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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30 15:01:00

第二十章 第一戰



「那小子是不是怕了,怎麼還不來。」說話的正是楊雲文,圍觀的人不少,他唆使孫景浩,暗中導演著一切,自然煽風點火比誰都賣力。

「沒事!我們只說了今天,沒說具體時辰,況且午飯時間都沒到,等等又何妨。」孫景浩今日倒顯得很大氣,一身貂絨大衣,身後一群跟屁蟲,他自己卻掃視人群,尋到葉雨悠的身影,目不轉睛儘是欣色,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葉心房門緊閉,兩位師兄敲了半天,以為不在,便與水雲別院一群女子一道先行而去。本來只是兩名年輕弟子之間決鬥,不至於太大場面,偏偏日前葉心斷了劉峰雙腿,鬧得紛紛揚揚,孫景浩又是摘星院的小少爺,故此好事者將消息傳開,圍觀的人自然來了不少。

「那廢材好不容易能修煉了,沒想到膽子一點都沒長,我看今日是不敢來了。」楊雲文再次發話,刻意說給水雲別院和靈藥園的人聽。

「說什麼風涼話,事情因你我二人而起,我們二人打上一架豈不更好!」葉東與楊雲文實力相當,無奈同為摘星院的弟子,楊雲文故意刁難,讓孫景浩痛打了其一頓,自己莫說實力不如,即便能抗衡,也不敢得罪,畢竟對方爺爺就是院主。葉東這般憤怒的叫器楊雲文,倒不是為葉心出頭,他始終覺得自己被一個「廢材」庇護不是滋味,自己若是什麼都不做,只會淪為笑柄。

楊雲文嘴角一笑而平,對著其妹楊雲琴點點頭,才回應葉東:「你急什麼,若是你那哥哥被不小心打死了,葉家未來不就只有你一個人有資格繼承家主之位了?我們好心幫你排除障礙,你倒是不識好歹。」

葉東彷彿被說中了心思一般,眼光一寒,怒喝道:「你放屁!葉家家主輪到誰做不用你超心,倒是你自己不敢動手,就會拍人馬屁。」

「還沒開打呢!吵什麼,葉東要不要虎哥給你教訓楊雲文那個小白臉。」撥開人群,原來是胡虎兩兄弟剛剛尋來,胡虎粗聲大氣,他自己自然不會給楊家人面子,卻對著葉東這麼一說,讓楊雲文眉頭一縮放在了心上。葉東倒是蹙眉不語。

「年後我們三家自然有一場比鬥,胡虎你急什麼。」楊雲琴見機插話,幾人都是仇視的看了對方一眼,未接話便被一聲嬌喝打斷。

原來是胡豹見到葉雨悠又犯了痴,落腳在其身旁一直盯著看,直到葉雨悠臉頰泛紅忍受不住罵了句「走開!」

「胡豹!你長的這麼難看,也好意思擋在美女眼前。」出人意料的是孫景浩走了過來,冷眼撥開胡豹,自己站在葉雨悠身前,將胡豹曖昧的眼光阻斷。

孫景浩微微一笑,聲音變的柔和起來:「雨悠小師妹,沒嚇到你吧!」

葉雨悠退後一步,拉開些距離冷若冰霜,有些懶得搭理,還是說道:「請叫我葉師妹!」

「呵呵!自討沒趣!」胡豹在身後憨憨的笑起。

孫景浩眼中閃過一絲惱意,也不知是對胡豹還是葉雨悠,不過還是柔聲對葉雨悠說道:「葉師妹盡可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會點到為止,不會傷了葉心的。」

這幾句話和舉動,任誰都能看出孫景浩的用意,葉雨悠自然也從他的語氣中明了了些。

「你的皮囊下,不見得比胡豹長得好看!」

人群後冷漠的聲音響起,葉心緩步走出將葉雨悠擋在身後道:「一隻癩蛤蟆,出來污人眼眸,還不閃開。」

「哼!不知好歹。」孫景浩收起偽善,沒有用話語反駁,既然來了動手便是,隨即感應了一下葉心的氣息:「這點實力只怕不夠,希望你待會求饒的時候別後悔。」

「別廢話了,打完回去吃飯!」葉心揮揮手,懶得聽他說下去,沒一句好話。

圍觀的人群自覺讓開,決鬥的二人並肩走出眾人前方百米處。

「其實我並不想為難你。」孫景浩狡黠一笑,沒有立刻動手。

「你心甘情願被楊雲文利用,還說這麼多有意義嗎?」葉心打量著他,並不敢鬆懈警惕,雖然此刻離武者八轉一步之遙,畢竟比對方低了兩轉境界,與人正面打鬥還是頭一回。

「楊雲文利用我?他還沒那個資格。」孫景浩依舊面不改色:「實話告訴你吧,楊家用了豐厚的報酬拉攏我爺爺,我爺爺雖然不會替他們殺人放火,暗中支持楊家還是免不了的。」

葉心手指輕輕一抖,這個消息確實很不利,若是摘星院與楊家有瓜葛,肯定是要將葉家兄妹三人在天宗內,找機會處理掉,而決鬥中下殺手最好不過,這樣葉家自然無人再能參與年後的比鬥。

對方既然直言相告,便是要將決鬥變為生死相搏,不過孫景浩繼續說道:「其實我讓我爺爺站在你們葉家這邊也無不可。」

「哦?說來聽聽。」葉心不解。

「葉家若是能成全我和葉雨悠這樁美事……」孫景浩幾乎是垂涎摸著下巴說來。

「妄想,就算你品行夠好,我妹妹也不會拿來當貨物籌碼!」葉心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既然你想殺我,就拿出真本事吧!」

「也罷!以我的身份,日後要什麼女人沒有。」孫景浩氣急,見到對方連商量的餘地都不留,瞬間氣息流轉開來:「殺害同門我可不敢,爺爺只是承諾楊家廢了你們兄弟的丹田。」

「好,看誰廢了誰!」

葉心深吸一口氣,快速冷靜下來,似乎一聽到對方說起雨悠就暴怒了,這樣很不利。

「下一個就輪到葉東。」

孫景浩拔出一柄嶄新長劍,瞬間直刺而來。

「咻」

三尺青鋒在葉心手中橫掃開來,這一柄長劍依舊是當日在藥園中尋得,伴隨他在隱天山脈中飲了數日獸血的那柄,劍鋒都有些缺口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速度不慢嘛!」

看著葉心一劍掃盪開了自己的攻勢,孫景浩不屑的一笑:「你那把破劍,如何能擋得住我,今日就讓月芒飲一回人血。」

孫景浩被他爺爺天絕看的太過寶貝,師兄弟之間切磋也是無人敢傷他,山脈中廝殺歷練都未參加,手中的「月芒」劍雖然不凡,卻從未沾血,自己未免也太高估了自己。

才交手兩招,葉心便看出了端倪,這小子平時與人交手,估計都是師兄弟忌諱他的身份,不敢動用全力,他還真以為自己無敵了,雖然招招精妙,卻一點凶狠氣勢都沒有,哪有像要殺人廢人的意思,一副秀好看造型的樣子。

「砰砰」

連擋兩劍,果然葉心的劍鋒又殘缺了兩個口子。不敢硬碰,葉心閃身一旁,鬼魅般刺向其後背。

「流雲步?」孫景浩嘴角一笑,依舊擺出瀟灑的姿勢,腳尖一轉,輕鬆躲開:「流雲步我可是兩年前就學全了,你小子少丟人了。」

「廢話真多。」葉心雖懶得與其交談,不過不得不承認,對方在流雲步上的造詣明顯高出自己一大截。

「哼!」兩劍再次輕撞,孫景浩迅速左掌拍出,襲向葉心胸口。

「咚!」

葉心也全力擋出一掌,兩人竟然同時震退幾步。葉心修為低上兩個小層次,戰氣強度竟能直接硬抗,而且面不改色。

「怎麼可能!」孫景浩被震的體內翻湧一陣,急忙運氣壓制下來,不敢相信葉心居然未吐血,而且看表情明顯比自己好受些。

「不信就再來試過!」葉心揮劍斜出,搶身攻去,掌心戰氣流轉。既然自己戰氣不輸對方,那便硬碰,況且還有千劫戰體作為底牌保障。

通天殿前幾位老人眺視著這方,雖然大雪已經停歇,地面卻白晃晃的刺眼,不過對他們似乎沒有任何阻礙。

「宗主,真的不用理會?」天塵也在其中,倒是為自己的弟子頗有幾分擔憂。

天宗現任宗主天清華,正是他日前與枯瘦老者在此夜談:「塵老不必擔憂,照情況看下去,葉心還是有勝算的。」

「我看不見得,天絕連月芒劍都給了孫子,豈能沒有其他手段。」旁邊另一個年紀與天塵差不多的老者,摸了一把寸長的白鬍子,側臉看向天清華。

「穆老說的是,不過那小子可是師尊親自指教過的,就連我也不知道師尊傳了他什麼。」天清華頗為玩味的咪著笑眼。

「宗主的師尊?宗主你是說…。。」白鬍子長老為名天穆,也算是宗主之下第一人了,身為通天殿大長老,天外樓也是由其掌握。

天清華點點頭,盯著天塵看了良久,一聲長嘆:「塵老,你真不考慮一下換個住處嗎?」

「不了!難得藥園清靜,搬到人多的地方,老頭子我還真不習慣。」天塵搖搖頭,眼中有些紅潤:「老頭子在那裡陪著紅袖也稍微好受些。」

「哎!十八年了,當年一戰只有師尊、柳長老還有塵老你們三人回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卻不說。」天清華無奈的說道,天塵比柳紅袖年長近三十歲,他們自然知道兩人沒有任何曖昧,卻彼此不約而同守在舊地,即使輩分夠了,也不願升至通天殿。

「當年的事,恐怕只有老祖清楚。」天塵所說的老祖自然是天清華的師傅。

「看,那小子終於反攻了。」

天穆輕呼一聲,幾人望去正是葉心找準策略,第一次搶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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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30 15:02:01

第二十一章 丹田碎


葉心迎面斬下一劍,剛剛壓制住戰氣翻騰的孫景浩來不及閃躲,揮動手中月芒劍一擋。

「嗆!」

清脆的碰撞,葉心長劍被隔開,一記掌風呼嘯而出,直拍對方腦門。

孫景浩被迫再次回掌對轟,才一接觸便確信葉心的戰氣強度比自己更勝一籌。

被震退的兩人,腳下都在雪地上劃出數米長的凹槽。孫景浩手臂發麻,強壓下喉嚨間的一股血腥味,怒視面帶笑意的葉心。

「這下確定了嗎?」葉心也有些吃不消,不過這般搶攻總比一味躲避的好。

「既然你戰氣強橫,那我就不跟你拼消耗了。」

孫景浩手中長劍閃爍起皎潔的光芒,周身雪地也被激盪起片片白瓣,這一招顯然消耗極大,不過威力不同凡響。

「孤月耀空!」

這一招姿勢優雅,長劍舉過頭頂,耀眼的光芒裹著勢不可擋的勁氣,劍鋒似被拉長了數米,殺意蕭蕭而出。孫景浩手臂一沉,長劍落下腳尖一點,數米劍光斬向葉心頭頂。這一擊落實不死也是半殘,圍觀人群相距百米,亦無人能救得及。

「這招是皓月劍訣中的必殺招。」

圍觀人群中有人驚呼而出,皓月劍訣乃人級高級武技,丹武境的弟子才有資格修煉。

「有後台就是不一樣!」粗礦的聲音出自胡虎,所指自然是孫景浩的爺爺天絕。

劍芒太盛,與白雪一片的大地呼應,刺的人眼難以看清。葉心閉上眼,卻笑意漸起,此刻總算明白神秘老頭為何給自己一卷七星劍訣,顯然是早知道對方未達條件就已被私傳了這招。

三天時間,自己並不能學全整套劍法,偏偏老頭在劍訣中做了兩招記號,讓葉心首先學了來,雖說不能的心應手,卻剛巧能破這殺招。

「七星捧月!」

破舊的長劍舉過頭頂,戰氣灌注避過劍刃,劍身貼著對方的月芒劍一個旋轉,瞬息之間手腕連點七次,身子早在出劍同時只微微側出一步,孫景浩的劍芒便被打偏出去,緊挨著葉心的身畔落在地上,掀起一片雪花飛舞。

如此強橫的一劍斬落,被巧妙碰撞了七下,劍身便被打偏一步的距離,巧妙的破解了。

「破解了?」

「避開了?」

圍觀的人群一陣目瞪口呆,換做丹武境的弟子,也不敢相信自己能輕易躲過。

「七星劍訣同樣是人級高級,葉心怎麼可能會?」

「他不是只有武者七轉嗎?戰氣強度怎麼能發揮出這麼強的效果。」場中幾名年長的弟子一陣嘩然。在他們看來不達丹武境,使用七星捧月這一招,戰氣強度稍微低於對手,便難以撼動劍芒偏離,只怕頭顱就得被破開了。

「去死!」孫景浩大喝一聲,斬入雪地中的月芒劍一提,橫掃葉心腰間,葉心早有防備,輕輕一跳退出了劍尖的觸及範圍,退出的同時在對手屁股上踢了一腳來借力,孫景浩之前一記強橫劍招落空,本來身子就半弓著,根本來不及躲開,被踢了個結實。

「我現在決定殺了你!」孫景浩丟人丟大了,怒目圓睜,又一殺招瞬間醞釀。看氣勢只怕這一招要耗盡其所有力量。

「月照天地!」

劍芒更勝,卻改為橫掃,流雲步瞬息近身,葉心的速度自然不如對方,眨眼之間半月狀的弧光在身前橫過一片,月芒劍劍鋒逼向左腰。

「流星趕月!」

葉心使出僅剩的一招,手中青鋒順腰直下,搶在其前一刻貼在了腰間。

「蹦!」

一聲脆響,月芒劍觸到葉心的長劍,氣勢稍減一絲,卻還是生生將其斬斷,震碎為數節。

「啊!」遠處葉雨悠一聲尖叫,身旁的幾名女子也是應勢掩面,彷彿葉心身軀斷為兩截的一幕慘不忍睹。

一股鮮血飛濺,月芒劍順利斬上葉心的身軀,千劫戰體卸去些許攻勢,依舊被破,劍鋒入骨。

「啊!」

一聲悲鳴,倒地的卻是孫景浩,丹田處鮮血淋漓,徒留一個兩指大小的血洞。

危機時刻葉心丟棄手中的斷劍手柄,徒手握住月芒劍,加上千劫戰體,將其卡在肋骨間未再深入,於此同時右手結印,雙指誅心劍氣直抵對手丹田,慘勝一籌。

他雖能做到誅心劍氣射出米許距離,面對修為高出自己的對手卻效果不大,頂多是皮外傷,而此時孫景浩剛剛耗盡全部力量,自己又是直接抵在其肉身上發出劍氣,瞬間便絞碎了丹田,徹底廢了其修為根基。

葉心終於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單膝跪地,一咬牙拔出腰間的長劍,仍在一旁。觸目驚心的傷痕已經看得見肋骨,急忙在四周穴位連點幾指,阻斷血液噴灑。

「第一次與人正面動手,看來還是卻了完整的武技。」自嘲一句,倒是先想著總結一下收穫,自己就算有同樣品質的兵器,只怕剛才那一擊也要折斷,畢竟自己沒有更多的武技招式來應對,煉心訣所給的武技都太高級,目前的實力根本學不來,發揮不了應有效果。

「受死!」就在葉心眼前一晃,幾乎昏厥的時候,一道洪亮的爆喝聲突兀而來。

半鬢白髮,松鶴須顏的青袍老者正是天絕,本以為孫景浩十拿十穩,自己身份頗高,也沒有擠在弟子們的人群中圍觀,此刻被慘叫聲驚到,沖沖躍來卻見得孫子丹田盡毀,不由得雙眼泛紅,直接殺向葉心。

「對小輩動手,太失身份了!」一道強勁掌風,卻沒有驚起半片雪花,輕風般掃去了天絕的攻勢,緊接著一道偉岸的身影落在天絕面前,背對著葉心。

「大長老,同門決鬥點到為止,這小子……」來人正是天穆,天絕對著其拱手行禮,語氣卻是很激動。

「我都看見了,是你孫子先下殺手,怨不得別人!」天穆這話對天絕雖然語氣輕和,卻擺明是維護葉心。

「難道就這麼算了?」天絕氣的胸膛起伏劇烈,怒目低視天穆身後快要昏厥的葉心。

「不然呢!你真要動手格殺後輩不成?」見到天絕語氣過硬頂撞自己,天穆也沉下臉。

「敢問大長老,這小子是你什麼人?」天絕自知無法與其抗衡,壓著怒火問道。

「沒有任何關係,他是我天宗弟子,我自然要予其公道。」天穆昂首說道,周圍一些沒有任何背景的弟子倒是一陣歡呼。

「那我只好去找宗主說理了。」天絕不依不饒,恨恨的瞪了一眼便要轉身去通天殿。

「哼!我今天所說的就是宗主的意思。」天穆非常不滿的冷哼一聲,對方拿宗主來壓他,他自然不爽:「我勸你還是少參與外界的爭鬥。」

天穆說這話的時候掃視了一眼楊雲文,嚇的其退身人群後方。天絕也是一驚,自己收了楊家不少東西,本來是因為孫景浩父母去的早,自己想在有生之年為孫子多留點積蓄,不想上面的人早已知曉。

「你再不救他,只怕會失血而亡。」天穆看著慘叫後昏死過去的孫景浩說道。

天絕雙拳捏的吱吱響,還是妥協下來抱起孫子飛速離去,怎麼說救活了也是個完整的人,不能修行也能傳宗接代。

危機已除,葉心神經一鬆直接昏厥過去,閉眼瞬間只見葉雨悠和兩位師兄奔著自己而來,不由的露出一絲安心笑容。

「帶回去救治吧!塵老頭那有的是傷藥。」天穆對著幾人說了一句便晃身消失,幾人連道謝都未來得及說,便沒了蹤影。

駱璐璐相比張浩更加魁梧一些,背起葉心便迅速離去。

誰也沒有料到的結局,雖然慘勝,卻同時結下摘星院與逐月堂兩個死敵。

「大師兄,三個月後的資格賽,你真有把握殺了他?」人群散去後兩名二十出頭的男子,閒庭漫步的朝著逐月堂方向而去,矮上一線的男子發問。

「自然沒問題,我進宗都五年了,連一個不足半年的弟子都對付不了嗎?」稍高的那人輕笑著回答的很不屑。

「那恭喜大師兄了!」矮個男子一臉虔誠:「日後還仰仗師兄多關照了。」

「呵呵!」高個男子微微一笑:「師傅雖說我能殺了這小子就立我為下任逐月堂接班人,不過就算宗裡同意了,師傅還要多少年退下來也說不準。」

「話雖如此,不過劉峰師弟已經殘了,師傅現在不顧一切要報仇,我們總不能違背他。」矮個男子輕攆著下巴說起。

「哎!無所謂了,死在我們手上的人多一個也不算多。」

「呵呵!師兄要做虧本買賣不成。」

「怎麼會虧,胡虎兩兄弟可是送了不少好處……。」兩人就這般閒聊著消失在雪地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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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30 15:09:01

第二十二章 指名道姓



靈藥園中多了葉雨悠一人,守在葉心床邊。天塵留下一堆丹藥便沒做打擾。

「葉師妹,你回去休息吧!」入夜之後葉心還未見醒,張浩駱璐璐也打算歇息。

葉雨悠搖搖頭輕聲道:「我想在這裡陪著他,你們不用管我。」

二人相視一眼不做多說,靜靜離開。

「傻瓜!」清冷的房間中,葉雨悠含情脈脈,手指輕撫葉心的臉頰,只自語了兩字。

昏迷之際失血過多,本來身子有些發涼的葉心,卻感覺到一股溫暖與心跳的節奏在腦海中響應,一個奇怪的夢正在無聲無息的流淌。

一座琉璃晶瑩的巨大宮殿,不知名的國度,整個世界唯有一片冰雪接天連地。一個少女的輪廓從琉璃宮殿中走出,來到一片光潔的冰面上。乾淨的天空清清蕩蕩的,遠處的冰面上一個女子背對著她,漸漸跑遠,少女捂著胸口留下兩滴煞白的淚珠,緩緩倒地……

葉心猛然睜開眼,夢醒了感覺卻歷歷在目,伸手摸向懷中。隱天山脈從誤殺黑衣人得來的小冰球,內部正泛著數絲紅光。難道是自己受傷以後血液被其吸取了?那些紅絲就如同人體的血脈經絡,冰球也有了人體般的餘溫,若有似無的心跳在手心偶爾震動,似真似假。

葉心並不認識這是何物,發現葉雨悠正趴在床沿睡熟,迅速將冰球揣入懷中,自語:「這東西倒是可以用來禦寒。」

忍著腰間的傷痛,輕輕將葉雨悠抱上床,蓋好棉絮,獨自出門去了。

「你來了!」天梯盡處,地面結著冰絲,消瘦老者靜靜孤立,葉心傷勢不輕,卻未忘約定,這讓他頗感意外,又彷彿在意料之中,語氣很平淡。

「我贏了!前輩現在可否告知名諱。」入骨的寒息,讓腰間的傷口陣陣刺痛。

老者淡淡一笑,為他的固執搖搖頭:「名字有那麼重要嗎?我只是閒來無事隨意點撥你一下,就算告知你名諱也無緣為師為徒。」

「前輩說的是,不過既然受人恩惠,即使無須報答也該有個名兒放心裡記著吧!」恩怨分明,永記心頭,也是葉心為人處世的作風。

老者讚賞性的點點頭,沉聲道:「老夫墨陽,已是幕末之年。」

「多謝前輩日前教誨!」此時葉心恭敬的彎身行禮,墨陽並未阻攔。從墨陽的行為舉止,皆能看出在天宗地位不低,所以葉心不顧傷勢而來更是別有所求。

「晚輩其實有點私事想請前輩幫忙!」葉心開口說道,有些不好意思,也拿捏不定對方會不會幫。

「你是想說葉東吧!」經過這一鬧,葉東繼續呆在摘星院,自然沒好日子過,可能還會危及性命,墨陽也料到葉心想讓自己出面將其換個去處,可眼下敢收留葉東估計唯有靈藥園了,墨陽揮揮手:「不用擔心了,他已經離開天宗了,這是他自己的決定。」

「哦!」葉心意外的驚了一聲,本來還擔心天絕對葉東不利,沒想到那小子這麼凜然離開了:「也好!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未來的權力,離開也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倒是你小子,才來多久得罪了半個天宗的人,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那些老傢伙我會替你攔著,小輩就得靠你自己頂住了,你抓緊提升實力吧。」墨陽輕鬆說著,顯然天絕、天萬里那些人在他眼中並不算什麼威脅,年輕人他卻不好出手壓制。

客氣話葉心也沒再說,畢竟自己目前根本無法與那些老傢伙抗衡,同輩之間都尚有不足,墨陽既然主動開口替他攔下倒是再好不過。

「同輩之間,我自然不會依靠他人來替自己出頭,難得前輩看得起,我定當不負期望。」葉心挺直身板,堅定說道。

墨陽滿意的點點頭,若有所思欲言又止,葉心倒是細心看在眼裡:「前輩有何話可明示。」

「也罷!」墨陽一展眉頭:「昨日赤陽堂接了一樁買賣,委託方指名道姓要你去。」

「不知是什麼人?」葉心愕然,自己名氣還沒那麼大吧!

