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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章 朋友


神霄玉壇天書散發出來光芒並不明亮,卻是煌煌大氣,那些小東西俱都露出驚駭神情,在金光照耀下吱吱……亂叫竄動,老頭沒料到會有如此變故,呆了一呆,突然尖叫道:「不好,這小子家中有道家正宗典籍,估摸是名門正派的親傳弟子,別因為這點小事惹禍上身,小的們快跟我回去。」

老頭一邊喊,一邊從窗戶跳了出去,剩下的小人吱吱亂叫中也跟著跳了下去,當真是來的快,去的也快,我耐心等了等,等到屋子完全恢復了正常,才敢從床上下來,小心走到窗戶邊上往外看,夜色沉寂,早就不見了那些小東西的身影。

我直冒冷汗,實在是太驚險了,要不是吳老六給我的那本神霄玉壇天書,恐怕就要被這些小犢子給收拾了,倒也不是我膽子小,實在是這些玩意太妖異了,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麼,心理上就輸了一半。

定了定神,仔細回想那老頭說的話,在結合今天發生的事,知道是我掀翻了烤紅薯大師的桌子,對方報復來了,我不禁暗暗驚訝,先前以為大七寶寺不過是個坑蒙拐騙的黑寺,現在看來沒有那麼簡單了,別的不說,能找來這些怪異的小東西尋仇,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李一靈曾經說過娘娘殿籠罩著一股灰氣,當時沒有在意,現在想起來,這小子肯定是看出點什麼來了。

越琢磨越覺得上火,大七寶寺也太欺負人了吧?興許他們詐騙,不許別人掀桌子?事後還報復,莫說這是一家寺廟,就算有點良心的土匪都幹不出這事來,臥槽他姥姥的,不把他們搞倒,還真以為老子是吃素的了。

我一點睏意都沒有了,翻身而起,坐在椅子看著電腦桌上從來不當回事的神霄玉壇天書,決定以後好好學習一下上面的東西,可我該怎麼去搞掉這個比賊窩還狠的大七寶寺呢?我琢磨了半天,突然一個想法出現在腦海。

下期節目還沒有著落,正沒素材呢,大七寶寺竟然有些妖孽的小怪物,那就說明大七寶寺不僅是藏污納垢那麼簡單了,恐怕其背後還有些陰邪的力量,要是探到了究竟,知道了大七寶寺裡到底有些什麼鬼東西,再拍攝到今天晚上的這幾個小人,不失為一個很好的看點,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說不得哥們就得帶著隱藏好的攝像機再去一次大七寶寺,我有點暗暗僥倖,幸虧白天和李一靈化了個妝,誰也認不出來,還能再去探探底。

轉念又一想,像白天那樣裝遊客,也探不出什麼東西來,實在不行就晚上偷摸溜進去,專去娘娘殿,看看它們供奉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拿定主意,我開始在網上搜索有關大七寶寺其他的線索,其實就是看看大七寶寺整個的佈局,琢磨從那溜進去合適。

萬萬沒有想到,搜索大七寶寺的過程中,竟然在網頁上看到了大七寶寺的招聘信息,點進去一看是本地的一家招聘網站,上面清清楚楚的登著大七寶寺的招聘信息。

待遇:8小時工作制,包吃包住。做滿3年7000元以上。」招聘啟事還稱,大七寶寺寺招聘和尚,要求男生,本科以上學歷,研究生優先,英語過六級,有駕照者,獲獎學金的,信仰佛教者,會背誦《金剛經》、《法華經》、《易筋經》者優先。

條件如下,錄取後必須理光頭、著僧服、吃素食、住寺院,且在寺院工作期間不得找對象。錄取者予以豐厚的報酬,如初期間月薪3000元,轉正後月薪5000元,而更為搶眼的是,在合同期滿4年後,寺廟將贈送其一套大七寶寺旗下沿湖房產一套。

包吃包住不說,還有補貼,面試地點為大七寶寺流通處,更牛逼的是,為了吸引人才,,應聘者還可以抽獎,獎品是豪華小轎車一輛!同時配發了一名和尚在一輛轎車前微笑的相關圖片,照片上的和尚肥頭大耳,身穿黃色袈裟,面帶微笑。

看的哥們這叫一個眼暈,這還是應聘和尚嗎?簡直就是五百強大公司高管的待遇啊,要說不心動那是假的,有那麼一陣子我都想乾脆辭職不干這倒霉的主持人,乾脆當和尚去算了,冷靜下來又一想,都是特媽黑心錢啊,這錢太髒,真拿了一輩子就洗不乾淨了。

同時腦子裡又冒出一個想法,要是應聘進了大七寶寺,就不用偷偷摸摸了,也能光明正大的摸清裡面的貓膩,只要小攝像機隱藏的好,把一些內幕都拍進來,節目播出,那真就是既有靈異,又有正義感了。

我很為自己的智商感到滿意,可想到那些詭異的小人,就覺得心裡不安,最穩妥的辦法就是讓李一靈跟我一塊去,於是我給他打了個電話,沒想到這個點了這小子還沒睡,不到五秒就接了電話,陰沉沉的問道:「大晚上不睡覺,給我打電話幹什麼?」

「小哥,你不知道吧,哥們剛才碰上一樁邪乎事,一幫子小人闖進我家來了……幸虧哥們練過五雷正法,把那些妖孽驚走了……」

正吹牛逼呢,李一靈陰沉沉道:「是那本神霄玉壇天書驚走了那些東西吧。」

知道就行了,揭穿別人吹牛逼,是很不道德的行為,這小子就不知道?我訕訕笑了兩聲,道:「那些玩意都是大七寶寺派來的,第二期節目我有眉目了,就以大七寶寺為目標,揭開那個所謂開天娘娘的真面目,你看怎麼樣?」

「你的想法很好,我很支持你,你去揭穿就行了,大晚上的給我打電話幹什麼?」

「好兄弟,一輩子,這麼件造福於民的好事,也不能都我一個人幹了啊,咱哥倆明天應聘去,一起揭穿它,還世界一個清淨,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哦,你是說讓我跟你一塊去啊,直說不就行了,那麼多廢話幹什麼?我陪你去也行,今天晚上我睡不著,你先過來陪我。」李一靈說完就把電話掛了,我一個人傻楞著不明白這小子為什麼要讓我去陪他。

看了看時間都十一點多了,想到李一靈住的那地方,我骨子裡就發寒,但我也聽得出來李一靈的興致不高,嗓音都有些變調,難道是出了什麼事?但又不像,我突然有些擔心,想起這幾天我倆的遭遇,李一靈能陪著我龍潭虎穴的闖,哥們就不能陪他待會?他要是有什麼心事,我就給他當回知心姐姐。

收拾了一下出門攔車,可司機一聽說是要往殯儀館去,開車就跑,沒有一個敢拉我的,等了半個小時才算是碰到一個膽子大的,但說好就到離殯儀館還有一千多米的地方停車,不再往前走,行就行,不行他也不去,沒辦法我只好上了這哥們的車,司機見我大晚上一個人往那跑也是納悶,問我幹什麼去。

我就說單位領導的丈母娘死了,趁這個時候表忠心去,反正趙興還沒結婚,司機這才恍然大悟,一個勁的說我做的對,這種事趕早不趕晚,然後把我扔到離殯儀館挺遠的一家小飯店門口,調轉車頭就跑。

沒辦法就只能是步行了,說也是奇怪,哥們膽子也不算小,走夜路從來沒害怕過,可朝著殯儀館越是向前,越是覺得陰寒冰冷,加上這地方罕有人跡,冷清加上淒清,總讓人心裡覺得那那都不得勁。

我給李一靈打了個電話,讓他來接我,他卻讓我去殯儀館外面的那條小河邊上找他去,還給我指了路,我順著他說的地方找了個半個小時,才在一個偏僻的樹林外找到那條小河,離的還遠,就見小河邊上擺了三盤貢品,燃著三支長香。

李一靈背對著我,正在燒紙,李一靈燒紙的手法相當特殊,就見他抽出一張紅黃相間的黃紙,唸唸叨叨之間,手一揚一張黃紙飛起,到那三炷香上面,轟!的一聲就燃燒起來,然後平地就起了一陣微風,旋轉著離開,然後再揚手,再轟一聲燃燒,平地又起一陣微風……如此往來反覆。

奇怪的是這風平地起的一點規律都沒有,並不是朝著一個方向旋轉,而是四面八方都有,這個細節令我從心底裡感到一陣發寒,急忙快步走了過去,李一靈還是沒有回頭,聽到我的腳步聲,沉默了一下,開口道:「今天是我師父的忌日,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很難過。」

我愣了一下,明白李一靈為什麼會叫我來了,因為他心裡難過,想要有個人陪他,而他想到的是我,因為他真當我是朋友,如今這個年代,當你有有心事,難過無助的時候,最先想起你來的人,一定是真心把你當做朋友的人。

看著李一靈蕭索的背影,我心頭一熱,忍不住對他道:「難過就盡情的難過,不管什麼事,總有哥們陪著你一起。」

我話一出口,清楚的看到李一靈的肩膀聳動了一下,沉默了下,突然斬釘截鐵的道:「我也是!」

夜風吹拂之下,我輕輕走過去陪著他默默燒紙,知道從此以後有了一個真正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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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章 痔瘡大師

哆哆嗦嗦的在骨灰堂睡了一晚,第二天李一靈再一次讓我見識了他的強悍,一大早起來就給殯儀館領導打了個電話:「我這兩天有事,跟你說一聲。」說完就掛了,牛逼到不行了簡直,我疑惑問道:「你這麼請假,不怕把你開除了?」

李一靈冷笑道:「要真能把我開除了,我好好謝謝他,放心吧,我就是一年不來上班,他也舍不得把我開除。」

我是又羨慕又嫉妒,人家這工作干的,很是讓人嚮往,我卻必須得和李一靈回趟公司,要向趙興請假,再申請兩個隱蔽的攝像機。

李一靈開著靈車,風馳電掣開到寫字樓門前,找了個位置就停了,一個小保安本來想攔,一看是靈車,立刻就躲的遠遠的,所有的人也都繞著靈車走,人來人往的寫字樓門口立刻就清靜了。

我帶著李一靈直奔趙興辦公室,把想法一說,趙興瞪著眼睛瞧了我半天,臉憋的通紅,對我道:「小浪啊,你是不是腦袋被豬拱了啊?好不容易來了個冠名的,你要推出去不說,還要去揭發人家,你有沒有想到後果?」

「一個騙人的黑寺,揭發就揭發了,能有什麼後果?」我很強硬。

「你這麼幹,以後誰還敢給你這個欄目冠名?你這是在砸自己的招牌,給星期五有鬼冠名的很多嗎?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大頭,錯過了,下一次就沒準了,你好好想想再說……」

來的時候,我已經想到會是這麼個局面,耐心勸道:「主任,一檔節目不光要能掙錢,有收視率,更需要品牌的保證,沒錯,現在星期五有鬼的確是沒做起來,跟野雞節目沒有區別,說句難聽的,還不如野雞節目,但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做精品欄目的節目,不是好節目,我和李一靈這麼玩命,那是真把節目放在心上了,也是奔著精品節目去做的,錢暫時可以不掙,但這檔節目的良心要是丟了,你覺得還能撿的起來嗎?」

趙興顯然被我說動了,沉吟著道:「這樣做真的好嗎?」

「我應聘的時候,咱們可是說好的,欄目一切都是我說的算,主任,你給我點時間,給我放權,我還你一檔好節目,咱們眼光要放遠,你更要對我有信心,錯過這五十萬,沒準後面會有百萬的冠名……」

嚴格來說趙興算是個好領導,基本上不拿架子,對我也算照顧,沉默了半響,咬牙切齒道:「行,就賭一把,小浪,這事你做保準了,不能胡鬧……」

囑咐了幾句,帶我去領攝像機,紐扣攝像機,相當高科技了,就是費電,現在已經是秋天,衣服穿的也厚,機身藏起來不是什麼難事,我和李一靈都是頭一次見這麼小的攝像機,跟著趙興學了小半天,才算完全摸透了。

告別了趙興,為了節省時間,打了個車直奔大七寶寺,之所以還敢再去,也是因為上次我和李一靈都化了妝,洗乾淨了完全就是兩個人,不是經常接觸的,根本就認不出來。

李一靈坐在出租車裡,不停擺弄紐扣攝像機,見我老神在在,好奇問道:「你就不擔心咱倆應聘不上?」

「上次你說咱倆一定會再來,當初我是半信半疑,現在我信了,也請你相信我,不管對方的面試多不靠譜,哥們總有辦法讓咱倆應聘上,你信不信?」

李一靈明顯不信,疑惑的看了看我,淡然道:「你還有這本事,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到了大七寶寺,剛下出租車,就又碰到一群托,幾乎還是昨天那些人不過是換了個位置,我懶得跟他們糾纏,直接說是來應聘和尚的,那些托立刻就散了。

本以為應聘的就不用買門票了,誰知道照買不誤,就算你應聘不上,也得拉你一刀,大七寶寺還真是生財有道,無奈之下,只好買了兩張票,進了廟門朝流通處走,昨天那個女志願者就蹦了出來,把我嚇了一跳,還以為被認出來了,很快就發現她根本沒認出我倆來,不過是以為又來了兩個凱子。

我又解釋了一遍我是來應聘的,女志願者才離開,來到流通處,跟門口坐著的和尚說明了來意,和尚讓我們去右邊的小門直接進去就行,進了門,就見裡面別有洞天,一條挺長的走廊裡站了七八個都來應聘的,那個年齡段的人都有,上到五六十,下到十五六。

我倆排在了後面,耐心等待中,一個個的進去,很快就又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出來,看樣子大七寶寺招人頗為嚴格,不大會的功夫也就到了我倆,推門進去,就見一張老大的班台後面的老闆椅上坐著一個三十七八的和尚。

袈裟很新,脖子上掛著念珠,手上還捻著一串,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我倆,語聲深沉道:「面試一個一個來,這麼不懂規矩嗎?出去。」

李一靈楞了楞,扭頭看我,我一個箭步竄了過去,從兜裡掏出兩盒中華放到班台上面,小聲道:「大師,我倆是表兄弟,他剛從鄉下出來,沒見過世面,傻乎乎的,我怕他那句話說不對了,有我在能照看著點,我以前在別的寺廟幹過幾天,你看看……」

和尚瞧了瞧班台上的兩包中華,沉吟了一下道:「行,那就這樣吧,寺裡這次招的人不少,有給人超度的,解籤的,開光的,……你們應聘那種?」

李一靈眼神閃爍,估摸還沒明白為啥我倆一定能夠應聘上,沉聲道:「我倆想當和尚,就在寺廟裡幹活。」

「哦,這個……有上進心是好的,但是和尚的應聘資格很高啊,要學歷,還要會開車,最主要的會背誦金剛經,大悲咒,這個你們都會嗎?」

「大師,不光金剛經,心經,地藏菩薩本願經,我都會背。」

「哦,那你是個人才啊,你背一段我聽聽。」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時,長老須菩提在大眾中,即從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

李一靈還真不是說說,金剛經背的陰陽頓挫,聽得那和尚一個勁點頭,背了好大一段伸手朝李一靈往下壓了壓,示意他可以停了,李一靈停下,得意的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他一定能被錄取,和尚特矜持的嗯嗯了兩聲:「背的不錯,可光會背經書也算不得什麼大本事,這樣吧,你們先回去,等通知吧。」

李一靈沒走上過社會,信心滿滿的真要出去等通知了,我卻知道一般對方說等通知吧,基本上就沒戲了,等到天荒地老你也等不到通知,我一把拽住要出門的李一靈,小聲道:「等一下。」

李一靈愕然,渾不知要還要等什麼,我也沒工夫跟他解釋,兩步走到班台邊上,輕聲對那和尚道:「大師,我和我這傻兄弟願意在你手底下干,每個月的工資,一半用來孝敬你,給我倆開一半就行。」

我的聲音很輕,李一靈卻明顯聽到了,傻子似的愣住了,那和尚卻是雙眼一亮,跟燈泡似的,看著我小聲道:「你倒是挺懂事,有慧根。」說完這兩句話,咳嗽一聲,裝逼道:「你們兩個很有慧根啊,以後就跟著我幹吧,也別回去了,明天咱們就培訓。」

我低頭哈腰的說是,又問了一句:「大師放心,我們兄弟跟著你保證聽話,你讓往東絕不往西,你讓打狗絕不攆雞,以後跟著大師混了,就是還不知道大師的法號,這不是混蛋嗎?」

那和尚很享受我這幾句話,呵呵一笑:「貧僧法號智窗,主掌開光事宜,跟著我保證你們大有前途。」說完朝外面喊道:「悟靜!悟靜,進來。」

智窗,痔瘡?我很為這位大師的法號感到難受,想笑又不敢笑,隨著痔瘡大師的喊聲,從裡面出來個十三四的小和尚,賊頭鼠腦的,進來瞧了瞧我和李一靈,又瞧了瞧痔瘡大師。

痔瘡大師大手一揮:「這倆人我用了,給他倆安排個房間,把日常用品都給備齊了,再去領兩身法衣,對了,晚上不在寺裡吃飯了,你去福滿樓定一桌全席,給新人接風,還有,KTV也定好了,去吧,去吧,晚上見。」

小和尚應了一聲帶著我和李一靈往外走,走出了流通處朝禪房走去,小和尚懶洋洋的,也不愛搭理我倆,前面走的挺快,李一靈小聲對我道:「我還真是小看了他們的無恥。」

我拍了一下李一靈的肩膀,嘆息著對他道:「小哥,你在殯儀館那種地方待的太久了,不知道當今這個世界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相信我,當你慢慢融入這個社會的時候,你就會發現,現實中的社會,比你想像中的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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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章 培訓


儘管早就知道住的地方不會太差,可怎麼都沒想到會舒適到這種地步,我和李一靈住的地方竟然比一些快捷酒店的標間還要寬敞明亮,兩張木床,房間有洗手間,牆壁上有電視,檯燈,無線網絡,電腦,配備的這叫一個齊全。

更離譜的是,洗面奶,毛巾,牙刷……還有兩張椅子一個茶几,幾乎都給配齊了,小和尚懶洋洋的讓我和李一靈自己去舍監那裡領僧袍,轉身走了,我和李一靈坐在茶几兩邊,望著上面擺著的精緻瓷器,對視了一眼,都覺得不可思議。

畢竟只是個寺廟啊,也太舒適了些,簡直超出所能理解的範疇了,由此可見大七寶寺掙錢的能力該有多可怕,李一靈泡了杯茶,吹了吹茶沫子,譏諷道:「和尚們普度眾生的本事不知道怎麼樣,自己可是普度的夠周到的。」

我也暗自嘆息,這的環境比我租的房子強多了,一瞬間有些恍惚,楞了愣神,才想起來的主要目的,小聲問李一靈:「小哥,你說過娘娘殿裡的娘娘有灰氣籠罩,看出點什麼沒有?」

李一靈突然對我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說話小心,我明白他的意思,沒有再多問,好在已經進了寺,幾天的功夫足夠我倆慢慢暗訪了,領了僧衣就在房間裡待著,到了下午,寺廟關門,痔瘡大師帶著個四十多歲滿臉疙瘩的男人晃晃悠悠的來了,見了我倆,臉上掛著笑:「走走,今天給你倆接風,也認識認識咱們這邊的人。」

痔瘡大師不在是高僧模樣,僧袍脫下,換上了高檔的休閒西裝和牛仔褲,胳膊下還夾個皮包,光著頭,頗有一副老闆的架勢,我和李一靈急忙站了起來,拍馬屁這種活當然是我來幹,奉承了幾句,痔瘡大師很是受用,笑著介紹了一下旁邊的人,是跟著他幹的弟子,法號悟能,然後帶著我們三個出了寺廟,上了痔瘡大師二十多萬的SUV。

車子直奔定好的酒樓,一頓飯下來,喝了兩瓶好酒,吃了一千多塊錢,我知道這個錢必須是我來出,咬著牙付了帳,痔瘡大師見我懂事,一個勁的說我有慧根,跟著他好好幹,日後吃香的喝辣的不在話下,然後酒氣燻燻的去唱歌,還特媽叫了兩個陪唱的……

紙醉金迷之下我突然發現痔瘡大師的生活其實就是我一直所嚮往和期待的,原來這樣的生活並不是遙不可及,只要當了和尚……

本來以為這次還要我結賬,痔瘡大師卻攔住了,說新人進寺都有接風的安排,寺裡面出錢,先前讓我付賬就是看我懂不懂眼色,很顯然痔瘡大師對我表現的很滿意,讓我和李一靈管悟能叫大師兄,說明天他親自培訓我倆,培訓一個月後上崗,培訓期間也有工資發。

我喝的有點暈乎,迷迷瞪瞪的感覺待遇真不錯,直到回去的路上我才恍然大悟,大七寶寺這麼做,無非是給進寺的人一種期待,只要好好幹,你就是寺裡的一份子,這一切隨時都能享受到,對於一些長期窘迫和對生活絕望的人來說,實在是不可抗拒的誘惑,必然會用心幹活,玩命搜刮。

回到寺裡已經很晚了,我和李一靈折騰了一天又喝了酒,早早睡下,迷迷糊糊中,我總感覺屋子裡有一雙散發著幽藍目光的眼睛在注視著我倆,這種感覺非常奇妙,說不清,道不明,卻又能真實感覺道,或許就是人們常說的第六感。

但只要我一開燈,屋子裡卻又什麼都沒有,很是奇怪,折騰了兩回,也就懶得再去看,一直睡到了大天亮,我和李一靈起床剛洗漱完,痔瘡大師就穿著僧袍來了,說是給我倆培訓,從現在開始,就要把自己當成出家人了,也穿上僧袍。

披上僧袍,我懵懂的問:「大師,是不是今天要給我們剃光頭啊?」我其實是挺怕剃光頭的,畢竟日後還要主持節目,還要上鏡,頭髮太短,戴個帽子都不合適,之所以先提出來,也是找好了理由,拖上幾天。

痔瘡大師嘿嘿一笑道:「想什麼呢?大七寶寺用人是很嚴格的,培訓期一個月,試用期一個月,合格了才能剃頭接客,想要留下來,多用點心吧。」說著話從僧衣裡掏出本書來放在手上翻了翻。

我朝他手上的書看了看,挺厚實,上面寫著大七寶寺培訓教材,只限內部交流使用。

痔瘡大師翻開第一頁,咳嗽一聲,道:「先教你們第一堂課,察言觀色,說白了就是怎樣運用高明的手法去使對方吐露自己的家底和身世。

痔瘡大師劈頭第一句便說:「一入門先觀來意,既開言切勿躊躇。什麼意思呢?就是根據人們心理一般規律來分析,一般父親來問兒子,是希望兒子富貴。兒子來問父母,必然是父母遇著什麼不幸的事情。妻子來問丈夫,面上露出一片希望神氣的,是想丈夫富貴騰達。面上露出怨望神色的,必然是丈夫好嫖好賭,或者是外面有了小三。丈夫來問妻子,不是妻子有病,就是她沒有養育兒子。公務員來問,主要是求功名富貴。做生意的來問,多數是因為生意不旺。」

