情報總局分別控製的國內的國家安全部和國外的國家情報部、總參情報總局、外交部對外關係分析總暑、國家情報分析委員會。黨衛軍則同時還要成立特別事務調查總暑和黨衛軍內部調查暑。而黨衛軍係統則分成幾個部分:黨衛軍警備部隊、黨衛軍野戰部隊、黨衛軍情報部隊、黨衛軍特別警衛部隊(即直轄警衛部隊)、黨衛軍情報部隊、黨衛軍內衛部隊(即內部調查暑)、黨衛軍機動部隊(即特種部隊)。

如果一切能按照自己的設想來完成,那那麼黨衛軍將成為一股強大的力量!現在想來,好像自己的思路還真是跟著曆史上的那個小胡子男人走的。

好容易把自己的思路調整了過來,李國勇說道:“墨涵,我和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部隊我肯定是要大動的,一些老兄弟也肯定要挪位子,不然咱獨立軍打不了勝仗。但是,我不會虧待這些當初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要幫我做好他們的思想工作。”

劉漢英眼眶又紅了:“大帥,我明白您的苦衷,您放心,不管把我放到哪,漢英都絕不會給您丟臉的!”

李國勇笑了笑,推開了房門,對劉漢英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墨涵,天真的很美,每一天都充滿了希望,我想我們的希望,也許就在明天。”

(蜘蛛晚上有個推不掉的飯局,因此晚上8點發的章節提前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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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大地 第七十六章 三 傑



在旅順口,日俄戰爭已經打到了最慘烈的階段。

2月8日戰爭爆發後,為了封鎖旅順口,使俄國艦隊不能進出,日本先後動用了三批共16艘商船組成的自沉艦隊,企圖自沉於港內的主航道,但在俄軍岸炮部隊及探照燈部隊的緊密配合之下,日方死傷甚重,任務也宣告失敗。

俄國太平洋艦隊在接替斯達爾克的名將馬卡洛夫海軍上將的指揮下,配合以水雷,先後擊沉日本聯合艦隊“初瀨”“八島”兩艘戰列艦,而參加過甲午海戰的“吉野”號巡洋艦亦被擊沉。驅逐艦“曉”和“大島號”炮艦等數艘艦船則觸雷沉沒,一時日本聯合艦隊傷亡慘重。可惜的是,4月13日,率艦隊出擊的馬卡洛夫的座艦彼得巴洛夫斯克號觸雷沉沒,帝俄時代的海軍宿將馬卡洛夫亦隨之葬身海底,由衛特捷夫特少將接任艦隊司令。

日本方麵此時也調整了部署,改主動為被動,由海軍以水雷及主力艦隊封鎖旅順,另由陸軍攻打旅順。出人意料的是,衛特捷夫特少將竟然在太平洋艦隊占據優勢的情況下,退守旅順待援,這讓一切,又回到了曆史真實的運行線上。而日本陸軍則趁機加緊對旅順的壓力,其旺盛的鬥誌令俄軍驚恐不已。

戰爭勝利的天平,開始微妙地向日方傾斜。

在日本向俄國宣戰,並在國內不斷宣揚所謂的“勝利”之後,日本國民開始瘋狂地慶祝帝國軍隊取得的“輝煌勝利”。但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九期步兵科畢業典禮上,卻發生了一件讓日本人尷尬無比的事。

當時九期步兵科畢業生有日本人三百餘人,中國留學生四名。而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宣布畢業生的名次是從前向後的,畢業發布官伏見宮親王念的第一個名字就是中國人蔣方震,蔣百裏,步兵科畢業生中的第一名應該獲得的天皇賜刀也被蔣百裏拿走了。這讓日本士官普遍感到麵子上難以忍受,誰知接著宣布第二名,還是中國人,日後的風liu名將蔡鍔!下麵的日本士官一片嘩然。

尷尬不已的伏見宮親王宣布第三名之前先檢查一下,結果很不幸的,他看到的結果還是中國人!名叫張孝淮。鬱悶不已的親王覺得這樣實在太傷大日本帝國的自尊,於是偷偷換了後麵的兩個日本人做第三、第四名,張孝淮得了個第五。

作弊的兩個日本人,一個名叫荒木貞夫,後來的日本陸軍大將,陸相;一個名叫真崎甚三郎,後來的台灣總督,陸軍大將。此外,這一期裏麵的日本畢業生還包括:小磯國昭,本莊繁,鬆井石根,阿部信行等人,都是日後日本陸軍的一代精英,皆慘敗於蔣百裏蔡鍔之手,從此以後日本陸軍士官學校規定中國留學生必須與日本學生分開授課,以免同樣場麵重演。

日本東京的一個小酒館裏,三個年輕人在一起一邊喝酒,一邊開懷大笑。這三人就是才從畢業典禮上載譽而回的蔣百裏、蔡鍔和張孝淮。

三人中最風liu倜儻的蔡鍔喝下杯酒笑道:“今天方震兄可給咱長臉了,你看把那些日本人給氣得個個臉色鐵青。”

張孝淮笑著拍打著蔣百裏的肩膀:“最讓人可笑的是那個什麼什麼的親王,念名字的時候,你們是沒注意,話都哆嗦了。”

蔣百裏說道:“隻是可惜了孝淮,按孝淮的水準,也是前三之例,可生生的被伏見宮親王弄到了第五名,可歎可恨!”