墨陽搖搖頭表示不知,隨後說道:「來人雖是青州人,名字卻是從未聽聞,委託護送一批貨物而已,倒是看不出別有所圖。」

赤陽堂乃天極峰上最後一院堂,平日裡也最神秘,大多處理外界的一些人事,買賣殺伐、賺錢等,一方面是維護神州安寧,另一面則是賺取宗內所需開銷和資源,也只有達到丹武境的弟子才有資格進入其中。

去還是不去,葉心也拿不定主意,一時蹙眉沉思。

「你如果願意同去,或許能辨識那人身份吧!」墨陽神色祥和,娓娓道來:「多出去走走,對修行也是有幫助的,雖然一些人選擇長期閉關苦練比較保險,不過最終修為上來了,自己也成老頭子了,而古來自有年紀輕輕便可逆天的奇才,這些人無一不是在外闖蕩得了機緣。」

墨陽的話對葉心的啟發很大,用時間來拚命提升,確實沒有撞好運來的吸引人,不過自己一定就是那種撞大運的人麼?

「七星劍訣已經給你了,我暫時也沒什麼可以教你,頂多就是指點解惑,留還是去你自己決定吧!」墨陽該說的已經說了,靜靜望著他。

「我去!只是我這傷!」葉心下定決心,對方既然指名找自己參與委託,不去倒是顯得膽小了,也正好藉機回家一趟看看究竟,只是自己的傷勢只怕不利有大動作。

「無妨,老頭子幫你一把就是了!」

見葉心拿定主意,墨陽也不再說什麼,或許他本就只是點撥幾句,希望葉心能出去闖蕩一番,畢竟躲在一角苦修一輩子,實力和心境也終是有限的。

柔和的氣息制住葉心的身體,墨陽手心波光粼粼,葉心服下的藥丸此刻被強大的氣流,硬生生加速煉化消融,藥力被生生壓入血肉中,這等速度比起人體自身緩慢吸收,足足塊了百十倍。。

兩個時辰過去,東邊天際漸漸吐白,葉心感覺很舒適,傷口和內臟如同乾涸的大地剛剛飲了一場雨露,一月才能痊癒的傷勢,如今只怕三天便能癒合。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墨陽收了氣勢,緩聲叮囑:「記得天外樓開啟前回來。」

看著墨陽欲去,葉心靈機一動,換了口吻道:「墨老,若是我能進入天外樓,可否得到天罡正氣石?」既然答應了風玄子,再無奈也得開口。

墨陽微微一愣,好奇的盯著他:「那可是宗門至寶,老頭子我都無能力煉化,你要來有何用?」

「這個…。晚輩雖無力使用,不過既然是寶物,難道就不該心動嗎?」葉心無法對其坦言,只得說了個有些無恥卻理所當然的理由。

「哈哈!說的有幾分道理。」墨陽沒有表露出心底所想,只是附和著笑道:「此物就在天外樓,能不能得到全憑你自己,你若是有能力拿到,老夫可做主歸你所有。」

聽這話並不易得,不過這巧合到讓葉心多了一分希望,隨即不動聲色:「我定會盡力,長這麼大也沒見過寶物,難免心癢,讓墨老見笑了。」

墨陽掃了一眼他脖頸,心中冷哼:「臭小子,以為我看不出你那條項鏈的不凡麼,還沒見過寶物?老頭子對你這般坦誠,你倒是處處提防。」

風玄子那條儲物項鏈葉心雖然藏在衣衫內,墨陽修為高深自然能感覺出其存在,不過兩人都未作說破,墨陽怪異的笑了一聲便消失而去,那一笑倒是讓葉心忍不住打了個顫。

初冬的晨間,白霧籠絡著陽光,雪裹的天地格外蒼白,葉心倒不覺得冷,懷中揣著晶瑩球體,好比兩個人擁在一塊,暖意直灌全身。

才回到藥園門口,一條小巧的紅影竄上肩頭嚇了一條:「小傢伙,不知道我受傷了麼!」葉心不滿,將肩頭的火狐雙耳一揪,粗魯的提著走回房去,卻在門口停下。

葉雨悠還在熟睡,葉心選擇暫時不進去,蹲在一旁揉捏著火狐玩弄起來,小傢伙努力掙扎卻徒勞無功。

過了稍許,駱璐璐出現在廳中:「葉師弟好些了嗎?」湊過來關切的問了句。

「好多了,師兄今天怎麼起這麼早!」確實過早了些,葉心自然不會覺得對方是為了這麼早起來看望自己,畢竟有葉雨悠昨晚一直留下照顧自己。

「慚愧啊!你昨天的表現太拉風了,我又被師傅訓了一頓,我得向你學習了。」駱璐璐總算下定決心,不管別人怎麼奚落自己,也要向葉心一樣廢而不棄,走出一條自己的路。

「師傅總是帶著大師兄躲在丹房,以後我也會跟著他們一起修行,師傅罵我也是為我好,我不會再因為被罵就沮喪的離開師傅的視線。」

「呵呵!想通了就好,這些天我想回家一趟,麻煩你代為稟告一下師傅。」以往駱璐璐與天塵相互間眼不見為淨,此時駱璐璐總算下定決定,葉心也為他高興。至於回家一趟,墨陽都發話讓其下山,不管他是什麼身份,,想必也是有絕對把握才會開口。

「好吧!先閒下來養好傷。」

駱璐璐剛剛接話,葉心身後房門微掩,葉雨悠雙手撥弄了一番睡散的發絲,探出頭問道:「葉心你要回家?」

「嗯!上次楊雲琴說的話我一直不放心,想回去看看。」前幾日楊雲琴說自己家中出事,此番藉機下山回去看看也好安心。

葉雨悠委屈的鼓著腮幫子:「你還受著傷呢,要不我跟你一塊回去。」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有沒有把握說服師傅讓自己下山,畢竟剛剛突破丹武境,上次回家也才沒多久。

「沒事的,你就安心在這裡,我過不了幾天就回回來的。」葉心安撫著她,倒未提起任務的事情,免得惹其更加擔憂。

「真為我好就趕緊把房間還我,讓我睡個好覺吧!」葉心撓撓頭,嘿嘿笑道。

葉雨悠臉色一紅,撇撇嘴跑了出去:「不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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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30 15:12:02

第二十三章 血月殺機



葉心心頭微暖,如今雖有不少人惦記著要自己的小命,在藥園這邊還是可以感受到不少溫馨情誼的。

「起來了!」天塵居然從丹房中出來了,不知合適已經來到大廳一角,審視一眼葉心的狀態心中有數:「看來是他老人家出過手了。」

「看來你已經沒時間休息了!」蒼老的面頰微微一動,天塵轉眼望向藥園門外,話音剛落就聞得外頭有人叫喚。

「葉心可在?」

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輕緩有力頗帶敬意。師徒四人聞聲而出。

「見過塵老!」藥園前屹立著三名青年,手提長劍,同聲對天塵行禮。

「嗯!赤陽堂找葉心有事?」天塵認得三人乃是赤陽堂的弟子,與葉心並無來往。

「有一樁委託,指名葉師弟前去,聽說葉師弟已經應允,我們這就要啟程了。」為首男子解釋一番,倒不是來詢問天塵意見,而是來領人的。

葉心早已知曉,卻不料墨陽行事如此之快,對著天塵道:「師傅,確有此事。」

天塵雖老卻不糊塗,黔首微點表示同意,葉心敢下山自然是某位高人打點過了,自己無須擔憂,柔聲道:「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簡單的八個字,慈父一般包含了無盡關懷:「雨悠就託付師傅了,這事也請不要告訴他。」

天塵肅色正言:「放心,師徒一場我怎麼也不會讓自己弟子任人欺辱。」自然是怕葉心得罪的那些人找葉雨悠的麻煩,柳紅袖再加上自己護著絕對沒什麼問題。

「煩勞三位師兄帶路!」葉心與師傅師兄作揖告別,而後隨著赤陽堂的三人而去。火狐一躍而上,落在肩頭抓住葉心衣襟,死活不下去,也只好帶著同行。葉心無奈,自己把它從火獄中帶出來也沒怎麼用心照顧,它倒是把自己當做親人一樣粘著。

天塵搖頭嘆息一句道:「你們師弟資質不見得比你們好,才來幾個月就比你們有出息了,再不爭氣就把大師兄讓給葉心來做。」

駱璐璐、張浩二人相視一眼,鬱悶之極卻不敢說出口:您老這兩年整那個不老丹,管過我們嗎?如果師兄弟三人都像葉心那般出息,還不得把全天宗都得罪了,您吃的消麼?

嘻嘻鬧鬧的幾人倒是絕不會介意誰來做這個大師兄,不過此後的日子,這二人便被天塵地獄般的折磨起來,一個師傅專心教導兩個弟子效果自然也不會差。

赤陽堂前來的三人便是此次任務的接手人,領頭的陸驚濤丹武境七重修為,另外兩人李暮、李晨是親兄弟,丹武境六重修為,自幼父母皆隕被天宗帶回撫養長大。三人年紀都在二十五六,下山執行任務已不是頭一遭。

葉心詢問了三人的稱呼,一路緊隨著下了天極峰。宗門字碑前一隊十多人的隊伍,壓著幾輛滿載貨物的馬車等候著。

見到葉心四人到來,車隊中迎出來一少年,步履優雅。個兒比葉心矮上半頭,髮束之上掩著一頂書生帽,臉色偏白,五官精巧倒有些像足了女兒家。目光落在葉心面前時,腳步明顯不自主的頓了一下,複雜的目光也瞬間藏了去。

「有勞幾位了,此次押送貨物去神農谷路途遙遠,還望幾位多多費心。」少年聲音細膩,咋一聽一看絕對是個足不出戶的富家公子,才會具備這般涵養。

「青風兄客氣!你已經付足了酬勞給宗裡,我們自會盡心盡責。」陸驚濤一襲白色宗門衣衫,祥雲朵朵,話語間並未任何動作,麥色臉頰表現的很冷靜。

從陸驚濤的話中可見此次委託人便是眼前這小少年,葉心腦海中翻了個遍,這面向這名字,自己發誓絕對是頭一次見聞,對方為何指名要自己同來,直接開口問道:「青風兄?我們認識嗎?」

少年聞言眉角一笑,似乎早已料到其會發問:「你就是葉心吧!我來自青州迎風城,前些年與家父去雲天城與葉家做過生意,我們見過一面,想必你也不記得了。」

就因為這樣?這個理由不止葉心,他身後的三人也是有點半信半疑。

「是麼?」葉心努力回想了一下還是沒印象,對於迎風城倒還有一點事記得,隨即道:「我父母倒是給在下,在迎風城說過一門親事,自此迎風城裡我確實想不起認識其他人。」

少年聞言捏拳撫嘴輕咳一聲,微微笑道:「葉兄不妨說來聽聽,或許在下正巧認得。」

「這…。。」換做葉心一人鬱悶了,那時自己成天躲在房裡搗鼓藥材,幼稚的以為總有一天能為雨悠去除身上的疤痕,雙方父母口頭約定了親事,自己卻未曾見到對方,連名字也真沒記住,搶了個面子道:「風兄見笑了,葉某私事不說也罷!」

「呵呵!葉兄莫不是連自己未婚妻的名字也忘了吧!」少年察言觀色,柔聲笑道,眼中一抹失望之色一閃而隱。倒沒介意對方不記得自己,畢竟如他說只是年少時一面之緣。

葉心尷尬的笑了笑未作辯解,心中倒是有點不快,若眼前人與自己只是多年前擦肩一面,也不至於到了如今還記得自己,藉著委託來找自己,除非又是一個趨炎附勢,想巴結葉家和皇室關係的小人。

「好了!啟程吧!」青風見葉心尷尬不答話,也不再繼續追問,識趣的轉身對著車隊中一個老者道:「二叔,出發吧!」

共計二十來人的隊伍,頂著深冬的冷冽,緩緩而行。青風早已準備了馬匹,陸驚濤為人冷靜腦子好使,單人匹馬行於最前,領路護航。

葉心與李家兄弟落在最後,度馬閒庭聊著,未出天宗地界不會有什麼危險。青風雖為委託人,坐個馬車什麼的無可厚非,但是看著其粉紅色的車簾,葉心還是忍不住嘀咕:「這個細皮嫩肉的公子哥,也太嬌貴了吧!」

「嘿嘿!葉師弟,聽說你家也挺有錢的!」身為哥哥的李晨聽在耳中,湊馬過來說道。李家兩兄弟屬於那種直性子,比較忠厚。

「晨師兄若是有興趣,歡迎去葉家做客!」葉心笑了笑,並未否認反而邀請,正好自己決定返程的時候繞道回家一趟。

「那我就不客氣了,有空一定去。」李晨爽朗的說道:「還好你不像那些公子哥,把走江湖當成遊山玩水,不然我跟你走一塊可沒話說。」

說著這話李晨還對著青風的馬車努了努嘴。

半日時光很快過去,葉心身上的傷已經不怎麼疼痛,更多的是沉浸在這第一次執行任務的興奮中,看著陸驚濤的背影不由感慨著,自己年少時也有著這般行俠仗義的夢想,策馬而行,威風的走在前頭劈風斬棘。

「別看陸師兄有些冷漠,人還是挺不錯的,很多時候也多虧他的冷靜才能化解危機。」李暮也湊過一旁,三人並馬而行關係融洽的出乎葉心的意料。

「是啊!我們三人可是一起出生入死好幾年了,關係跟一個娘生的似的。」李晨也沒多少文采,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詞。

「出生入死?」葉心沒怎麼經歷過大場面,對這個江湖還處於懵懂狀態:「兩位師兄,神農谷也是大門派,難道我們送他們的貨物還有人敢搶?」

「別太天真了,說句難聽的要是咱們這些人全被人滅了,誰又能知道是誰下的手?」李晨沉下臉色,一副長輩教導後輩的態勢道:「我們穿著天宗的衣服出門,一些不入流的小賊寇或許看到了會知難而退,而一些實力高深的人,一旦貨物價值讓其心動,便會直接殺人滅口,這次去神農谷就必須要經過血月嶺。」

看著李晨嚴肅的表情,這血月嶺似乎讓他很忌憚,葉心好奇的問道:「血月嶺是什麼?」

「一片很複雜的山嶺,面積很大,那裡聚集的匪寇上千,結成一股勢力,盤踞年月已久很難清剿,因為他們的巢穴太隱秘,其中也不乏真正的高手。」

「久而久之一些走投無路的江湖人都會投奔那裡,彼此尋求庇護,那裡幾乎每日都有殺人掠貨的事情發生,據說就是人血染紅了那裡的土地,故此得名血月嶺。」李晨講解著,自己心裡都有些悸動。

「我們低調點穿過去就是了,他們多少還是給三大宗門一些面子。」李暮聞言接話,稍微給葉心減輕些心裡壓力。

葉心嚥下一口涼氣,若是真發生衝突,自己這幾個人還不夠人家塞牙縫,一個不小心結下樑子,真的要被滅隊,除非天宗最少出動數百人來執行這個任務,方可橫行直去,顯然這是不可能的,自己行走江湖沒啥經驗還是跟著他們後面學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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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5:17:02

第二十四章 遇惡漢



七天之後,眼前出現一座城池的輪廓,這幾日風平浪靜,或許真是出於天宗的威名,歹人聞聲而止吧!

「今日就在城中寄宿一晚,明日得加快速度了,再出三十里就是血月嶺的地界,到時候以最快速度竄過去。」行在最前的陸驚濤止住馬步,回頭高聲說道。

城池不大卻很繁華,估摸著這是血月嶺前唯一的落腳點,所以平日裡聚集的人便多了,不論熟與不熟,總有落單的行人會在這裡找些人,結伴前行提高安全性。

找了間不太起眼的客棧宿下,大部分人守在院落的車輛處,唯獨幾個修為較高的,被青風安排在自己的房間周圍,這讓陸驚濤幾人很是無奈,不過倒也未理會,在他們眼裡這公子哥顯然覺得自身性命比貨物更珍貴吧!葉心則與陸驚濤入了同一間屋子。

「葉師弟,你的傷雖然好的差不多了,不過修為…。還不到火候,遇到狀況儘管以保命為先,其他的自有師兄們解決。」陸驚濤的話雖然有些看不起人的味道,不過卻是出於真切關懷,葉心跟著他們長長見識便可,有他們在,其完全沒必要衝前頭。

「多謝陸師兄好意!」葉心也明白,嘴角微構笑意應道。

「嗯!我去院裡守上半夜,另外兩位師兄守下半夜,你若無聊可以在城裡走走看看!」陸驚濤見葉心並未固執和不滿,滿意的點點頭讓其去做個自由的遊客。

「也好!我還是第一次出遠門。」葉心除了從雲天城到天宗,還真沒在其他城市呆過。莫說異樣的景緻,就是這裡不及雲天城壯觀,也讓他很是新鮮好奇。

晚飯之後歇息稍許果無睡意,葉心獨上街頭,熙熙攘攘的人群,燈火崢嶸,各色叫賣的小攤頗為熱鬧。金雕粉琢的樓閣,軒窗微掩,女子鶯鶯燕燕聲繞繞勾人……

「小哥!風塵僕僕的何不進來解解乏!」就在葉心意猶未盡的欣賞時,金樓門前一個衣著單薄露骨的年輕女子,揮了揮香氣撲鼻的白絲絹,對著他嚶嚀喊道。

葉心側頭望去,金樓門庭大開,依依見得門內男男女女不拘禮數,追逐嬉鬧著:「這就是傳說中的青樓?」回想起書本中的所見,瞬間想到。

葉心臉色微紅也不答話,便欲「逃」離。

一陣吵雜聲伴著幾聲痛呼,從華麗的樓門內傳來,一個雜役模樣的男子被人從屋內踢飛了出來,差點撞在葉心身上。葉心本能的閃避開了,情況未明並不想出手相接。

「敢來老娘這裡鬧事,給我上!」一個老婆子罵罵咧咧的喊著,就連守門處的兩個青年都挽起袖子,一副打架的相,回身衝了進去幫忙。

「啊!碰~~」

一陣桌椅板凳摔裂,夾雜著彼伏的人聲:「敢攔大爺?活膩歪了,老子馬上就是血月盟的人了,小妞你跟著我走,只要伺候好了保你吃香喝辣。」

青樓的一群打手都被打翻在地,這時候才有兩名中年漢子摔門而出,一看就是那種經過血雨腥風的人。走在後面的一人小眼斜眉毛,似乎為前面那人馬首是瞻。

前面那漢子身裹著半張虎皮衣,露出肩頭上的幾條刀劍疤痕,威風得意,面向卻很是猙獰醜陋,一手拽著一女子的胳膊。女子輕施粉黛,與在場所有相比無疑是最美的,葉心一眼看去也知道這女子九成是這裡的頭牌,正在哭哭啼啼掙扎,不願隨這人離去。

「哭什麼哭!一個青樓娘們,大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刀疤男不爽的吼道,使勁拽著。

「媽媽救我!我不要跟他們走!」女子容顏嬌美卻剎是蒼白,被嚇得不輕,求叫著,此時那老鴇那裡還敢出來阻攔,自己的一群打手只是比較健壯的常人,這兩大爺顯然是練家子。

不過老鴇不敢動手,也不能任由兩人帶走自己的搖錢樹,放低態度追上來,顫顫兢兢道:「兩位爺,雪淚姑娘可是我們這的頭牌,你們要帶走多少給點贖身錢吧!」

這兩人之前來青樓逍遙了一番,看中了名為雪淚的女子,離去時便要強行帶走,隨他們一塊去什麼血月盟。葉心也聽在耳中,早時已經聽得幾位師兄說起過,血月嶺的流寇散修,結成組織正是叫血月盟,那些人都有著不少仇家,平日裡很少在外面走動,這兩名漢子說是要去加入他們,自然是在山上怕耐不住寂寞,這才鬧出了這麼一幕,要強掠走雪淚姑娘。

「錢?」刀疤漢子一聽,揚聲大笑:「等老子今晚去幹了福來客棧那一票,買下你這樓子都不是問題,不過老子都要去當土匪了,還會付錢買東西嗎?要命的就滾開!」

兩名漢子都是興奮的笑了起來,老鴇不敢再插話,葉心卻眉頭一皺,這客棧的名字咋聽著耳熟,回想了一下正是自己等人入住的地方,難不成眼前這兩人說的正是自己那行人。

兩人修為也不算高,刀疤男子與葉心同在武者七轉,他身後那人稍低一些在五轉境界,葉心左右細看一番,這兩人似乎沒有其他同黨,這點實力就敢說這樣的大話?難不成是喝多了說胡話。不過自己那麼多人都未曾發現被人盯梢過,難不成這兩人還真有其他計畫或者同謀?