接著便教我和李一靈從人們的外表、談吐、性格,來分析他們的意願、心理狀態,以及可能遭遇的命運等,大概意思是即使是最自鳴清高的和尚道士,他們心裡仍然忘不了利慾。那些做大官的人物,即使心裡很貪戀祿位,卻喜歡談論淡泊明志。

剛剛當了官的人,慾望極大,而且趾高氣揚;而那些長期潦倒或鬱鬱不得志的人,他們希望很低,不會有遠大志向。聰明之子,他們高不成,低不就,左碰右碰,結果常是窮困貧苦。一般的白領和工人,他們希求不高,上司喜歡他,那飯碗倒可以長期保持。

皮肉幼嫩而形容枯槁,衣服寒酸卻穿鞋踏襪,多數是破落戶。粗拳大爪而意氣自豪,衣服樸素但帶著金鏈子名表的,必然是個暴發戶。滿口「對,對,對」,會是個有權勢的人物。連聲「是,是,是」,他的職位、身世一定很卑微。面帶愁容心神不定的,一定是家中發生不幸事。但如果言辭閃爍、故作鎮定的,必然是他本身的醜行敗露了。

當把對方琢磨的差不多了,就該套取對方的家底、身世,歸結為敲、打、審、千、隆、賣。六個字。敲,就是旁敲側擊。打,就是突然發問,使對方措手不及,倉卒之間吐露真情。審,就是察貌辨色,判別真偽,由已知推未知。千,就是刺激、責罵、恐嚇,向要害打擊。隆,就是讚美、恭維和鼓勵。

賣,就是在掌握了對方資料之後,從容不迫地用肯定的語氣一一攤出來,使對方驚異和折服。痔瘡大師指出,六個字須配合使用。敲其父而審其兄弟,審其一而知其三。急打慢千,輕敲響賣。一敲即應,不妨打蛇隨棍上。再敲不應,何妨撥草以尋蛇。最重要的是千、隆二字,痔瘡大師反覆指出:「十千九響,十隆十成,無千不響,無隆不成,先千後隆,無往不利」。

怎樣靈活運用這些方法行騙呢?痔瘡大師根據教材上寫的,舉了一個例子,比方說,有一個25歲左右的青年男子跑來寺廟求籤祈福,他外穿一件七八成新的高檔西裝,裡面卻是一套質地很好卻已陳舊的襯衣。入門後遲疑了一下,望望四周沒有熟人,這才放心走入。他手尖腳細,皮膚細嫩,面色憔悴,兩眼無神。問他解籤還是祈福,他問清價錢之後,答道:「先給我看看氣**。」這個青年男子的行藏動作,就等於把自己的身世和遭遇,告訴了你。

他衣著稱身但破舊,手尖腳細卻愁苦,表明他是個「富二代」之流的人物,三兩年前還很豪闊,但近年破落了。青年男子總喜歡三五成群前來看相算命,而此人反常,只有兩種可能:或是他心中有不可告人之謀算,或是他破產之後,窮極無聊,獨自閒蕩。他若不是前者,就要考慮後一種可能了。

而一般人破產原因不外三個:一是生意失敗,一是意外災禍,一是自己揮霍無度,好嫖濫賭。富二代們破產的原因,十之八九是由於第三種。只有那些不久前還在稱豪充闊的紈褲子弟,窮死也要留回一兩件來遮門面。也只有這種人,窮了就失掉平日那班狐朋狗友,才會獨個兒遊蕩,怕見從前的朋友。從他破產的原因,又可以推出,他可能幼年喪父,有兄弟也不會多。因為如果他的父親還活著或有兄長當頭,就斷不容許他把那份家產花光。只有那些自幼喪父的富二代們,在慈母的溺愛和縱容下,才會養成這種揮金如土的寄生蟲習性。

痔瘡大師培訓到這,我已經大汗淋漓了,他手中的培訓教材簡直就是騙子業的聖經,不僅適用於寺廟,也適用於算命先生,傳銷,等一些旁門左道,真正掌握了培訓教材裡面的內容,很容易就能從別人的身上騙出錢來,我萬萬沒有想到,當騙子也是一門技術工種,日他娘的,真要是把這些掌握好了,那些所謂的心理醫生就都可以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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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章 手機開光


更讓我心驚的還在後面,痔瘡大師繼續按照手中教材傳授經驗,前面那些說的只是鋪墊,只是個開始,到了這個時候,還是別輕易落千,仍然要敲個清楚,審個明白。首先用「我看你滿面晦暗之色,怕你在這一兩年內會有大喪,你還有母親沒有?」這一類的話來敲他的父母。如果對方答:「母親去年死了。」

那就響賣一下:「我看得對吧,你這一兩年內真是喪了母親吧。」跟著就打蛇隨棍上,打他一下,突然問道:「你父親死了多久?你幾歲沒有父親的?」對方如果答:「他在我五歲時死了。」那又可以再「響賣」一下:「額角過高先喪父,你額角這樣高,當然幼年喪父呢!」

跟著又打:「你是長子吧?」對方如果答「是」,那他有多少兄弟就可以「審」出來了。試想,他居長,五歲喪父,難道會有五六個兄弟嗎?於是又可以「賣」一下:「我怕你沒有兄弟,有也不超過一兩個,而且不和,是不是?」這些情況都探清楚了,就可以落千。

先千他的潦倒,再千他那班狐朋狗友如何忘恩負義,又千他的親戚朋友怎樣冷落他拋棄他。這些話不僅對這個敗家子合適,對一切家產衰落的人都適合,當然能夠句句千他的心靈。所以無於不響」,就是這個道理。

可是,「千」看起來很靈,也只是靈得從前那一半,要連未來也靈驗,就非「隆」不可。因為隆可以發生兩種作用,一是給對方目前以精神上的安慰,二是對其未來命運的預言與暗示,常會發生一種精神力量,影響對方的前途。所謂「隆」,並不是盲目讚美,而是結合對方各種主客觀條件,對其前途作出適當的暗示並加以鼓勵。

比如說這個「富二代」,他讀書不成,仕途無望,也沒有膽量去撈偏門,做生意恐怕連本錢也拿不出。如果你預言他將來可以成為大官總裁,結果只有完全失敗。但如果你叫他痛改前非,下氣低頭去當個業務員,勤儉地生活,他也許能辦到。

要根據他的可能對他的前途作出暗示,預言才能靈驗。所以,應該特別注重這個「隆」字,要多鼓勵資質好、有條件的人去考公務員或做生意。夠膽識、夠豪爽的人鼓勵他去從軍就武,或是撈偏門。

這樣做有百利而無一弊。教一千人一萬人這樣做,說他們將來一定發跡,他們一定很高興,就會替你吹噓,這是你目前的收益。如果其中有三五個人將來果真成了總裁CEO,即使不來重謝你,也會替你宣揚,誇你靈驗。有這麼兒個有權有勢的人替你撐腰捧場,你就享受不盡了。

至於那些撈不起的人,也不敢說你不靈,因為你替他解籤或是相命時,早已埋伏了好幾手,例如說看他們家山風水如何?祖宗陰德怎佯?等等。他們不發跡,只好怨自家風水不好,祖宗德薄。至於那些在撈偏門中死了的人,更沒有生口對證,還怕他說你不靈驗!

我聽得是冷汗潺潺,這一套真要學全了,絕對是大師級的人物,不知道有多少人會上當,更添了一份擔心,生怕痔瘡大師看出我和李一靈的底細,李一靈顯然也有這種擔心,瞧了我一眼,滿臉都是驚駭之色。

我倆目瞪口呆的模樣看在痔瘡大師的眼中,得意的道:「跟著我好好學吧,學懂了,吃透了,保證你們一輩子到哪都有口飯吃,行了,記一記我今天講的這些,要時時刻刻好好琢磨……」

一邊說著一邊把培訓教材裝回了僧袍裡面,我對教材裡面的其他內容很是好奇,見他收起來,試探著道:「大師,我這記性不好,你把教材借給我看看唄,我學習學習再給你送回去。」

「想什麼呢你這是?這種內部教材,只有到了我這種級別,掌管一項事務的才能看到,崩琢磨了,再想瞎了心。」痔瘡大師裝好了教材,囑咐了我和李一靈幾句,轉身要走,我見他要走有些著急,畢竟我們不是真來當和尚的,在七寶寺不能待時間太長,三五天的還行,要是老這麼培訓下去也受不了啊。

我急忙喊住了痔瘡大師:「大師,你講的這些我就聽了個半懂,實踐加結合才能出真知啊。」

痔瘡大師琢磨了一下,點頭道:「也對,那你倆午睡過後去開光閣找我,跟著我學習學習。」

痔瘡大師走後,我和李一靈對視了一眼,我小聲問道:「痔瘡大師不會能看出咱倆的底細吧?」

「應該不會吧,我感覺他剛才教的那一套沒用在咱倆身上,應該是他也沒學透,真要學透了,還用拿著教材給咱倆培訓?有些道理是人人都懂,不見得能做到,就像你知道汽車的原理,就能做出一輛汽車來?」

我琢磨著也是這麼個道理,痔瘡大師應該沒有那麼高明,想了想對李一靈道:「寫這本培訓教材的是個高人,咱倆得盡快行動,早點出去,免得被人認出來。」

「穩住,一定要穩住,心急就會壞事,見機行事吧。」

接下來的時間有些無聊,打開電腦上網,消耗了一個上午,中午去飯堂吃飯,竟然是自助的,各種素菜花樣繁多,隨便吃,望著聆郎滿目的菜餚,想起昨天我倆被坑的一幕幕,這些素菜竟然就有些吃不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估摸著痔瘡大師午睡也過了,我和李一靈趕到了開光閣,以為來的挺早的了,沒想到門口已經排了十來個人,更沒想到痔瘡大師已經開始上班了,端坐在屋子裡,正在跟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在哪胡侃。

男人戴著個眼睛,衣著很樸素,一看就是個老實憨厚的人,已經被痔瘡大師侃得兩眼昏昏了,痔瘡大師言之鑿鑿道:「你要知道,開光是指有一定修行成就的人通過持印誦咒,加上給予特別的靈力來消除物品不好的磁場,賦予物品特殊的靈力,使之成為可以調整風水的物品或護佑自己的幸運物。你最近老是在單位受氣,就是因為身上有不好的磁場,我特意開了天眼幫你看了看,是你的手機不吉利,我給你開開光,以後你一切就都順了……」

我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給手機開光,痔瘡大師太特媽有才了,李一靈明顯也來了興趣,朝我挑了挑眉毛,我倆站到一邊看痔瘡大師表演,大師口吐蓮花,說的那叫一個邪乎,話裡話外的意思,今天那男的要是不把手機開光了,不光諸事不順日後還有血光之災。

男人明顯被嚇到了,急忙從兜裡掏出個手機,老式的功能機,諾基亞的,那型號都不生產了,痔瘡大師見了手機卻是如臨大敵,小心翼翼的接過去,手裡跟捧了個骨灰盒似的,單看他這模樣,男人一顆心就更加的緊張了起來。

痔瘡大師並沒有把手機放到桌子上,高聲喊道:「悟能快把法器拿過來,這位施主的手機煞氣很重啊。」

悟能在屋子另一邊聽到喊,急忙從屋子裡出來,手裡先捧著摺疊好的黃布,鋪在桌子上,上面又鋪了一張挺大的黃符,然後在香爐上點上香,痔瘡大師神情立刻就肅穆了起來,唸誦起了咒語,嘟嘟囔囔的也聽不清楚他念的是個什麼玩意,反正挺快,然後他和悟能就開始繞著手機轉起了圈子。

一邊轉圈子一邊伸手朝黃符上的手機指指點點,就在痔瘡大師和悟能做法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了:「這就是愛,糊裡又糊塗……」一首賊老的歌激昂響起,我清楚看到痔瘡大師和悟能被嚇了一跳。

此情此景說不出來的喜劇,我想笑又不敢,強忍住了,這才想起來忘記拍攝了,瞧瞧躲到李一靈後面把紐扣攝像機摁開,這會那男人已經是滿頭大汗,說著對不起跑到手機旁邊,也不敢接,關了機還在道歉。

痔瘡大師嗔怪的看了男人一眼道:「這是開光,怎麼能那麼不嚴肅呢?這麼一亂,前功盡棄了,還得重新開始。」

男人老實,汗都下來了,一個勁的賠不是,痔瘡大師埋怨了幾句,重新開光,還是剛才那一套,點著了三根香,開始唸誦誰都聽不明白的咒語,然後和悟能兩個圍著手機轉圈,這回玩出創意來了,先是圍著手機正著繞了幾圈,然後又反著繞了幾圈。

桌子不大,繞一圈也就一分鐘的事,難不成繞完圈子就開光了?我悄悄打了個哈欠,覺得很無聊,就在這時,令人驚奇的一幕出現了,就見痔瘡大師和悟能突然停住了腳步,兩人的眼睛死死盯著桌子上的手機,跟見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悟能突然用手指頭快速點著手機高喊:開開開開開……」

痔瘡大師在悟能喊完開後,也用手指頭快速去點手機,大聲喊道:「光光光光光……」

哥們立刻就給跪了,這也太特媽有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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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章 開光第一人


痔瘡大師吐沫橫飛的光光了有一分鐘,猛地站直了,雙手向下一壓,長出了口氣,表示開光完畢,看著那個已經半傻了的老實男人道:「交錢吧,兩千。」

男人汗都下來了,看他使的老式手機,連五十都不值,開個光要兩千,頓時著急道:「大……大師,能不能給便宜點?每個月老婆給的煙錢就五百塊,今天剛領的,乾脆,這個月我也不抽菸了,五百行不行?」

「五百怎麼能行呢?你這個手機開光,比給神像法器開光要耗費的法力更多,中途還被你打斷了,我又重新給你開了一次光,這錢都沒給你算到裡面,何況開光這種事,有討價還價的嗎?你當這是你家樓下菜市場呢……」

男人老實的直跺腳,掏出僅有的五百塊錢,著急道:「大師,不是我賴賬,可就這麼多錢,你說怎麼辦?你說怎麼辦?」

痔瘡大師訓小學生一樣的狠訓了男人半天,見他是真拿不出錢來了,突然就換了副嘴臉道:「看你實在是有困難,這樣吧,先留下五百塊錢,剩下的一千五給我打個欠條,複印一下身份證複印件留在我這,單位地址的也寫清楚,什麼時候還清了兩千塊錢,我把欠條再還給你。」

我是真有點看不下眼去了,這騙子也太猖狂了,但還是忍了下來,畢竟比起揭穿大七寶寺的詐騙,比起眼前男人的損失要重要的多,男人沒有辦法,老老實實的交了五百塊錢,打了個欠條,才小心翼翼的拿著開了光的手機離開。

男人離開後,痔瘡大師得意洋洋的對我和李一靈道:「看見沒有,這就叫做能力,你倆好好學著,以後咱們大七寶寺開分寺的時候,你們就得獨當一面了……」

我實在沒忍住,諷刺道:「大師就是大師,還能給手機開光,實在是讓人歎為觀止。」

諷刺意味挺濃的了,痔瘡大師那個傻.逼愣是沒聽出來,還以為我拍馬屁呢,嘿嘿賊笑道:「手機開光算什麼,就前天,我還給一土豪把他的法拉利給開光了呢,你們得知道,佛門廣大,什麼都能開光,便秘者的馬桶,近視者的眼鏡,醜八怪的化妝包……畢竟佛不避世,萬物同根。」

聽得我這叫一個懵,李一靈也沒忍住,指著我對痔瘡大師道:「大師,我這哥們腦子不好使,小時候被豬拱過,你也給開開光唄。」

戲謔的意味太濃了,我很擔心痔瘡大師聽出來,沒想到痔瘡大師楞了下,突然對李一靈道:「你腦子挺活啊,現在的家長都希望孩子有出息,願意給孩子花錢,這世道什麼錢最好掙?女人和孩子的錢啊,要是開發出給孩子腦袋開光這個項目,漬漬,不得了,不得了……」

我突然就明白痔瘡大師為啥聽不出我和李一靈的諷刺來了,因為他們把所有的心神精力都放在怎麼坑蒙拐騙上了,眼中只有錢,已經沒有底線,徹底的不要臉了,我和李一靈對視一眼,驚訝的無以復加,要真是痔瘡大師開發出給孩子腦子開光,那豈不是我倆造的孽?

我剛想跟痔瘡大師說李一靈說的話是扯淡,不用放在心上,痔瘡大師卻對我倆點點頭道:「剛進寺,就能有如此悟性,孺子可教啊。」

「大師,不是……」話剛出口,痔瘡大師喊了嗓子下一位,門被推開,進來一個二十多歲相貌姣好的女孩,怯怯的看著痔瘡大師道:「大師,我父親得了急病,有人說讓來寺裡祈福,請尊娘娘像回去,娘娘像請了,外面有個小師傅讓我到你這來開光。」

「對對,開光找我,不瞞你說,貧僧被人稱作中原開光第一人,你找我就對了,不過開光的方式有很多,來來,你仔細跟我說說你父親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好對症下藥……」痔瘡大師見了美女就跟灰太狼見了喜羊羊似的,那叫一個慈祥可親,彎著腰就過去了,帶了那女孩子進了小門,仔細詢問。

女孩少不得要給痔瘡大師佔點便宜,摸摸小手什麼的,我心裡這叫一個恨的慌,想起李一靈剛才說的給腦子開光,扭頭對他道:「他已經不要臉了,你還提醒他給腦子開光,你丫有病啊。」

李一靈很無辜的看著我,小聲道:「我沒想到他那麼不要臉啊……」

我倆嘀嘀咕咕的小聲說話,不大會的功夫痔瘡大師從裡面出來,奇怪的是,並沒有給女孩子捧著的娘娘像開光,很熱情的親自送出了門,我很納悶,這狗.日的是良心發現了?不可能吧,痔瘡大師要真有良心,那良心也得跟臭豆腐似的,怎麼了這是?

痔瘡大師送出去了女孩子,回到座位上,又變成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接下來又給別人開光,開光的東西也是讓我和李一靈打開眼界,神像,神獸,手鏈,衣服,鞋子,甚至連手錶都能開光,總之歸於一句話,只要是東西,你拿根雞雞毛撢子來,他都能給你開了光,真不愧是中原開光第一人。

一下午的實踐課,把我和李一靈震驚的無以復加,簡直就是一場腦力的激盪,當真是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一直到四點了,痔瘡大師才停止營業,我看了看他收的錢,起碼兩萬朝上了,真是比搶都快。

「行了,學了一下午,回去好好體會一下吧,我也該下班了。」痔瘡大師頗有些疲倦的攆我跟李一靈,也不怪他疲倦,他那光光光……指指點點的,起碼十幾次,也算是體力活,我和李一靈懵懵懂懂的往外走,還沒等走到門口,痔瘡大師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道:「哎,對了,今天晚上十點,你倆到娘娘殿門口等我,幫我辦點事,去吧,去吧!」

我和李一靈迷迷糊糊的出了痔瘡大師的開光閣,看到外面的陽光,不由得一起深吸了口氣,這特媽還是我們熟悉的那個世界嗎?如果是,怎麼會有如此荒誕的事?有如此多上當卻樂此不疲的人?

「浪總,你說痔瘡大師讓咱倆晚上十點去娘娘殿找他,會是什麼事?」

自從李一靈跟我回了一趟公司,聽到周敏管我叫浪總,丫的跟我說話就一直這麼稱呼,我已經習以為常了,也覺得納悶,不知道痔瘡大師叫我倆大晚上的去娘娘殿幹什麼,想來也不是好事,難道是讓我倆去打掃衛生?也不是沒有可能,以前寺廟裡的幹活的都是剛進寺的小和尚,我和李一靈是新人,肯定少幹不了雜活。

我把我想的跟李一靈說了,這小子點點頭,道:「還是多做準備,把攝像機準備好,咱們不能在這待時間太長,太長恐怕就得被洗腦了。」

其實人都有這種心理,看別人來錢容易,不服氣,嫉妒的同時,想著自己也不比誰差,他能掙,我也能掙這麼多錢,何況大七寶寺這種活,誰都能幹,尤其是現在這個一切向錢看的年代,耳渲目染之下,很難保持淡定。

閒話少說,只說吃了晚飯,我和李一靈看了會電視,瞧著時間快到十點了,收拾了一下朝著娘娘殿方向而去,晚上的大七寶寺顯得有些淒清和陰森,許多大師都有家有業的,該回家的回家,剩下的人不多,一路上也沒看到什麼人,很快就到了娘娘殿門口。

到了門口,沒見到痔瘡大師,倒是從大殿裡面傳出一種特別讓人不舒服的味道,那是一種麻油的香味混雜著臭氣,很難形容,很狐臭很類似,我捏著鼻子在外面轉了一圈沒看到痔瘡大師,輕聲呼喚:「痔瘡大師,痔瘡大師,我們倆來了……」

「嗯,來就行了,你倆就在門口給我把風,誰來也不能放進來……」

聲音是從大殿裡面傳出來的,同時還有一個怯怯的聲音:「大師,你說幫我驅趕身上的邪祟,可是,可是,不用脫衣服吧?」

「你不脫衣服怎麼驅趕?我這是用多年修煉的法力幫你驅趕身上的邪祟,我也是看你是個孝順孩子才幫你一把,你可不能不知道好歹,想要讓你父親的病早點好,就得聽我的,快點吧,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是出家人,五蘊皆空的……」

聲音很小,但在這寂靜的夜裡,我和李一靈還是聽得清清楚楚,我終於明白痔瘡大師把我倆叫來幹什麼了,他要行那不要臉的苟且之事,讓我和李一靈給他把門站崗來了,我這叫一個怒火三丈,痔瘡大師干的這事,真是超出了我能忍受的範圍。

一個無助的孝順的女孩子為了父親來祈福消災,是個人都不忍心騙她,這禿驢倒好,利用女孩子的孝心,發洩自己的淫.欲,這那裡還是個人,簡直就是披著人皮的狼,我要再忍下去,也就不是個人了。

臥槽尼瑪的,老子讓你做法驅趕邪祟,老子先把你驅趕了!怒火之下,我猛地轉身竄進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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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章 暗門


一進到大殿,那股奇怪的味道就更加濃了起來,熏得我打了個噴嚏,火氣更大,徑直到娘娘像下面的供桌上拿起個敲木魚的木槌,朝著痔瘡大師凶狠而去,不過就是一個轉身的距離,就見大殿右側的角落,鋪了七八個蒲團,旁邊還點了盞油燈,昏黃的光芒下,痔瘡大師袈裟都脫了,如同一條赤白的大豬,糾纏著白天來開光的那個女孩子。

「禿驢,放開那個女孩!」我大喊了一聲,喊得痔瘡大師楞了一下,扭頭一看是我,惱怒道:「誰特媽讓你進來的,給我滾出去。」

「跟誰橫呢?臥槽尼瑪的……」兩句話的功夫,我已經離痔瘡大師很近了,哥們如此殺氣騰騰的靠近,這傻缺還在哪裝.逼,大聲的呵斥我,一點眼力價都沒有,被我一木槌砸在了腦袋上,哎呦!一聲喊道:「你要幹什麼?你要欺師滅祖嗎這是?」

「我去你大爺的,老子打的就是你,騙財也就算了,還騙色,老子今天代表月亮消滅了你……」

我怒氣衝衝殺進來,整的挺突然,不光是打了痔瘡大師一個措手不及,更驚到了那個傻女孩,見我凶神惡煞的追著痔瘡大師狂毆,張嘴就要尖叫,李一靈趕了上來,一把摀住女孩子的嘴,對女孩子小聲道:「你傻啊,他這是騙你呢,你還真信?快點走……」

女孩子楞了楞,明白了怎麼回事,急忙點了點頭,李一靈放開她,女孩子羞愧的低頭就走,痔瘡大師被我打的慘叫連連,繞著大殿主轉圈,一邊逃一邊喊:「來人啊,要殺人了,寺裡混進來兩個奸細。」

哥們佔著上風呢,還佔著理,狠敲一個不敢抵抗的騙子,這種感覺……太特媽酸爽了,我抖擻精神,一邊罵著一邊追著狠打,痔瘡大師腦袋上挨了幾下,也是真被打急了,慌不折路的朝著大殿後面去了,我三兩步就追了上去,就見他在後面的牆上扣了扣,牆壁後面擺著的一張桌子,咯吱吱……一連串脆響,竟然露出個暗門來。

看到暗門出現,我很是有些傻眼,沒想到娘娘殿裡會有如此機關,可娘娘殿後面就是山了,這扇門通向什麼地方?更讓我傻眼的是,暗門一開,猛地從裡面蹦出兩個手執尖刀的小東西來,身上穿的花花綠綠的,脖子上都掛著個銀鎖頭,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灰氣,看不清楚面貌。

跟那天晚上摸到我家的那些玩意一樣,我知道摸到了真正的地方,想要上前去拚殺,卻有些膽怵,畢竟這些玩意不在正常範圍之內,痔瘡大師卻跟見了親人一樣,對那兩個小東西道:「二位老爺,快收拾了那小憋犢子,他倆是奸細。」

兩個小東西立刻就朝我看了過來,一雙小眼睛碧綠碧綠的,吱吱……呲牙咧嘴尖叫了兩聲,四肢朝地,帶著陰風朝我奔跑了過來,須臾之間就到了我面前,根本來不及反應,到了這個時候,憑的就是血勇之氣了,哥們是正義的一方,怕他何來?

