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笨蛋不適合走夜路
　
　提到陳偉，黃宗強整個人都斯巴達了，怎麼哪裡都有這混蛋？
　
　他在緝毒處窩了那麼多天，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大案子，能夠大顯身手了，這混蛋竟然又出來搶功！
　
　就像是上次一樣，什麼功勞都是陳偉的，他自己反而落了一個處分，半世英名，毀於一旦！
　
　絕對不可以！
　
　「我們現在就出發，晚了陳偉那混蛋就來了！」
　
　黃宗強幻想著，當他們塵埃落定，坐在被堆在一塊的毒販身上，默默點上一根煙慢慢享受時，姍姍來遲的陳偉看到他，那一臉震驚的樣子。
　
　只要想想，他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興奮地顫慄了起來。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而已！也敢騎在他的脖子上撒尿，翻了天了！
　
　「今天，我可是準備了個好東西。」黃宗強晃了晃手中的夜視儀，國內的員警裝備不比國外，夜視儀只配備給特警，他現在又不是一線的行動人員，特警突擊隊那邊對裝備的管控實在是太嚴了，這夜視儀還是他求爺爺告奶奶才從一個區局弄來的，說是區局的寶貝，多了都沒有的。
　
　號稱是超二代的單目夜視儀，帶上之後，和美國大兵有得一拼。
　
　當初借給他這夜視儀的人恨不得讓他賭咒發誓，一個超二代的單目夜視儀國際市場價還是4000美元呢，更別說國內的價格了，如果弄壞了，誰賠得起？
　
　黃宗強戴上了那夜視儀，試驗了一下，一句我了個操就差點罵了出來。
　
　這東西好像是歐洲貨，和他之前用過的國產貨不太一樣啊，到底怎麼用？
　
　他翻了翻口袋，趕快掏出說明書來，但這夜色下，怎麼能看得到說明書？
　
　他尷尬地左右看看，小心翼翼拿手電照了一下，頓時那句草再也忍不住了。
　
　上面彎彎曲曲的，誰知到底是哪國文字？
　
　我怎麼就不認識？
　
　看到四周那狐疑的眼神，黃宗強都快哭出來了，怎麼辦？這個時候，就算是不會用，也必須裝著會啊！
　
　戴上了單目夜視儀，本來就啥都看不到了，結果還遮住了一隻眼，這會兒整個人都頭重腳輕的。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這個待會再用。」他不動聲色地把單目夜視儀收起來，還必須要裝出來一臉認真的樣子，低聲訓了幾句話，然後道：「你們幾個年輕同志走在前面，不要開燈，大家拉住前面人的衣服，排成一排，咱們悄悄摸進去！」
　
　他已經從線報那裡得到了具體的位置，倒是不用到處尋找。
　
　一行人面面相覷，心中大叫倒楣，幾個年輕的員警，更是無語半晌，然後就像是螞蟻一樣，排成隊，深一步淺一步地向前走。
　
　中間還聽到打毛衣大媽埋怨：「小陳，你手老實點，幹嘛老是摸我屁股？」
　
　小陳連忙手忙腳亂地辯解，倒是引起了一陣哄笑，讓眾人的心情稍微輕鬆了點。
　
　走在最後的就是胖子，他突然道：「我怎麼覺得背上涼颼颼的……你們聽到了什麼聲音了沒有？」
　
　「胖子，這種時候別開玩笑，也不看看場合。」黃宗強不悅道。
　
　眾人不敢再開玩笑，畢竟再怎麼菜鳥，再怎麼疏於鍛煉，終歸還是員警，有些基本素質還是有的。
　
　但是走在倒數第二位的人突然覺得不對，剛才在他後面拽著他腰帶，勒得他肚子痛的胖子，竟然鬆手了。
　
　「噗」一聲，似乎什麼東西倒地的聲音。
　
　「胖子……胖子，你怎麼了？你絆倒了？」倒數第二位的人還在驚慌地詢問，黃宗強剛想呵斥，就聽到一聲悶響。
　
　「有人！」這是倒數第三的人，他隱約感覺到了有什麼，一個黑影一閃而逝。
　
　「什麼人？」頓時，整個隊伍都緊張了起來。
　
　「咚咚咚咚」好像是什麼東西碰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非常有節奏，眾人驚慌地舉起槍，卻被黃宗強呵斥了：「別亂開槍！傷到自己人怎麼辦？都抓好自己身邊的人，別亂！」
　
　「黃局，您快點拿夜視儀出來！」
　
　黃宗強心裡那個怒啊，如果夜視儀管用的話，他還糾結個什麼？早就已經拿出來了。
　
　正說話間，就又聽到一聲慘叫，一個人驚叫起來：「劉哥？劉哥？
　
　那被稱作劉哥的人好像消失了一般。
　
　「鬼……鬼啊……」毛衣大媽尖叫了一半，就被黃宗強死死捂住了嘴。
　
　「什麼鬼，這世界上哪裡有什麼鬼！」黃宗強趕快收攏軍心。
　
　但就算是他再怎麼說，眾人也都害怕了，他們只覺得背上一陣陣冒寒氣。
　
　黑暗中，似乎有一個看不到的凶獸，正在一個個把他們全吃掉。
　
　「跑啊……」這個時候，黃宗強的權威已經不管用了，其中兩個人轉身就跑。
　
　「哼……哼……」兩聲悶哼，兩個人倒在了地上。
　
　「你……你是誰？我告訴你們，我們是員警……你這樣做是襲警！」黃宗強色厲內荏，此時的他們，就像是一隻只的小綿羊，而那潛藏在黑暗中的，就是一頭兇猛的惡狼，不論他們怎麼掙紮怎麼跑，都會被追上吃掉。
　
　黃宗強的心劇烈跳動了起來。
　
　他已經有多久不曾有這種感覺了？
　
　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一次追捕中，近距離遭遇了李土斌，差點被殺死那次。
　
　如果不是有戰友過來增援，他恐怕就真死了。
　
　所以他才執著於李土斌，不論什麼手段，都想要把李土斌抓住。
　
　因為那是他的魔障。
　
　而現在，李土斌已經死了，他本以為他的魔障是陳偉，但此時的遭遇，卻再次把他內心的恐怖勾了起來。
　
　除了李土斌，還有誰？
　
　難道……李土斌復活了？或者變成鬼了？來報仇了？
　
　怎麼可能？
　
　可如果不是鬼的話，誰能在這樣的地方神出鬼沒，對付他們十幾個人？
　
　雖然理智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是無稽之談，但是現在理智慧發揮多大作用？
　
　「我警告你，你……你再過來，我就要開槍了！」黃宗強聲音顫抖。
　
　呼一聲，風聲來襲，黃宗強只覺得自己的手猛然一震，然後手中的槍脫手飛出！
　
　再然後，呼呼的風聲響成了一片，敲擊聲，悶哼聲，慘叫聲，在身邊響成了一片。

第八十一章：我說上你就脫褲子
　
　但終究，終究這些人都是警察，他們竟然到最終都沒開槍！因為開槍，同伴會更危險！
　
　只能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就算是毛衣大媽，退居二線之前，也憑藉自己和廣場舞大媽們的良好關係，有一手漂亮得驚人的破案率。
　
　就算是疏於鍛煉，就算是仗著自己老資格，倚老賣老不幹活了，但也是警察！
　
　攤上了黃宗強這個熊領導，整個隊伍也就散成了這樣子了。
　
　等到黃宗強覺得自己後腦勺上猛然一痛，趴伏在地上時，他突然有了一種解脫感。
　
　他娘的，終於輪到我了，終於結束了。
　
　他撲倒在河邊的泥土地裡，耳邊呼呼的風聲已經消失，一個略顯沉重的腳步聲悄然遠去。
　
　……
　
　十多分鐘後，幾輛警車熄滅了大燈，悄無聲息地停在了不遠處的大道上，後面三輛車上，下來了二十多名年輕警察，全副武裝，列隊待命。
　
　「應該就在這裡面……不過北河倉庫太大了，需要分頭搜索。」陳偉轉頭道：「何珊，你在這裡指揮策應，我帶他們進去。」
　
　事實上，這裡級別最高的是何珊，但此時陳偉理所當然地接手了指揮工作，卻沒有一個人不服。
　
　特別是後面的那些特警，他們看陳偉的表情，頗有些複雜。
　
　就是陳偉把黃宗強幹翻了，才有了後來何珊的調動，這是牽一髮而動全身，警隊內部，受益的何止是何珊一個？
　
　而黃宗強強硬了半輩子，最後落了個身敗名裂的下場，但幾乎沒人同情他。
　
　就算是在警隊內部，陳偉現在也堪稱是傳奇，能和陳偉一起行動，眾人都很好奇，會是什麼樣一種體驗。
　
　何珊聞言，雖然有點不滿，卻也沒說什麼。
　
　她幫陳偉穿上了防彈衣，感覺像是送丈夫出征的小媳婦。
　
　陳偉嘆了一口氣，這孽緣，如何了？
　
　突然，一名在外警戒的特警低喝一聲：「誰？」
　
　「是我，趙高峰。」黑暗中，趙高峰高舉雙手慢慢走出來。
　
　「你怎麼來了？」陳偉瞪大眼，腦袋中靈光一閃一把拽住趙高峰，壓低了聲音：「小冥也來了？那混小子跑哪裡去了？」
　
　「呃……你不用擔心南哥兒。」趙高峰現在想想，還覺得實在是太奇妙了。
　
　明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卻突然消失了，看不到，摸不著，聽不見。
　
　若不是南冥提前跟他說過，他恐怕也不敢相信會有這種事。
　
　這個世界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奇怪了？
　
　「我怎麼能不擔心？」陳偉對南冥實在是太了解了，這小子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要拉屎還是放屁。
　
　南冥定然是又「隱身」了。
　
　南冥的「隱身」並不是一種能力，而是一種副作用，而這副作用太大太危險，如果一不小心，就真玩完了。
　
　而且，他只是「隱身」而已，子彈可是不長眼的，如果待會兒亂槍打起來，那該怎麼辦？
　
　「這小子想幹什麼？」陳偉都無語了。
　
　「他說他很怕死的，不會冒險，情況不妙立刻就會出來，不用擔心。」趙高峰複述南冥的話。
　
　但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了槍聲響起，寂靜的夜晚，那槍聲特別刺耳。
　
　「嘭！嘭！嘭！」
　
　「不好！」陳偉一驚，大手一揮：「上！何珊，給趙高峰找把武器，找件防彈衣！」
　
　關鍵時刻，顧不得什麼規矩了，趙高峰是值得信任的，人越多越好！
　
　然後他一側眼，頓時無語：「我說上，你脫褲子幹嘛？」
　
　趙高峰快哭了，人家就是抽個腰帶而已……
　
　以前趙高峰超喜歡各種槍械，現在卻突然覺得，果然還是自己的腰帶靠譜，就是這準備動作……
　
　怎麼那麼容易被人誤會呢？
　
　南冥，你是故意的吧！
　
　脫褲狂魔趙小胖並不知道，這只是他噩夢的開始。
　
　……
　
　正如南冥自己說的，他很怕死的。
　
　所以，他絕對不會冒險，至少，不會為了李卉雲冒險。
　
　所以，此時的南冥，藏身在倉庫的一角，背後靠著倉庫的墻壁，左右兩邊各是一堆建材，面前還擋著一塊鋼板。
　
　在他面前大概三十多米處，擺放著一個金屬椅子，李卉雲就被拷在上面，鼻青臉腫，如同死狗一般癱著。
　
　毒猴子一條手臂綁著繃帶，帶著滿臉的怒容，如同一條困在籠子裡的野獸，來回轉悠著。
　
　其他人也一個個坐立不安，就像是屁股上扎了針一般。
　
　和他們相比，南冥真的是非常悠閑。
　
　南冥玩著手機，不時關注一眼外面，此時已經快要天亮，如果不找點事干，南冥真擔心他在這裡睡著了。
　
　而他還要時不時地咬一口巧克力，補充消耗的能量，讓自己維持在失去存在感，卻不至於完全消失的程度。
　
　李卉雲都這樣了，還哼哼唧唧地不肯消停，他冷哼道：「你死心吧，他不會來的。我告訴過你了，他不是我的同伴，我根本就沒什麼同伴，也不知道什麼貨。」
　
　「你給我閉嘴！」毒猴子一拳打在李卉雲的臉上，頓時又是鼻血長流，「反正我只等到今天早上，他不來，你就死！」
　
　「他不會來的……他不會來的……」李卉雲喃喃低語，不知道是被打傻了，還是在堅定一個信念。
　
　就在此時，南冥眼前突然一暗，四周本來就已經稀疏昏黃的燈光，完全熄滅了。
　
　四周一片寂靜，那在文明世界中，早就已經潛移默化，難以覺察的細微電流聲也消失不見，寂靜中，讓人有些異樣的慌張。
　
　「嘭！」一聲，驚慌中，有人開了槍，好死不死地正對著南冥，嚇得南冥連忙縮在了鋼板後面，心中已經開始罵娘。
　
　就這點心理素質，還當什麼毒匪啊，自己一邊玩去吧！
　
　他不敢再看，縮到了鋼板後面，正所謂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春夏與秋冬。
　
　如果外面是陳偉，南冥早就拎著鎬柄衝出去了，但是現在外面是李卉雲，再來十個綁一塊，估計能讓南冥稍微冒點險。
　
　幸好南冥縮進來的早，外面槍響之後，其他的劫匪也都忍不住了，噼裡啪啦一陣亂響，還有幾槍直接打在了身前的鋼板上。
　
　還好南冥選的這塊鋼板非常厚實，而且那些武器威力不大，只是打的鐺鐺作響。