張孝淮自己倒不在意:“其實說穿了這些全是虛名,他日有機會戰場交手,我定要和荒木貞夫,真崎甚三郎一較短長。”

“其實我倒以為,日本有兩樣東西是最不可救藥的。”蔣百裏說道:“一個是教育,一個是陸軍。教育方麵咱們不說,陸軍上,日本雖然有那麼點長處,其實和真正的陸軍強國相比還是相差甚遠,比如德國。我一直認為隻有去了德國,才能學習到最高超的軍事技巧。”

“方震總是如此推崇德國。”蔡鍔笑道,正準備說下去,忽然酒店外麵傳來了陣陣刺耳的警笛聲和不時發出的幾聲槍響,蔡鍔皺眉說道:“怎麼最近日本的治安如此之差,每天不是搶劫就是綁架。”

張孝淮也深有同感:“可不是,也不知怎地,日本治安情況一向良好,偏偏近兩個月就這麼多事。可說也奇怪,前幾天我有個朋友也被搶了,可他一開口說話,你們猜怎麼著?人家一聽他說的是中國話,不但沒傷害他,還把原先搶他的東西分文不少的退還給了我那朋友,你們說邪門不邪門?”

這讓蔡鍔和蔣百裏來了興趣了,蔣百裏問道:“難道這些搶匪隻搶日本人,不搶其他國家的外國人?”

“哪啊。”張孝淮說道:“前些個時候聽說英國領事夫人上街,光天化日之下就被搶了,弄得英國領事每天抗議不斷。好容易日本警方抓住了劫匪,結果發現都是本國的遊民,隻說是被人收買了這麼做的,其它的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蔡鍔摸了摸下巴,壓低了聲音:“別是咱們國家派來的人這麼做的吧?不然為什麼單單不搶中國人?”

“就咱政府?慈禧那老太太每天想著的就是怎麼討好外國人,她要真敢這麼做,我就一頭投進大海!”張孝淮不以為然。

蔡鍔說道:“我說的可不是滿清,南方起事的事大家也都知道。聽說那三省軍政府的大元帥膽子大得出奇,可是個什麼事都敢幹的主,沒準還就是這大元帥指使的呢。”

蔣百裏突然問道:“你們怎麼看待三省軍政府?”

蔡鍔和張孝淮對望了眼,蔡鍔說道:“我看這軍政府比滿清朝廷強,聽說他們那推行新政,銳意改革,訓練新軍,搞得有聲有色。尤其是他們的‘民族獨立軍’,戰鬥力還是不錯的,雖然最近吃了個大敗仗,但很快就調整部署,扭轉了局勢,最讓我感興趣的,是獨立軍的口號,民族不獨立,士兵毋寧死!他們要想的真是象他們喊的口號一樣,我還真想加入民族獨立軍。”

“恩,”張孝淮點了點頭:“那個三省大元帥李國勇據說也是個怪人。在北京的時候,擁護慈禧政變,大肆抓捕維新誌士,怎麼看怎麼都是慈禧的忠實爪牙。可一到了江蘇,可怪了,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維新派當初想做卻沒有能力做到的,最後幹脆反了一手提拔他的慈禧。”

蔣百裏卻若有所思:“這個李國勇,要麼是個善於隱藏自己,野心勃勃的一代梟雄;要麼是個忍辱負重,胸懷大義的民族英雄。也隻有這兩種人,才能做到他所做的事。”

“如果他是後者,那麼中國的強大,也許就不再是個夢想。”蔡鍔輕輕歎息了一聲。

這時,邊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三位既然想知道李大帥是什麼樣的人,何不跟我一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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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大地 第七十七章 說 服



三人吃了一驚,扭頭看去,一個三十來歲,胖胖的中年人,身邊還帶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他笑眯眯地操著帶有濃重上海口音的話說道:“三位既然對李大帥那麼有興趣,不如跟我來,我給你們個答案。”

蔡鍔沉下了臉:“你是誰?”