其實根本就想不了那麼多,本能的舉起了木槌就砸了過去,可那兩個小東西十分的古怪奸猾,見我舉著木槌砸下,竟然在奔跑中還能詭異的轉動,忽悠一下就躲了過去,這下我慌了,眼見這倆小玩意用刀朝我小腿肚子就紮了下來,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李一靈跟鬼似的,突然從我身後鑽了出來,手中拿著兩張黃符,猛地拍在了兩個小東西的腦門,喊了兩聲:「定!定!」

吱吱……兩個詭異的小玩意被定在原地,動憚不得,這一幕實在是太快,也就發生在幾秒鐘之內,痔瘡大師堵在暗門門口正在大口喘氣,一雙賊眼盯著看,以為萬事無憂了,沒想到李一靈片刻之間就收拾了兩個小東西,忍不住喊了聲:「臥槽!」掉頭就朝暗門裡跑。

「靈官咒,靈官法,靈官使起泰山榨,泰山重的千斤榨,給你上起千斤法,榨你頭,榨你腰,軋你血水順河漂,抬不起頭,撐不起腰,七柱明香把你燒,千人抬不起,萬人拉不起,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痔瘡大師剛轉過身去,李一靈咒語都唸完了,一個箭步過去,手上捏了個決,猛地朝痔瘡大師身後一點,痔瘡大師立刻就嘎!的一聲定在了原地,雙手還前後搖擺著,一隻腳抬起,一隻腳支撐著,姿勢頗為滑稽。

我還有些驚魂未定,隨之而來的就是後怕,要是李一靈再晚上稍稍那麼一刻,哥們就得挨刀,之後就是惱羞成怒了,抬起腳朝著離我最近的一個小玩意狠踩了下去,噗!一聲大響,踩了腦漿並裂,身上縈繞的黑氣都散了,低頭一看,那是什麼小人,就是個挺大個的耗子,身上穿著人的衣服。

耗子穿著人衣服,還手執著尖刀,這特媽是成精了嗎?說不害怕是假的,哥們驚得是心都酥了,手腳發軟,楞了楞,就見另一個小東西見我踩死了它同夥,正惡狠狠的看著我,臥槽!他這是要報仇的節奏啊。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都踩死一了個,也不怕再踩死第二個,咬了咬牙,又把剩下的那個也踩死了,李一靈定住了痔瘡大師,回頭見我踩死了兩隻耗子,漬漬道:「想不到你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

「反正已經踩死了一個了,不踩死剩下的,等他找我報仇啊?既然已經得罪了,那就往死裡得罪,反正已經這樣了,弄死一個少一個。」我說著狠話朝李一靈靠了過去,到了李一靈身邊朝暗門裡瞧去,就見裡面黑乎乎是個隧道一樣的地方,從裡面傳來腥臭的味道,隱約還傳來細微的類似說話一樣的聲音。

李一靈朝我挑了挑眉毛:「進不進去?」

我是真不想進去,可第二期的節目還沒有著落呢,何況已經得罪了大七寶寺,把個痔瘡大師定住了,又不是古代,能直接幹掉痔瘡大師滅口,頂多打一頓了不起了,身份已經暴露,想要再次混進來,幾乎沒可能了,何況那兩個耗子精就是從暗門裡出來的,裡面肯定隱藏著什麼秘密。

我深吸了口氣,堅定對李一靈道:「進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過小哥,咱們還是小心點,偷摸進去看看,把裡面的情形錄下來就行了,不用玩命,更別驚動裡面的東西,小心為上啊,小心為上!」

前面兩句說的還是斬釘截鐵,頗有氣勢,後面兩句怎麼聽怎麼都覺得慫,李一靈嘿嘿一笑,沒接我話茬,率先進了暗門之中,唸唸叨叨中,手中多了一道黃符,黃符在他手中散發出淡淡的光芒,我跟在李一靈後面,發現暗門後門是個粗陋的走廊,左右上下都是用石板鋪成,前面黝黑深遠也不知有多長。

走廊很長裡面的空氣卻很流通並不憋悶。偶爾吹來的風把李一靈手中的黃符吹的忽明忽暗,由於黃符光亮度有限所以能見度底的可憐,饒是我眼神好也只能看見前方兩三米距離的景象。

這裡是什麼地方?」越向前走越覺得這地方詭異,向前走了那麼百十來步,我突然踩到一個什麼東西,發出清脆的咔一聲響,走廊太過寂靜,聲音就顯得很大,我和李一靈都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隨即李一靈轉過身,用黃符向下照了照,一招之下,我頓時一驚,就見走廊兩側散落著許多骨骸。

骨骸有大有小,有的像是人骨,更多的是一些動物的骨頭,雜亂無章,有些早就變得乾枯了,不知道在走廊裡放了多少個年頭,有的上面還掛著鮮紅的肉絲。

走廊裡怎麼有這麼多骨頭?此時我和李一靈已經進到了山中,又看見這麼多骨骸,要說不心驚那是假的,都在暗自揣測裡面到底隱藏著什麼?

「別犯傻,小心點,跟著我走。」李一靈囑咐了一句,小心向前,我只能是跟著他走,這一次他走的極為小心,落腳的時候都會先試探一下,確定沒有踩到東西才會站穩。

如此這般向前走了將近五六分鐘,前面突然有昏黃的光亮,隱約還有細碎的聲音傳過來,李一靈急忙收起了黃符,帶著我小心翼翼的向前,又走了那麼百十來步鐘,前面的光芒越來越亮,聲音也越來越大,那是一種竊竊私語般細碎的聲響,像是有人在唸經,更像是有人在小聲哭泣。

我越來越心驚,未知使得我感覺到恐懼,想要朝李一靈要找黃符護身,卻見他突然站住了,停了幾秒的時間,朝我擺了擺手,我小心跟過去,卻被李一靈一把拽到他身邊,努著嘴示意我朝右邊看。

先前李一靈用後背擋住了我的視線,根本看不清楚前面是個什麼情形,此時我穩了下心神才發現我們已經到了走廊的盡頭,黃色的光芒是從右邊發出來的,而右邊是一個圓形的洞口,我小心的探頭去看,當看清楚裡面的情形,一顆心頓時往下一沉,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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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章 老鼠成精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洞窟,天然形成,裡面約有十幾根半人多高的石柱子,柱子上面各頂著一個火盆,裡面火焰蒸騰,把個山洞映射的忽明忽暗,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擺了無數的大海碗,裡面裝著各種食物,還有的裝滿了香油。

如果僅是如此,我也不至於驚訝到說不出話來,實在是裡面的耗子太多了,每個都比普通的耗子大上一倍不止,有的還跟家貓般大小,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山洞的地面並不平整,數不清的耗子竄動中,時常拱起一塊塊枯骨,最為離奇的是,山洞中央居然用樹木搭建了一個老大的平台,得有三十個平方左右,平台上擺放著一張挺老大的木椅,上面端坐著一隻好大的灰老鼠。

老鼠絕對是成了精了,得有大丹狗那麼大,離奇的是身上穿著衣服,長袍,小褂,頭上戴著一頂尖尖的小帽,兩腮還抹著腮紅,一雙眼睛冒出碧綠的光芒,面目隱約有了人模樣,竟然還有眉毛,鼠須硬挺散發著黑色的光芒,大老鼠前方,有一個火盆,裡面火焰洶湧,地上躺著一位五十多歲的大娘,沒有半點動靜,不直是生是死,大娘的身邊站著一個穿著袈裟的和尚,滿臉橫肉,目露凶光。

十幾個家貓般大的老鼠穿著小褂,跟人一樣的雙腿直立,每一個手裡都拎著一盞小小的紙燈籠,顏色各異,圍著地上的大娘吱吱吱……有規矩且有節奏的叫喚,旁邊那個和尚唸誦著類似梵文的咒語。

眼前的一切超出了我所能理解的範疇,心中的驚駭可想而知,其實在沒見到這一幕之前,我對老鼠的印象那是相當不錯的,這得歸功於小時候看的動畫片,米老鼠是我喜愛的,貓和老鼠裡面的那個傑瑞更是讓我喜歡,很討厭那個肥貓湯姆。

可現實就是現實,現實中的老鼠是如此的討厭和令人恐懼,尤其是這山洞裡面的,實在是太詭異了,我不由得有些心寒,忍不住去看李一靈,卻見他正豎著耳朵傾聽和尚唸經,見我看他,朝我做出一個噓的手勢,這小子還是一副淡定的模樣,難不成他看出點什麼來了?

我心中一動,靠近他耳朵,輕聲問道:「它們再幹什麼?」

「改命!」李一靈輕輕吐出兩個字。

我吃了一驚,小聲問道:「命也能改?」

李一靈本來不想搭理我,但見我驚訝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小聲對我道:「人在出生的那一刻,命就已經造就了,一個人的個性特徵、長相特徵、各種親緣關係、甚至禍福等級等,都已經確定了,這個就是命。至於禍福何時才能兌現?那是時間問題,也就是一個人的經歷,就是運,命加上運,就是命運。由於命的不同,每個人的經歷和遇到的情況一定不同,在處理事情的時候也不同,造成的結果更不同,所以大家的命運是不同的。」

「然後呢?」我小聲的問,不是我多事,丫故作高深也沒說到點子上啊,就像范偉老師說的,我不想知道我是怎麼來滴,我就想知道我是怎麼沒滴,我就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李一靈跟我費了半天話解釋什麼是命運,這不是多餘嗎?

李一靈見我還問,皺了皺眉頭,小聲道:「命是固定的,運是動態的。所以正常的途徑,命是不可能改的,只能改運。比如說許多勵志的書、謀生的書、修身的書等,都屬於這一類。所以改運也就改命了,這是正道,用法術的改命,不過是把你命中應有的錢財或是好運健康之類的,讓你提前享受,接著就會越來越衰,因為好命都用完了,而且逆天行事,只會更差,就比如眼前這個大娘,身患重病,不改命還能活幾年,改了命,頂多再活半年。」

「那咱們就這麼看著?」我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大娘,昏昏沉沉的,難道要見死不救?

「臥槽,你能不能閉嘴!」李一靈被我弄的不厭其煩,突然提高了聲調,聲音雖然不大,卻清晰傳了出去,立刻就引起了那個大老鼠的注意,猛地轉過頭來,一雙瓦藍瓦藍的眼睛妖異的看向我倆。

「臥槽,你丫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在這等我!」李一靈見他引起了大老鼠的注意,也就放開了,朝我喊了一嗓子,猛地甩出一道黃符,大聲唸誦咒語:「始青天中,敕下景霄。嘯命風雷,馘邪斬妖。霹靂震吼,陰陽氣交。電光圍繞,火發炎燒。雷車速起,來降空遙……」

咒語聲中,右手掏出了金剛杵,左手捏了幾道黃符,黃符在他的身邊環繞飄飛,形成了個保護圈子,宛如虎入羊群,驚得那些老鼠潮水一般的翻湧,李一靈的速度簡直不是人,一眨眼的功夫,二百來米就出去了,到了近前,一道黃符朝著木椅上的大老鼠激射而去,高高躍起,看樣子是要直取大老鼠。

我本來覺得挺委屈,你特娘喊的聲音大,驚動了老鼠,怪我幹什麼?但眼前這一幕實在是精彩,竟然忘記了委屈,不由得叫了一聲好,李一靈出手實在是俊,膽氣也足,大有千軍萬馬當中取敵人首級的氣魄,看的我也是又羨慕又嫉妒,暗下決心,以後抽時間要好好學習一下神霄玉壇天書上的道法,不敢說跟李一靈一樣牛逼,起碼能自保啊。

李一靈狂奔而出打了老鼠們一個措手不及,大老鼠眼中露出驚訝目光,也是沒想到李一靈的膽子竟然那麼大,但在我們和大老鼠之間畢竟有一段距離,李一靈甩出黃符的時候,已經驚動了其他的老鼠和那個和尚,下意識的都去保護大老鼠,就連那個大老鼠也因為事發突然,扭動了一下身軀去躲激射而來的黃符。

這正是李一靈要的,本來氣勢挺足的他,突然一個轉身,抓起地上的大娘,扛在肩膀上就往回衝,在哪一刻,整個山洞寂靜無聲,不管是人還是老鼠,還是我,都被李一靈這一出搞懵了,眼見著李一靈扛著那大娘往回跑。

都跑到中間了,木椅上的大老鼠才反應過來,吱哇……一聲,雖然說的不是人語,我卻聽出了大老鼠的憤怒,聲音是如此的尖利刺耳,聽得我身上汗毛都豎起來了,接著所有老鼠像是得到了號令,吱吱吱……露出尖牙,鋪天蓋地的朝我這個方向追了上來。

一兩隻老鼠,哥們還真不怕,可這密密麻麻的老鼠怕不是得有上萬隻,跟一隻老鼠大軍也似,這要是撲上來,還不得把哥們啃成豆腐渣?驚懼之下,我很想立刻掉頭就跑,但做人你得講義氣,李一靈不出來,我就是再害怕也絕對不會一個人逃生的。

就這麼傻站著什麼也不做,也不是個事啊,起碼喊兩嗓子給自個和李一靈鼓鼓勁吧,我深吸了口氣,朝著李一靈大喊:「小哥,你別怕,哥們等著你,咱們兄弟生死與共,我絕不苟且偷生,你特媽快點跑,我接應你……」

在這裡教給大家一個竅門,當恐懼的時候,放聲大喊,能壯氣血,也能把恐懼喊出去不少,我大聲叫喊,覺得自己特英勇,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自個還有做英雄的氣質呢?正喊得激動,李一靈跑動中,猛地抬起頭來朝我也喊了起來:「你傻比似的站在那幹什麼?還不快跑,你特媽想害死我啊……」

臥槽,也就是現在沒功夫,哥們不跟你一般見識,要是平常,我非得跟你打一架不可,我恨恨的跺了跺腳,眼見李一靈扛著大娘到了我跟前,身後的老鼠也到了近前,其中一個貓大般的老鼠眼中露出瓦藍的妖異光芒,縱身朝著李一靈後背撲了上來。

老鼠這一跳真是又快又突然,至少有兩米,李一靈根本來不及轉身,我看的清楚,舉起手中的木槌朝著那老鼠猛地砸了過去,「砰」一聲響,木槌砸在老鼠身上,將它直接砸飛了出去,李一靈來勢甚快,到了我跟前有點收不住,撞了我一下,我不由得向後踉蹌了幾下。

還沒等我站穩,李一靈將肩膀上的大娘放在我肩膀上,大聲道:「快跑,我斷後!」

我終於知道自己幹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為了講義氣,傻乎乎的等著接應李一靈,其實從戰略上來講,我反而拖住了李一靈的腳步,畢竟走廊狹長,要是我之前先跑,李一靈就不用停頓下來,跑的會更遠,我倆逃出去的可能性就更大。

已經這樣了,說什麼都晚了,我扛著大娘,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轉頭就跑,在我還沒完全轉過身之際,眼角的餘光看到李一靈高高的舉起金剛杵,金剛杵在火光的照耀下出淡淡金色的光芒,追上來的幾十隻老鼠像是很害怕這光芒,並沒有凶狠猛撲,而是吱吱的叫聲不停。每個的眼裡都閃爍著凶狠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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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章 符陣


有了危機,才有動力,我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平常我這種拎袋面上三樓恨不得歇上五六次的主,如今肩膀上扛著個大娘,竟然沒感覺到多沉,朝著來的方向前快跑,可走廊實在是太黑了,肩上扛個人,跑的又急,難免會磕磕碰碰的,可就是這樣,大娘都沒醒,真不知道被那些老鼠灌了什麼迷魂藥。

雖然看不見後面發生了什麼,耳邊卻一直傳來吱吱……慘叫聲,李一靈肯定出大招了,這小子跟在我身後,那叫一個快,幾乎是我向前一步,他就能跟上來一步,嘴裡還不停的朝我嚷嚷:「跑快點,沒吃飯啊你……」

臥槽!你肩膀上扛個人在黑乎乎的走廊裡能跑快?操蛋的是,李一靈跟的太近,好幾次都踩在了後鞋跟上,有那麼兩三次差點就把鞋給踩掉了,還讓我快點?我這小爆脾氣也沒忍住,一邊跑,一邊罵:「別特媽催了,你少踩我兩次鞋跟早特媽跑出去了……」

李一靈回應我的是:「左成右顧,火熱風蒸。敕斬萬妖,摧馘千精。金真所振,九魔滅形。吾佩真符,役使萬靈。上升三境去合帝城。急急如律令。」

咒語聲中,後面傳來痛苦的吱吱……聲,很快我就感覺到身後有一股特別陰晦的氣息追了上來,李一靈咒語聲也更加響亮了起來,很明顯,那個大個的老鼠追上來了,那玩意成精了,李一靈再厲害,也不過二十多歲,夠嗆能對付的了,何況還是在老鼠的主場。

我知道形式很危機,不用李一靈催促,玩了命的超前跑,嘴裡大喊:「臥槽,臥槽,臥槽……」

終於看到了前面的小門,猛地一步竄了出去,也顧不得什麼了,放下肩膀上的大娘去接應李一靈,回身一看,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震住,就見李一靈手中的金剛杵散發出的金色光芒越來越淡,好歹算是護住了全身,在他身後,無數老鼠潮水般翻湧而來,地上,四周牆壁,頂棚,密密麻麻的全是老鼠,眼睛裡閃耀著碧綠的光芒,宛如一個個的鬼火。

我定了下心神,去摸牆壁上的暗門開關,摸到開關朝李一靈大喊:「小哥別怕,快跑,我找到暗門的開關了,把這些老鼠都關在裡面。」

數不清的老鼠跟著李一靈到了門邊,我心生怕李一靈出事,就在他還有兩步出來的這麼個瞬間,立刻摁動了開關,暗門自上而下猛然落下,千鈞一髮之際,李一靈閃身出來,把無數的老鼠隔在了裡面。

隨後「砰砰砰……」的撞門聲如過年的鞭炮一樣響起,隨著撞擊聲還有「咯吱,咯吱……」咬門的聲音,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令人感覺毛毛的不舒服。隨著李一靈一起出來的還有幾隻追的太急的老鼠,幾隻就沒什麼可怕的了,在我和李一靈聯手之下,幹掉了兩三個,剩下的吱吱跑了。

門被關上了,我和李一靈都鬆了口氣,痔瘡大師被李一靈定在門前,看到我倆進去完好無損的出來,眼神中露出來的全是驚訝,我剛喘了口氣,李一靈站起來直奔痔瘡大師,從他兜裡翻出手機,扔給我道:「快打報警電話。」

說著話,扛起地上的大娘就朝外面跑,我楞了一下,隨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暗門在外面設置了機關,裡面肯定也有,不要說裡面有個成精的妖怪,還有個滿臉橫肉的老和尚,就是無邊無際的老鼠密密麻麻的堆積在門口亂竄,說不準就有那個碰到了開門的機關,門也就打開了,只要門一打開,老鼠鋪天蓋地的出來,寺廟裡的人就會被驚動,群起圍攻下我和李一靈很難逃得出去。

而且老鼠實在太多了,目測差不多得有上萬隻,各個妖異,我和李一靈加上大娘,也就幾百斤,還不夠那些老鼠每個一口的,死有重於泰山,輕於鴻毛,死在老鼠嘴裡可就太窩囊了。

我和李一靈朝著娘娘殿外快跑,剛跑出大殿,就聽後面傳來咔嚓!一聲脆響,李一靈喊了聲:「不好,快去大雄寶殿!」我忍不住回頭一看,暗門已經開了,無數的老鼠翻湧而出,吱吱吱……追了過來。

「小哥,不如一鼓作氣殺出去,去大雄寶殿,可被困住了。」

「咱倆跑不過老鼠,警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累也累死了,進大雄寶殿,關上門,堅持到警察來!」李一靈頭也不回,我只能跟著他向前狂奔,大雄寶殿離娘娘殿就是個一前一後,但等我們跑到大雄寶殿的時候,身後的老鼠已然跟了上來。

大雄寶殿沒有人,只有兩盞油燈幽幽的亮著,佛祖的神像在油燈下顯得很是黯然,大雄寶殿的佈置沒有娘娘殿那麼富麗堂皇,甚至顯得有些落魄,我和李一靈三步化作兩步的竄進了大雄寶殿,進了殿門,我急忙回身去關大門,就這麼會的功夫,無數的老鼠竄上了台階,我來不及多想,手腳並用把兩扇大門連踢帶拽的合上,幸好廟門還有門閂,李一靈放下大娘上前幫我插好門閂,把無數的老鼠隔在了外面。