第八十二章：南冥很怕死
　
　黑暗中，毒猴子一聲怒喝：「都給我住手！亂打什麼！有火的點火！」
　
　「啪嚓」一聲響，印著某某酒店的氣體打火機冒出了火苗，在空中飄蕩著，就像是鬼火。
　
　「是不是保險絲燒了？都找點能點的東西，先弄出來點光。誰懂電工，去找找看看開關在哪裡。」毒猴子在中央指揮若定。
　
　有兩三個人領命去了，中央站著的還剩下三四個人，提神警惕。
　
　在這片黑暗之中，南冥突然聽到了一絲異樣的聲音。
　
　「啪啪……」像是什麼東西敲擊的聲音，這種感覺太熟悉了！
　
　盲杖！
　
　南冥閉上眼，各種聲音潮水一般湧過來，在他的大腦之中被過濾，然後成型。
　
　分辨別人的聲音，比自己回聲定位要困難得多，但是南冥還是感覺到了。
　
　多了一個人。
　
　一個手持盲杖，走路一瘸一拐的漢子。
　
　不，不是盲杖，是一根粗大的鋼管。
　
　在黑暗中，他好像是傳說中的夜魔俠一般穿行，悄無聲息地跟在一個手捧點燃的火機，小心翼翼前行的劫匪身後。
　
　然後猛然一棍子把那劫匪打翻了。
　
　這一棍子真狠，眼看著那人兩眼一翻，乾脆俐落地昏迷過去。
　
　一棍子打翻了那人之後，他伸手摸索了一下，從那人身上摸出來了槍。
　
　在他的後腰上，還掛了好幾把槍，火力強到變態。
　
　甚至還掛著一個夜視儀，這是他的戰利品。
　
　然後，他轉移方向，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手中的棍子輕輕點動著地面，聲音宛若波紋一般擴散出去。
　
　「誰！誰！」毒猴子敏銳地感覺到了不對，他一揮手，熄滅了身邊一人手中的火機。
　
　卻不知道他這麼做，其實是把自己置身在更危險之下。
　
　「是誰？出來！再不出來我就殺死他！」毒猴子反手，把槍頂在了李卉雲的腦門上。
　
　此時會來的，應該是李卉雲的同伴。
　
　外面的天空，已經浮現出了輕微的晨光，但這陳舊的倉庫裡，卻依然一片黑暗，只有頂棚上破碎的孔洞裡，露出一絲光線，就像是孤零零的星星。
　
　李卉雲抬頭看著那顆星，張著嘴巴，就像是死魚一般呼吸著。
　
　四周發生的一切，其實和他已經沒什麼關係了。
　
　落在誰手裡，到底是怎麼死，又有什麼區別？
　
　到最後都是個死。
　
　「我是誰？你這麼快就忘記了我是誰了嗎？」一個聲音從黑暗中飄了出來。
　
　「孫三！」聽到這個聲音，毒猴子立刻叫了出來，他嘿嘿獰笑：「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你來了這裡，今天就別想回去了！」
　
　孫三閑庭信步一般向前走著，他就像是夜色中的君王，就像是暗夜中捕食的獵豹，如果不是腿上的那種不適拖累了他，這種感覺一定更棒。
　
　剛才揮手之間，就幹掉了十多個員警的感覺，還在包裹著他，讓他幾乎整個人都要飄起來。
　
　似乎，現在他是無所不能的，他就是神！
　
　他手中的鋼管輕輕敲擊著地面，每一下，都能讓四周的景色直接映入他的腦海。
　
　他做夢也沒想到，突然有一天，竟然有了這樣的能力。
　
　他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原理，他只知道自己突然有了這種特殊的能力，有能力，就要用！
　
　得到能力之後，本來已經幾乎放棄了的孫三心思再次活躍了起來。
　
　毒猴子？其他人？只要有合適的環境，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而那傳說中的貨？甚至是未來的地下君王，都不是事兒！
　
　總有一天，什麼青幫，什麼黑手黨、3k黨，都要在他孫三面前臣服！
　
　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比黑暗更讓人沉醉，更讓人願意去征服的東西嗎？
　
　孫三似乎有一種錯覺，他如同死神，執掌生死，讓誰生，讓誰死，他說了算！
　
　手持鋼管和手槍，孫三在暗夜之中疾步穿行，偶爾揚起手中的鋼管，砸落，就是一聲悶哼，一聲慘叫，以及滿地的鮮血。
　
　神……歸來了！
　
　南冥卻已經沒時間去關注李卉雲了，此時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孫三身上。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他覺得自己一定要來了。
　
　不一定是因為李卉雲，而是因為孫三。
　
　人的大腦是非常強大的，人的潛意識所知道的，也比人自己意識到的更多。
　
　南冥下意識地意識到了什麼，卻沒有辦法準確說出來，現在他知道了。
　
　盲杖的特殊作用，生效了！
　
　有教無類，不只是南冥，其他任何人用了盲杖，都可以掌握回聲定位的能力！
　
　對南冥來說，這真是件讓人百感交集的事，一方面，盲杖生效意味著這效果並不僅限於南冥自己，他可以將其推而廣之，造福更多的盲人。而另一方面，卻也讓他警惕，或許不能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樣大力推廣，因為盲杖同樣可以造就出現在這樣危險的孫三。
　
　擁有了回聲定位能力的盲人，在某些環境中，甚至比擁有正常視力的普通人更強。
　
　「你想要開槍就開吧。」黑暗中，響起了孫三的聲音，「李卉雲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麼用了。」
　
　孫三現在真的大徹大悟了，和他擁有的能力比起來，那一點點的毒品算什麼？他能做到更多事，得到更多錢！
　
　他之所以來，就像是一個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想要炫耀自己的新玩具。
　
　但是毒猴子卻完全誤會了他的話，聞言冷聲道：「你拿到貨了？」
　
　他的這個猜想卻是合情合理，頓時毒猴子心中殺心漸起。
　
　孫三冷哼，不回答。
　
　毒猴子這種凡人，怎麼能瞭解他的強大？
　
　貨？他是暗夜的君王！什麼貨都是他的！
　
　「既然如此，你也沒用了，也別怪我，只能怪你爹了。」毒猴子對李卉雲道，就要開槍。
　
　要死了？
　
　這一瞬間，李卉雲閃過了很多的畫面。
　
　父親的音容笑貌，竟然都淡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淡然的小城，羞澀脆弱的盲眼女子，那兩手互牽，走過人行橫道的瞬間。
　
　齊茗萊緋紅的臉……
　
　「真想再牽牽你的手啊……茗萊……」李卉雲喃喃低語。
　
　支稜著耳朵的南冥，剛才還在急得團團轉，該怎麼辦？李卉雲要被殺死了！
　
　他到底該出手，還是該自保？
　
　此時卻聽得真切，差點一個大馬趴趴在地上。
　
　茗萊？
　
　阿雲什麼時候和茗萊搞在一起的？
　
　阿雲這是……真情流露了嗎？

第八十三章：真相如此殘酷
　
　「沒想到你還有女人。」毒猴子獰笑，「那你更該死了！」
　
　這是一個幾十歲的老光棍的怨念！
　
　「嘭！」卻不是毒猴子開了槍，而是孫三。
　
　開槍是為了警告。
　
　「你給我住手！」孫三覺得自己自己的威嚴被冒犯了，現在掌握控制權的是他，而不是毒猴子。
　
　而毒猴子這混蛋，竟然硬生生把他變成了裝逼裝成傻逼的典型，他想要裝逼，說了句李卉雲沒用了，那只是表達一下他的心情，事實上李卉雲當然還是有用的，李土斌藏起來的那批貨，自然也是有用的。
　
　錢吶！那可是4000萬啊！
　
　「看」毒猴子要殺了李卉雲，孫三立刻出手，一槍打過去。
　
　毒猴子操了一聲，連忙縮到了一堆貨物的後面，媽的，差點被孫三這混賬騙了！
　
　立刻帶著身邊幾個人還擊。
　
　看這混亂的境況，南冥都無語了，你們這是黑幫片啊，節奏那麼慢，撕逼來撕逼去的給誰看啊混蛋！
　
　而且作為人質的李卉雲同學，這時候你難道不應該小宇宙爆發一下，趕快逃跑嗎？
　
　劇情不對啊！
　
　真被亂槍打死了，還不如在牢房裡老死好嗎？
　
　當然，南冥不知道，真正的動作大片，早就已經在河邊上上演過了。
　
　「真是的，一個讓人省心的都沒有！我很怕死啊混蛋！」南冥把手中的巧克力一把塞進了嘴裡，開始拉手邊的一根繩子。
　
　本來只是打算來看看戲的，南冥壓根沒想到自己真要客串威亞工人，拽著人到處飛啊。
　
　剛才進來時，南冥就悄悄在李卉雲的椅子上綁了根繩子，此時他猛然一拉，椅子被拽倒在地。
　
　我死了？
　
　椅子倒地的瞬間，恰好有槍聲一響，李卉雲全身一震，那瞬間的跌落失重感，讓他的心臟猛然收縮，一口血吐了出來，發出了一聲悶哼。
　
　「我x，你殺了李卉雲，我給你拼了！」聽到身邊倒地和吐血的聲音，毒猴子頓時紅了眼。
　
　他們千里迢迢趕到這裡來，不就是為了點錢財嗎？眼看著都快要到手了，竟然被一個小癟三攪局了！
　
　他怎麼能不恨！
　
　當年他毒猴子在道上縱橫的時候，孫三這一號人物還不知道在哪裡吃奶呢。
　
　現在竟然被孫三逼到了這個份上？
　
　再回憶一下過去，從一開始孫三說李卉雲還有一個同伴的時候，壓根就是在騙他。
　
　難怪李卉雲一直在否決，說他沒有什麼同伴，難怪他打電話過去，那人壓根就不接。
　
　原來如此！
　
　自以為窺探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毒猴子斯巴達了，再不固守，直接就衝了出去。
　
　「孫三，你敢耍我，我跟你拼了！」
　
　毒猴子身後的人，各有想法，有的人就直接匿了，有的人則跟著衝了上去，要和孫三來個魚死網破。
　
　孫三也傻眼了，劇本不是這麼寫的啊，這李卉雲，怎麼就死了呢？
　
　他可是暗夜中的君王，黑暗中的一切，由他主宰。
　
　就算是李土斌在這裡，也必須甘拜下風，拼命跪舔！
　
　為什麼這一切和他計劃的不一樣？
　
　混亂中，他也顧不得其他，只能仗著自己火力足，砰砰砰砰和對面的人對拼火力。
　
　槍炮齊鳴，子彈亂飛，南冥一邊祈禱自己千萬別被流彈擊中，一邊蹬住旁邊的建材，使出吃奶的力氣使勁拽著李卉雲，李卉雲連帶著椅子，在地上跌跌撞撞，磕磕碰碰，本來就不輕的傷勢，這會兒更是重了不少。
　
　好不容易把李卉雲拽到了身邊，連忙挪開鋼板，把李卉雲拽進了他藏身的地方。
　
　「誰？」李卉雲壓低了聲音，問道。
　
　真難為他在這種情況下還保持了清醒。
　
　南冥不回答，你這傢夥廢話忒多。
　
　「老闆，你來救我了？」李卉雲突然道，突然他覺得不對，猛然一側頭，咚一聲，一顆磚頭砸在他腦袋旁邊。
　
　「你……你想幹嘛？」李卉雲突然發現，這並不是他所想像的救援，而是有人要殺他！
　
　為什麼？是誰？他連忙掙紮起來，至少孫三他們不一定會殺他啊！
　
　「打暈你。」南冥終於開口了。
　
　「老闆……你剛才那一磚頭下去，我就死定了好嗎……」李卉雲嚇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剛才那一下，足以讓他腦漿迸裂啊！
　
　沒想到，刀山火海都闖過來了，差點陰溝裡翻船，死在一塊板磚之下！
　
　而且還是老闆下的手……
　
　果然，無知的人才是最危險的。
　
　「切！」南冥悻悻道，突然覺得不對：「你能看到我？」
　
　仔細感覺一下，確實沒有了剛才那種失去存在感的虛弱感。
　
　南冥剛才一著急，塞了太多巧克力在嘴裡，那一點點能量，被補足了，這會又到了「正能量」狀態。
　
　南冥瞥了一眼能量，兩度能量！
　
　「看不到，但我能聽到啊。」李卉雲都不知道說啥好了，從呼吸聲，他就能聽出來對方的身份。
　
　然後他又感動起來，這個世界上，終究，終究，終究，還是有人在乎他的，他並不是一條死了都沒人在乎的野狗：「老闆，你真來救我了啊……你說你怎麼那麼傻？你快走吧，這裡太危險了，你手無縛雞之力……」
　
　李卉雲說不下去了，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一棍子挑飛了三個劫匪，又一棍子挑飛了孫三的同伴，這會兒又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這裡？還差點一板磚砸死自己？
　
　「閉嘴，我問你，你接近我，是不是為了查是誰殺了李土斌？」南冥問道。
　
　李卉雲沉默了幾秒鐘，道：「是的……但是老闆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這麼多年，南冥似乎是他最親密的同齡朋友，是最關心他的人。
　
　而且，像南冥這種人，就算是再怎麼奇怪，又怎麼會殺人？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陳偉說的不錯，南冥就像是熊貓，就算是他顯露出了猙獰的爪牙，也有人死活不願意相信他其實是凶殘的野獸。
　
　「就算，是我殺了李土斌？」南冥冷冷道。
　
　李卉雲覺得自己的血都冷了下來。
　
　怎麼可能？
　
　老闆……殺了……父親？
　
　這三個詞，怎麼會連接在一起？

第八十四章：好自為之
　
　但是，這是真的。
　
　因為，他敏感地感覺到，身邊的南冥變了。
　
　呼吸聲、體溫，以及給人的感覺。
　
　他感覺到了殺意，看不到摸不著，但卻極為確認，南冥想要殺了他！
　
　「不……不可能……老闆，你在開玩笑對不對？」李卉雲幾乎帶上了哭腔。
　
　沒有經歷過他所經歷的一切的人，不會知道他此時的感受。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是背負著沉重責任，行走在都市中的俠士。
　
　就像是小說中所寫的那樣。
　
　他也常常這樣麻醉自己。
　
　但事實上，他不過是一個帶著可悲的目標，在這個世界裡孤獨行走的卑微人物。
　
　他沒有身份，沒有朋友，沒有未來。
　
　甚至他的父親，都不是什麼大俠。
　
　就像是當初的楊過，在鐵槍廟裡知道了自己的父親楊康其實是那般奸佞的一個人，死亡只是咎由自取，整個世界觀都崩潰了。
　
　但他一開始就知道，一開始就是崩潰了的。
　
　而南冥，就像是小說裡的西毒，就算是全世界都覺得他是壞人，但是對楊過來說是好人就夠了。更不要說，南冥其實是郭靖，大好人，大俠士，是楊過最期望能夠獲得認同感的人，甚至最終成為的人。
　
　對李卉雲來說也是如此，就算只是南冥一點點的關心，對李卉雲來說也已經夠了。
　
　儘管他只是南冥生命中的一個過客，連百分之一都占不了，如此渺小，渺小到隨時都會被無視。
　
　隨時可以被遺忘。
　
　但是齊茗萊、南冥甚至討人厭的鐵蛋，對他來說，都意義重大。
　
　這一切的一切，在將死之前，他甚至不曾意識到。
　
　但這一瞬間，似乎一切都崩塌了。
　
　「李土斌是個人渣，這種人渣就該死，就算是再來一百次，我也會殺了他！」南冥的聲音非常冷，黑暗似乎總是能讓人顯現出另外一面。
　
　老闆殺了父親，現在也要殺了我了。
　
　李卉雲閉上眼，他突然覺得自己該認命了。
　
　這世界上，竟然所有人都想要殺自己。
　
　孫三想要殺他，毒猴子想要殺他，就連南冥都想要殺他。
　
　或許自己也是人渣。
　
　人渣就是該死。
　
　那我就死了吧！
　
　李卉雲閉上眼。
　
　「不許動！放下武器！」一聲大喝傳來，外面倉庫的大門口，幾束強光手電的光芒照射了進來，那是陳偉的聲音！
　
　正在激烈交火的雙方頓時停了一下，怎麼還有第三方的人來！
　
　聽到了陳偉的大喝，毒猴子就意識到，是員警！
　
　「臥槽尼瑪的孫三，你竟然和條子合作！」這是毒猴子的第一反應。
　
　孫三自己也愣住了，怎麼可能？他不是把那些條子都幹掉了嗎？怎麼還有？
　
　今天晚上的這一切，似乎都因為某個未知的原因，完全變了樣子。
　
　但那又怎麼樣？只要是在晚上，再多的員警，他也不怕！
　
　他孫三，是被稱為暗夜君王的男人！
　
　陳偉曾經對南冥說過，這世界上，好人與壞人其實很好區分。
　
　好人也會有壞心思，也會有邪惡的思想和衝動，但他們總是能在關鍵時刻制止自己。
　
　辦案時，他遇到了很多事，有些善良的人，不管承受了多大的不公，多大的痛苦，也不會去犯罪，更不會去遷怒給別人。
　
　而有些凶殘的人，儘管只是一點點痛苦，也要轉嫁給別人。
　
　只是，通常善良會被當作是懦弱，而凶殘被當作是勇敢。
　
　李卉雲閉目待死，突然覺得身邊一鬆，綁住他雙手的繩子，竟然斷了。
　
　有那麼一瞬間，南冥確實有一種衝動，想要殺了李卉雲，一了百了。
　
　但他終於還是克服了自己的衝動。
　
　退縮是另一種勇敢，意味著南冥已經決定了，接受現在放走李卉雲，將承受的所有後果。
　
　拿懶神黑卡切斷了繩子，南冥想要說什麼，但最終只有一句話：「好自為之。」
　
　然後南冥抓住身旁一根木棍，身形慢慢消失。
　
　再生猛的漢子，也比不過槍炮的威力，再牛逼的好漢，也敵不過一大堆員警。
　
　更不要說，在這群員警裡，還有潛藏著獠牙的惡狼。
　
　毒猴子一開始還憑藉自己的身手，藉著障礙物，東躲西閃，狹窄的空隙，讓員警甚至來不及開槍，就被他打倒在地。另外一名員警收起手中的槍，揮舞著警棍衝了上來，卻被他三兩下放倒在地。
　
　如此放倒了五六個人，毒猴子眼中露出了一絲喜色。
　
　就在毒猴子殺出一個空缺，就要衝出倉庫時，斜刺裡突然閃出了一道鞭影。
　
　看出那其實是一條皮帶，毒猴子一聲冷笑，現在的員警，連個警棍都沒有？竟然需要用皮帶當武器？
　
　他抬手一檔，打算讓皮帶纏繞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後猛然一拽，一蹬，這員警就非死即傷。
　
　眼看著皮帶臨近，就要纏到他的手臂上。
　
　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銬起來。」趙高峰對身後那員警道，然後一步不停，轉身就衝向了另外一人。
　
　趙高峰如同猛虎一般，在倉庫裡闖蕩，沒有一個人是他的一合之敵。
　
　四周員警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他當初看慶林秋的眼神一樣。
　
　他終於明白當初慶林秋的強大，來自何處。
　
　原來他也可以？
　
　這個想法，讓他全身戰慄。
　
　混戰中，孫三躲在成堆的建材後面，小心躲避著四周的搜捕。
　
　「看」到毒猴子倒在血魄裡，「看」到其他人一個個倒地，孫三不屑地笑了笑。
　
　這蠢貨。
　
　他悄無聲息地潛藏著，這倉庫太大了，裡面的東西也太多，別說晚上了，就算是白天都不見得能搜捕到某個人。
　
　他一路躲避著四周的員警，一路向角落裡轉移，角落裡有個破洞，可以從倉庫裡出去，離開了這裡，就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遊了。
　
　那些員警顯然沒想到，這裡還有一個孫三在，而且是有回聲定位能力的人在。
　
　聽著四周的人越來越少，搜捕的聲音漸行漸遠之後，他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李卉雲已經死了，毒猴子也被抓了，他沒必要在這裡和這些條子們拼個你死我活。
　
　現在他孫三的命，可金貴著呢。