胖中年人看看店裏,客人因為剛才的警笛和槍聲走得差不多了,這才說道:“回先生話,小的名叫黃錦容,因為長得胖,大家都叫我黃胖子,上海來的。”他指著身邊的少年道:“這是我一個朋友的兒子,杜躍生。我們爺倆上月來到東京討口飯吃,這不,知道三位好來這酒店,我就把這酒店盤了下來,專待三位大駕光臨。”

蔡鍔的臉色更加陰沉:“原來早就衝著我們三個來的,說吧,有什麼企圖。”

這個叫黃錦容的說起話來一嘴的市儈之氣:“您是我大爺,我怎麼敢對您老人家有什麼企圖。這次是真的有一個你們的老朋友想見你們,我隻是幫著傳個話。”

黃錦容,代號“肥鼠”,浙江餘姚人,1900年被情報局招募為特訓人員,為人心狠手辣,膽大心細,黑手黨組織東京組負責人。此次來東京,除了破壞日本經濟,劫掠錢財外,肩負的另一項重要使命就是保護代號為“書生”的軍政府特遣神秘人物尋找到蔣百裏和蔡鍔。陳其美在他臨行前曾特別召見了他,再三囑咐蔣百裏和蔡鍔是大帥點名要找的人,因此無論如何要把這個任務完成。經過一段時間查訪的黃錦容,這才上演了剛才那麼一出。

蔡鍔聽他說完,麵容稍稍緩和了些:“我們的老朋友?誰?”

黃錦容一臉苦笑:“先生,不瞞您說,我就隻是個傳話的,那人叫什麼,我是真不知道。三位先生放心,黃錦容若對先生有半分歹意,天打五雷轟!”

三個人相互看了看,蔣百裏說道:“反正沒事,不如跟他去看看。”

在黃錦容的帶領下,三個人大概走了有半個多小時,來到了東京一間再普通不過的民房前,黃錦容輕輕叩了三下房門,裏麵傳出個聲音:“誰?”

“一點三紅朝南香,南麵來的。”黃錦容操著切口回答。

門被打開了,一個大漢迅速地把眾人迎了進去。蔣百裏三人也被這神秘的氣氛勾出了好奇心,隨著黃錦容來到了一個書房前,黃錦容恭恭敬敬地道:“三位先生,你們要見的人就在裏麵,黃某就不進去了,外麵給你們放哨去。”

蔡鍔將房門推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踏踏米上的一個不到四十歲的中年人。蔡鍔一見這人,驚喜的叫道:“老師!”

原來這個人正是《江蘇時事報》總編輯,湖南人唐才常。

唐才常與蔡鍔的師生情誼結於湖南時務學堂。當時年僅16歲,還叫蔡艮寅的蔡鍔,就學與湖南時務學堂,唐才常就經常在此授課。因此,蔡鍔對自己的這位老師還是相當尊重的。李國勇也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才給他取了個“書生”的代號,將其送往日本,以其說服蔡鍔和蔣百裏為軍政府效力。

驚喜不已的蔡鍔急忙向蔣百裏和張孝淮介紹了自己的老師,兩人也久聞唐才常維新之名,都是尊重萬分。

等四下坐定,從驚喜中回複過來的蔡鍔問道:“老師怎麼來日本了,還弄了個什麼‘書生’的代號?”

唐才常笑了笑:“我這次來,是特意為三省軍政府大元帥李國勇做說客來了。李大帥久聞各位大名,必要請到諸位而後心快。”

蔣百裏滿腹狐疑:“李國勇知道我們這三個無名小卒?”

唐才常又笑道:“我們的這位大帥那,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可每次開口,總有驚人之語,所相中的人才,也個個都堪大用。比如現今軍政府總理楊度,航空處處長馮如,獨立軍總參謀長趙聲,以前又有誰知道他們的名字?可咱大帥偏偏就敢用,一用還一個準,看中你們三位,也不足為奇。”

話是這麼說,可三個人心裏還是驚訝不已。

蔡鍔試探著問道:“老師,依您之見,李國勇此人如何?”

根本連考慮也沒有考慮,唐才常斬釘截鐵地道:“中國成大事者,非此人無疑!大帥看似散漫,放浪不羈,可每每所做之事,無不出人意外;每每所做之事,無不大快人心;每每做所之事,無不得到軍民擁護。”

老師這樣的讚譽,是很讓三個人吃驚的。他們素知唐才常此人傲骨錚錚,大有清名,能讓他這麼誇讚一個人,那當真是不容易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張孝淮問道:“可是我聽說他曾抓捕過維新黨人,致使六君子血染菜市口。康有為、梁啟超兩位老師至今對他憤恨不已,言稱誰若能取李賊之首,甘願散盡家財以謝之!”

