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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30 19:57:35

第八十章 拋棄


對方講話說到這個地步,葉心一時無言以對,下意識看了一眼葉雨悠青絲編制的那條手鏈,正戴在自己的左腕上,葉心一陣慚愧,苦笑道:「伯父,這件事我希望和思彤妹妹親自商談後再做決定。」

既然老子這裡說不通,那就去和你女兒挑明吧,若是你女兒願意等到我尋回雨悠那一天,那我就認了,若是等不下去,中途改嫁,自己絕對不介意,反正在這之前是不可能與任何女子成婚的。

「呵呵,你們本就該多交流下感情。」風一刀並不知葉心所想,不以為然的說道:「其實我也是沒辦法,若是不將思彤提前託付給你,只怕她也會和整個風家一起遭劫啊!」

「風家到底怎麼了?」葉心不解,重新坐回想問個究竟。

風一刀苦著臉長嘆一聲:「既然我將思彤託付給你,那告訴你也無妨,只是你萬萬不可告訴思彤,不然以她的性子只會白白留下來送命。」

葉心見其神色嚴謹,命令一般的看著自己,只好點點頭答應。

「你也看到了,我風家的大部分僕人都已經遣散。」風一刀的眼神很悲傷,也夾雜著一絲憤怒:「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惹上了那麼強大的勢力,甚至他們來自哪裡我都一無所知,只是我深知他們的力量足以毀滅整個迎風城千百次。」

「兩個月前,有個蒙面人闖進城主府,莫名其妙要我交出什麼寶貝,也是那時候我才知道我風家上下早就被人翻了個遍,幾乎是挖地三尺,居然沒有一人發現。」

「什麼寶貝?您祖傳的?」葉心聽得驚訝,忍不住插話。

風一刀搖搖頭,十分無奈的道:「我風家根本沒有什麼寶貝,那人擺明了就是來找茬的,我估計是帝都的人。」

整個帝都那都是皇家的勢力範圍,小小迎風城自然也是皇室附庸,沒道理自己來搗毀自己的勢力吧!

似乎料準了葉心所想,風一刀繼續哀怨的說道:「我這樣想是有根據的,那日蒙面人只是留下狠話便離去了,我立刻向帝都軍部求援,卻直到現在了無音訊,這只能說明皇室已經默許了來人對我風家的所為,我風家已經被拋棄了。」

「恕小侄斗膽,您一個城主府的職位根本不能對帝都任何人構成威脅,犯不著有人出動這等高手來對付吧?是否您所料有誤。」葉心一語道破,也幫著分析起來。

「你說的不錯。」風一刀讚賞性的點點頭,接著道:「可那人說的什麼修煉魔功的至寶,別說有,我就是見也不曾見過啊,那人自己都沒有說出過至寶的名字,這擺明了就是為難的藉口。」

「最大的可能便是我父親修為突破,我迎風城已經成為神州除帝都外,唯一一個擁有天武鏡強者的城池,或許帝都的一些人便不放心了。」

官場葉心瞭解不深,不過聽風一刀如此一說,倒也有了些許認同,畢竟天武鏡強者放在天宗那也是長老一級的人物,任何一個這種層次的強人絕對能威脅到一方勢力的統治。

「當日那蒙面人與我父親對了一掌,不分上下,不過他退走之前留下了時限,若是我們交不出那所謂的至寶,到時便會踏平我風家。」風一刀心思沉重,突然握住葉心的手:「三日後便是最後期限,還好你來了,我就思彤這麼一個女兒,就算你不來,我也會將她送過去。」

又繞回這上面了,葉心倍感無語,這「老丈人」擺明了是讓自己帶著他閨女逃命。

「明日你就帶著思彤回葉家,城主府的侍衛我現在一個都不敢相信,未免走漏消息,所以不能明著放所有人撤離,我風家所有族人或許只能留下來……枉死,我沒有兒子,也只能選擇保全思彤這一點血脈了。」

風家族人並不多,風一刀還有一個哥哥,只是已經離家多年生死不知,剩下的便只有他兩房妻妾和幾房表親,其他人的子嗣何去何從,那只能靠他們父母自己安排了。風一刀之所以選擇期限將至的時候才送走自己的女兒,也是怕有人暗中監視,只有這時或許對方才會認為他放棄了掙扎,會鬆懈一絲防備。

二人沉悶的交談著,書房的門被輕輕敲響,隨後風思彤拖著裊娜之姿而入,彎身做了個大家閨秀的蹲身禮:「爹,葉大哥的房間準備好了。」

風一刀點點頭,給了葉心一個眼神道:「賢侄,我就不多說了,日後別委屈了我家思彤就成。」

那眼神葉心自然明曉,眼下暗藏的危機風思彤並不知曉,這是讓自己不要說露嘴。

風思彤完全沒有半點「青風」的男子氣概,嬌羞的女兒態十足,嘴唇輕抿道:「葉大哥,我帶你過去,別在這裡聽我爹胡說了。」

「那有勞了!」葉心尷尬的起身,還不忘對風一刀彎腰道:「小侄就先告退了。」

跟在風思彤的後面,二人徒步在幽靜的木欄道間,看著眼前女子勻稱曼妙的身影,葉心也不由得心跳加速,相距兩米多距離,依舊能聞見其身上的一絲,白蘭花香味,只要自己安靜的接受,這個女子便會陪伴自己一生一世,想到這裡葉心的心臟不由的猛抽了一下。

娶兩個不算多吧?剛冒出這個想法又立刻被否決:見到人家長得好看就動心,那成什麼了,日後指不定還遇到什麼樣的美女,總不能真厚著臉皮去跟雨悠商量著多娶幾個吧!

想起葉雨悠又是一陣心酸,也不知那丫頭這會在幹嘛。

恍惚間葉心只覺胸前一軟,原來已經到了房間門口,一個走神,撞在了停下步伐的風思彤玉背上。

「抱……抱歉!」葉心尷尬的撓撓頭,手足無措彷彿犯了大錯的小孩。

風思彤看著葉心愣傻的模樣,「噗噗」一笑,面頰上隱隱現著兩團好看的紅云:「家裡好久沒來客人了,房間已經重新收拾過了,今晚就委屈葉大哥了。」

說著,她推開房間,裡面佈置的僅僅有條,一切用具眠宿之物均是嶄新,葉心並不知是她親手為之。

溫馨的房間裡,站著「初次」見面的「夫妻」二人,氣氛別提有多尷尬,葉心一直在籌措言詞,卻暗恨自己,與人廝殺都沒怎麼懼怕,為何今日硬是啞巴了。

終於風思彤先露出了慌色,銀鈴般動聽的聲音低問起:「葉大哥,之前我扮作青風,是否給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啊!」突然一問,打斷了葉心所有的思緒,慌忙道:「沒……沒有啊,只是沒想到「青風」兄會轉眼變作思彤妹妹這般落落大方,溫婉動人的大美女,倒是被驚豔到了。」

葉心慌亂間,話語一出口立刻後悔了,這不是讓人誤解自己動心了,而且很滿意嗎?這就是事與願違麼?還是說自己真的有些沉入其中了。

反觀風思彤,水靈的大眼睛盡起桃紅,小心臟碰跳不已,別看他女扮男裝時坦然自若,骨子裡始終是大家閨秀,從小教育就是循規蹈矩,未經人事,這類女子未婚前多數沒有與男子近距離獨處過,自然會害羞。他這是誇自己、讚美自己呢?看著斯斯文文的,戀人間的甜言蜜語,他卻好意思說的這麼直白,看來對自己印象真的不錯。

風思彤立刻結巴了,纖細的小手不知如何擺放,咬著貝齒,蚊嚀道:「你先休息吧,思彤先走了。」

看著她轉身欲走,葉心猛的捏了自己大腿一把,下決心道,總是要面對的,晚說不如早說:「思彤妹妹,其實……伯父讓我們明日一起回葉家,你知道嗎?」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換成了試探,若是她不知此事,提出異議更好。

風思彤停下腳步,沒有轉身,只是後面青絲覆蓋下的脖頸已經一片血紅,輕應道:「上個月十六歲生日父親就說過了,父親說女兒家這個年齡可以送到婆婆家了。」

葉心內心一陣糾結,聽這丫頭的話,完全是指符合條件去自己家了。

作為婚事的一方當事人,葉心心思複雜的問道:「那你是否願意?」葉心忽然有些期待,又有些擔憂,希望對方說願意呢還是不願意呢?自己也搞不明白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兒家的怎麼會不願遵從。」問的似乎直接了些,風思彤身子微微一顫才答道。聲音雖小,但背對著葉心低著頭膽子興許大了些,倒是連貫了許多。

願意?葉心忽然有點小小的不舒服,這丫頭明顯是有些主見的,若是真的只懂逆來順受,也不會女扮男裝接近觀察自己了,忽然有種被人偷窺過的感覺。

葉心當然知道自己並不是什麼吸引女人,絕世無雙的好男人,只是風思彤扮作「青風」那一路觀察,對葉心的品性也有了大致瞭解,多的不說,至少沒有不良嗜好,貌似也不會有虐待妻妾的暴虐傾向,長的也還算俊朗,父母之命,能有這樣的結果也知足了,何況救過自己兩次性命,少女懵懂的心總是很容易記掛一些情愫的。

當在天宗山下第一次見到葉心時,風思彤就認出了葉心正是隱天山脈中湊巧殺死「紅名令」上通緝之人,救下自己與父親的少年,頓時就先入為主生了好感。

「你真願意?」葉心下意識的接話,想要再確認一遍自己沒有聽錯,正想說關於自己與雨悠的約定:「其實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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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30 20:03:35

第八十一章 震動



兩家訂婚那是一年多前,自己的「親妹妹」葉雨悠的存在,風家自然知曉,只是目前葉雨悠的真實身份以及離去,知道的人並不多。突然想到這些,總不能讓人誤以為自己兄妹亂倫吧!

我了半天沒個下文,葉心正要改口先介紹下雨悠的身世,不料風思彤結果話:「呆子,人家說這麼明顯你還要問,不知道女孩子家會害羞嗎?」

風思彤說完便低著羞紅著臉掩門而去。風思彤回答的是遵從父母之命,葉心再次反問,倒讓她誤以為葉心使壞非得讓她親口說出「願意」這才落荒而逃。

葉心目瞪口呆,前伸著手臂作挽留狀,半響才回過神,退了幾步無力的坐到床榻上。

忍不住輕輕給了自己一嘴巴,對於葉心來說著並不是情關難過,也不是所謂的情有獨鍾,只是放不下與葉雨悠多年來的朝夕相處,直到分離前,才清楚葉雨悠的心思,自己怎能做出負心之事。

眼角掃到床邊木架上,一盆熱騰騰的洗腳水,讓葉心整個靈魂都一陣溫暖,房間裡飄著淡淡的白蘭香,他如何能想不到這些都是細心的風思彤所為。

「算了,先帶回家吧,她們家大敵當前,就算當做妹妹,也該幫一把。」葉心找了個理由搪塞自己,反正對方才十六歲,帶回家也不一定要立刻成婚,見到雨悠再說唄。

忽然想到葉雨悠離去後留下的話:「沒經過我的同意,不准娶別的女人喲!」葉心小小的貪想了一下,話裡的含義就是,不是沒得商量。

整理了一下衣衫,用熱水舒服的泡了會腳,盤坐在床沿繼續穩固剛剛突破後的氣息。即將達到另一個境界,但是對於地武境的一切,葉心毫無頭緒。匆匆一年,恍如一夢,往事歷歷在目,修為進步之快,卻始終只是底層的弱者,如今形勢所迫,想要讓葉家一族真正從危機從走出,除非能在十六年內憑一己之力平了無極門。

雖然身為天宗弟子,但要讓天宗為自己出頭,與無極門傾力一斗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抓緊時間來讓自身強大起來。一個人用十六年的時間,便想超越無極門這種數百年底蘊的龐然大物,未免有些可笑,不過這也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結了魂契之後的火魂在行為上異常順從,只是此時突然傳來的語調依舊是那麼高傲:「傻小子,想什麼呢,身懷重寶卻不知,真是暴殄天物。」

感覺到葉心苦思無果的心思,火魂說道:「你不覺得土之魂就是你突破地武境最好的幫手嗎?」

「呃!」葉心恍然,土與地貌似同出一轍,其間的聯繫或許真的藏有奇妙,欣喜的回問道:「那我要怎麼使用?」

「人類的地武境我不懂,不過地武境的武者能遠距離密語傳音,顯然是溝通大地氣息,作為媒介,你若與土之魂結魂契,豈不是比普通人更容易溝通大地氣息?領悟地武境的含義那還不容易了?」既然目前算是葉心的附庸,火魂倒也沒有藏私。

「再說了,你沒結魂契,說不準哪一天土之魂想離開你了就直接溜了,嚴重點來個反撲,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

火魂說的沒錯,葉心倒忽略了這個潛在的威脅,以目前的實力若是與太初九魂中的任何一個正面交鋒,即使不在其初生的結界領域中,自己也是斷然難敵。

「你說的不錯,只是它靈智未開,我現在的實力,無法與其溝通,強行魂契會不會引發衝突?」葉心記得當初是用了哄小孩的手段,將土之魂從天極峰地下帶出,或許是其曾經被強者用來佈置天外樓裡的,八荒鎖神大陣,才損了靈智,導致現在無法與其意念交流。

火魂沉默了小片刻道:「你的擔憂也不無道理,太初九魂歷經無數歲月,也不排除某一個有過幾任主人,在過往的時光裡,因為過度的戰鬥導致靈智受損也不無可能。」

「那就試試吧!」葉心也是凡人,如此重寶妙用揣在懷中,豈有不動心之理,尷尬的笑道:「萬一小傢伙發怒,不是還有火爺您在麼,您出馬壓制,那我怎麼著也死不了吧!」

火魂鄙夷了一聲,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危機時刻會出手,其實現在結了魂契,葉心一個意念驅使,它不出手也得出手。

所謂十指連心,葉心自然選擇劃破中指尖,逼出一滴心血。戰氣加注到右腳之上,附在腳掌血肉中的土之魂立刻被驚醒,似乎有些小情緒,不滿的泛著一團淡黃光澤,被葉心托在手心微微跳動著。

魂契方法算是第二次使用,已經不那麼陌生。輕輕將那滴血液打到土黃色的光團上,土之魂立刻暴動起來,果然不喜歡這外來的「異物」侵入。

「融!」葉心急忙雙手使勁,不讓其跳出掌心,同時想讓那滴血液擴散開,與土之魂融合。只是一直遭到排斥,血液被阻擋在一點上,難以進入土色內部。

二者貌似大眼瞪小眼的兩個頑童,葉心真切發出的善意,土之魂還是能多少感受一點。僵持了幾息,土之魂終於黃芒大作,發起怒來,房內輕微的顫抖,地面出現一絲絲細小的龜裂,幸運的是它並未直接攻擊葉心本身。

「快出去,小傢伙不爽了,要拆房子了。」火魂急切的傳來一句。

葉心鞋子都顧不得穿,赤著腳便奪門而出,踏在初春的地面上還是忍不住涼的牙關發顫,加上土之魂散發的靈魂威壓,葉心差點不支跪倒在地。

「制!」火魂出手幫忙壓制暴躁的土之魂,空氣中窒息的壓迫感迅速退去,葉心的頭腦稍稍好受了些,只是一身冷汗仍在。

靈魂攻勢被壓制,土之魂暴舞的姿態被葉心牢牢按在手心,被戰氣壓著,一陣扭曲,庭院中的草地頓時一片狼藉,少許假山也轟然裂開,幾處空蕩地上土屑紛飛,凹陷出幾個大坑,這土之魂發怒後胡亂釋放能力,十分驚人,似乎整片大地盡在其操控之下,若是此時還是屋中,只怕整棟樓已經塌陷,葉心也只能被埋其中。