第八十五章：黑暗讓人如此悲傷
　
　槍打出頭鳥，在毒猴子這個出頭鳥被制服之後，他顯然安全了許多。
　
　直到他感覺到了有人脫離了隊伍，慢慢向他的方向走來。
　
　陳偉小心地搜索著左右，他沒找到南冥，心中總是不放心。
　
　雖然他知道搜索估計也沒什麼用，但還是忍不住到處搜索。
　
　強光手電下，倉庫裡的蛛絲馬跡完全逃不過他的眼睛，他發現剛剛有人向這邊走了，而且現在還在這裡。
　
　「找死！」孫三心中冷笑，他手中的棍子慢慢揚起，仔細聽著那腳步聲不斷地接近。
　
　就一個員警而已，他已經放倒了十多個員警，不差這一個了。
　
　在那聲音漸漸逼近的時候，孫三猛然一個閃身，拿著鋼管就撲了出去。
　
　陳偉突然心中一緊，猛然轉頭，隱約看到一個黑影撲了出來。
　
　淬不及防之下，陳偉甚至來不及去拿腰間掛著的鎬把，只能抬起手來，想要用手臂去格擋。
　
　就在此時，一個看不到的人影從陳偉的身後走了出來。
　
　他一直跟在陳偉的身後，保護著陳偉。
　
　而早在孫三發現他之前，他就已經發現了孫三的存在，此時他的嘴角，掛著冰冷的笑容，他的手中，拿著一根經過了強化的木棍。
　
　這是他剛才為消耗掉自己能量時，隨手從地上撿來的。
　
　此時，一抬手，棍子就已經被甩了出去。
　
　「蹦！」孫三好像是被看不到的火車撞了，直直倒飛了出去，碰一聲撞在了一堆建材上。
　
　那一瞬間，孫三覺得自己突然醒了，就像是從過度膨脹和迷醉的夢裡醒來，突然意識到，他不是什麼超級英雄，不是什麼暗夜的君王，他依然不過是一個凡人。
　
　但是他醒的太晚了。
　
　陳偉嚇了一大跳，連忙警戒著，左右看了看，但四周壓根就沒有人。
　
　「小冥？」陳偉低聲道，沒人回應，但似乎有人對他揮了揮手，然後消失在了角落裡。
　
　「已經肅清，全部停手！」陳偉大聲道，員警如同潮水一般回來，持槍警戒。
　
　「陳隊，看這裡！」一名員警突然道，陳偉大步走過去，看到地上有一道血跡，蔓延到了角落裡，搬開那掩藏住血跡的鋼板，裡面卻已經空空如也。
　
　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寫在地上。
　
　「xx市xx街xx號xx樓xx室……」
　
　「這是啥？」陳偉等人面面相覷。
　
　「是個地址？」江三甲弱弱問道。
　
　「廢話……」
　
　誰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地址？問題是，這地址是幹什麼的？
　
　那邊，今天晚上的收穫已經清點出來了。
　
　「報告，毒販共8人，其中三人已經死亡。繳獲槍支十四把，其中七把是警用制式手槍。單眼夜視儀一架，不知道型號……」
　
　「我去，現在的毒販裝備都那麼好了！」陳偉瞪大眼，奶奶的，這次賺大發了。
　
　天亮了，黃宗強終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他的頭痛得厲害，腦袋上一個血塊，都結痂了。
　
　他下意識地就去摸槍，然後整個人都呆住了。
　
　臥槽！
　
　槍不見了！
　
　然後他又去摸夜視儀。
　
　結果只有那張寫滿了外文的說明書正在嘲笑地看著他。
　
　更可悲的是，他看到說明書的背面，就是中文……
　
　這個天殺的！到底是哪個混蛋啊！
　
　這下子可是死定了！
　
　黃宗強死的心都有了，上天待他何其不公！
　
　正在撓心撓肺的時候，黃宗強突然看到一個滿身血污的人影從遠方踉踉蹌蹌地跑了過來。
　
　這個時候，從倉庫那邊跑過來，還滿身血污，只有一種可能了，這個人一定是毒販！
　
　上天給的好機會啊！
　
　黃宗強顧不得頭昏腦脹，天旋地轉，跌跌撞撞就向那人追了過去。
　
　「別跑！小子，我說你別跑！給我站住！」黃宗強一邊追一邊壓低了聲音威脅，「你再跑，我就開槍了！」
　
　兩個人一個追一個逃，就到了河岸邊，看到前方是一灘爛泥的河岸，黃宗強冷笑道：「我看你小子向哪裡跑！」
　
　然後他就看到，那人一個縱身，躍進了河裡，浪花一卷，人就已經消失不見。
　
　黃宗強目瞪口呆。
　
　這毒販寧願跳河自盡，也不願意被他抓住？
　
　哪有這樣的！不能這樣！不能這樣啊！
　
　黃宗強感覺到了這世界深深的惡意。
　
　遠方傳來了人聲，隱約有人呼喊：「這邊！向這邊逃了！快追！」
　
　黃宗強狠狠跺腳，轉身狂奔而去。
　
　那一地的傷員，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
　
　他可不想留在這裡，讓陳偉看笑話！
　
　晨光耀眼，趙高峰一邊開車，一邊看著身邊蜷縮在副駕駛座上的南冥。
　
　似乎一眼看不到，南冥就會消失掉一般。
　
　畢竟剛才南冥閃閃爍爍的樣子，把他嚇壞了。
　
　你能想像開著車，身邊的人突然出現，突然消失這種感覺嗎？
　
　這可不是在拍鬼片！
　
　等車開到了青陽大學，南冥終於穩固住了，迷迷濛濛中醒過來，對趙高峰道：「趙小胖同學。」
　
　「嗯？」趙高峰一愣。
　
　「你今年要退役嗎？」南冥問。
　
　「嗯……不知道……」趙高峰抿著嘴唇，這世界上最無奈的事，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如何。
　
　現在已經是九月中旬了，如果要退役的話，最多不過三個月就要離開軍營了，現在他竟然還不能決定。
　
　「如果你退役的話，記得聯繫我……不管你想要做什麼工作，我都可以幫你。」南冥低聲道。
　
　趙高峰悶悶地哼了一聲，不知道南冥為什麼說這個。
　
　但他相信，南冥說的出，就做得到。
　
　對於未來，他並不擔心。
　
　前有慶林秋的保證，後有南冥的善意，但是他卻覺得有些悲哀，不知道為什麼。
　
　大概，這世界上就沒有不散的宴席，沒有不會結束的生活。
　
　精彩過後，總歸是平淡和空虛。
　
　日後，他也會找個普通的工作，娶妻生子，過著簡單平淡的生活。
　
　突然，南冥露出了大大的笑臉，大叫著「停車！停車！」
　
　車門外，三三兩兩身穿軍訓服的大一新生們，正向軍訓場走去，一名格外恬靜的少女就在那裡。
　
　南冥跳下車，張開雙手，衝出去，緊緊抱住張菲林，不知道為什麼有種想要哭的衝動。
　
　耳邊響起的是女生們起哄的笑聲，但是南冥不在乎。
　
　這裡是大學，不是文吉，他可以放心大膽地做任何想做的事。
　
　把頭埋在張菲林的肩頭，嗅著她的發香，南冥癟著嘴，身體有些抽動。
　
　黑暗讓人如此脆弱，這個世界，果然還是陽光明媚點好。

第八十六章：劉敏中的虛榮心
　
　劉敏中最近心情特別好，整天面帶微笑，走路都虎虎生風。
　
　前段時間，女兒的病情突然有了不錯的進展，就算是不出國，也有了治癒的希望。花費開銷上，自然是節省了好幾倍。畢竟劉敏中也是一名大學教授，積蓄還是有的。
　
　而最近他的事業，更是順利到讓人驚訝，幾乎是天上下雪一般向下丟世界級的論文。
　
　隨便搜集搜集數據，觀察觀察就能整出來超高質量的論文，這種事，哪裡找？
　
　如果說，還有什麼讓劉敏中不爽的話，那就是南冥被處分的事了。
　
　前兩天，因為南冥沒有去找輔導員報道，也沒有向輔導員解釋自己的做法，最終的結果就是，南冥第二天回到寢室時，就看到公告欄裡貼出了對他的公開批評，以及扣除兩點德育分的處分。
　
　據說等到下次開大會時，還要大會點名批評，如果南冥再犯，就要從重處理。
　
　這結果，南冥自己倒沒覺得怎麼樣，他只是感覺有些好笑。
　
　那感覺就像是超人跑出去拯救世界回來，發現自家的房子都被開發商當違章建築給拆了。
　
　又或者是《銀河系漫遊指南》。
　
　該生氣嗎？該生氣。
　
　但是生氣了又如何？不生氣又如何？
　
　現在他能量比較少，還是節省點能量吧。
　
　但他沒想到，把這事說給劉敏中聽，劉敏中卻火冒三丈。
　
　「請個客怎麼了？我去找他們理論理論，我看看到底是誰扣了你的德育分！」劉敏中越說越生氣，連人也不等了，就打算去給南冥找回場子。
　
　其實也難怪劉敏中這麼在意南冥。
　
　南冥的「訓練方法」的測試，已經有三個成功案例了，成功率是百分百。
　
　測試的對象，都是之前曾經和劉敏中合作進行過研究的盲人志願者。
　
　在經過了心理審核等一系列嚴格的審核之後，才進行了最終的測試。
　
　而這次測試，嚴格按照「訓練方法」執行，最終三個志願者全都擁有了精度不同的回聲定位能力。
　
　但事實上，這所謂的「訓練方法」是南冥和劉敏中兩個人一起編出來的，在訓練進行到某個環節時，會有一個關鍵環節，讓他們接觸到南冥強化過之後的那根盲杖。
　
　當然，南冥對劉敏中說的是，這盲杖是他專門開發出來的用來訓練盲人回聲定位能力的盲杖，利用的是微電流刺激云云。
　
　他不管劉敏中信了還是不信，反正劉敏中簽了保密協議。
　
　當然，劉敏中會信才怪了！你當劉大教授是小學生嗎？
　
　劉敏中目前還沒打算染指這盲杖的原理，他把自己的研究分成了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是起步階段，以「回聲定位」為契機，通過這個細分的偏門研究方向奠定自己在學界的地位。這一步其實是有點取巧的，嚴格來說是剽竊了南冥的成果，所以劉敏中一直很心虛。
　
　第二個階段，是以「回聲定位」的數據，進行腦神經科學方面的研究，這才是劉敏中真正的專業方向。
　
　第三個階段，才是盲杖，探究盲杖為何能夠產生這種作用。
　
　劉敏中有一種預感，這盲杖將會開啟一種全新的，從未有人提出，甚至想到的理論和學科！
　
　每每想到這裡，劉敏中都會興奮地顫抖，為自己能夠加入這開拓性的，激動人心的事業而興奮。
　
　而劉敏中的這個研究軌跡，也暗合南冥的想法，兩個人簡直就是一拍即合，一個怕失去這珍貴的研究機會，不敢探究太多。一個是怕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被當了小白鼠。
　
　倆人心照不宣，極具默契。
　
　今天他們等在這裡，就是因為劉敏中覺得這個研究結果太重要，而盲杖也太珍貴了，所以向學校申請了單獨的保安人員，今天就應該有保安人員到來了。
　
　畢竟他們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是基於這盲杖的，如果盲杖丟了，那就萬事皆休了。
　
　而對於自己作為第一作者署名，劉敏中還有點小忐忑，而對南冥這種天才學生，這個學校不但不好好把握住，反而拼命拖後腿，哪有這樣的？
　
　等到他們的論文發表出來，只是大學新生，就成為第二作者的南冥將會成為全世界爭搶的目標！
　
　一想到這裡，劉敏中就覺得不踏實，連忙道：「南冥，不如你來我們學院吧，直接轉過來。」
　
　「對啊，師弟這種天才怎麼能埋沒在計信院那種三流學院……」張慶連忙道。
　
　「我不是天才……」南冥很想辯解一下，他覺得自己要慎重考慮一下，是否要在論文上署名了。
　
　畢竟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啊。
　
　「你不會是不想署名吧。」劉敏中和南冥相處久了，對南冥也有些瞭解了，看到南冥在猶豫，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低調點是不是更好……」南冥道。
　
　「低調什麼？我覺得你們學院那邊有蹊蹺，一定是有人在欺負你，這種時候你還低調？這種時候就要弄出來點成績嚇嚇他們！」劉敏中冷笑，「德育分是什麼東西？那是拿來束縛那些除了惹是生非之外，啥都不會的普通新生的。真算起來，德育分算個屁？這裡是大學，大學以學問說話！」
　
　「好吧。」南冥無奈攤手，他倒不覺得自己被欺負了。
　
　劉敏中剛說完話，就聽到了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連忙站起來，一臉笑容地迎了上去。
　
　獨立的保安人員，是學校裡最重要的研究所才能享受的待遇，甚至一些涉密的研究所，門口還有荷槍實彈的武警守衛。
　
　他們這視覺研究所，熬了這麼久，終於也能申請獨立的保安人員了！
　
　雖然只是校保衛部的保安人員，但至少有了看大門的人不是？
　
　劉敏中有時候，還是有點小虛榮的。
　
　他非常想要讓自己最得意的兩個弟子見證這個榮耀的時刻，所以一大早就拉著南冥和張慶等在這裡。
　
　但當他看到門外只有一個人時，頓時瞪大眼：「小陳主任？張部長呢？我申請的保安呢？」
　
　「張部長臨時有事，沒辦法過來。他讓我來跟您說聲，保安人員現在非常緊張，所以沒辦法給視覺研究所指派保安人員……這是您的申請表。」小陳主任大概三十來歲，身材有些胖，一路走過來，也出了一腦門的汗，把手中的申請表都沾濕了。