“糊塗!”唐才常有些生氣:“廣廈,卓如糊塗啊。要說恨,我也該恨大帥,我也是維新黨人,可我不恨,為什麼?在咱中國,做啥事都要講究有沒有實力,沒有實力,什麼都是空談,就象光緒皇帝和維新人士。李大帥不同,他深知實力才是一切的道理,在北京,他忍辱負重,甘背罵名,可到了江蘇後呢?相信我不說你們也看到了。”

三人聽了唐才常的話,都默默點了點頭,其實不光是在中國,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國家都是如此,沒有強大武力做後盾的想法,都隻能是夢想。

蔡鍔這時慨然道:“我相信老師的,既然老師如此推崇李大帥,蔡鍔願意把這身軀,獻給國家,獻給民族的進步!”

說著他把眼光投向蔣百裏和張孝淮:“你們呢?”

張孝淮毫不猶豫地道:“我也願意,我們來國外學習,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祖國的強盛,為了我們的國家再也不受欺淩?”

隻有蔣百裏考慮了會,說道:“我也很想去,但不是現在。我想先去德國學習軍事,將來才能更好地報效國家。”

唐才常微微一笑:“大帥早就考慮好了,這是兩萬英鎊的支票,大帥托我轉交給你,並讓我轉個口信你,好好學,認真地學會強國的先進經驗,別忘記,祖國在等著你回來。”

瞬間,蔣百裏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他們這些海外的遊子,滿清政府,有誰關心過他們?這位素未謀麵的李大帥,竟如此地看重自己,怎能讓他不心潮澎湃?

蔣百裏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對唐才常鞠了個躬:“老師,這躬不是給您鞠的,請您回去轉告大帥,就說方震絕不敢忘了大帥的知遇之恩,他日必當回國為大帥效力!”

蔡鍔握住了他的手:“方震兄,蔡鍔在祖國等著你的回來!”

蔡鍔,1882年生,時年23歲;蔣百裏,1882年生,時年23歲;張孝淮,1883年生,時年22歲。這三個熱血沸騰的年輕人,即將踏上風雲變幻的中國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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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大地 第七十八章 回 國



上海碼頭。

今天這裏的排場讓各國領事館的洋人們覺得很好奇,三省軍政府的要員們幾乎全都到。政務院總理,各部局的頭頭腦腦,肩上扛著閃閃金星的獨立軍高級軍官。就連軍政府最高首腦,大元帥李國勇今日也換上了白色的大元帥服,神情肅穆,卻又顯得有些緊張地往遠處眺望著什麼。

是什麼樣即將到來的人物,能讓軍政府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日本商船“日生丸”上,唐才常帶著歸鄉心切的蔡鍔和張孝淮站在甲板上迎風而立。自日俄戰爭爆發後,大量日本商船被政府占用,由日本到中國的船隻越來越少,這也讓唐才常他們耽誤了很多時間。最後還是靠著黃錦容,才搭乘到了由日本往中國啟運戰略物資的“日生丸”商船。

歸心似箭的蔡鍔和張孝淮,不時地到甲板上看看,等臨近上海的時候,幹脆拖著唐才常在船外不進去了。

上海碼頭的輪廓逐逐漸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蔡鍔和張孝淮的神情,也由渴望變成肅穆,由肅穆變成欣喜,突然蔡鍔拚盡全力地大叫一聲:“祖國,我回來了!”

“大帥,日生丸來了。”陳其美指著向港口駛近的輪船說道。

“什麼時候,我們的艦船能夠自由航行在大海之上,那該有多好。”李國勇有些離神地說了,又看了一眼身邊的海軍司令趙燦薛,接著大聲說道:“樂隊,奏樂!”

李國勇今天的心情是興奮的,不光風liu儒將蔡鍔來了,連和蔡鍔,蔣百裏一起並稱為“中國三傑”,被黃興讚譽為“唯有真才能血性,須從本色見英雄”的張孝淮也回來了。李國勇實在有些責備自己,怎麼把張孝淮給忘了。

日生丸緩慢地靠近了碼頭。

李國勇也不管身邊的人,大步迎了上去。推開熙攘的人群,他一把握住了從船上下來的唐才常的手:“先生,您辛苦了。”

唐才常笑道:“怎敢勞動大帥親自前來,唐某回來得晚了,不過幸不辱命,大帥指明要的人,除了方震去了德國,其他人我都順利帶回來了。”說著他拉過身後兩個英武不凡的年青人:“大帥,他們就是蔡鍔和張孝淮,日本士官學校畢業的高才生。”

李國勇看著倆人,一說也不知說什麼才好,壓抑著內心的激動,嘴角帶笑地看著他們。

而蔡鍔和張孝淮也在打量著麵前這位穿著筆挺軍服的年輕將軍。這人估計也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眼睛裏帶著三分玩世不恭的嬉笑,三分欣喜,剩下的,全是一種讓人琢磨不透的深沉。難道這人就是名動中國的大元帥李國勇?