城主府似乎都搖晃了一下,驚動了不少人,只不過深院之中凌空劃出一道身影,在夜空中低喃一語:「沒事,都退下。」

暗處的護衛、聞聲出房的人,包括風一刀,聽到這恍如洪鐘的一言,均自覺退了回去,當做什麼事都未發生過。

那身影在虛空中轉頭一掃,瞬間便落足在葉心所處的房間樓頂上,靜靜看著院中。

土之魂洶湧的纏上葉心的雙臂,想要掙脫他與火魂的聯手壓制。此時葉心滿身包裹著火焰,像極了一個被燒著的稻草人,衣衫被土之魂扯的凌亂不堪。

「要功虧一簣嗎?」葉心沒有辦法,那滴血液始終未進一毫,繼續下去只怕動靜更大,耗盡體力或許也不能得逞。

即將放棄的時候,忽然靈機一動,儲物項鏈中飄出一塊灰暗的石頭,土之魂立馬止住了動靜,浮出人性化的面容,模糊的嘴角輪廓一張一合,像餓漢看見了什麼極美味的食物。

葉心心跳加速,這天罡正氣石對於土之魂來說,有著異火對火魂同樣的誘惑,只是不能完全給其吞噬掉,不然以後拿什麼去佈置那「封魔大陣,」又何如得到「神農二世」的傳承。之所以拿出來也是迫不得已,眼前的實力不能提升,日後那些長遠打算也做不得數。

急忙將血液抽回抹在那塊石頭上,放鬆了手心的力道,土之魂閃電般裹向那石塊。

天罡正氣石無比堅固,縱使土之魂也無法一口咬碎,包裹住石塊半響,也只是沙磨般的融食了薄薄的一層,若不細看根本瞧不出,而那滴抹在石塊表面的血液自然也被吞了進去。

葉心鬆了口氣,急忙抓住土之魂貼上額頭,腦海中的意念陷入一片空冥,與其建立感應……

寂靜的夜色裡,葉心保持這個姿勢小半個時辰,嘴角終於露出一抹笑意,魂契完成,急忙收起石塊,然後以意念趨勢土之魂乖乖的回到了又腳掌中,它也像個吃飽的孩子,聽話的安靜了下去。

喘了幾口粗氣,忽覺背後一涼:「誰?」

葉心也想到過這麼大動靜會驚動風家的人,只是突然感覺背後有一雙深邃的眼神盯著,也不知對方什麼時候出現的,本能的回頭喝了一聲。

「咿!」樓頂上那身影嘴唇一抖:「好小子,居然能發現我。」

那身影凌空踏出,如鴻毛輕飄,自在的落在了葉心面前,沒有掀起一絲風響,這實力讓葉心忍不住後退幾步,或許如何警惕也不敵對方一招之力。

「在老頭子家中鬧出這麼大動靜,我過來看看不應該嗎?」那身影老態龍鍾,灰白的長衫似乎因洗的次數太多,而泛著陳舊的顏色,與那髮絲間的白紋如出一撤。

「您是,風爺爺?」葉心一聽,立馬頓悟,敢如此說的除了風一刀的父親還能有誰,而風家能有這實力的貌似只有突破了天武境的老爺子一人。

風老爺子點頭微笑,乾瘦的手掌忍不住抹了一把下巴上短而稀的鬍子:「你就是葉青的孫子吧!」

葉心的爺爺雖然在自己出生前就已過世,自己的記憶中自然沒有印象,但族中祠堂裡的牌位上,葉青這個名字可是處於正中央的,逢年過節他都有一同拜祭過,如何能不清楚。

「晚輩葉心,見過風爺爺!」葉心確認了沒有敵意,恭迎了一句。

「不錯,年紀輕輕,資質也不算差,倒是機緣不錯,得了不少寶貝啊!」風老爺子早已到來,或許瞧不出太初九魂、天罡正氣石具體是什麼,但不凡之處還是瞭然於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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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20:07:36

第八十二章 往事


風老爺子的話讓葉心隱隱後悔,倒不是怕他動手搶奪,只是後悔自己還是大意了,若是換個人來,被殺人取財那是鐵定的,還好這老爺子既然讚賞自己,又與自己爺爺有舊,顯然不至於做出什麼吧!畢竟人家主動把孫女都「給」了自己。

「風爺爺過譽了。」葉心謙虛道,風老爺子說他資質不差本就是委婉了,單從這個年紀來說,跨越了地武境的那才算得上是奇才,例如陸輕盈、無極門少主那些。

風老爺子眯著眼細細打量葉心的五官,沒有追問葉心任何秘密,用很滿意的口吻道:「與葉老哥年輕時候倒有三分神似,思彤那丫頭倒也出落的水靈,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老爺子自顧自的說著,葉心一陣汗然,這一家人還真的是急著把女兒送出去,等明見了「岳母」看來還得在這個話題上嘮叨一番。

「風爺爺可否說些我爺爺的事情,晚輩不曾聽家父提過。」婚事葉心已有決斷,不想多做細說,一幅好奇的表情引開話題。

老爺子滄桑的面紋上浮現出悲傷和感懷,掃了一眼院中的狼藉景象,招呼葉心一同去到湖心的亭台中落座:「葉青大哥與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深夜很是寧靜,彷彿特別適合回憶遙遠的往事,葉心也是第一次聽聞爺爺的事蹟,很是專注,風老爺子繼續道:「老夫今年已是八十餘六,遇到葉大哥那還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那時神州正和荒漠之間戰爭不斷,我年輕氣盛便動了去帝都投軍的念頭,也正是那次路徑靈州,遇到一夥亂匪打劫一名女子,沒想到不等我出手,葉大哥便殺了出來搶先一步將人給收拾了,那女子對葉大哥頓生愛慕,。」

老爺子說到裡老臉一紅,乾咳了幾聲:「那女子容貌絕美,以我當時的年齡自然也忍不住心動,自是不甘心這等英雄救美的機會,被人平白搶去。」

英雄救美,美人傾心雖然有些老套,不過這等機緣臨身卻被人橫插一腳搶了,年輕氣盛的風老爺子便對當時的葉青生了戰意。

「哎,也怪我沉不住氣,我心中不滿,呵斥葉大哥多管閒事,便邀其決鬥,現在想來那低俗的舉動也只不過是為了引起女子的注意罷了。」風老爺子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想到葉大哥只是客氣的笑了笑,沒有看那女子一眼,轉身就走,彷彿看穿了我的心思,有意成全。我自然受不得這等施捨一般的侮辱。」

「我主動出手,逼的葉大哥還手,結果我們實力不相上下,打了幾個時辰也沒分出勝負,葉大哥不願與我糾纏下去,居然放開招架來承我一拳,想要化解我心中不平,豈料那女子衝進我二人的戰圈,以柔弱之軀擋下了我的攻勢。」

事隔數十年,風老爺子眼神中仍有自責之意,頓了半響不說話,葉心忍不住問道:「那女子生死如何?」

「呵呵,自然是無恙,不然又怎麼會成為你的奶奶?」老爺子自嘲的笑道:「我出了那一拳,我才醒悟,我當日的舉動無疑錯的離譜,與小人無異,只能讓那女子更為反感,後來她選擇嫁給葉大哥也是情理之中。」

「本來我那一拳注定要了她的性命,我們二人折騰了半日束手無策,葉大哥責備了我幾句,我已知錯,一怒之下便想自行了斷謝罪,卻來了一位高人,將我二人一招制住,取出稀世丹藥,舉手之間便挽回了那女子的生機。」

風老爺子也是品行端正之人,年輕人爭強好勝也無可厚非,葉心聽他緩緩道來,更是來了興致:「那高人是丹師?」

老爺子額頭的皺紋輕輕一緊,沒有回答只是說到:「沒有人知道他從那裡來,他的名字叫夏長天。」

「什麼!」葉心一驚,幾乎是騰的一聲就站了起來,夏長天是一個神話,雖然這個神話在十八年前已經終結,但是他一手創立的「雲天城」還在,他的故事還在。

「沒想到兩位爺爺居然有幸目睹過夏前輩的陣容。」葉心激動的說道,他只在那些書卷記載中見過一些零星的傳說,已是崇拜不已。

「何止,他幫了我們,沒有要求任何回報,只是說想在這亂世中尋一處世外桃源供家人棲息,問我們願不願一同前往。」風老爺子的表情十分精彩,也漸漸激動起來:「此等高人相邀,我等豈能不心動,立馬斷了從軍的念頭,與夏前輩結伴前行。」

「我爺爺也去了?」葉心問道。

「不錯,我們在靈州地界尋了半年光景,最終夏前輩的妻子提議,不如自己建造一處世外桃源。」老爺子說道夏長天的妻子眼中一片柔和:「夏前輩的妻子簡直就是天上的仙子,美的不可方物,而夏前輩年方二十的容貌,誰又能想到他已是百歲之齡,修為更是整個神州第一人,在他二人的努力下,雲天城就此而出,神州皇室和天下宗門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戰爭年代,一介布衣佔據一城,天下無人敢問,這便是絕對實力的震撼。

「我等作為雲天城第一批居民,就此生根,我與葉大哥也是在那時互生好感,結為兄弟,幾年之後葉大哥與你奶奶成親之後,我離開了雲天城來到了迎風城,我不想因為曾經對你奶奶心生愛意而遭人口舌壞了他們夫妻的聲譽。」風老爺子倒是為人坦蕩。

葉心淡然笑著,對於老人之間的愛恨糾葛倒也不好評論什麼,只聽老爺子繼續說道:「後來為了逃避戰火而遷居雲天城的百姓越來越多,夏前輩也忙了起來,只在我成婚之日他同你爺爺來看望我,也是我成婚那日,你奶奶提議我們才定下了後輩的婚事,沒想到我和你爺爺都生的是兒子,而你爹自小便外出學藝與思彤的父親便沒有來往的機會,我等只好將婚約延續到了你和思彤這一輩。」

葉心只是聽著沒有發問,或許自己奶奶選擇了爺爺,心中對風老爺子多少有些歉意,定下後輩婚約一是為了兩家世代交好,二是想借此減輕些風老爺子的遺憾吧!雖然此刻老爺子將感情部分講的比較清淡,想必其中的轟轟烈烈並不少,不然老爺子也不會傷心離開雲天城了,想到最終還是自己爺爺爭贏了,葉心悄悄生出些喜意。

只是這祖輩無法成為眷侶,用後輩來結成親姻的做法,讓葉心有種替代品的感慨。

「風爺爺也是性情中人啊!」葉心無語的讚許了一句,大致也瞭解了兩家的關係,若不是父親自小在外學藝,兩家或許會一直走的如至親一般吧。

風老爺子望著漸漸西沉的那彎青月,長嘆一聲:「也正是因為我的離開,才逃過了一劫啊,只是可恨那夏長天,為什麼要狠心殺了葉大哥,葉大哥為他盡心盡力建設雲天城,也算得上左膀右臂,他為何如此狠心。」

風老爺子雙目泛紅,一副遇人不淑,被至親背叛的怒容嘶吼起來,葉心倒是聽的懵了。

老爺子話鋒突轉讓葉心不知所措,木訥的問道:「我爺爺……是夏前輩所殺?」

「是的,夏長天太過神秘,我們三人雖然相伴數年,卻從未敢去探究,直到十八年前,我聽聞夏長天突然以一人之力屠城,一夜之間所殺之人不下十萬,而你爺爺當時一直鞍前馬後陪在夏長天左右,也是第一個被殺之人,最後還是神農谷老祖以及天宗數十位前輩合力,拼盡性命才誅殺了那魔頭。」風老爺子臉色偏寒,也不再恭城夏前輩。

「夏長天平日裡待我們親切隨和,為何會突然屠城,為何!」風老爺子近乎咆哮了,悲慘的畫面彷彿就在眼前:「小蓮選擇了葉大哥卻雙雙慘死,等我趕到的時候連個完整屍首都尋不到了,我恨啊。」

葉心看著其情緒失控,連忙扶住:「風爺爺您冷靜點,事情都過去了。」

二人沉默了片刻,東方的天際也漸漸露出魚肚白,與老人此時的臉色極其相似。

「哎,孩子,你日後交友可要謹慎一些。」風老爺子平復情緒之後,顯得有些無力:「你去休息一會吧,往後思彤就託付給你了。」

不知為何,葉心對夏長天屠城一事生不出半點恨意,更多的是悲憫,原來自己一直崇拜的「神州第一人」竟是自家血仇。心中微微一嘆,人都死了,也沒什麼好想了。

忽然一聲巨響,城主府府門前傳來一聲破門的爆響,夾雜著數人的慘叫聲,打破了黎明的冷清。

「風家的人,都給我出來!」

雄渾的叫聲迴蕩在整片宅子上空,一團火紅的身影快如流光,落足在了中央建築的頂端。

「不好,來人太強我擋不住。」風老爺子神色一震,立刻對葉心命令道:「你速速帶思彤從後門走,你兩位師兄留下也幫不上忙,一塊走。」

不容分說,老爺子凌空一躍,也向著那團火紅而去,各處房屋中,風家的人以及城主府裡的兵士如臨大敵,紛紛而出,風思彤本呆在母親房中依依作別,談著女兒家的心思,也被打這來人一吼給鎮住了,風家面臨著什麼,她一直被蒙在鼓裡,單純的以為天亮後出嫁。

「趕緊逃!」風一刀掀門而入,一把拉住女兒往外拽:「跟葉心走,別再回來,爹娘若能逃過這一劫,自會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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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30 20:15:37

第八十三章 滅門之災



城主府內瞬間亂作一團,四面八方湧過來的兵士好幾百人,帶著鐵甲浮動聲很快便圍住了那團紅影所在的建築,只是距離太高,那些弓箭都無法觸及。

紅色的身影,看不出年齡,赤紅色的長袍裹住身形,紅巾蒙著臉頰,唯露一雙微彎的鷹眼,不屑的看著下方的「螻蟻。」這打扮不像刻意隱藏,倒像是獨有的專屬裝扮,只是神州地界從未聽聞有這類勢力。

風一刀拉著女兒直奔葉心房前,張浩、駱璐、王家姐妹也湊在了一起,跟著其向宅子後門跑去。

「轟!」

出路近在眼前,那橫著手臂粗的木栓大門,被人一腳直接轟飛了出去,又是一名赤紅長袍的強者大笑著走了進來:「想逃?早料到你不老實。」

這話是對著風一刀說的,這人也是唯露著一雙濃眉大眼,暴戾之氣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退回去!」風一刀立馬轉身,根本不敢強衝。一行人就這樣被逼回了院中,風家族人與那些兵士仰頭望著天空,只見風老爺子與那鷹眼紅袍人對了一掌,弱勢盡顯。

「哼!」又一聲滿含怒意的聲音傳來,風老爺子一個踉蹌被逼落地面,第三名紅袍人出現,連眉毛都略顯紅澤。來勢之快,強出前兩人不知多少,只是那一聲冷哼便震的人氣血翻湧。

不少兵士直接拉弓相迎,風一刀一躍上前,呵斥道:「住手。」

所有人立刻停手,那三名紅袍人已經站到了一塊,俯視著下方,那紅眉人淡淡的說了句:「最後給你們一次機會,東西交出來,可免一死。」

話音一落,兵士中走出一名中年男子,披著金龍鑲嵌的盔甲,威風凜凜的喝道:「放肆,夜闖城主府,那就是與神州王朝為敵,我看你們是活膩了。」

這名軍官正是迎風城護衛軍正統領段明,對風一刀十分忠心。

「嘿嘿,神州王朝麼?」那鷹眼人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句也沒多說什麼。

「啊明,退下。」風一刀無奈的搖搖頭,對他說道:「你還看不出來嗎,皇室早就知道此事,這些人來迎風城兩個多月了,帝都那邊一直沒有說話,擺明是默許了他們的所為,我風一刀已經被拋棄了。」

「風大哥,不管如何,我段明與你同生共死。」段明也不含糊,一經提點,明白過後立刻表態,身後黑壓壓一片士兵也同聲高呼。

「真感人啊!」鷹眼男子又說了句,那紅眉人不悅的撇了他一眼,他立刻閉嘴。

風一刀臉色蒼白如霜,身子都似乎有些搖晃,欣慰的笑了笑:「兄弟們,你們的心意我領了,你們都走吧,你們還有妻兒老母,今日之敵實力之強,你們留下來也只是多送幾條命罷了。」

段明也深知這些,還想說些什麼,風一刀搖了搖頭止住他開口道:「兄弟,你應該知道,就算有你們幫忙,也絕無半點勝算,還是給各家留點香火吧!」

葉心看著風一刀有意遣散那些兵士,不想他們做無謂的犧牲,又看著那三名強者不加阻止,真是讓人費解。

「退兵!」段明望著三名紅袍人半響,才咬咬牙喝了一聲。

「慢!」那紅眉人此時發話了。

「什麼意識?你們不是說好給兩個月時間嗎?還有三天,為何今日突然來訪,莫非真要趕盡殺絕,這些兵士並非我風家族人,也沒必要為難吧!」風一刀挺著胸膛與其對質起來。

「哼,我自然不會為難他們,今日提前來訪,還不是因為你不老實,這兩個月你可是偷偷送走了七名後輩,我本以為你會將寶貝一同運走,沒想到你還真沉得住氣。」紅眉人淡然的說著,兩月前他本沒來到迎風城,只是另外兩人到來後與風老爺子打了一架,實力均在伯仲之間,無奈下才表面給風家兩月時間,暗地裡等著紅眉人來援。

「你把他們怎麼樣了?」風一刀一聽,驚慌的問道。

「七個螻蟻而已,自然是殺了。」鷹眼男子怪笑著不屑一顧的說了句。風家這邊立刻有幾名婦女哭泣起來,那早前偷偷遣走的應是他們的兒女吧!