第八十七章：尾聲
　
　「什麼？不是剛剛招了幾個退伍兵嗎？」劉敏中瞪大眼，他可是打聽的非常清楚的。
　
　「哦，那幾個退伍兵被超算研究所那邊要去了。」小陳主任道，「沒辦法，超算研究所的朱教授強硬要求的……」
　
　「我x！」一向溫文爾雅的劉敏中難得的爆了粗口，「這種事總要有個先來後到吧！」
　
　「這事是校長特批的，說超算研究所那邊比較重要……」
　
　「重要個屁！那群寄生蟲！研究別人做出來的超算，也算超算研究所？」劉敏中那個怒啊。
　
　青陽有一家國家級的超算中心，擁有一台超級計算機，這方面來說，青陽大學也屬於近水樓台了，所以從幾年前開始，就在叫囂著要建立自己的超級計算機。
　
　縱觀國外的超算，很多都是大公司、大學自己建立的。
　
　而超算研究所，就是被寄予厚望的部門，號稱要實現非軍事學院對超算的零的突破。
　
　事實上，國內的超算基本上都是軍國大計，軍方這方面的技術遠遠走在了前面，青陽大學的超算研究所也就能研究一下人家的東西罷了。
　
　虧得這樣拾人牙慧的研究，還能得到各種資源，劉敏中如何不恨？
　
　聽到劉敏中出言不遜，小陳主任只能聳聳肩，道：「抱歉，我還有別的事，就先走了……」
　
　劉敏中轉過頭來，鐵青著臉看著自己的兩個得意弟子。
　
　計信院在青陽大學，只能算是三流院系，而生物學院則是一流院系。但是三流院系的一流教授和一流院系的三流教授碰撞，卻是劉敏中完敗。
　
　寧為雞首，不為鳳尾，就是這個道理。
　
　「誰他娘的都不能給我低調！這次我們就要高調！我們要把論文投到《自然》上去！投到《科學》上去！我們要讓《自然腦神經科學》每期都有我們的文章！」劉敏中的咆哮聲，整個研究所都能聽到。
　
　「老師抓狂了。」張慶悄悄對南冥道。
　
　南冥嘆了一口氣，估計這次是低調不了了。
　
　是啊，在大學，學問既是權力，哪個男人不嚮往權力呢？
　
　……
　
　陳偉離開青陽之前，來找了南冥一次，說想要看看南冥的生活狀態如何，過得好不好。
　
　陳偉在青陽耽擱的時間，比他想像中還多。
　
　最初是因為一次凶殺案而來到了青陽，但最終卻又不小心立下了一個大功，結果被這裡表彰，那裡表彰，到現在才算是結束了，有時間來看看南冥，而且還要緊趕慢趕，盡快趕回武北去。
　
　南冥吐槽了自己受處分的事，氣得陳偉差點就掏槍去找人理論了。
　
　他家這個小弟，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全家人都寶貝的不得了，竟然受了這樣的委屈！
　
　而且，還是因為這麼點莫名其妙的原因！
　
　不說自己家，就說除了青陽大學之外的地方，誰不把南冥當塊寶？
　
　大家爭著搶著，都想要南冥呢，結果到了青陽大學，反而被嫌棄了？
　
　南冥倒覺得陳偉大驚小怪的，不就是點小事嗎？沒啥。
　
　大風大浪都經歷了，還擔心這點小風小雨？
　
　不過有一點南冥覺得挺有意思的。之前南冥還覺得李卉雲像是楊過，這會兒他就覺得自己像是令狐沖了。
　
　在自家的華山派就像是一堆臭狗屎，各個厭棄他，想要把他趕出去。
　
　但是到了外面武林上，那就是香餑餑，大家爭爭搶搶都要他。
　
　那誰是他的任盈盈呢？
　
　張菲林還在軍訓，走不開，南冥陪著陳偉在校園裡轉了轉，回到了南冥在外面的居所之後，陳偉提起來一些南冥可能會關心的事。
　
　這些事情本來是需要保密的，但是對南冥嘛，還是不要那麼矯情了。
　
　「李卉雲留下的地址是他父親的一處據點，裡面藏了一些東西……」
　
　這事實在是關係重大，陳偉和何珊兩個人，帶了幾名員警，驅車數千公里，跑去了另外一個城市，回來時整個青陽市局都轟動了。
　
　陳偉頓了頓，咧嘴道：「嚴格來說，是錢，4000萬……」
　
　就算是見多識廣的老刑警，陳偉也被4000萬嚇住了。
　
　「你知道4000萬是多少錢嗎？這麼大的大箱子，裝了兩大箱，後備箱實在放不開，就丟在後座上，我們幾個人，路上連停都沒敢停，連夜開回了青陽，卸下來之後稱了稱重量，快500公斤了，我們那車的後減震都被壓壞了……」
　
　南冥悠然神往了一陣子，就又搖搖頭，把那些念頭甩出去。
　
　原來，阿雲還是個千萬富翁！
　
　「找到李卉雲了嗎？」南冥問。
　
　「沒有，警犬追蹤氣味到了河邊，就找不到他的蹤跡了。」陳偉搖頭，「他身上還背著一條人命，總不能讓他就這樣走了……不過現代這個社會，各種科技那麼發達，總會找到他的。」
　
　至於到時候李卉雲會怎麼樣，那就是法官的事了。
　
　南冥沉默地點點頭。
　
　他也不知道，當初放李卉雲走是對還是錯。他只知道，如果李卉雲敢再做一點壞事，他就會直接幹掉他！
　
　誰也擋不住，也別想藏起來！
　
　說完了沉重的話題，又說點讓人開心的事，陳偉忍不住笑了，「昨天表彰的時候見二哥了，二哥還埋怨你來著。」
　
　想到在萬眾矚目的表彰會議上，陸振國握著陳偉的手，看起來像是殷殷囑託，實際上是在咬牙切齒：「南冥那個小混蛋，出這麼大事，竟然不告訴我！」
　
　陳偉就覺得忒好笑。
　
　往日覺得高高在上的這種級別的大領導，現在看來也是凡人啊。
　
　看陳偉終於沒啥心理負擔的直接叫陸振國二哥了，南冥也挺開心的。
　
　既然陳偉能被陸振國接見，那就說明這功勞確實很大，已經超出了警隊系統內部了，看來又是大功一件，倒不虧他這麼一番折騰。
　
　說不定自家老哥又要升官了。
　
　不過，確實該找時間，去看看二哥和陸伯伯了。
　
　總不能老是被人叫「小沒良心的」。
　
　陳偉還要趕回去，就沒再多呆，臨走之前，還問南冥錢夠不夠云云，被南冥鄙視了：「兜裡就二十三塊五的窮鬼，就別問我了。」
　
　「差點忘記你是土豪了。」陳偉摸摸腦袋，失笑。
　
　然後他握著南冥的手，道：「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小心點。另外你說的那個李傑，怎麼看都是在針對你，留點心，別大意。」
　
　他終歸還是擔心自家弟弟受欺負。
　
　「嗯，好，放心吧哥！」南冥道，目送著陳偉上車離去。
　
　既然劉敏中和陳偉都說他是被針對了，南冥就覺得，他應該留心一下了。
　
　人無傷虎心，虎有害人意，這事不得不防。
　
　上了車，陳偉讓和他一起來的小員警開車，自己細細思量了一會，打電話給了何珊，道：「珊珊，我你幫我查個人，我總覺得這事不對，青陽大學的新生，叫李傑……別太大的動作，抽空私底下查查原因……」
　
　他太瞭解自家的小弟了，從來不多惹事，犯得著總是針對他嗎？
　
　如果是小孩子鬧彆扭，就讓小弟自己處理吧。
　
　如果真的有什麼深層次的原因……其實有很多人對南冥恨之入骨的，有了李卉雲的前科，他不敢大意。
　
　更不要說，小弟身上太多秘密了，不得不防。
　
　唉，現在他覺得自己留在武北實在是太自私了，讓南冥一個人在青陽打拼，誰來保護他？
　
　送走了陳偉，過了兩三天，南冥又等來了一個人。

第八十八章：齊斌來了
　
　劉敏中親自駕車，從火車站把齊斌接來，路上南冥就埋怨開了：「哥，你咋坐火車？又不是沒錢買車請司機。」
　
　南冥嘗試過一次，知道對盲人來說，坐火車有多辛苦。
　
　齊斌抓抓腦袋，嘿嘿笑著。
　
　他的錢當然夠買車請司機的，以懶神會館的吸金速度，這會兒他可以買輛豪車到處張揚了。
　
　不過齊斌是苦日子過慣了的人，有老一輩人的節儉，再說，他總覺得錢應該花在刀刃上，像南冥經常會有用錢的地方，若是拿不出來，讓南冥作難怎麼辦？再則，他還憋著一股勁兒，想要給南冥一個驚喜呢。
　
　其實南冥早就想要讓齊斌來青陽了。
　
　曾經南冥打算強化一根盲杖，直接送給齊斌，但是後來盲杖失竊事件，讓南冥意識到，有時候他強化過的物品產生的影響，甚至超出了這件物品的本身。
　
　當初盲杖失竊，造就了孫三這個「超能力者」，小小的一個回聲定位能力，就讓孫三一個人差點幹掉了毒猴子一幫人。
　
　如果別有用心的人盯上了齊斌，那就太危險了。
　
　所以，南冥最終還是決定，讓齊斌來青陽。
　
　南冥仔細思考過，正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就算是他自己的能力，也不能輕易濫用，以後任何盲人都必須通過「視覺研究所」才能得到回聲定位的能力。
　
　就算是南冥發現了其他的幫助盲人的方法，也會盡量依託視覺研究所。
　
　這對南冥自己，也是一種保護措施。
　
　「茗萊怎麼沒來？」和齊斌閒聊了一陣子，南冥問道。
　
　「茗萊去上學了。」說到齊茗萊，齊斌滿臉笑的都是褶子，「今年開學和聰聰一個班，讓聰聰照顧著她點。」
　
　南冥幫茗萊補了十多天的課，雖然南冥的補課效果絕倫，但是她畢竟還是落下了太多，上學有些吃力，但是茗萊很努力，正在奮起直追。
　
　「是嗎，真好啊！」聽到齊茗萊竟然已經和聰聰一個班了，南冥頓時覺得很有成就感。
　
　他抬眼一看，第六格的能量，已經到了25度左右。
　
　最近忙著視覺研究所的事，著實做了很多重要的，有用的，可以造福整個社會，造福很多人的事，南冥的成就感來勢兇猛。
　
　轉眼又開始同情陳浩聰了，這小子再不努力，都要被茗萊趕上了！人家茗萊可是之前落下了好多的！
　
　「茗萊沒來，大嫂怎麼也沒來？」南冥今天基本上是開啟了埋怨模式。
　
　「你大嫂不放心讓茗萊一個人在家，所以就讓我先來了……」齊斌笑道。
　
　其實，齊大嫂沒什麼文化，對「回聲定位」這東西，沒有什麼印象，總覺得聽聲音不都是這樣子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齊斌自己也有點類似的想法，但他相信南冥，既然南冥堅持讓他來，他就來了。
　
　但事實上，他對「回聲定位」沒抱太大希望，只是來看看南冥，看他生活怎麼樣，日子過得舒心不，有沒有被人欺負。
　
　總之是把南冥當小孩子了。
　
　南冥不知道怎麼給齊斌解釋「大腦通過聲音成像」和「聽聲音自己想像推測畫面」這中間的差別，套用一個電腦上常用的名詞，差別就是硬解碼和軟解碼，效率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人類對大腦的認識實在是太膚淺了，對於大腦潛能的一個最廣為流傳的論調，就是大腦其實只開發了5%的潛能，剩下的95%都是沒有開發的。
　
　這個論調已經流傳了半個世紀，現在依舊被很多人奉為圭皋，但事實上，自然界中用不到的東西大多都會退化，人類越來越發達的大腦，也昭示著人類的大腦其實還是不夠用的，自然不可能閒置95%。
　
　目前，人類的大腦會消耗一個人30%的能量，如果人類的大腦再大一些，面臨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頭蓋骨的物理強度、大腦散熱問題。
　
　也就是說，人類的大腦現在幾乎已經發揮到了極限，如果想要讓大腦變得更發達，就要給頭蓋骨加裝支架，給大腦內部加裝水冷散熱了。
　
　這些天，南冥在視覺研究所裡學了很多。在大眾們看來，似乎只是科幻小說和無稽之談的事情，其實已經開始漸漸走進現實了。
　
　人類的大腦漸漸逼近極限，人類該如何發展，腦後插管，還是意識數字化，在這些走在最前沿的人那裡，並不是一種猜想，而是一種研究方向了。
　
　而南冥，不經意間就已經闖入了這個世界，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腰，差點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偶爾，南冥會突然覺得一陣陣莫名的孤獨，此時的人類，已經站在了分界線上。
　
　自然母親的力量已經到了極限，接下來就是人類自己向前走了。
　
　這注定是一段孤獨而漫長的旅程。
　
　而現在，不是未來，不是科幻，現在只是2014年9月18日。
　
　淒厲的防空警報把南冥從浮想聯翩中拉了回來，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歷史上的今天，發生了一次慘痛的事件，至今不敢忘。
　
　劉敏中神色肅穆地鳴笛應和，齊斌也沉默下來。
　
　青陽大學的軍訓場上，此時正在進行軍訓的結束典禮。
　
　當淒厲的防空警報響起來時，全體起立。
　
　站在戰友身邊的趙高峰挺直了身軀，目光慢慢挪動著，看著那些年輕稚氣的學子們。
　
　穿了綠軍裝，也不像是軍人，即便是在默哀和致敬，也有人做著小動作。
　
　對學生們來說，今天是一個值得高興的日子，因為討厭的軍訓，就要結束了。
　
　近百年前的一切，都已經是歷史，只有在這特殊的日子，才會被人記起，卻也並不怎麼被人重視。
　
　但這沒什麼。
　
　人們都在忙碌著自己的生活，此時此刻，有人在學習，有人在工作，有人在上網，有人在睡覺，還有人像他一樣，手握鋼槍，默默守護著這個國家。
　
　歷史就像是這防空警報一樣，只是一個背景音。
　
　大家都在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沒有人刻意停下來做什麼，也不需要過多的祭奠和灑狗血。
　
　現在這個和平而祥和的社會，不就是先烈們拋頭顱灑熱血所希望看到的嗎？
　
　有些事，只要記得就夠了。
　
　過去已經過去，未來還是未來，在這些學生們中，或許會誕生未來的大科學家，大思想家，大政治家，大富翁，誰知道呢？
　
　當他們功成名就，實現自己的價值時，會回憶起這一刻嗎？
　
　而他自己呢？
　
　趙高峰微微抬頭，陽光耀眼。

第八十九章 ：值得驕傲的事　
　
　未來與過去，在這一刻奇特地融合，讓南冥產生了一種看透時光的錯覺。
　
　身邊，齊斌正在一個勁的感謝劉敏中，多謝他照顧自家小弟南冥，希望他以後多多照顧云云。
　
　弄得劉敏中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岔開話題，聊一些別的東西。
　
　當話題引到了文吉的懶神會館上時，劉敏中整個人都快傻掉了。
　
　一年百萬的會員費，竟然還真有人去辦會員？
　
　不，甚至是一票難求？
　
　先是南冥，然後是這位盲人齊斌，從小城來的人，直接震撼了劉敏中，讓劉敏中甚至懷疑，到底誰是鄉巴佬了。
　
　車已經拐進了青陽大學，路過訓練場附近時，南冥瞇起眼睛，他看到了正在表彰所謂的軍訓標兵，由學校和軍隊的領導一一給他們發獎。
　
　李傑站在這些人中間，手持證書，一臉的笑容。
　
　台下，同學和老師們都在看著這邊，這是屬於他的高光時刻。
　
　當他被轉到了資訊工程專業，成為了南冥的同學時，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已經在他和南冥之間展開。而他作為主動與進攻的一方，已經佔了很多的先手。
　
　仔細盤點一下他的成果吧，他現在是班長，已經加入了學生會，這才剛剛軍訓結束，還沒有正式開始上課，就已經拿到了很多榮譽，包括手中的這項榮譽。
　
　軍訓標兵，可以給他加上2分的德育分，而南冥呢？現在已經被扣了2分了，這就是4分的差距，有時候這4分就決定了一切。
　
　他還有一些盟友，不論是輔導員，還是資訊學院的院長，都知道他的身份，有了這些助力，相信他可以讓南冥一事無成。
　
　他做了那麼多，如果單算這一階段的話，應該已經贏了吧，那個人……不知道該叫爸爸還是叔叔的人，會不會看看他的成績？會不會正眼看他一眼？會不會誇獎他一下？
　
　接下來，就要開始真正的大學學業了，南冥你等著吧，我一定會在成績上遠遠把你甩下，讓你只能看著我的背影，痛哭流涕！
　
　這樣想著，李傑的笑容越發燦爛了。
　
　「劉老師，停停車！」南冥突然道。
　
　小車緩緩停下，劉敏中笑道：「去吧。」
　
　南冥下了車，快步走到了主席臺附近，笑著對臺上揮揮手。
　
　慶中楊還以為是對自己揮手呢，剛露出一臉笑容，頓時就僵在臉上。
　
　只見一個穿著一身綠軍裝，秀秀氣氣的小女生正笑著向下揮手呢。
　
　這臭小子，原來是來找小女朋友！
　
　慶中楊恨不得讓下面的人把南冥拽出去槍斃幾分鐘的。
　
　軍訓對大一新生來說是一件大事，對學校來說也是一件大事，圍繞著軍訓舉行了很多的活動，譬如說今年攝影社團就舉辦了一場以軍訓為主題的攝影大賽。
　
　張菲林的一幅作品獲獎了，這會兒正上臺領獎。
　
　不管是南冥還是張菲林，大家都在向自己的目標努力著，而且都在進步著。
　
　頒完獎，應該就沒什麼事了，等了片刻，就地解散了。
　
　隨著「軍訓到此正式結束」的宣佈聲響起，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呼，學生們都撒歡了。
　
　南冥扯了張菲林的手，帶著他回到車邊，張菲林頓時開心地叫了起來：「斌哥！」
　
　她在齊斌那裡，幫聰聰他們當家教當了小半個月，對齊斌夫婦都非常熟悉，和茗萊更是閨蜜。
　
　「菲林？我說小冥幹什麼去了，原來是去找你啊。」齊斌在這裡等了一會，還有些迷惑，這會兒卻是知道了。
　
　「中午再介紹你認識江大哥他們。」南冥咧著嘴。
　
　「好，我早就想要見見他們了。」齊斌想伸手摸摸張菲林，卻畢竟有些不好意思，張菲林大大方方地扯住了齊斌的手，放在自己臉上。
　
　「瘦了，黑了啊。」齊斌笑道，「是不是小冥沒照顧好你。」
　
　「小冥他一天到晚都不露面的。」張菲林撅起嘴，趕快告狀。
　
　「哪裡瘦了？再說了，黑了也能摸出來？」南冥不服。
　
　一群人哈哈大笑。
　
　「唉，有時候真想看看你們倆手牽手的樣子。」齊斌笑的時候，臉上一道道的皺紋，說這話的時候，有些苦澀。
　
　劉敏中看向兩個人牽著的手。
　
　張菲林連忙鬆開南冥的手，一臉的靦腆，南冥又探手把她抓住了。
　
　「我讓你早點來，你不早點來，等一會你就能看到我們了……嗯，黑白照片。」南冥埋怨道。
　
　「有那麼神奇？」齊斌還是有點不信。
　
　「真的。」劉敏中道。
　
　齊斌這傢夥，真是暴殄天物，很多盲人都不知道回聲定位的能力，能做到什麼程度，而事實上，這個世界上也確實只有極少部分盲人能做到這點。
　
　在南冥的盲杖出現之前。
　
　半個小時之後，當齊斌從專門佈置好的訓練室裡走出來時，還有些如在夢中的感覺。
　
　「哥，現在回聲定位還不能完全替代視覺，但是我覺得日常生活應該沒問題了。」南冥看著齊斌有點茫然的樣子，道。
　
　他就像是等待家長檢閱成績的小學生一樣，真有點擔心齊斌會覺得「回聲定位」沒什麼用，擔心齊斌會失望。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看著齊斌的表情，生怕有一絲失望的神色。
　
　「啊？啊！啊！當然！當然！」齊斌有點走神，聲音有點沙啞，若不是現在四周那麼多人，他估計都要哭出來了。
　
　正如南冥所說的那樣，他「看到」了，不用雙手去觸摸。
　
　他輕輕點動著盲杖，以盲杖發出的聲音作為聲源，聲音碰撞到了四周的環境，然後反饋回來，被耳朵搜集到，迅速被轉化成了一幅幅的圖像。
　
　他的世界就像是幾秒鐘刷新一次的幻燈片，有點閃爍，但卻已經比之前擴大了無數倍，再不是身邊手臂展開的這麼一點圈子。
　
　看著齊斌的樣子，南冥覺得心裡滿滿的，有點堵得慌，情不自禁握緊了張菲林的手，眼裡有點熱。
　
　因為齊斌，因為齊斌當初離開他家時那孤獨而堅強的身影，他才決定走上這條幫助盲人的道路，而現在，他已經有了可喜的成果。
　
　這是值得驕傲的事嗎？
　
　當然是值得驕傲的！