唐才常看著奇怪對視的三人,不由笑了:“你們兩個啊,在船上念著想著大帥,怎麼現在大帥就在你們眼前,反而不說話了。”

果然是他!兩人心裏同時冒出來這麼個念頭。不過這樣的見麵也有點讓他們手足無措,說穿了,蔡鍔和張孝淮現在隻不過是無名小卒,軍政府竟然動用了這麼大的排場來歡迎他們,就連大元帥也親自來了,驚愕之餘,更多的還是感動。忙亂中,蔡鍔也不知道用什麼手勢說話好,敬禮吧,自己可還不是個軍人;拱手吧,自己也不習慣。蔡鍔幹脆鞠了一躬:“大帥,蔡鍔在海外久聞大帥英名,今日得見,足慰平生之誌!”

李國勇笑著一手抓住了蔡鍔的手,一手抓住了張孝淮的手:“我前些日子聽說,你們在日本士官學校成績優異,大大挫折了日本人的自尊心,我聽了,很高興,非常高興,你們給咱中國人長臉了!”

短短的幾句話,讓兩個人不安惶惑的心立刻平靜了下來。

李國勇牢牢抓著他們,生怕他們跑了似的,來到軍政府的歡迎人群中,笑道:“來,我給你們介紹,這兩位就是我朝思暮想的蔡鍔和張孝淮,這兩個人,加上遠赴德國求學的蔣百裏,那可是大大給咱中國爭了光,你們知道外國人管他們叫什麼嗎?‘中國三傑‘!”

蔡鍔和蔣百裏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可等他們聽大帥一一介紹完前來歡迎的人時,真的是又吃驚又感激了。

三省軍政府政務院總理楊度,財務部長王清源,南京銀行行長張寧傑,副總參謀長趙聲。民族獨立軍各師師長,旅長。這樣的陣容,讓他們惶恐不已,李大帥鬧出的動靜也太大了吧。

其實他們沒有理解李國勇的苦心,李國勇之所以弄出這樣的排場,為的就是準備為日後將委以重任的蔡鍔和張孝淮,現在就樹立起他們的威信。

在上海的六國飯店,李國勇專門安排下了為他們接風的酒宴。敬了幾杯酒後,李國勇對分坐左右的蔡鍔和張孝淮說道:“兩位遠來,我看先休息一下,等段時候,我就會給你們安排工作的。”

蔡鍔說道:“大帥,我們不用休息,我們希望立刻就能夠到自己的崗位上去。”

沒等李國勇發話,一桌上的柳波成大聲道:“大帥,咱來之前可就說好的,兩位先生可得優先給我們二師,不瞞兩位先生,二師連住的地方都給你們安排好了,全師官兵都等著我帶你們回去呢。”

三師長穀學賓當時就不樂意了:“波成,大帥待你們二師可已經不錯了,幾個師的老兵都快抽光了,武器流水一樣的到了你們那;還有這次無錫軍校畢業的學員,好家夥,盡著你選,剩下的你不要的才輪到我們。我說大帥,您也不能太偏心是不,咱三師這次傷亡也大啊。兩位先生說什麼的也得給我們三師一個,不然我可拉著全師官兵到您家請願去。”

四師長呂遠直著嗓門道:“什麼和什麼呀,老子的四師江西一仗的勁到現在可還緩過來,今天我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了,隻要先生肯來四師,老子寧可降級去當旅長!大帥,我跟您的時間夠長了吧,三師會請願,咱四師難道不會?”

蔡鍔和張孝淮聽得麵麵相窺,先是感動於大家對自己的尊重,接著想起了在船上唐才常就說大帥平時是最沒架子的,現在親眼看到,果然言下無虛。

眼看著一師長孟凡貴也要來湊熱鬧,李國勇拍著桌子道:“瞎囔囔什麼,也不怕大家笑話,我來安排。”他對蔡鍔和張孝淮說道:“鬆坡,孝淮,你們看這麼著行不,先委屈鬆坡擔任二師四旅旅長,孝淮去三師八旅擔任旅參謀長。這兩個師在和北洋軍的戰鬥裏受了很大的損失。尤其是二師,幾乎被打殘了,所以鬆坡的責任要更大一些啊。”

士為知己者死!蔡鍔和張孝淮心中同時冒出了這樣的想法。兩個才從軍校畢業回國,二十來歲的青年,竟然能夠受到大元帥的如此器重,這在以前滿清政府中是根本不可想象的。兩人站了起來,一起說道:“誓為大帥竭盡所能,誓為獨立軍披肝瀝膽,決不辜負大帥期望!”

李國勇站了起來,端起酒杯,對他們,也是對所有人說:“這杯酒,讓我們為了中國的強大,為了民族的強盛,幹杯!”