關上了門,我反而更加緊張了起來,也是因為大雄寶殿太大,漏洞也太多,擋不住那些身形小的老鼠,不一定就從那鑽出來了,關上門反而把自己困在了絕地,而且因為老鼠出來,驚醒了其他寺廟裡的人,吵吵嚷嚷的聲音響起。

我和李一靈已經是無路可走了,我甚至都沒來得及感覺到悲涼,就有老鼠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進來,李一靈也是滿頭大汗,在佛祖像下面快速踏著禹步,手中幾張黃符按照七星方位一個個佈置。

我知道李一靈是在做法,受不得驚擾,咬咬牙到供桌上把一個燭台拎在了手中,對著凶狠竄過來的幾隻老鼠砸了過去,此時我已經感覺不到害怕了,這種情況也容不得你害怕,更容不得你多想,拚命就行,何況這些老鼠並沒有傳說中的那些妖精一樣那麼恐怖厲害,心裡也有了底氣。

我揮舞手中的燭台,連踢帶踹,連砸帶打,畢竟體型上佔著優勢,把幾個最先趕來的老鼠砸的吱吱哇哇的亂叫,一時間竟然沒奈何了我,此時李一靈腳下罡步也是越來越快,手中捏絕,大聲唸誦咒語:「北斗七星,震定威靈。北斗七星,正一真人。北斗七星,貪狼巨門……北斗七星,聽令施行。北斗七星,皇天生人。北斗七星,五星列行。北斗七星,霹鬼來星。北斗七星,步斗天門。北斗七星,擺定乾坤。急急如律令。」

李一靈咒語聲中,地上被他擺放的黃符,慢慢升了起來,到了李一靈頭頂上面,形成北斗七星的形狀,竟然還散發著淡淡類似星辰一樣的光芒,接著他用手中的金剛杵在地上畫了個圈子,把他和大娘都劃在裡面,朝我招呼:「浪總,快進來!」

如此短的時間李一靈就佈置好了符陣,我也是精神大振,一個箭步竄了過去,站到圈子裡,這時越來越多的老鼠四面八方鑽了進來,老鼠凶狠而來,但到了七張黃符擺成的符陣外面,突然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道阻攔住。

有幾隻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鼠凶狠去撞,立刻就被掀翻出去,滾出去好遠,剩下的老鼠不敢再莽撞,著急的圍繞著我們三個吱吱吱……亂叫,一時間維持了個僵持不下的局面,我沒想到幾張黃符畫個圈子,就能擋住老鼠的攻擊,忍不住朝李一靈道:「小哥,牛逼啊。」

「別廢話,堅持不了多久,符陣對付老鼠還行,對付人就差點,希望能堅持到警察來,半個小時不來,咱倆就危險了。」

幾句話的功夫,越來越多的老鼠密密麻麻鑽了出來,圍著符陣吱吱吱……的繞圈子,老鼠叫喚本來就不好聽,這麼多此起波伏的圍著我們叫喚,生生引起一股奇異的聲波,聽在耳中,說不出的讓人心煩意亂,身軀開始慢慢抖動,氣血上湧,內心一股子暴戾氣息生出,就要衝出去殺死這些老鼠。

就在我幾乎要把持不住的時候,身邊的李一靈開口道:「靜心,隨我念淨天地神咒,天地自然,穢炁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殺鬼萬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誦一遍,卻病延年;按行五嶽,八海知聞;魔王束首,侍衛我軒;凶穢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咒語聲一起,我立刻感覺到心頭清明了些,急忙跟著李一靈唸誦咒語,咒語聲中,心中的燥熱和暴戾之氣一點點消散無蹤,僵持了有三五分鐘,突然所有的老鼠都不在吱吱亂叫,也不在繞著圈子跑動,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一個陰沉的聲音:「二位既然會法術,那就是江湖同道了,咱們好好聊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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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章 沙加


聊聊?有什麼好聊的,我和李一靈闖進了娘娘殿的老巢,搶出來個大娘,打了一頓痔瘡大師,踩死不少老鼠,雙方已經結仇了,還有什麼好聊的?莫非對方是要用緩兵之計?可要不聊聊,對方就要強攻,我和李一靈勢單力薄,要對付無數的老鼠不說,寺裡的人也都驚動了,形式對我倆會更加不利。

不如就跟他聊聊,拖延一下時間也是好的,我朝著門外喊道:「你想聊什麼?」

「貧僧是大七寶寺的主持,沙加,看兩位小兄弟的本事,是有傳承的,鬧到這一步,肯定是有什麼誤會,不如大家化解了的好,彼此之間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何必結怨呢?」

聲音淡淡的,清晰無比的傳進來,語氣並不盛氣凌人,卻給人一種不可小覷的感覺,這些都沒讓我驚訝,我驚訝於他的法號,竟然叫沙加,哥們小時候也是看聖鬥士星矢長大的,對十二黃金聖鬥士那是無比的崇拜,當然知道處女座的黃金聖鬥士是沙加,這禿驢居然也叫沙加,難不成是聖鬥士的粉?

李一靈顯然對這種談判沒有經驗,扭頭看我,我震驚於大七寶寺主持牛逼的法號之中,一時沒回過味來,外面那個淡淡的聲音再次響起:「兩位小兄弟不要有什麼顧忌,我一個人進來可好?」

「那就你一個人進來,還有,讓這些老鼠滾出去。」

談判嗎,自然要有條件,沒想到沙加真就照辦了,也沒見有什麼動作,輕輕敲了門三下,圍著我們的老鼠就四面八方的散開,被我在裡面加上的門閂,突然就蹦了一下,跳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砰!一聲響,嚇了我一跳。

李一靈的眼睛卻愈發的黑亮起來,小聲對我道:「對方有兩下子,很邪門,小心點。」

沒兩下子的能叫沙加嗎?我沒吭聲,估摸著警察什麼時候能來,殿門被輕輕推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賊亮的腦袋,那個在老鼠洞窟裡面滿面橫肉的和尚輕輕走了進來,我順著他推開的門向外看了一眼,就見許多和尚手裡拿著各式武器站在外面,各個面帶凶狠,只要一聲號令就要衝殺進來。

沙加肯定是故意讓我和李一靈看到外面的情形的,否則他為什麼要慢慢騰騰騰的關門?關門之前還特意推了一下門,從這點上不難看出來沙加是個老奸巨猾,心機深沉的人物,什麼都不說,一個似乎無意的動作,就能讓你明白誰佔了上風。

沙加關上了門,一臉橫肉的臉上愣是擠出副笑容,對我和李一靈雙手合十,詢問道:「敢問二位的師承?」

「我是神霄派的弟子,我師父是吳老六,學的神霄玉壇天書,掌的是五雷妙法,江湖人稱雷死人不償命的雷神小郎君。」我雖然知道神霄派什麼的肯定對方不會放在眼裡,吳老六更是肯定沒聽說過,可要是不報個名號什麼的,未免墮了氣勢,說的太急也沒仔細琢磨話裡的意思,本來是想把自己形容的凶神惡煞一些,讓對方有個顧忌,神霄派主修雷法,就把雷用了,雷死人用上了,不償命也用上了,雷神也用上了,應該是很牛逼的名號了。

話一出口才覺得不對,現在雷這個字多是指逗比,那哥們不就成了逗比之神了嗎?還雷死人不償命?真特媽夠雷的,這時候改口也晚了,只能是硬挺,沙加個禿驢沒想到我竟然是這麼個名號,楞了楞,脫口而出,這名號,是夠雷的。

我……我想跟他解釋解釋,奈何他已經不看我了,轉頭看著李一靈問道:「這位小兄弟的傳承是?」

李一靈緊握手中金剛杵,淡淡道:「我師父是陰陽先生,李明陽。」

「呦,兩位都是大有來歷的,貧僧失敬了,就是不知道二位到我打七寶寺鬧騰的這麼大,為的什麼?難道貧僧以前得罪過二位?」

「我們就是來揭……」李一靈張口就來,被我一把拽住了,這時候能說實話嗎?說我倆是來暗訪的,要揭穿大七寶寺的騙局,那沙加還不得立刻叫外面的人進來把我倆撕巴了?

我急忙道:「我們哥倆在江湖上闖蕩了幾年,到大七寶寺是想找口安穩的飯吃,應聘也成功了,本來是想好好幹的,誰知道痔瘡大師太不是個東西了,讓我們兩個晚上到娘娘殿給他看門,他借驅趕邪祟的名義,要非禮一個女孩子,這還是人做的事嗎?我沒忍耐住,就打了幾下痔瘡大師,痔瘡大師慌不折路的打開了暗門,我和兄弟覺得好奇,就進去看看,後來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聽到我和李一靈是來找就安穩飯吃的,沙加一張醜陋的老臉鬆了鬆,聽完說完,哦的一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寺裡的人越來越不像話了,怎麼能幹這種事呢?二位小兄弟別生氣,我替你們好好教訓他。」

「啊,對了,你們進了暗門,看到我在給那位老施主施法,以為是在害她是不是?其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老施主得了重病,我們是在替他祈福消災,不過手法上有些特殊,讓二位引起誤會了,都是誤會,都是誤會,二位兄弟若真是看得起我大七寶寺,日後就在寺裡工作,正好我這缺些有真本事的……」

沙加大師語氣很誠懇,說的也合情合理,對我和李一靈也算是客氣,要是不經歷這麼多,或者是個外行,興許真就信了他這番話,但我知道他的話一句都不能信,誰信誰是傻子,可對方如此上道,如此的低姿態,竟然讓我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暗自琢磨警察怎麼還不來。

就在我琢磨該怎麼繼續拖下去,李一靈哼的聲道:「有天罡符陣在,你很難奈何得了我倆,要是出去了符陣,你們人多勢眾,還有那麼多老鼠,豈不是著了你的道?」

」對啊,萬一我倆聽了你的,出去了,你要秋後算賬,我倆該怎麼辦?」終於有了這麼個藉口,我也是鬆口氣,起碼還能拖上一陣子。

沙加沉默了一下,眼神閃爍不定,過了會才開口道:「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二位既然是有法術在身的人,也應該看得出來貧僧也會些小法門,大七寶寺是我主持下建造的,當生意來做的,圖的是個財。」

「如今這個世道,人心都壞了,只以成敗論英雄,以錢和權證明一個人的價值,不惜一切的向上爬,沒有道德也沒有信仰,當官的為了往上爬,就得收受賄賂,否則他不但沒有官做還得被人踩下去,做生意的只管掙錢,什麼手段都用的出來,毒奶粉,各種有毒食物,各種官商勾結,各種豆腐渣工程……」

「我開個寺廟掙點小錢,跟他們比起來算得了什麼?何況寺廟裡真正的客戶,正是這些人,他們做了虧心事,卻總想著買個心理安慰,以為花錢就能消災解難,就算沒有大七寶寺,這些人也會去別的寺廟求神拜佛,尤其是一些做了虧心事的人,寺裡只有收了他們的錢,他們才會心安,不收他們反而覺得難受,二位小兄弟你們說我說的對不對?」

「既然是當生意來做的,當然求的就是個和氣生財,二位小兄弟又不是一般人,會些個法術,真要拚命,拚個魚死網破的,對我又有什麼好處?」

沙加大師的法術怎麼樣不知道,這口才當真是一流的,前面一大段話先講社會的弊端,潛意識的告訴你他建造個寺廟多收些香火錢不算什麼,而且大主顧都是那些心裡有愧的那些有權有勢有錢的人,聽上去似乎也沒什麼錯,又說和氣生財,讓你放鬆了防備。

他說的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如今的世道就是這樣,可難道就因為世道是這樣,就因為別人全都髒的跟炭一樣,你就覺得自己黑的有道理了?這是什麼概念?不指望你出淤泥而不染,起碼做人要有底線吧?你要真有正義感,只騙那些貪官奸商,大家還能為你叫聲好。

可通過這兩天接觸,大七寶寺可是來者不拒,不管你是貪官奸商還是普通百姓,無所不用其極的斂錢,什麼手段都用上了,普通百姓本來活的就不容易,吃著地溝油,看著當官的臉色,大七寶寺還騙的如此理直氣壯,你做的就對了?

要不是現在這個情況,哥們很可能會義正言辭的跟他辯論一下,現在拖時間要緊,我裝作沉吟道:「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我還是覺得那裡有點不對勁呢?」

李一靈哼的一聲,對沙加道:「別人吃屎吃的香,你也跟著去吃?」

李一靈話一出口,我知道壞了,急忙去看沙加,果然他臉色驟然就變得陰沉了起來,沉聲道:「兩位這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有人喊道:「是誰報的警?」

警察終於趕來了,我急忙跳起來大聲喊道:「我們在這,我們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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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章 顛倒黑白


警察終於趕來了,一晚上的擔心害怕頓時煙消雲散,我有些欣喜若狂,跟留守兒童見了爹媽似的竄了出去,我就不信,當著警察的面,沙加還能給我使出個六道輪迴來,讓我想不到的是,警察就來了三個人,更讓我想不到的是,先前門口站著的那些手拿各種兵刃的和尚們都不見了,只剩下幾個看著比較憨厚老實的站在那唉聲嘆氣的跺腳,有的直念阿彌陀佛。

先前那些凶神惡煞的假和尚呢?隱約的我感覺有些不妙,三個警察當中有一個是老熟人,那個在靈車上昏過去好幾次的小警察班小賢,見了我,驚訝的喊道:「怎麼又是你?」

怎麼就不能是我?我懶得跟他廢話,掃了一眼,三個警察當中,其中一個四十多歲的很威嚴,知道是三個人當中的頭,上前道:「警察同志,是我報的警,大七寶寺廟詐騙斂財,還欺騙了一個小女孩,要行不軌之事,他們還迷暈了一個老大娘,藏在娘娘殿後面的山洞裡……」

我說的有點急,恨不得把所有的情況短時間內說個清楚,一著急,描述的就有點亂,警察聽的發懵,冷靜的看著我道:「別著急,你慢慢說。」

我嚥了口吐沫剛要說,沙加大師悠悠從大殿裡走了出來,對著三個警察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三位警官,是貧僧報的警,這位施主和殿裡的施主不知為何偷溜進寺裡來了,打開了大殿後面還沒來得及整理的功德箱,被看守大殿的沙彌發現,情急之下劫持了一位在寺裡清修祈福的女施主,跑到大雄寶殿來,我正在跟他們交涉,總算是穩住了他們,等到了你們來……」

我聽得目瞪口呆,沙加這顛倒黑白的功夫是跟誰學的?簡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我感覺不妙,突然一個念頭湧現,我和李一靈躲進大雄寶殿,看似是穩住了沙加,其實這禿驢跟我們說了那麼多,為的也是穩住我們,畢竟李一靈是有真本事的,真要玩命的鬧起來,大七寶寺肯定損失不小,而當警察趕到看到真實情況,沙加就沒有咒念了。

只要他穩住了我們,紅嘴白牙的說是他報的警,再把剛才說的什麼功德箱云云的一說,立刻就圓了他的謊言,指出我和李一靈是來偷寺裡功德箱的錢,然後被發現,綁架了大娘,如此一來,那那都說的過去,這裡又是他的主場,你猜警察會相信誰?

我突然想起了那本教材,會不會就是這個沙加編的?如果是,我和李一靈還真不是這老東西的對手,想到這我感覺手腳冰冷,一半是被沙加空口白牙說謊話氣的,一半是真有些慌張了,急忙對三個警察道:「警察同志,事情是這樣的,我和哥們到寺廟裡來應聘,跟了一個開光的和尚,叫智窗的……」

我把情況複述了一遍,仍是沒有說明身份,也沒有把暗藏紐扣攝像機的事說出來,即使這樣我說的也夠離奇的,三個警察,除了班小賢點了點頭外,剩下的兩個眉頭都皺起來了,尤其是聽到我說娘娘殿後面的洞窟裡有無數的老鼠,還有個成精的,就更加的不信了。

我是真著急了,跺腳道:「你們要不信,我帶你們去看那個暗門去。」

不管相信不相信,調查取證都是警察的責任,也是工作,老警察點點頭,剛要說話,沙加突然開口道:「警察同志,老施主還在殿裡那位施主的手中,你們看是不是?」

三個警察來到現場,就被我纏住了,沙加也出來湊趣,雙方都說是自己報的警,各說各的理,到現在也就是兩三分鐘的事,事情的起因還沒搞清楚,也不怪他們,任誰碰到如此混亂的一幕,都得有點懵,但就是沙加這輕輕的一點,我知道壞了,因為劫持人質是很重的犯罪行為,先前太多信息使得三個警察忽略了這點,沙加一點撥,老警察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伸手就摸槍,讓班小賢用手銬銬住了我,隨後和另一個警察,快步走到大殿門口。

由於我出來的時候比較急,大殿的門只開了一小半,所以兩個警察根本看不清楚裡面的情形,老警察沉聲朝裡面喊道:「裡面的人聽著,放下手中的人質!高舉雙手走出來,你跑不了的,」

「我原本也沒想跑。」李一靈淡淡說著話,高舉雙手,走到讓警察能看到的地方,老警察見他並沒有抵抗的意思,也是鬆了口氣,兩步躍過去,用手銬銬住了李一靈,進到大殿,隨後出來,拿起對講機要求調支援和一輛救護車。

剩下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警察根本就不聽我的解釋,救護車來了後,把大娘送去了醫院,直接把我和李一靈帶到了分局,我們本來是正義的一方,但從現在的情形來看,對我們是大大的不利。

我和李一靈被關在分局的看守室裡,操蛋的是,沙加也一本正經的來到了分局,卻沒有戴著手銬和被關進警車的待遇,看著我們哥倆的是班小賢,由於上次打過一次交道,他知道我是干什麼的,多少相信我一些。

對於班小賢看守,我也比較欣慰,畢竟有熟人和沒熟人的差別很大,我忍不住對他道:「小賢警官,咱們是打過交道的,你知道我是干什麼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相信你沒用啊,法律是講證據的,對方人多,大七寶寺的主持一口咬死了你們是去偷功德箱裡面的錢,綁架了一個老太太,我要不是相信你,早就把你的身份說出來了,一直沒說,就是替你們瞞著呢。」

我懊惱的一個勁拽頭髮,一晚上的驚心動魄,看到了大七寶寺的真實面目,救了個大娘,卻落到這個地步,看樣子倒霉的還在後面,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倒是李一靈依舊沉靜,拍了我一下道:「既來之則安之,已經這樣了,著急上火的也沒用。」

道理人人都懂,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這種情形下,我很難保持冷靜,雙眼通紅的去看李一靈,這個時候他還朝我笑了笑道:「你忘了紐扣攝像機了?」

我當然沒有忘記,可紐扣攝影機拍攝下來的畫面,還要留著要節目用呢,要是交上去當成了證據,我怕很難要的回來,但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不拿出來也得拿出來了,否則蹲了局子,節目更做不成。

我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紐扣攝像機的事,甚至有些害怕沙加那禿驢了,這禿驢智商很高,很有手段,要是讓他知道了紐扣攝像機的事,沒準就能找到掩蓋的方式,好在看守我的班小賢是個熟人。

「小賢警官,咱們也是打過交道的了,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大七寶寺要給我的節目冠名,我怕大七寶寺名不副實,就和小哥去暗訪了一下,那就是個騙子聚集地……」我把前因後果的跟班小賢說了一遍,從我和李一靈的紐扣攝像機拿出來對他道:「這裡面有我拍攝的證據,你去跟你們的頭頭說說,別聲張,別讓大七寶寺的人知道,拜託了!」

我說的很是鄭重其事,班小賢看了眼李一靈,知道他是個奇人,而且我是有工作的白領,不至於去大七寶寺去偷功德箱裡的錢,沉默了一下,輕聲對我倆道:「其實我們也知道大七寶寺騙人的事,好多人都報過案,苦於沒有證據,我去試試,看看你們提供的證據管不管用。」

我是真感動了,誰說這世界儘是冷漠,人間自有真情在啊,對班小賢道:「太謝謝你了班警官,這事辦成了,回頭哥們請你吃麻辣燙……」

班小賢沒搭理我這茬,轉身走了,剩下我和李一靈被關在狹小的看守室裡,默默無語兩眼淚,寂靜,幽暗的環境下,時間過的特別慢,簡直是度日如年,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腳步聲,我急忙順著鐵欄杆往外看,班小賢皺著眉頭回來了。

「小賢警官,怎麼樣了?」我急忙問。

「情況不妙啊,證據拿給物證科的同事看了,你們拍的那是什麼玩意啊,黑乎乎的,晃動的厲害,什麼都辨認不出來,就看見幾隻老鼠,其它的什麼都看不到,當不成證據啊。」

我頓時就楞了,本以為可以當做證據的攝像機竟然不起作用,實在是讓我意想不到,估摸著趙興給我和李一靈配備的紐扣攝像機也不是什麼高檔貨,這個摳門的趙興,可坑死老子了?

打擊來的太過突然,我半天沒有說話,班小賢把攝像機遞給我,道:「我打聽了一下你們的事,大七寶寺的主持把你倆給告了,要起訴你們,罪名挺多,擅自闖入寺廟,偷東西,損壞寺廟器物,而且那個老太太醒了,她說她在寺裡祈福,被你們兩個綁架了,現場也經過調查,功德箱的確是被撬開了,你倆說的暗門卻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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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章 鬥智鬥勇


老奸巨猾簡直就是沙加的代名詞,原本對他不利的局面,被他三兩下散手化解的乾乾淨淨不說,竟然還能還擊,如果我破解不了眼前的局面,等待我和李一靈的或許就是牢獄之災。

我終於明白做一個好人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好人不是你說做就能做的,得先保護好自己,否則好人做不成,就成了現在這個下場了,活生生的教訓告訴我,沒有絕對的實力,就只能做一個有限度的好人。

歷史書裡寫過,當一個清官要比貪官更聰明,那麼當一個好人,就要比壞人更聰明才行,我和李一靈跟沙加那個老狐狸差距太大,這種差距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彌補過來的,可情形已經壞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逼著我快速想出辦法來。

「怎麼辦?怎麼辦?」我急的直轉圈子,腦子也沒停,可卻是越著急越想不出辦法來,急的一腦門子汗,李一靈見我這個模樣,撇撇嘴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你著急管個屁用,別轉圈了,轉的我腦門子疼。」

「是啊,再想別的辦法吧。」班小賢也安慰我,把紐扣攝像機遞了過來,我看到他手中的紐扣攝像機,腦子跟觸電一樣,突然想到個可能,問班小賢:「紐扣攝像機的事,沙加不知道吧?」

「他當然不知道了,我直接找的物證科的同事,連我們領導都不知道,我知道你們是好人,也知道大七寶寺是一家騙人的寺廟,但沒有證據,我也幫不了你們太多……」

我突然笑了,對班小賢道:「我還要請你幫個忙,麻煩你通知一下沙加,就說我們手裡有對他不利的東西,他要是不想把事情搞大,就來見我一面,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班小賢好歹也是警校畢業的,見我接過來了紐扣攝像機,恍然大悟道:「你是想用這個威脅他?讓他撤銷起訴?」

我得意的點點頭,班小賢疑惑道:「可你倆錄的那玩意根本什麼都看不清楚啊。」

「你知道看不清楚,沙加那禿驢知道嗎?只要你不告訴他,只要它心裡有鬼,必然會撤銷起訴,待會你配合我一下,等你叫來了他,就催我上交證據,看他著急不著急。」

「成,我就幫你們一回。」班小賢答應的挺痛快,轉身去給沙加帶話,李一靈看著我,好奇問道:「這招管用嗎?」

「娘娘殿後面的山洞住著那麼多的老鼠,還有人的骨骸,都是見不得人的東西,只要沙加有顧忌,他就不敢冒這個險,放心吧,哥們成足在胸!」話是這麼說,到底管用不管用其實我心裡也沒底,畢竟這麼凶險的跟人鬥心眼,哥們也是頭一次。

等待中,沙加跟著班小賢走了過來,班小賢故意裝作不認識我倆,嚴肅道:「人我給你帶來了,有什麼話趕緊說,還有啊,待會趕緊把你們說的證據交上來,也不看看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不睡覺,別人也不睡覺啊……」

我突然發現班小賢也是演技派的,竟然沒讓沙加懷疑,而且還勸了他幾句,然後不緊不慢的站到門前,一副高僧的模樣,搖頭晃腦的道:「二位施主,聽貧僧一句話,回頭是岸啊,佛說諸惡莫作,諸善奉行,願與君共勉……」

我嘿嘿一笑,拿著手中的紐扣攝像機在他面前一晃,輕聲道:「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紐扣攝像機,暗訪專用的,實話跟你說了,我是報社的,接到群眾舉報才暗訪你們大七寶寺的,證據可都在我手裡呢,你要是撤銷起訴,這東西我就不會交給警察,你要是執意要讓我們哥倆吃官司,我也不介意把大七寶寺的秘密捅出去。」

沙加一張老臉突然就僵硬了,陰冷的看了我一眼,低頭看了看紐扣攝像機,沉默了半天,一句話不說,他這個反應超出了我的預料,心裡一個勁的突突,難道這禿驢看出什麼來了?還是我那裡裝的不像?