「好了,別廢話了,今日就來個了斷。」紅眉人從懷中取出一塊火紅的琉璃,倒有些像鏡子,朝霞一般的紅光從中傾斜而下,讓人忍不住警惕起來,卻發現沒有半點傷害,那紅光只是在人群眾來回掃過。

「這離火鏡今日才送到,只要那寶貝在方圓十里之內,定能感應。」紅眉人握著鏡子,蹙眉等待,只是那鏡子來回掃了幾遍,沒有半點異動,他的眉頭也漸漸擠成了一團,頓了頓才到:「奇怪了,真沒有?」

「也罷,你們走吧,權當給皇室兩分薄面。」紅眉人收回「離火鏡」擺了擺手,示意那些兵士離去,不過這語氣囂張著實令人不爽。

「聽令,退兵!」風一刀臉色一寒,下了軍令,所有人顧不得憤怒,有序的退了出去,那段明倒是真義氣,說道:「大哥,我孤家寡人一個,你就別說了。」

段明留了下來,風一刀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在說客氣話,一切情誼盡在心頭。

「好了,現在剩下的都是你風家族人了,一共一百三十七人,咿,還多出了幾人。」紅眉人似乎早已對風家一切瞭如指掌,多出的葉心師兄弟與王家姐妹他倒是不知來歷,向前走了兩步道:「我前日在風家搜了三遍一無所獲,你別再挑釁我的耐心。」

「這位…。。前輩,我風家從未有過什麼寶貝,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別找藉口來折騰了。」此時開口的是風老爺子,對方修為遠遠高過自己,不由得不稱一聲前輩。

「哼,你可知灰狼山兩月前已被我們拿下。」鷹眼男子也走了過來,不咸不淡的說道:「他們幾百人調查了你風家兩個月,那所持寶貝之人正是你風家所殺,東西自然只經你手,你還想狡辯?」

灰狼山替著三人效力,那先前混進來的副統領張濤顯然就是來調差資料的。想到這裡,風一刀納悶了:「我風家之人已經年許未與人動過殺手,你這不是污衊嗎?」

「哼,你殺了人,還領了紅名令上的酬勞,這麼快就忘了?」

這是最瞭解的無非風一刀婦女也葉心,三人不禁心中一顫,葉心更新忽然想到,莫非自己懷揣的這冰球正是他們所指的寶貝?可是剛那人不是說只要寶貝在,那鏡子定能感應,為何又沒有發覺呢?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紅名令上的惡人,誰有本事殺,他所有隨身物品均歸除惡者所得,這本就無可非議,你想打劫就直說。」風一刀並不知道葉心所想,只是怒氣難平,與那三名紅袍人話鋒相對。

「那人本就是盜了我們的寶貝,才被通緝的,我們自然有理由將其收回。」紅眉人冷眼掃過眾人,刻意散發的殺意猛烈的壓來:「看來不動粗,你是不會交代了。」

「等等!」眼見風老爺子就要首當其衝,葉心強頂著對方猛烈的殺意站了出來:「這位前輩,你口口聲聲說寶貝在風家,那你倒是說出個名堂來啊!」

葉心想證實下自己所得的冰球是不是對方所指之物,本來想直接拿出來的,只是手掌剛碰觸到冰球,一股莫名的懼意便傳入心中,彷彿那冰球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懼怕眼前三人的情緒清晰的傳遞給了葉心,於是葉心改變了主意,反正對方先前用鏡子也沒感應到寶貝,應該不是此冰球。

「湊小子,想套我們的話?」鷹眼男子眼神微怒,對葉心叱喝道:「我若說出寶貝的名字和來歷,豈不是讓你容易查得用法,你小子倒是狡詐,難不成就在你身上?」

第三名紅袍人倒是一直未開口,冷著眼,似乎也有什麼難言之隱,對寶物的名字,哪怕是外形隻字不提。

紅眉人也是眼神一寒,很快拿出離火鏡,對著葉心仔細掃了幾遍才無奈的搖搖頭:「沒有!」

「大哥,別跟他們廢話了,等我拿下這個老傢伙,有的是手段讓他開口。」鷹眼男子在三人中脾氣最暴躁,也不等紅眉人發話,直接伸手指著風老爺子道:「老頭,兩個月前沒打通快,今日再來領教領教。」

「怕你不成!」風老爺子長袖一揮,凌空踏去,還不忘傳音給葉心:「找機會帶思彤走,風家今日是在劫難逃了。」

風老爺子有意不波及族人,幾步便出了眾人視線,鷹眼男冷笑一聲追了過去。

「這幾位只是府上的客人,讓他們先行離去如何?」風一刀做著最後的盤算,指著葉心師兄弟幾人問向紅眉人,對方既然能放過兵士,或許也有得商量。

紅眉人沒有理會,對著身邊那濃眉人使了個顏色,那人點點頭,腳步一邁,風馳電騁的射向風一刀,意在活捉。

「葉賢侄,你們快走。」風一刀好歹也在地武境上層,及時作出反應,與風老爺子同樣的意思,暗示葉心帶女兒逃,自己捨身抵擋。也只能帶一人,帶多了容易被對方擦覺。

那濃眉紅袍人居然也是天武鏡的高手,段明與風家幾位地武境族人紛紛跳出來,聯手圍攻均討不到半點便宜,反而強悍的招式餘威,將府院轟的面目全非,風家那些婦孺紛紛找地方躲避。

「廢物!」紅眉人見濃眉下屬被圍攻,一時難以建功,有些不耐煩的吼了聲:「看來風家是打算承受這滅門之災了,也罷,不給你們點苦頭吃,你們是不會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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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30 20:18:37

第八十四章 慘烈


葉心與兩位師兄早已護在風思彤、王家姐妹身側,就連風思彤的母親也為了躲避飛濺的石屑而跑散,不知躲進了那間房舍裡。幾名女子早已嚇的驚慌失措,唯獨葉心早已經歷過數次血腥場面,顯的鎮定一些。

紅眉人話音落地,從容的抬腿,居然如炊煙般輕浮而起,靜靜升至幾十米高空。凌立虛空與天武鏡的御空而行不同,這是超越了天武鏡的層次才有的絕活,只見他如履平地走了幾步,單掌輕抬,一面三丈長度的虛幻掌影驀然而出。

那虛影泛著淡淡的朱紅,五指分明,宛如神佛的大手印,隨意尋了處樓閣轟然壓下。

「轟隆~!」

巨響聲激盪不熄,五六間相連的房舍盡數崩塌,躲在裡頭的婦孺,或許發出過慘叫,但早已被坍塌的聲響掩蓋,唯有那腰粗的橫樑、瓦條上沾滿了碎肉和血跡。陳年老木折毀後飄起一層朦朧的灰渣,和著裡面漸起的塵埃嗆的靠近些的人咳嗽不止。

有人胸膛被木條刺穿,也有人被砸的腦袋碎了一地,一處廢墟上幾名婦人依稀露出小半截身子,風思彤驚駭的目光落至,淚水傾瀉而出,瘋狂的跑了過去:「娘!」

葉心大驚之下,只見那處緊挨著自己之前住宿的屋子,坍塌的瞬間,火狐破窗而出,這倒讓他莫名的鬆了一口氣。又聽得風思彤忽然驚叫,趕緊跟了過去。

巨響聲驚動了遠處的風老爺子,天空中劃過一道殘影,便趕了回來,嘴角帶著血跡,而身後那緊隨而回的鷹眼男子也是氣喘吁吁,似乎也沒佔到多大便宜。

「畜生,婦孺都不放過。」風老爺子痛不欲生的吼了一句,雙手快速結出一道印訣,口中噴出一道鮮血打在掌心,往丹田處一按。

「老傢伙這是要拚命了,大家小心。」紅眉人依舊虛立在空中,看著風老爺子「血祭」武丹,不惜用自爆的方式,便提醒了另外兩人一句。

「爹!」風一刀濕了眼眶,弱弱的叫了一句見沒有理會,跳出戰圈抹了一把雙眼,也向葉心幾人那處趕去。風老爺子與風家所有男丁也瞬間發起了不要命的反撲。

「夫人!」見到廢墟中的情形,風一刀險些軟倒在地,抱著屍身失聲痛哭起來,還不忘沙啞著喉嚨道:「你們還不走!」

此情此景,葉心如何拉的動風思彤,在那三人強悍的實力面前,自己幫不上忙,也勸阻不了任何人,突然感覺到憋屈,體內熱血翻騰起來,緊緊捏著拳頭。

風老爺子血祭完成,大喝一聲:「退。」

風家男丁迅速退去,老爺子含著一絲不甘的笑,衝向地面上兩名紅袍人。

「嘭!」

地動山搖的一聲,老爺子的身軀爆成一團血霧,髮絲都沒有留下一根,浪濤般的氣息四散開來,在地面炸出丈深的大坑,那二人也是急急退逃,依舊被掀翻了出去,受傷不輕。

「哼。」紅眉人緩緩降落,雙眼一眯:「黑狼,不許放走一個。」

數十名健壯的大漢提著七尺鋼刀,從四周的牆頭翻了進來,將剩下的人團團圍住,葉心一眼就認出了那為首之人,正是早前「不夜樓」中逃走的黑狼。

風老爺子的自爆傷了兩人,這才讓紅眉人緊張了一絲,生怕有人趁亂走脫。

「還要掙扎嗎?」紅眉人負手而立,問向風家眾人。

風一刀目呲欲裂,還是放下了妻子的屍首,過去撥開眾人反而對著紅眉人大笑起來:「哈哈,東西我確實見過,不過我已經送給別人了,你永遠也別想找到。」

別人聽不懂,葉心自是明白,這話無非是想讓那紅眉人心裡不舒坦罷了,反正已成死局,害怕得罪他不成。若是真有寶物,也不會到現在也不捨得拿出來了,命都沒了,藏著何用。

「是嗎?」紅眉人忽然一招手,一名武者層次的風家族人,直接被隔空吸了過去,他手指成爪咔嚓一捏,那人便斷了脖子,綿綿的倒在地上:「給你一分鐘時間,不交代清楚下落,我便滅你滿門。」

「哈哈哈!」風一刀腳步虛脫,搖晃了幾下,仰天長嘯,紅著雙眼對身邊幾人使了個眼色,那幾人也是豪氣干雲,沒有半點懼意,點點頭回應了那個眼神。

「喝!」

五六名地武境的風家人,包括那統領段明,忽然一起對著數丈厚實的城牆轟去,嘩啦一聲,開出一個洞口來,剛好可容一人穿行。

「葉心帶思彤走。」說完,風家所有男丁一擁而上攔在了洞口前。

葉心不敢婆婆媽媽,與二位師兄直接強行架起風思彤便走,也不顧其揮淚掙扎,葉心不客氣的凶了句:「你想讓他們都白死嗎?」

紅眉人搖了搖頭,眼中神情滿是不悅,一揮手說了個「殺」字,灰狼山的人便展開了屠殺,剩下房屋中的婦孺也一個沒有放過。

「走得掉嗎?」紅眉人親自動手去攔葉心,擋道的幾名男子均被他一招擊殺。

「動我女兒得踩著我屍體過去。」風一刀橫身一掃,毫不在乎雞蛋碰石頭。

「你老子都沒資格與我動手,你算什麼?」紅眉人步伐未停,只是隨意伸出手臂,沒有任何武技釋放的痕跡,風一刀便定了原地一動不能動。

「丫頭,你敢跨出那個洞口一步,你爹就沒命了。」紅眉人的手指抵在風一刀的額頭,輕聲喊道。

「爹。」風思彤不惜咬了葉心的臂膀一口,力氣之大直接滲出了血來,可是葉心依舊沒有鬆開。

紅眉人指間一抖,風一刀重重的砸了出去,正好落在葉心腳下,耳鼻中血灑不止。

「丫頭,只要你告訴我東西的下落,我可以救你爹。」紅眉人跑出一句誘惑的話語來。

風思彤撲倒腳下,眼見父親只剩半口氣,哭喊道:「風家的一切你都拿去,求你別再殺人了。」小丫頭天真的喊著,除了這哀求,她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可以用來做救命稻草,族人一個接一個倒地,視線裡是鮮豔的一片紅,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下,是那麼淒涼、明顯。

眼淚落在風一刀的臉色,他緩緩伸出沾血的手來,在女兒臉上輕撫了一把,忽然繞道脖子後一按,風思彤直接暈了過去,風一刀說了最後一個字便嚥下了氣:「走……」

葉心深深的看了一眼風一刀的屍首,抱著風思彤傳過了洞口,張浩、駱璐,王家姐妹緊隨而出,六人沉默著沒有說一個字。

「留幾個活口問話。」紅眉人淡淡的對大肆屠殺的灰狼山眾人說道,而後帶著那兩名紅袍人也穿過了洞口,不過相隔個把呼吸,葉心他們也才逃出不過數米罷了。

「站住。」紅眉人在後頭輕念了一句,那話音彷彿帶著魔力,生生的擠壓著空間,讓葉心幾人的步伐難以提起,用盡全力也再前進不了半分。

葉心咬牙切齒不甘就範,拼了命的掙扎,抱著個人,那腿腳還是微微提起了寸許,那紅眉人目光中閃過一絲驚愕,然後袖袍一揮,散去了壓制:「老實點。」

不過「啪」一聲,葉心的後背像是被巨石撞了個正著,與懷中的風思彤雙雙被拍倒在地,傷勢不輕,這一擊倒不足以致命,只是為了不波及風思彤,他盡數承受了下來。

張浩、駱璐急忙過來扶人,見還能起身,張浩問道:「葉師弟,現在怎麼辦?」

「你們走,我來抵擋。」葉心雙眼冷的可怕,盯著三名紅袍人,說出話倒是讓眾人一愣。

那三人最弱的也是天武鏡一重,他一個丹武境來抵擋?就是那一言不發的濃眉人都差點嗤笑出來,面巾下的嘴角明顯動了下又忍住了。

「說什麼胡話。」張浩驚了一下,一咬牙:「我是大師兄,我來抵擋,你們快走。」

對面三人倒是不急了,彷彿看笑話一般,葉心也不墨跡,冰冷的殺氣充斥著雙眼,只是一個眼神,張浩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葉心修為比他高這也是事實,不過這眼神著實讓他嚇了一跳:「好……葉師弟,你小心。」