「站住!」葉心邁步直接擋在那二人身前,本不打算多事,卻偏偏聽得對方打著自己等人的主意,眼下自己有把握將其拿下,倒不如讓陰謀胎死腹中。

刀疤漢子一驚,打了個酒嗝瞪大眼睛看著葉心道:「小娃,邊玩去,省的沾爺一手血嚇著美人。」看到年方十七的葉心,這男子酒意微醺也沒放在心上,自顧自的加勁拽著女子。

「刷!」

刀疤漢眼前一晃,而後聽到身旁一聲悶響,同伴的慘叫聲隨之響起。這二人已經足夠表現出了惡,葉心也不姑息,假意與其說話,冷不防卻對準其身後的另一人出手,一招劍氣隔著一米多距離,騰空劃過落在其胸口,這一擊起碼三個月不能下床。

「啊!」

那人倒在地上,胸口被劍氣斬裂,鮮血啾啾的流著,慘叫聲都變的無力而輕緩。

「找死!」刀疤漢子這才反應過來,不起眼的一小娃居然能隔空打出戰氣,這完全在他意料之外,推開叫做雪淚的女子,自腰間拔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朝著葉心喉嚨捅去。

這人的凶狠遠非葉心能比,這人也不知道在打殺中滾爬了多少年月,上來就對著致命處下手,葉心見其暴怒,流雲步輕移避其鋒芒。

雪淚捂著被拽疼的手臂,站了開去,青樓門前圍觀的數十人一陣尖呼,葉心瞬間打倒一人本讓她們愣了一片,等反應過來只見刀疤男暴怒殺去,不少女子捂著眼睛,彷彿不忍看葉心頭顱折斷的情形。

「你是天宗的?」刀疤男一招落空,冷靜下來看著葉心的服飾,幾乎是震驚說出口。

「不錯!聽你之前的話,早就盯著我們了是吧?」葉心戰氣凝聚著並未松懈,反問道。

刀疤男眼珠子一轉,只恨自己剛才為什麼要說那大話逞威風,眼下自己還未加入血月盟,一個人在這如何敢得罪天宗。

「你叫什麼名字,最好給我老老實實說清楚,不然你休想離開。」葉心打斷他的思路,免得他生花花腸子,胡編理由。

「這…。。其實我兄弟二人只是路過,無意間看到天宗護衛的隊伍。」刀疤男哪裡敢說出自己的名字,好留給對方追殺,這時候只想著脫身,不過他也是老江湖,感應了下確定葉心是一個人在此,嘴角悄悄浮現奸邪的笑意。

「是麼!看來我只好將你帶回去交給師兄慢慢問了。」對方連隊伍中有天宗的人,落腳在什麼客棧都一清二楚,顯然是探查過的,雖未一人察覺,葉心也不信他所說。

「哼!小子,你莫以為我不敢殺你,等我進了血月盟就算是天宗又能那我怎樣?」刀疤男好歹也是刀尖上討生活的,怎麼可能被一個實力與自己同等的小輩威逼妥協。

「小弟弟,算了吧!」名為雪淚的女子有些膽怯的湊了回來,在她認為,葉心多少是為了自己出頭,她怎麼也不忍心看著葉心為了自己慘死,既然刀疤男心生去意,就此作罷正好。

葉心一笑,到沒有看不起雪淚的意思,只是其看上去也大不了自己兩三歲,二十出頭居然叫自己小弟弟:「雪姐姐對吧!剛才的事我聽的清楚,不過現在是我和他之間的事,必須解決,與你無關的。」撇清所謂的英雄救美,對著雪淚這等尋常女子也無須解釋江湖恩怨,風月場所中什麼樣的人和事她們都是見過的。

「好,丫頭等我弄死這小子就帶你走。」刀疤男見葉心不依不饒,又垂涎雪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殺了葉心,連夜投奔血月盟。

吼了一句便毫無顧忌的再次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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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5:22:03

第二十五章 青樓前的天真



本來人聲鼎沸的街道此刻變成了二人的戰場,兩百米內的人群都自覺安靜的退開,雖然不少人見到刀疤惡汗被人阻攔心裡痛快,眼下勝負未分也不敢出聲給葉心助威。

葉心徒手格擋對方匕首,加上流雲步的身法,倒完全不落下風,唯一不足的就是打鬥經驗不如對方,幾招下來都難以取到效果。

刀疤男不想拖長時間,以免對方幫手尋來,招招凶狠致命。

「碰!」

匕首一刺未果,猛地左手全力一拳砸去,葉心有千劫戰體,雖未入門徑也算是個小優勢,近身對轟一拳。

刀疤男被震的連連後退,一口鮮血直接灑了出來,十分驚訝:「這小子的戰氣強度完全高出我一大截,這怎麼可能!」

葉心微創對方,一笑突進:「留下吧!」

面對葉心的拳勁,刀疤男不敢再近身,居然轉而向著雪淚的咽喉抓去,這時候人質或許能對天宗這等正門大派起點威脅作用。雪淚一個柔弱女子斷然閃避不開。

「無恥!」葉心拳頭一變,雙指微光一閃,誅心劍氣直飛而去。

就在其手爪距離雪淚脖頸不足一寸時,一刀凌厲的劍氣斬在了其臂膀中間,傳來一道清脆的骨裂聲,隨即無力的捶了下去。

「啊!」刀疤男這次依然沒有看清,之前想到可能是暗器之類偷襲了他同伴,一直留意著葉心,見其一直赤手搏鬥並未使用任何器物,武者境界能隔空出招,叫他如何敢想。

一聲啊之出口一半,葉心緊隨劍氣而至,一腳踢在其腰間將其踹飛出五六米,重重砸下。兩個惡漢一個廢了手臂,另一個正呻吟著,即使傷勢好轉也再難為惡,經脈廢斷了不少。

「現在可以說了吧!」葉心拾起刀疤男的匕首,蹲在其身前平靜的問道:「什麼時候開始跟著我們的,其他同夥在哪?」

刀疤男咬牙切齒忍著疼痛,葉心手中的匕首讓他發寒,目光中不敢露出一絲憤意:「我們…沒有同謀,在城門口才留意到你們,你們今晚吃飯的時候,我們才去踩點的。」

「哼!」葉心將匕首在眼前一晃:「你們這點修為去踩點,我師兄他們怎麼會發覺不了。」

「我們平常多干些偷偷摸摸的勾當,掩藏行蹤的手段還是有不少的。」刀疤男連忙解釋道,生怕葉心直接在他脖子上來一刀,這句話完全看不出假。即使是地武境的強者,也只能靠眼耳去警戒四周,要做到神識外放去感應氣息,那得更高的境界。

「原來這樣啊!」這些手段葉心道不怎麼感興趣,光明正大才是他的作風:「那你們仗著什麼打算今晚對我們動手?」

葉心這一問眼神也變的冰冷下來,刀疤男邊抹著臉上疼出的汗水答道:「你們人多,我們自然只能用迷藥了。」

隱藏形跡的夜行手段,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在守衛們的宵夜中加點藥倒真可能做到,當然也有可能直接是致命的毒藥。

葉心不知道這人的話可信否,沉思片刻,畢竟除了誤殺黑衣人那次,自己還未曾傷過人命,看著兩人也無法繼續為惡,說道:「想活命就發個誓,日後安安分分的。」

二人聞言顧不得傷痛,摸爬著半支起身子連連保證,說了一大堆惡毒誓言

「日後若再為惡,不得好死,天誅地滅……。」

「夠了!留下身上財物滾吧!」葉心用力折斷手中的匕首,隨手一扔,冷聲道。

二人眼中儘是不捨,刀疤男的同伴還嘀咕了一句:「打劫我們,比強盜還強盜。」

「怎麼,你們鬧了這麼大動靜,不該給這位姐姐點賠償麼?」葉心眼角掃了一眼身側不遠處的雪淚,不等二人磨蹭直接在其腰間收刮一番,足足摸出上萬兩金票,看來這二人作惡時日已久,財富累積不少。

「滾吧!」葉心低喝一聲,二人滿臉死色相扶著歪了出去。

「小弟弟多謝了,不過男人的誓言最當不得數!你太天真了。」叫做雪淚的女子這時湊了過來,輕吟一聲,身後也響起一陣掌聲,都為葉心的所做喝彩。

「我與他們爭鬥,也是關乎自身安危,所以不必道謝。」葉心笑了笑,男人的誓言不可信,自己倒無言以對,這話不是把自己也帶著貶進去了嗎?

雪淚依舊揉著被拽疼的臂膀,略顯柔弱的小身板衣著單薄誘人,眼神倒是很清澈,微微搖頭道:「怎麼說也是你救了我,不如隨我進去坐坐,姐姐做幾道小菜聊表謝意。」

葉心一番打鬥在她看來也消耗不少體力吧!葉心卻不由暗笑:若是讓葉雨悠知道進青樓,那還不被鄙視一輩子。正想著委言婉拒,老鴇卻搶著開口了。

「我們雪淚可是賣藝不賣身,現在還是清白身子,男人要是想與她同桌對飲價錢可不低。」老鴇醜態畢露,貪婪的目光直勾勾的惦記著葉心剛剛收來的金票。

葉心不爽的票了老鴇一眼,自己本就不打算進去,清不清白什麼的,有必要拿出來誘惑自己嗎?冷聲蹙眉道:「老奶奶,這位姐姐剛才已經被人強行帶走,你沒能力阻攔,現在可以說不是你的人了吧!」

一聲老奶奶讓老鴇胸口憋出一口悶氣,卻不敢發作,畢竟葉心比那兩惡霸實力還強,妖裡妖氣的轉言對著雪淚道:「你流落到我這半年,媽媽也沒讓男人佔你便宜,你無依無靠的還能去哪?」雖是笑臉相對,卻下意識的瞟了一眼自己身後那些鼻青臉腫的打手,透露著威脅。若是雪淚敢就此離去,只怕等葉心一走遠,她就會唆使打手將其抓回。

「哼!多少錢贖身?」葉心雖沒察覺老鴇的威脅含義,著實也看不慣那副嘴臉,聽出雪淚在此為她賺錢已有半年,什麼未讓男人佔便宜,還不是老鴇在抬身價,只怕過不了多久,等人出夠一定金銀,雪淚便清白難保,這更讓葉心下定將她救到底的決心。

老鴇一聽兩眼頓時冒光,塗著濃厚粉末的老臉都笑開了花,手指伸出一個七,猶豫了一會又變成八,說道:「八千兩金子,就雪淚這容貌,其實一萬兩我都舍不得呢!」

「胡說!」明顯是老鴇在坑葉心,雪淚雖然有些感動卻也不好繼續欠葉心這麼大人情,急忙說道:「小弟弟,我離開這裡確實沒有去處,你還是…。。」

「別說了!」葉心打算她的話,八千兩金票直接塞給了老鴇,冷眼盯著正歡喜的老鴇道:「等我辦完事情會回來看看,若是你騙我沒放人,我就拆了這裡。」

老鴇被他的眼神嚇退了兩步,擠著笑臉道:「兩清了、兩清了,你現在就可以帶她走。」

「我…。。」雪淚眼眶泛著淚絲,無法表清此時的心緒。

「姐姐,這些你拿著好好過日子,莫要讓人看見了。」葉心趁人不注意,在轉身離去與其擦肩而過的瞬間,悄悄將剩下的幾千兩金票塞進了雪淚的裙袖中,還叮囑一句,以免讓人見到生了歹心。

自己出來已久該回去了,葉心沒有與雪淚多說,知曉她會一番拒絕或是謝個沒玩沒了,自己倒要難為情了,索性爽快的離開。

人生出現一個如此大的轉折點,雪淚不知所措,呆呆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去何處,望著葉心消失的方向,良久才默念道:你真的還會來嗎?

葉心回到客棧,心裡很是舒暢,無意間解除一場危機,並未告訴其他人,攀上房頂找到了陸驚濤,兩人也不說話,相併盤坐著修煉起來,如此亦可一眼望見整個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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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蘇龍



夜色正濃的小城外,兩個人影正憤憤不平在包紮著傷勢。

「真他娘背,還沒動手就被天宗的小子給倒打一頓。」刀疤男將木棍固定在斷臂上,疼的直咧嘴。

「大哥,咱們現在怎麼辦?就這麼栽了?」其同伴也是很不甘心的問道。

「哼!你又不是沒聽見那叫青風的小子說的話,只要我們把這消息帶給血月盟,就算有天宗的人護航又如何,照樣得死。」刀疤男說道這裡不自覺的露出猙獰的笑意。

「是啊!看他們放在院裡的車馬就是個騙人擺設,真正的寶貝就在那叫青風的小子身上,若不是遇到我們這種老江湖,還真讓他們蒙過去了。」同夥接過話來,一臉垂涎。

原來二人踩點的時候就看出了貓膩,幾個修為稍高的都護在青風的房間周圍,二人潛過去正巧聽見,青風與其二叔的交談,說是帶了上萬塊銀品靈玉,前去神農谷換什麼丹藥,助其家中一長輩突破修為大關。

「我們現在受了傷,沒他們腳力快,必須連夜不停趕去血月嶺,這仇也只能讓血月盟給咱哥兩報了!」刀疤男固定好傷骨,兩人便趁夜而去。

………。。

炊煙漸起,葉心閉目潛修一整夜,未曾睜眼。

「好小子!還真跟我耗上了。」陸驚濤起身,站在客棧的樓頂上伸了個攔腰,也是一夜未睡。從葉心上來他便有心比試一下,武者而已這般盤坐整夜只怕腿腳都麻木了。

聞言葉心微吐一口氣,睜眼道:「陸師兄說笑了,我只是在向你學習,哪敢較勁。」

「呵呵!下去吃早點吧!今日我們得在天黑前穿過血月嶺。」陸驚濤輕笑道,勤修一夜未曾表現出睏意,反而神清氣爽。身形一展雙雙躍落院中。

填飽肚子之後,青風在其二叔的陪同下正指揮著隊伍,將這輛引出院落。

「這位公子,在下想隨你們同行,不知可否?」

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子緩緩走來,拱手對著青風說道。身軀結實而不魁梧,肌膚比起葉心來稍黑了一籌,年方十八,眉宇間卻透露著無比成穩的氣息,看來沒少在外闖蕩過,在此地找人結伴,無疑都是為了過血月嶺。

青風認真打量了一眼,薄薄的眉絲微蹙,目光轉向葉心幾人,畢竟他們是花錢請來的高手,看看他們什麼意見:「葉兄,你們覺得如何?」出奇的叫著葉心的名字。

幾人目光投過去,少年一身普通的青布衣,腰間一口顯舊的長刀鞘靜靜掛著。

「修為高出我一線!」陸驚濤不由抖了下眼角,說道:「也好!多個人多份保險。」

葉心好奇的看著那人,眼神堅韌,髮髻整潔,一翩翩美少年完全感覺不到惡意。

陸驚濤同意也正常,只要進了血月嶺,自己這邊多一人少一人也對影響不了大局,再說對方即使有所圖謀,實力也只高出自己一線,就算再來十人,自己等人也能全身而退。

「小子蘇龍,謝過各位了!」少年報出姓名,隨即簽過馬廄中一批俊俏的黑馬。

在外行走,最忌諱陌生人相互盤根問底,所以彼此都識趣的沒有問及對方所去何處或為何事。

蘇龍安靜的坐在馬背上,與李暮、李晨兩兄弟尾隨在後,或許是陸驚濤刻意安排看著點,以防萬一。葉心則圖謀不軌的到了最前方。

逐漸進入荒涼地帶,偶爾會有一些膽大的妖獸衝出來攔路,都被陸驚濤輕鬆解決,葉心眼疾手快,總是搶著挖取妖丹,而後徑直揣入懷中。

如此幾次下來,陸驚濤開始緊鄒起額頭,妖丹至少二級妖獸才有,他自己雖然用處不大,倒也是辛苦所得,拿回去也能換點有用的東西。

歪著嘴輕拖著下巴,陸驚濤坐在馬背上,就這麼側臉看著葉心,直到看的葉心真無地自容了,臉上微微泛紅,瑟瑟一笑道:「陸師兄,我確實要這些有用,不然你想要什麼我和你換?」葉心雖有不少金銀,但修行之人又豈會稀罕,說用錢買顯然不實際。

「算了,回頭任務結了請師兄吃頓好的就是了!」陸驚濤搖了搖頭,輕聲說道,眉頭依舊鎖著,也不知道在思量些什麼,目光中卻有一股回憶往事的味道,只是有些憂傷。

「一定,一定!」葉心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本來還想找個藉口說是怕髒了他的手,給他打打下手幫忙而已,可自己注定要全部吸取掉,到時候拿什麼還人家,索性開口討要,都是同輩人倒好意思開口。

葉心等人離開客棧已有半日光景,此時一個身著厚重將軍盔甲的男子,敲開一間房門。

房中獨有一少年,神態優雅的端坐著,拿著一卷破舊的老書,看的十分投入。

「主子,蘇公子已經找了個隊伍混進去了!」盔甲男子低頭彎腰回稟道。

少年輕輕將書翻動一頁,沒有移動目光,嘴角微微勾著笑:「是麼?」

「那商隊的實力,與主子所說的要求完全符合。」男子間主子回話了,自覺直起身子。

少年修長白皙的手指,緩緩合上書卷,緩步走來道:「你路過血月嶺沒被為難吧?」

「呵呵!沒有。」男子一拍胸口的盔甲笑道:「那些流寇就算敢得罪三大宗門,也不敢招惹我們吧!」

少年淺笑著嗯了一聲,男子再問:「主子為何要幫蘇公子出計?」

「好歹相識一場,總不忍看著他送死。」少年目色轉換為淡淡憂鬱,輕嘆一聲:「希望他能成功吧!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這裡的事已經了了,我們這就去無極門吧!」

微弱的陽光,在寒冬時節起不到任何作用,一群人臉頰上多少有些泛紅的凍絲,葉心卻抱著火狐揣著暖暖的冰球,十分愜意。

血月嶺綿延數十里,屬丘林地帶。其中妖獸不少,聚集的各流人物在此代替其成為霸主,整個山嶺的土質都泛著紅色,久而久之皆傳言是被殺的人多了,血染紅的,特別在皓月籠罩的夜幕下,幽深恐怖的嚇人。

「前面就是血月嶺了,我們必須加速在天黑前穿過去,都低調點,不要跟這裡的人結下樑子。」陸驚濤止馬高聲交代著,血月盟的人至少不會為了這些金銀財物,來截殺天宗的人吧!師兄弟四人的衣著就是再好不過的天宗標誌,老遠就能看到。

進入山林中,寒意更勝,生於心間。密集的荊棘中,誰也不知哪裡藏著歹人的目光。師兄弟四人盡數到了隊伍前頭開路,快速掃清不時阻礙的妖獸,一路急行。

「呼呼……莎莎!」

草木間幾陣輕微的響動,被陸驚濤收入耳中,急忙做了個停下的手勢。

「呵呵!還真來了!」隊伍剛剛停下,幾名肌膚黝黑的中年漢子從兩側現身,一人注視著青風的馬車道:「不想死就留下東西滾蛋!」

「各位!這些貨物乃我天宗所護,行個方便如何?」陸驚濤平靜的牽馬邁出,嘗試交涉,這些貨物雖值錢,但還未夠份量讓血月盟不惜後果得罪天宗。

「天宗的人識趣的可以滾,馬車裡那小子留下!」漢子粗擴的手臂一揮,林間衝出來三十多人,都蒙著臉,團團圍住車隊。

「罷了!貨物你們儘管拿去,放我等過去就是!」青風下了馬車,不待陸驚濤說話,裝出一副怕死,想舍財求全的模樣。

「這怎麼行,我天宗接下任務,定然是用性命相護!」陸驚濤納悶的低喝,就這麼交出去,辱沒了宗門和自己幾人的名聲是小,日後還有什麼臉面執行其他任務。

「別裝了,老子要的是靈玉!」蒙面的漢子凶巴巴的吼了一聲,目光直勾勾看著青風。

「吳哥,靈玉就在那小子身上。」姓吳的漢子身邊另一人,指著青風說道,而後撕下面巾,左手摸了摸殘垂的右臂道:「小子,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

靈玉兩字一出,攔路打劫的所有人眼神都浮現出貪婪的色彩,葉心這邊卻都一頭霧水,唯有青風身子一顫,意識到不妙,對方怎麼會知道此行的真正貨物在自己身上?

而這時撕下面巾的那人,葉心清楚的認出,正是昨夜青樓門前放走的刀疤男。

「是你!」葉心蹙眉,心中有些窩火,昨日才發了毒誓不在為惡,今日便刀劍相向,難道真如雪淚所說,這人從一開始就不能信。此時後悔也來不及了。

「哼!」刀疤男冷冷的笑著,對身旁的人恭敬說道:「吳哥,就是那小子打殘了小弟,既然他們誓死要保下貨物,索性全殺了,也好給小弟出口惡氣。」

「呵呵!也好,那就一個都不留,免得走漏了風聲!」青風的舉動收在眼中,吳姓漢子確信其真的有靈玉,要劫那就只能一次性滅口,免得遭到天宗的打擊報復。

隊伍最後的蘇龍,忽然冷冷的說道:「我與他們只是同行,你們的恩怨請自便!」而後走到一旁做看客姿態。

「明智的選擇!」吳哥眼角眯笑,輕描淡寫的說道:「全殺了!」

蘇龍的舉動無可厚非,他們本就不熟,敵人有備而來,看這情形只能死拼了。

「貨物不要了!衝出去!」青風也顧不得其他,對著同行的人一聲令下,也無疑承認了車輛中的貨物根本無足輕重,無須再死守。

「護著葉師弟!」一群匪人迅速圍殺而來,意料之外的撕破臉,也顧不得問葉心為什麼認得對方。陸驚濤卻對著李家兄弟喝道保護葉心,而不是身為任務委託人的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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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5:36:04

第二十七章 血染血月


陰冷的林間殺聲四起,雙方近六十人拚命鬥在了一起,血光四濺,再次應了血月嶺之名。

對方人數近乎多出一半,一時難以突圍,那吳哥修為與陸驚濤相當,其下屬也無庸人,個個都是歷經殺伐的練家子,丹武境的也有好幾人。修為高出葉心的少說近十人。

青風的下屬雖人數處於劣勢,打鬥起來才發現個個不凡,顯然護送靈玉是真,這些人也都是裝出來的,藏著真實實力。雙方剛一接觸便各有死傷。

「小看你們了!」吳哥驚訝一聲,揮動一柄寬厚的鋼刀,親自殺向青風。

「殺了那小子。」看來這刀疤男給血月盟帶了個好消息,也得到了賞識,地位僅次那個吳哥,在其殺向青風後,刀疤男怒吼著,讓身側幾人去殺葉心。

「血月盟就等著被天宗夷為平地吧!」李暮暴怒一聲,長劍橫出,果斷的殺上前,將葉心護在身後。血月盟的人也知道,平日裡與三大宗門互不侵犯,倒不是自己這邊有實力與其抗衡,而是仗著天高皇帝遠和組織的老巢隱秘,就連神農谷尋了幾次都無功而返。如今與天宗撕破臉,保不準對方出動大量人員前來討伐,只能將此地人盡數滅口。

血月嶺處在神農谷的畢竟之路上,一直讓其如哽在喉,意圖剿滅,幾次下來都未果,找不到老巢,而且人員分散四處行兇,根本無法聚在一塊殲滅。

「葉師弟,這就是江湖,可別被嚇著!」李晨一劍貫穿一名武者修為的對手,鮮血噴濺,染紅了一旁的整叢荊棘。初次見到這種場面的葉心,他怕其心理承受不住故此說了一句。

葉心心裡噗噗直跳,說不清是緊張還是反胃,至少不是膽怯害怕,心性的堅強讓他自己都沒有料到。這般血腥的一幕自己只是愣愣的看著,幾位師兄與周圍的對手纏鬥著,自己該幹點什麼嗎?

「啊!」

青風那邊一人被吳哥一刀斷了生機,卻稍微起到了點拖延的作用,讓青風喚作二叔的男子騰出手來將其拉過護在身前。

「轟!」

二叔一掌殺出,吳哥長刀一擋,竟連人帶刀被震飛出去,於此同時湧過去五人攔下二叔,不讓其上前追殺無哥。

「地武境?竟然藏著這種高手。」吳哥從地上艱難的爬起,眼中殺意濃烈,望著其貌不揚、身材佝僂的二叔,自己丹武境七重,在其真實實力一擊之下便傷的不輕。

「快點了結其他人,然後一起圍攻那混蛋!」吳哥差點沒吐出一口血來,冷聲喝著,讓下屬殺光其他人,然後幾十人一起圍攻二叔。本就是攔路打劫,也無所謂群毆。

「擒賊先擒王!」陸驚濤見吳哥受創也不撤退,一劍挑退對手讓李家兄弟接手,自己明智的選擇去拿下吳哥。

「哼!」吳哥也不示弱,長刀一抖,毫無畏懼,果然就有兩下屬搶著來搭救他。

「找死!」

兩名丹武境一重的蒙面人而已,差了六個層次,陸驚濤怎麼會放在眼裡。

「星雨極光!」

陸驚濤一招精妙劍法灑出,手法極快,儼然是七星劍訣中的一式,葉心此刻的修為還使不出這種精妙殺招。

長劍泛寒芒,舞出十幾道璀璨的影子,刷刷刷!

「噗、噗!