過了有那麼兩三分鐘,沙加臉上突然又恢復了先前虛假的笑容,輕聲對我道:「如果你真掌握了對我不利的證據,只要你交上去,事情立刻就變得清楚明白,你也不用跟我做交易就能平平安安從警局出去,我卻立刻就倒霉了,貧僧實在不知道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非要跟我做交易,讓我撤銷起訴,畫蛇添足了吧?」

我腦袋嗡的一聲,亂成一團,還是鬥爭經驗太淺薄了,考慮事情不夠周到,遠不如沙加個禿驢奸猾,這禿驢死死盯著我的眼睛,像是要看出什麼端倪出來,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慌亂的,只要稍微有一點緊張被沙加看出來,他就會拒絕我的交易,那時候就真完蛋了。

人在被揭穿的時候,很難保持住冷靜,多少都有些慌亂,我只能是掩飾,真逼急了,腦子也就好使了,下意識的我朝著沙加噗呲一笑,把這老禿驢笑懵了,忍不住一愣,在他想來,不管他猜測的對不對,我都不應該是這個表情。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笑出來的,或許哥們天生就有臨危不亂的本事,或許我本來就不著調……可不管是哪一種,起碼奏效了,我很快就想出了應對的辦法,輕聲對沙加道:「你相信我是弘揚社會正氣那種人?實話跟你說了吧,我是記者不假,但我為什麼沒有直接把攝像機交上去,你會不明白?」

「為的是?……」沙加故意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樣,我輕聲自言自語道:「這個年紀了,處了個對象,想要結個婚,看上一套房子,連個首付都交不起,哎,操蛋的工作……」

「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沙加還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我看。

「你可以不相信啊,你可以賭一把的,我無非是損失了一樁交易,除了受點驚嚇,那也沒什麼。」

「你是那個報社的?」沙加還在步步緊逼,我輕聲道:「華晨日報,你可以打電話過去,報社的人肯定說我早就辭職了,暗訪啊,這是報社對我們的保護措施?」

沙加個禿驢真就查找了一下我以前報社的電話,打了過去,估摸著是值班室老王接的,還不知道我辭職的事,聽到有人找我,回了一句:「徐浪啊,好些日子沒來上班了,你找他什麼事?」

沙加掛了電話,還是沒有輕易答應我,我倆是湊在一起輕聲說話,聲音很小,在一邊看守的班小賢根本就聽不到,可我跟沙加這個禿驢磨嘰的時間有點長,班小賢覺得是時候了,對我嚷道:「有話快點說啊,說完了把證據給我,交上去就該下班了。」

我笑著動了一下手中的兩部紐扣攝像機,手向外一遞,張嘴要喊班小賢,沙加眼睛突然眨了一下,輕聲問道:「你要多少?」

我內心忍不住的狂喜,沙加個禿驢果然不敢冒險,雖然我話裡的破綻還是很多,比如我現在說的跟之前在寺廟裡說的完全是兩回事,比如李一靈為什麼會法術,比如既然報社保護我,為什麼還有這麼大的漏洞,比如……

漏洞多,不代表沙加敢冒險,畢竟我對他來說是個小麻煩,如果,那怕有那麼百分之一的可能,我真掌握了證據,對於大七寶寺來說,就是一場風暴,就是滅頂之災,所以他不敢不相信,哪怕堅信我是嚇唬他的,他也只能選擇相信。

「二十萬,打到我的銀行卡上,網上轉賬!」我說的很輕鬆,像是經常幹這種事,沙加這次沒有沉吟,快速道:「十萬。」

還尼瑪討價還價,我要是直接就答應了,豈不是顯得我心虛?立刻搖搖頭,輕聲道:「十五萬,不能再少了,我這一晚上的驚嚇都沒找你要精神損失費呢。」

「成交!」沙加答應的很爽快,其實他的討價還價也是在試探,幸虧哥們機靈,跟這禿驢打交道,一步一個坑,忒累,接下來的過程就簡單了許多,我告訴了沙加我的銀行卡號,沙加告訴我今天晚上大七寶寺的會計不在寺內,只能是明天給我轉賬。

談好了條件,沙加撤銷了起訴,說的那叫一個冠冕堂皇,說什麼看我和李一靈還年輕,大七寶寺慈悲為懷,願意給我倆一個悔改的機會,希望吸取這次的教訓云云,更為奇妙的是,那位被我們救出來的大娘,很快也撤銷了對我們的起訴,我和李一靈終於被放了出來。

走出分局的大門,已經是深夜兩點多了,我望著寂靜的夜晚,想起那位大娘不識好人心的起訴了我和李一靈,覺得很是委屈,忍不住埋怨道:「這世道是怎麼了?咱們救了那位大娘,反倒把咱倆告了,怪不得現在老人摔在地上沒人敢扶,教訓啊,以後再有這事,咱倆躲遠遠的,大娘大爺的更別救,省的惹一身騷。」

李一靈看了我一眼,沉聲道:「你以為咱倆救的是個老太太?」

我楞了一下,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忍不住道:「救的不是老太太,難道還是九天玄女?」

「咱們救的是自己的良心,其它的想那麼多干什麼?」李一靈說完轉身就走,我瞧著他的背影楞了下神,琢磨他話裡的意思,前面傳來李一靈的聲音:「別站在那發傻了,事情遠沒有結束,別忘了還有個開天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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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章 鬧耗子

李一靈跟我說娘娘殿裡的開天娘娘就是那個大老鼠精,名號倒也不是瞎起的,過去有傳說,天地之初,渾沌未開,老鼠勇敢地把天咬開一個洞,太陽的光芒終於出現,使氣體流動,產生陰陽,民間俗稱鼠咬天開。天開於子,地辟於丑,人生於寅,天地再交合,萬物皆生。

傳說儘管是傳說,但娘娘殿後山的老鼠精何德何能,就敢給自己起個開天娘娘的名號,也是不要臉到家了。

到了這一步,大七寶寺的貓膩已經很清楚了,簡單來說就是一個成了精的大老鼠跟沙加鼠狽為奸,沙加藉著老鼠精的妖術斂財,老鼠精藉著沙加得到供養,雙方可取所需,就有了大七寶寺這麼個妖寺。

有時候,這個世界經常會表現出荒謬的一面,就如我和李一靈明白知道大七寶寺是一個妖寺,卻拿它無可奈何,大七寶寺披著宗教的外衣,有正經的手續,有官方的認可,甚至還是3A級的旅遊景區,沒有足夠的證據,根本拿它沒有辦法,證據又不是那麼好得到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繼續存在下去,並且越來越壯大。

說實話我有點灰心喪氣,不是不想繼續下去,而是對方實在太強大,一想到鋪天蓋地的老鼠瘋狂啃咬,我就心頭發麻,沙加那個老禿驢又太難斗,這次算是僥倖逃過一劫,下一次還有這樣的運氣嗎?

越想越覺得煩躁,既然沒有能力,乾脆就不去想了,還是想想下期節目該找什麼題材吧,因為大七寶寺的事我和李一靈已經耽誤了幾天,剩下的時間不多了,紐扣攝像機錄製的東西又不能用,我又陷入了錄製第一期節目時候的困境。

李一靈見我悶悶不樂,勸我道:「垂頭喪氣的幹什麼?不就是栽了一回嗎,輸陣不能輸人,下次找回來就行了。」

還要找回來?我算是看清楚形勢了,我和李一靈很難斗得過大七寶寺,就算有心跟他鬥,那也是長期鬥爭,短期拿人家無可奈何,而且我和李一靈這麼一鬧,肯定上了大七寶寺的黑名單了,寺裡的那些老騙子也都認識我倆了,想要再次暗訪都不可能。

「算了吧小哥,暫時不去想大七寶寺的事了,下期節目還沒著落呢,本來想的是揭露大七寶寺的秘密做成一期節目,現在看來也不太現實,你有沒有什麼好題材,咱們先湊出一期節目再說,大七寶寺的帳,慢慢找機會跟他算。」

李一靈停下腳步,瞧著我,臉上又帶著那種嘲諷的笑容:「你說算了就算了?浪總,這件事還沒完,你不信就走著瞧,先過了今天晚上再說吧。」

我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剛想要問個清楚,李一靈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沒有回殯儀館,而是跟我回了家,我以為李一靈是嫌殯儀館太遠,懶得回去,要在我這對付一宿,沒想到進了屋子李一靈就開始在客廳佈置,掏出黃符,唸唸叨叨,在屋子角落里布置好了,又找了個碗,裝上米,讓我找了三支香插上,然後把屋子裡所有的燈都關了。

李一靈是戒備心很強,明顯是在防開天娘娘的報復,我卻覺得他的擔心有多多餘,都這個時間了,而且剛跟沙加談好條件,能這麼快就殺上門來?

這會已經是三點多了,經歷了一晚上的鬥智鬥勇,回到家一放鬆,精神立刻覺得不濟,當真是又困又累,往床上一躺,不到一分鐘就睡了過去,迷迷糊糊的李一靈推了我一下,輕聲道:「來了!」

「什麼玩意來了?」我懵懂的問了一句,還是迷糊,緊接著我就聽到一陣嗦嗦嗦……如雨大芭蕉的聲音越來越密集的響起,我揉了揉眼睛,下雨了?又覺得不對,客廳裡的聲音越來越密集不說,臥室的門突然被敲響:「咚咚咚!」

上次的經驗告訴我,臥室裡此時應該滿是老鼠,但敲門就有些不可思議了,什麼時候老鼠這麼懂事了,鬧騰你的同時還客氣的敲敲門,告訴我它們來了。

我立刻就清醒了過來,四下找趁手的傢伙,臥室裡也沒什麼,就一個馬扎,拎起來,李一靈已經握著金剛杵,用半個身子頂在了臥室門上,敲門的聲音卻突然就停了,耳聽得外面一個聲音道:「入娘的,這不就是上次來的有道書的小子家嗎,小的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娘娘吩咐了,一定要找到那個什麼紐扣攝像機,記住了,把這家所有的紐扣都給我啃了……」

聲音剛落下,聽得一個尖細的聲音道:「二老爺,今晚吃飯被攪和了,肚子裡沒食,空落的慌,不如在他家先找些吃食,也有精神啃咬。」

又有一個聲音道:「莫費事了,這小子家中除了方便麵,就是放餿了的蓋飯,如何入的了口,不如趕緊辦了正事,回去寺裡吃和尚的……」

我聽得目瞪口呆,這些老鼠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點吧,闖進我家不說,竟然要先找吃的,還嫌方便麵無法入口,那是康師傅的好不好?太特媽欺負人了,要不是哥們心裡沒底,早就出去收拾了這些耗子。

就這麼琢磨的功夫,忽然從臥室的床底下,猛地竄出只大耗子,朝著我和狠撲了上來,竄的之高,撲的之猛,使得我下意識的扭頭躲了一躲,貓般大小的老鼠擦著我的頭皮呼嘯的撞到了牆上。

我剛慶幸躲過了一劫,臥室的門也突然不堪重負的響了起來,一股外力湧現,不斷撞門,似乎要內外夾擊,把我和李一靈堵在臥室裡。

臥室太小,也就十個平方多點,還佔著一張床,真要被堵在臥室裡,連個轉身的地方都沒有,而且很快床下又鑽出幾隻大老鼠,吱吱……凶狠的朝著我和李一靈撲上,我扭頭去看李一靈,就見他皺著眉頭,仔細聽外面的動靜。

一時半會的也指望不上他,無奈我只好舉起馬扎跟從床下老鼠拚命,我剛舉起馬扎,鼓足了勇氣,本來是頂著臥室門的李一靈,突然抓住把手,使勁往外一拽。

嘩嘩啦啦……無數的老鼠從門外跌倒下來,宛如洩洪的水浪,層層疊疊,起碼得有一百多只,李一靈拽門突然,老鼠們也沒預料到,估摸著剛才疊羅漢,增加力量要破門,跌落之後,都有些懵,李一靈卻朝我大喊了一聲:「衝到客廳去。」

喊完就衝了出去,腳下也不知道踩了多少隻老鼠,吱吱哇哇的亂叫,我看著密密麻麻的老鼠幾乎將佔了半個臥室,頭皮直髮麻,但到了這個時候,稍微猶豫一下,這些老鼠就會蜂擁而上,很快就能把哥們啃成渣。

顧不上害怕了,大吼了一聲:「擋我者死!」揮舞著馬扎踩著老鼠往外衝,幾腳下去,踩到了幾隻老鼠身上,身形根本站不穩,速度也就快不起來,好不容易到了門口,氣勢洩了一半,所有的老鼠此時都回過味來了,吱吱亂躥著朝我而來,甚至有幾隻已經順著我小腿開始往上爬了,還有兩隻照著我穿的旅遊鞋上啃了下去。

辛虧哥們太累了,沒脫衣服躺床上就睡了,如果我現在穿的是一雙拖鞋,恐怕已經血肉模糊了,就在我氣力有些不濟的時候,門外的李一靈猛然伸出手,使勁朝著外面一拽,我立刻就被他拽了出去,還沒等站穩,李一靈朝我狠踹了一腳。

迷迷糊糊的我就被踹到了客廳的沙發上,恰好在李一靈佈置的符陣中間,我跌倒在沙發上像是啟動了符陣,五張黃符猛地升起,滴溜溜懸空中,圍成個圓圈,將我包圍在其中,我還在發懵呢,李一靈也鑽進了符陣。

這幾下動作之快,超過了我的反應,幸虧李一靈早就做好了算計,否則真要束手無策了,現在也容不得我想那麼多,暈頭轉向的站起來,抬眼一看,正對著客廳窗戶下面一隻穿著衣衫的大老鼠。

已經不是上次來的那個老頭了,而是個看上去十分精壯的老鼠,貓般大小,直立著,身上穿的是一套兒童的運動裝,頭上戴著個滑稽的小禮帽,最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眼睛上竟然還戴了副墨鏡,丫把自己當明星了吧?

更可氣的是,他手中拿著的是我前兩天剛買的一盒炫邁口香糖,一口一個的往嘴裡塞,腮幫子鼓動著狠嚼,根本就停不下來,大老鼠的身邊圍著十幾個小老鼠,凶狠的盯著我和李一靈,那大老鼠練就一副奇異本領,我和李一靈的動作,讓他錯愕不已,面部表情有些僵硬,估計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但手和嘴卻不停,一下一個的吃著口香糖,根本停不下來……

我和這老鼠對視了有三五秒鐘,大老鼠突然就停止了吃口香糖,臉上露出一種只有人類才會有的表情,獰笑,朝著我尖聲喊道:「你倆死定了,小的們,給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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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章 拼了

恐懼不是因為老鼠戴墨鏡,嚼炫邁,也不是口吐人言,而是太多了,屋子裡的老鼠每一個都是皮毛油亮,又大又肥,與之對應的是那一嘴牙齒都亮白亮白的,跟一把把小刀子似的,閃爍著讓人心悸的光芒。

我舉著個馬扎,生出乾脆拼了的念頭,奇妙的是,蜂擁而來的老鼠到了五張黃符範圍,就再也進不來了,彷彿有一堵無形的牆,老鼠們凶惡至極,並不後退,吱吱……尖叫著撲上,層層疊疊撲上,此起彼伏,煞是壯觀。

我和李一靈四周儘是密密麻麻的老鼠,五張黃符也抵擋不住如此多的老鼠,懸在空中開始一點點收縮,在黃符的保護下,老鼠還是奈何不了我倆,顯得越來越急躁,一隻隻的竄起來猛撞,猛咬,那隻戴墨鏡的大老鼠卻是淡然的很,見眾多老鼠攻不破符陣,突然發出吱……一聲拉長的叫聲。

所有的老鼠立刻頓了一頓,隨即不在猛烈衝撞,而是沿著符陣邊緣疊起了羅漢,越來越高,到了高處,就有幾隻大個的老鼠猛然躍起,張嘴去叼懸在空中的黃符,李一靈的黃符也是真管用,一旦老鼠靠近立刻散發出淡淡金色光芒,將老鼠彈開。

戴墨鏡的大老鼠看見這種情形,吱吱……尖叫著指揮,更多的老鼠繼續向上疊加,只是不在用嘴去叼黃符,而是疊加到一個高度之後,翹起腿要朝著黃符撒尿。

法器,符籙最忌諱污穢的東西,真要讓老鼠尿到了黃符上,恐怕符陣也就破了,我著急的去看李一靈,卻見他臉色跟那大老鼠一樣都是淡淡的,眼睛卻更加的黑亮了起來,口中唸誦咒語:「元享利貞,浩蕩神君。日月運用,燦爛光精。普照三界,星斗齊並。天罡正氣,散蕩妖氛。九鳳破穢,精邪滅形。魁轉罡星,尊璃哼啅。急急如律令。」

咒語聲中,就在幾隻老鼠蹺起腿要撒尿的時候,黃符猛地向內縮了一縮,閃了疊羅漢的無數老鼠一個恍惚,就見豎起跟肉塔一樣的灰色老鼠轟然倒塌,李一靈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冷靜的看著跌老的老鼠在戴墨鏡老鼠的尖叫聲中,再次撲了上來,再次疊起了羅漢。

「小哥,就這麼耗下去?要不要報警?」我顫抖著問。

「沒用的,警察管不了這事,就算警察來了,老鼠跑了,還會再回來的,何況你我不死,沙加那個禿驢心裡不安。」

「那該怎麼辦?咱倆也耗不過這些老鼠啊,不如先報警,脫了險再想別的辦法。」

「別著急,我有辦法,你去把沙發墊的套子拆下來一隻,把黃符塞到套子裡,當我喊開始的時候,你就直接奔戴墨鏡的大老鼠,擒賊先擒王,只要它死了,鼠群也就散了。」李一靈的聲音很小,在老鼠吱吱亂叫聲中,也只有我勉強能聽個清楚。

這麼重要的任務就交給我了?一想到要跟那個戴墨鏡,吃炫邁的大老鼠單挑,我就覺得心驚膽顫,它不是米老鼠,哥們也不是HelloKitty,不由得道:「小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覺得這種單挑的事,還是你比較靠譜。」

「我去也行,那其他的老鼠只能你來對付了!」李一靈的話還是淡淡的,說的輕描淡寫,好像他怎麼樣都行,其實還不是逼著我去跟戴墨鏡的老鼠火拚,傻子都知道,對付一隻老鼠肯定比對付一群老鼠來的輕鬆啊,哥們傻嗎?我不傻,立刻就保證道:「交給我吧,待會我弄死它。」

李一靈嗯了一聲,用身軀擋住戴墨鏡老鼠的視線,偷偷塞給我一張黃符,我急忙掀起沙墊子,一掀開,冒出股煙來,下面都長蟲子了,嗆得我和李一靈直咳嗽,惹得戴眼鏡的老鼠也楞了一下,摘下墨鏡仔細看,估摸他覺得是李一靈又在使出了什麼法術。

「臥槽,你家這沙發都快酥了吧?」李一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很尷尬,這就是單身男人的悲哀啊,能怨我嗎?我悲憤的拉開沙發墊上的拉鏈,三兩下的扒下已經黑灰的早就看不清楚顏色的坐墊套,把黃符塞了進去,輕聲對李一靈道:「小哥,我準備好了。」

「等我號令!」李一靈還是沒有著急出手,眼見老鼠又疊起了羅漢,要朝著黃符上撒尿,急忙唸誦咒語,黃符再次收縮,這個時候,黃符收縮的距離也就是我和李一靈並排大的地方了,而那些老鼠依舊鍥而不捨的圍聚上來,又開始了疊羅漢。

由於地方太小,我甚至只要輕輕一動,就能跟前後左右無數的老鼠來個親密接觸,我拎著沙髮套,傻乎乎的立正站著,跟小時候被老師罰站一樣,連大氣都不敢喘,鼻子卻傳來一陣陣從老鼠身上散發出來的惡臭,這種折磨,不身在其中,簡直不可想像。

眼見著老鼠再次升高,又要朝黃符撒尿,這一次真的是避無可避了,李一靈也終於等來了他要等的機會,口中突然大聲唸誦起咒語:「天上地下,大力天丁。輔助吾法,掃蕩妖氛。穢氣速滅,湯滌妖氛。壇場速淨,道氣長存。急急如律令。」

金剛杵朝著符陣形成的無形之牆,猛地一頂,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以他為中心,轟然向四方散開,黃符突然碎裂,增強了力道,混雜在李一靈的力道之中,閃耀著淡淡金色光芒,下一刻所有的老鼠都如同遭受到了高爆炸彈一樣,猛地倒著向後激射出去。

李一靈高喊了一聲:「動手!」

哥們眼前的景象驚得呆住,一時間竟然忘了李一靈剛才的囑咐,李一靈喊了一嗓子見我沒動靜,照我屁股就是一腳,把我踹了出去,我這才想起來自己的任務,悲憤的大喊了一聲:「為了新中國。」

奔出去的同時,我心中生出一股悲壯之情,一個個英雄人物在我腦海中閃現,黑貓警長,葫蘆娃,聖鬥士星矢,路飛,火影……

可也就這麼一耽誤的功夫,那些跌倒的老鼠開始一個個的又爬了起來,卻是有些暈頭轉向,來不及阻止我,我仗著胸中一股血勇之氣,加上恐懼,狂奔了過去,我感到踩到了很多很多毛絨絨的老鼠,那叫一個膩歪。