張浩不由自主的選著了聽從葉心的安排,護著三女轉身便走。

「螳臂當車。」紅眉人第一次帶著一絲笑腔說話,不過沒有多看葉心一眼,徑直點出一指頭:「你不是風家人,殺了你也無妨,寶貝的消息找那丫頭問便是了。」

紅眉人剛說完,忽覺腳下一空,臉色大變,提起身邊二人,便凌空浮起。

緊接著數道泥土凝成的箭矢,跟著他的腳板迎空追上。

「刷刷刷!」

將二人拋遠,那紅眉人騰出雙手,一掌拍出,所有「箭矢」瞬間碎裂。不過變故突生,那些「箭矢」碎裂後居然化作了稀泥,雨點般濺射四面,污得他紅袍上大片黑痕。

葉心敢留下來,自然是依仗了土之魂,結了魂契之後,目前的實力操縱土之魂佈個陷阱、把泥土硬化或者軟化還是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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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20:22:38

第八十五章 話別


之前落足的地面已經凹出一個深坑,裡頭聳立著一層尖尖的土菱子,紅眉人大駭這陷阱什麼時候挖的?氣的胸膛起伏不斷,咋一看去,髒兮兮的真像剛從泥田裡上來的農民。

「彫蟲小技。」紅眉人怒歸怒,不過在他這個層次的實力前,這等陷阱即使盡數擊中,也不會造成多大傷害。

「我乃天宗弟子,你是何人,敢不敢留下名號。」葉心的計策落空,只得在口舌上為風思彤一行爭取時間。天宗最為神州的頂尖勢力,或許這層身份會讓對方顧忌一二。

紅眉人一抖骯髒的紅袍,冷聲道:「天宗?不入流的小門派罷了,我會讓你死的很慘,倒要看看天宗的人敢不敢放個屁。」

「能死在我這一招下,也算是抬舉你了。」動了真火的紅眉人,手掌凌空一按,又是一記赤紅的大掌印轟然塌下,力道未至,那喧囂的氣壓「嘭」的一聲,已經先將葉心整個身子牢牢壓趴在了地上,四周的塵土成圈的散出一圈波紋湧向四方,地面凹出一個巨大手掌的輪廓。

本想借助土之魂佈個陷阱能拖延幾息,自己便撤離,葉心此時暗暗後悔,太低估了這人的能力與決然,自己之前已經中了一擊,此時鮮血壓不住噴了一地,用盡力氣也掙不起身子來,心底的不甘怒吼著,還有太多事,太多人放不下,活下去,我要變強。

無奈這一瞬間自身宛如浩瀚宇宙中的一隻螞蟻,渺小無力。

還會有誰來拯救自己嗎?

葉心平靜的閉上了眼睛,等待那一息而至的招式落至後背,或許自己會被壓成一張薄紙吧!唯有心中一嘆,再沒有時間去想什麼。

「誰敢傷他!」

一道溫婉動聽的聲音,勝似春光裡嬉啼的百靈鳥,只是帶了些不悅的情緒,簡短的四個字,化作柔和的微風,不知從何處起始,趟過樹葉、花草,彷彿還翻動了一絲春泥的清香,然後拂過那赤紅的掌印,落入了紅眉人的耳中,也掀落了他頭上的衣帽,露出寸長的紅發。

掌印眨眼間破碎消散,紅眉人身軀一震,雙耳中竟然滴出兩道細細的血痕,從空中砸落下來。他雙腳一撮,算是沒倒下去,只不過口中的鮮血那「噗」的一聲極其響亮。

「是……是誰。」紅眉人搖晃著退了幾步,艱難的反應了一句。之前被他拋出去的兩名同伴急忙奔過來左右相扶,緊張的注視著四周。

空蕩的城牆下沒有多出半個人影,透過那破碎的牆洞依稀聽得見裡頭風家人慘死的哀嚎。葉心一個機靈,有些不敢相信的翻起身來。

「走!」

那細膩悅耳的女聲,又傳來一字落入葉心耳中,字音外凌冽無匹的威勢不容褻瀆,風聲激盪,席捲開來大片草木震的沙沙作響。

葉心像是領命的士兵,轉身便走。

「大哥,追不追?」鷹眼男子向前踏出一步又縮了回來。

紅眉人又吐出一口鮮血,伸出雙臂攔住二人,緩了兩口氣才說道:「音出成刃,這女人太強了,我們三人聯手也是送死。」

「就這樣算了?」一直未開口的濃眉人皺著額頭道:「萬一寶物……?」

「不會,離火鏡不會出錯,寶物絕對不在這幾個小娃身上。」紅眉人從懷中摸出兩粒丹藥吞下,目視著葉心消失的方向片刻:「算了,這女人有心護這小子,對我也算是警告了一下,我們還是見好就收吧!」

既然寶物不在葉心、風思彤一行人身上,又有高人袒護葉心,對紅眉人也沒有下殺手,顯然是讓他們識趣一點,這層意識這幾人倒是領悟了。

「那丫頭見著父親死在眼前也沒說出寶物的下落,看來是真不知情。」紅眉人盤算了一番招了招手道:「我傷的太重需要靜養,你們兩個回去給我把風家挖地三尺,東西找不回來,我也沒臉回去見少主。」

就在這時,城主府內最後的打鬥上也偃旗息鼓,城外遠處的山頭上卻突兀的落下一道驚天雷鳴,整個迎風城的人聽得一清二楚,抬頭看天卻不見半點烏雲,反而晨光明媚。

紅眉人剛準備盤坐下來調息,聽得雷鳴,自嘲的笑道:「是老天在警示我們已經破了誓言嗎?」

葉心此時已奔出兩里地,聽到雷鳴也是一驚。見後無追兵,一鬆懈下來便再也支撐不住,屈膝在地嘴角的血跡汩汩落下:「真強!」

抱著風思彤挨了對方懲戒性的一擊,居然傷了心肺。抹了一把嘴角,葉心茫然四顧,而後搖了搖頭,對著空氣抱拳道:「多謝前輩相助。」

此地雖然離天宗頗近,但那女聲斷然不會是天宗之人,至少自己從未見聞過天宗有這麼一號人物。等了半響沒有任何回應,葉心拖著傷軀往城外馳騁而去,兩位師兄若是逃出,也定然是往雲天城這一方。

果然,葉心剛出城便見到了駱璐,他正是與張浩商量後留在此處接應葉心的,雖然心中斷定葉心絕無生還可能,但總歸抱著僥倖心理做了這一安排。

「跟我來。」駱璐看出其傷勢,急忙上前扶住,避開城外大道,穿過小片樹林,來到一處清澈的小溪前,其他人盡數躲在這裡,風思彤平躺在草地上儼然未醒。

王家姐妹二人蹲在風思彤身旁,張浩迎上來問道:「沒事吧?」

葉心虛弱的點點頭,目光掃過風思彤煞白的面容,輕輕嘆息道:「風家再沒有其他人逃出來。」只是婉轉的一說,準確的說是風家只有風思彤一人活了下來。

葉心抓起那柔軟無骨的小手試探了一下脈搏,鬆了口氣,一陣眩暈竟也昏睡在了其身旁。

體內戰氣緩緩流淌,修復著受損的內臟,雙丹的效果倒比一般人效果快了數倍。

恍惚間,葉心又一次夢見那片寧靜的冰雪,還有那美麗無瑕卻朦朦朧朧的女子,而後是一片漫天大火,一地四散的血海……

忽然被這奇怪的夢境驚醒,感覺到了手心裡一點柔柔的溫暖。

葉心睜開眼,發現天已漸沉,自己睡了一整天。風思彤早已醒來,小手被葉心在睡夢中捏的滿是鮮紅,或許是那夢境後來的驚嚇讓葉心不自覺的過份用力了些。

葉心沒有鬆手,因為觸及到風思彤死寂的眼神,心尖一痛,思緒萬千卻找不出一句安慰的話,看其神色早已從其他人口中明了了風家此時已經不復存在。

沉寂著,風思彤沒有一絲哭鬧,安靜的嚇人,直至夕陽徹底隱去。

葉心不是多情之人,也無由的悲憫起來,放下心中的堅持,輕輕攬過她的肩頭慰藉的拍了拍,低聲道:「我先送你回..回我家吧!」

風思彤沒有反抗,順著撲入葉心的懷抱,面容埋進他的胸口,或許是有了依靠的地方,失聲抽泣起來,聲音不大卻充滿無助和絕望。

這一日的接觸,葉心知曉眼前人是一個端莊溫柔的千金小姐,內心其實無比柔弱,就連以前裝作「青風」與自己接觸,都沒有好意思與自己多說過幾句話,只是偷偷的看著。

任由淚水沾濕衣襟,葉心只是輕輕撫著那散落在後背上的長發,不發一言。觸感極佳,卻不忍生出半點邪念。

「謝謝。」足足哭泣了兩刻鐘,風思彤才停了聲響,平靜的開口道謝葉心捨身為己。

依舊沒有離開葉心的懷抱,輕聲在其耳邊說道:「我會遵從爺爺和父親的心願,嫁給你。」

沒有丁點羞澀,她說的極端平靜,讓葉心倒是聽的有些訝然。

「我要先去給父母報仇,如果你不願意等我……」風思彤停頓了片刻,只用葉心與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繼續道:「那就算了。」

扶著葉心的肩膀支起身來轉身欲走,風思彤的眼中滿含決然之色,許是下了什麼念頭不想說罷了。

「等等!」葉心急忙抓住她的胳膊,其他四人也是疑惑的看著。

「你現在回去有用嗎?別做傻事。」葉心肅然喝道。

卻不料風思彤微微一笑,笑的淒然無比,柔聲說道:「我要去找我外公,他會有能力幫我的。」

葉心蹙了蹙眉頭,確實以葉家的實力也不可能是紅眉人一行的對手,若說自己想為其出頭,那更是笑話,難道真要以未婚夫的身份來強留對方嗎?風思彤雖是女子,此時的目光確實如此決絕,復仇的念頭斷然不會三言兩語便打消。

「我還沒有嫁入葉家,你不用搶著攬責任。」似乎看出了葉心的想法,風思彤慘淡一笑。

「我……」葉心不知如何接話,咬了咬牙暫時不去想葉雨悠,說道:「我們既然已有婚約,我作為男人,自然有責任為你出頭,暫時我是沒能力,但是我會努力的,你一個女孩子何必活在仇恨中。」

換做旁人,若是未婚妻一方惹來這麼大麻煩,躲還來不及呢。

風思彤笑著搖搖頭:「謝謝你的好意,可那是我的親生父母,我必須親手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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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30 20:31:39

第八十六章 出頭


葉心捏著拳頭無言以對,風思彤靜靜的注視著他的眼睛繼續道:「我知道葉家目前也有很多麻煩,你不用擔心我,我去帝都找外公不會有危險的。」

「帝都?」葉心微微一愣,沒有說話,目光掃過其他幾人,似乎在等他們的決定。

「我們的命是思彤姐救的,自然跟著她。」王家姐妹看來與風思彤感情處的不錯,被救了一命,卻沒有主僕之分。

葉心無奈的點點頭對兩位師兄道:「既然我改變不了思彤妹妹的決定,那就只能麻煩兩位師兄護衛一程了。」

葉心還要去碧落山莊看望葉東那行人是否無恙,而且隨時會遭受無極門的追殺,自然不便與人同行。

「放心吧,師弟,反正我二人要歷練兩年,去哪都一樣。」張浩拍拍胸脯,難得的嚴肅一回,只是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駱璐,又看了看王家姐妹,其中複雜不言而喻,不過這一點此時無人有心察覺罷了。

風思彤停止哭泣後的大轉變,讓葉心多少有些不安,看著她轉身離開的背影,也不知這段感情是否在此時已經夭折,它夕再見又會是何種場景,或許此生無再見。

「葉大哥,你喜歡我嗎?」風思彤背著身子,頓下腳步輕聲問道,讓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愣。

葉心莫名的張著嘴,看著那單薄的身影,顯得是那麼的淒涼柔弱。

「等不到就別等吧!」風思彤柔聲說了句,也沒有等葉心回答便快速走遠,或許害怕聽到答覆,或許想留一份再回來的牽掛,總之沒有回頭看一眼。其他幾人也快速跟了去。

「喜歡嗎?」只剩下葉心一人後,他自問了一句,內心一片糾結,到底什麼意識啊,這等不到就不等,好歹也說個期限啊!

夜色的掩蓋下,趕路倒安全得多。葉心悵然若失的沿著溪流走去,有些疑惑火狐今天咋這麼不機靈了,以往跟著自己出去,雖然神出鬼沒,但每當自己離開時,它總會適時回到身邊。

「別瞎想了,不會丟的,你還是趕緊逃出去提升實力吧!」火魂感應到了葉心的意念所想,鄙夷了一句:「你命可真夠大的。」

「戚!」葉心也鄙夷了一聲,沒有多問,貌似關於火狐的一切,之前問過,這傢伙什麼都不說。

一路向南,四五日後葉心傷勢盡去,也出了青州地界,來到燕州邊緣。

神州王朝,九州之地各有千秋,帝都在北,號中州,東面靈州盛產藥材、果木,西北青州礦產豐富,而這兩州正好與荒漠古國相鄰,邊界之上不乏戰火摩擦。

神州偏南,雨水充足,土地肥沃,有著萬里江南,魚米之鄉的美稱。此時葉心來到一座繁華小鎮前,想著進去補充一些趕路的乾糧。

時至晌午,一座樸素的酒樓裡倒是客滿為患,葉心蹙眉看著酒樓招牌上的一朵祥雲標誌。

「沒想到這裡還有天宗的產業。」天宗弟子遍佈天下,基業之大,自然也少不了需要一些賺錢的行業來維持生計和修煉的部分開銷。

葉心正欲抬腿邁進,忽聽得門前大道上一陣哭訴。

「爺,求求您放過我兒吧,我們孤兒寡母的只求過安穩日子。」一位神態憔悴的老母,帶著哭腔,死死拽著兩名黑衣大漢的衣角,半跪在地,粗布褲腳都已磨爛。

「屁話,你兒子能入我山門學藝,那是多少人做夢都想著的好事,你別不知好歹。」其中一名大漢,手裡提著一名十二三歲,衣著破爛的男孩,回過頭不耐煩的將那老母隨手扒翻在地,而後從懷中取出幾塊金幣扔了過去,笑道:「諾,再給你一些,等你兒子將來學藝有成,你指不定還得跟著吃香喝辣,可別忘了爺今天的恩惠。」

兩名漢子前方還有一名與葉心年紀相當的少年,八字橫眉,雍容的裝束盡顯富貴,他揮了揮手對兩名漢子道:「行了,再糾纏下去引人圍觀就不好看了。」

「是!」兩名漢子異口同聲應道,急忙提著那小男孩跟上。

那小男孩雖扮相樸素窘迫,但一身骨架,菱角分明,腿臂線條均稱,一看就特別適合習練那種橫練功夫。眼前這一幕似乎是什麼門派看重了這孩子的潛質,想收歸門下,按理說這是天大的好事啊。

葉心蹙眉看著,那老母依舊苦苦哀求,見那幾人欲走,撲將過去抱住一人的腿腳哭喊起來,就是不撒手:「您行行好,老婆子就這麼一個兒子相依為命……」

「真煩人!」那被抱住的大漢怒起一腳,將老母踹了出去,在地上翻滾著輕聲痛哼,周圍不少路人也指指點點起來,各種眼神均有著敢怒不敢言的意味。

「看什麼看,你們誰家也有孩子想拜入我灰狼山不成?」大漢對著人群喝了一聲,所有人立刻驚慌散去。

葉心本不想理會這些瑣事,只是聽聞「灰狼山」立刻改變了主意。

「等等。」葉心走過去扶起那老母,出聲止住那幾人離去。

「你想幹涉我灰狼山的事?」剛出聲的那大漢冷眼掃向葉心,不屑的問道。

葉心沒有理會這個小嘍囉,目光直鎖前方那領頭的少年,那少年也停下腳步看了過來,似乎看出葉心有些修為,思索了片刻,若有深意的道:「閣下也是修行之人,還是不要管同道之間閒事的好。」