未來的“獨立五英”,除了蔣百裏尚在德國,柳波成、蔡鍔、張孝淮、吳佩孚,已經為民族獨立軍的強盛,而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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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大地 第七十九章 擴 軍



在李國勇對民族獨立軍的銳意改革下,獨立軍的編製起了很大的變化。

獨立軍除原有的四個主力師外,同時將預備役5師,8師,9師提升為了主力師。各主力師一律采取三旅九團製,其中1、2、3、4師為天字號步兵師,轄三個步兵旅,一個騎兵團,野戰炮兵團,輜重團,戰鬥工兵團,搜索團,補給營,通訊營,警衛營,醫療營和師部機關。

步兵旅轄三個步兵團,山炮營,野炮營,輜重營,戰鬥工兵營,搜索連,補給連,通訊連,警衛連,野戰醫院和旅部機關。步兵團轄三個步兵營,山炮連,步兵炮連,迫擊炮連,輜重連,戰鬥工兵連,搜索排,補給排,通訊排,司號排,警衛連,醫療隊,團機關。

步兵營轄四個步兵連,一個機槍連,迫擊炮排,輜重排,通訊班,警衛班,司號班,夥夫班和營部。步兵連轄三個步兵排,一個火力排,一個狙擊班,夥夫班,補給班和連部。

其中各師各營營部4名軍官:營長、副營長、營執行官和營軍醫官,14名士:6名勤務兵,文書2名,醫務兵6名。全營戰鬥人員滿編1030名官兵。

所謂的天字號步兵師,一旦滿員,鼎盛時可達到強大的39000名官兵,已大大超過了強盛時的日本常備甲等師團。

為了組建這樣強大的無敵之師,預備役部隊幾乎被動用一空,就算這樣,人員缺口還是遠遠不能滿足部隊需要。立刻,政府的宣傳機器全速啟動起來,號召熱血青年加入部隊,保家衛國的思想,在三省如火如荼地被宣傳著。不僅如此,陳其美為了配合部隊征兵,將大量的情報局人員派往清政府統治下的各地,與原有的情報組織一起,鼓動當地人民投奔軍政府,加入新軍。

軍費如同流水一樣地花了出去,雖然有5500萬英鎊的軍事貸款和各項金融改革帶來的資金撐腰,但李國勇此時還是提出了“勒緊褲帶,支援軍隊”的口號,全部政府行政人員薪水一律減半;並在各地設立募捐處,號召人民踴躍捐款。同時,無數的政工人員被派向海外,向海外華僑征集捐款。

在軍政府近乎瘋狂擴軍的刺激下,陳其美以每天工作十八小時以上的精力,督促著情報局負責的秘密籌款計劃。海洛因已研製成功,開始秘密銷售往各國,歐洲過分遙遠了些,印度,日本,菲律賓等地成為了陳其美的首選;黑手黨行動也在嚴厲催促下,使得日本等國家的犯罪率頻頻上升,這反倒間接地幫助了處於戰爭中的俄國。

海軍的趙燦薛也沒有閑著,由他派出的私掠艦隊一律掛出了海盜的骷髏旗幟,在南洋和日本以東海麵海域內瘋狂搶劫各國商船;這惹得各國領事頻頻向清政府提出抗議,並自行組織了幾次圍捕行動,可惜這些該死的海盜船快人又精明,不等圍捕艦隊趕到,早就撤離了戰場。

現在的三省軍民,在軍政府龐大地宣傳機器鼓動下,已陷入了一種瘋狂的工作狀態,就象一台永遠不會停止的永動機。

而李國勇刻意栽培的黨衛軍組織,一個模糊的框架已經悄悄搭建了出來。李國勇,楊度和劉漢英成為了這個組織的核心人物。

這個時候的福建,由情報局福建組策動的重大事變“海鳥行動”,也即將開始。

得到軍政府三點承諾的福建提督於庭棟,鐵了心的準備背叛大清,鏟除總督許應勢力,投靠軍政府了。

緊張地呆在提督府內的於庭棟坐立不安,不停地來回走動,額頭上涔出一圈密密麻麻的、細汗。

情報局福建組負責人閩大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不時的捧起杯子品上一口香茶,順口還不忘說上一句:“提督大人,這茶真的不錯。”

於庭棟看來有點氣急敗壞的一把搶過閩大手中的杯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我的閩組長,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喝茶。”

閩大笑了笑:“萬事都已具備,提督大人何必如此擔憂。”

於庭棟一屁股坐了下來:“獨立軍的部隊真能按時打響?閩組長,你說咱們能成功嗎?”