兩名黑衣人悶聲到底,咽喉間各自一道劍尖點透的痕跡,正蠕蠕淌出指粗的血流。

「刀疤!求援!」吳得大吃一驚,天宗的劍法果然精妙,只得自己揮刀硬抗,同時喊道,讓刀疤男求援,對方有地武境高手藏在其中,自己這些人已經不可能留下對方了。

刀疤男聞言與身旁另一歪歪拐拐的人跑了開去,顯然是那日的那名同伴。

「噗、轟隆!」

一聲巨響,青風之前乘坐的那輛馬車被人一掌震碎,五名蒙面漢子枯草般飛了出去,生生砸在地上,抽蹴了幾下就都沒了動靜,徹底死絕。發出那一掌的正是二叔。

「趕緊走!他們求援了,會來高手。」二叔大喝一聲,所指的高手,至少也是自己這種級別的存在。

二叔一把托起青風,一閃數十米,回頭路估計已經早被留下了埋伏,只能硬著頭皮往前去神農谷,日後如何回來再做打算,再不濟神農谷也會派人把客人安全送出去吧!地武境的修為,這些武者、丹武境的歹人如何攔得住,閃身之間幾名武者匪徒便順帶著斃命。

「嗆!」一聲鐵器撞響,受創的吳哥被陸驚濤,一劍挑落手中寬刀。

「先除了你這禍害!」陸驚濤趁勝挺身,又一招星雨極光要取其性命。

「咚咚咚!~~」

「你…。」一道身影直插二人之間,擋下了陸驚濤瞬間揮出的七八劍攻勢。這人正是一直未動的蘇龍,陸驚濤很是驚訝:「何意?」

連連後退的吳哥,也不解的看著,蘇龍救下自己真是出人意料。

「我此行的目的便是投奔血月盟!」蘇龍平靜的一句話讓前者內心一片震動。蘇龍微微露著笑意:「你若是就此與我拚命,頂多兩敗俱傷,現在去追你的同伴還來得及。」

蘇龍修為高出陸驚濤一個重次,看其仗劍而立的姿態,和所說之言,似乎並不想動手,反而示意其離去。

「年紀輕輕真是可惜了!」陸驚濤氣憤中帶著一絲惋惜味道,一向冷靜的他也不再與其糾纏,回身幾劍,衝回葉心身旁:「走!」

三位師兄劍鋒所指,葉心木訥的邁開步伐跟著上去,循著二叔躍去的方向。青風的下屬已經盡數死去,吳哥這邊的人也剩下不到五人,大半都是被二叔一招致命。大境界的差距,正面交手,也是直接強行撕破一切防禦,亦可說是無視,更何況是兩個大境界差距。

廝殺了一番,又奔出四五里地,幾人氣喘吁吁,不過也算見到了二叔與青風的身影,快速湊了上去。

幾人一頓身,只聽見青風聲調有些嬌細說道:「二叔,怎麼能丟下他們,他們也是為了我們才……」

「前輩,這是為何?」二叔修為高超,陸驚濤禮敬的喊一聲前輩,只見其突然一指點昏了青風,沒讓他繼續說下去,二人可能再次爭吵了一會了。

「抱歉!以我的能力只能帶一人逃脫。」二叔深吸一口氣,將青風小巧的身板背了起來,這話的意思無非是讓葉心四人自己逃命,自己顧不得他們。

有一名地武境的強者在身邊,的確多了一份保障,偏偏對方言明態度。對方的速度豈止超出自己幾人十倍,縱然想跟也確實跟不上。

「前輩請!都是我等護衛不周。」陸驚濤並不生氣,以他的冷靜判斷,這無疑是明智選擇,對方總不能將他們四人一併背上吧!

「若是…。。幾位遭了不幸,我定當親自上天宗請人前來剿滅血月盟。」二叔也是鐵錚錚的漢子,說話也不拖泥帶水,隨即轉過身眼中浮起慚愧的光華,哽咽出:「保重!」

「留下吧!」

人還未至,一聲響亮的聲音傳盪開來,有高手追殺而至,來人實力確實與二叔無異。

「我引開他,你們先躲起來!」二叔自信自己一心奔逃,對方追不上,急忙大喝一聲:「要留下老子,就拿出本事來!」

二叔向著一側一躍而出,眨眼沒了蹤跡。多少覺得在任務中隱藏了真正意圖,用車隊做幌子藏了靈玉,有點對不住葉心幾人吧!引開來人也算是點補償。

「嗖!」葉心等人身側幾十米處,一道模糊的身形瞬間跟著二叔的腳步而去,他們沒敢弄出一點動靜。這一切都太快太突然,連回二叔一聲保重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進退兩難,取捨之間唯有去神農谷近些,追兵已經遠去,陸驚濤做好決定:「走!」

「哼!真以為逃得掉?」

又一道身影瞬間落在四人面前,年約五十,絕對的比二叔還要強。冷眼注視著幾人,乾瘦的臉頰盡顯殺氣,灰袍長袖一甩指著幾人道:「既然今日得罪了天宗,只好委屈你們永遠保守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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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5:38:05

第二十八章 生死之間



面前這人足有地武境二重的實力,他們無法看穿,也能感覺到不可力敵。看來對方不止出動了一人,或是怕他們將靈玉轉交一人而分開逃跑,索性全部格殺最為保險,還能不讓秘密外洩。

「葉師弟交給你了!」李暮長劍出鞘,面無表情,做好赴死的準備,對著陸驚濤說道。

「不自量力。」沒有給他們一丁點逃跑的時間,灰袍人手臂輕抬,隨意一掌掃來,身形一個飄忽。

「碰!」

氣浪襲來,李暮長劍直接撞折,身子也震飛撞在一旁的樹腰上,廢了大力才爬起。

李晨一步跳出:「我們兄弟二人頂著,陸大哥你快帶葉心走!」已經不是喊師兄了,宛如臨死前的作別。

又一掌殺來,只求速速瞭解,或許靈玉在他們身上,自己豈不是能悄悄獨吞?灰袍人這般想著,所以這一擊用的力度更勝。

李家兄弟紛紛搶身迎去,二人合力,擋下了這一掌,卻紛紛噗出大口鮮血。不在一個境界斷無抗衡的可能,只求拖延時間讓葉心逃出一步便多一線生機。

兩位師兄的決然,讓葉心手心都驚出了汗水,一時木愣了。陸驚濤艱難的下了決定,嘴唇都咬出了血絲,一把扯住葉心,強拖著轉身就跑,眼淚驀然而下。

灰袍人速度極快,就在葉心二人轉身的瞬間,一手便抓了過來。

「咔嚓!」

一聲骨裂,葉心一陣冷汗,回頭一望,自己並未被抓到,已經出了十多米的距離,而代替他承受的正是李晨。

李晨強撐著傷軀,阻在灰袍人的身前,致使其沒抓到葉心,卻抓裂了自己的肩頭。

灰袍人粗糙的嘴皮勾勒著殘忍玩味的笑意,用力一扯。

「撕啦!」

李晨的臂膀齊肩被撕斷,鮮血如粘稠的糖液,一條條垂落地面,老者緊接著一指點在其額頭,血漿「碰」一聲暴散開來,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葉心這一回頭盡數看在眼裡,只覺得自己瞳孔一緊,腦海中瞬間沒了任何意識,完全由陸驚濤拖著遠去了。

血月盟這次幾乎傾巢而出,陸驚濤拖著葉心一路穿行,才出兩里路就避開了不下七八次敵人,打得過也不敢交手,一旦暴露方位便會陷入重重包圍。

李家兄弟注定有死無生,陸驚濤為了護住葉心,也不得不拋棄二人逃走,留下也只是多一具屍體而已,心裡難受卻沒有解釋與悲傷的時間。

「這裡有個山洞,只能先躲躲!」整個血月嶺都遍佈著尋找他們的人,陸驚濤也沒有辦法,只得尋了個隱秘地,拽著葉心隱了進去。

山洞不大,深不過十米,高低不足兩米,偏隱在一叢雜草後,看樣子之前不是熊窩就是狼穴,只是原主人也不知何年何月早已身故在過路人的刀下。

灰袍人沒有追來,說明李家兄弟起了一定作用,最後一眼早已確定李晨已經隕落,不知李暮是否還有一線生機,當然這只是奢望,除非灰袍人突然大發慈悲。陸驚濤雙目含淚,緊咬著牙,看著表情呆滯的葉心。

「葉師弟,遇到這種高手誰也想不到,只要我們活下去,兩位兄弟就沒有白死。」陸驚濤找不到話題,忍著難受低聲安慰葉心,也無疑是在安慰自己找個苟活下去的理由。

一個生命從出生,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經過多少磨難,二十多年成長過來的生命,片刻間回歸虛無,只是輕輕的一下腦袋便碎了,人命是多麼脆弱。為了讓自己逃走,才捨命犧牲,這個衝擊讓葉心靈魂都顫抖了。

沉默許久之後,葉心眼中漸漸回覆了清明,蒼白著臉低語:「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他們。」

一念心慈,青樓前放走的二人,洩漏了靈玉的秘密,這才讓血月盟不惜冒著得罪天宗的危險出手。敵人身死或許只是初見死人會驚訝,朋友身故或許悲傷難過,而僅僅認識不足一月的人,為了讓自己活命被殘暴殺害。

「別這樣!……」陸驚濤喉間苦澀,一開口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若是葉心氣餒了、絕望了那與死了已經無二。

「我們三個都是孤兒,七歲時被恩人在雲天城,從十萬死屍中尋出,帶回天宗一晃已是十八年。」陸驚濤伸手抹了抹眼角,瑟瑟的說道:「下山前恩人叮囑過,不能讓你出任何意外,我們不知道恩人為何會這樣,但用我們的命保住你的命,也是我們唯一能報答恩人的方式。」

就算是親友,又有幾個人能義無反顧為他人而死,陸驚濤的話讓葉心更為驚顫,手指在泥土中緊緊捏出了血跡。他瞬間想到的便是墨陽,天宗認識的人裡,也唯有墨陽能有這可能,吩咐動三人。其實墨陽又怎能料到這些,只是隨口說了一句,無非讓幾人在路上多照料些,十八年都未曾吩咐三人做過任何事,只是收留他們在天宗努力修行,做個好人。然而就是這唯一一次叮囑,讓三個孩子找到了報恩的機會。

葉心終於忍不住淌落了淚珠,空洞的望著陸驚濤:「你們要報恩,為什麼要留給我永遠無法償還的債!」人已經死了,這輩子還如何償還報答,等那飄渺的來世麼?

陸驚濤一愣,本來說這些只是想讓葉心少責怪自己,他們選擇用命來維護,並非完全因葉心自身,不料葉心更深的認為二人終究是為了自己身死。那血淋淋的一幕,只怕將終身刻在葉心腦海中。

「那就好好活下去,他們的仇留給你來報!」陸驚濤也有些情緒激動,安慰都是徒勞,自己偏偏不能責怪是葉心拖累了自己三人,反而要找個理由讓其振作。

聽得報仇二字,葉心眼珠子輕動,緩緩站起身,指節捏的咯咯響,內心百味翻騰。

小小的山洞中,氣氛安靜了下來,相對無言各自調息恢復起來。

二人一直熬到了天黑。

「這裡是他們的地盤,躲下去遲早會被發現。」陸驚濤一直思考著,只有趁夜突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那就走吧!」葉心面無表情,完全不擔心出去會遇到血月盟的人,他已經做好了殺人的準備,仁慈在這個世界只會害了自己。

「看!」輕手輕腳出了山洞,陸驚濤咧嘴微聲說道。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遠處有些火把的亮光:「看來對我們有利,只要看到光亮就避開。」

「看來我們不被滅口,他們是不會放棄了!」葉心眼神冷厲,恨不得衝過去將所有人都殺盡,只為報仇,只為誅盡那些想要自己命的威脅,經此一劫心性正在悄悄轉變。

今夜無月,天幕籠絡著一層厚厚的黑雲,上天似有意幫助他們。小心翼翼的在黑暗中潛行,若是照這個速度,只怕整夜也走不出血月嶺。

「糟了!」陸驚濤停下身,一聲輕呼瞬間拔出長劍。原來一旁的樹上藏著幾名暗哨。

「果然是想趁夜溜走!」樹上跳下三人,黑衣黑面巾,唯有手中鋼刀與眼珠子閃著青光。

這些人沒少幹趁夜打劫的事,二人意圖早就被猜到,留下了埋伏。

唯有速戰速決,否則驚動更多的人前來,真的只能束手待死。

陸驚濤一見幾人落地,長劍直接招呼了過去。只有一人在丹武境修為,其他兩人與葉心相差無異。

丹武境的那人應勢架了一招,明顯落了下風,也不想冒險爭功,對著兩外二人喊道:「發信號。」

葉心只是武者修為,另外二人完全沒放在眼裡,只見一人自懷中摸出一節類似煙花的筒子,就要拉響。

一抹微亮的寒光,在此人眼前劃出一道優美的直線,咻一聲扎入了咽喉。

戰氣凝形,隔空攻擊。就在剛才一瞬間,葉心流雲步展動,落到其面前不足兩米處,雙指結出,經過一整日血腥的洗禮,心境更堅固,誅心劍氣正是進入了第一重。

「這…。。」在場幾人都是一愣,驚訝的看著葉心,那人被劍氣直接洞穿了咽喉,悶聲倒地,手中的信號物被葉心順勢一腳踩碎。

沒有任何停頓,葉心在胸前一摸,不被擦覺的自儲物項鏈中取出一物。

迎著另一名武者迎面而去,手中握著一道銀芒,

「咔!噗!」

那人舉過手中長刀在頭頂一擋,卻沒起到任何作用,長刀瞬斷,一股冰冷的感覺扎入了頭顱中,隨即再也沒有任何感覺。

「好劍!」葉心冷冷的說了一說,手中多了一柄銀燦燦的寶劍,正是當日從隱天山脈那九具枯骨處所得,未曾在人前拿出過,怕被天宗的人認出,追問起來倒麻煩了。

這柄劍自己也不知何名,這一劍的鋒利卻不落於當日孫景浩手中的月芒劍。斬斷那人鋼刀,又直接劈入了頭顱,這一切之快,那邊陸驚濤二人才僅僅交手一招。

剩下那名丹武境的匪人被嚇的不輕,自己面對陸驚濤一個都不是對手,何況葉心表現出來的氣勢也極為恐怖,直接讓他嚇破了膽,張口大喊:「快來…。」

「找死!」刷一聲,陸驚濤一招星雨極光,在他「人」字還未出口,便橫過了咽喉,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痕噴濺著血花。這人擋下幾招完全是有那實力的,只是被嚇得毫無戰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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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5:42:05

第二十九章 陷絕境


修為相差不大,怎麼說也能應付幾下,不至於秒殺,而葉心雖被對方小看了,卻是真真切切的秒殺了兩名同階武者。之前被圍攻,師兄們都擋在前面,自己也沒有出手的機會,而現在要想活命,只能狠下心來殺人,就算出於本能也當然不會猶豫了。

陸驚濤驚訝的張大嘴,愣神片刻才抹了把冷汗,之前還擔心自己一對三要耗費不少時間,生怕驚動更多人。雖然眼下瞬間結束了戰鬥,那人的半句求救只怕還是會引來不少人。

「走!」匆匆一字,兩人換了方向疾馳而去。

「嗖嗖!」

一黑一灰兩道身影,緊接著他們的後腳落了下來。

「咦!」看著地上的屍體,灰袍人驚訝道:「都是一劍斃命,看來天宗那兩小子還有點能耐。」

「嘿嘿!能耐再大遇到我們,也翻不起浪來!」黑衣打扮的人輕蔑一笑,拍了拍肩上扛著的一人道:「我去追的那傢伙還真厲害,打了半天我搶下這小子,倒讓他逃了。」

「哦?那東西在這小子身上嗎?」灰袍人眼色一亮,倒沒關心逃走的人如何了。

「足足一萬三千塊銀品靈玉。」黑袍人摸了摸腰間的一個儲物袋子說道。其肩上扛著的正是昏迷不醒的青風,看來他二叔最終只能隻身逃離,沒能帶上他。

「嗯!那我們趕緊回去找大哥,有這些靈玉,足夠我們十年修煉用了!」灰袍人滿臉笑意,也不打算親自追擊葉心了,回去慢了只怕殘羹都分不到了。

「哈哈!二哥還真心急,我們都走了誰去抓那兩小子!」黑衣人喊了他一聲二哥,笑道。

「還有老四在,那兩小傢伙跑不掉的!」灰袍人說了一句,兩人高興的消失在夜色中。血月嶺中依舊散佈著數百名武者,在搜尋葉心二人,這兩老頭大可放心。

陸驚濤丹武境七重修為,只要沒有地武境的強者在,自信沒人能留得住他。領著葉心加速穿行,早已迷失了方向,不過血月嶺方圓不過五十里,直線飛奔總能走出去的。

「哼!這點實力也敢出來擋道。」又出現兩名血月盟的武者,陸驚濤一劍掃過,頭也沒回,繼續領著葉心前去,那二人片刻後才悶聲倒地。武者而已,與他不屬於一個境界。

又跑出一段路,越發覺得不對勁,按說越靠近邊緣地帶,理應搜索的更嚴謹,為何這邊一個人都感覺不到,彷彿已經出了血月盟的勢力範圍一般。

「有高手!」陸驚濤看出了端倪,靠近外圍怎麼可能沒人看守。

話音剛落,一名三十來歲的男子從一顆大樹後走出:「你們是自己跟我回去,還是讓我動手後帶屍體回去?」

囂張至極的語調,身形很是儒矮,眼神比深冬的風雪還冷,手中鋼刀極厚重,也只有他丹武境九重的實力才能揮舞動。

陸驚濤眉心深鎖,自己若是全力施展流雲步,逃走不是問題,可葉心還是武者修為,如何能快得過對方,看來只能自己拖延時間讓葉心先走了。

「你先走!我自有辦法脫身!」陸驚濤對葉心交代一句,完全沒有搭理對面矮子的意思,就算不反抗跟他走,等待的也只會是死亡。

葉心面無波瀾,雙目中微微閃過寒光,點點頭,向著一側的灌木林中退了去。陸驚濤暗自舒了一口氣,不知是為葉心明智的選擇高興,還是失望他沒有與自己同生共死的打算。

「看來你們選擇後者了!」儒矮男子將大刀橫了起來,一點不著急的看著葉心漸漸消失的身影道:「我先拿下你,把你放在火堆上慢慢烤,我就不信那小子不回來救你。」

「要拿我,可不是靠嘴皮子!」男子的說話並未給陸驚濤這種老江湖,造成絲毫心理壓抑。兩人話不投機,隨即動手。

「區區丹武境七重,十招之內結果你!」男子話音一落,強大的氣場迸發開來。

相差兩個重次修為,即使死拼,也終會是陸驚濤先行耗盡戰氣,那時身法招式再精妙,也施展不開,而且每一招相拚,對方出五成實力,自己都得用上全力抗衡,這就是差距。

「開山斬!」

男子一閃而至,刀刃生風呼嘯橫掃,勁氣擦著陸驚濤胸前衣襟,寸距而過。若不是流雲步使的精妙,只怕這一刀硬抗怎麼也得震出些傷勢來。

「哼!再躲。」男子不屑,接連搶攻,控制著主動權。陸驚濤一味躲避倒是保存實力的最好選擇。男子的速度卻不慢,手中鋼刀少說上百斤,卻能如影隨形,緊緊貼著陸驚濤身軀追砍。

「流星追月!」

「嗡~~~!」

避無可避的一刀,陸驚濤側身一劍,劍芒急速而至擋住了鋼刀的劈勢,長劍卻被震的嗡嗡直響,整條手臂都跟著酥麻了,險些將兵器脫手而落。

「這實力夠拿你麼?」男子戲謔的一笑,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一躍而起,迎頭全力落下一刀。

「孤星攬月!」

又是七星劍訣中的一個大招,薄薄的劍身直插而起,刀劍相交的瞬間卻出現一絲偏移。

劍身貼著刀身一拍,陸驚濤借勢一個翻滾,躲開了刀鋒。

「嘣!」

厚重的寬刀落在微紅的泥土上,一聲嘣響,地面裂出數米長的痕跡,深入尺許。

矮男子呸了一口唾沫,手臂一縮提出了入土的刀刃:「混過去七招了,不錯啊!」

陸驚濤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估摸著葉心已經走遠了,自己現在隨即選擇一個方向奔逃,此人拖著百斤重刀,斷然追不上自己:「你確實比我強太多,我就不奉陪了。」

「確定你走得掉?」看著對方有了退走的意向,男子緩緩笑起:「你以為那小子走得掉麼?前面還有好幾個人等著他呢!我陪你在這玩耍罷了,你還真以為是你在拖延我?」

果然,陸驚濤眼中掠過一絲擔憂,這人的話斷然不會有假,畢竟再往前十來裡就可出血月嶺了,他們安排高手把關也完全合理。平心而論,換做自己也會這樣謀劃。

「感到絕望麼?你連我都打不過,追上去又能起什麼用,還是成為我的獵物好了!」男子一番話語雖是真實,卻也起到了打亂心境的作用,無疑不是一種攻擊形式。

「第八招了哦!」

自言自語在說十招內敗敵,自己修為高了不少,打的太久反而丟面子。儘管對方完全沒理會,自己卻在較真。

「拉一個墊背也不錯!」陸驚濤沒了退意,長劍抖出數朵劍花,迎了上去。葉心能否逃脫只能全憑運氣了,前方若真還有強者,自己去與不去也是無用了。

刀劍相交,火星四濺,周圍的灌木荊棘也被二人攪得一地狼藉。

每一次硬碰,陸驚濤都虎口生疼,漸漸不支。

「第九招!乘風破浪!」

矮男子一連揮舞三刀,一刀比一刀迅猛,勁氣震盪壓的陸驚濤只能後退連連。

「噗!」

一口鮮紅噴出,陸驚濤終於抵不住對方的攻勢,被強勁的刀芒生生撞上了胸膛,一個踉蹌震退十來步,地上拖出一條腳尖劃痕,長劍支地,勉強呈了個單腿跪地姿態停住。

已經無需再拼,這一擊傷勢不輕,已經使不出靈活的身法了,連逃也無望了。

「兄弟三人多活了十八年,今日我便與你們一同葬身在這山中吧!」陸驚濤心裡想著,泛起微笑望著對面男子,不禁想起十八年前被墨陽從死人堆裡尋出,帶回時的情形。

「哈哈!你是在笑自己無能麼?」男子大笑無忌,緩緩走向他,刀劍在地面上拖的咚咚直響!如同屠夫看著待宰的牛羊。

「我說十招吧!」男子停在他的身前,奸猾笑道:「身法倒是不錯,我先砍掉你的雙腿,再慢慢折磨!」

鋼刀橫起,陸驚濤平靜的望著刀刃,他不會讓對方折磨自己,只待手起刀落,自己便用脖頸迎上去,一死而已,倒痛快些。

「喝!」男子輕喊一聲,用力斬下,神情亢奮,這種血腥的折磨或許是自己常年,躲在這山林中養成的怪癖吧!世間容不下他們,唯有這數十里山嶺成了終身棲身地,自己又何嘗不痛恨世人。每個人為惡的因由背後,也有著不堪回首的緣由典故吧!

「咻!」

白影一晃,破風的鳴響伴著冷冷的殺意,在男子背後突兀而來,只覺得身子僵了一下。

陸驚濤也是臉頰一抖,立馬雙眼一寒,手中長劍抓住這一瞬間,直直穿透了男子的身軀。男子沒有任何抵抗,任由重傷的陸驚濤僅憑蠻力刺入。

「呀!」一聲很低的怒吼,一抹劍光橫過,男子的頭顱被直接斬下,若是之前背後的偷襲,加上穿體的一劍都未死,那此時也是徹底死絕了。

陸驚濤哭笑不得,疼痛著咧嘴站起身。

「葉心!你…。」看著男子背後突然出現的葉心,也不怪他驚訝。

葉心並未離開,只是假意迷惑了對方,陸驚濤都信了,也難怪對手疏忽。在其擊敗陸驚濤,正洋洋得意沒有一絲防備時,葉心從黑暗中突然發動襲殺,一招誅心劍氣得手,接著便是含怒一劍斷了其頭顱。加上陸驚濤看到誅心劍氣而來,機靈的配合一劍,如何不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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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5:47:06

第三十章 一人一劍



葉心蹙眉輕咬一下嘴唇,眼神顯得有些冷漠,輕道:「我可不想再見你也…。。大不了死一塊。」

淒涼的夜色中,一道清幽的女聲傳來,卻未見得半個人影。

「那就兩個死一塊吧!」

一句話恍若地獄中的鬼淒聲,讓人汗毛悚然,只見十米開外的樹桿後,走出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身軀修長,姿色倒也不俗,一頭漆黑的短髮襯映著全身漆黑的衣裝,站在暗處還真讓人難以發覺。

「呵呵!作為殺手我本不該現身的!」女人搖搖頭說道,眼中的笑意卻掩蓋不住濃烈的殺氣,聽她的話,應是殺手出生,難怪如此打扮如此詭異。

「這小子也太大意了,被個武者殺了還真丟人!」女人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那被斷去頭顱的屍身,瞬間冷下臉面道:「你們還不跑?」

不是不跑,這女人很明顯有著地武境的實力,二人逃也是浪費時間,何況陸驚濤已身受重傷,難道葉心能背著他從這女人手中逃脫嗎?