「你是灰狼山什麼人?」葉心冷冷的反問那少年,順便揮手示意那老母退到一旁。

少年稍許驚訝,隨後一展笑容,傲氣的說道:「家父正是灰狼山山主,不知閣下是哪門哪派的高徒?」

原來是個少主級別的二世祖,大大咧咧的說出來頭,似乎想用這身份來壓人一等。

豈不料葉心歡喜的浮起笑意:「運氣不錯,居然遇到一條大魚。」

「臭小子,你什麼意識,敢這麼跟我們少主說話。」葉心的話語敵意很明顯,所以那大漢不待少年吩咐,直接一拳砸了過來:「管你什麼門派的,給你長個記性。」

這大漢能護衛在少主左右自然不弱,不過也只是剛入丹武境罷了,畢竟灰狼山只是一個墊底的小山門,無法與天宗這個層次相提。

葉心穩如泰山,只抬起一掌,五指一曲抓住了那結實的拳頭。

大漢心中大駭,旁人自是無法看出端倪,唯有他自己能感受到與葉心的差距。

「咔!」

葉心手心一緊,那大漢的拳骨險些被捏碎,忍不住痛呼了一聲:「啊!」

「找死!」另一名大漢看了一眼少主,見沒有反對,也壓身上前一腿掃向葉心。戰氣加注,褲腿下健碩的肌肉足足有著五百斤以上的力道,碰的一聲擊中了葉心的右肋。

葉心笑著搖搖頭,快速一爪,就這樣一手抓著一條腿,一手捏著一個拳頭。

「還是你來吧!」葉心對著那少主冷聲說道,同時一用力將二人扔了過去。

那少主眼神一寒,只是退後幾步,並未接住二人,任由其砸落在地,還不悅的輕蔑一句:「廢物。」

葉心趁機奪下了那名小男孩交回老母手中,老母抱住兒子一個勁的道謝。

「大嬸不用客氣,您先進著酒樓等我片刻。」葉心讓母子二人進到天宗所開的酒樓中去,這才徐徐轉身,對著那少主道:「灰狼山的少主是吧,黑狼你認識吧,前幾日迎風城的血案你可知情?」

葉心自然是想弄清楚那三名紅袍人的來歷,只是他太高估了著少主的身份,他老子對那三人也是出於實力差距而趨炎附勢,根本就沒敢問其來處。

這少門主平日裡囂張跋扈慣了,黑狼他是認識,灰狼山的第三號人物,聽得葉心的詢問,他戲謔的笑來:「原來與二叔有過節啊,那我正好擒了你回去,交由二叔發落。」

少主取出一柄短劍,直接刺來,目光平靜如水,對於殺人似乎習以為常。

「地武境六重?」葉心感受了一下對方的戰氣波動,也取出銀劍,迎著揮了過去。

鏘鏘幾聲,那少主退了開去,驚訝的看著那坑坑窪窪的短劍,已經不成模樣。

「你敢毀了我爹送我的寶貝!」少主怒喝起來,這短劍品質不凡,他老子花了幾萬金才弄到手,送給他後,少說也飲了十多名武者的血了,沒想到今日毀在了葉心手中,同時他也瞭然,自己斷然不是葉心的對手。

「就這破爛也算寶貝?」聽到寶貝二字,葉心不由的想起風家的慘況,頓時殺意大起。

「好,就讓你試試我另一樣寶貝」少主從懷中摸出一個漆黑的小瓶,揭開蓋子興奮的叫道:「你手中的劍歸我了。」揚手便要灑來,葉心感覺到了一絲危機,自己或許可以躲過,不過這一灑開來,難免殃及無辜。

「毒藥?」葉心由不得他,看到瓶子的瞬間,只一息,流雲步,搶到少主身前,一把抓住小瓶,一拳將他轟了出去,一看手上,卻還是沾上了已經開瓶的幾滴黑色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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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20:34:39

第八十七章 滅匪



葉心匆忙間打出一拳,並不致命。

「哈哈!蝕骨毒水,你就等著吧!等會你的全身會一點一點腐爛,骨頭都不會剩。」少主爬起身似乎想到了什麼:「哼!你速度快是吧!這是解藥,你過來搶啊!」說完將一瓶粉末直接吞下,他也不怕吃多了出問題。此時毒藥在葉心手中,他怕葉心對著他投毒。

葉心默默的站著,手上的皮膚盡數黑了起來,這毒藥即使灑在地上,也能腐蝕出一股黑氣來傳遞毒素,霸道之極。

少主退後幾步,防備葉心臨死反撲,還笑道:「砍下那條手臂,或許可以保命哦!」

葉心沒有理會他,也沒有揮劍斷臂,手臂上忽然泛起陣陣白暈,那黑色的毒素被隔絕在肌膚表面,難以侵入絲毫,正是千劫戰體結出的氣盾在阻隔,只是那毒素霸道,與葉心對持幾息,眼見就能腐蝕透那層防護。

「呼!」

火光憑空出現,籠罩住葉心的臂膀,嗤嗤的燃燒著什麼,那肌膚表皮上的黑色一點一點被燒成虛無,很快,葉心沒有半點損傷的鬆了口氣,嘴角勾起微笑的弧度:「還有什麼寶貝嗎?」

說的輕鬆,葉心還是大驚一場,若是千劫戰體與火之魂少了任何一樣,只怕今天就葬送在這裡了,果然比自己修為弱的對手也不能小視,人心的險惡比表面實力更可怕。

「你……怎麼可能,七絕毒尊的蝕骨毒水怎麼會失效?」少主凌亂了,慌張了,語不能慣的說著,轉身想跑。

「去!」葉心一劍流星追月劃出,落在了其雙腿之上。

「啊!」少主一個踉蹌栽倒在地,翻過身來驚呼道:「你不能殺我,我爹……我爹會滅了你全家的。」

「那我就先滅了你全家。」葉心大怒,這年許光景,家人多次遭受損命的威脅,再有血月嶺、風家這幾次變故,他對於這種潛在的威脅,早已下了決心要趁早抹殺掉。

「我……我跟你拼了。」少主歹毒之極,眼見求饒不成,反手擲出一手暗器。

「死!」葉心早有防備,這人短短幾招交手,先是短兵突襲,後是毒藥相加,這會又是暗器偷取,死不足惜。一劍抖落數點光華,暗器全數被挑飛,一招「星雨極光」穿透了少主的咽喉。

少主睜著不可置信的眼睛癱軟了下去,葉心抽回銀劍,冷眼看著被砸成重傷的兩名大漢道:「帶著屍體滾,告訴灰狼山的人,風家的仇會有人來報的。」

灰狼山的人既然幫助紅袍人,或許還可以順藤摸瓜。

這一巧遇,葉心順手幫風思彤做了點事,也不知是出於俠義心,還是「未婚夫」的責任,感情就是說不明道不透的奇妙,自嘲的笑了笑走進酒樓去,沒有再看外頭一眼。

「小成,快給少俠跪下磕頭。」老母神色激動,就欲招呼兒子一同跪拜下來。

「大嬸不要這樣。」葉心無奈的笑著,伸手阻止:「坐下吧!」

要了幾個小菜,葉心不顧老母萬般推脫,硬是邀請一同就餐,只是除了這母子二人,周圍吃喝的人都投來異樣的眼光,彷彿看葉心如同一個死人。

「少俠,你還是趕緊逃吧!」老母哀怨的摟著兒子,也沒讓他嘗一嘗桌上的美食。

「無妨。」葉心側頭環顧了一下周圍的目光,笑道:「大嬸,為什麼人家宗門看上您兒子,您這般不願呢?」

「哎!」老母長嘆一聲,淚光輕彈:「少俠有所不知,那灰狼山雖然留給老身不少錢財,但是只要我兒進了那山門,便再無活著回來的可能,我怎能願意。」

「哦?成為武者不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嗎?」葉心訝然問道。

「不錯,可是那灰狼山干的都是不法的勾當,他們收去的弟子多是用來賣命賺錢,根本就不會花費資源來培育人才,我兒這麼小,說不準那次就會死在他們的勾當裡。」老母如此一說,周圍倒是也有人讚同性的嘆息了幾聲。

灰狼山收取弟子,明面上對其家人照顧有加,這只是為了堵其他宗門的口罷了。暗地裡那些弟子均被強迫執行一些殺人越貨的勾當,例如迎風城「不夜樓」中販賣女子一說便是其一,而且入了灰狼山再想脫離可就難了,除非死了。

「就沒人管他們嗎?」葉心並不是天真,即使其他宗門不便干涉灰狼山自家事,那皇室呢?

「誰敢啊,那灰狼山上下好幾百人,暗地裡不知道做了多少殺人滅口的事,誰敢多言。」老母正說著,酒樓裡間匆匆跑出來一三十來歲的男子。

「敢問少俠,剛才所殺之人是否是灰狼山少主?」男子直接對著葉心抱拳一問,肥嘟嘟的身軀還喘著粗氣,看來是著急著跑過來的。

「不錯。」葉心蹙眉看著他,沒有起身:「你是誰?」

「在下正是這件酒樓的老闆,天宗第七小峰弟子,莫輝。」此處乃天宗產業,由天宗弟子鎮守也在情理之中。

葉心點點頭,直接從懷中取出天宗的身份牌,一面繡著祥雲,中間一個「天」字,一面刻著葉心的名字。

「原來是天極峰的師兄。」叫做莫輝的胖子一看之下,氣勢矮了一節,恭維起來。

「灰狼山的人在你門前行惡,你怎的不聞不問?」葉心只是隨口問問,實則是對莫輝先前跑出來質問他而有所猜疑。

「葉師兄莫怪,這各自宗門的事,我們這種低級弟子怎好擅自干涉。」莫輝額頭滲出一絲冷汗,曲折腰道:「若是一兩個敗類,除了也就除了,可是人家好歹是個一門一派,其中道理師兄應該明白吧!」

的確如此,人家灰狼山又沒有損害其他宗門半點利益,誰會打著為名除害的名頭主動發難去滅人山門,就算是三大宗門,也沒有一個挑頭,怕的是引人非議,神州宗門之多,三大宗門與皇室之間隱隱制衡,誰第一個跳出來做這種事,顯得有點像是相當老大一樣。

葉心經他一說,想通了這些,點點頭道:「不用緊張,我只是路過,他們並不知我是天宗弟子,不會牽連你的。」

「師兄見笑了,不是我個人怕遭報復。」莫輝急忙擺擺手道:「灰狼山的人行事殘暴,這次死了少當家,就是全員出動來屠城也說不準啊。」

「這麼嚴重?」葉心半信半疑,倒真被他的話驚了一下。

「以他們的行事作風,極有可能。」老母顫顫兢兢的起身,忙說道:「少俠,我孤兒寡母的也不敢在此多留,我這就回家收拾行李逃難去了。」

好心幫人,結果還是害的人家背井離鄉,葉心錯愕了,心下做出決定道:「大嬸別急,我倒不信他灰狼山真敢如此猖狂,我就在此多留幾日,等著他們便是。」

葉心沒有死過兒子,自然不解喪子之痛,換成他與葉飛虹的角度來想,若是葉飛虹找不到仇人,遷怒其他有關聯之人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莫輝暗暗鄙視了一下葉心,看著他年輕的面容問道:「師兄,我可以問問你現在什麼修為嗎?」

葉心一愣,還是直言相告:「丹武境巔峰而已。」

這個年輕這等修為本已不弱,只是儘管葉心說的很謙卑,莫輝還是失望的搖搖頭:「那我只能上報宗門求助了,灰狼山的兩位當家可都是地武境修為,師兄你……。」

葉心自然曉得他是說自己沒有能力應付,也不敢自大,點頭道:「行,順便給我間房。」

老母匆匆告別,聽聞要請天宗的人來幫忙,或許她並不知天宗與灰狼山誰強誰弱,看在葉心的面子上還是答應了逗留幾日再說。

莫輝回到後堂便派人快馬加鞭送信而去,若是灰狼山真敢屠城,屠倒天宗的產業來,那天宗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葉心在房中安靜的修煉,苦思著對策,灰狼山離此足足比天宗近了一半路程,只怕真有什麼事的話也等不及援兵,禍是自己惹出來的,看來只能自己解決了。

夜幕微垂,葉心簡單的吃過莫輝安排的酒菜,便踏門而出。

「師兄,你這是去哪?」莫輝也是個人精,緊盯著葉心,生怕葉心溜了,他自己只是個初級武者,與灰狼山沒有半點周旋之力,葉心在的話說不準人家找到他這個主凶,便不會遷怒其他人了。

「滅匪!」葉心沒有回頭,拋下二字,流雲步猛然疾出,眨眼間奔出了視線。

「好快!不過哪來的匪寇?」莫輝驚嘆了一聲才想起來:「呀,不會是跑了吧!」

青草茁茁的初春,尚感微涼,踏著滿山新芽,葉心沿著白日裡向莫輝問來的路線,疾行了半夜,才找到了灰狼山的所在。山勢不高,隱隱可見那頂端有火光灼空。

快至山頂之時,葉心停下來恢復了一下氣力,而後展開「幽隱術」靠近那火光之處。

灰狼山雖只是末流宗門,也不是葉心一人可敵的。如山寨一般的圍欄包圍著一座木質樓台,隱約可聞裡間有人在怒喝,而門外只有兩名巡守,正圍著火堆烤著野味。

葉心潛到月光背處,側耳靜聽。

「少主死了,你們兩個怎麼還敢活著回來?」

一個粗狂的聲音傳了過來,屋內人影聳立不少,卻沒有人發出半點響動。

「山主,我們盡力了……我們不是那小子的對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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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20:39:40

第八十八章 鬼還是仙



「膨隆!」

兩聲脆響,那粗狂的漢子正是灰狼山山主「灰狼」,沒有再給二人開口的機會,不滿厚繭的大手一拍,二人的腦瓜子直接爆碎開來。

「拖下去埋了。」猙獰的臉上交錯著幾道疤痕,像極了鏽跡斑斑的鐵器。灰狼殺了護衛少主的兩名漢子,對著眾人喝道:「為我灰狼山辦事,就得拚命,貪生怕死的留著也沒用。」

又一個聲音響起,葉心聽得耳熟,正是交過手的「黑狼」。

「叔,那這仇報不報?」

葉心一愣,原來著黑狼和著山主還是親戚。

「自然要報。」灰狼悲憤的吼道:「兔崽子,就是不聽我的,都說了那鎮子有天宗的產業,沒事別去那裡惹事,這下好了,命給搭進去了。」

「怎麼報?大批人公然出動,得罪了天宗怎麼辦?」黑狼低聲再問。

「天宗又如何,天下之大,還怕找不到容身之處?」

灰狼收斂了悲傷之態,換了一副激昂的表情,肅然掃過下方的人群道:「兄弟們,今晚我們就去屠了那鎮子,搶了他們的錢和女人,從此離開這灰狼山,出去外面闖一闖。」

人群中議論紛紛,不過沒人敢提出反對,看來這灰狼淫威深入人心啊!