閩大說道:“我獨立軍主力第四師十四旅的三十二、三十三兩個團,炮二旅的一個團已於昨日抵達作戰地點,完成集結;閩浙兩地各級機構已被我基本控製;閩浙軍中我中華進步黨黨員人數也為之不少,當能一呼百應。提督大人,此次不起事則已,否則必能成功。”

抹去了頭上的汗水,於庭棟喃喃地道:“但願能如你所言。”

閩大又捧起了茶杯,仔細地喝了口茶,不再理他。

此時在江西和福建的交界處,由李國勇親自點名,首次代表獨立軍單獨指揮福建戰役的吳佩孚,也是不慌不忙地在陣地上四處溜達。雖然手裏隻有兩個團,但這已是四師最精銳的,滿編的兩個團。三十二,三十三團武器的精良,讓見過大世麵的吳佩孚也不得不讚歎不已。每團光各種不同類型的炮連就有三個,營屬機槍連更是擁有100名士兵,12挺重機槍,其他補給、輜重、醫療一應俱全,各戰鬥非戰鬥人員全團人數達到4200人。

如此的人員和火力培植,是他曾經蹲過的北洋軍遠遠比不上的,這也讓吳佩孚更加慶幸當初加入民族獨立軍決心的正確。

雖然手中掌握參與此次戰役的隻有兩個團,但吳佩孚有信心一舉打垮閩浙軍隊,更何況他的身後還有炮彈充足,火力強大的炮二旅的一個團,正虎視眈眈地注視著福建。

聽大帥的意思,將來是要讓他接管四師的,自己來到了民族獨立軍,可還寸功未立,他也知道背後有些非議的人。吳佩孚可不理這些人,隻要能得到大帥的信任,那比什麼都強,等打下了福建和浙江,自己肩膀上準將的將星,也該換換了吧。

“師副,我軍已完成攻擊準備。”他的參謀過來彙報道。

吳佩孚皺了皺眉,獨立軍什麼都好,可就這“師副”的稱呼讓他聽了別扭,這聽著和“師傅”一個味,自己不是軍人,成了工廠裏的老師傅了:“不用急,現在離攻擊時間還有兩小時,讓大家好好養養精神。對了,告訴兄弟們,尤其是各級軍官,別聽見槍聲就不要命地衝鋒,許應的軍隊不經打,咱就算隻死了個營長那都不劃算。”

在擔任四師副師長後,吳佩孚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來研究這支在江西戰役中立下大功的主力部隊。他了解到這支部隊被稱為“瘋子部隊”,軍官傷亡比例極大,這讓他覺得很不正常,也決心下大力氣來扭轉這種現象。

這次由他指揮的“閩浙戰役”,在戰前他就已再三宣布了戰場紀律,軍官的主要職責是指揮,而不是端著刺刀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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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大地 第八十章 席卷閩浙



懷表上的指針指向了淩晨1點。

吳佩孚向參謀招了招手:“可以開始了,炮團一個基數的炮彈齊射,炮火覆蓋結束後,32團左翼,33團右翼同時進攻。”

隨著一聲令下,炮團各種火炮集體開火,已進入夢鄉的閩軍軍營立刻遭到了毀滅性地打擊。軍營裏四處都是爆炸聲,四處都燃燒起了熊熊火光,四處都是閩軍士兵地慘叫。

對突襲炮火威力感到非常滿意的吳佩孚,放下了手裏的望遠鏡:“大帥給咱配的那新鮮玩意叫什麼來著?”

參謀說道:“叫無線電台。”

吳佩孚揉了揉鼻子:“這玩意真能從咱這發報,大帥馬上就能收到?”

“是的,馬上就能收到。”

吳佩孚所說的,是獨立軍新裝備的,由科技局無線電研究處研製成功的千裏鳥猝滅火花式無線電機。幾個主力師和海軍個艦船都用上了這新鮮東西。

“給大帥,總參謀部發報。”吳佩孚說道:“民族獨立軍第四師吳佩孚麾下32,33團,已於今日占領福建南平之戰略重鎮邵武,並將於五日後推進到寧德。”

參謀臉色驚疑不定:“副座,這,這怕有些操之過急了吧,咱這才開始打,萬一攻擊不順,二師可是個最好的例子啊。”

吳佩孚擺了擺手:“四師不是二師,吳佩孚也沒有那麼驕狂自大,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我隻不過是把勝利提前告訴了大帥和總參謀部,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按照我所的去發吧。”

滿腹狐疑的參謀,還是沒有完全按著吳佩孚的電文去發,而是悄悄把“已於今日占領”,改了一個字,變成了“將於今日占領”,雖隻一字之差,這意思可就天差地遠了。可惜戰後,這個滿心為了吳師長好的倒黴參謀,當即被發覺真相的吳佩孚調離了參謀的職位。

戰局一切都在吳佩孚地掌握之中,被大炮洗禮了一遍的閩軍軍營,基本沒有了任何像樣地抵抗,在兩個團如狼似虎的獨立軍士兵衝擊下,很快一潰千裏。天亮時分,吳佩孚的指揮部已經移到了邵武城內。