戴墨鏡的老鼠顯然沒有想到李一靈會來這麼一手,被其他的小老鼠跟子彈一樣的接連打在身上,又倒撞在窗戶框上,還沒有緩過勁來,就見我面目猙獰的衝了過來。

戴墨鏡的老鼠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剛要掙紮起來,哥們的沙發墊套已經罩了下去,一下子就把它罩在了裡面,就聽得吱一聲道:「快將你家爺爺放出去……」

放你出去的是傻逼!這戴眼鏡老鼠的腦袋被貓舔過吧?哥們擔驚受怕了一個晚上,好不容易佔了上風,能放你出去?裝是裝進來了,要怎麼處理它我卻不知道,忍不住扭頭去看李一靈,這時候老鼠全都站了起來,見我控制住了戴眼鏡的老鼠,一個個都惱怒了起來,看著我突然瘋狂的怒吼。

下一刻,無數的老鼠鋪天蓋地朝我撲了過來,臥槽,臥槽,我該怎麼辦?就在我茫然無措之際,李一靈衝了過來,手中金剛杵開道,擊打得擋住他的老鼠一片翻飛,一邊沖,一邊對我喊:「這時候了,還猶豫個什麼,拼了!」

不用李一靈喊,我也知道該拼了,無數老鼠已經朝著我四面八方的撲了上來,其中幾隻竟然竄起一人多高,張牙舞爪的朝我面門而來,我手中也沒有武器,就一個馬扎還因為拆沙發墊扔到了一邊,手中只有這麼個套子,裡面裝著個死耗子。

「去你媽的!」我揮舞起手中的沙發墊套子朝著迎面來的老鼠砸了過去,噼裡啪啦……我感覺成千上萬的老鼠在朝我湧動,更有十幾隻在我身上亂鑽,這種感覺不光是毛骨悚然,更是一種絕望,我瘋狂的揮舞手中的沙髮套子,大聲喊叫:「去你媽的,去你媽的……」

身上也不知道被老鼠咬了幾口,鑽心的疼痛,讓我更加的瘋狂,殺紅了眼,想著就算是死,也得多砸死些老鼠,我蹦跳,嘶吼著,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突然覺得腦門一涼,接著我看到了李一靈手中的金剛杵頂在了我印堂上。

絲絲縷縷的清涼,使得清醒了過來,茫然的四下看了看,所有的老鼠潮水般四面八方退了出去,在看手中的沙發墊套子,已經血跡斑斑,裡面的大老鼠還在輕微的蠕動,卻是微弱的很了,李一靈盯著我的眼睛,沉聲道:「冷靜一下,老鼠退了。」

我身上立刻就覺得一軟,噗通跌坐在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想想剛才跟那麼多的老鼠拚命,當真有種險死還生的感覺,我大口的喘氣,李一靈掏出煙來,點著了兩根,遞給我一根,我顫抖著去接,還沒等接到,就聽到樓裡有人狂喊:「怎麼這麼多老鼠,啊!!老鼠成災了,天啊,太多老鼠了,張姐,張姐,你家房子裡怎麼這麼多老鼠……」

雜七雜八的聲音一起,嚇得我一哆嗦,接到手的煙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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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章 牢騷


李一靈拍拍我肩膀,又抽出跟煙來塞到我嘴裡,冷冰冰的安慰道:「到了剛才那個時候,怕也得玩命,不怕也得玩命,你怕個毛啊?」說完還把我手中的沙發墊套搶了過去,一抖落,挺大個的死老鼠從裡面滾了出來,血肉模糊,已經被哥們摔打的快成肉醬了,眼鏡碎了,炫邁也三三兩兩的掉了出來,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

可我還是心有餘悸,狠抽了兩口煙,聽見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越來越大,房東張姐也出來了,大聲的保證天亮就去買耗子藥,張姐是包租婆,我住的這地以前是城中村,改建後因為她家地多分了許多套房子,什麼也不干就靠租金過日子,為人也是極為吝嗇,動不動就漲房租。

我聽的這叫一個心煩,猛地站起來,嚇了李一靈一跳,我也不搭理他,推門出去,就見樓道里四五戶人家都出來了,指責張姐的房子有老鼠,我跳起來朝著張姐大喊:「張姐,你家怎麼回事,大晚上的鬧耗子,還讓不讓人住了?」

張姐一張肥臉滿頭大汗,見我也出來嚷嚷,對我道:「小浪啊,你就別瞎湊熱鬧了,張姐天亮了就去買耗子藥去,別跟著瞎嚷嚷了,快來幫我勸勸……」

勸你大爺啊!我暗罵了一句,沒搭理她,摔門回了屋子,喊了一嗓子,嫁禍給了張姐,心情這叫一個舒暢,同時覺得納悶,剛才家裡鬧騰的那麼厲害,又是嘶喊又是摔打的,外面的人聽不見?估摸著是戴墨鏡的老鼠使用了什麼邪法,它一死邪法破了,耗子奔逃亂竄,驚擾了樓裡的住戶。

李一靈見我回來了,笑罵:「你就缺德吧你。」

我疑惑問道:「不對啊,我家裡有神霄玉壇天書啊,上次那些耗子就因為這本書沒敢鬧事,這次怎麼不管用了?」

「傻啊你,你真以為一本書就能保你平安無恙啊,上次是因為摸不清你底細,怕招惹麻煩,現在把大七寶寺得罪成那樣了,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我狠抽了口煙,整理了下思緒,很明顯鬧耗子是沙加派來的,目的是找到紐扣攝像機,最好弄死我和李一靈,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今天沒有得手,下次的報復打擊就會更加猛烈,難道就這麼束手待斃?

「沙加也太特媽欺負人了?他跟咱們是好不了啦,我先前還琢磨著他的事先放一放,現在算是明白了,不把他收拾了,咱們的日子也就不用過了,你有什麼辦法沒有?」

李一靈開始抽菸,一根接一根的抽,當抽到第三根的時候,抬頭道:「想要搞垮大七寶寺,必須要把事情搞大,驚動警察,讓耗子精和沙加來不及掩飾,憑咱倆想要對付大七寶寺裡那個老耗子精,顯然是不可能的,那老耗子至少也有三百年的道行,我不是對手,你就不用提了,寺裡的和尚倒是不用擔心,我有辦法對付。」

什麼叫我就不用提了?等哥們練好了神霄玉壇天書的,讓你知道知道厲害,我強忍住罵人的衝動,問道:「那咱倆就束手待斃?實在不行,乾脆找點炸藥,炸了那耗子窩。」

我也就是吹吹牛逼,炸藥那那麼好找啊,李一靈見我發狠,嘿嘿笑道:「倒不用玩那麼大,世間之物相生相剋,耗子精雖然厲害,也不是沒有克制它的東西。」

「什麼東西,你快說,別賣關子。」我立刻就精神了起來。

李一靈沉聲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這個城市裡肯定有一隻玄貓,如果沒有,那個耗子精會更猖狂,看它只是躲在耗子窩裡作怪,必然就有克制它的東西,讓它不敢太囂張,否則就不是戴墨鏡的老鼠來找咱們了。」

「玄貓是什麼貓,那有賣的?」

「黑而有赤色者為玄,赤為紅,玄貓就是黑中帶有紅色毛髮的靈貓。玄貓是一種闢邪靈物,古書有記載:玄貓,闢邪之物。易置於南。子孫皆易。忌易動,這裡的玄貓就是指黑貓。說的是玄貓要把它養於大門,子孫是不要動它的。因為傳說代玄貓死後,它的子孫也會保佑你或你的子孫。這種靈物很難尋找,根本就沒有賣的。」

玄貓,聽這名字就挺玄乎,我本來挺精神的,可聽李一靈說很難尋找,不由得有些沮喪,我倆沉默了一下,互相看了看,李一靈突然道:「這件事拖不得,拖下去對咱們不利,說不得就得用點別的辦法了,浪總,咱們分頭行動,你去找趙興要一部好點的紐扣攝像機,我回去準備,你家裡暫時不要待了,跟我去殯儀館,晚上有你要錄製的好節目。」

說完坐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不一會的功夫打起了呼嚕,我看了看表,都凌晨四點了,一晚上的折騰我也是疲累的不行,可又擔心老鼠會再來,坐在沙發上抽菸,勉強支撐了一會,也睡了過去,睡得正昏天黑地,被李一靈叫醒,讓我趕緊去辦正事。

人沒睡好覺,心情是很煩躁的,何況還遇上這麼一攤子爛事,心情就更加煩躁,匆忙洗了把臉,跟李一靈分開,打了個車直接奔公司,到了公司推開趙興的門,怒氣衝衝道:「主任,你給我配置的紐扣攝像機是什麼型號的?」

趙興見了我,本來是眼睛一亮,但看到我怒氣衝衝的模樣,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道:「一般正常的型號啊,有什麼問題嗎?」

「主任啊,你可害死我了,你給我的破攝像機,晚上拍攝出來的畫面根本就看不清楚東西,你也知道星期五有鬼這檔節目要跟神神鬼鬼的打交道,那真是九死一生,這倒也算了,誰讓咱沒本事,要吃這口飯,可你能不能體諒我們一下,給點好東西,起碼拍攝器材你不能糊弄吧?你知不知道那大七寶寺是個什麼地方,實話告訴你主任,那是個妖窟……」

我越說越委屈,把整個過程說了一遍,這些天的擔驚受怕都發洩出來了,趙興見我咧著嘴,都帶著哭腔了,急忙道:「先前你說是去暗訪,我覺得用不著太特殊的器材,別著急,咱們先看看畫面。」

到現在為止,我還真沒來得及看我和李一靈闖耗子窩拍攝的畫面是個什麼模樣,聽趙興這麼一說,把我和李一靈的紐扣攝像機拿了出來,趙興連在電腦上,畫面開始晃動,黑乎乎的幾乎什麼都看不到,隱約的能看到一群老鼠和我跟李一靈的對話。

我是分外的悲憤,趙興卻看得津津有味,當看到李一靈拍攝到昏暗的耗子窩全部的時候,整個畫面,漆黑中帶著昏昏黃,隱約能看到裡面有許多的活物,趙興定格在這面,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看,突然一拍大腿道:「拍攝的雖然模糊,但通過技術手段,還是能還原不少的畫面,小浪啊,你別著急,我讓技術部的人去處理。」

「真能還原畫面?」我很驚訝。

「這我還能騙你?放心吧,有我在,怎麼也不能浪費了你看一番心血。」

我聽得有點感動,嘆了口氣,趙興見我這模樣,輕聲道:「大七寶寺的事,你們做的對,咱們雖然不是什麼主流媒體,但要是能在做節目的同時,揭露一些社會現象,節目就會變得更有意義,五十萬的冠名費,咱們不稀罕,你放心大膽的去做,真有什麼糾紛,公司的法務部門也會支持你……」

趙興的話,讓我覺得很安慰,覺得所有的冒險和委屈得到了認可,跟著這樣的領導混,倒也值得,我剛想說兩句表忠心的話,趙興突然苦著一張臉對我道:「不過,你能不能讓李一靈把他的靈車開走?天天停在大廈門口,誰見了都躲的遠遠的,公司老總的車都不敢停在那地方了,催了我好幾次,要不是怕影響你們,早就給你打電話了。」

我這才想起來,李一靈把靈車停在樓下好幾天了,他早就忘記了這茬,我也忘了個一乾二淨,現在想想,天天停在大廈門口,的確是有點那個……不太吉利。

好在哥們也有駕駛本,一會開走就行了,我納悶的問:「既然靈車礙事,你們就不能找個人把車開到地下停車場去?」

「誰敢去開那車啊,小浪,你就算幫幫我,待會趕緊把車開走……」

我跟他說公司配備的外景車根本開不走,就只能開靈車,想要以後靈車不在停在門口也好辦,申請一輛好點的外景車,由我開著,我保證以後靈車不會再停在門口。

趙興很痛苦的點頭答應,帶著我領了兩套最新型號的攝像機,讓我有事直接跟他聯繫,又安慰了我幾句,我看了看表,都快十點了,還有太多的事要辦,也就沒跟他繼續廢話,帶著攝像機,到門口開著李一靈的靈車直奔殯儀館。

殯儀館我已經是輕車熟路了,跟看門大爺混的很熟,如今他見了我跟見了自己家孩子似的,而且我開的還是李一靈的靈車,打了個招呼就進去了,停好車去骨灰堂,一進門立刻就傻了,實在沒想到大白天也能看到如此詭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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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章 貓群


詭異的事我也算是見過不少了,眼前這一幕還是讓我覺得心裡發寒,李一靈盤膝坐在張蒲團上面,很像老和尚打坐,微眯著雙眼,面前有香爐,上面插了三支香,這些都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一個半米多高的紙人,斜立著,嘴巴對準了李一靈的耳朵,隱約的發出一些類似輕微呢喃的話語聲。

更加詭異的是,我推門進來,發出一絲聲響,李一靈睜眼看我的同時,那個紙人也猛然回頭看了我一眼,我能感覺得到紙人毫無感情的目光緊緊盯在我身上,驚怕的同時暗暗納悶,大白天的也能鬧鬼?

李一靈對我做了個噓的手勢,那紙人立刻扭過頭去,繼續在李一靈耳邊呢喃,我生怕打擾了李一靈,站在門口一動也不敢動,等到紙人說完了,李一靈站起來,輕輕拍了下紙人的肩膀,紙人立刻就僵硬了不動,隨後李一靈從紙人身後取出一張黃符。

我被他這一手震的不輕,忍不住問道:「小哥,這是個什麼法術?」

「冥紙引魂的法門,請的是日遊神,憑咱倆的本事一時半會的根本找不到玄貓,只能借用法術了,我答應燒兩斤金錁子報答,等這件事過去,沒事了來幫我折金錁子。」

「我只聽過夜遊神,還有日遊神?」我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的問。

李一靈嗯了聲道:「日遊神是負責在白天四處巡遊監察人間善惡的神祇,又稱日遊巡,說白了就是陰司的大鬼,跟人間巡邏的巡警差不多。」

「那查出玄貓的下落來了嗎?」

「有眉目了,咱們這就走!」李一靈說完,把紙人放到一邊放好,簡直收拾了一下,帶著我出門,看到靈車停在骨灰堂前,笑了笑道:「你也是蠻有用處的嗎。」

臥槽!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我也懶得搭理他,通過這些日子接觸,李一靈是個什麼性格我也瞭解的差不多了,丫就是個面冷心熱,愛說風涼話的人,嘴上刻薄,心裡熱乎,真特媽是個怪人。

上了車,開始我還能勉強跟李一靈說會話,但在車子不停的晃悠下,整的我昏昏欲睡,畢竟昨天沒睡好,眼皮越來越沉,不大會的功夫睡了過去,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正搖晃著睡的香甜,被李一靈推醒,沉聲道:「到了。」

我迷迷瞪瞪睜開眼,就見靈車開到了北郊的垃圾場,這是一個佔地佔地六百畝,主要承擔五百餘萬市區常住人口的生活垃圾處理,隨著城市的快速發展,垃圾處理量增長迅速,近年以來,垃圾處理量猛增到每天五千噸至六千噸。

以上這些大家可能沒有印象,怎麼說呢,反正就是放眼望去是無邊無際的垃圾,散發著難聞的氣味,很多垃圾堆成的山,有五六層樓那麼高,連綿向前,我不明白李一靈帶我來垃圾場幹什麼,玄貓聽著那麼牛逼的貓,會住在這種地方?

跟著李一靈下車朝著垃圾場深處走,還沒走出去多遠,就見垃圾場上奔跑著無數的野狗野貓,每個都是髒兮兮的尋找著食物,見到我倆過來,頭也不抬,如此巨大的垃圾場,每天卸下的垃圾不計其數,是個養懶貓和野狗的好地方。

在垃圾堆中行走,絕對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幸好現在是秋天,天氣沒有那麼熱了,但各種怪異的味道還是混雜著鑽進鼻子裡,更有無數垂死掙扎的蒼蠅嗡嗡……飛起,我捏著鼻子往前走,翻過了三五座垃圾堆成的大山,李一靈還在繼續往前。

先前看到野貓的驚喜那股子勁已經過了,也是因為一路上看到了無數的野貓棄貓,都是髒兮兮,又懶又賴的破貓,連個稍微乾淨點的都看不到,更不要說那麼神異的玄貓了,我實在忍不住了,問道:「小哥,你確定玄貓在這?」

「差不多快到了。」李一靈回了我一句,我倆又繞過了一座垃圾山,一拐彎,就見前面竟然出現一條路,兩側的垃圾堆積如牆,上面有無數活物竄動,偶爾踩下的垃圾,發出雜亂的聲響,我定睛一看,立刻吃了一驚,就見無數的野貓在兩側垃圾堆積的牆上往來奔跑,黑的,白的,黃的,花的,大的,小的,不大不小的……

幾百隻野貓來回奔跑,氣勢甚是驚人,每一個都是髒兮兮的,眯著貓眼,喉嚨發出咕嚕嚕……的悶響,看著我和李一靈極為不善,似乎就要朝我倆撲下來,我這個人害怕的東西很多,但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會連貓都怕,現實的情形是,我真的有點怕了,我發現不管是什麼玩意,一旦多了成了規模,都會產生不可忽視的力量,就比如那些老鼠和眼前的貓群。

李一靈站在道路上,突然停住了腳步,朗聲道:「陰陽宗五十三代傳人李一靈與神霄派弟子徐浪,有事相求,來見玄貓!」聲音挺大,嚇了我一跳,暗暗納悶,這些髒貓都聽懂人話?

剛想到這,兩側無數的野貓像是被激怒了,所有的貓居高臨下朝我倆喵喵……叫了起來,每一個身上的毛都豎了起來,露出鋒利的牙齒和爪子,面露猙獰,我嚇得急忙對李一靈道:「你小點聲,把這些野貓惹毛了,咱倆就成了貓食了。」

「沒事,別怕,這是給咱倆下馬威呢,你等著看。」李一靈說的很篤定,我忐忑不安的四處亂瞧,就見那些貓兒身軀圍弓,做出隨時都能進攻的姿態,一雙雙貓眼緊緊的盯著我倆,不知道有人看過貓的眼睛沒有,貓的眼睛有時候看上去十分怪異。跟貓眼四目相對,尤其是在晚上,很多時候都能發現它注視的目光是如此的冷靜和無情,甚至有的時候,它會透過你的身軀死死地盯著你身後的某種東西,你回頭,它仍是盯著看,目光深幽,瞳孔在放大。

這麼多雙貓眼盯著你看是種什麼感覺?反正我是覺得毛骨悚然,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李一靈卻沒什麼感覺,就那麼靜靜的站著,無所畏懼,無數的貓盯著我倆叫喚了會,叫聲突然就戛然而止,也不在看我倆,眼睛都朝道路那頭看了過去,我忍不住朝順著貓兒們的目光去看,就見前面三百米左右的距離,跑過來一隻虎皮大花貓。

虎皮貓得有成年的山羊般大小,身體強壯,頭大而圓,鼻寬大,耳朵小,稍帶圓形,眼睛圓,面頰豐滿。胸部結實,四肢勻稱,尾根粗,尖端細,毛短而柔軟,呈現斑紋和圓狀花斑。威風凜凜,十分漂亮乾淨,真跟一隻小老虎崽子似的。

虎皮貓眯著眼睛,落地無聲,緩慢的朝著我倆而來,陽光下金色的皮毛反射出異樣的光芒,極有氣度,看上去像是這些野貓的頭頭,我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一隻貓能如此神氣的,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很是看的目瞪口呆。

虎皮貓輕輕走到離我跟李一靈一百米左右的距離,突然貓臉向上堆積,像是露了一個大大的笑臉,我已經見怪不怪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就那麼傻站著看,李一靈朝那大貓鄭重其事的抱了抱拳,客氣道:「陰陽宗五十三代傳人李一靈與神霄派弟子徐浪,有事相求,前來求見玄貓!」

怪異的事情發生了,李一靈抱拳行禮,虎皮貓似乎就看懂了,後腿直立,腆胸露肚,朝著我和李一靈也抱了抱拳,還前後晃動了兩下,很像是招財貓,卻一點也不顯得可愛和滑稽,而是分外的妖異,這個動作可是嚇了我一跳,如此通靈的貓,簡直前所未聞。

更讓我想不到的還在後面,虎皮貓抱完拳後,回頭叫喚了起來,喵喵……咕嚕嚕……喵喵……聲調十分輕柔,跟人說話幾乎沒什麼區別,我朝後面看去,只看到無數的垃圾,不知道虎皮貓是在跟誰溝通。

過了會,在道路的那頭,突然想起一聲嘹喨的貓叫,你沒看錯,就是一聲特別清脆嘹喨的貓叫,喵!不似普通的貓叫出來的那種帶著討好細軟的叫聲,反而聽在耳中,似乎就帶著威嚴和一絲金鐵之聲。

虎皮貓朝著我和李一靈招了招貓爪子,爪子的尖刺隱藏在肉墊裡面,看樣子是沒有惡意,轉過身來,輕輕超前邁步,李一靈拽了我一下,示意跟上,我機械的邁著步子跟在李一靈身後,兩側堆積起來的垃圾上,無數野貓注視著我倆。

眼前這一幕,我總有一種古代進人家山寨或是軍營的感覺,又像是在檢閱一支貓兵,看到這些貓如此的有規矩,心裡怪異的同時,也暗暗覺得來對了,只要有這些貓的幫助,幹掉大七寶寺山洞裡面耗子窩裡面的耗子,絕對不成問題。

走過了狹窄的小道,拐過一座低矮的垃圾山,前面一塊稍微平整些的垃圾堆上,矗立著一個皮質的舊沙發,上面臥著一隻全身漆黑,眼睛琥珀色的黑貓,威嚴的掃視著我和李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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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章 封正


眼前這隻貓並沒有多大,跟普通的貓沒有區別,有區別在於他額頭上那一搓火紅的毛髮,在它黑亮如緞的身上,宛如一朵火焰,簡單來說,這是一隻漂亮到不像話的黑貓,架子十分大,看見了我倆動都沒動,還是臥在沙發上,彷彿那是它的王座,眯著眼睛,懶洋洋的瞧著我和李一靈,一雙琥珀似的黃色眼睛似乎有光芒閃動。

李一靈朝黑貓抱拳,輕聲道:「陰陽宗五十三代傳人李一靈與神霄派弟子徐浪,有事相求,來見玄貓!」說完,靜靜等著玄貓反應,我不明白為什麼李一靈總要報上名號,就算眼前的貓兒通了靈,難道還知道什麼陰陽宗,神霄派?