第九十章 ：齊茗萊的秘密　
　
　齊斌的肯定，對南冥來說，是一件意義特別重大的事。
　
　南冥的成就感刷刷刷向上漲，一下子就漲了25點，目前已經到了第六個能量槽的一半。
　
　太開心了！
　
　張菲林太瞭解南冥了，她也握緊了南冥的手，為南冥開心，也為齊斌開心，更為自己開心。
　
　她有一個偉大的男朋友。
　
　真的，偉大。
　
　這世界上有很多人，有富人，有大人，但能稱得上偉大的，又有幾個？
　
　不管現在還是未來，南冥一定是其中的一個！
　
　「所以啊，趕快回去把大嫂帶回來。」南冥道平靜了一下心緒，道。
　
　「一定，我下午回去就把她帶來！」齊斌道。
　
　這會兒不用南冥催，他自己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哥，你下午可不能走。」南冥笑道，「下午我們還會訓練你進行自發聲回聲定位，這樣你就可以不用盲杖了，你讓人把大嫂送來就是了。」
　
　「你大嫂沒出過門，還是我自己回去帶她來吧。」齊斌面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大嫂是先天性失明，是一個特別膽小善良的女子，從小沒出過遠門，現在也不怎麼喜歡出門，跟別人出門，會嚇到她的。
　
　對盲人來說，有時候心理才是更大的問題。
　
　齊斌又好奇問道：「自發聲回聲定位是什麼？」
　
　現在他對南冥的研究，可是格外好奇，再沒有之前的不以為然了。
　
　這個小兄弟，他一個月前說出的話，這會兒就已經兌現了。
　
　再不能把他當小孩子了，而是要當作一個言出必踐的男子漢了。
　
　劉敏中笑著給他解釋了。
　
　自發聲的回聲定位訓練，就是抖動舌頭，發出「噠噠」的聲音，然後進行回聲定位。
　
　這個過程像極了蝙蝠。
　
　習慣了之後，有些場合就可以不用盲杖了。
　
　甚至，在南冥的盲杖幫助下，說不定可以不用特定的聲音，譬如利用周圍的聲音來定位，或者利用自己說話的聲音來定位，這樣不論是哼歌還是說話，都可以主動探測四周的環境。
　
　但現在，實驗中的所有人都還只能通過固定的聲音和簡單的音節來進行回聲定位。
　
　南冥他們的研究才剛剛起步，還有許多東西要研究，說不定盲杖的性能還能進一步開發。
　
　而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其實是殊途同歸的，幫助盲人的辦法也有很多，並不是有定規的。
　
　……
　
　文吉第一中學。
　
　中午放了學，陳浩聰就立刻向自行車棚的方向趕去，路過體育場時，和幾個練體育的同學打了聲招呼。
　
　中午的時間不多，在學校上課，可沒有當初小叔叔給講課那麼輕鬆，陳浩聰跟得挺吃力的，打算中午回去趕快吃飯，然後睡個午覺休息一下，晚上再去懶神會所上會自習。
　
　「唉，浩聰是個好苗子，怎麼就不練了呢。」教練看著陳浩聰的背影，頗有些感慨。
　
　其他幾個體育生也都有些不解，只是彼此看看，就又開始了辛苦的訓練。
　
　他們沒有陳浩聰的資本，也沒有陳浩聰的底氣，自然只能乖乖訓練了。
　
　從自行車棚取了自行車，剛走了幾步，陳浩聰突然頓住了腳步，他看到前邊疾步行走的齊茗萊，在後面叫她道：「小萊！茗萊！」
　
　「聰哥！」看到陳浩聰，齊茗萊嚇了一跳，有些心虛。
　
　「要不要我載你回去？」陳浩聰拍拍自行車的後座，在小城裡，自行車和電動車還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以前齊茗萊看不到，所以一直沒有學會騎自行車。
　
　齊茗萊家如果走著的話，則比較遠。
　
　「不，不用，我還有點事，要晚點回去。」齊茗萊連忙道。
　
　齊茗萊真是不太會撒謊，陳浩聰覺得有些可疑，難道這小妮子談戀愛了？
　
　很有可能啊！茗萊也是一個大美女的！
　
　而且，剛剛放了學，齊茗萊就不見人影了，不像茗萊的風格啊。
　
　這樣想著，陳浩聰的八卦心思突然上來了，也不急著走人了，就在後面跟著齊茗萊。
　
　「聰哥，你跟著我幹啥？」齊茗萊都無語了，你就算是想要跟蹤別人，也至少有點基本的跟蹤的樣子好不好？哪有你這樣明目張膽的。
　
　「我哪裡跟著你了？」陳浩聰擺擺手，「你不用管我。」
　
　齊茗萊翻了個白眼，這無恥的風格，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我……我今天不回去，我中午就是出來買點飯的……聰哥你自己回去吧……」齊茗萊手足無措，陳浩聰就越來越覺得有問題了，腆著臉道：「萊萊，你到底有啥事？為啥不能跟我說？我一定會給你保密的！我猜猜，你談戀愛了？」
　
　「你胡說什麼啊！」齊茗萊嗔怪地剜了陳浩聰一眼。
　
　「我說妹子！」陳浩聰嘻嘻笑道，「咱倆可是一起長大的，你想的啥，哥我還不知道？讓我看看我未來的妹夫長啥樣成不成？」
　
　陳浩聰嘴上說的好，其實心裡已經開始計劃了，等他見到了這小子，一定要揍上一頓！
　
　大凡天底下當哥的，都有一顆考驗未來妹夫的心。
　
　齊茗萊又羞又喜，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但突然她又想到了什麼，瞪大眼看著陳浩聰道：「那你不能告訴別人。」
　
　「我絕對不告訴別人！」陳浩聰賭咒發誓。
　
　齊茗萊瞪大眼睛看著陳浩聰，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
　
　陳浩聰從小就愛捉弄她，被陳偉打了好幾次，都屢教不改。從他之前的劣跡來看，這傢夥一點都不值得信任。
　
　不過這些天來，陳浩聰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像個男子漢了。
　
　「連小叔叔都不能告訴！」齊茗萊道。
　
　「小叔都不能告訴，齊茗萊，我可看錯你了啊！」陳浩聰瞪大眼。
　
　他們幾個年齡相仿，是一起玩大的，雖然年齡大了之後彼此疏遠了一陣子，但現在又都回到了當初那種互相知道對方小秘密的狀態。
　
　譬如陳浩聰就是第一個知道南冥和張菲林關係的。
　
　「反正……反正這次不行……」齊茗萊抓住了陳浩聰的大手，搖晃撒嬌道：「聰哥，求求你了，你就幫我這次吧！」
　
　秒殺！

第九十一章 ：齊茗萊的抉擇　
　
　陳浩聰被齊茗萊晃得酥酥麻麻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連忙收手，道：「怕了你了，上刀山下油鍋，你說了算吧！」
　
　「哪有那麼誇張！聰哥你從小就喜歡欺負人！」齊茗萊嗔怪道。
　
　陳浩聰真想翻個白眼，拍拍後座，道：「上來吧！去哪兒？指路！」
　
　當陳浩聰看到血人一般的李卉雲時，真的是嚇了一跳。
　
　「萊萊？」陳浩聰瞪大眼看著齊茗萊，這是怎麼回事？
　
　「小萊……你帶了別人過來？」躺在那裡的李卉雲艱難地轉頭，模模糊糊看到還有一個人，頓時緊張了起來。
　
　「阿雲你別擔心，這是我哥。」茗萊連忙道。
　
　「他叫阿雲，他受了很重的傷。」齊茗萊握著陳浩聰寬大的手掌：「聰哥，你幫我看看他的傷口好不好……我好怕……而且……阿雲他不願意去醫院。」
　
　而且李卉雲全身都是傷，很多地方齊茗萊實在是不好處理。
　
　她畢竟是個女孩子，而且是文吉這種保守小地方的女孩子。
　
　「這……他……」陳浩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自家這個妹子太彪悍了，竟然敢隨便向家裡揀人。
　
　這裡是之前的齊斌盲人推拿館，自從盲人推拿變成了懶神會館，搬到了新的位址之後，這裡就閒置了，正在向外轉租，不過暫時還沒租出去。
　
　齊茗萊帶人來看過房子，所以有這裡的鑰匙，就把李卉雲安置在了這裡。
　
　陳浩聰可不是一直盲眼，幾乎沒有什麼社會經驗的齊茗萊，他看到現在的阿雲，第一個感覺就是可疑。
　
　現代社會，受了傷不願意去醫院的，基本上就只有一種人了。
　
　這個阿雲，一定有問題。
　
　「阿雲，我買吃的東西來了……呀，你怎麼也沒有喝水？你身上還很痛嗎？」齊茗萊完全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拎著吃的東西，就要上前。
　
　陳浩聰一把拽住她，瞪著躺在一張舊按摩床上的李卉雲：「你是誰？你有什麼企圖？」
　
　「聰哥？」看齊茗萊瞪著一雙無辜大眼，還很不解的樣子，陳浩聰都不知道怎麼吐槽了，我說大小姐啊，這可不是從大街上揀個阿狗阿貓，治了傷就可以直接養起來了。
　
　何況這還是個男人！
　
　這個世界上很多壞人的知不知道！
　
　「小萊，別過去。」陳浩聰取出手機，就打算打電話，「我告訴我爸，讓他派人來。」
　
　「別！」齊茗萊連忙抓住陳浩聰的手，「阿雲他不是壞人！」
　
　「小萊，這個世界上壞人可不會在臉上寫上壞人倆字的。」陳浩聰道，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當別人的人生導師。
　
　「可是，阿雲他救過我的命……」齊茗萊的眼裡泛起了霧氣。
　
　她雖然眼盲，卻不是傻子，其實她也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真的像聰哥說的那樣，阿雲是個壞人怎麼辦。
　
　「那就更好辦了，如果阿雲不是壞人，我爸可以幫他對不對？」陳浩聰現在變得很有條理，很有說服力。
　
　齊茗萊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再說了，他傷得那麼重，你不會以為我去買點碘酒紗布，就能治好他了吧。」陳浩聰道。
　
　是啊，她想得太簡單了……
　
　如果，如果小叔叔在這裡就好了，小叔叔那麼厲害，一定能想到辦法的。
　
　阿雲他不會是壞人，但是他為什麼不願意去醫院？
　
　如果他真的是壞人，那該怎麼辦？
　
　「讓他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看齊茗萊糾結成那個樣子，陳浩聰下了一劑猛藥。
　
　「小萊，你們不要爭了。」李卉雲掙紮著坐了起來，看著齊茗萊和陳浩聰。
　
　他的眼睛腫的厲害，還發了炎，看什麼都模糊不清。
　
　自從躍入了河裡逃跑之後，河水浸泡傷口，讓他全身的傷口都開始潰爛。
　
　但有一股力量支撐著他，從河裡爬起來，在路邊的溝裡趴了一整天，到晚上時，爬上了一輛文吉牌照的大貨車，李卉雲才來到了文吉。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時下的車，何時到了齊茗萊家門口。
　
　或許，他潛意識裡也知道自己要死了。
　
　只是他想要再看一眼齊茗萊，否則死都不會瞑目，所以才來到了這裡。
　
　而現在，他覺得自己已經死而無憾了。
　
　「我這就走，我會你添麻煩的……」李卉雲道。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是心如刀割的。
　
　李卉雲走了兩步，就跌倒在地上，然後他順著牆爬了起來，扶著牆，咬著牙慢慢向外走去。
　
　「你他娘的！給我站住！」陳浩聰再怎麼，也不能任由一個人死在自己面前，他轉頭看向了齊茗萊：「萊萊！快說句話！」
　
　齊茗萊會怎麼辦？李卉雲很想知道，但他覺得自己好像飄了起來，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隱約，遠方傳來了齊茗萊的哭聲：「阿雲，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陳浩聰小心翼翼檢查了一下李卉雲的傷口，傷口一片模糊，現在天氣又熱，再下去他真的會死。
　
　這下麻煩了！
　
　南冥沒想到，中午時會接到陳浩聰的電話。
　
　而陳浩聰描述的那個人，不用猜，他也知道只會是一個人，李卉雲。
　
　南冥轉頭看看身邊，其他人都放下了筷子，正瞪眼看著他。
　
　這裡是江朝華的小店「難得餛飩」。
　
　知道南冥要請客，江朝華空出了最大的一張桌子，拉了屏風隔出來一個小單間，還專門下廚做了一桌子豐盛的飯菜，讓眾人吃的是口角流涎，劉敏中連連說，竟然不知道這裡有這種大廚，日後一定要多多光顧。
　
　他自然不知道，若是他來，怕是享受不到這待遇。
　
　現在的難得餛飩一天從早忙到晚，哪有時間招待他？
　
　江大哥的手藝確實是出類拔萃，不是一般飯店可以比擬的。
　
　江大哥看他們吃得開心，自己就已經很開心了，齊斌等人更是邀請他坐下來一起吃，好好聊聊。
　
　這會兒他正和齊斌聊得火熱，倆人都是實誠人，倒是頗有共同語言。
　
　張菲林正和江小慧嘰嘰咕咕，說著女孩子們的悄悄話，不知道到底在說什麼。
　
　這倆人，一開始總是會起衝突，這兩天不知道為啥竟然開始投緣了，只能說女人是種奇怪的生物。
　
　此時她正將疑惑的目光投了過來。