「你先走!…」陸驚濤剛一開口,一股腥紅便湧上了喉嚨。

葉心搖搖頭,平靜的說道:「你覺得你能拖住她一招?還是兩招?」

「咳咳!」陸驚濤輕咳出來,不得不承認自己能發揮出來的實力,已經不如葉心了,苦笑道:「是我無能,辜負了兩位兄弟的託付。」所指自然是李暮、離晨。

「呵呵!我已經好幾年沒親自動手殺過人了,你們就好好掙扎吧!讓我重溫一下作為殺手的感覺!」那女人輕笑道,正是血月盟的四頭領,殺手出生,自從當上了四頭領,平日裡都是下屬在為非作歹,倒沒遇到過需要自己動手的機會,今日偏偏聞得有一批靈玉打這經過,才被刀疤男幾人的求救驚了出來。

四頭領話落,身形恍若憑空消失,融入了黑暗中失去氣息,只聞得戲謔的一語:「小心了哦!」

面對修為頗低的二人,她只為了暗殺的感覺,便要採取襲殺手段。

二人手提長劍,做好拚死的準備,警惕著黑暗的四周,除了寂靜的草木,再無其他。

殺手採取暗殺,並且提前告知目標,這無疑是在心理上摺磨、煎熬對方,暗處的四頭領並未立即採取行動,而且稍等了片刻,心理一陣舒坦,很是滿意這種感覺,看著目標額頭都漸漸生出冷汗,這才量出一柄墨色細劍。

「小心!」黑色的細劍直刺葉心後背,陸驚濤雖重傷,眼力耳力倒絕對靈活的多。

一步踉蹌,閃到葉心背後。

「嗤!」

細劍沒入了其肩頭,卻沒有一聲吭叫,陸驚濤一把抱住四當家的身軀,大喝一聲:「後刺!」

只是一瞬間,從陸驚濤喊出小心,再到後刺,只是眨眼。

葉心聞得一聲,根本沒來得及回頭,便尊著提醒反手一劍刺出。鋒利的銀劍,感覺到入肉的觸感,而後一聲不可思議般的驚呼。

「啊!」

四當家的腰間被葉心一劍刺入了足有三寸,不足致命,卻聽其慘叫也是傷到了某處內臟。

葉心這一回頭,胸腔一緊,感覺腦子一陣蜂鳴,自己的長劍是透過陸驚濤的身軀,而後才刺中四當家。陸驚濤在最後時刻選擇這樣的方式保全他。

「該死!」四當家憤怒的罵了一聲,有些顧忌不要命的二人,一把震開陸驚濤,迅速退了去,再次融入黑暗中。

這一震,直接把二人掀翻出去好幾米,葉心攔住陸驚濤的後背,砸在地上,長劍也被慣性的甩了出來。

「陸師兄,為什麼要這樣!」葉心情緒激動,頭皮發涼。

陸驚濤鐵定是活不成了,同時兩劍貫穿本已重傷的身軀,已經只剩一口氣了,他勉強撐出一個笑容:「兩位兄弟以命相托……我若是死在你後頭了…。。如何有臉下去見他們!」

「沒有你這一劍…。我也…。。是必死無疑…。你快走,逃出去!」陸驚濤弱弱的吐出一連串字來,最後一口氣竟是用來開導葉心。

陸驚濤說的也是事實,葉心有些自責倒沒有激動的失去理智。

「師兄!」看著即將斷氣的陸驚濤,葉心別無他話,悲涼的喊著沒有移步。

「滾!留下命…。。報仇…。」陸驚濤最後推了葉心一把,果斷的吼了出來,隨即眼白渙散,驀然垂下手臂,死在了葉心的雙腿前。

「啊!~」葉心仰天一聲悲鳴,卻是沒有發出太大聲,生生的卡在喉嚨處哽咽!

拾起手中的長劍,葉心尋了一個方向,不再留戀,活下去報仇,哪怕遇到自己能擊殺的人,即便只殺一人也好,除了自刎這便是他唯一敢想敢做的!若是自刎幾位師兄便難以瞑目了,他也不是那麼脆弱的人,自是選擇戰死。

四當家匆匆包紮了一下傷口,服下一枚丹藥調息了一盞茶時間,即便展開身形追了去。

「小子,你今天會死的很慘!」

憑空傳著怒吼聲,四當家速度極快,葉心區區一個武者又怎能逃脫,追逐了不足十分鐘,四當家便尋準了方向,直殺而來,也不再隱藏不再玩虐,只求格殺。

「你還想去哪!」

兩人距離不足百米,以四當家的眼力,已經清晰的鎖定了葉心的身影,墨色細劍前探,瞬間速度飆升,騰騰的殺氣直撲而來。葉心只回頭瞟了一眼便欲絕望。

「啊!」

突然一道模糊的殘影在二人相距間閃過,四當家發出半聲慘叫,騰空的身形直接砸落在地,沒了半點動靜,只有鮮血的味道漸漸升騰而起。

葉心猛然停住腳步,那一閃而過的身影自己並未認清,實在太快了。

「死了?」葉心不敢相信,瞬間逆轉的局勢,不太真實。這血腥的山脈中,幾位師兄已死,還有誰會突然出手幫助自己?四當家倒沒必要裝死來騙自己。

忐忑不安的湊過去,一地的血跡,四當家脖頸上三條見骨的深痕,幾乎半邊脖子被撕裂,死的徹底。

「轟隆!」

一道驚天炸雷,在百米開外突然落下,數十顆大樹瞬間化作飛灰,地上殘留絲絲火苗。

「什麼情況?」葉心莫名其妙,被嚇了一跳,憤怒的在四當家身上補了兩間,給陸驚濤報仇,輕聲說道:「師兄!我只要能活下去,一定殺盡血月盟的人給你們報仇!」

悄悄循著驚雷落下的地點摸去,百米距離,幾個呼吸間便至。

地面被轟成了焦土,寸草不生,幾十米空蕩,原有的草木零星的剩著幾點火苗在燃燒。空地正中心,赫然躺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火狐。

葉心蹙眉不解,這小傢伙確實跟著自己出門了,進了血月嶺便不見了蹤跡,還以為它見了山林便如魚入海,回歸自我了,一直也未在意它會不會再回身邊來,怎麼突然遭了雷劈。

四周無人,葉心上前將其抱起,只間前爪和嘴角掛著一絲血跡,氣息平和卻很微弱,看來被炸雷波及到了,傷的不輕,僥倖性命無礙。

「還好你遇到我!」葉心嘀咕了一句,若不是自己正巧在此,只怕死了都沒人發現它。

前方還有高手在邊緣地帶把守,之前二人合力所殺的男子說過。葉心迅速整理著思路,人在無助的時候要麼會陷入絕望、放棄自己,要麼會更加堅強起來,發揮出平日難有的求生潛力。

葉心一手抱著火狐,一手緊握銀劍,回身往血月嶺深處而去。耗了一夜,自己逃到這邊緣地來殺了好幾人了,搜索的人只怕也盡數追來了,反而是之前藏身的山洞,處在血月嶺中心地帶,早就被搜查過了,再次折回去,反而最為安全,誰也想不到。

一人一劍,不退反進,藏在即將退去的夜色中潛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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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5:54:06

第三十一章 殺計


廢了好大勁,葉心才找回之前的山洞,從洞口的痕跡看,果然有人來查探過了,畢竟是上千匪寇的地盤,經營多年,還有什麼角落是他們不熟悉的。

出奇的是基本上沒遇到丹武境以上的強者,中途有些武者境界的小隊伍遭遇,自己並未暴露,盡數繞了過去。葉心當不然不知那些丹武境的強者,一部分守在了邊緣關口,更多的已經回了老巢分贓去了,畢竟青風車隊留下的那些金銀,這些人還是看得上的。血月盟幾位當家的則是完全衝著靈玉來的。

死寂的山洞中,葉心倚著冰冷的岩壁,神經緊繃。取出兩枚初級療傷丹,輕輕掰開火狐的嘴角放了進去,只見它人性化的嚥了下去,從懷中滑落而下蜷縮到一角匍匐睡下。

「必須提升實力!」暗自想著,血月盟的小嘍囉都有不少比自己強的武者,更別說那些丹武境、地武境的強者了,想活著逃出去,只能先蟄伏下來等待對方鬆懈。

葉心一路折騰下來,除了此刻變為孤家寡人,倒沒有受到絲毫傷害。一把吞下五枚聚氣丹,又看著手中的一顆顆妖丹,眼神凜然,這些妖丹本是陸驚濤一路上所殺所得,緊緊捏在手心,開始運動奪靈術。

………

昏暗的土牆上,掛著正燃的火把,十來個身影立在空曠的場地中,年紀最輕的也不下四十歲,他們前方幾米處坐著一個健壯如牛的大漢,六十有餘,垂著一小撮白髮。

「大哥,剛傳來消息,四妹死了!」一名身著灰色大袍的人說道。

前方坐著的人身軀動了下,圓潤的嘴唇輕啟道:「什麼人幹的?」

「不清楚,不過應該是高手,一招斃命。」灰袍人搖了搖頭,沉眉說:「屍身上被補了兩劍,應該是天宗剩下的那小子干的。」

「那麼說是有人殺了四妹救走那小子了?」為首坐著的男子似在問,又似在說明。

面前幾人都點點頭,表示也是如此認為。

「既然如此,那就讓人都撤回來吧!東西也已經到手了!」被稱作大哥的男子揮揮手補充道:「讓外圍的那些人繼續留意,防止逃走的那人去而復返。」

大哥所指的人正是青風的二叔,畢竟對方是地武境的強者,若是潛回來偷襲也不是不可能。

「大哥,那抓回來的那小子怎麼辦?到現在還沒醒呢!」另一個黑袍人粗聲粗氣的問道,正是他將青風從二叔手上奪回的。

「先關著吧!畢竟能拿出這麼多靈玉的人後台肯定不弱,留著他若是有高手來了,我們也多個籌碼!」大哥起身過來,說話間目光落在一人身上,眉心一鄒:「老吳,聽說你帶了個叫蘇龍的生人回血巢?」

老吳沒有其他幾人的身份高,即時抱拳微躬著身子回答:「老大,對方藏了個地武境強者,要不是蘇龍救我,我還真回不來了,您就放心吧!他絕對沒問題。」

「既然他是來投我血月盟的,對你又有恩,就留下吧!」這男子正是血月盟的老大,名為胡德,為人謹慎,對於老吳帶陌生人回巢穴有幾分不滿,不過也不好格殺投奔者,繼續說道:「他這般年紀,修為倒是不弱,不過未見寸功,也不好給他什麼職位,日後你多留意點,先帶著熟悉熟悉。」

言下之意或許是讓其先監視觀察一段時間,看看是否可靠。

「這次都辛苦了,讓血巢的人都回來,好生安葬四妹,然後論功行賞!」胡德面無波瀾的說了一聲,四妹的死似乎顯得並不怎麼在意,只是一群走投無路的歹人組織在一起,平日裡自然沒有過多感情,實力說話,矛盾倒是相應的要多一些。

戰氣翻湧著,丹田與心臟處的漩渦,不斷煉化著吸取而來的力量,五顆二級妖獸的妖丹化為粉末,葉心順利進入武者八轉。

繼續煉化,手中還剩下十來顆妖丹,不論品級都被他一一消耗,足足過了兩日兩夜,依舊未到達九轉的層次。

「看來二級巔峰的妖丹或者三級妖獸,才能滿足後面的要求了。」感覺到飢渴,葉心才停了下來,掃了一眼火狐,依舊沒有動過,修為越高,所需的晉級能量都成倍增加,看了看儲物項鏈中,當初自隱天山脈收來的九顆武丹,葉心搖搖頭不敢動其念頭。吸取人類武丹的力量真不知道有什麼後果,或許真如墨陽說的,一些魔功吸人功力,會煞氣纏身迷失本性。

「兩天了!」默默記著時間,葉心悄悄撥開洞前的草葉,四下寧靜。

身上也沒什麼充飢之物,掃了一眼火狐,莫名的舔舔嘴唇,讓其不禁一個寒顫,驚訝的抬頭望著葉心,似乎感覺到了他飢餓的目光,人性化的翻了個白眼。

「看什麼看,我是在考慮你吃什麼?」葉心輕聲嘀咕一句,難不成自己真想把它烤了不成,看那小身板都沒幾兩肉。

獨自閃身出了洞口,在周圍尋找起來。晴空萬里,卻冷的孤寂。

「哎!這次搶到好東西,沒咱的份!」

「我們實力不夠,去血巢的資格都沒有,你還想分東西呢?」遠處的樹叉上,兩個男子低聲談論著,正是血月盟的暗哨,只有武者三重的修為,根本沒察覺到葉心的存在。

見到血月盟的人,葉心血液沸騰,悄悄尋聲摸去。

「咦!」

「吱~撲通~」

只見一道光芒劃過,二人驚訝一聲,一人被長劍貫穿了喉嚨,另一人後腦則承受了一掌重擊,昏迷了過去。

葉心躍上樹,一招殺了一人,同時擊昏另一人,瞬息間扶住二人身軀,沒讓其落下弄出動靜。將那人屍體穩穩掛在樹杈上,一把樹葉賽過去堵住傷口的流血,防止血腥被人聞見。

捏醒那人,長劍橫上脖頸,葉心冰冷的說道:「叫一聲就死!」

那人驚恐的看著葉心,居然做出個舉手投降的姿勢,連連點頭。

「附近還有其他暗哨嗎?」葉心不瞭解,所以問道,手中長劍也壓的更緊一些。

「有…。。有,橫著走,每隔千米一處。」那人不敢隱瞞,被一嚇便說出了實情。

「很好!回答我的問題我不會為難你!」葉心繼續問道:「你們說的血巢在哪?」

「我…。我真不知道,我不到丹武境,根本沒資格過去。」戰戰兢兢的回到著葉心的問題,血月盟巢穴隱秘,稱為血巢,只有信得過的人,修為還要到了丹武境,才有資格知曉位置。

如此說來,血巢中隨便一人都能輕鬆殺死葉心,頓時感到報仇無望,難道真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眼下除非讓宗門派大隊人前來才有望剿滅,葉心苦悶,若是可能更想親手報仇:「血巢中大概有多少人?」

葉心這一問,那人心中倒有些好笑了,難不成這小子要去送死,索性估算了下爽快說道:「大概七八十人吧!」

「確定?你不是沒去過嗎?」葉心見他回答的太過爽快,有些不信。

「這個嘛!這兩天參與搜山的高層都回去了,說是這次搶到好寶貝,老大要論功行賞,我就是從撤走的人數上算出來的。」

那人顫顫的一番話,讓葉心雙眼一亮,這無疑是說此時周圍幾十里,修為最高的只是武者,自己只要不落入圍攻中,退走絕對不是問題。

銀劍一劃,那人脖頸上留下一道細膩的血痕。

「你……」說好不為難,那人本還抱著僥倖,只要盡數相告,或許真能活命。

「我給了你一個痛快,並未為難你!」葉心在他耳畔輕聲說道,想起幾位師兄的慘死,他沒有折磨血月盟的人,確實不算為難了!

經過被刀疤男這一騙,葉心不在手軟,若是放走一個已經得罪的敵人,日後被反咬一口極可能喪命,況且這次已讓身邊人一個個慘死。這種事不需要來第二次。

將二人安置牢固,若是不爬上樹來,當真發現不了這裡已經出了變故。

葉心沒有直接去尋下一個暗哨點,從兩句屍體上取得一些干饃饃和水袋,逕自返回山洞。一路上,心裡正醞釀著一場大型殺人計畫。

山洞中,火狐蜷縮睡狀,全然沒有飢渴的樣子,葉心也不解,索性不管它,自己吃喝起來,而後繼續修煉靜候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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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6:01:07

第三十二章 看夠沒


深冬的圓月,格外清寒,葉心藉著這亮光,在一顆顆樹杈間巡視。

花去兩個時辰,葉心解決掉了兩處,殺得四人。對於殺人也逐漸適應,毫無心理障礙。

「有點難度!」又尋到一處暗哨點,兩人正在密葉掩蓋的枝杈間,輕聲閒談著,有一人在武者七轉境界,葉心沒有把握毫無動靜的得手,正在琢磨著如何動手。

「噓!真有人來了!」一人喊了一聲,迅速扯上黑色面巾,只留一雙眸子在外,謹慎起來。

葉心以為自己被發現了,剛要使力殺出,又聽那人說道:「三個人,趕緊集結人來拿下他們!」

面對前方三隻「肥羊」僅二人沒有把握,迅速溜下樹,朝著前方跑去叫人了。隨便招呼下附近的暗哨也能組出一個小分隊來,群毆三人自然沒問題。

葉心緩了一口氣,不敢妄動,且看看再說。自己所藏之處與剛才那二人相距百米,他們所看到的肥羊,更是在遠處,等了好一會那三人才來到這一塊地,好像在尋找什麼,不時在濃密的樹林間左右觀望。

「嘿嘿!看來今夜不會無聊了!」

那二人去而復返,帶著五六人回來,徑直衝過去圍住那三人,那武者七轉的人領著頭。

三人面不改色,好像完全不知道即將被殺。

中間是一老頭,上了年紀,鶴髮白鬚,個頭一般身軀清瘦,微微咳嗽兩聲沒有說話。

葉心的位置剛好處在他們右側,老頭身後一少年擋住了左側的人,看不清。只是那少年如老者一般,手中無任何兵器,月光灑在臉上更是白淨,像個細皮嫩肉的書生。

「哎!」暗自嘆息了一聲,面對這麼多人,葉心也沒有能力救下他們,只能怨命不好了。

「丑是醜了點,身材倒是不錯,這大晚上的,大爺不看臉,倒也將就湊合!」那為首的武者盯著三人,見其不說話也不動,轉眼打量起左側那人。

「你該死!」輕柔的嬌聲響起,左側是一女子,被這人的葷話激怒,應是自己有些醜陋,那人的話明顯是要非禮她,並且還表明是委屈將就,這種話如何能不怒。

女子青紗長裙飄舞,一柄長劍應聲而出,地面掃過一道殘影,暗處的葉心看呆了眼。

「咻咻~~」

幾道劍光閃爍,女子回到了原地,地面上的樹葉都沒有激起一片,彷彿從未移動過。

長劍「嗆」一聲回鞘,那七八名血月盟的人,嘴角還帶著奸邪的笑意,便僵硬在了那裡,而後所有人的脖頸整齊的噴出鮮血,挨個倒地。

驚訝!葉心微張著嘴,以為對方三人只是普通人,卻是修為高出自己太多,自己沒有看出來而已,那女子的修為至少可與青風的二叔相比,地武境強者。

「師妹!你太衝動了,好歹留個活口問問啊!」右側那男子約有二十五六歲,微笑著說道,話雖這般,卻並無責怪的語調。

「哼!如此下流之人,不殺盡如何解恨!」女子不滿的給了個冷眼,被人說醜陋或許受得住,但是後面那幾句葷話,脾氣再好的女性也會暴走。

「咳咳!那不是還有一個活的嗎?」中間那老者故意咳出聲,打斷將要爭執起來的二人,伸手指向一側,正是葉心的藏身處。

這老頭明顯是二人的長輩,修為更高,早已發覺了藏在一旁的葉心。

「你是自己出來,還是讓我動手。」那少年男子不屑的側頭看來,帶著笑意喊道。

葉心早已被幾人的修為驚住,一直大氣都不敢出,看到女子出手的時候,就意料到了或許已經被發現,到了這時,也還是有點不願接受事實。

葉心咬牙起身,對方起碼不是血月盟的人,還不至於絕望。

「哦?」那喊話的少年倒是有些驚訝,看葉心年不滿十八,五官俊朗,雖然有些冷漠,卻沒有半點匪氣,蹙眉問道:「你是血月盟的人嗎?」

經過這幾日的經歷和廝殺,也不怪葉心神情冷漠,他索性亮名身份:「在下天宗弟子,葉心,不知三位是…。。?」

面前三人都是一驚,那老者安然的神態也是變化了一瞬,少年好奇的看著葉心說道:「真有活下來的,這是運氣嗎?」

葉心能活下來除了幾位師兄捨身,無疑也有著運氣和機智,那四當家莫名其妙的死,當時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出手,卻不露面,葉心也一直不解,那會沒時間、也不敢去追那影子。

「三位是什麼人?」葉心雙眉一縮,警惕起來,對方好像知道自己。

「小娃莫怕。」那老者撫了一把鬍鬚,輕聲道來:「我乃神農谷易孤鴻,這兩位是我徒兒陸輕盈、關華。我們來此正是為了你們被劫一事。」

易孤鴻這番介紹,也算是給了葉心一點安慰,神農谷與天宗兩大宗門關係倒是不錯,在世人眼中也都是正義化身。

「見過易前輩。」葉心拱手微微彎身。

易孤鴻點點頭,正色說道:「其他人…。。?」其實想問的已經猜到,只是想確認下。

「只有晚輩一人苟活下來。」葉心嚥下一口苦澀,靜靜說道。

「哎!」易孤鴻無力的嘆息一聲,真誠的惋惜。一番說明,原來是青風的二叔,帶著傷逃上了神農谷,說明情況,這三人才被派來搭救幾人,更重要的是看看能否救回青風,畢竟拋開狹義不說,青風身上的靈玉也誘惑不小,血月盟對於神農谷來說,本就如刺在喉,派人來對付,也是情理之中。

「可惜,一直找不到他們巢穴,也不知道青風被那群禽獸抓去,有沒有怎樣,真讓人擔心。」幾人就地坐下說道起來,開口的正是陸輕盈,莫名的一句盡顯對青風的關切。

「陸姑娘與青風認識?」葉心頭一次近距離望向她,不料對方搖搖頭,回了句:「未曾見過!」這讓葉心很無語,看其擔憂的神色,還以為是青風的戀人。

葉心認真的注視著她,有些走神,倒不是好奇二人究竟有什麼關係,而是驚訝陸輕盈的修為,其年紀與自己相當,修為卻已經踏入地武境,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超級天才?自己

若沒有煉心訣、奪靈術,與正常人一般自小修煉的話,就資質而言,這年紀也絕對過不了丹武境五重,眼前這女子也太過逆天了吧!莫非是神農谷有什麼靈丹妙藥不為人知。

「好看嗎?」葉心呆滯的眼神,盯的陸輕盈有些不高興,冷聲問道。

葉心回過神,沒有表現出尷尬,也沒有「畏罪」移開目光,反而鎮定的答道:「不好看。」

陸輕盈雙目如水,肌膚勝雪,身軀玲瓏修長,算得上絕色,偏偏是左臉,一道筷子粗的三寸長疤,斜躺在上有點觸目驚心。無暇玉璧就被這一道裂痕完全損了美感。葉心說出真實看法,若是說好看,未免太假,在場人都會鄙視自己口是心非。

「那你看夠了嗎?」陸輕盈語氣更為冷漠,被葉心死死盯著弄的渾身不自在。不好看還看的入神,是挑釁還是換了法的取笑?目光中浮起一絲怒意,一晃手中長劍:「再看我挖了你的賊眼!」