玄貓動也沒動,微微抬起了頭,神情十分倨傲,輕輕喵了一聲,很輕柔,似乎就是在問李一靈找他有什麼事。

李一靈道:「娘娘山腳下有一大七寶寺,裡面藏著一隻妖鼠,已然成精,勾結妖僧騙人錢財,迷惑世人,我們兄弟前來,是想請玄貓出馬,收拾了那耗子精,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我沒想到李一靈還有這麼好的口才,還講起了大道理,什麼朗朗乾坤云云,玄貓會信嗎?玄貓對李一靈的話似乎提不起什麼精神來,懶洋洋的搖了搖頭,喵了一聲,彷彿對抓耗子這種事沒什麼興趣,李一靈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突然開口道:「也不讓玄貓白幫忙,玄貓修煉多年,遊蕩人間,雖是貓中之王,逍遙快活,但終歸不是正途,玄貓要是不嫌棄,我請玄貓到我陰陽宗當個鎮派的護法玄尊如何?」

這次黑貓有了反應,直立了起來,一雙貓眼散發出黃色的光芒,盯著李一靈眨也不眨,似乎頗為心動,但也就過了那麼十幾秒,黑貓突然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臥在了沙發上,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似乎在回應,李一靈苦笑了一下,扭頭對我道:「這是嫌我陰陽宗不是名門正派,有些不屑。」

「這麼牛逼?」我忍不住問了一句,李一靈點頭道:「有本事的,心氣高點也是正常,陰陽宗總歸是個不入流的民間流派,比不得一些名門正宗,我讓你把神霄玉壇天書帶在身上,你帶了沒有?」

我倆分頭行動的時候,李一靈囑咐我帶上神霄玉壇天書,我還以為他是要讓天書保護我,沒想到用途卻是在這,點了點頭,道:「你說的話,我敢不聽嗎,帶著呢。」

李一靈嗯了一聲,轉頭去看玄貓,輕聲道:「我陰陽宗不是名門正派,也怪不得玄貓不願屈尊,但我這位兄弟可是神霄派唯一現存的弟子,雖說門派凋零了,卻是正兒八經的名門正派,乃是王文卿王真人建立的門派,天上地下,都是有名號的,玄貓若是幫了我們這個忙,讓我兄弟請你到神霄派,當個護法靈尊如何?」

很明顯我就感覺到玄貓一雙眼睛突然就看向了我,眼中多了一絲驚奇和興奮,這種感覺很強烈,一瞬間就感應到了,黑貓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黑毛,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我看,我有些不知所措,黑貓見我傻乎乎的樣子,似乎皺了皺眉頭,你見過我一隻貓皺眉頭嗎?我見著了,那簡直……語言無法形容的詭異。

黑貓似乎有些等不及,朝著李一靈喵喵叫了兩聲,李一靈真特媽妖孽,彷彿就能聽懂黑貓的話,對我小聲道:「黑貓讓我解釋給你聽,它很滿意神霄派鎮派靈尊的封正。」

「小哥,咱把話說清楚點行不,什麼是封正啊,你說清楚了我照辦就是,別出了差錯。」到現在我還暈暈乎乎的呢,就看李一靈和玄貓在那你來我往的,感情都是內行,就我是個外行。

李一靈輕聲問:「知道封神演義不?」

我點點頭:「看過電視劇,跟咱們眼前的事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了,姜子牙在岐山封神台上,奉太上元始敕命,發榜封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他這個封叫大封,從古至今也僅此一次,咱們眼前這個叫小封,是一門一派在自家的門派中封的職位,雖然跟大封神是天差地別,但對於一些修行的靈獸來說,無疑是進了名門正道,神霄派乃是道門正宗,有了這個身份,名號,更利於它修行。」

「人為萬物之靈,所以修行的獸類都希望能得到人口中的封,如一些偏遠山村,黃鼠狼修煉時,頭上頂著人的頭蓋骨,在村中跑來跑去,逢人便問:「您瞧我像人不像?」若答覆「像」,黃鼠狼則受到益處,因名而影響到實,日久便可成道,稱之為「討口封」。」

「不過這種討口封,比較低級,玄貓顯然是看不上的,好在咱倆都是有門派,有傳承的,但我陰陽先生的傳承跟你道們正宗來比,在玄貓的眼中,那就是天差地別了,咱們這個封正不是隨便就能封的,必須得是一門一派的掌門掌教才能封,封了,就等於是這個門派的弟子,有了封號,我許的這個封號,是鎮守山門的玄尊,更加尊貴些,等同於長老之類的職務了,現在你明白了嗎?」

我是真沒想到面能有如此說道,聽得也是暈乎乎的,開口問道:「我師父是吳老六不假,可我也不是神霄派的掌門啊,我說的話能管用嗎?」

李一靈用一種鄙視的眼神看著我道:「神霄派早就沒人了,千里地,就你這麼一根獨苗,吳老六把神霄玉壇天書都給你了,你是神霄派唯一在世上的傳人,不是掌門也是掌門了,誰還能跟你搶啊?你說的話,就管用,說句不中聽的,你這性格,吳老六之所以沒說讓你把神霄派傳承下去,也是知道你是個不著調的,振興門派什麼的指望不上你,你就是這世上最後一個神霄派的弟子,玄貓自然要抓住這個機會,否則你認為現存的龍虎山,武當,這些名門大派,還能給它封正不成?」

李一靈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比如說神霄派在古代是一家挺牛逼的公司,天上地下的鬼神都是承認的,開始做的挺大,後來經營不善倒閉了,但是名氣還在,哥們如今繼承了這個公司,雖然啥玩意都沒了,好歹有這麼個名頭,看來神霄派這個招牌也不是一無是處,以後用來吹牛逼也是不錯。

沒想到哥們也有有用的一天,興奮道:「那還等什麼,開始封正吧。」

「把神霄玉壇天書拿出來,讓它看看,看到真東西才會相信你。」

我急忙拿出神霄玉壇天書,用手舉著,就這麼一本跟故事會薄厚的破書,還有人如此重視,真是讓我想不到,我突然就覺得很開心,畢竟從吳老六那得了點真東西。

我把書一舉起來,玄貓立刻就站直身軀,一雙貓眼緊張的盯著那本書,玄貓如此神異,肯定能感覺出來書是真的,這點我不用擔心,果然過了一會,玄貓突然喵喵叫了兩聲,李一靈對我道:「嚴肅點,現在開始封正了,你跟著我做。」

李一靈帶我找到一張破木桌,擺在朝南的位置,從挎包裡掏出黃布鋪在上面,讓我把神霄玉壇天書放在上面,又取出個小小精緻的木質香爐,我點了三根供香,插在香爐上,然後我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隨後在李一靈的指點下,恭敬拿起神霄玉壇天書,李一靈又對我道:「我小聲的叫你怎麼說,你跟著我念,別唸錯了,知道不?」

「行了,知道了,趕緊的吧,哥們好歹也是一檔欄目的主持人,跟著你念還能唸錯了?」

李一靈嗯了聲,輕聲道:「歷代祖師再上,弟子奉請,我,神霄派傳人,徐浪,今日替師門封正,封玄貓之貓為本門鎮派靈尊,玄貓若有意皈依神霄,此後緊守神霄門規,修煉正法,鎮守門派……」

李一靈說的這一套很長,文縐縐的,我急忙跟著一句一句的唸誦出來,現場所有的貓竟然沒有一個亂動亂叫的,肅穆的很,尤其是玄貓,全身緊繃,跟要授銜的將軍一樣,那叫一個威嚴肅穆,封正的話語說了有好幾十句,都是些個文縐縐的詞,什麼正道,天道之類的。

終於是唸完了,哥們一句沒錯,鬆了口氣,這口氣剛松,就見那玄貓猛然撲了過來,我嚇了一跳,閃過一個念頭,難道那句說錯了,惹得黑貓不高興了?根本就來不及反應,等回過神來,玄貓已經站在了我肩膀上,伸手一只黑色的爪子,竟然有些顫抖,彎身朝我手中的神霄玉壇天書輕輕一摁,隨即喵!一聲叫,竟是說不出的喜悅。

更離奇的是,玄貓接著跳到了地上,走到供桌前面,跟人一樣的朝著三支供香,跪地磕頭,三個頭之後,所有的貓兒齊聲歡叫,喵喵……的聲音響徹天地,下一刻玄貓一竄又站到了我肩膀上,再也沒有了先前的倨傲,朝我親暱的搖了搖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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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章 借法器


我能感覺得到玄貓對我的善意,一瞬間竟然有些悲喜交加,喜的是,神霄派不在是千里荒地就我這一根獨苗了,多了個貓,悲的是,我背著吳老六封正,這老犢子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找我的麻煩?

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先把大七寶寺的事情解決了再說,我把神霄玉壇天書放回內兜揣好,下意識的伸手去摸我肩膀上的玄貓,碰到柔軟的貓身才想起來這不是一隻普通的貓,而是牛逼的貓王,它會不會咬我?

我的擔心明顯有些多餘,玄貓被我封正之後,對我的態度那真的沒的說,非但沒有咬我,撓我,反而親熱的舔了舔我的手指頭,我知道它是真認我了,再看看四周幾百隻各式大小的野貓,頓時信心倍增,意氣風發問李一靈:「小哥,貓有了,什麼時候衝殺過去?」

「別急,得找一個好時機,殺它們個措手不及,我已經有算計了,現在要操心的是你,走,我給你找件管用的法器去,到時候鬥起來,不指望你能出多少力,能自保就行。」

我怎麼就那麼不愛聽實話呢,哥們好歹也是神霄派的獨苗好不好?當著我剛封正的玄貓揭我的短,這樣真的好嗎?好在哥們臉皮夠厚,過濾了不愛聽的話,好奇問道:「上那找法器去?」

「跟我走吧,咱們有的忙!」李一靈說完轉身就走,黑貓似乎很喜歡我肩膀這個位置,一動不動,有心想抱著它,想了想還是算了,轉身跟著李一靈離開,黑貓朝著虎皮大貓喵喵叫了兩聲,虎皮大貓也喵喵的叫,周圍幾百隻貓,突然就潮水般的四散開。

回到靈車,玄貓終於是離開了我的肩膀,跳到一邊,雙眼看著前方,李一靈嘆了口氣道:「多虧車上沒死人,否則你家鎮派靈尊一跳上來,都得詐屍。」

閒聊之中,李一靈帶著我朝著郊區越走越遠,開了兩個多小時才在一座早就荒廢的村子停下,找到一間小廟,廟已經破敗的不成了樣子,連門都沒有,四處漏風,進去就見一個土堆子上面站著個真人般大小的神像,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了,手中拄著一根長棍。

李一靈卻顯得很是鄭重,恭敬的點上三支長香,帶著我跪倒在地上,就聽他念叨道:「奏請三界伏魔大帝神威遠鎮天尊關聖帝君,弟子前來,借手中兵器一用,斬妖除魔,來日定然供奉香火,以謝厚恩……」

原來是座關帝廟,裡面供奉的是關帝,從廟本身來看,至少荒廢了幾十年之久,我疑惑的看著神像手中的那根棍子一樣的東西,這兵器不管是鐵的還是銅的,恐怕都腐蝕的不能要了,還能當法器用?

拜祭的當口,我也不敢問,李一靈念叨完,帶著我朝神像磕了三個頭,說來也是奇怪,三個頭一磕下去,廟裡面突然颳起一陣微小的旋風,關帝爺手中的棍子,竟然就脫手而出,啪!的一聲砸在地上。

李一靈連連致謝,站起來撿起棍子,拿出一張黃符,唸唸叨叨的唸誦咒語,用黃符包住棍子輕輕一擦,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灰糊糊的棍子,竟然是木頭的,非但沒有被腐蝕,看上面黝黑鋥亮,竟似包了漿。

黃符擦過之後,木棍像是立刻就有了生命,上面原木的紋路燦燦生輝,這一幕簡直比見到玄貓還要讓人感覺驚奇,我拉著李一靈道:「小哥,給我講講這裡面的門道。」

李一靈撫摸著手中的木棍,沉聲道:「這座廟大有來歷,師父還活著的時候跟我說起過這座關帝廟,道光年間這地方是遠近最大的村子,住著幾百戶人家,村中有一惡人劉大,仗著學過幾手拳腳,籠絡了村子裡幾個閒漢,欺男霸女,尤其猖狂,禍害了不少人家的姑娘,大家都恨得牙根癢癢,想要去報官,衙門裡的鋪頭跟劉大有些來往,包庇與他,誰也拿劉大沒辦法。」

有一年過十五,正好趕上村子裡最大戶的人家得子,請來了戲班子賀喜,那時候也沒有什麼娛樂,難得有唱戲的來,附近十里八村的男女老幼都趕來看戲,那叫一個人山人海,演的那齣戲叫《關公斬蔡陽》。戲子們在台上演的賣力,百姓們看的痴迷。

文戲演完了就是武戲,這時候劉大蹦了出來,前些日子訛詐大戶人家沒得手,就想攪和了這戲局,猛地竄到了台上,對著演關公的戲子大聲道:「什麼狗屁身手也敢來獻醜?關公真有你演的那麼厲害?老子卻是不信,真要那麼厲害,就把老子斬了,來來,千萬別客氣。」

說完伸著脖子等砍,就是耍無賴,前面剛演完了過五關斬六將,戲子累的也是夠嗆,見有人來搗亂,不由得暗暗叫苦,手裡的青龍偃月刀是木頭的,莫說殺不了劉大,就是能殺也不敢殺啊,剛要求饒,猛然刮來一陣清風,看戲的老少就見戲子猛然雙目睜開,冒出神光,大聲喝道:「無知賊子,欺男霸女,你的報應到了!」

戲子手中的青龍偃月刀,朝著劉大腦袋砍去,眾人就見一道雪亮刀光,眾目睽睽之下,劉大的腦袋撲嗒一聲,竟然人頭落地了!看戲的人全傻了!台上台下一片驚呼:劉大被關帝爺爺斬啦!」

「這是天意!劉大誘騙良家婦女作惡多端,合該有今日!關公顯靈了!……」看戲的百姓不顧台上的事了,爭先恐後地朝著戲子磕頭參拜,感謝關公借戲子之手斬殺淫徒劉大。官府來查,百姓都說是關帝顯聖,而且那把青龍偃月刀的確是木刀,也就不了了之了,過了沒多久衙門裡的鋪頭也因犯事被斬,村子又恢復了平靜安寧。

為了紀念關帝,大戶人傢伙同村子百姓建了個關帝廟,廟裡的每一塊磚石都是村子百姓親手燒製的,尤其是關帝爺手中的青龍偃月刀,更是講究,不是木料削成的,而是一根完整的桃樹,桃樹長成需六年,朝陽,佔據天罡之位,八百棵可出一根上品,又經過村子百姓多年的供奉,已經有了神妙法力。

「關帝爺又是佛門中的珈藍護法神,大七寶寺是妖寺,藉著佛門的名義大肆斂財,知道我為什麼來請關帝爺手中法器了吧?對付那些成了精的耗子,沒有比關帝爺手中的兵刃更管用。」

李一靈用心良苦,我也挺感動,拿著手中的棍子在陽光下照了照,但見桃木棍上的紋理根本不像是死物,蜿蜒盤旋,很有靈性,可這棍子一米多長,拿在手中很是有些滑稽,要是能做成雙截棍那就太牛逼了,一邊唱著歌一邊斬妖除魔,那得有多酷?

想得妙,忍不住揮舞了一下,差點沒打到李一靈,他見我賊態兮兮的笑,皺著眉頭道:「別動歪心思了,咱們這是借關帝老爺的兵刃一用,用完了還得還回來,你沒那麼大的法力神通,更沒那麼大的福分,留在你手中,你也壓不住,趕緊回去了,還得有很多事等著咱們……」

不管怎麼說,起碼對付耗子精的時候有東西用了,臨走的時候,我和李一靈又給關帝老爺磕了三個頭,坐上靈車回到殯儀館,這麼一折騰,已經是下午三四點鐘了,李一靈顯得很急迫,帶我回到骨灰堂,拿出一卷質地上乘的白紙,摺疊起來,在上面畫了幾個小人,讓我拿剪子順著小人剪。

這又是弄的哪一出?我好奇的去問李一靈,這次他卻沒了耐心跟我解釋,著急道:「咱們時間不多了,你要學東西,回頭我在給你講,快點把紙人剪好!」

我按照李一靈說的,順著他畫的紙人剪,倒也不難剪,剪完之後,就是十幾個紙人,都剪完了李一靈就又畫,在我剪紙人的同時,李一靈準備好了硃砂,黃符,又把上次我穿過的的確良中山裝找出來讓我穿上。

忙忙活活的也就到了五點多鐘,秋天天黑的早,太陽眼見就要落山了,我也剪了起碼二三百個紙人,李一靈用一隻黃布口袋裝好了,帶著我出了骨灰堂,開車靈車來到上次我找他的小河邊上開始佈置陣法。

來到河對岸,佈置好了黃符,李一靈用硃砂在地上畫了個大圈子,插上香,點燃,又開始燒紙,神情很肅穆,我穿著中山裝,手裡拿著根棍子,肩膀上蹲著個黑貓,也幫不上什麼忙,就見李一靈在那忙忙碌碌,知道他是在防備著耗子,憋了半天,實在忍不住了,問道:「小哥,有鎮派靈尊在這,隨隨便便找來幾百個貓,任他多少耗子來也都吃了,還費這事幹什麼?」

「玄貓是奇兵,不能讓對方知道,關鍵時刻才出手,還不到時候,咱們先跟耗子鬥上一場,等它們敗退了,尾隨其後,一舉殺進去,那老耗子精才是最危險的……」剛解釋到這,突然沉聲道:「快站到圈子裡來,它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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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章 紙人


夜,如勾的彎月掛在天際,淡淡月光下,整個世界沉寂了下來,充滿了神秘和美好,有夜風吹過,混雜著前方河水潺潺的流水聲,如同一首夜曲緩慢流過,這是個最適合與佳人漫步,互述衷腸的夜晚,累了,去吃火熱的麻辣燙……

無奈的是,在這河邊,只有我和李一靈兩個,河對岸是無數的老鼠殺奔而來,每一個老鼠眼中都散發著類似惡鬼一樣碧綠光芒,從我這個角度看去,無數的碧綠光點層疊起伏,宛如波浪,幸好前面的河水阻擋住了老鼠的腳步,否則怕是片刻就能衝到面前。

我緊張的看著李一靈,卻見他面無表情,從包袱裡掏出剪好的紙人,蹲在地上,用一種非常特殊的手法在紙人身上拍打,口中唸唸有詞:「天清清地靈靈,陰兵五鬼聽符令,神通變化千萬里,收斬天下無道人,斬盡凡間不正神,左手持印通天兵,右手掌旗調天將,調得天兵天將進前來,若有凶神惡煞不服者,五鬼發火燒妖精,弟子李一靈心專拜請五方五鬼進壇隨符聽令,急速奉行,神兵火急如律令。」

我仔細瞧著李一靈的手法,根本不是再拍,而是一種很特別的手決,每捏好一個手決,就在紙人上點一下,由於動作太快,看上去跟拍一樣,說來也是奇怪,咒語聲中,四周突然變得寒冷,更有陣陣陰風旋轉而來。

也就在李一靈唸咒準備的功夫,河對岸的老鼠突然變得暴躁起來,下餃子一樣噗通,噗通……跳下河,四肢劃動著朝對岸游了過來,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野老鼠也從四面八方竄出,像是得到了召喚。

眼見老鼠越來越多,翻湧著過河,我肩膀上的玄貓,伸出爪子輕輕拍了拍我,朝後縱身一竄,我扭頭去看,就見玄貓兩步隱藏在了夜色之中。玄貓一跑,我心裡就有些突突,琢磨著琢磨著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乾脆跟玄貓一塊躲起來算了,又覺得這麼做很沒義氣,一猶豫的功夫,已經有無數的老鼠爬上了岸。

經過河水的沖刷,一小半的老鼠被沖走,爬上岸的老鼠一個個都顯得很狼狽,速度已經沒有先前那麼快了,卻仍是朝著我和李一靈凶狠而來,李一靈靜靜看著,還是沒有動作,似乎是在等所有的老鼠都下河,我咋就覺得李一靈這一手如此眼熟了,想了想,恍然大悟,他這是要半渡而擊,只要所有老鼠都下了河,就是出擊的最好節點。

我還是琢磨不透他的做法,更不知道擺上一疊疊的紙人管什麼用,難不成還能讓這些紙人去殺敵?沒道理啊,我只聽過撒豆成兵,還沒聽說過紙人也能成兵的,還沒等我開口問,接下來的一幕就讓我大開眼界。

李一靈見老鼠全都下了河,突然從包袱裡掏出個毛筆,沾上硃砂,快速在紙人的臉上點睛,說是點睛,不過就是在紙人臉上點兩個紅點,隨著點上的紅點顯現,陰風越來越多,吹動著紙人,然後我就看見一個紙人突然直立了起來,在陰風包裹下朝那些老鼠迎了上去。

我驚訝的看著,不敢打擾李一靈,就見他在三支長香後面,嘴裡咒語聲越來越響亮:「若有凶神惡煞不服者,五鬼發火燒妖精,弟子李一靈心專拜請五方五鬼進壇隨符聽令,急速奉行,神兵火急如律令……」

咒語聲中,還在朝紙人臉上點紅點,整個胳膊都不動,只有手腕不停的抖動,速度快的嚇人,隨著他點睛越來越快,直立起來的紙人也越來越多,轉眼間幾十個紙人隨著陰風衝向了狂奔而來的鼠群,氣勢洶洶的鼠群遭到紙人阻擊,也未見怎樣,無數老鼠和紙人就糾纏在了一起。

接下來的場面就更加詭異離奇,我眼見幾個紙人在群鼠圍攻下被撕成碎片,更看見很多老鼠在跟紙人接觸的一剎那,突然就僵硬住,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的死去,接著更多的紙人直立起來,更多的老鼠也從河中竄了上來。

於是眼前就出現了這麼一副奇異的畫面,無數灰色的老鼠中間夾雜著許多紙片子的紙人,紙人在老鼠群中飄蕩,掀起陣陣陰風,老鼠各個猙獰無比,凶狠朝著紙人撲上,縱橫起跳,往來衝突,場面竟然是無比壯觀。

「傻站著幹什麼,用紐扣攝像機把場面拍下來啊。」李一靈依舊在點睛,不過在他的手法下,紙人少了一大半,剩下的再有兩三分鐘也就點的差不多了,我是真看傻了,把拍攝的事忘了個乾乾淨淨,聽他一喊,才想起來正事,這期節目還沒著落呢,要是把這一幕拍下來,該是多麼壯觀的詭異的一幕,節目的收視率是不是就可以節節攀高?