第九十二章 ：陳偉的糾結　
　
　因為齊斌在場，南冥不能說茗萊的事，便道：「是聰聰有事問我，我出去打個電話，你們幾個人先吃。」
　
　眾人倒沒覺得其他，齊斌笑道：「聰聰這小子，現在可是比之前省心多了。」
　
　又開始說起陳浩聰之前的種種趣事，讓眾人哄然大笑。
　
　難得餛飩外面，氣氛可沒有那麼輕鬆，南冥一臉嚴肅地聽著電話。
　
　靜靜聽陳浩聰說完前因後果，南冥其實是有些感慨的。
　
　李卉雲竟然真是個癡情種子，他竟然真的回去找齊茗萊了。
　
　真是個可憐人。
　
　南冥當初放走李卉雲，是因為做出自己的判斷，決定相信李卉雲，他已經做好了承受這個判斷後果的準備。
　
　但是，這不代表他會讓別人也承擔這個風險。
　
　更不要說是讓陳浩聰和齊茗萊來承擔。
　
　心中思索了一下，南冥就已經作出了決斷。
　
　「聰聰，你打開免提，和萊萊一起聽著。」南冥道。
　
　那邊陳浩聰說了一句：「好了。」
　
　南冥三言兩語把李卉雲的身份說了，齊茗萊都忘記哭了，茫然地瞪大眼看著陳浩聰手中的電話，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雲……他真的是壞人？
　
　不，他不是壞人，他只是一個可憐人……
　
　但是……
　
　一邊是南冥、陳偉、陳浩聰等人的安全，一邊是阿雲，齊茗萊又不是腦殘偶像劇裡的女主，自然知道自己該如何選，但是她的心很痛，痛徹心扉，痛到幾乎要大聲哭出來。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總是要做出這種選擇。
　
　為什麼她的眼睛都好了，卻還是不幸福？
　
　為什麼？
　
　「聰聰，萊萊。」南冥的聲音穩定而清晰，通過手機的外放傳出去，「如果你們真的想要幫阿雲的話，就仔細聽我說。」
　
　他的聲音很快就抓住了兩個人，齊茗萊止住了哭泣，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首先，你們現在就把李卉雲綁起來，如果他昏迷中失去自制能力，你們都很危險。」
　
　對李卉雲這種人來說，殺人實在是太容易了。
　
　可也正因為如此，能夠控制住自己殺人的衝動，才是真正的強者。
　
　陳浩聰看看齊茗萊，齊茗萊咬咬牙，點點頭。
　
　茗萊向來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她知道南冥說得對。
　
　而且，其實就算南冥說的不對，茗萊對南冥也有盲目的信任。
　
　按照小叔說的去做，絕對不會錯。
　
　陳浩聰連忙去拿了一根繩子，把李卉雲綁了起來。
　
　這些東西，在他很小的時候，陳偉就曾經教過他，做起來雖然生疏，但還算是牢靠。
　
　「其次，這件事絕對不能瞞著，聰聰你必須告訴你爸，不要在別人面前說，帶他親眼去看看。」南冥道。
　
　南冥認為李卉雲應該不會傷害無辜的人。
　
　因為這麼多天了，他沒傷害南冥身邊任何人。
　
　但是他不敢完全肯定自己的判斷，所以他還需要陳偉。
　
　陳偉這個老刑警的眼神是他拍馬也比不上的。
　
　如果陳偉也覺得李卉雲值得幫助的話，他才會幫助李卉雲。
　
　「第三，聰聰，你現在去我家，我床底下有一個醫藥箱，裡面有一些常用藥物和繃帶。」南冥道。他走之前，準備了很多的東西，以備不時之需，一部分交給了陳偉，一部分留在了自己床底下的小箱子裡。至於那東西的功效，就不用南冥再贅述了，保住李卉雲的小命不成問題。
　
　「最後，萊萊。」南冥的聲音格外嚴肅，齊茗萊豎起耳朵，「在確定李卉雲值得信任之前，別投入太多感情。」
　
　齊茗萊嗯了一聲。
　
　但事實上，小叔的警告已經晚了。
　
　誰能瞭解，盲眼少女的內心世界？
　
　阿雲幾乎就是那一縷陽光，照進了她封閉了十多年的心田。
　
　此時的齊茗萊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祈禱阿雲他不是壞人，祈禱他能活下來，祈禱陳偉想要幫他。
　
　諸天神佛保佑，小叔保佑！
　
　李卉雲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他悚然而驚，想要坐起來，就發現自己的兩隻手，都被銬在了床上。
　
　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身上的傷痛卻已經消失了，他低頭看去，發現身上的傷疤竟然都消失不見。
　
　怎麼回事？
　
　他死了？
　
　他在做夢？
　
　「你醒了。」一個沉穩的男聲傳來，陳偉打開門，大步走了進來，低頭看著他，「你放心吧，你現在在我朋友的診所裡，不是在醫院，暫時我也沒告訴別人。」
　
　李卉雲慢慢放鬆下來，他身上的傷雖然好了，但是身體卻虛弱得厲害，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湧出來一般。
　
　「你現在還在發燒，還是好好休息吧。」陳偉只是說了一句，就又出去了。
　
　怎麼處理李卉雲，讓他很頭痛。
　
　南冥的建議，齊茗萊的傾心，還有他調查到的一些信息，讓他很糾結。
　
　一方面是身為警察的本能，維護法律的職責，另外一方面，卻又有一些法外人情的想法。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犯罪了的都是壞人。
　
　法律要求所有人都要被嚴懲，但做了壞事，違法之後依然逍遙法外的又何止一個人？
　
　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
　
　南冥也在頭痛。
　
　他沒想到，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和李卉雲牽扯的那麼深。
　
　軍訓結束，也已經正式開學了，南冥終於正式開始了自己嚮往的大學生活，每天和同學們上下課，說說笑笑，無憂無慮的。
　
　青春的意義，就在於可以自由的揮霍。
　
　不曾揮霍過青春，又怎麼能算年輕過？
　
　這兩天李傑沒有再針對他，只是看到他時，都有種趾高氣傲，居高臨下的感覺。
　
　就像是一個勝利者俯視自己戰利品一般高高在上。
　
　南冥覺得莫名其妙，但他現在沒時間和心情去管李傑這傢伙。
　
　這會兒，他正翻著一本《刑法》，在考慮著要怎麼幫李卉雲脫罪。
　
　如果不是為了齊茗萊，如果不是漸漸查到了更多李卉雲的消息，他絕對不會如此費心費力。
　
　突然，南冥目光瞥到了刑法上面的一條，又打開手機，翻了翻陳偉傳給他的那些資料，腦袋中靈光一閃。

第九十三章 ：陳浩聰的擔當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課，他打電話給慶中楊。
　
　電話剛接通，南冥就壓低了聲音，道：「三哥，你幫我個忙好不好？」
　
　慶中楊嚇了一跳，連忙問道：「怎麼了？」
　
　前兩天南冥剛剛出了事，這會難道又遇到什麼問題了？
　
　「三哥，你能不能幫我查查一個檔案？出生檔案，可能有點麻煩，年齡大概十六歲，出生地是清江市，可能是在軍區醫院出生的，名字是……」
　
　「你查這個幹什麼？」慶中楊愣了一下，他想了想清江那邊，他確實是有些人脈，但是他不怎麼方便出手。
　
　「拜託，拜託，這是我一生的請求！」南冥道。
　
　慶中楊翻了個白眼，你一生的請求？這也未免太廉價了一些。
　
　「好吧，那就交給我吧，等我查到了消息就告訴你。」慶中楊有些頭痛，今天怕是要打上好多電話了。
　
　若是四弟在國內就好了，這種事他比較擅長……
　
　不過小冥交代的事，既然也是他能做到的，還是幫這個忙好了。
　
　如果讓小冥跑去求老爺子，怕是又麻煩。
　
　等了大概兩個小時，南冥終於等來了電話。
　
　「給我個號碼，我讓他們把資料傳真給你。」
　
　文吉，小診所內。
　
　接到了一個電話，陳偉急匆匆走了，如果這個消息屬實的話，事情說不定會有轉機。
　
　陳偉剛走，陳浩聰就悄悄探出頭來，钻進了病房裡。
　
　李卉雲看到人進來，頓時緊張起來，看到是陳浩聰，他倒是鬆了一口氣。
　
　他認識陳浩聰，他隱約也記得，似乎就是這個人救了他。
　
　但是，看到陳浩聰的表情，他就又緊張了起來。
　
　陳浩聰的表情，絕對說不上好。
　
　「你叫李卉雲？」陳浩聰擺弄著點滴的瓶子，然後亮出了手中的一個小小的瓶子，又拿出來了一個針管來。
　
　不等李卉雲回答，陳浩聰已經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李卉雲乖乖搖頭：「不知道。」
　
　這小子想要幹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李卉雲總覺得現在的陳浩聰做的事有種非常熟悉的感覺，還有一種違和感，似乎在刻意模仿什麼人。
　
　「這是安乃近，一種解熱鎮痛的藥物，剛才醫生就幫你注射了一些。」陳浩聰來回踱步。
　
　「所以？」李卉雲有點疑惑，陳浩聰到底想要說什麼？
　
　「安乃近只要稍微過量，就會引起腎臟和肝臟的衰竭……」陳浩聰輕輕彈動著那小小的藥瓶，「只要我現在給注射進去，你就活不過今天晚上。」
　
　「所以？」李卉雲還是不明白陳浩聰想要說什麼。
　
　陳浩聰都斯巴達了，劇本不是這麼寫的啊，這時候李卉雲不應該痛哭流涕求他饒命嗎？
　
　然後他再板起臉來，說可以饒他一命，但他必須離開齊茗萊，離得遠遠的，最好離其他人也很遠，能滾多遠滾多遠。
　
　雖然劇本有點波折，但他還是必須演下去，因為這是陳浩聰想到的，唯一能保護齊茗萊的辦法。
　
　茗萊已經很可憐了，為什麼上天還要這麼折磨她？
　
　李卉雲這樣的人太危險了，他不會給齊茗萊帶來幸福的。
　
　「就算是檢查，也只會認為你是藥品過敏……不會有任何麻煩。」陳浩聰停下了腳步，瞪著李卉雲，「我只是要告訴你，我現在想要殺你，易如反掌。」
　
　但是你身上沒殺氣啊老兄……
　
　殺氣這東西，虛無縹緲，看不到摸不著，但確實是存在的。
　
　其實所謂殺氣，更像是人釋放的信息素，而對李卉雲來說，感知殺氣，只是一種對危機的反應能力。
　
　陳浩聰完全不像是要殺人的樣子，就算是裝也裝的太不夠像了。
　
　「我還要告訴你兩點。」陳浩聰站在李卉雲的床頭，彎下腰，壓低了聲音，道：「第一，李土斌那個人渣是我殺的，他想要抓我當人質，威脅我爹，所以我就殺了他。如果你想要報復的話，不要找錯人。」
　
　「第二，等你好了以後，給我離茗萊遠遠的，有多遠滾多遠，最好永遠不要出現在她面前！否則，我會像殺李土斌一樣殺了你！」
　
　這個時候的李卉雲，終於感覺到了陳浩聰身上的殺氣。
　
　那種一閃即逝，雖然稚嫩，卻足以讓人汗毛都豎起來的寒冷氣息。
　
　他說的是真話！
　
　南冥說李土斌是他殺的，而現在的陳浩聰又說是他殺的……
　
　到底是誰？
　
　不過，這都無所謂了……
　
　兩次死裡逃生，李卉雲突然有種心如死灰的感覺。
　
　他父親是人渣，他也是人渣。
　
　差別是李土斌這個人渣死了，他還活著。
　
　果然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
　
　人渣的兒子，或許生下來就是人渣吧。
　
　「你殺了我吧。」李卉雲閉上眼。
　
　但他說這話的時候，陳浩聰已經走了，留下了一個瀟灑的背影。
　
　走出去的陳浩聰心臟砰砰直跳，剛才有那麼一瞬間，他真有一種衝動，想要殺死李卉雲，一了百了。
　
　然後他被自己嚇到了，趕快逃了出來。
　
　「不知道這樣……管不管用……」陳浩聰很是擔心，他之前一直在想，如果小叔叔遇到這種事會怎麼做。
　
　如果是小叔的話，一定會先用點看起來高大上的方式，威脅這傢伙，讓他不敢輕舉妄動，然後再想辦法讓他乖乖就範……
　
　想了很久，他才想出來了這一齣戲。
　
　但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接完電話回來的陳偉一臉狐疑地看著陳浩聰，不知道這小子在緊張個什麼勁兒。
　
　他自然不知道，就在剛才，有一名稚嫩的小男子漢，正張開自己的雙臂，想要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自己的家人和朋友，為此寧願將危險攬到自己的身上。
　
　如果知道了，陳偉定然會一巴掌拍過去：「老子還沒死呢，輪不到你操心，先把期末考試給我搞定吧！」
　
　陳偉又等了一會兒，不多時又趕來了幾名警察。
　
　回到了病房，幾名警察支起了攝像機，然後就守在一旁。陳偉坐在一旁，打開了一個小本本，對李卉雲道：「來談談吧，先說說那位死在文吉火車站的死者。」
　
　李卉雲輕輕吸了一口氣，這是要開始做筆錄了。

第九十四章 ：像孩子般哭泣　
　
　而且，他已經放棄掙扎了。
　
　把當初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來，沒有刻意辯解，也沒有隱瞞什麼。
　
　「你是說，當時他要殺你，所以你才反擊的？」
　
　李卉雲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樣，便點了點頭。
　
　將一切都記錄下來，陳偉繼續道：「當初你為什麼會留下那地址，指引我們找到那筆錢？」
　
　李卉雲突然感覺到陳偉的身上有絲絲殺氣，這殺氣可比陳浩聰強烈多了。
　
　他知道陳偉到底在擔心什麼，非常上道地沒提起南冥：「我其實並不知道那筆錢存在，只是我父親曾經給我留下了一套房子，我覺得很可能會有東西在那裡。而且我不想重複我父親的道路，所以就留下了地址。」
　
　「那你為什麼要逃？」
　
　「我害怕。」李卉雲道。
　
　陳偉輕輕地點了點頭，這傢伙算是上道，沒說什麼不該說的。
　
　然後他話鋒一轉：「我們調查到了你的身世，你出生於1998年12月17日？你的母親是劉玉花？」
　
　「是。」李卉雲道，他沒想到陳偉竟然連他的身世都扒出來了，如果當初那些毒販有這種能耐，他說不定早就死了。
　
　「你五歲那年，你母親去世之後，你就跟著你父親離開了老家，然後你在做什麼？」
　
　「跟我父親東躲西藏。」李卉雲吞了吞吐沫。
　
　母親的去世，是一次轉折點，就是那時候，父親覺得自己再怎麼拋頭顱灑熱血，竟然都保護不了自己的家人，加上被梁三發蠱惑，這才走上了邪路。
　
　而在那之前，儘管很少見到父親，但生活卻幸福美滿，就算是現在，偶爾午夜夢迴時，他也會回憶起當初和母親一起看父親照片的日子。
　
　照片上那個人，英武，偉大，是個英雄。
　
　而現在，死了的那個人，他是個人渣。
　
　陳偉又問了幾個問題，李卉雲一一回答了，然後陳偉把自己做的筆錄遞過去，道：「如果上面所寫的都屬實而且沒有遺漏的話，就簽名按手印吧。」
　
　李卉雲認真看了筆錄，很配合地按上了手印。
　
　他已經不打算再掙扎了，他決定接受自己的命運。
　
　陳偉把筆錄交給跟著他一起來的警察，關了攝像機，等到其他人都出去了，這才道：「阿雲，你今年還沒滿16週歲。」
　
　「沒有吧。」李卉雲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幾歲了。
　
　陳偉看著眼前的李卉雲，他沒想到李卉雲竟然比陳浩聰年齡還小。
　
　看起來，卻是成熟多了，眼中都滿是滄桑。
　
　若不是南冥挖出來了這條線索給他，怕是他還找不到辦法幫李卉雲脫罪。
　
　李卉雲出生時，李土斌還在部隊服役，所以他是出生在軍區醫院的，記錄相對比較完善。
　
　陳偉看著李卉雲，看著看著，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同情。
　
　李土斌那個人渣，讓自己的兒子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啊！
　
　不到十六歲的年紀，就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
　
　如果換個環境，如果換個父親，現在的李卉雲會是什麼樣子？
　
　這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如果有人引導的話，他說不定也會走上正途，正在校園裡，過著自以為苦逼，但在很多人看來，卻非常幸福的日子。
　
　現在的一切證據都表明，李卉雲殺人完全是出於自衛，屬於防衛過當。而他的年齡不到16週歲，會從輕量刑。
　
　有了這些，李卉雲的未來，或許會有些轉機。
　
　「明天我就會把你移交，你還有什麼要做的事，要見的人嗎？」陳偉問道。
　
　那一刻，李卉雲是多麼想要見一見齊茗萊，但是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有。」
　
　他沒有朋友，沒有親人。
　
　沒有人關心他，也沒有人會想念他。
　
　這樣就很好了。
　
　他何必再連累別人？
　
　「那就走吧。」陳偉打開了李卉雲的手銬，李卉雲站起來之後，很自覺地雙臂併攏，讓陳偉給他上銬子，但是陳偉只是把一件上衣搭在了他的手上，叮囑他道：「別想跑，明白嗎？」
　
　李卉雲沉默地點了點頭。
　
　跑，他還能跑到哪裡去？
　
　「上車。」陳偉開了警車過來，讓李卉雲上了副駕駛，然後打電話給家裡：「孩子他娘，晚上我帶個朋友回家去吃飯，你多做點飯。」
　
　掛了電話，陳偉對李卉雲道：「我問過朋友了，你這種情況最輕可以減刑到2年。」
　
　李卉雲沒說話。
　
　「2年時間，其實並不長，我會讓人幫忙關照你，在裡面不要學壞，多學點知識，出來之後就去上學，到時候……我去接你。」
　
　李卉雲還是沒說話。
　
　「還有，你給我的那個地址，一直是在你母親名下，等你出來了，可以補個手續。」
　
　李卉雲依然沒說話。
　
　陳偉也就不再說話，打開了收音機，一首歌從音響裡飄了出來：
　
　「向前跑，迎著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廣闊不歷經磨難怎能感到。
　
　命運它無法讓我們跪地求饒，
　
　就算鮮血灑滿了懷抱……」
　
　李卉雲突然很想哭，但是他還是沒有哭。
　
　開著警車停在了自家的房門前，陳偉下車，指著面前一塊空地，道：「就在這裡。」
　
　李卉雲蹲下，伸手撫摸著那片土地，終於哭了起來，稀裡嘩啦的，像個孩子。
　
　這哭聲是最後的告別，從今天開始，我的世界裡，再沒有你。
　
　……
　
　送李卉雲上了囚車，陳偉心中也百味雜陳，因為李土斌的關係，陳偉不想插手對李卉雲的最終處理，為了避嫌，還是把李卉雲移交給了青陽的警方，畢竟這本質上是一次圍繞毒品開始的爭端，不論是殺人還是其他的什麼，都是其中的一部分，還是交給青陽那邊處理吧。
　
　而他到了武北之後，第一樁殺人懸案，也隨之告破，他神探陳偉的大名，也越發響亮了，本來對他還頗不服氣的一些人，變乖了不少。
　
　這倒是意外之喜。
　
　囚車還沒到青陽市區，就拐進了一個偏僻的小院子，李卉雲感覺到了不對，頓時警覺起來。
　
　難道，現在還有人膽敢在這裡劫囚？
　
　車門打開，幾個手持槍械的警察把他押了下來，拖拽著進了一間審訊室，把他銬在了桌子上。
　
　不過這幾個警察人人身上帶傷，看起來很淒慘。