葉心本來是覺得其資質逆天,一時思考起來,忘記移開目光,但陸輕盈現在的態度,他一旦妥協,那不成了色中惡鬼。柔聲反擊說道:「你也是這夜色中的一景,我喜不喜歡看,那是我的事。」暗喻自己看她就如同欣賞風景一般,是褒是貶,全憑自己想了。

「你……」陸輕盈氣結,站起身來,芊芊玉指握成一拳,臉頰都氣紅了。

「咳!輕盈,女孩子家的斯文點。」易孤鴻見機插話,不好說葉心,自己的弟子卻說得。

「哼!沒見過女人。」陸輕盈氣呼呼的重新坐下,側過頭不讓目光範圍內有葉心的存在。這句鄙視葉心的話,足見自己並不嫌棄這容貌,承認自己醜陋,沒見過女人的人才會對自己看個沒完。

「眼下青風生死未卜,我們還得加緊尋找。」關華接過話,看了一眼陸輕盈,多年的同門相處,對其容貌也習慣了。而後又問向易孤鴻:「倒是葉師弟不知該如何安置?」

血月盟高手也不少,三人倒是有能力應付,偏偏葉心修為太低,是個累贅,分出一人護送其離開也是耗時耗力,帶上同行更是拖慢三人速度。

葉心自然聽出話中玄機,沒有不高興,本就是孤身一人,這突如其來的援手不在計畫之中。

「我們來時,一路都清理乾淨了,未曾遇到高手,不如葉心你先去神農谷如何?」易孤鴻也贊同關華的意思,隨即問葉心。他們從神農谷過來的那段路此刻已肅清。

「多謝幾位好意,晚輩就不打攪了!」葉心起身對易孤鴻行了一禮。在別人眼裡自己是累贅,自己又何嘗想過假手他人來報仇、脫險。

「如此正好,我們這就動身,再去抓幾個人來問問。」易孤鴻說了一聲,以為葉心同意自行先去神農谷,畢竟這是最好的選擇。

「幾位請便!」葉心對這幾人的印象不好不壞,也不做攀交。看著三人瞬間消失的身形,葉心輕輕一笑:「看不起我又如何,你們的參與倒是讓我的計策更容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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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6:03:07

第三十三章 誅殺


易孤鴻三人走遠後,葉心沿著他們的方位遠遠跟上,不知不覺回到了當初李暮、李晨兩兄弟身死的地點,地上什麼都沒有了,即使是屍身也早被走獸飛禽蠶食乾淨。

易孤鴻三人瞎逛著,沒有任何收穫,倒是又遇見兩波不要命的,盡數被掃清。葉心早已摸清了血月盟暗哨的分佈,跟隨了幾里之後未曾靠近,跳上一株大樹躲了起來。

「回去寨子裡叫人,這三個是應茬子。」果然有兩人從樹下匆匆而過,這兩人見到易孤鴻三人太過厲害,未曾暴露出去硬拚。附近幾處的人跳出去都被殺了個乾淨,二人這才急忙回去求援。

葉心悄悄隨在了二人身後,丹武境之下,已經很難有人對他造成威脅。

翻過一座小土丘,後方出現一個龐大的木欄寨子,儼然是血月盟外圍勢力的一處集中點,倒是很隱秘。上千人散佈在血月嶺,而血月盟組建之後,其他人不加入也得加入了,這些武者便成了層面上的小嘍囉!這處寨子上說集結著上百人。

那二人徑直過去,片刻之後帶著一大幫子人出來,雜亂的腳步與宣喝聲讓這些人異常興奮,還有人喊著:「三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敢殺我們的人,大夥一起去滅了他們!」

沙塵滾滾,將近九十人的長隊奔馳而去,寨子中頃刻靜了下來。

暗處的葉心忍不住笑了,這正是他要的結果,若不是易孤鴻三人的到來,自己本還以為需要多摸掉幾個暗哨點才能引出這些人,這下可省了不少力氣。

幾個翻騰,潛入寨中,留守的幾人都顯得很懶散,聚在火堆旁喝著酒,吃著肉。

「憋死了!我去撒泡尿!」

「切,不會是慫了,一旁偷著吐去吧?」

「放屁,等老子回來灌翻你…。。」

口無遮攔的交談聲,一人起身朝著木欄杆的黑暗角落走去。

「嗯?」微醉的漢子,剛剛解下褲腰帶,只覺得後頸一陣寒涼,輕輕驚訝一聲,未來得及回頭,便直接尿在了褲子裡。

「別動!」葉心鬼魅般出現,長劍抵在其背心,單手鎖住他喉骨,冷冷的在耳邊說道。

「繞…。饒命!」那人瞬間酒意全無,化作一身冷汗。

「血巢怎麼去?」對方出來撒尿不可能太久,葉心直接奔入主題。

「這個我不知道啊!……平時有事都是上頭派人過來。」那人喉骨被捏的生疼,發不出太大聲,語氣沙啞不連貫。

葉心雖然料到了,不免還是有些失望,最後問道:「寨子中還有多少人?」

「八…。八個!」那人艱難的回到道。

火堆旁還剩下四人,加上手上這個才五個,也就是說還有三人在屋子中未出來。

手指一用力,吼骨一聲脆響,那人身子瞬間軟了下去,一聲未吭。葉心直接扔下他潛在一旁。葉心可沒承諾過不殺他。

「你去看看那小子是不是撒尿撒睡著了!」過了一會還未見人回來,火堆旁的一大喊指著個小個子說道。

那小個子年不過三十,只有武者三重的實力,嚥下一口酒水,起身便去。

「哈哈!還真倒這裡了。」見到之前那人倒在地上,沒有一滴血跡,完全像是喝多了,倒這裡睡著了。小個子隨即蹲下身去準備拉起他。

「咻!」

一陣涼風掃過臉頰,斷去幾縷髮絲,喉嚨上也落下一道劍痕,小個子蹲身的瞬間被葉心一招擊殺,乾淨利落。

同樣的方式不能再用,那些人刀尖上討生活,難免會生疑。葉心果斷的拋下兩具屍身離開,同時叫了一聲:「血月盟的人,今晚就是你們的四期!」

火堆旁的幾人瞬間跳起身來,聽著葉心的聲調,一人吼道:「什麼人?」

葉心沒有回答,那三人拾起一旁的兵刃,目不轉睛的盯著兩句屍體的方向,緩步移去。

流雲步急速換位,繞到緊張的三人身後,褲腳掃的地面氣流捲蕩,草葉飛濺。

「噗!」

銀光一閃,三人迅速轉身,還是慢了一拍,又一人被貫穿了心臟。

「找死!」剩下兩人也是經久殺伐,果斷的組成陣型,左右殺來。

「哼!」葉心面色冰寒,殺意愈濃,手臂輕揚,陣陣破風之勢,裹著劍芒劈去。

刀劍相交,清脆的響聲迴蕩開來,那二人都比葉心修為弱出一大截,也沒有什麼大宗門傳承的功法,儘管二打一,也是相形見絀,一接觸就落了下風。

「好膽!」右側那人吼了一聲,對著另一人使了個眼色,二人拉開距離,前後夾攻。

葉心腳尖輕點,夜鶯般靈敏閃撲,身形騰出二人的攻擊範圍,劍尖一抖,刺耳的蜂鳴悠悠響起,驚的空氣中一圈圈波浪捲動,數朵劍花絢爛而出。

「星雨極光!」

幾次見到陸驚濤使這招,靜下心後領悟不少,自己也有這劍訣,學起來不難,只是這一招的消耗也不小,瞬間舞出一片鋒利的劍芒,僅僅手臂在速度上的負荷就極大。萬幸的是葉心九年鍛體比常人強出太多,經脈能支撐的住。

一道道耀眼的白,嗤嗤劃過,恍若流星趟過遠空,美麗皎潔。

「砰砰!嗤~~~」

「啊~」慘叫瞬間而至。

二人全力招架,擋住幾劍之後,終於跟不上速度,接連數道光芒刺中了身軀,鮮血迸濺而出。二人被這一招直接秒殺,若是葉心修為再高些,能再多支持片刻,兩人身軀恐怕就會被刺成蜂窩。

輕輕甩去劍身上的血跡,葉心還未來得及喘一口氣,只聽得山寨中木樓裡,一聲爆喝!

「吵什麼吵!」寨子中的三人終於露面了,為首一人被外面的喧鬧惹的有些不悅,剛一出口,便呆了眼,幾具屍體的邊上,葉心正雙目血紅的盯著自己這邊。

另外二人不是別人,正是刀疤男與他那個同伴,不巧的被分到了這處寨子,二人被葉心斷了一手一腳,若不是帶了靈玉的消息,只怕血月盟也懶得留用。此時相遇,葉心血液都燃了起來。

「你…。。」刀疤男一眼認出了葉心,看著其通紅的雙目,如同見了鬼魅,對著身旁那人說解釋道:「這就是前兩天那個逃走的小子…。。」

那人點點頭,明白了葉心就是車隊中,唯一活下來的天宗弟子,而且修為只有武者八轉,比自己低了一轉,冷冷一笑道:「殺了你我倒是能立一大功!」

「我今天必要誅殺你二人!」葉心或許是激動的有些顫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沒有胡亂衝過去,指著刀疤男吼了句。那二人手腳還裹著繃帶,根本無法發揮出實力。能與葉心一戰的只有那個九轉武者。

「我是這寨子的頭!要殺他們得問過我。」九轉武者緩步走到場中來,不敢小覷葉心的實力,畢竟刀疤男兩兄弟實力也不弱,聯手都不敵葉心,已經是個很好的例子了。

「也好!反正血月盟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就先斬了你!」

葉心唯恐生變,戰氣再次迸發殺了過去,躁動的怒氣十分駭人,劍鋒所指處無不被勁氣摧毀,就連之前那幾人喝酒的火堆,都被葉心帶過的風波掀飛了出去。

「有點能耐!」那頭目氣定神閒,手中一根鐵棍重重掃過面前,轟一聲砸出一個大坑,生生逼退了來勢洶洶的葉心。

「好!」刀疤男忍不住一聲喝彩,雖然才交手一招看不出高下,二人的性命卻全寄託在那頭目手上了。

那頭目也不弱,手中鐵棍半臂粗,葉心的劍雖鋒利,卻難以將其斬斷,若是撞上,反而是自己虎口震痛。刀疤男雖然實力大減,為了活命,暗中偷襲一兩招也是可能的,葉心也一直防備著。

場中兩人生死相搏,打的如火如荼,又拆了一招,那頭目說道:「有點能耐,就算我拿不下你,拖上一時三刻後你也只能等死。」

葉心不動面色,內心卻在暗自發笑,這頭目還以為自己的人此刻早已瞭解了易孤鴻三人,差不多就要回來了,他怎麼能想到那是三名地武境強者,只怕自己的人已經盡數被滅了。

「殺了你們,我自可安然離開!」葉心冷冷說道,左掌中戰氣暗凝,長劍橫劃隔開鐵棍的落勢,左手趁機而出。

「咻!」

誅心劍氣破風飛出,兩人間距不足兩米,這一擊瞬間得手。

「啊!。。你…。。」

一個身子橫飛了過來,擋住了劍氣,護下了那頭目,慘死前難以置信的叫了一聲。原來是刀疤男將自己的同伴踹飛過來送死,用身子擋下了葉心的攻擊。與葉心交手過,也是損在誅心劍氣之下,自然有了防備,眼見那頭目喪命,自己也決計活不了,才犧牲了斷腿的同伴。

頭目踉蹌退了幾步,側頭複雜的看了刀疤男一眼,並未出言感激。額頭冷汗直冒,眼前的葉心讓他吃驚,戰氣凝形,隔空出招太匪夷所思。

「果然該死!」葉心見其犧牲兄弟自保,冷冷哼了一句,再次衝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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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6:08:08

第三十四章 火舞於雪夜


葉心要殺人,對方何曾又不想殺他,彼此目的相同,不容多議唯有全力以赴。

那頭目雙臂青筋暴凸而起,手中鐵棍似青萍般輕浮,隨手拈來武得風生水起,棍影籠絡周身不留一絲破綻,腳下微旋塵土隨著他的身形軌跡輕揚,葉心若貿然進得棍長範圍,輕輕擦中一下,必被碰的骨斷筋折。

搶攻無門,一味退避終有力窮之時,防守可比主攻要艱難得多,消耗也快得多。

唯有一招,葉心目前具備的最大殺招——誅心劍氣。只要用的得宜,再想避開,除非刀疤男自己過來做盾牌。一日間僅能承受施展兩三次的殺招,不得已也不想用掉。

深冬的山林,飄起潔白的雪瓣,洋溢著刺鼻的寒流,氣喘吁吁的兩人沒有任何交談,連彼此的名字都未曾知曉,唯有一方的死才能結束,其他知與不知都是多餘。

「星雨極光!」

幾日下來,白色長袍上沾了不少塵埃,亦有點點鮮紅的味道,那是已死去人的血。葉心瀟灑的身形撥亂了雪簾的節奏,長劍帶著漣漪而去,耳畔急速擦過的風聲,在身後帶起一片激舞的白。

數道劍芒如同一串串絲連起來的鵝毛雪,只是不夠寒,多了些炙熱的火星飛射。那是長劍與鐵棍硬碰的色彩。葉心手中不知名的銀色長劍,堅韌度不在半臂粗的鐵棍之下,自不必擔心受損。

右臂用上了吃奶的力氣,瞬間灑出十多道劍痕,終於阻礙住鐵棍的舞姿。

「誅心劍氣!」

銀劍護在身側,葉心一蹬腳尖下泥土後濺,身子快速撞向那頭目懷中,左手戰氣凝結,一道劍氣無聲無息,從那人身前而觸,串出一道血花身後而出。

鐵棍落在地面,被一層淡淡的雪層托著,沒有發出聲響。那頭目顫抖著用手摸了下胸前,不敢置信的低頭看去,那兩指粗的洞口噴著一柱溫暖的紅。眼神定格在不甘和驚愕中,看著葉心,那頭目伸出右手不知是想指向他還是抓向他,手臂抬到一半,整個人一陣晃蕩,仰天倒下,地面被身軀拍起兩道雪浪,捲向兩邊。

兩大殺招齊出,儘管耗去葉心大半戰氣,那人也終究沒能躲過。

「啊!饒命…。…我發誓以後再也…。」刀疤男在這一瞬間六神無主,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對著葉心顫聲磕頭,唯一可以依仗的人,已經徹底死去,自己拖著一條未癒的殘臂,如何是葉心一招之敵。

葉心徐徐跨過那頭目的屍體,斜握著長劍走向刀疤男,雪花落在劍刃上,被輕輕割成兩半無聲落地。他的眼眸變的深邃,比這天比這地還要冷,嘴角卻浮起一抹輕鬆的笑意。

看著葉心的笑意,刀疤男感到一陣寒顫,沒說完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裡,因為那抹笑意勝似必殺的言語,那是死神的微笑。

「人可以犯錯,但相同的錯怎麼能連續犯兩次?」葉心輕柔的說著,手中長劍橫過好看的弧度,白紅相間的色彩從刀疤男眼前一閃而過。沒有給其任何回答和思考的時間,那顆頭顱便離開了身子,衝天的血泉噴散出恐怖的腥味。

放過其一次,間接害死一隊人,三位師兄慘死,葉心如何還會再放過他,這一劍撫不平仇恨,也不能讓死去的人重生,卻能讓還活著的葉心好受些,讓心中的自責稍安。

抬頭看著夜幕,一片無盡的白迷茫的落著,葉心深吸一口涼氣,通紅的雙眼漸復清明,地上的屍身被雪粒不停覆蓋著,許久之後葉心望了一眼說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前去捕殺易孤鴻三人的那些人注定回不來了,山寨中只剩下葉心一人,只有風雪深寒的嘶吼聲,此時他覺得靈魂都在痛快歡笑,那是果斷殺伐後的震撼,這些日子殺了好多人。

就地閉目盤坐,天地間再無他物,恢復調息間,葉心觸摸到了武者九轉的邊緣,不燥不暴,心靜如水,這個時候來的真是太適宜。

風雪在滿林枝葉間點妝,牲獸在草木間哆嗦,清寒的蕭殺之意注定將沸騰這染血的夜。寨子中外出的那些人,如同一群小兔前去圍咬兇猛的獅虎,而且還是三隻。

夜過大半,葉心緩緩睜開眼,髮絲和肩頭的雪片,在起身的瞬間被驚落。

「火魂,幫個忙!」腦海中輕聲一念,這殺意騰騰的山林間活物不少,葉心卻唯有火魂可以交流、信任。

「什麼事!」

火魂已經許久未出聲過,一直在安靜的沉眠,這會卻態度極好了回了句,或許是感受到了葉心這些時日的遭遇,不想粗言穢語的惹他不滿吧!它不是人,也不會去柔聲柔氣安慰葉心,適當的正經一點倒還是懂得把握的。

「燒了這裡!」葉心很平靜很簡潔的說道,火魂不是普通的火,至少著雪水是無法澆滅它的。

「看在地火彈的份上,就幫你一次!」火魂不失高傲的氣節,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應承下。

吞噬地火彈火焰的那次,其實也是自己幫了葉心,只不過是自己主動要求吞掉那東西的,並不是葉心所托。沒有一絲不滿和抗拒,火魂順著葉心的意念而出,在其手心,一團耀眼的金色火苗微微炙騰,獵獵作響。

葉心輕手一揮,火苗化作漫天焰芒,頃刻便將整個木欄山寨燃起,連結在木簷上的冰菱都被直接燒成了塵埃,沒有一絲濃煙,所觸之物盡皆化作白灰,一吹便化作虛無。這便是火魂的奇特處。大火持續個把時辰,這片天地都被映的絢爛無比,唯有葉心靜靜立在遠處做觀客。

幾道人影突然出現在了寨子前,罵罵咧咧的嘀咕了幾句不知何話,圍著尚未減若的火勢尋了起來,未見得半個活人。

「見鬼了!一個人都沒有。」

「回去稟告老大再說……」幾人匆匆交談幾句,轉身而去。

那幾人正是從血巢之中而來,這漫天的火光他們如何瞧不見。葉心算到了這一節,故意而為,無奈血巢之中最低也是丹武境的強者,任何一人都可擊殺自己,他不敢尾隨。

「靠你了!」葉心沒把握悄無聲息尾隨,不代表沒有其他辦法。

火魂不屑的哼了一聲,化作一點螢光飄然而去。它是太初之時便存在的神物,也只是火的靈魂,一個靈魂有心隱藏,凡人又如何能瞧見。

「找到了!」一盞茶之後,山寨中的火焰瞬間泯滅,化作拳頭大小的一團,與無聲而回的那點螢火相容,火魂回到葉心體內,意識頃刻傳達。

葉心點點頭,在火魂的指引下,奔著大雪染亮的山丘而去。

「就在下面,是個天然的鐘乳洞!」止步在一個十多米高的石丘前,火魂說出了血巢的所在。原來是在地下,難怪神農谷圍剿多次也未曾尋到。

天然的鐘乳石洞,被血月盟的人巧妙的封住了洞口,在內部漸起了隱秘的窩點。

百多名丹武境之上的盟眾,正在地下聚會大喝,為之前劫下的大筆靈玉慶功,突然有人進來說道五里外的山寨有異象,一片衝天火光。幾位首領這才派出人查探。

「一個人都沒看到?」血月盟的老大放下手中的酒盞鎖眉深思,自然不會是自己人不小心弄出的火勢,而那些人就算遇到了獵物想去立功,也總該有人留守。

「大哥,別想了,天亮後我親自去看看。」老大右手旁椅子上,身著黑袍的那人舉起酒盞一飲而盡,隨後身後一人提著酒罈趕緊為其酌滿,倒酒的小廝正是蘇龍。

「也好,外面雪大,不急一時。」老大從沉思中回神,反正那些低微的外圍勢力,死多少對他來說也無關緊要,沒必要冒著嚴寒趁夜前去查探。

外面石丘上,隱藏著兩名丹武境一重的下屬警戒著,葉心沒有發現,卻能料想到有人看門,沒有近身。

「這是個好機會,你能行嗎?」葉心的意識再次與火魂交流起來,若是縱火燒整個血月嶺,自然不可能殺死一人,老遠人家就退走了。而眼下這個鐘乳洞似乎只有這一個進出口,隱秘是隱秘,但是只要火魂將水澆不滅的火焰放進去,裡面的人算是自掘墳墓了。

「地武境的只怕困不住!」火魂非常自信,即使是堅硬的岩石它都能燒成灰,只是地下到底有多少頂尖高手,它們並不知道,地武境的強者若是衝出來一人,葉心也將十死無生。

溫熱的呼吸飄著霧氣,眉角也被打濕,葉心微微一笑:「錯過這個機會,以後如何報仇,這次就玩個大的,至於地武境的人你大可不必擔心,到時候自有人對付。」

濃烈的酒意在地底碰撞著,呼嘯的北風在山丘上掃過,暗處兩名丹武境的「看門人」只覺得眼前一熱,周圍的泥土和木石便盡數燃起熊熊烈火。

一陣驚慌,二人衝不出去,憑空而來的火焰溫度極高,席捲上二人的身軀,伴隨著二人的慘叫聲逐漸升騰,將整個山丘籠絡進一幕火海中。

「不對勁!」寬大的石洞內,酒桌旁黑袍緊裹的那人突然出口打斷了熱鬧的氣氛。

「怎麼了老三?」端坐正上方的那老大驚訝的問道,眾人也聞聲靜了下來。

「我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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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6:12:09

第三十五章 有毒有火有血


淒冷的夜色中,那兩人在火光中哀嚎、掙扎,片刻就化作了灰燼,根本來不及也沒有能力衝回地洞中稟報。

火焰被肅然而起的北風掀上了天空,那些雪花還未落下便已融成了氣體。泥土、岩石、草木盡數裹上咆哮的火焰,燒的咧咧作響,夜色漸漸染亮變紅,在葉心眼中結成冰冷的微笑。

「我真的中毒了!」地下溶洞裡,酒桌一旁那黑袍人緊鎖著眉頭,急忙扔了手中杯子閉目盤坐,擺出打坐之姿欲圖運功排毒。

「怎麼可能!」在座的人修為都不俗,血月盟的老大看著眾人均無異常,不解的說道:「我們喝的吃的都是一樣的,怎麼就你有事?」

說完這話,那頭目清冷的眼神掃過身後幾個倒酒的屬下,而後定眼看著新來的蘇龍。

蘇龍提著酒罈為好幾人斟過酒,其他幾人除了臉頰上被酒水熏出些微紅,確實沒有任何不妥。

「老大,莫非你懷疑我下毒?」蘇龍並不畏懼他的目光,平靜的開口,然後上前取過黑袍人用過的酒杯,自手中的酒罈倒滿一杯,仰頭飲盡對著眾人冷漠的眼神道:「我誠心投奔血月盟,沒想到你們這般不信任。」

血月盟老大名為胡德,未曾落草前犯過不少血案,手段凶殘狠毒,闖下赫赫凶名人稱「血屠夫。」他皺眉起身,未再看蘇龍,而是伸手搭在黑袍人的脖頸探查,片刻後說道:「老三,這毒太猛烈,先護住心脈。」

「毒已入骨,中毒最少也有兩天時間,只是此刻才發作。」胡德簡短的兩句話,消減了蘇龍的嫌疑,他並不知毒素的名堂,只知以自己的修為無法助老三將其逼出,而且這毒很是怪異,不能讓人立即斃命,卻能不停腐蝕經脈,逐漸將人廢掉。

「老吳,這事交給你親自去查,這兩天任何接觸過老三的人都給我仔細盤問。」胡德異常嚴肅的對著吳哥吩咐道。關係到老三的性命,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也不敢馬虎。

「是!」吳哥聽到這差事落在自己身上,額頭、背心均生出汗珠,緊張的應下。

「又不是你做的,怕什麼?」胡德看著其緊張出汗的樣子,頗為不悅,自己雖然凶名在外,對屬下卻未曾任意施為過,一直都是盡心做好老大的榜樣。因為他明白,這些人都是走投無路才來到血月嶺,若是不團結,世間再無其他寸土立身之地。

「老大,真的挺熱的。」吳哥雖然緊張這個差事,倒卻真是因為天氣熱才出的汗。

「是啊!奇怪了,這大冬天怎麼會熱出汗。」坐在胡德另一側的灰袍人,一直比較安靜,此刻也覺得不妥,起身對著胡德說道:「大哥,我怎麼感覺這溶洞內的溫度在不斷升高啊。」

黑袍人排行老二,酒量可不再胡德之下,聽他都這麼說了,自然不會是因為酒勁而覺得燥熱。胡德便確信不疑,對著另一桌的屬下吩咐道:「去兩個人,看看外面有異常沒。」

桌上兩人起身,應了一聲便朝著洞外出口而去。

「蘇龍,你隨老吳一同查詢中毒一事可否?」在那二人離去之後,胡德再次問向蘇龍,不過口齒間多了份笑意。雖然把蘇龍列在懷疑對象之中,卻也正如其所說誠心來投反遭猜疑,所以不想底下人心寒,換了個法子來驗證蘇龍的清白。

「自然沒問題,我現在也是血月盟一份子,老大看的起我,我自然會盡心盡力,將那些對我們不懷好意的人找出來殺個乾淨。」蘇龍依舊很冷靜,好似全然沒有領悟到胡德仍舊在懷疑自己,正色而言朗朗道來,酒席間不少人聽著他忠心耿耿的說辭點頭表示讚許。

蘇龍丹武境八重的實力,對於血月盟來說,也是核心力量了,胡德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也不願武斷的冤枉了他而失去他。

「好!年紀輕輕,不懼殺伐,是個人才。」聽著蘇龍的話,胡德也露出讚許之意。

就在眾人交談間,離去的二人連滾帶爬的回來一人。

「老大…。。火…。火。」那人面色驚慌,結結巴巴的說著,雙腿直哆嗦。

胡德臉色一沉,怒道:「好好說。」

「外面好大的火,剛一開啟洞門,老劉就被一團火湧進來燒成了灰。」那人理了理嗓子,抱著桌上的水壺猛灌了幾口,才說了個清楚:「不知道誰放的火,洞門已經被火堵死了。」

滿場人一陣騷動,血巢如此隱秘,難道被人發現了放的火?若是沒被發現,也不會傻到大冬天放火燒山吧!