我精神一振,急忙摁下紐扣攝像機的拍攝鍵,這次趙興給我配置的是最新型號的紐扣攝像機,即使在黑暗的情況下,稍微有些光芒,都能拍攝的很清楚,我手拿木棍,攝像機對準了老鼠和紙人的戰場,夜色下,戰爭依舊在持續著,不知什麼時候李一靈點完了紙人,收拾起來了毛筆硃砂,呲牙咧嘴甩著手腕子站起來問我:「精彩不?」

「精彩,太特媽精彩了。」我興奮的回道,有了這紙人和老鼠的大戰,足夠做一期節目的了,李一靈知道我在想什麼,嘿嘿笑道:「想不想看點更精彩的?」

「怎麼看?」我這該死的好奇心又起來了。

「開陰眼啊,開了陰眼你就知道紙人上面有什麼東西了。」李一靈邊說,邊從兜裡掏出他那所謂的靈水來了,以前還是用風油精那麼大小的盒子裝著,今天居然鳥槍換炮,整了個精緻小瓶子來,朝著我眼睛就噴。

李一靈親手製作的靈水的確是管用,可也太辣眼睛了,噴完之後,起碼紅腫三天,我至今心有餘悸,忍不住就去躲,剛扭了下頭,李一靈道:「別亂動,一動鏡頭就晃,何況待會你也得開眼,早開晚開還不是一樣。」

後兩句話對我基本不起作用,前面的作用就太大了,如此精彩的畫面,要是因為我的躲避導致畫面不清楚,那就真該死了,我心一橫,乾脆就站直了讓李一靈噴。

李一靈拿著小瓶在我兩隻眼睛上噴了兩下,臥槽,那種火辣辣的感覺又來了,根本就睜不開眼了,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直流,比上一次開陰眼更加火辣不說,還多了一份刺痛。別說看見更精彩的了,睜都睜不開,辣的我破口大罵:「李一靈,你特媽就坑我吧,眼睛都睜不開了,還看個毛?」

「哎呦,這是我新研製出來的開陰眼的靈水,是要配合咒語的,來我教給你,你跟這我念:天法清清,地法靈靈,陰陽結精,水靈顯形,靈光水攝,通天達地,法法奉行,陰陽法鏡,真形速現,速現真形,吾奉三茅真君律令!急急如律令!」

感情這小子是拿我做實驗來了,我這叫一個生氣,剛要開口罵,李一靈道:「凝神靜氣,快唸咒語,否則對眼睛有損傷。」

我嚇了一跳,急忙凝神靜氣唸誦咒語,要說哥們身上也真是有靈氣,咒語唸誦中,我就感覺雙眼那種火辣辣的感覺一點點消退,反而呈現出一種清涼的感覺,很是舒服,我慢慢睜開眼睛,周圍的一切開始還是有些朦朧,隨著眼睛完全睜開,我一眼就看到前方戰場上的詭異景象。

的確像李一靈說的那樣,更加的精彩,我是看的面無血色,開了陰眼之後,我看到紙人並不是單純的紙人,而是每一個紙人都附著一個陰靈,這些陰靈沒有實體,只有淡淡的輪廓,輪廓周身散發著,冰冷,發青白色的陰氣。

讓我震驚的是,每一個陰靈都很猙獰,我清楚看到一個白衣的女子,眼神陰狠撲向她前面的一隻老鼠,一雙蒼白的手,抓住撲上來的老鼠使勁的撕扯,抓撓,甚至張嘴去咬,那副模樣就別提了,太滲人了。

一個就已經夠讓人震撼的了,幾百個這樣的紙人是一個什麼場面?絕對的讓人感覺已經不是在人間了,而是到了陰曹地府,說實在的,我也算是走過一趟陰陽路的人了,見到過不少鬼,但大多是無害的,親眼看到這麼多的鬼發狠,還真是頭一次。

但也不是說群鼠就沒有了反抗的力量,老鼠太多,幾乎是鋪天蓋地,常常是十幾隻,幾十隻對付一個紙人,撕扯抓撓啃咬之下,也經常有紙人被抓爛啃掉,紙人一旦損壞,陰靈就會飄散離開。

不大會的功夫,我方至少損失了三四十個紙人,可紙人上面附著的是陰靈,時間一長,老鼠越來越少,死了一地,剩下的膽子開始怯了,有些已經掉頭就跑,朝著來時的河水又跳了回去,李一靈見到這情形,眼睛愈發的明亮,沉聲道:「該是咱們反擊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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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章 破門


李一靈收拾了東西,帶著我朝著河邊快行,紙人驅趕著鼠群過了河,玄貓也詭異的跑了回來跳到我肩膀上,我拎著木棍,大有拔劍四顧心茫然的勁頭,本以為會有一場好戰,沒想到如此就輕易解決了這群耗子。

趟過了河坐上靈車,直奔大七寶寺而去,要趁大勝之勢殺沙加那禿驢個措手不及,他一定想不到大敗虧輸的耗子後面跟著我們,李一靈車開的及其瘋狂,像是要追趕時間,靈車在夜色中一騎絕塵。

我坐李一靈的靈車太多次了,已經習慣,李一靈開靈車向來都是慢慢悠悠的,故意開的很慢,偏偏沒人敢對他摁喇叭,他像是很享受別人都躲著他的感覺,基本上是能開多慢就開多慢,還從來沒把靈車開到如此瘋狂的地步,靈車已經有些年頭了,在他狠踩油門下,發出哼哼唧唧……不堪重負的聲音。

「小哥,你開慢點,別沒趕到大七寶寺咱倆先掛了。」我綁緊了安全帶,抓著旁邊的扶手,勸他開慢點,誰知道李一靈突然朝我一扭頭,蒼白的臉色很是猙獰,狠狠道:「奇兵就要快,王八犢子的,受了兩晚上的氣,不找回來,真當老子是好欺負的了……」

「安全重要啊!」我哀嚎了一聲,李一靈恍若未聞,車子在馬路上開的飛快,嚴格來說,現在時間還不算晚,路上車很多,但不管是迎頭而來的,還是前面的,都躲他遠遠的,碰著靈車本來就夠晦氣了,再碰上了瘋了一樣的靈車,就是恐懼了。

我是很膽怵,玄貓卻很興奮,一雙貓眼盯著車窗前面,瞪的溜圓,並且輕聲的叫喚:「喵喵……」叫聲很清脆,如此高速的行駛下貓叫聲居然還能凝而不散的傳出去,隨著靈貓的叫聲,不斷傳來喵喵……的叫聲與之附和,很快我就從車窗外面,倒車鏡裡看到無數的貓兒從各個角落竄了出來,跟在靈車的後面狂奔。

不大會的功夫,靈車後面就跟了一群的貓兒,浩浩蕩蕩宛如一隻大軍,更讓我想不到的是,先前的那些紙人也四面八方的隨風而來,飄到靈車四周,偏偏風吹不下去,兩三分鐘的時間,靈車周圍就貼滿了白色的紙人。

夜晚,一輛瘋了樣疾馳的靈車,後面跟著幾百隻貓,車身貼滿了白色的紙人,你要是司機看到這一幕會如何?肯定覺得好奇的同時覺得很恐懼,都離的遠遠的,沒有一個敢別車擋路的,李一靈開的雖快,但也沒糊塗,走的是偏僻的小道,饒是如此也有太多的車看到了這一幕。

靈車在路燈下猶如離弦之箭,無人敢挫其鋒芒,更如萬軍從中殺了進去,如入無人之境,一路上開的太順,眼看離大七寶寺已經不遠,終於碰上混不吝的了,前面一輛白色的寶馬,在李一靈的喇叭下就是不讓路,好像碰到了好玩的事,使勁的別靈車。

李一靈的靈車飆不過寶馬,使勁的摁喇叭,更有無數的貓兒喵喵……的亂叫,可前面的寶馬就是不讓,這個過程持續了大約有五分鐘,李一靈終於忍耐不住,咬破指尖血,拉開車窗,朝貼在倒車鏡上的一個紙人彈出一滴血,唸誦咒語:「天清地靈,血靈聽令,調汝為神,符合符決,借動法靈,靈血兵將,遵法聽令,即時奉行,神兵火急如律令。」

咒語聲中,那個白白的紙人猛地飄了起來,在空中化作一道白光超前而去,隱約的我就聽到一個特陰沉的聲音傳來:「不讓路就死!」

接著就是一聲慘叫,那白色的寶馬跟被咬了一口似的,慌忙打把,朝路邊拐去,我很好奇開白色寶馬的是什麼人,竟然這麼有個性跟靈車較勁,腦袋伸出去藉著路燈光芒,順著落下的車窗看見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估計是那家的富二代官二代之類的,旁邊還坐著一個妖嬈的女子,那個白紙人坐在方向盤上,朝著兩個人陰沉的笑。

我突然心情變的很好,讓丫的開寶馬,泡妹子,嘚瑟出事了吧!忍耐不住的伸頭朝已經開過的白色寶馬叫罵:「讓你擋靈車!」我的喊聲在夜風中飄散,無影無蹤。

不過是一個小插曲,並沒有耽誤多長時間,很快就到了大七寶寺的門口,我看了下表,剛過九點,寺門緊閉,原本熱鬧如集市的廟門前冷清無比,李一靈下了車,挎上軍挎,拿出了金剛杵。

我緊跟著下了車,挎著軍挎,取下來棍子,玄貓還蹲在我肩膀上,我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李一靈卻回頭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笑,竟然還有閒心掏出手機給我照了張像,說是以作留念,我這才反應過來,我穿的是中山裝,拄著棍,帶著貓,挎著個軍挎,跟特媽要飯的瞎子有什麼區別?

李一靈朝我露著白牙笑道:「浪總,你這形象要是發到網上,被看你節目的粉絲看到了會是什麼效果?」

「臥槽,你就知道拿我開心,趕緊給我刪了!」說著我上去要搶李一靈的手機,李一靈躲開,嚴肅道:「別鬧,正事要緊。」

都到了大七寶寺門口,丫不想著怎麼衝殺進去,先給我照了張相,還說我胡鬧?我這叫一個恨的慌,沒等開口說話,李一靈雙手捏決,唸誦咒語,靈車上的百十個紙人隨風飄蕩了起來,排列在李一靈身前,李一靈朝著廟門一指:「破門!」

百十個紙人化作道道白光朝著漆黑的廟門衝了過去,陰風陣陣,煞有其事,可還沒等靠近廟門,我就見廟門旁邊的兩個石刻的貔貅突然晃出兩個虛影,擋住了門前,與其同時,廟門上投射出暗紅色的血色光芒。

所有的人紙人如同被一陣猛烈的狂風颳動,倒飛了出來,隱約有鬼哭的聲音響起,李一靈臉色一變,沉聲道:「門口兩座貔貅被點睛了,破不了門,咱們就進不去。」

「什麼意思?」我急忙問道。

「知道畫龍點睛吧,龍乃神物,點睛既活,給繪製雕刻之物點睛有賦予靈魂之意,龍本為遠古異獸,不若仙佛,本性烈然,若有不能駕馭者,必慘之。貔貅是龍的兒子,自然也有其特性,貔貅兇猛,我請來幫忙的陰靈過不去貔貅防守的寺廟。」

「你是豬啊!廟門進不去,不會從別的地方翻牆進去啊?」我忍不住說道。

李一靈搖頭道:「點睛既活,別說方翻牆,就算你挖條地道都進不去,廟門上塗抹了黑狗血,想必圍牆上也撒了,別費那個事。」

我楞了楞,肩膀上的玄貓輕輕的喵喵叫了兩聲,像是在請戰,我眼睛一亮道:「玄貓召喚來了幾百隻貓,不如讓他們翻牆進去!」

李一靈搖搖頭:「不到時候,它和貓兒主要對付那些耗子和老耗子精,別消耗了玄貓的體力,何況既然沙加那禿驢有了防備,寺裡必然還有準備,要是困住了玄貓,咱們就真玩了。」

跟我說完這幾句話,李一靈扭頭正色對我肩膀上的玄貓道:「還請神霄派的靈尊帶著眾貓暫避一下,別讓廟裡的和尚們看到……」

靈貓通靈,人一樣的點點頭,輕輕喵喵叫了幾聲,幾百隻貓悄然無聲的躲到黑暗中,黑貓帶著群貓散去,可就剩下了我和李一靈兩個人,還有百十個附身在白紙人身上的陰靈。

我急得直跺腳,剛才在靈車上,快到大七寶寺的時候我給班小賢打了報警電話,怕不保險又打了個110,說大七寶寺謀財害命,後面的山洞裡有人骨,用的是我手機,這要是衝殺不進去,警察來了,就是個報假警的罪過,更會讓沙加有機會告我和李一靈誹謗。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什麼怎麼辦?就這麼看著,能把廟門看出個窟窿?」我急的直跺腳,揮舞著手裡的棍子撒氣,李一靈沉默了會,見我揮舞手中的木棍,忽然眼睛一亮,道:「我有辦法了,借你一用?」

什麼叫借我一用?我能幹什麼?我楞了下急忙道:「這時候就別鬧了,要搞基也等回去搞。」

「別廢話,老子沒那個好胃口,快把香火拿出來點上……」李一靈催促下,我急忙的從軍挎裡取出香,點燃了,李一靈從懷裡掏出一張黃符,雙手快速摺疊,摺疊成一個刀頭的模樣,讓我把木棍拿給他,將符紙折成的刀頭套在木棍上,對我道:「跟著我唸誦咒語,請關帝爺來劈開這道門。」

」拜請文衡關帝君,關王真君現金身。身穿綠袍坐赤馬,騰雲駕霧走如雲。手執金刀斬神鬼,不論山中草木神。吾奉玉皇親敕賜,敕封義勇武安王。凡間有事急急請,時時刻刻到壇前。法門弟子專拜請,文衡聖帝速降臨。神!兵!火!急!如!律!令!」

我跟著李一靈唸誦咒語,當唸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突然有一股浩瀚神力從我天靈直直灌了下來,下一刻,我突然不受控制起來,將手中的木棍反手舉起,定睛一看,哪裡還是木棍,明明就是一把寒光閃閃的青龍偃月刀,我的口中不受控制的突然爆出一聲大喝,猛地向前了兩步,手舉關刀,朝著兩個貔貅的虛影以及廟門的方向猛然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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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章 對陣


我能看到,感覺到,意識很清醒,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軀,那種感覺很奇妙,奇妙得讓人恐懼,好在時間並不很長,當我看到手中的青龍偃月刀帶著無匹氣勢劈下的一瞬,那股神秘的力量也就消失了,而我身上所有的精氣神也在這一瞬間被抽空,軟軟跌倒在地上,眼看著一道金光劃過,劈得兩個黑影消散,劈得廟門上的血色氣息無影無蹤。

身邊一陣陣陰風掠過,百十個紙人衝了過去,廟門被推開,就聽裡面傳來一聲驚呼:「不好了,有人殺上門來了!」

李一靈拽起我來,從兜裡掏出個紅呼呼的藥丸子塞進我嘴裡,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那味道,老酸爽了,嗆得我眼淚鼻涕的直流,說來也是奇怪,難受歸難受,身上卻慢慢有了力氣,我淚流滿面的問他:「丫給我吃的是什麼?怎麼跟芥末似的?」

「九草玉露丸,老霸道了,一般人我不給他吃……」

尼瑪……人家黃藥師煉製九花玉露丸,丫整出個九草玉露丸,坑爹那這是?好在酸爽的感覺沒持續多長時間,腹部開始變得暖洋洋的,人也有了精神,隨著李一靈進了廟門,寺裡面並沒有我想像中的嚴陣以待,估摸著沙加根本沒把我和李一靈放在眼裡,給貔貅開眼,狗血抹廟門,無非是防患於未然,絕對想不到我們會這麼快就打上門來。

廟門一開,驚動了看寺的和尚,呼喊著亂竄,開始有人大聲喊叫,隱約的,許多光頭朝著我和李一靈衝了過來,李一靈扶著我直奔後面的娘娘殿,嘴裡輕聲唸著咒語:「天之玄精,地之玄精,神之玄精,鬼之玄精,助之吾身,萬竅通靈,誰能識破混沌理,常與天地同真體,誰能識破混沌竅,常與天地同真妙……」

李一靈的咒語下,宛如給那些紙人打了一針強心劑,驟然就變強起來,先前還只是淡淡虛影,現在已經是顯露出了真實面目,一個個陰冷冰寒,帶著陣陣陰風迎上氣勢洶洶手拿各種棍棒的七寶寺和尚。

大七寶寺裡的和尚全都是假和尚,是披著袈裟的狼,因為錢財聚集在沙加手底下,吃人不吐骨頭,這樣的騙子,為的是錢,斷然不會真正為了沙加或是大七寶寺玩命,氣勢洶洶是因為人多,因為不知道厲害,紙人帶著陰風糾纏上假和尚,立刻就都傻眼麻爪了,本來虧心事做的就多,見到這麼多陰魂,頓時鬼哭狼嚎,那還有半點勇氣跟我和李一靈放對,星散逃竄,恨不得爹娘多生兩條腿。

李一靈嘴角帶著嘲笑,扶著我朝娘娘殿走,哥們畢竟也一百四五十斤,走的並不快,走到大雄寶殿,沙加個禿驢終於被驚動,帶著二十多個心腹殺氣騰騰迎了上來。

百多十個紙人大部分四處散開去糾纏和尚們,我和李一靈身邊就剩下三十來個紙人,護著我倆向前,沙加手中拿著個白玉模樣的手杖,眼見我和李一靈在三十多個紙人的簇擁下迎面殺來,一張醜陋的老臉抽搐了一下,竟然朝著我倆笑了笑。

笑你麻痺啊!我看見沙加臉上虛偽的假笑,就想用我那四十三號的大鞋底子狠踹他的老臉,沙加並不覺得自己笑的很噁心,嘴咧著對我倆道:「原來是二位小兄弟來了,是來要賬的嗎?你看看,都怪我糊塗,昨天事情多了些,忘了打錢了,晚飯的時候才想起來,已經讓會計去準備了,既然來了就是客,隨我去禪房坐坐?」

我就不明白沙加個禿驢是怎麼想的,都到了現在這個程度了,你來我往的好幾個回合了,假話還說的那麼真誠,而且我倆明顯不會信啊,還費什麼吐沫星子?真他奶奶的是個奇葩。

「禿驢,收起你那假惺惺的話吧,特媽說的跟真事似的,就忘了讓老鼠昨天去我家搗亂,今天又讓老鼠偷襲,要不是我們哥倆還有點本事,早就被老鼠啃成渣了,怎麼滴,見到我哥倆殺上門來,知道厲害了?」

廢話都是我說的,李一靈腳下根本不停,扶著我大步超前,捏動手決驅策紙人超前殺去,沙加像是有些畏懼的帶著二十多個和尚慢慢後退,幾個和尚敲著手裡的木魚,梆梆……的聲音練連一片,紙人一時間竟然攻不進去。

很快我就發現了不對,二十多個和尚腳下極有規律,在木魚的悶響聲中,片刻功夫就擺出一個陣型來,陣型一成,沙加驟然變臉,冷笑道:「兩個小輩,不知道死活,以為會幾手法術就能橫行無忌?。」

沙加被二十多個和尚圍在中間,舉著手杖加持陣法,二十多個和尚突然一起唸誦起詭異的咒語,似低吟,似淺唱,似鬼哭……咒語聲中,娘娘殿前面的空地上立刻就狂風四起,還從娘娘殿裡面湧出層層疊疊的灰色氣息,迷迷濛濛的灰色氣息宛如憑空出現的霧霾,眼前的視線驟然就受到了阻礙。

鋪天蓋地的灰色氣息中,帶著陣陣陰寒的氣息,其中的不甘,怨恨,凶戾,種種負面的情緒如浪潮一般鋪天蓋地而來,我很清楚這些負面情緒出自何處,必然是冤死的亡靈不能往生才會有如此大的怨氣。

大七寶寺,洞窟之內,到底做了多少孽?灰濛蒙氣息中李一靈鬆開了我,大聲道:「跟在我身後!」我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到了關鍵時刻,就算不能幫忙,也決不能拖李一靈的後腿,握緊了手中的木棍,左右的亂瞧,防止有人偷襲。

我擔心明顯是多餘的,雙方在對峙,都在聚集所有的力量,根本就分不出人手來,李一靈手決掐的那叫一個快,三十多個紙人在他催促下,陰笑著衝擊沙加擺出的陣型,和尚手裡的木魚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名堂,振盪起詭異的聲波,竟然比狂風還管用,一旦紙人靠近了,就會被聲波衝擊的飄飛,根本靠近不了。

李一靈仍是冷靜異常,一雙眼睛都快放光了,緊緊盯著被和尚圍起來的沙加,那賊禿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與此同時,更多的和尚趕來援助沙加,如此僵持下去,我和李一靈人少,必然要吃虧,都這時候了,為什麼還不叫玄貓幫忙?

我雖然很疑惑,也知道不是多嘴多舌的時候,我突然有些恨自己的無能,要是我但凡有點本事,起碼能替李一靈承擔一些,看來,我真要的要好好練習一下吳老六的神霄玉壇天書了。

僵持之中,李一靈腳下的步伐突然就怪異了起來,左搖右晃的,掏出黃符,唸誦咒語:「南方火令,上使六丁。九天力士,百萬精兵。封泉泉干,封石石裂。封山山崩,封河河竭。封廟廟破,封火火滅。封神神亡,封鬼鬼絕。三天勑令,一切收攝。急急如律令。」

這個咒叫做封邪廟門咒,顧名思義是專門針對邪廟妖祠的咒語,幾道黃符帶著火熱氣息激射出去,散發著火焰一樣的光芒,在灰濛蒙世界中宛如浴火的鳳凰,相當的亮麗,黃符所過之處,頓時將灰濛蒙的陰煞之氣撕裂開幾道口子,愣是鑽進了沙加佈置的陣法當中。

沙加微笑著的一張老臉立刻就變了,揮舞著手杖去打黃符,他手中的手杖晶瑩剔透,看著像是玉石的材料,但玉石的材料不會這麼陰邪,手杖揚起,上面就冒出陣陣黑色的氣息,對上陣中的黃符,發出嗤嗤……的聲響,陰晦氣息衝擊之下,黃符身上的火紅頓時就黯淡了下來,好在黃符有幾張,還能堅持得住。

李一靈見此情形,急忙驅動紙人衝擊陣型,可最前面九個敲木魚的和尚像是被人控制住了,不停的敲打手中的木魚,嘴裡唸誦著詭異的咒語,痴痴愣愣的,紙人仍舊是衝不進去,現在的情形是,我和李一靈對陣沙加,維持了個不上不下的局面。

他奈何不了我們,我們也奈何不了躲在圈子裡的他,僵持當中,沙加一邊揮舞手杖擊打黃符,一邊高聲呼喊:「都別怕,我在這,都朝這邊來。」

禿驢的確是老奸巨猾,紙人嚇唬的滿寺和尚亂竄,他這麼一喊,無疑是給和尚們指了條路,讓他們有了主心骨,驚懼之下,肯定都朝這邊跑,如此一來,對我和李一靈就會更加的不利,只要和尚們和紙人匯聚過來,必然要影響李一靈的法術,沙加被二十多個和尚圍住,只要不被衝撞開,就沒什麼大礙,耳聽得有紛亂的腳步聲開始朝這邊匯聚來,李一靈也是急了,突然回頭一把抓住我,對我道:「這樣下去不行,我把你送到沙加旁邊,用棍子敲他!」

也不等我答應,手中突然多了兩張黃符,往我胸前一貼,猛然捏了個大力金剛的手決,雙手抓住我肋下,憑空朝沙加扔了過去,大聲喊道:「著傢伙吧!」

哥們被他扔到了空中,至少有兩米多高,腦子一片空白,也沒覺得害怕,呼的一下凌空而去,到了沙加頭頂,見他腦袋賊亮賊亮的,舉起了棍子就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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