第九十五章：這世界上果然有人渣
　
李卉雲當然不知道，這些人受傷，還和他有那麼一點點的關係。
　
不多時，房門打開了，一個頭髮花白的男人走了進來，腦袋上包了一大塊白紗布，別提多狼狽了。
　
看到那人時，李卉雲愣了一下，這個人他卻是認識的。
　
黃宗強。
　
曾經，他用吐真劑審問過黃宗強，得到了南冥這個名字。
　
只是和當時比起來，現在的黃宗強變得更憔悴了，總是筆直的身板，也變得佝僂了。
　
就算是蟑螂，也有一條硬命，像黃宗強這樣的人，一次是打擊不垮的，但是接二連三的打擊，那就難說了。
　
上次陳偉繳獲了大批槍械、毒品，其中的很多槍都是有編號的，很快就查到了黃宗強的頭上。
　
其實查不到才怪。
　
從毒販手裡收繳到了員警的槍，這事情若是深究，那可就大了。
　
黃宗強差點被直接丟進大牢，如果不是他們這些人彼此作證，證明自己沒有和毒販勾結，怕是都出不來了。
　
而有了這種事，黃宗強再次被擼，連緝毒處也坐不穩了，現在是緝毒處下屬一個科室的負責人。
　
這個科通常被稱為三科，但事實上還有一個更直觀的稱呼：「臥底科」。
　
這個科室的人，幹的都是一些吃力不討好，出生入死還不能拋頭露面的事情，所以極少有人願意來。
　
當然，現在科技越來越發達，臥底也越來越難做了，這個科室的業務量其實也早就大減了，頂多聯繫和發展一些線人。
　
不過，這個科室卻有一些別的科室沒有的權力。
　
「李卉雲？終於見面了，或者說，又見面了。」黃宗強帶著一絲故作灑然的微笑，大步走了進來，坐在了李卉雲的對面。
　
李卉雲沉默不語，眼中是濃濃的警惕。
　
「我看看……」黃宗強看著手中的捲宗，「故意殺人，偷藏毒品，如果再加上襲警的話……就你這些事，最少判三十年。」
　
他微笑著看著李卉雲，很享受李卉雲眼中閃過的驚慌。
　
「三十年啊，人生最寶貴的三十年，等你出來之後，也就成了我這樣了。」他指了指自己花白的頭髮，「難道你就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嗎？」
　
「別的想法？」李卉雲抬起眼皮，看著黃宗強，「難道你打算放我走？」
　
「放你走？」黃宗強哈哈笑了起來，「我還真想這麼做。」
　
他看李卉雲依然很警覺，拿出了另外一個檔夾。
　
「你不用那麼警惕，雖然我們之前有過一些衝突，不過這事我不說出去，也就沒人知道。」黃宗強道：「其實，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他把文件夾放在了桌子上，上面「李土斌案」幾個大字赫然入目，他刻意讓李卉雲看到這幾個字。
　
「我知道你從小就在各種毒販之中混跡長大，對那邊一定很熟。所以，我有一個工作交給你，如果你願意答應的話，之前你的犯罪記錄，就會被封存起來，保證不會再有人找你麻煩。」
　
李卉雲的呼吸突然粗重了起來。
　
黃宗強很滿意李卉雲的這個反應，他相信沒人能拒絕這個提議，因為他提出的這個條件太誘人了。
　
特別是在雙方資訊完全不對等的情況下。
　
再怎麼聰明的小鬼，畢竟還是一個小鬼，隨便嚇嚇他就乖乖就範了。
　
「很簡單，我想讓你去臥底。」黃宗強道。
　
李卉雲一案，可操作的地方非常多，而如果以臥底換取量刑，黃宗強相信這事能操作下來。
　
這個世界上，員警辦案，也不能完全按照明面上的規矩來。
　
但李卉雲卻沒有那麼輕易鬆口，看李卉雲不說話，黃宗強乾脆打開了那檔案袋，然後把一張張照片排在了李卉雲的面前。
　
南冥、陳偉、陳浩聰、何珊、小李……
　
一個個李卉雲曾經調查過的人，都出現在他的面前。
　
甚至不只是當初他調查的人，至少當初他不曾懷疑過陳浩聰都在這裡面。
　
甚至，李卉雲看到了在沒拿出來的地方，還有齊茗萊的照片。
　
李卉雲的心臟劇烈跳了一下，眼睛越發紅了。
　
「你一定很好奇是誰殺了你父親，這些人都曾經參與，而重點的人物，是這個人……」他伸出一根指頭，點在了陳偉的照片上，「可以說，你父親就是死在他手上的。」
　
黃宗強微微笑了笑：「他叫做陳偉，就是他抓到的你吧……是不是在你離開之前，他還請你吃了飯？恐怕他沒告訴你是他殺了你父親吧……沒錯，他就是這麼一個偽善的人。」
　
黃宗強仔細觀察著李卉雲的眼神，李卉雲雙眼通紅，紅得嚇人：「我知道，你其實並不算一個壞人，事實上，你父親當初也罪不該死，但是有陳偉這種人，公報私仇殺死了你父親……警隊內部都不純潔，又如何懲奸除惡？我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人，一定要把這種人清除出警隊去！」
　
李卉雲的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黃宗強抬眼看著李卉雲，冷笑了：「沒錯，就是這種感覺，被人羞辱，被人當作傻子的感覺……他就是這樣對你的，把你當傻子，以為你很好騙，親手把你送進大牢，還希望你感謝他。」
　
「……老闆說得沒錯……這世界上果然是有人渣的。」李卉雲平息了一下情緒，喃喃道。
　
這世界上，當有人費盡心力，想要把一個人拉出泥坑的，擦乾身體，給他一個明媚的未來時，總有人會哈哈大笑著，把你再推進去。
　
黃宗強笑道：「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所以……是不是可以談談合作的事了？」
　
李卉雲深吸了一口氣，道：「好！」
　
黃宗強實在是想要大笑三聲，年輕人就是年輕人，真好騙！
　
「我可以去臥底，有很多毒販我確實很熟悉，各種運毒方式和線路，我也都知道，但是你如何保證我的安全呢？」李卉雲問黃宗強。
　
黃宗強明顯被問愣了，他甚至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你什麼意思？」
　
「如果我被抓了，如何證明我是臥底，而不是真正的毒販？」李卉雲問道，「我需要一個能證明我身份的材料。」

第九十六章 ：謝謝你曾帶給我光明
　
　「不可能，這種事情，官方不會出具材料的。」黃宗強道。
　
　李卉雲皺起眉頭，似乎很為難。
　
　半晌之後，李卉雲對黃宗強道：「如果官方不行的話，你給我出具一個證明吧。」
　
　黃宗強猶豫了一瞬間，但最終，他覺得捨不著孩子套不到狼。
　
　事實上，像李卉雲這種誤入歧途，量刑較輕的人，經常會被發展成線人或者臥底，而且通常是單線聯繫，就算是當事人的刑警出具了什麼材料，最後也不會承認的。
　
　所以，就算是出具一個材料，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材料不具備法律效益，也不能讓他在其他人面前保命。
　
　黃宗強也是一個乾脆的人，他直接撕下了一張紙，刷刷刷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寫上，寫明了是李卉雲自願當臥底，而黃宗強幫他消除一切案底。
　
　「再加上一句，如果出了任何事，一切由你承擔。」李卉雲道。
　
　黃宗強也不含糊，直接寫上，然後在下面刷刷刷簽了自己的名字。
　
　兩個人簽字畫押，李卉雲將那張紙折疊好，放進了口袋裡。
　
　他也不知道這張紙到底有沒有用，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必須把這張紙保留好。
　
　黃宗強是個吃人不吐骨的老狐狸，但他做錯的唯一一點，就是小看了李卉雲。
　
　李卉雲還沒滿16歲不錯，但他並不是傻瓜。
　
　「合作愉快。」李卉雲把雙手的手銬亮起。
　
　「合作愉快。」黃宗強將李卉雲的手銬打開，微笑道。
　
　當李卉雲被一輛灰撲撲的小破車在郊外放下來時，深深吸了一口氣，冷冷地笑了。
　
　不論是南冥還是陳偉，怕是都想不到李卉雲會用這種方式獲得自由。
　
　他們費盡心思都沒做到的事，反而被他們的敵人搞定了。
　
　而黃宗強恐怕也不知道，他到底把什麼樣一個人放了出去。
　
　他更不知道，有一頭已經快要踏入光明的凶獸，再次被推入了黑暗之中……
　
　未來會怎麼樣？誰也不知道。
　
　……
　
　青陽城東，大學城裡，老大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在那裡。
　
　「怎麼了？」南冥這兩天都在忙活李卉雲的事，似乎回過神來，老大就變成這樣子了。
　
　「還不是李傑！」寢室老二韓東一臉的無奈，壓低了聲音，「咱們的大嫂飛了！」
　
　南冥無語半晌，這是什麼情況？
　
　如果大嫂會飛的話，那大嫂是天使還是鳥人？
　
　軍訓期間，南冥這邊忙得不亦樂乎，看來其他人的生活也很精彩啊。
　
　譬如老大，剛到了大學，就發誓要彌補自己高中的失意，對隔壁班花展開了激烈的追求。
　
　但是，同一時間展開攻勢的何止是一個老大？
　
　而最終，卻是李傑抱得美人歸，成了這最後的勝利者。
　
　不得不說，這小子拉仇恨的能力，絕對是頂級的，剛剛這邊嘲諷了南冥，又回頭丟了老大臉上一個拖鞋。
　
　「什麼情況？跟我說說。」南冥爆發出了極強的八卦精神，拽著韓東問道。
　
　雖然這麼八卦很不厚道，但是……八卦乃是人類進步的原動力嘛！
　
　韓東正在跟南冥咬舌頭的時候，老大突然站了起來，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李傑，我和你勢不兩立！」
　
　那范兒，就像是當初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悟道一般。
　
　這一聲大喝，實在是有些嚇人，躺在床上的老三被嚇了一跳，冷哼了一聲，捧著一本編程書翻了個身：「吵死了！安靜一點！還讓不讓人學習了！」
　
　大哥，你剛才明明是在睡覺好不好？看不下去就不要看了，勉強自己多不好？
　
　「這是怎麼了？」南冥問韓東。
　
　他發現，這個寢室裡總有許多事情他看不懂。
　
　老三的脾氣本來就不怎麼好，有點邪性，但是也不至於就那麼容易發火吧。
　
　「你不知道？」韓東搖頭，「院裡為了響應學校的振興計劃，要進行什麼教育改革，打算從新生裡選擇幾名優秀的人重點培養，據說可以直接跟朱教授學習。嘿，基本上就是內定了朱教授的研究生了。朱楊超可是我們院的金字招牌，如果能夠成為他的研究生，嘿嘿……不跟你說了，我也去複習了！」
　
　說到後來，韓東也被自己描繪的那美好的前景所迷住了，丟下南冥，自己跑去看書去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們有沒有點同情心，有沒有點同進同退的兄弟情誼？」老大那個悲痛啊，他都失戀了，還沒人安慰他。
　
　人心不古啊！
　
　「老大，我可是聽說李傑也在複習，已經放出話來，名額裡一定有他一個，你還不努力加油？」
　
　老大二話沒說，轉身就去學習去了。
　
　三個人各自捧著書，什麼數據庫原理，什麼c語言之類的，一個個認真得緊。
　
　看南冥還在那裡茫然，韓東把一本書塞進了他手裡：「快點看！不能兄弟們受苦，你自己在那裡閒著！快點給我看！」
　
　這世界上有逼婚的，有逼債的，今天南冥倒是遇到了逼著學的……
　
　從小到大，南冥學習方面就超讓人省心，這還是第一次被人逼著學，頓時哭笑不得。
　
　不過，朱楊超？南冥眼睛瞇了起來，原來如此。
　
　難怪，這才剛剛開學，就一片腥風血雨了。
　
　……
　
　青陽腹地cbd區，高大的寫字樓林立，在一座超高層建築的寬敞的會議室裡，坐滿了西裝革履的男女老少。
　
　雖然大家看起來都是文明人，但事實上，這卻是一場磨刀霍霍的屠宰會議。
　
　夏一瑤坐在長桌的對面，面色冰冷。
　
　突然被叫來開會，蘇氏集團的重要人物突然都齊聚青陽，看到這陣勢，夏一瑤哪裡還能不瞭解這到底是為什麼？
　
　一名削瘦的中年人捧著手中的調查報告，一板一眼地報告道：「……經過前期調研，我們認為，電池行業在技術、生產和市場上都存在壁壘，現在並不是進入電池行業的好時機，所以此次投資毫無前景且需要大筆資金投入，我建議中止此次投資。」
　
　「此外，對於做出此項投資決策的夏一瑤，我們認為她不具備帶領蘇暢公司成功的能力，所以我們建議，撤銷夏一瑤蘇暢公司的管轄權，免去她在蘇暢公司的一切職務。」