「好了,你們都跟了我不少日子了,今日就犒勞犒勞你們。」反正這灰狼山也不打算窩下去了,灰狼藉花獻佛:「去把我的藏酒全搬出來,我們痛飲一頓然後搶錢搶女人去。」

屋裡頓時一片興奮的嘩然。

幽隱術時限將至,葉心急忙退了開去,心下極度鄙視,剛死了兒子就喊著去搶女人,什麼修行門派,儼然一群土匪。從這響徹山巔的歡呼聲不難聽出,這些人入得灰狼山之後,在紙醉金迷的浮華中,已經全數喪失了良知,就算全殺了,葉心也不會不忍。

灰狼吩咐著將自己兒子的屍首擺入棺中,而後為離開此地做了些安排,五六人領命而去,興許是去各地秘密產業處匯攏資金去了,葉心沒有攔截這些人。

片刻後,兩名虎背熊腰的大漢出了大廳,向著後院走去。

「老大藏了十來年的好酒,今天總算捨得拿出來了。」

「嘿嘿,都準備撤了,還留著幹嘛,今晚就盡情樂呵樂呵吧!」

二人肆無忌憚的交談著,完全沒有察覺葉心尾隨而至。

那二人走到一處角落,在地上掀開一塊木蓋子,應是藏酒的地窖。下去後不久,一人提著兩攤百斤重的罈子上來,放在口上,再次反身進去。

「好機會。」天賜良機,葉心不敢錯過。幽隱術今日已經沒法使用了,直接一個閃身,來到酒罈邊上,取出白日裡在那少主手中奪來的「蝕骨毒水」,揭開酒罈封口,快速倒了進去,再將封口壓好,數息間完成。四罈酒盡數投入完畢,急忙退出了百米開外隱藏起來。

那二人又提著四罈子酒上來,蓋好地窖,直接拉過一輛獨輪車裝了酒,奔著大廳而去。

「算你們運氣好。」葉心無奈的搖了搖頭。那二人後來提上來的四罈酒沒有機會投毒,等會大廳中的人估計只有一半的人能喝道毒酒。

吆喝聲傳的很遠,灰狼山四五百人盡數聚集在山頂,享受著「出征」前的慶祝。

待會事發,肯定會戒嚴搜山,所以葉心一聽到裡頭開喝,立馬扔下幾點火苗,轉身就逃。

火苗從外圍開始燃氣,這夥人的喧鬧聲淹沒了一切動靜,直到……

「膨隆!」

突然屋內幾聲瓷碎聲,然後是哀嚎。

「怎麼回事?」

「酒裡有毒……。啊!」

此起彼伏的嚎叫,廳中亂作一團。灰狼運氣很好,沒有喝到有毒的酒,他看著身邊幾名下屬肌肉慢慢發黑,很快便腸穿肚爛。

「別碰他們,是蝕骨毒水。」灰狼大聲呵斥了亂成一團的人群:「快去少主身上找解藥。」

他又怎知那解藥早已被兒子盡數吃下了。蝕骨毒水乃是七絕毒尊的得意之作,灰狼山的人也只是機緣巧合下,在七絕毒尊的墓穴外圍所得了零星一點。

「山主,沒有解藥。」

一人慌張的喊道,少主的屍首已經被一群人翻的遺容大損。灰狼大怒道:「是誰下的毒?搬酒的是誰?」

沒有人回答他,搬酒的兩人已經不幸中招了。他也想不出所以然,因為少主的兩名護衛已經被他殺了,沒有人會告訴他毒藥被葉心奪去了。僅僅一刻鐘的時間,倒下了過半的人數,活下來的不足兩百人,滿屋子臭哄哄的腐爛味,加上血腥,地獄一般猙獰可怕。

「沙沙沙!」枯枝燃燒的聲音終於傳了進來,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著火了。」

沒有中毒的人一湧而出,灰狼山整個山門一片火海,這場大吃大喝沒人錯過,所以外頭一個守夜巡邏的都沒有,這等天作的「機緣」真是便宜了葉心。

「快救火,中毒的人都沒救了,別管了。」灰狼立即發令:「黑狼,你趕緊去收拾下財物。」

折騰了一宿,灰狼山頂一片殘垣斷壁,近兩百人站在煙霧余繞的廢墟前不知何去何從,灰狼直接氣的噴出一口血來,久久沒有發號施令。

「大哥,還去屠城嗎?「黑狼湊過來問了一句,背上一個大包袱,灰狼山所有的積蓄倒是搶了出來。

詭異的中毒,詭異的大火,大軍未動,損傷過半,灰狼仰天長嘯了一聲。

「算了,先把外面的人都召回來,咱們元氣大傷,別讓其他小門小派趁火打劫了。」灰狼臉色蒼白,語氣虛弱:「你派幾個人去暗中查查殺死我兒那人的下落就是了,其他的等了結了七絕毒尊的墓穴之事再做計較。」

「那咱們眼下去何處落腳?」黑狼目光躲閃的問著,生怕觸怒了灰狼,又不得不問。

灰狼閉眼沉吟了數息,原本打算屠城後撤離,躲避天宗,這下沒做任何事也必須撤離了,悲痛的搖了搖頭:「直接去碧落山莊吧!毒尊墓穴開啟,也總是要去的。」

葉心返回鎮子裡的酒樓,已近天明,寥寥的炊煙此起彼伏著。

「咿!葉師兄回來啦!」莫輝剛帶著兩名夥計打開店門,就見到葉心離大門只有數步距離了,驚訝的揉了揉眼睛,他本來以為葉心一夜未歸鐵定是跑路了。

葉心染著一身晨露,髮絲微微濕潤,還沾著幾絲草屑,自在的走進店中奔著房間而去,笑著扔下一句話:「早餐多準備點,餓死我了。」

莫輝嘴裡客氣的答應了一聲,轉頭對著兩名夥計道:「盯緊了,別讓他再溜了,他可是主凶,宗裡應該兩三天就能派人來了,這事還得姓葉的去解釋,咱們就別躺這渾水了。」

窗外只是濛濛亮,房內燈火未掌,還有些黯然。

葉心推開房門,忽然被什麼絆了個踉蹌,一個俯身,雙手撐住了地面這才沒有撞到臉。不過與他雙手支撐的地面上,儼然有著一副煞白的人臉,藉著微弱的晨光看不太清。

「啊!」葉心的雙手撐在一團柔軟之上,有著一絲淡淡的溫熱:「你是人還是鬼?」

葉心沒敢留戀那點點溫存,急忙跳起身,做好了戰鬥準備。

半響那人沒有回應,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倒是樓下傳來了莫輝的聲音:「葉師兄,怎麼了?」許是聽到了葉心之前的驚叫吧。

葉心急忙點燃燈燭,只一眼,木訥住了,機械似的回應了一句:「沒…。。沒事。」

沒有再理會樓下的聲音,葉心看著躺在地上的女子,如夢如痴,忘卻了一切。

淡紅霓裳包裹著全身,因單薄而若隱若現著凝脂一般的肌膚,胸前一對圓潤的堅挺堪稱完美,剛才已被葉心雙掌「握」過。光著的小腳與微露的脖頸,白皙如皓月。再看那精緻的五官,勝似千雕萬琢而成的美玉,粉唇若桃,瓊鼻柳眉,那纖細的小腰縮睡著,更凸出了臀部玲瓏的曲線。

這一眼優雅的「睡姿」不是人、不是鬼,唯有九天之上出塵的仙子。

與慾望無關,這完美的女子橫陳在此,任何人看上一眼,痴迷是情理之中的。葉心不自覺的嚥了口口水,尷尬的紅著臉。

以自己的修為,若是房中有人潛入,又怎會全然不察?明明進來之前屋內沒感覺到半點生機,而這女子全身上下感覺不到丁點戰氣波動,凡人一個到底是如何瞞過自己的?

「姑娘?」葉心輕聲喚來,那女子細長的睫毛微微抖動了一下,再無反應。

葉心躊躇了一下,抓起那柔滑的手臂輕輕一探:「受傷了,這麼嚴重。」

顧不得其他,也說不準是這女子絕世的容顏,讓葉心潛意識裡生了不忍和憐憫,才會管這閒事。

將其抱上床榻,不捨的抽回手臂,低垂著頭,葉心痴醉的聞見女子身上的少女體香,心臟一陣猛跳,急忙站直身子,為其掩上被子。

「真美。」葉心由衷的讚歎了一句,直接轉身出了房間,這女子太過誘人,魅意天成,他不敢逗留,不然會把持不住吻上一口也說不準。

女子受傷很重,偏偏潛進了葉心房中,彷彿是天意使然。葉心煉製幾枚回春丹,救回其一命也不是什麼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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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20:44:40

第八十九章 買人


出了房間,葉心深吸了幾口氣,摒除雜念,奔下樓問莫輝:「莫師弟,可以幫我弄幾株血靈花嗎?」

血靈花是煉製回春丹的主料,並不罕見。一品高級丹藥回春丹,是恢復氣血,調養內傷的上佳選擇。如其命,枯木也能回春。

「這個……」血靈花不貴,只是莫輝好奇的打量著葉心道:「葉師兄要這個幹嘛?」

「沒什麼,跟著天塵師傅學過幾天煉丹,這會閒下來,想試試成效。」葉心對於房間裡多出來的女子隻字未提,不完全是因為太過美貌怕引起他人不軌之心,更多是女子無聲潛入沒一人察覺,又帶著一身傷,免不得有仇人在尋找,還是謹慎點好。

「這樣啊,不過這小鎮子上就一家普通藥鋪,你要煉丹的材料得再往南三十里,那裡肯定有賣。」莫輝隨口說來,立馬發覺不該多話,警惕道:「葉師兄要的話,我差人去買來就是了,不用勞您費腿力。」

葉心早已看穿他的心思,笑道:「放心吧,灰狼山暫時不會有什麼動作了。」

「你當真要走?」莫輝並不信葉心所說,帶著幾分緊張說道:「宗裡應該已經收到我的信了,會派人來的,師兄你不等等?」

「好吧,我等到今晚再走。」葉心笑道,沒有多解釋,反正等到晚上還不見灰狼山的人來,這莫輝不信也得信了,自己要走也不會受其阻攔。

莫輝拿捏不準,呆呆的看著葉心的背影而去。

葉心咬咬牙回到房中,在角落裡修煉起來,那女子依舊寧靜的昏睡著。葉心雖有些擔憂,也想早點為其治療,只是大白天背個女人趕路太顯眼,只能等待夜臨。

「奇怪!」當夜幕落下,葉心背起女子的時候,明顯感覺她的氣息平穩了許多:「一點修為都沒有,自身修復力居然這麼強?」

葉心背著女子直接跳窗而去,沒有與莫輝道別。莫輝幾人倒是提醒吊膽了一整天,直到這會依舊沒有聽聞灰狼山來犯,倒也真鬆了口氣。

燕州,飛羽城。果然與之前那個小鎮相比,氣派了數倍不止。

女子伏在葉心的肩頭,面容埋了進去,看不清美醜,只是那玲瓏嬌俏的身軀依舊引來不少目光。躲過那些邪惡的目光,葉心尋了一處偏僻的小客棧。

「沒有吩咐不准上來。」葉心將女子放入頂樓的房間中,又對著店傢伙計拋出幾枚金幣,囑咐了一番。

「是,是,我這就吩咐下去。」夥計討好的哈著腰,葉心出手大方,直接包下了整層頂樓,為的是煉丹不被打擾。

鎖好門窗,葉心看了一眼昏睡的女子,想起背了這一路,又是心跳不已。

「總不能讓你死在我房裡吧!」葉心自我安慰道,這是拔刀相助,絕不是動了歪念。

又是一夜過去,天放亮之後,葉心匆忙趕去了藥鋪。還好只是逛了兩家就尋齊了「回春丹」的材料,若是更高級的丹藥材料,這些地方只怕就拿不出來了。

「血靈花,給我來十株!」談好價錢,五百金幣一株,葉心滿意的讓藥鋪老闆打包。

「公子稍等!」老闆笑呵呵的去打包了。

就在這時,藥鋪門前一個小乞丐眼巴巴的站在那裡,看著葉心取出大把金幣的手。

葉心也感覺到了對方的目光,眉角一蹙,隨手一彈,飛過去兩枚金幣:「拿去買點吃的吧!」只是隨意的好心罷了,也沒有多想。

小乞丐或許並不是小乞丐,衣衫雖然破舊,但乾淨的小臉除了消瘦,沒有一絲風霜的痕跡。是個十二三歲的女娃,樣貌倒有幾分水靈,只是營養跟不上發育的不怎麼好。在葉心的驅使下,她輕易接住了金幣,卻沒有道謝,依舊呆呆的站在那兒。

葉心買好東西,走出來的時候,小女娃輕輕扯住了他的衣角。

「怎麼了?」葉心沒有不悅,挑眉看著捏在衣角上的兩根小手指。

小女娃低著頭,輕靈的稚聲道:「哥哥……你把我買走好嗎!」

「啥?」葉心確實聽清了,只是錯愕的不可置信,左右環顧了一圈,這小女娃孤身一人,完全不像是有人下套子或者是人口販子強買強賣。

「只要一百個金幣。」小女娃又開口了,低沉的聲音有些顫抖:「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葉心滿臉黑線,向一旁退了兩步:「抱歉,這個我不能答應你。」

小女娃抬起頭來,眼裡儘是失望的淚光,讓葉心心頭一軟,自己抄了胡家的家底,一百金幣算什麼,若是她有什麼困難直接送她便是。

「喲,就這小身板還想賣一百金幣?」就在這時,一名路過的胖子停下腳步,似乎聽見了二人的對話,來了興致。

「他不要你,那你跟我走吧!」胖子穿的很華麗,身後還跟了四五名打手裝扮的男子,他邪邪的打量著小女孩道:「不錯不錯,是個美人胚子,一百金幣貴是貴了點,不過好好養幾年,給爺做個小妾也不虧。」

「給錢。」胖子自顧自的說著,招招手,身後一名打手趕緊摸出一小袋金幣遞向小女娃,對主子這種糟蹋小姑娘的癖好也是見怪不怪了。

葉心冷眼看著,莫不成這些人是一夥的,在唱雙簧?這小女娃接下來是不是要抱著自己大腿可憐巴巴的求助了?

卻不料那小女娃驚懼的看了胖子一眼,一把抓過錢袋子,轉身就跑。

眾人都是一愣,胖子喊道:「搶錢?還不快給我追。」胖子拖著肥胖的身軀,緊隨幾名屬下追了出去,沒人看葉心一眼,這倒讓他確信了小女娃是真遇到麻煩了。

好吧,既然遇到了,還是跟著去看看吧,就算強迫自己不去好奇,但終究會在心裡起疙瘩,來想這些事,那就不痛快了。有些事能直接弄明白為何不呢。

小女娃輕車熟路,也不知那裡來的力氣,並沒有立即被人追上,幾晃幾竄跑進了偏僻的舊巷子。這裡大多住著一些窮苦的低層百姓,土屋草房也不乏少見。

「快去堵住她!」胖少爺喘著粗氣,吩咐幾人繞道包抄。巷子只有兩頭出口,這下小女娃沒了退路,身高不夠翻越兩側的牆壁,只得拚命前衝,一下撞在迎面而來的大漢身上,瘦小的身板一下就摔到了地上。

「臭丫頭,再跑啊!」胖少爺一把奪過錢袋子,也不知在何時拾了一根籐條在手,直接一揚手抽在了小女娃身上,疼得她蜷縮起身子,卻咬著牙沒有哼一聲。

葉心暗自搖了搖頭,這女娃往人多的地方跑興許還好些,此處僻靜無人,就算胖少爺殺人放火也難有人知。

「還挺倔的。」胖少爺見其不吭聲,沒有再抽下去,蹲下身伸手去撥開小女娃散亂的頭髮,想要摸那下巴,仔細端詳下樣貌。

「啊!」胖少爺一聲慘叫,小女娃只是突然猛咬了一口,將他手指都咬出血來。

突兀的變故,幾名下屬都愣了一息,女娃趁機翻身從大漢們的腿縫間過去欲逃。

「給我打斷她的腿,別花了臉。」胖少爺捂著手,憤怒的吼道。幾名下屬也不敢怠慢,直接撲將上去。小女娃的體力終究不是可與這幾人相比的,才跑出十來米,變聞得破風聲直擊下肢。

已經到了這個分數,不可能是演戲。葉心眼見小女娃的雙腿即將被大漢手中的木棍打折,也不再猶豫,從一側的牆頭跳了過去。

「嘭!」

小女娃一個不穩,摔到了泥濘坑窪中,而那根木棍並沒有打在她身上,而是被一條突然而來的腿腳生生的擋折了去。

「臭小子,你幹什麼?」那持棍的大漢,看到手中的棍子打在葉心腿上反而折斷,驚的退了幾步,沒有一人上前。

「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小孩,也不臉紅?」葉心冷聲問道,這幾個人除了身子健壯一些,倒沒有什麼值得葉心放在心上的。

「小子,你不是不買嗎,又來湊什麼熱鬧。」胖少爺已經取出布巾包好了手指,走上前來,眼力倒是不錯,看得出葉心出現的極快,應該是個練家子,沒有敢招呼人開打,正色道:「她賣身,我付錢,合情合理。」

「是嗎?我看人家好像不願意啊!」葉心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小女娃搶錢是不對,可怎麼說也是胖子主動來招惹人家的。

葉心轉身將她從泥濘中拉起,看著髒兮兮的模樣忍不住問道:「小妹妹,為什麼他肯出錢,你還要搶?」

小女娃沒有想像中的驚慌失措,反而目光堅定的說道:「他是壞人,我不賣給他。」

胖少爺被指著,一愣以後大笑不止,幾名下屬也是憋著笑沒有插話。

賣身還挑買主?葉心不由得暗自得意,難道自己看著就像好人嗎,不然為什麼主動選了要賣身給自己。或許是自己好意施捨兩枚金幣打動了她吧!