邵武一戰,吳佩孚總計斃傷閩軍第四標,第七標,第十三標共四千餘人,俘虜一萬一千餘人,己方僅僅傷亡一百四十七人,反差之大,讓吳佩孚一戰成名。在人人都以為吳佩孚會進行修整,等待增援,消化俘虜的時候,他卻出人意料的放了所有的俘虜,指揮八千精兵直搗建陽,而後再破水吉、石屯、政和、玉山,僅僅半個月的時間,南平境內所有閩軍武裝全部被其擊潰。後期到達的獨立軍增援部隊,除了收攏閩軍敗兵,接管城市,幾乎無事可做了。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接下來吳佩孚將進攻福建門戶寧德,福建總督許應也匆忙調集重兵,陳兵四萬於寧德一線,欲與吳佩孚決一死戰之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吳佩孚卻突然放棄福建攻勢,調轉槍口直撲浙江。短短的十四天時間,在大量汽車地運送下,32團,33團以淩厲地攻勢風卷殘雲,風暴席卷了整個浙江。

這樣的打法,別說是許應,就連獨立軍總參謀部,新成立的總後勤部也被吳佩孚調動得焦頭爛額。每打下一處地方,治安部隊,後勤支援總得跟上,但凡補給稍稍慢了點,吳佩孚直接一個電報拍到大元帥李國勇處叫囔。而接到電報的李國勇,也總是直接黑著臉把電報往總參謀部,總後勤部一方,然後一聲不吭地離開。現在搞得兩個部門的人每天一大早見麵的第一句問候語就是:“吳瘋子打到哪了?”

這以後“瘋子部隊”的“吳瘋子”之名算是傳開了。

但32團,33團卻是越打越爽。尤其是33團的獨臂團長,當年“瑞山英雄連”連長丁偉,現在每天晚上都會樂醒幾次,隻要一醒,總要興衝衝地跑到一營,拉起一營長何兆兵就嘮叨上整宿,搞得何兆兵現在到了晚上就害怕,為了避開團長,住處都搬了幾次。

“好消息,好消息!”才搬到三連連部,剛剛躺下的何兆兵又聽到了讓他害怕的聲音。等連部的門被一下推開,那個掩飾不住滿臉喜色的獨臂團長丁偉風風火火衝了進來之後,何兆兵再也忍耐不住了:“我的大團長,你不睡,我得睡覺啊!再讓你這麼折騰下去,不用滿清軍隊了,我先被你折磨死!”

先是一征,接著滿臉帶笑的丁偉一屁股在床邊坐了下來:“還睡什麼睡,師部急電,命我團就地修整一日,後天直插壽寧,由壽寧至武曲、周寧,最終占領屏南,與33團對寧德府成合圍之勢!”

何兆兵無精打采地道:“團長,我當什麼事呢,許應早成了驚弓之鳥,自打我們橫掃浙江之後,他早把主力全部聚集在了福州,就寧德那些老爺兵,打贏了有什麼稀奇的。”

丁偉不以為然地道:“你這人,自己想想,江西一戰,咱們打得多苦,四師的底子都拚空了;可現在呢?自從大帥把吳師長調來,這仗打得那叫一個舒坦。”

這讓何兆兵起了同感:“是啊,當初大帥把吳師長調來咱們師,說實在的,大家夥兒對這個敗軍之將有誰服氣的,可現在不服不行啊。從福建到浙江,看看閩浙軍死了多少,咱們呢,傷亡連人家的一個零頭都不到。”

丁偉興奮地道:“要說還是咱大帥識人,敢用人,換個人,誰敢把才投降的將領放出去,讓他單獨指揮部隊?我看很快閩浙問題就可以解決了,下麵就是兩廣,生在這個時代,老何,咱軍人的幸運啊,不轟轟烈烈地幹點事業出來,也愧對了咱身上的這身軍裝!”

何兆兵的睡意也讓丁偉趕了個幹幹淨淨:“團長,還是老樣子,咱一營打頭陣。我想把全團的汽車集中起來給我們營使用,能帶多少帶多少,避開壽寧等地,直接攻擊屏南。隻要攻擊順利,一來可以阻敵援軍,二來也讓敵人逃無可逃。”

“老何,咱算想到一起去了。”丁偉擂了何兆兵一拳:“我今天來也是想和你商量這事。這麼著,也許比師部規定的時間還能提前解決戰鬥。具體的戰鬥部署,我已經送到了吳師長那,批準估計沒有問題。”

詳細的部署,讓兩人一聊又聊到了天色微微發白,何兆兵忽然苦著臉道:“報告團長!”

正談到興頭的丁偉奇怪地道:“什麼事?”

“您再不讓我睡覺,別說打仗了,連路我都走不動了!”說完這句話,何兆兵再也不理丁偉,倒頭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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