第九十七章 ：夏一瑤的危機
　
　「此外，因為投資錯誤，中斷在文吉的投資，公司必須向文吉支付數額巨大的違約金，這筆違約金，將會由夏一瑤部分承擔。以上就是我們調查部的調查結果，還請各位董事審議。」
　
　「我不同意！」話音剛落，夏一瑤就已經一字一頓地反對了。
　
　「董事會還沒有問你的意見。」坐在上首的老者沉聲道。
　
　「我也是董事會的一員，我有權在董事會上表達我的意願。」夏一瑤寸步不讓。
　
　「那就表決吧。」老者沉默了幾秒鐘，舉起手來：「我同意撤銷夏一瑤對蘇暢公司的管轄權，將管轄權收回，另作任命。」
　
　一隻隻手舉了起來，有人歎息，有人無奈，但最終，還是舉起了手。
　
　蘇氏集團是蘇老一手建立，因為錯失了在國內的最佳發展時期，蘇氏集團的發展並不是特別順利，雖然依然資本雄厚，但旗下的產業，卻多在虧損。這個時候，他們不應該冒險進入一個新的行業。
　
　雖然，蘇氏集團當初給蘇暢公司的定位，就是新興產業。
　
　關鍵是，人錯了。
　
　不管是真的這樣認為好，還是和蘇老的意見保持一致，既然表決通過了，那麼決議就已經生效。
　
　從現在開始，夏一瑤就不再是蘇氏集糰子公司蘇暢公司的總裁了。
　
　「這段時間，蘇暢公司就交給蘇吉來管理，對於文吉開發區的後續開發問題，我認為我們應當立刻停下來……」第二個議題立刻開始，蘇老看向了坐在一側，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現在停止，盡量減少損失，和文吉的溝通，我建議繼續由夏一瑤董事來做……」
　
　「我不同意！」夏一瑤的聲音，就像是刀子刮在玻璃上，尖銳，顫抖。
　
　夏一瑤幾乎覺得這不是自己發出來的聲音。
　
　她隔著長長的桌子，看著對面的老人，老人竟然不敢和她對視，垂下眼瞼。
　
　老人身旁的年輕男子露出了一絲冷笑。
　
　你畢竟不是我們蘇家的人，做人還是不要太貪心比較好。
　
　表決還在進行，宛若一場鬧劇，夏一瑤突然拍案而起：「行了，別演戲了！」
　
　全場皆靜，一名中年人冷道：「夏一瑤董事，請你尊重董事會！」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麼聊齋？你們不就是想要要我的那部分股份嗎？」她冷笑著看著蘇老，「這股份是外婆留給媽媽，媽媽轉贈給我的。你害死了外婆，害死了媽媽，現在如果我不把股份交出來，你們也會害死我是不是？」
　
　這個男人，他本應該是慈祥的外公，但此時，卻不過是一頭貪婪的鬣狗。
　
　難怪蘇氏集團逐年走下坡路，外婆去世之後，再無人能拽住這輛狂奔的馬車，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夏一瑤！你說話不要太過分！」年輕人拍案而起，怒喝道。
　
　「我過分？到底是誰過分？」夏一瑤冷笑著，多年的隱忍，此時全部爆發了出來。
　
　她猶記得當初外婆牽著她的手，殷殷囑托，希望夏一瑤能在她去世之後，繼承她的產業和她的責任，但是現在……對不起，外婆，就連你都不得不躲起來，眼不見心不煩，我又如何能拽住這些貪婪的人毀滅自己？
　
　「你們繞了這麼大圈子，不就是想要那些股份嗎？可以，我給。」夏一瑤冷笑，「我的股份可以給你，以部分現金部分產業的方式折價，我要文吉的電池工廠以及部分現金。」
　
　上首的老者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你終於服軟了。
　
　緊閉的會議室大門打開了，緊張地等在門外的湯助理連忙迎上去，道：「夏總，怎麼樣了？」
　
　夏一瑤臉色有些蒼白地從會議室裡走出來，她的身後跟著的是面帶得色的蘇吉，看到湯助理之後，蘇吉哈哈笑道：「湯助理，現在夏總已經不是你的夏總了，現在我才是蘇暢公司的總裁，你現在是我的助理。」
　
　「夏總？」湯助理的面色一變，看向了夏一瑤。
　
　「我退出蘇氏集團了。」夏一瑤苦笑道。
　
　「退了嗎？也好。」湯助理輕輕歎了一口氣，這一天終於來了。
　
　作為夏一瑤的得力助手和心腹，這麼多年來，再沒人比他更瞭解夏一瑤的辛苦了。
　
　這個白眼狼橫行的集團，既然如此絕情，那便走吧。
　
　「湯助理，幫我把夏小姐送出去。」蘇吉笑得很得意，從小就有的夙願，今日終於達成，他終於超越了這個總是壓他一頭的表妹。
　
　湯助理轉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有點古怪。
　
　說不上是鄙視還是什麼，湯助理只是把胸口掛著的員工證直接丟在了蘇吉的腳下，撇了撇嘴，想要說什麼，卻終究還是沒說。轉身快步走過去，幫夏一瑤打開了門：「夏總，現在是回文吉，還是去哪裡？」
　
　他是蘇暢公司的總裁助理不錯，那是因為夏一瑤是總裁。
　
　而且，這些人還真的以為，夏一瑤總裁離了蘇暢公司就什麼也不是嗎？
　
　「回文吉吧……」夏一瑤此時，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痛哭一場，但她卻連個可以依靠的肩膀都沒有。
　
　「我叫司機開車來。」湯助理快步去了。
　
　「你……」蘇吉想要破口大罵，但回頭看看還在繼續開會的董事會，再看看前台那些員工們的眼神，終於還是強迫自己露出了招牌性的微笑，只是腳下，已經把湯助理丟下的那員工證碾了又碾，像個吃醋的小女人。
　
　……
　
　南冥是幾天後才知道這件事的。
　
　而且，還是從齊斌口中。
　
　這天早上七點多，齊斌打電話過來給南冥，說：「小冥，車已經買了，正按照你說的改裝，照片剛才讓萊萊發給你了。」
　
　上次南冥提出讓齊斌買車，齊斌以用不到為由拒絕，不過南冥卻提出了購買一輛小型客車，改裝之後，作為移動服務車使用。
　
　車型上，一開始考慮豐田柯斯達，不過因為體積太大而放棄，最終還是選擇了國內特別常見的依維柯寶迪。
　
　經過改造之後，後面可以坐下兩名推拿師，放下推拿床和其他設備，這樣就可以為重要客人提供隱私了。
　
　整輛車漆成了純黑色，上面繪製了銀色的漩渦，此外沒有任何的標誌，顯得非常低調，南冥看了照片，覺得很滿意。

第九十八章 ：南冥的代步工具　
　
　然後，齊斌就說了夏一瑤的事。
　
　「小冥，我跟你商量件事……現在夏總想要繼續推進在文吉的投資，但是資金非常緊張。我想暫緩懶神會館的分成，抽調一部分資金給夏總。」
　
　齊斌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沒有夏一瑤，就沒有現在的懶神會館，所以他也想要幫助夏一瑤。
　
　而且，夏一瑤投資的電池廠，現在是整個文吉的發動機，一旦這個發動機停轉，整個文吉都不知道會怎麼樣。
　
　於公於私，南冥都必須支持齊斌的這個做法。
　
　「好，斌哥你全力以赴幫瑤姐。」南冥道，他信任夏一瑤，也信任夏一瑤的眼光。
　
　掛上電話，南冥皺起眉頭：「電池……電池……」
　
　在電池上，他能幫夏一瑤什麼呢？
　
　強化一批電池？累死他也強化不了幾個啊……
　
　而且，新的電池技術，絕對不是強化一兩下就能生效的。
　
　……
　
　大學剛開始的課程並不緊張，學的多是一些基礎性的課程，譬如馬哲毛概之類的，只要隨便背背就能過的課程。
　
　唯一讓新生們頭痛的，估計就是高等數學了。
　
　經過了一個瘋狂玩耍的暑假，這些傢伙幾乎連一加一等於幾都快忘記了，突然想要算微分積分之類的，一個個都快抓瞎了。
　
　南冥自己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這些天分心太多了，各種課程不得不再打起精神來。
　
　至於所謂的朱楊超的學生資格，他並沒怎麼放在心上。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位朱楊超，就是劉敏中所說的，那位研究別人超算的超算專家，估計也就是當初那位牛叉之極的朱顧問。
　
　他可算是把視覺研究所得罪慘了，南冥如果敢改換門庭，明天劉敏中就敢拿著盲杖，把他的大腿打成三段，還不准叫痛的。
　
　大一課堂上的風氣，很明顯地分成了三種。
　
　一種是完全把大學當成了放鬆，上課在看小說、玩遊戲、上網、睡覺的人。
　
　考試是什麼？不是還有補考嗎？
　
　老子高中那麼辛苦，你還不讓老子放鬆放鬆？
　
　一種是認真聽課，努力汲取著知識的。
　
　他們拚命做著筆記，恨不得把老師所有的話都記下來。
　
　還有一種，是留下了一大半的精力，還在忙著學習計算機相關知識的人。
　
　這最後一種，就是衝著兩個月後的考試去的。
　
　考試定在11月，涵蓋信息技術的多個方面，到時候會根據每個學生的日常表現和考試成績來選拔三到五名優秀的學生，跟著朱楊超學習。
　
　青陽大學就算現在不比以前了，但畢竟還是一所好大學，天才學生還是很多的，其中不乏初高中的時候，就參加過各種競賽的。
　
　高數上的某些內容，對普通學生來說，難如天書，對他們來說，則是早就已經都學會了的知識，並不值得浪費時間。
　
　南冥在高中很優秀，但是到了青陽大學，也有一種泯然眾人的感覺，不得不感慨，這個世界上，變態實在是太多了。
　
　有一句話說得好，所謂天才，並不是高考時比你高出好幾百分，而是到了大學之後，在你還掙扎在普通學業中時，發現他們早就已經遠去了的那種人。
　
　高考的知識點，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塊敲門磚，他們早就已經學到了比這深不知道多少倍的地方。
　
　就算是南冥，這樣直愣著耳朵聽了一會，也覺得有些吃力，不得不歎息。
　
　就算他很聰明，就算是他有懶神，有強化能力，但他出身在小城，在之前的高中，他幾乎沒有接觸更高層次知識的機會，身邊也沒人能教他。
　
　現在只能付出更多精力，在課堂上彌補了。
　
　原本在視覺研究所裡所生出的那種自我膨脹，不知不覺間，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
　
　看來必須要努力了！
　
　果然，這才是我希望上的大學嘛！不論你多麼強，總有人比你更強，有追趕和超越的目標，這樣才有意思。
　
　快到中午時，南冥接了個電話，這才開心起來，他悄悄給鐵蛋發了個微信：「鐵蛋，我有一個快遞，幫我拿到寢室去，十塊錢工錢已發紅包。包裹挺大，騎自行車去。另，中午我請客吃飯。」
　
　「收到，老闆。」鐵蛋很快就回了話。
　
　南冥滿意地點點頭，有鐵蛋就是方便！
　
　中午時，和同學們一起慢悠悠晃回了寢室，就看到鐵蛋已經拎著倆大箱子站在108寢室門前了，看到了南冥，頓時咧開大嘴笑：「老闆，你可回來啦！」
　
　「等很久了吧。」南冥趕快開門，鐵蛋一臉好奇地看著倆大箱子：「老闆，你買的啥？」
　
　寢室其他幾個人也湊了過來，看著南冥拆箱。
　
　「是個簡單的代步工具。」南冥笑了。
　
　等南冥拆開了封著的膠帶，鐵蛋就迫不及待地自己下手，從裡面掏出來一大堆泡沫，然後把被包裹在泡沫中的東西拿了出來。
　
　「這是啥？」看著那像個大輪子的東西，幾個人面面相覷。
　
　倒不是沒見過，就是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畢竟這東西還不算普及，老大撓著腦袋：「這個叫什麼來著……那個啥，賽格威！」
　
　「賽格威是個廠商的牌子，他們出的東西都太貴，通常警用和軍用才買，這東西就是個普通的平衡車。」南冥笑道，對他來說，代步的東西必須要滿足兩點。
　
　第一點，能夠適應學校裡的環境。第二點，足夠便攜，隨身到哪裡，都可以帶著。
　
　這東西，也是最近一兩年才流行起來的，一開始價格居高不下，後來漸漸普及開來，更是被從原來龐大、紮實的賽格威，簡化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當然，以國內交通混亂的情況，騎著這種東西在大馬路上的話，那純粹是找死，但是在校園裡就不一樣了，就算是不小心摔個跟頭，也就是擦破點皮罷了。
　
　這東西靈巧方便，可以在人群中穿梭，雖然續航只有15－25km，但是對南冥來說，足夠一天使用了。
　
　另外一個，就是足夠便攜，南冥買的這個只有6kg重量，在南冥10kg的承重範圍之內，單手一拎，就能上樓，上課時直接放在腳底下就行。出門的話，更是到哪裡都能帶著。

第九十九章 ：視覺研究所的困境　
　
　這些天，南冥研究了許多的代步工具，最後還是選擇了這個，幾天前下單，今天終於到了。
　
　「這怎麼還有一個？」看到旁邊還有一個箱子，眾人瞪大眼。
　
　「難道你想要像哪吒一樣，玩個無敵風火輪？」老大問道。
　
　南冥想像了一下自己腳踩兩個平衡車，哪吒一樣的造型，自己笑噴了。
　
　「我知道了，剩下的這個，是給我們的，我就知道南冥你最好了。」這是韓東。
　
　就連鐵蛋都瞪著眼睛，心中想，莫非這是老闆送給自己的？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我該怎麼拒絕呢？
　
　「你們啊，一個個就別做夢了。」老三向來是最會給南冥拉仇恨的，典型的損人不利己主義者，「你不要忘記了，咱們寢室裡就一個人生贏家啊。」
　
　眾人頓時斯巴達了，是啊，這小子可是帶著青梅竹馬的小女朋友一起來上學的！
　
　一想起來，就讓人淚流滿面啊。
　
　特別是追求愛情失敗的老大，更是怨念極深，掐著南冥的脖子，大聲要求：「請客！快請客！」
　
　「好吧，請客就請客，不早了，去食堂吧。」
　
　於是南冥又被巧取名目，宰了一頓。
　
　吃完飯，把另外一個平衡車給張菲林送去，幾個男男女女在角落裡練習了一會兒。
　
　平衡車並不難操控，南冥掉下來兩次，就算是能操縱了。讓其他人也踩上去過過癮，南冥就告別了下午還有課的張菲林，踩著自己的無敵風火輪，興高采烈地去了視覺研究所。
　
　這大熱天的，寢室裡連個空調都沒有，回去28樓的居所，現開空調也要一陣子才能涼快起來，南冥還是喜歡去視覺研究所裡睡覺。中央空調涼颼颼，他的辦公室裡有沙發，也有床，吹著小風，別提多舒服了。
　
　張菲林也很喜歡南冥的辦公室，經常會過去蹭空調。
　
　往日裡，出趟門對南冥來說，簡直就是磨難，中午這時候，偶爾也會在寢室裡對付一番。
　
　但這會兒，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到了視覺研究所的樓下，大喊一聲：「小慶子，快來接駕！」
　
　張慶聞聲從研究所裡走出來，兩隻手還端著飯碗，看到南冥正在那裡風騷地兜圈子呢，頓時瞪大眼：「這個好玩，你買的？」
　
　說著，把南冥拽下來，把飯碗一丟，自己就上去玩去了。
　
　張慶的大呼小叫把劉敏中也給叫下來了，看到之後頓時無語：「多大人了，還小孩似的。」
　
　自從南冥來了之後，整個研究所的平均年齡一下子就被拉低了，連帶著眾人的行動模式，似乎也變得年輕了起來。
　
　不過就是個平衡車罷了，他劉大教授可不在乎，轉身就要走。
　
　「對了，南冥，你過來一下。」劉教授表面上還很是矜持，招手讓南冥跟著他一起上去。
　
　「玩完記得給我拎上來充上電！」南冥擺擺手，張慶應了，也不知道聽沒聽清楚。
　
　南冥本意就是如此，自己拎著這東西上樓多累啊，這不找了個免費的苦工嗎？
　
　等到南冥到了樓上，劉教授就有些唉聲歎氣的。
　
　在別人面前，劉教授是為人師表的大教授，也是研究所的核心人物，但只有他們倆人知道，在南冥提供的盲杖確實起到效果之後，兩個人的協議就已經自動生效，研究所雖然還是劉敏中說了算，但兩個人的主導地位，早就已經發生變化。
　
　這會兒，估計是研究所最難熬的時期了，在學生面前，劉教授還會偽裝得矜持一點，但是在南冥這位合作夥伴兼老闆面前，就沒必要偽裝了。
　
　就算是再清高的研究者，也是有世俗的需求的。
　
　最簡單的一種需求就是尊重，劉敏中現在在學院的地位實在是太尷尬了，出門都抬不起頭來，卻也只能咬牙苦撐著。
　
　對劉敏中的瞭解越多，南冥就越覺得劉敏中是一位可敬的研究者，他的身上有一些幾十年前的知識分子才有的那種風骨。
　
　只是命運對他太殘酷，讓他之前的歲月一直蹉跎，浪費了大好的時光。
　
　而當南冥的到來，讓劉敏中的研究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之後，劉敏中終於有了實現自己抱負的機會。
　
　研究所的運轉，有自己的獨立模式，劉敏中所設想中的研究所，是一個並不依附於某個公司或者某個人，而是具有較強的獨立性的研究所，所以儘管南冥說要注入資金，但劉敏中還是堅持要維持之前研究所的發展模式。
　
　在和劉敏中一次深談之後，南冥也認可了劉敏中的這種想法。
　
　一個中立的，權威的，不帶利益相關色彩的研究所，確實很有用處。
　
　而從另外一方面來說，劉敏中不願意牽扯進利益中去，也代表著他因為利益而出賣南冥的可能性就更低。
　
　這世界上有的是依附在大公司、大企業身上的研究所，但卻也不缺少「第三方」、「非營利」的研究所，接受捐贈，但不接受控制，不被商業所左右，真正做一些對人類有益的事。
　
　一些頂級的研究中心，甚至淡化了國籍，不論膚色，最頂尖的學者在其中努力著，一心只為人類的發展而努力。
　
　劉敏中的夢想，是把現在的視覺研究所，建設成這種研究中心。
　
　商業化的，並不總是正確的，人類所需要的。
　
　這個時代，這種研究者越來越少了。
　
　但這種堅持，自然也要承受更多的壓力。
　
　最現實的壓力，就是金錢了。
　
　發給國外雜誌的論文，剛剛到了同行評議階段，能否通過，還是未知數。
　
　而青陽大學的領導層只認論文，在論文發佈之前，壓根就不相信研究所能做到這種事，所以不論是相關待遇，還是研究經費，都在層層卡扣，導致現在研究所舉步維艱。
　
　為了解決經費問題，劉敏中向國內的數個助盲的基金申請了研究的經費，但目前都沒有審核結果，到底能不能審核下來，都是未知數。
　
　「有些人是實用主義者，研究一些東西，必須要出成果，必須轉化成商業利益。但事實上，總有人要去做那些吃力不討好，轉化不成商業利益的研究。」劉敏中這樣對南冥說，「所以，有時候學界不能和商業公司完全重合，必須擁有自己的思考能力。」
　
　南冥深有感觸，譬如他們現在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