「小妹妹,你認識他?」葉心問道,小女娃不可能憑第一眼就認定對方好壞,除非熟識。

「飛羽城裡誰不認識他,我家這一片好幾個姐姐都被他害死了。」小女娃微紅著雙眼,沒頭沒腦的說著,也間接洩露了自家住著這一塊,根本沒想到這樣更容易遭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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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20:49:41

第九十章 女俠



「哼,少爺我雖然風流不凡,但對自己的女人那是沒得說的,都是那些賤人不知好歹,非得尋死覓活的。」胖子神色自若的說道,言語中婉轉的抬高自己,卻也不難聽出,他經常做一些霸王硬上弓的事情,事後從了他或許還能得到些好處,尋短見那便活該了。

「原來這樣啊!」葉心瞭然,輕聲問道:「不願跟他為何還要搶他的錢?」

若沒有葉心,這女娃搶了惡霸的錢,不被打死才怪。

淚珠從小女娃眼中「艱難」滑落,此時葉心才注意到她的眼圈紅腫的厲害,像是哭過許久許久了,已經很難再擠出水份。她沒有說話,只是側頭看向數十米外的一處土房。

葉心順著目光看了一眼,大致猜到了因由。

「錢你拿到了,人你也打過了,這事就這麼算了,走吧!」葉心下定心思要出頭,不客氣的對著胖少爺拋出話來。

「啥?」胖少爺一愣,自己都被咬流血了豈能算了:「小子,別給臉不要臉,你當真要多管閒事?」

葉心蹙眉,冰冷的殺意瀰漫開來,對面幾人雖無修為,卻也能清楚感覺到那目光裡的寒意。葉心淡淡的說道:「是自己走,還是我幫你滾?」

「找死。」胖少爺說著,不自覺的後退幾步,對著下屬道:「弄死這小子,每人賞一千金幣。」

四名大漢見錢眼開,各自從懷中抽出一把短劍,其中一人還無奈般的說道:「兄弟,別怪我,我們也是聽命於人,怪只怪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憑你這句話,留你一命。」葉心不好嗜殺,何況這些只是尋常人。

「上。」

胖少爺一聲怒喝,四人紛紛直刺而去。

小女娃驚駭的摀住了眼睛,她怎麼也想不到青天白日這胖子就敢殺人。

「咚咚!」

幾聲悶響,當小女孩睜開眼,那四名大漢已經倒在地上,哀嚎不已,各自手中的短劍不知怎的全到了葉心手中。

「你,你是修士?」胖少爺驚出一身冷汗,他沒有修煉戰氣,不代表沒聽聞過。

葉心沒有回答他,四柄短劍一揚手,刷刷的射像那胖子。

「啊!」

胖子被釘在了土牆之上,那尖叫是嚇的,短劍只是釘住了衣物,沒有傷及皮肉。他驚慌的說道:「你不能殺我……我爹是燕郡王。」

神州王朝,除了帝都,其他八州均有一郡王,為當地最高官職,統領一州兵馬以及所有文武官員,就例如這飛羽城的城主見了燕郡王,好比鎮長見了省長。

「我對你的身份沒興趣。」葉心冷冷的走上前,從其腰間取下一個靈囊袋子:「一萬多金幣啊,就當給小妹妹的壓驚費了,滾吧!」

胖少爺已經嚇尿褲子了,四名下屬呻吟了半響才爬過去將他從牆上弄下來。

「得罪我江懷德,回頭我讓我爹弄死你。」胖子被扶著走出好遠後才敢放出一句狠話。也不怪他如此囂張,雖然他只是燕郡王的私生子,但在這燕州的隨意一個城池裡,哪個官員敢管他。燕郡王沒有把這個私生子帶在身邊,所以自小無人約束,才養成了如今的痞氣。

燕郡王正室妻子出生皇室架子極大,卻只為其誕下兩女,他不敢納妾,偶然外遇得了江懷德這麼一個兒子,歡喜的緊,雖不敢接到身邊,暗地裡卻也沒少疼惜。

葉心走到早已驚呆的女娃面前,放下手中的錢袋子:「把你母親葬了,趕緊離開這裡吧,那胖子說不定會來報復的。」

十多米開外的土房,門窗袒露著大洞,裡頭的一切隔著老遠便可看見。簡單的家具雖然陳舊,卻擺的僅僅有條,一卷破涼蓆裹著一個枯瘦的女子,已經沒了生機。葉心早前便已看到,那女子應死去不過一兩日,樣貌與小女娃六分神似,應是母子,小女娃賣身只是為了湊錢為母親下葬。

兩人立在原地未動,小女孩接過錢袋,抹了抹眼淚:「哥哥,你是買了我嗎?」

葉心搖搖頭,有些心酸的道:「你爹呢?」

「我沒有爹。」小女娃倔強的抿著嘴,有些生氣:「娘說那個男人拋棄了我們,我才出生他就不見了。」

葉心沒有繼續糾纏這個問題,這種貧困人家,拋家棄子的事屢見不鮮了。

「你叫什麼名字?」

「唸唸!」

「唸唸。」葉心輕笑,還真是個痴情的女子,莫不成直到死還想唸著那個男人。

「你還有其他親戚嗎?」葉心不會丟下她一人在此等著被胖子報復,也無法帶她上路。

唸唸搖搖頭,十二歲的身板發育的還不如十來歲的女娃。一身舊衣衫已經濕透,初春曉寒,冷得直哆嗦起來。

「把衣服脫了吧,小心著涼。」葉心隨意的說著,對於十來歲的小女娃身板自然不會有什麼避嫌之說,看著唸唸他不禁想起葉雨悠小時候的模樣,憐愛之心幽起。

唸唸抿了抿嘴,還沒有動作,葉心已經脫下了自己的長衫:「換上我這件吧。」

葉心的長衫足夠這小身板裹上兩圈,說著便上前幫她退去濕透的衣衫。

唸唸剛被剝成一隻小白羊,忽聽得一聲嬌喝:「淫賊,住手。」

「淫賊,在哪?」葉心瞬間回頭,順著問了一句,卻只見一名容顏秀麗的美女,仗劍而來,落足在自己背後不足五米處。

女子眼中儘是鄙夷和厭惡,不過看不到殺意:「躲開。」

女子一劍橫來,氣勢不弱,修為與葉心處在同一層次上。葉心急忙閃開一旁,女子沒有追擊,而是一繞身到了唸唸身邊,順手脫下自己的一件外衣給其裹上:「小妹妹,沒事吧?」

唸唸驚奇的看著女子,香氣繚繞的棉絲羽衣過上來,讓她有些失神,搖了搖頭:「沒事。」

女子很美,退去外衣後,凹凸有致的成熟身軀更是顯露無疑,葉心莫名其妙的盯著對方看著,而女子眼中的厭惡更濃,以為是在看自己的胸脯,俏臉微紅喝道:「看什麼看,本女俠今天就為民除害。」

長劍一挑,遠離了唸唸,逼著葉心向外殺去。

兩劍相交幾招,女子不屑的罵道:「淫賊本事不弱。」

「喂喂,誰是淫賊,你說清楚。」葉心納悶了,手上沒有半點謙讓,一劍劃退了女子,來人先是出聲,而後等葉心回頭後才出劍,沒有偷襲,還算光明磊落。這讓葉心稍稍有些好感,只是下一句話便讓葉心徹底無語。

「你脫了自己的衣服,又去脫人家小女孩的,還想狡辯嗎,若不是本女俠來的及時,還真叫你這淫賊得逞了。」女子柳腰一轉,劍芒直掃葉心手腕,意在降服。

葉心不得不承認,有些畫面,在同一時刻用不同的視角來看,確實很容易產生一些另類的內涵理解,這女子顯然是從背後看到了脫衣服的畫面,以為葉心要行禽獸之舉。

女子沒有殺意,只是怒氣罷了,所以葉心也沒有下死手,急忙招架了幾息,笑著退開道:「姑娘,這是個誤會……」

「閉嘴,你這淫賊不配叫本女俠姑娘,我眼見為實,你休要狡辯。」女子很不滿葉心的「調笑」,彷彿葉心把她當做了下一個「摘采」的目標一般,毫不留情,又是一招風馳電騁掃了過去。

葉心鬱悶難當,這好心管個閒事……哎,果然古人說閒事莫理,是有一定道理的。

「本女俠修煉有成,第一次下山歷練就遇到了你這惡人,你還是別反抗了,好好的去大牢中懺悔吧!也算是為本女俠積點功德。」

女子步伐如風,輕晃間出言規勸著葉心,似乎想要將其抓了交給官方定罪。這女子還真是第一次從深山中出來的人不成,心思如此單純,不諳世事。

葉心有種罵娘的衝動:「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你這麼不講道理的人。」

「哼!」女子冷哼一聲,氣勢猛升,劍花成片拉開,耀眼而美麗,只是帶著血腥。

「嗤!」葉心的肩頭被劃破一道淺淺的口子,一絲鮮血順著手臂躺了下來。他沒料到這女子只是被他說了一句不講道理而已,便會突然拼盡全力來對付自己,氣量還真小。

「我不管你是哪家的大小姐,既然你是第一次出門歷練,那我就免費教你一些道理。」葉心也有些怒了,這女子誤會他也就罷了,偏偏行為舉止如此自大,解釋都不願聽。

「咿!」

女子剛感覺到氣勢不對,卻為時已晚。葉心之前一味謙讓想要解釋清楚,未盡全力相鬥,此刻突然釋放出來的氣息,雖然與女子同在丹武境巔峰,但歷經多次殺伐的他,在打鬥經驗上完全把這女子甩出了幾條街。

「看好了,這才是淫賊之行。」葉心一爪探出,女子大驚失色。

葉心的戰氣雄渾度完全成倍的高出這女子,突然的威勢全開,一劍相交,女子便覺握劍的手臂隱隱發麻,急忙欲退,卻不料葉心收起長劍,右手一把抓住她握劍的手臂,左手一爪探出,直向其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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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20:56:42

第九十一章 三下


「無恥。」女子驚慌之間,只得左臂橫過來護住胸脯,雖然那只是「杯水車薪」之舉,但總歸是盡力而為了。

於此同時,女子一咬牙,一腳踹向了葉心雙腿之間,加注著澎湃的戰氣而去。

「夠狠!」葉心一陣冷汗,還好千劫戰體已經入門,急忙雙腿一夾,牢牢的將女子的小腿固定了在自己的膝蓋間。

女子頓感小腿被嵌進了石壁中一般,掙脫不動半分。正絕望之際,葉心探向胸前的左手一歪,抓住了她護在胸前的手腕,反手一掰。

「啊!」

女子一聲痛呼,葉心沒有做什麼不雅的舉止,只是將她雙臂後鎖,夾著一條小腿反按在了地上。可以說這是同級交戰中,葉心贏的最輕鬆的一次了。

「放開!」女子不安的掙紮著。

「啪!」

一聲脆響,女子渾身一顫,半響沒有發出一絲聲響。葉心只是奪下了她的長劍,看她掙扎,直接用劍身在那翹臀上重重拍了一下。

「老實了?」葉心沒有覺得不妥,只是想給她一個教訓。

女子側過頭怒視著葉心,胸脯在地面上壓的一陣扭曲:「淫賊,你敢動本女俠一下試試。」

「啪。」翹臀又挨了一記重拍,葉心淡然笑道:「都這樣了還敢威脅我。」

女子頓時沉默,人家身為「淫賊」難道大喊大叫,罵他無恥下流有用嗎?

「這樣才像個女人嘛。。」葉心見她安靜下來,說道:「有些事情不要只憑自己的猜想就下定結論,好人壞人要用心去區分,今天算是給你個教訓,你若是還不信就自己去問問她。」

葉心側頭看向呆立在一旁的唸唸,示意著女子去問她事情經過。

「行啊,那你先放本女俠起來。」女子說著表情很蒼白,求人放自己似乎有點窘迫,不過眸子裡一閃而逝的精光沒能逃過葉心的眼睛。

葉心靈機一動:「我說女俠,我放開你你不會又對我動手吧?」

「應該……不會吧!」女子一愣,毫無心機的說了出來,葉心暗自誹謗說謊都不會。

「我能信你麼?」葉心手上一用力,女子被鎖在後背的雙臂頓時氣力全失。

「你到底要怎樣?」女子心裡罵了無數遍死淫賊,嘴上卻強裝鎮定。

「不想怎麼樣。」葉心無所謂的調侃道:「女俠都像你這麼莽撞這麼笨嗎?」

「哼,有本事別使下流手段,咱們重新打過。」女子冷哼一聲,努力掙了掙身子。

「我才沒那閒功夫。」葉心思索著如何脫身,看了一眼邊處的唸唸,低聲道:「女俠,你真的是為了救這女孩才對我出手?」

「廢話!」女子鄙視道。

「好吧,接下來她交給你了,這可是一樁大善舉哦,女俠。」葉心故意將女俠二字拖出重音。讓這心高氣傲的女子去安頓唸唸或許更適合,反正自己是無法帶在身邊,頂多是找戶人家收留。想到這裡葉心放心了下來,這女子的品行還是可以信任的。這女子簡直就是掐准了時機來做善後工作的,老天有眼啊!