家門口被放火只能是近距離,若是遠處放的火蔓延而來,外面放哨的人只怕早就看到光亮前來稟報了。

「隨我去看看。」胡德對著身著灰袍的老二招呼了一聲,而後神色複雜的掃視蘇龍、吳哥一眼道:「老吳,你留下替三當家守關。」

三當家依舊盤坐著在運功鎮壓毒素,不敢移動。

胡德與二當家急忙前去,一屋子人也盡數跟了去,雖然都是修行之人,洞內的高溫卻依舊讓他們有些難以忍受了,而且還在不斷攀升。

火魂正在興奮的跳躍,天際飄落的雪水完全不被它放在眼裡,因為一般水或者泥沙根本就無法覆滅它的燃勢。就這麼燒著,覆蓋了方圓兩里的範圍。葉心一人不敢衝入地下溶洞中,只好讓火魂賭了裡面人逃生的口子,一點點將整個小山丘都燒成灰,把裡面的人活活悶死。

一塊千斤巨石被撞飛出來,石頭上裹著一層火苗,不斷加大著燃勢,葉心認得其飛來的地方,正是血巢的入口,只是擱著一片火海在那,看不清是什麼人將掩著洞門的石頭打飛的。

「退後,這火很奇怪,滅不掉。」胡德一掌推開當做大門的巨石,看到眼前濃烈的火海,頓時傻眼,切出幾道掌風,才發現那些火焰根本沒有消減的趨勢,吩咐屬下退後警惕。

「天啊!這火是要直接化了山壁燒進來啊!」有些膽小的屬下看著逐漸化為飛灰的岩石,開始慌亂了,卻不敢前衝,自己的身子斷然不會強過石頭。

「趕緊把所有布料被縟全拿過來,浸水披身,衝出去再說。」胡德依舊低估了火魂的威力,匆忙間決定捨棄巢穴,保住屬下性命。

聽了指示,百多號人各自奔回錯綜的溶洞細道中,去尋水尋裹身之物。

酒宴大廳是一個百米直徑的溶洞空間,此時有三人依舊在此未移寸步,也全然不知遠處洞口發生了什麼。

「你笑什麼?是不是熱壞了腦子。」安靜的大廳中,看著蘇龍不語而笑,滿臉激動神情,吳哥納悶的吼了句,他早已熱的有些浮躁了。

「沒什麼,只是感慨上天對我真的不錯,我可是從沒想過會有眼前這麼好的場景和機會。」蘇龍瞬間散了笑意,走向吳哥,自顧自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吳哥眉角一挑,不解的回頭看著他:「你小子真是熱的神志不清了,說什麼呢?」

炙熱的空氣中,撫過一道清涼的風,吳哥只覺得眼中一花,蘇龍的手掌帶著澎湃勁道,在其回頭說完話的瞬間,印在了自己胸口上。

「啊!」蘇龍之前在葉心等人面前救過吳哥一命,他那裡能想到,蘇龍會毫無因由的對自己突下殺手,毫無防備,被一掌直接沖飛而出,在石壁上撞下不少碎屑,便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你……」吳哥剛一張口,鮮紅之物從口中噴湧而出,難以置信的雙眼死死盯著蘇龍。

蘇龍一笑置之,吳哥已然垂死,他懶得再理會,轉身看著閉目盤坐的三當家,眼中充滿殺意,卻又表現的很平靜,彷彿完全不認識眼前的人,也沒有深仇大恨。

「薛老三,別費力氣了,你越是運功壓制,這毒發作的越快。」蘇龍冷冷的說著,沒有任何情緒,聽似好意提醒般,而手卻從桌上取過一柄鋼刀握著。

「真是你下的毒?」三當家名為薛禪,聽了蘇龍話,加上自己中毒後的感受,已經確定了對方所說不假,隨即睜開眼,卻依舊未起身,緩緩問道:「這是什麼毒?以我的修為若是有人下毒在食物中,定然會有所察覺。」

薛禪所說也不假,蘇龍卻是搖頭輕笑:「地藏花、沼澤黑水!」

蘇龍輕聲幾字,讓薛禪臉皮一抖,一絲絕望從眼中閃過,右手撐在地上無奈的笑道:「原來如此,可是你是如何讓我吃下的?」

「我把花瓣磨成粉灑在你的房中,黑水灑在酒裡。」蘇龍簡單的解釋著。地藏花無色無香本是無毒的,沼澤地中的千年死水與其相容卻是劇毒。蘇龍進血月盟那一刻,便將早已準備的干瑟花瓣,磨成粉末灑在薛禪房中,讓其無知覺的吸入體內潛伏了下來,今日再將黑水摻入酒水中,便讓對方無知覺的中了這無解的混毒,加上酒勁瞬間發作。

「你已經知道了,現在該用你的血來為我做點事了!」蘇龍冷漠的靠近他沒有絲毫畏懼,他雖然是地武境的強者,然而劇毒已經入骨,一旦動手反抗也是經脈寸斷而死。

「慢,你還沒告訴我為何殺我!」薛禪雖有不甘,卻終究不想做個糊塗鬼。

蘇龍長劍抵在了他的喉嚨上,靜靜俯視著盤坐的他,嘴角勾起滿足的笑容:「兩年前,中華城蘇家二少前往神農谷,死在了你的手上你可記得?」

中華城蘇家名聲顯赫,位於中州,薛禪自然有印象,隨即哈哈大笑:「原來你是中華城蘇家的人,這就說的通了。」

「不過你孤身前來殺我,也是極端冒險,蘇家肯讓你來,說明你在蘇家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你應該是有別的目的吧!」薛禪絕望的笑著,眼中滿含疲累色澤,最後說道:「你殺我與報仇無關,只是為了在家族中立功出頭吧!」

「正是!」蘇龍並未否認,手臂同時一拉,刀鋒抹過了薛禪的脖子,看著噴濺的鮮血神色冷厲的說道:「你只是我上位的踏腳石中的一塊。」

「好…。好手段…好心計!」薛禪自然反應的捂著脖子,艱難的吐露出生命中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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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6:20:09

第三十六章 還人情


蘇龍面色平靜卻手段殘忍的砍下了薛禪的頭顱,裝進布袋中。靜靜走過去看著昏死的吳哥,毫不猶豫的補了一刀,輕蔑的說道:「你沒有利用的價值了,你的命還給天宗的朋友吧!」

葉心在外頭冷眼注視著被火焰籠罩的地界,溶洞內早已亂作一團,一些修為稍低的人,已經開始感覺到血肉疼痛了,溫度實在太高。

「老二,顧不了他們了,我們先走,外面可能還有人守著咱們呢!」胡德對著身旁的灰袍人悄聲說道,石縫間透來的濃煙已經讓他難以正常呼吸。

灰袍人點點頭,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亂作一團的屬下,逕自奪過兩人手中濕漉漉的棉被,裹在身上,冷漠的喝道:「想活的,憑本事沖吧!」

話音一落,那些人不要命的湧向洞口,接著便是慘叫聲不斷響起,胡德與灰袍人也夾在人群中躍了出去。

火光衝天,丹武境的人很難躍出那麼高那麼遠,不少人一個起落之後依舊著地在火海中,身上的濕棉被堅持不到兩個起落便化作了灰燼,接著便是衣服、頭髮、肌膚眨眼間染火。

灰袍人雙眸陰冷,深邃見不到底,半空中在屬下的身子上踩了幾腳,借勢躍了出去與胡德同時脫困。葉心還是低估了這些人的實力與心腸,自己被那二人發現只是時間問題。

遍地火焰中哀嚎不斷,這二人充耳不聞,在邊緣的雪林間掃視著,這火定是人為卻不見人。刺耳的風在葉子上沙沙作響,淒涼孤寂,葉心就藏身在某一個樹杈間。

距離葉心不遠處的雪林中,靜悄悄的落下三道人影,他微微一笑沒有移動,卻鬆了一口氣,最後一步算計總算完成了。

「哼!果然來的是高手。」胡德感應到三人的氣息,這與他料想的縱火者實力相差無異。面帶憤怒說了一句,身後血月盟的屬下僅僅衝出來五六人,其他只怕永遠埋葬在其中了。

那三人修為極高,邁著輕柔的腳步緩緩靠近,未驚動半片雪花。兩方人早已發覺了葉心的存在,那三人中的老者欣慰的望著他那方點點頭,而後又莫名的嘆息了一聲。

胡德沒有任何表示,只是警惕著迎面而來的三人,葉心的氣息太弱他根本沒放心上。

「易孤鴻,你的手段也夠毒的。」胡德胸中氣悶,語帶蕭殺,在他眼中神農谷找了自己巢穴數次,這次被找到縱火,自然是易孤鴻所為。

那三人正是易孤鴻師徒,他搖搖頭輕撩著鬍鬚上的碎雪,乾涸的嘴唇輕啟:「老夫雖然不懼殺人多少,但這火真不是我所為。」

「哼!難不成是我自己放的?」胡德雙耳凝神,確信周圍並未隱藏其他高手,暗自思量起後路,面對易孤鴻他可沒有絲毫勝算。

易孤鴻不做解釋,側頭對著遠處的樹林喊道:「小娃,出來吧!老頭子可不想給你背黑鍋!」

葉心眉角一沉,自己可沒想過這麼早現身,本想著逮兩個竄逃的小嘍囉宰了出出氣,被易孤鴻一叫也只能硬著頭皮出去了,有他們在倒不必擔心什麼。

「見過前輩,見過兩位師兄師姐!」同道宗門彼此敬稱也正常,葉心此刻只能依仗他們,雖然他們的出現也在自己的計畫中,倒不存在利用一說,畢竟這麼大的火勢,是個人都看見了,會尋來也正常,葉心還是放低身份給對方行了禮。

易孤鴻點點頭沒說什麼,陸輕盈則依舊冷面如霜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有關華輕笑著說道:「葉師弟可真是膽大啊!」

葉心沒有聽他們的話往神農谷去,反而以一人之力輕鬆將血月盟的人滅去了十之八九,這如何叫他們不震撼,如何不算膽大。

葉心一笑回應,只聽胡德暴怒的喝聲:「原來是這麼個小娃干的!今天我要活撕了你。」

若是血月盟全員尚在,易孤鴻三人或許寡不敵眾,但此刻對方加起來也就七人,毫無威脅,易孤鴻平靜的說道:「廢去修為,將你抓去的人交出來,我可以讓你不死。」

胡德一愣,只是因為想起了之前抓來的青風,逃出來的時候與老二不約而同的,連中毒的老三都拋棄了,又如何記得帶上關押著的青風。

「要人自己進去找!」胡德奸猾的笑了起來,斜眼掃了一下身後依舊燒著的大火。

看著滿地灰燼依舊冒著濃火,易孤鴻眼神一寒,自知衝進去救人已不可能,更不願讓胡德等人逃脫,長袖一揮:「也罷!今天就先徹底拔了這根刺。」

血月盟卡在神農谷的必經之路上,不除不快,易孤鴻也不理會葉心,對著兩位徒弟看了一眼,兩人會意,即刻展開身形準備廝殺。

胡德與灰袍人陰著臉未動,只是對身後五人吩咐道:「你們去殺了那小子。」

胡德親自攔住了易孤鴻,關華也對上了灰袍人,血月盟剩下的五人無不是丹武境七重之上的存在,儘管被大火摺騰的不輕,任何一人都還是能瞬間殺死葉心的。

一道如雪的美麗背影擋在了五人身前,陸輕盈白皙的臉頰清冷如水,沒有回頭,淡淡說道:「沒有實力就退遠些。」

葉心抿了抿嘴唇,最終沒有說任何感激的話,自己實力在此間所有人看來入幼童一般弱小,無須爭辯自覺退了開去。

五名地武境的戰場,何等壯觀,戰鬥觸發的瞬間便迷了葉心的雙眼,速度太快。各自選擇了對手拉開距離遠去,葉心跟不上也不敢跟,靜靜握著長劍看著面前陸輕盈以一敵五。

青絲伏在雪衣上,美如潑墨的山水畫,蓮步輕移著,長劍挑著劍花,攪的風雪激舞。陸輕盈猶有餘力的應付著五人,如同雪中的仙子在戲謔幾隻身染污塵的灰鼠。

關華與灰袍人出了視線,情況不得而知。易孤鴻面對胡德也灑脫輕鬆。

「誰殺了那小子,賞他五千靈玉。」胡德拼下易孤鴻一道強悍的攻擊,捂著胸口怒氣衝天,自己就算活不下去也要拉葉心陪葬解氣。只要那五人中有一人心動,葉心便可殺。

交戰沒多久,五人聯手勉強可以支撐陸輕盈的攻勢,一直不敢分心,此刻聽到靈玉重賞,果然有三人不約而同轉了目光,越過陸輕盈的身側,急速殺向葉心。

「哼!」陸輕盈見對手無視自己,不滿的冷哼一聲,長劍回身一掃,飄然退去數丈卻只能擋下一人,因為面前的兩人也跟著自己的身形貼了上來,不得不出手擋下。

得逞的兩人滿臉歡喜,根本就沒考慮胡德到底是不是易孤鴻的對手,事後靈玉究竟能不能如數賞給自己,貪婪的目光直勾勾的鎖定葉心而去。

一人葉心都應付不了,何況是兩人同時搶著擊殺他。呼嘯的殺意鋪面而來,遠處交手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分出心來注視著這裡。

易孤鴻搶救不及,只能眼看著天宗的人在自己庇護下依舊送命,多少會損了自己的顏面,胡德則是一臉笑意,彷彿死可瞑目了!

陸輕盈冰涼的容顏依舊沒有回頭,或許她會暗嘆惋惜,或許會蹙眉憐憫,但絕對不是自責,因為她的心如同冰雪一般清冷,不會為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人流一滴淚。

葉心無傷無勞精力充沛,拔出長劍欲做拚死掙扎。

「乒乓~!」

聲聲脆響,沒有骨斷沒有血濺,出人意料的是那攻去的兩人手中兵刃,被葉心全力一劍橫掃,齊聲折斷。

「好劍!」易孤鴻雙目一亮,不自覺的多看了一眼葉心手中銀劍,那二人也是一愣,看著手段斷掉的兵器一臉錯愕。

就在這時,溶洞火海中,一道肥壯的出奇的身影掠了出來,穩穩的落在葉心身旁。

冷峻的少年並不肥胖,原來是背著一個人,一個人葉心熟悉的人——青風。

青風除了被關押幾日,臉頰上顯得髒兮兮的,倒看不出有何損傷。匆忙從那人背上下來,並到葉心身側安靜的注視著葉心的兩名對手。

「易孤鴻,你在看哪裡?「胡德趁著其分心的瞬間,雙手一揚裹起滿地的泥土與雪粒,風捲殘雲般蓋向了其天靈上方。因為躍出來的人正是蘇龍,胡德已經瞭然,老三肯定是被蘇龍下的毒,看蘇龍剛剛顯出來的實力,明顯之前有所隱藏,顧不得其他了,只能先擊退易孤鴻逃走才行。

泰山壓頂的氣勢,易孤鴻不慌不忙,長袖輕掃不帶半點波動,胡德落下的身形便被整個揮了出去,直直的撞斷了好幾個大樹才落地,掀得一地花白飛舞。

「葉兄!」蘇龍背著青風逃出來,場中人多數不解,擊殺葉心的那二人也好奇的看著他,蘇龍卻無視其他人,對著葉心拱手和聲道:「之前利用你們潛入血月盟多有得罪,這二人就由我打發了,算是還你一個人情。」

幾位師兄的慘死,確實有沒有蘇龍都無可避免,所以葉心也沒有恨他的理由,他只是盯著蘇龍跨在肩上,那個帶血的布袋隻字不言。

「血月盟三當家!」蘇龍偏過下巴看了一眼裝著頭顱的布袋,輕描淡寫的說道:「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吳哥也順帶著殺了。」

「有仇?」葉心沒有動作,也是平靜而簡潔的回了一句。

「算是。」沒有複雜的解釋,簡單的問答已經表明了是友非敵的態度,蘇龍也不再多言。

葉心點點頭,看著比自己大不了一兩歲的蘇龍,朗聲道:「既然都是為了報仇,你就不欠我什麼人情,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並肩一戰。」

面前那二人一個丹武境九轉一個七轉,沒有輕舉妄動,卻是葉心和蘇龍都無法單獨抗衡的。蘇龍黔首輕點,冷厲的殺氣瀰漫開來。

「蘇龍,你這個叛徒,受死吧!」二人聽著他們的交談也暴怒了。

四人殊死一搏,唯有青風站在身後,出神的望著葉心的背影,默默不言,他並不知道差點將自己活活燒死的人正是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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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6:25:10

第三十七章 暖雪冷人


胡德支著重傷的身軀,艱難的爬起來,額頭沾著雪粒和草屑盡顯狼狽。雙目圓瞪,任由嘴角絲絲殷紅滴落,因傷而顫抖的喉嚨擠出一句疑問:「你…。。什麼時候…天武鏡了。」

胡德只是地武境七重,一直以為易孤鴻頂多高出自己一線而已,若是想退走完全不是問題,然而剛才那輕輕一揮,易孤鴻強悍的實力徹底顯露,兩人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易孤鴻神態自若輕輕搖頭道:「尚差一步。」

地武境九重巔峰的實力,確實離天武鏡只差一步,卻也不是胡德能抗衡的。

風雪漸漸弱去,彷彿隨時都有湮息的可能,胡德絕望的抬頭望著蒼茫夜空,逼上眼無奈的說道:「讓我自行了斷吧!」

易孤鴻沒有回答代表默許,也沒有動,就站在那裡安然注視著他,算是尊重認輸的對手。胡德不論是因為什麼樣的故事而淪為賊寇,都無法避免一死的結局,不是對手所以他不掙扎不解釋,身受重傷所以也不打算逃了,自我了斷起碼能留個全屍。

沒有立即動手自裁,因為他想看著葉心那邊的結局出來,現在僅僅是想看看而已,無恨無悲。易孤鴻當然也不會插手過去,因為他默許胡德自裁,就得守在這裡等待,不讓其逃離,也不動手抹殺。不是中了胡德的算計,他也想看看葉心那邊的結局,同樣只是看看,或因好奇或因不解。

蘇龍真實實力也在丹武境九重,面對同等實力的對手完全佔據上風,只因對方被大火消耗了半數氣力才逃出,又與陸輕盈纏鬥了一會,更是折了兵刃。

最令人矚目的必須是葉心,一個武者獨戰丹武境七重的對手,對方消耗再多也依舊強大太多太多,而且對方深陷臨死的絕境中,拼起命來何等可怕。

浮光追著掠影,冰冷的鐵器帶起雪花,斬斷夜風的悲鳴,瞬間去到對方頭頂,葉心一劍落下,簡單霸道,只是用盡全力斬去,沒有任何花哨的修飾。

對手扔了半截斷刀側身避開,見識過葉心手中兵器的鋒利,不敢在頭頂上方硬接。

修為的差距便是戰氣的差距,與其他無關。葉心早已狠下心腸,廝殺經驗不落對方,身法妙過對方,仗著長劍連連搶攻。

對手空有強悍的修為,沒有大宗門的身法,也沒有兵刃在手,只能拉開距離選擇拖延消耗。一時間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武者追著丹武境的人滿地逃竄。

「咚!」

葉心突然停住,反手垂擲將長劍插在地上。

「太心急了!」胡德弱弱的出聲說道,在他看來葉心放棄了優勢,是急於和對方近身拚殺結束追逐,可惜有點自不量力。

「未必!」易孤鴻雖然輕蹴著淡眉,卻不認為葉心會這麼莽撞。

果然那人見葉心徒手與自己對峙,立刻狂笑著攻了過來,還興奮的喊著:「找死!」

葉心露在衣袖外的手腕泛起淺淺的白光,比陸輕盈晶瑩的手指還要好看,正是修習不久的千劫戰體,全身毛孔散發出一層戰氣凝在肌膚上,抵抗對方強悍的掌擊。

急速而來的殺意,瘋狂的笑容揚著寒冷的蔑視之意,那人離葉心已經到了觸手可及的距離,葉心這才抬起雙臂,猛然前迎。

「咻!」

劍鳴聲輕輕響徹在耳畔,絲細的白芒在二人間一晃而過,剎那凝固了時間,黯然了風雪和視線,那人的手掌停在了葉心胸前寸許處,只有掌心殘餘的戰氣威壓輕輕拂動了他的衣襟,而後消散湮息。

雙手齊出誅心劍氣,這是葉心第一次如此大膽,左手出的劍氣斬在了對方前伸的右臂上,卸去了強悍的掌力,右手雙指則穩穩的觸在了其胸膛,穿出一個透明的小窟窿,汩汩冒著血珠,染紅了腳下的雪白。

二人相距兩米的時候,誰能想到葉心能隔空出招,而且戰氣凝成劍氣之形。

易孤鴻第一個反應過來,沒有欣賞的笑容,反而鎖眉沉思起來,他看的清晰,雖不知是何功法如此強悍,卻明顯不是天宗所傳之術,想不出所以,唯有猜到:「莫非是天宗的秘傳?這小子難道是天宗老祖宗的關門弟子?」

胡德木訥在原地,呆滯了片刻,牽強的笑著:「呵…。呵呵,不簡單啊!」

不知是說葉心計謀火燒血巢,還是功法了得,總之自己可以安心死去了。

沒有給任何人留下隻言片語,胡德只是與易孤鴻相視一眼,果斷的拍碎了自己的頭頂,悄然無聲的倒下,任由風雪把自己深埋在這血紅色的山嶺中。

蘇龍緊隨葉心之後擊殺了對手,看著葉心的眼神滿是震驚,他可做不到一邊戰鬥一邊分心關注葉心。此時才發現葉心無聲無息比自己更快結束了戰鬥。

陸輕盈的三個對手早已被打的遍體鱗傷,見到蘇龍葉心都騰出了手,三人更是沒了鬥志,幾招之後,便被這個背影美若天仙卻臉帶瑕疵的女子盡數斷了生機。

關華也適時出現在了眾人視線中,衣衫上掛著些噴濺狀的血跡,氣息平穩的走到易孤鴻面前道:「讓那老頭子跑了,不過以後也做不得惡了。」

聽了這話葉心不免有些失望,又莫名生出些欣喜,灰袍人才是親手殺死幾位師兄的仇人,此刻沒有被殺死只是重傷難癒不夠解恨,轉念一想自己日後豈不是可以親自手刃,又值得高興。

漫山的火焰與風雪似乎約好了一同熄滅,血月盟從此消失,只有一地灰燼散發著淡淡暖煙,那一塊的雪水早已化作微溫的白氣,一切就這樣消融在葉心深寒的目光中。

「幾位,是否一同上神農谷?」說話的是離葉心最近的陸輕盈,語氣間沒有任何感情。她們此來正是為了尋回青風,雖然過程中有些陰差陽錯,結果卻是滿意的。

青風點點頭,料想到是自己二叔搬來的救兵,餘光無意識的瞟了瞟葉心。

「我的目的達到了,就此告辭。」蘇龍緊了緊肩頭裹著人頭的布袋,對著前方的易孤鴻微微彎腰行禮作別,最後輕聲對葉心說道:「若有一天到了中州,還望賞臉一敘,我覺得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葉心只知道蘇龍的名字,中州很大,或許對方的名氣很大容易打聽吧!所以只是說一敘,並未言明其他,葉心對這個同齡人有種說不出的相似感,輕輕點頭應許了。

「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也要……帶幾位師兄返回宗門!」葉心咬著牙有些不願,卻還是說出這麼一段話,幾位師兄的屍身想來早已被走獸飛禽食盡,能帶回去的唯有他們曾經染血的那片泥土,然後立個衣冠冢。

「呵呵!那代老頭給你師傅問聲好!」易孤鴻插了一句話,沒有直問葉心的師傅是何人。葉心點點頭道了句:「這次幾位對我也算有救命之恩,定當銘記在心。」

青風低著頭,沒有看他,湊近了過來,污跡斑斑的臉頰掩蓋不住清幽若蘭的香氣,他低聲說道:「謝謝!」

青風安全了,靈玉也都在胡德身上沒有少,天宗的任務是完成了人卻死了,青風停頓了一個眨眼,又嚥了一口苦水補充道:「對不起。」

葉心狠狠的閉了一眼,將酸澀的淚水逼了回去,擠出一絲笑意:「師兄說過,接了任務就要用命來完成,你不用自責。」只有葉心自責,仇人已滅,他還要回去問問墨陽到底為何。

「受了你的錢財,本就該用命來護衛你,換做任何宗門弟子都會這般。」陸輕盈未眼見過程,只是出奇的對青風熱情,柔聲安慰著,完全不理葉心的感受。

「告辭!」看了一眼陸輕盈臉上猙獰的瑕疵,對著神農谷三人腰身微彎,而後徑直離去,沒有回過頭,只留給幾人單薄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煞白的林道間。

「這小子不簡單!」易孤鴻無來由的感慨了一聲,其他幾人或許也這般認為,但只是驚嘆葉心擊殺對手的凌厲而已,不像易孤鴻隱隱看出了什麼。

「下溶洞去瞧瞧吧!」

易孤鴻領著幾人進入錯綜的地下鐘乳洞,除了一地灰燼什麼都沒有找到,只好取下胡德身上的所有返回神農谷。

葉心緩緩離去,帶著些感傷,分別去師兄身故的兩地掬了些紅泥,這才想起躺在山洞中的火狐。

遠遠的,葉心看見一個熟悉的眼色飄然而至,落在山洞前,左右環顧一圈,而後準備進入。那是一道令他雙眼泛紅的灰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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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6:27:11

第三十八章 凌亂在晨光中


那一身灰色的袍子,零星的破碎了幾處,猩紅的血跡疏落在灰色間,那人面色僵硬,微微舉步朝著洞內走去,蹣跚的彷彿隨時都能摔倒。

「嗖!」

在灰袍人撥開洞口荊棘的瞬間,一道微紅的小巧影子,兔躍般從裡面竄了出來,擦過他的臉龐,在其腦海中留下了永恆的紅色。

「誰…。啊!」灰袍人一聲淒厲的吼叫,雙手摀住臉面,卻蓋不住雙眼中流出的血滴。被關華打成重傷,好不容易逃了出來,正好記得此處有個山洞,可以藏在這兒恢復些傷勢在做打算,而且不會有人想到他還敢留在血月嶺的範圍內,相對來說很是安全。卻不料被一道還沒看清楚的影子瞬間抓成了瞎子,只記得剛才有一抹紅閃過,世界便永久的黑了。

「誰偷襲我?」灰袍人失去了方向感,胡亂的轉身揮手,已經確定了有「人」在此,也無須再小心翼翼低聲低氣了。

火狐只是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襲得手,沒人知道它是有靈性的,它認得這是敵人。抓瞎灰袍人之後,徑直朝著葉心的方向歡躍而去。

不遠處的葉心目睹了這一切,有些震撼,太突兀了。蹙眉看了一眼磨蹭著自己褲腳的火狐,嘴角勾起殘忍的笑,沒有發出一絲聲響,悄悄靠向灰袍人。

瞎子的聽力往往是不錯的,只可惜他才剛剛瞎,很不適應,重傷的身軀更是早已不支。

「不知道你現在還剩下幾成力道?」近身之後葉心才確認灰袍人真的失明了,或許火狐是出於動物的本能,在陌生人近身碰巧反擊抓瞎了對方,葉心沒有去多想,只是冷冷看著他,殺意讓手指都顫抖起來。

灰袍人突然聽到身邊有人說話,瞬間尋對方位雙掌擺在身前,頗為驚懼的問道:「誰?」

「取你命的天宗弟子!」葉心故意言明身份,好讓對方知道是哪一個仇家。若是對方稀里糊塗的死了,這仇只怕報的也不夠解恨。

浮腫的雙目掛著兩行血絲,灰袍人臉頰微抖,聽到天宗二字瞬間明悟,一反常態冷笑起來道:「原來是你,當日丟下兩個同伴逃命,怎麼今日還敢出現?莫非你看老夫受傷了就殺不了你嗎?」

葉心沒有憤怒,事情即將終結,內心隱隱有些安慰和喜悅。灰袍人故意出言刺激,其實是想爭取時間適應失明後的狀況,只要葉心與其多交流一會,他確定了方位距離,完全有把握一擊格殺,畢竟兩人相差了兩個大境界。

「怎麼不說話?」灰袍人依舊冷笑,強撐著剩下的所有氣力暗暗運轉,嘴裡卻有條不紊的說著:「當日不是逃走了兩個嗎?怎麼就剩下你一個了?」

他並不知道陸驚濤隔了不久就喪命在其他人手中了,因為凶手已經被葉心隨後了結了。

「今日你必死!」雙方都不會有援手,也不會有觀眾,葉心果斷的發出一道誅心劍氣,刺耳的蜂鳴在空氣中劃過,葉心不近他身是明智的選擇。

空蕩的山林,寂寞的夜色,唯有大雪是光明的。

葉心清楚的看到,灰袍人反應極快,眼看突襲而去的誅心劍氣就要命中咽喉,灰袍人長袖一揮,霸道的氣浪覆在手心,一把擋了過去。

「噗!」

「好小子!」灰袍人本以為是葉心擲出的長劍,也以為自己能穩穩的捏在手心,不料這一擋雖擋下了,劍氣卻直接把手掌攪了個血肉模糊,在手心裡悶聲爆了開來。

「急什麼,你就不想聽聽我是怎麼折磨你兩個同伴的嗎?」

葉心非常冷漠,根本不想與他過多交流,灰袍人也不放棄,暗中做著最後的努力,語氣異常平靜,內心卻早已焦急無比。

「嗆!」

銀色長劍怒拔,葉心刻意不聽的言語,不忍回憶起師兄頭顱爆碎的場景,直接一劍激盪開去,滿地雪粒紛飛,長劍夾在其中而去,灰袍人一時也難以把握方位,連連後退。

「打碎了一個的腦袋,另一個抱著我的腿腳死活不松…。。」灰袍人一邊急速退避,一面陰森的說著,想讓葉心暴怒出言辱罵,這樣自己才有一線生機。

「我折了他的雙臂,他居然用嘴咬,我只好…。。一腳一腳將他的腦袋也踩成了肉泥。」

灰袍人細細訴說著血腥殘暴的畫面,葉心雙目充血,依舊沒有出聲,長劍在其身前靜靜起舞,只有一個念頭,將其也斬成肉泥。

突然,灰袍人嘴角笑意瞬沒,大喝一聲,全力揮出雙掌。

「轟~」

說了這麼多話,醞釀了這麼久,以剩下的全部修為發出範圍性的一擊,將身前的地面都轟出一片焦灼,強悍的氣浪席捲而去,就像千斤巨石撞上一面玻璃。

他這是賭命,只能發出這麼一次攻擊,若是葉心不死,自己便在劫難逃,所以才譏諷這麼久,等到葉心揮劍近身一路追趕,面對面的攻擊,鎖定這大概方位便夠了。

葉心儼如一粒浮沙,比那輕柔的雪花飛的更遠,落的更沉實,被那突兀而來的強勢攻擊拋出十多米,在地面上砸出了骨裂的脆聲,大口鮮血沖喉而出,卻感覺不到太大疼痛,因為全部意識遊走在昏迷與恍惚之間。

「哈哈哈!」灰袍人聽了許久葉心沒有發出半點動靜,這才一步步向著落地的聲響處摸去,只剩下近乎癲狂的笑,他自己也虛弱的險些被風吹倒:「這就死了?」

如果葉心沒死,灰袍人也只能認命了,自己已經耗盡不可能再反抗,不過在他的感覺來判斷,葉心已經死透徹了,自己這一掌怎麼說也依然剩下地武境三重一半的實力。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葉心之前被對方的言語卻是多少亂了點心神,有些急功近利了。

灰袍人喘著粗氣,在地上摸了片刻才摸到葉心的鼻息處:「咿!…還有一口氣。」

灰袍人驚訝,葉心因為千劫戰體的緣故,竟活了下來,那一擊換成丹武境下的其他人都是必死,偏偏九轉鍛體比常人多鍛了八次,再加上這等逆天的煉體武技,軀體實在太強了。

「咳咳!…多送你一程!」灰袍人微咳了幾聲,慘白的手指夾著血跡摸向葉心的咽喉。

「噗!」

手指僵在了那裡,灰袍人下意識的低頭去看,卻忘了自己已經失明,只是有一道很涼的感覺,好像卡在自己的心口,然後他輕輕收回手臂摸了去。一柄劍靜靜的貫穿了自己的心臟,他無法相信卻不得不信。

葉心剛才瞬間睜大了眼,一直沒有脫手的長劍,在其虛弱且鬆懈的這一刻猛然刺出。葉心無比堅韌的復仇意志,執著的殺意強撐著自己挺了下來沒有昏迷,最後的力氣爆發出了致命一劍,即使同歸於盡也要對方在自己前面閉眼。

「呵…。呵!」灰袍人艱難的輕笑了兩聲,他知道自己輸了,而且死在一個螻蟻的手中。

葉心微微眯著眼,再也沒有移動的力氣,就這樣側倒在地上,看著嘴角、眼角、心窩不停溢血的灰袍人,迷茫的觀賞著一個生命慢慢的枯萎。

「告訴我你的名字!」葉心突然發出微弱的語氣,卻沒有半點詢問的態度,好像是命令,只是突然想到一心想殺的這個人,自己連名字都不知道有些愕然。

「蕭…。靖離…。」灰袍人氣若游絲,幸好兩人是躺在一塊的,不然葉心難以聽見,他的眼神漸漸黯然,嘴角還掙紮著多說了幾個葉心不解的字:「哥…。。你怎麼…。不來接我……。」彷彿是臨終前看見了已故的親人,又彷彿是沒有看到而遺憾。

風雪不再,任由灰袍人漸涼的血液淌上地面,染紅自己的身軀,葉心漸漸迷失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到臉頰有些溫暖,葉心睜開眼,腰背間幾處骨裂的疼痛直襲而來,那感覺生不如死。火狐正用小巧的身子蹭著自己的臉面,那紅色的腳爪上也沾滿了血與泥。

晨光灑來天際微白,是個雪後初晴的好天氣,葉心呼出一鼻清冷的白氣,艱難的爬起身,若是繼續在這裡睡下去,遲早輪為某頭野獸的美味。

吃力的拔出灰袍人胸前的長劍,人死仇盡葉心忍了忍,打消了割下其頭顱的衝動,淚光微起輕輕念道:「三位師兄,安心去吧!」

晨光被樹葉割碎,消融的雪水被草石劃亂流向,只有一個孤單的身影,拖著凌亂無力的步伐,緩緩朝著血月嶺來時的那方返回。白皙的衣袍大半裹著血紅,連懷中抱著的也是一團紅,腳印在身後留下兩道錯綜的拖痕,那凹痕中不時墜落上點點血滴。

終於走出了血月嶺,葉心神情一鬆,再往前走走便是一個小鎮,再堅持一會便能看見人跡,只是他再也堅持不住,每一步都無比艱難,他已經計算不出到底還有多遠,終於倒地。

閉上眼是一場安然睡夢,只是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似乎看到一個有點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而來。幻覺麼?自己此時想的不是父母不是親友,為何會是這樣一個影子……沒有理由根據,卻沒有力氣再想下去了,整個世界陷入了黑暗的寧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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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30 16:36:11

第三十九章 回雲天城


葉心再次睜開眼,頭頂是一片粉紅的紗帳,自己躺在陌生的床榻中,沁人心肺的香氣瀰漫整個房間,火狐依偎在枕邊耳旁喘著微微的睡息。木窗輕掩,不怎麼溫暖的陽光灑了進來,正好落在秀台那未秀完的牡丹絲絹上,只有一個念想,這是女子的閨閣。

房門輕啟,一襲紫色羅裙的女子優雅邁進,微微笑著:「你醒啦!好些了嗎?」

「你是?」似曾熟悉,女子秀麗的面容未施粉黛,潔淨的素顏盡顯雙十年華的春意,葉心不敢肯定的說道:「雪淚?」

黔首輕點,朱唇輕動:「不認識了?」

那日青樓前的相遇,濃妝豔抹,滿身掛著奢華金玉,反而不如今日清雅來的美。

「我怎麼會在這裡!」確定了是雪淚,葉心支起身子才發現身上傷處早已包紮妥當,也換了一身乾淨衣裳,不禁蹙眉。

「你昏倒在鎮子外頭,是我把你帶回來的!」雪淚眼神清澈,沒有半點羞澀或城府。

「多謝!」葉心微微愣了下,而後抬起手臂看著包紮的傷口處問:「這…。。」

雪淚掩嘴噗噗輕笑,體察到了葉心的意思,不待他問出口:「是我給你換的。」

葉心萬分尷尬,顯然最裡層的貼身衣物都被煥然一新,昏迷的期間被雪淚撥了個精光,不過看雪淚的表情倒是全然沒放心上,畢竟在青樓呆了半年,雖尚未失身,對於男女人事也屢見不鮮了,看似不比葉心大上兩歲,心智卻極為成熟了,也挺會照料人。

葉心臉頰不自然的有些燥熱,這種事也不好開口道謝,悄悄深吸一口氣,轉移話題道:「我走以後,他們沒為難你吧!」

雪淚輕輕搖頭,當初葉心留下大筆金錢,她並未就此離去:「這裡是青樓後院,我在這裡暫租了一間,你說你會回來的,所以我在等你!」

「等我?」

葉心當日不想多做糾纏,走的匆忙。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雪淚一邊說著,一面走到床前扶著葉心坐直了身子。

「葉心!」葉心微微低著頭,迎面撲鼻的女兒體香讓他有些暈眩。只是有些尷尬,對於剛剛經歷過血腥的他來說,倒沒有多餘的念想。

「你為什麼不回家呢?」葉心問出這句話便有些後悔了,覺得倒不如問為什麼會落身青樓,若是有家可回,也不至於此了。

雪淚也並非因為英雄救美的那一幕而有了什麼想法,只是對於恩人感激而已,葉心走時只是威脅老鴇說會回來,她便當真了,日日跑到鎮子外眺望,總算等到了葉心歸來,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一年多前,我與父母一同外出經商,路過血月嶺的時候遇到了歹人,他們已經……」雪淚簡單的訴說著,目光含著水紋卻沒有湧出。父母只是比較有錢的普通人,請的護衛對於常人來說很厲害,可遇到血月盟的人也不夠看,一家人盡數被殺死,在眾人捨身的情況下,自己得以逃脫卻也是飢渴垂死無依無靠,轉而被青樓的人看中拐了進來。

「我已經沒有親人了,我願意跟著葉公子為奴為婢。」悲傷已成往事,只是回憶起來難免苦澀,雪淚從衣袖間取出金票遞過去:「這些本是葉公子得來的,我不能要!」

對於雪淚的遭遇葉心很是同情,他搖搖頭沒有接過金票,輕聲道:「我只是碰巧路過,雪淚姑娘你不必記在心上,今日你救了我一次也算扯平了。」

聽見葉心婉言拒絕,雪淚有些失望,輕拈這自己的裙角:「葉公子不肯留我,是介意我在青樓呆過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葉心無奈,看著她柔弱的眼神不知如何接話,兩人相繼沉默片刻。

「算了!我就帶你回去吧!」葉心考慮了一番,自己日後在外學藝無法盡孝,帶雪淚回去,若是母親喜歡也可做個伴,再不然以這些金錢,雪淚在雲天城中購一處產業也可充實的過一輩子,雲天城的治安也要好得多。

「多謝公子!」雪淚欣喜,微微彎身行禮,富家小姐出身教養自是好的。想跟著葉心,只是雪淚目前活下去的唯一方向。若讓自己孤身拿著大筆錢財,也只是劫後苟活,沒有親人以後對生活早已看的詼諧暗淡,不知何去何從。

「還是叫我葉心吧!我可不需要奴婢,不嫌棄我便叫你一聲姐姐。」

葉心正色說道,雪淚也不違逆他的意思,點頭應許了。

數日過後,兩人繞道而去。葉心打算回家看看,沒有直接返回天宗,卻不知血月嶺的事情早已傳遍了開去,神農谷也為陸驚濤幾人的死給天宗去了致歉信函,畢竟是在他們的地界出的事。

「好大啊!」雪淚看著不遠處宏偉的雲天城,一陣驚嘆。比那個小鎮子大了千百倍。

「走吧!帶你去見見我娘,能不能留在我家可得娘說了算。」葉心平靜的說著,血腥洗禮後的心境始終有些寒冷。反而是雪淚這些天歡愉了不少,畢竟人生向著好的一面有了一個大轉折。

葉家宅門前,護衛比以前多了好幾人。葉心去天宗僅僅半年多,面容變化倒不大,一眼就被認出,一人叫道:「大少爺?」

葉心點點頭道:「門口咋這麼多人?」

「這……家主正在大廳議事,少年還是自己過去吧!」那領頭的看門護衛有些為難,沒有多言。

「雪姐,我們進去!」葉心感覺到家中氣氛似乎有些緊張,領著雪淚徑直向正廳而去。

樓台依舊,只是深冬的草葉變的枯黃了些,少了些生氣,多了些寧靜。

「什麼人?」走道上,一個五十來歲的青袍男子攔住葉心的路,冷厲的眼神直逼而來:「小小年紀,怎麼一股血腥殺氣。」

「你又是什麼人?」葉心確信這男人不是葉家人,自己從出生至今從未見過。

「哥!」

那男子還未答話,身後便走來一少年對著葉心喊道。

「葉東!」葉心沒有太大意外,當初在摘星院打了一場,葉東回家倒是最好的選擇,至少不會擔心被遷怒報復。

「哥,這是我師傅!逍遙刀王,李修影。」葉東介紹那男子,頗為自豪。

「哦!見過前輩。」葉心抱拳行禮,雪淚也學樣而行。

逍遙刀王李修影含笑點頭:「原來是葉家大公子,還莫見怪,這些天葉家不太平,我還以為有人闖入。」

「不太平?」葉心一顫輕聲念道。

「哥,這位是?」葉東插話,雙目靜靜注視著雪淚。

「雪淚,這是我堂弟葉東。」葉心介紹一番,而後領著雪淚去見父母。

逍遙刀王李修影為人也算正直,只是行事過於獨斷,朋友極少,多數時光都是一人逍遙在外,唯一嗜好愛酒。正巧那日遇到從天宗下來的葉東,看著其將天宗的衣袍隨手丟在路邊,好奇之下上去搭話,得知因由後,當即表示願意收葉東為徒。頂級宗門留不住的徒弟,自己若是培養起來,倒別有一番成就感,葉心捨得天宗的果斷他也頗為看重。兩人一拍即合。

葉東不缺酒錢,李修影這才留在葉家小住,順便盯著葉東修行。

「這個葉心有點看不透!」李修影默默念叨,對葉東說:「你真想爭這家主之位?」

「不是爭,是扛!」附近沒有其他人,葉東也不顧忌:「葉心雖然能修煉了,但是崛起的太晚,能扛起葉家未來的目前只有我!何況有師傅你助我,我將來一定比他強。」

「呵呵!我的弟子有信心強過天宗同輩,可喜!可喜!」李修影欣慰的連連點頭,他不介意葉東在家族中爭鬥什麼,畢竟修煉至巔峰超脫塵世那太遙遠了,不至於現在就這般要求。

「雲天城目前的狀況就是這樣,各位,我葉家眼下不易應對。」

「大哥,他們兩家可能結盟了,只是不知道暗地裡請的幫手是什麼人。」這個是二伯葉飛旋的聲音。

大廳中,葉飛虹侃侃而談坐在首位,妻子默默不言坐在身側。家族中一眾長輩都在場,盡異常嚴肅。

葉心沒有直接進去打攪,直到此時眾人吵雜起來,似乎相互在商量著什麼對策,他才領著雪淚見機進去。

「爹、娘!」葉心邁步進門隨意笑語,對著叔叔伯伯一個個喊來。

「嗯!回來了。」半年多未見,葉飛虹有些歡喜卻沒有起身,母親慕蘭蘭卻是欣笑著過來牽起兒子,淚花盡顯:「瘦了!也結實了。」

「走!你爹他們還有事談,我們先回房去。」慕蘭蘭徑直拉著葉心而去,四十多歲的她只是個普通人,雖不算老,這些年為兒子丈夫卻早已操碎了心,憔悴不復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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