感慨了一下,稍稍激動,葉心情不自禁又揮了揮手。

「啪!」

翹臀上又挨了一記,女子暴怒自己已經沒有刺激他了:「你怎麼還打。」

「不好意思,一激動沒忍住。」葉心尷尬的笑了笑,鬆開女子閃身到唸唸身邊,拾起自己的長衫,捏了捏唸唸的小臉蛋:「丫頭,接下來聽這位姐姐的。」

一氣呵成,沒敢停頓半分,直接奔飛而去。果然那女子翻身而起,拾起地上的長劍就欲追殺而去。

唸唸忽然張開雙臂攔在了中間,眨著大眼睛看著她。

女子腳步一頓,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唸唸收斂怒容:「小妹妹,姐姐去追那壞人,你在這裡等著我。」

「哥哥是好人,姐姐為什麼要跟他打架?」唸唸搖搖頭。

「哦?」

女子放棄了追趕,聽唸唸將前因後果講訴了一番,怒氣是消了,怨氣卻起來了,摸著臀部低喃:「臭小子,打了我三下,疼死了。」

「唸唸,你知道那小子叫什麼名字嗎?」女子憤憤不平,卻是對著唸唸柔聲打探著。

「不知道,哥哥把這些留下了,沒跟我說過名字。」唸唸扯開靈囊,也是萬分驚訝,過萬金幣,燦燦的灑了出來,本來百來個金幣就足夠將她母親安葬了,這下倒好,轉眼變富人了。

「快收起來吧。」女子笑著摟過唸唸,審視了幾眼,似要看透其筋骨一般:「以後就跟著姐姐吧,你留在這裡也不安全,那胖子肯定會回來找麻煩的。」

唸唸望著葉心離去的方向,一陣失望,這才對著女子點點頭答應。

「婉晴,你咋跑這來了,找的我累死了。」一名二十出頭的藍衫青年,額頭冒著少許汗珠,奔了過來。

與唸唸正說著話的女子名為婉晴,而追來的這男子正是她的一名愛慕者,她雖然不待見這人,但出於長輩間的交情倒也不好直接無視,所以一路糾纏的煩了,她悄悄繞路獨行,這才遇到了葉心,也正是心情煩悶才拿葉心做了出氣筒,只是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灰而已。

「唐文君,你跟著我幹嘛?煩不煩啊。」婉晴不悅的撇撇嘴,似乎懶得搭理。

叫唐文君的男子不惱不怒,笑迎著道:「這不是擔心你嗎,你第一次出門,怎麼能一個人亂跑呢。」

「婉晴,文君說的對,你太胡鬧了。」又有兩名女子飄然而至,清麗脫俗,神態不凡。

「大師姐、二師姐。」婉晴撅著嘴,像是受盡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樣,讓人不忍責備。

「咿,這小女孩是誰?」剛來的其中一名女子話音一出,婉晴月眉一動,笑道:「唐文君,給你個機會,幫我做件事。」

「什麼事婉晴你儘管說。」唐文君很男人的拍了拍胸脯,滿是歡喜。

「你去買口上好的棺材來。」婉晴誠懇的看著唐文君說道。

「啥?」包括那兩位師姐都是下巴一鬆,莫名的替唐文君默哀。

婉晴安靜下來,正色解釋:「這是我剛認的妹子唸唸,她母親過世了……」

這一番鬧騰葉心已經沒有再掛心上,徑直回到了客棧。

床榻上女子依舊安睡著,葉心便在一旁清洗起藥材來。這回春丹好歹看著天塵、張浩嘗試過幾次,加上煉製過聚靈丹的經驗,倒也有不小的信心。

用了大半夜的時間,十份材料只失敗了三次,最終在火魂凌厲的配合下,七粒丹藥帶著熱氣出爐。這破舊的銅爐還是當初在天宗某個旮旯裡找來的。

「嘿,才練了兩次丹藥,現在就感覺能嘗試衝擊二品丹師了,挺容易的嘛!」葉心滿意的收拾好一切,開懷的對火魂傳識。

「懶得鄙視你。」火魂說的不錯,若是沒有火魂,葉心這點修為,光是控制焰靈的溫度都得吃緊。

捏開那柔嫩如水的小嘴,喂入一粒丹藥,活絡氣血,加速精氣恢復還需要一段時間。葉心這才覺得肚子有些餓了,掩好門下得樓去。

「幾位爺,天色不早了,是要住店嗎?」

店家正一臉喜色迎著門口進來的幾人。那幾人均帶著修為,腰間也撇著兵刃。為首一人倒是和氣的揮揮手:「不了,把你們這裡最貴的菜色來一桌,我們吃完了還要趕路。」

「好叻!就來。」店家看其出手闊綽,倒也沒有失望。

難得的安逸自在片刻,葉心挨著那桌不遠坐下,要了兩個小菜,靠著窗沿享受著下午漸漸失溫的陽光。

「大哥,都馬不停蹄好幾天了,不如就在這裡休息一晚吧!」剛進來的那桌人,其中一人問向之前與店家答話的領頭者。

領頭者咕咕灌下一碗酒,把那瓷碗重重一放:「屁話,去晚了湯都沒得喝,你真以為碧落山莊的人就不會出什麼幺蛾子?老老實實的等人到齊了再動手?」

「大哥,這事到底真的假的啊?」又一人問道。

「此事千真萬確,你們別多嘴了,趕緊吃。」領頭者打住了話題,讓一旁早已豎起耳朵的葉心一陣失望。

葉心此時還帶著一名「傷員」,縱然好奇,也不敢貿然上前找這幾個陌生人問話。

一頓飯完畢,那幾人直接離去,葉心也只得作罷。

回到頂樓打算收拾一下,今晚繼續背著佳人趕路,只是,當葉心推開門的時候,一隻柔軟無骨的玉手,毫無徵兆,沒有半點阻礙的擰在了他耳朵上。

很疼,也很震撼,眼前的人感覺不出半點修為,為何能隨意一個舉止就突破自己的五官感應,而且自己下意識的用附註戰氣的手臂揮了一下,那擰著自己耳朵的小手紋絲不動。

「臭流氓,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聲如清鈴,動聽到骨子裡,正是那一直昏迷著的女子,傾世的容顏此時多了些暈紅的血色,白裡透紅煞是撩人。瓦縫間落下的光線灑在如瀑的發絲上,竟然泛著一絲淡薄而神秘的紅。

她依舊是那身霓虹羽衣,光著腳丫子,個頭與葉心差不多,一扯葉心的耳朵,葉心的臉頰差點就要撞在一團高聳的柔團上,頓時臉紅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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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媚兒



葉心那個冤啊!雖說一路背著她走來,血氣方剛的,難免有時會有些噴血的衝動想法,但那絕對是一瞬間就壓制住了,絕對沒有做過任何過分的舉動,當然背著人家,雙手托著後臀這個是無法避免的,難道這女人就是為了這個發怒?

女子似乎也感覺到了之前葉心被自己扯的用力了些,臉頰與自己的胸脯幾乎是隔著一片紙張厚度的距離擦過的,尷尬的鬆開了手。不過不代表沒事,那小巧玲瓏的腳腕猛然揚起。

「哐啷啷!」

葉心的屁股結實的挨了一腳,整個人被踹翻在房中。

葉心灰溜溜的爬起身,暗自為這女人的力量之大而咋舌,莫非這就是天生神力?還好沒有半點修為,不然這一腳屁股絕對要碎成幾半。

「我好歹救了你一命,你不報答我,也不至於對我動手吧。」雖然是一張精美無比的面孔,但這一腳還是讓葉心生了一絲怒氣:「還有,我只是背著你趕路,什麼時候耍流氓了?」

看著葉心吃癟黑臉的樣子,那女子精巧的櫻嘴忍不住勾起微笑,只是因為剛才動手又牽動了內在的傷勢,伸手按在腹部揉了揉,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又不忍再責備。

「哼!」女子看面容不過雙十年華,這一聲嬌態卻像個有氣沒地撒的小孩:「救我一命?我受傷還不是你害的。」

葉心臉色更黑,這女人難道腦子也傷了?蹙眉道:「我們素未謀面,是你自己突然闖進我房間,難不成你是想賴上我?雖然你很漂亮,但我可不敢隨便接受來路不明的人。」

「臭美!」女子嬌聲一笑,彷彿春意盎然,屋子裡都充滿了嫵媚的味道。

「好了,不跟你計較,你能動了就趕緊回家吧!」葉心從內心感覺到這女人很可怕,還是遠離的好,光這容貌就是一汪禍水。

「你要趕人家走?真的不打算負責啊!」女子並沒有生氣,反而像是二少調戲少女的口吻。

葉心真無語了,稍稍提高了音量:「再胡說八道,我就真流氓個你瞧瞧。」

果然骨子裡還是有著父親的遺傳的,說出這話的時候葉心這麼想了。

「是嗎?」女子玉足款款邁出,竟主動附身在葉心耳旁,貝齒間傳來沁人的馨香,低聲道:「你強摟著人家跟你一塊洗澡,就不算是耍流氓嗎?」

女子步履看似尋常,葉心卻無法做出半點應對,直到對方口齒中的溫熱襲上耳畔,這才反應過來,卻已經沒了退路,背後是牆壁,前面是一對綿綿的玉峰相阻,難道用手推開?

「你到底是誰?」葉心臂膀後藏,暗自在掌心凝聚戰氣,防止對方突襲。

「你打不過我的。」女子輕笑著撇了一眼葉心身後沒有點破,不過葉心也知道她發現了。

女子輕輕拉起左臂的衣袖,雪白的玉臂袒露而出,伸到葉心眼前,他本只是瞟了一眼,而後便呆住了。那臂膀上如刺繡般雕刻著一隻火紅的狐狸,栩栩如生。一陣白芒浮動,那雕刻從肌膚上脫離而去,在半空中凝聚成「火狐」的樣子,支持了數秒便消失無痕。

「你。。」葉心撓撓頭,卻是很凌亂,還沒想好問什麼。

「我就是它,它就是我,懂了沒?」女子挑眉,溫柔的說道,笑容無比純潔。

「你……。你……那你變回去我就信。」葉心疙瘩了半天才冒出這麼一句話。

女子蹙眉搖搖頭:「變不回去了,就是怕你不信,我才留下了剛才那道虛影印記,你若還是不信的話,我可以給你講講,例如洛菱紗、火之魂什麼的……」

「停,我信了。」葉心大驚,這些秘密確實只有從無盡火獄中出來的火狐與自己知曉,葉心不禁打了個寒顫,還好這「美女」沒有舉例說點自己的個人隱私,要知道多少個日子火狐都是縮在自己懷裡、枕邊同眠,估計自己做夢說過什麼話她都聽去了。

葉心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對方說他耍流氓,頓時內心一片糾結,急忙轉移話題:「你有名字嗎?」

「媚兒。」媚兒輕聲回答,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有了一絲邪意,看的葉心發寒。

「我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不如……」葉心清了清喉嚨,剛開口就被媚兒打斷。

「有什麼疑問以後說,我現在很忙。」媚兒笑的更加「怪異」。

「忙什麼?」

「懲罰流氓!」

「哐啷啷」

頂樓上一陣碰撞聲,葉心這次學乖了,自知不敵,直接跳窗逃了,任憑媚兒追趕,壓在店裡的房錢也不要了。

葉心知道,媚兒在火魂的結界中少說呆了幾千年,而歷經幾千年還能保持如此年輕的面容,那不說修為,光肉身強度就不是他目前的實力能抗衡絲毫的,難怪力氣如此之大。

此時葉心不知是什麼滋味,屁股被踹了無數腳,當初當著水雲別院的一群女人面研究過火狐的性別,平日裡有事沒事也喜歡抓著揉捏,更是強行一起洗過澡,可那都是在當做動物的情況下,誰能想到它已經幻化了人性、人形。

最終葉心不敵,被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媚兒氣消了,也變得跟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一般,讓葉心反而不知如何相處,總之是不敢再有半分輕佻之態。

「那個,媚兒姐,你能不能帶個面巾。」兩日後,依舊走在通往碧落山莊的路上,媚兒的姿色無不讓所遇之人蹙足,她「千雕萬琢」般的容顏暴露在世間,簡直就是一種禍害,葉心雖然在她的威勢下忍氣吞聲叫了姐,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每次直視她都會臉紅心跳,還好幾日下來漸漸習慣了,單純的當做一種享受,當做美景來看。

媚兒搖搖頭,恬靜的笑著:「我臉上乾乾淨淨的,有什麼好遮掩的。」

這一笑更是讓百花失色,還好山間小路行人不多,不然要迷暈一大片。

「那媚兒姐,如果以後有人問我們是什麼關係,你一定記得說我是你親弟弟,嗯親弟弟。」葉心預感到了不久將會到來的風波,提前撇清關係,免得被牽連。

「哦?好啊,其實嘛,你給我做孫子的孫子都不夠年齡呢。」媚兒沒心沒肺的笑著,無所謂的應了聲,也不知到底放沒放心上。

葉心滿臉黑線,知道媚兒屬於老妖怪一級的年齡,但是這性格、身軀完全就是個年輕姑娘:「媚兒姐你今年多大了?」

「不知道呢,在那團小火苗的肚子裡睡著之後就不記得過了多久了。」媚兒指著葉心的胸口,暗指火魂,也說明葉心進去之前她一直類似處於封印之中。

「那睡著之前呢?」葉心經過幾天相處,感覺這媚兒閱歷很淺薄,像個小丫頭。

「睡著之前應該有一千多歲吧!」媚兒思索了一下,輕描淡寫的說道:「不過也是睡了一千年,然後醒了好幾年。」

「……」葉心無語,若是按字面理解,這心智頂多還是個小丫頭,可是為什麼一直都在睡覺呢?

「洛菱紗前輩讓我找的人是你?」葉心忽然想到,洛菱紗讓自己去無盡火獄,也就是火魂的初生結界中找一人,幫他做些事,顯然那地方除了媚兒再無他人。

「是的,她欠我的。」媚兒忽然收斂了笑容,神色有些黯然。

「那我能幫你做什麼?」葉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那些遠古的往事或許說了自己也不懂。

媚兒停下腳步,看著天上的太陽,眼眶中明顯趟過一絲淚痕,只是仰著頭沒有落出來而已:「等你達到洛菱紗當年的境界再說吧!」

「這……就算我有信心,估計也要好久好久吧!」葉心自己說出來都有點舌頭發麻,洛菱紗號稱輪迴之神,那是何等境界?好久之後再加好久才合適呢。

「你可以的。」媚兒側過臉來,藏起了哀傷,鋪上一臉笑容:「走吧,等你突破了地武境姐姐就給你講以前的故事。」

媚兒像哄小孩子一樣誘惑葉心,可是在葉心看來她才是小孩子的心智,雖然不解其中曲折,但也看得出她的故事很悲傷,笑容只是堅強的偽裝。

「好,我努力修煉盡快突破,一路超越洛菱紗前輩。」葉心笑著安慰道,家人也需要他去拯救,修煉刻不容緩,他比媚兒更著急。

「量力而為就行了,別再拿命拼……」

兩人愜意的聊著走著,葉心也知曉了當初血月嶺中暗中殺死地武境的老女人,還抓瞎灰衣人的正是媚兒為了救自己所為,迎風城風家慘變之日,出聲震懾紅袍人的也是媚兒,自己已經欠了媚兒兩條命,所以他幫助媚兒是應該的,自無須去問因由。媚兒的傷葉心也沒問,既然她早就跟在了自己身邊,願意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七八日後,燕州最南,這裡春草青蔥,繁花正起,已是二月。

一名樸素的少年,與一名美的驚天動地的女子來到一座小山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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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碧落山莊



天青如瓷,風清氣爽,站在這小山坡看下去,赫然一片繁華,佔地足足百畝的大莊園,鬼斧神工的嵌禳在這山谷間,亭台樓閣,珍奇走獸盡收眼底。

莊園後方是一柱孤峰,高聳數百米,只是那山峰中段橫空傾瀉下一道蔥翠的水流,長達百餘米,映著滿山滿園春綠,當真有九霄碧落的美名。

「碧落山莊果然很美。」葉心帶著媚兒奔下山頭,向著那莊園而去。

碧落山莊雖比天宗的名氣弱了一截,但單在這燕字一州也是頂尖的勢力,弟子不少,尋常人想要進入,自然要先下拜帖。

「兩位……。」朱漆大門上方牌匾上龍蛇鳳舞的寫著「碧落山莊」幾字,而看門的弟子卻是稚氣有禮,不止年輕而且應是剛入門的新弟子,不然也不會到此來守門。當他看到媚兒的容貌後,比葉心第一次還要誇張,直接痴了,張著嘴滴出一竄口水來,也忘記再去問兩位何事?

媚兒好像完全不介意別人這種眼神,平靜的看向葉心。

葉心無奈的搖搖頭:「小師兄醒醒。」

伸手在其眼前晃了晃這才讓他回過神,這人或許比葉心年紀小上半歲,稱呼師兄只是出於禮貌。

「雲天城葉心,奉家父葉飛虹之命,前來拜訪。」葉心抱拳說道:「不知小師兄前些日子有見過一群姓葉的孩童來過嗎?」

「哦,哦……」那人驚訝的應了兩聲,目光不捨的從媚兒身上移開,一步一回頭:「我去通報,你等著。」

若說天極峰是雲霧繚繞的人間仙境,那這碧落山莊便是世外桃源。

美,各有千秋。

本以為會是客客氣氣的迎進門,卻不料只是兩名最低級的雜役一般的弟子,匆匆出門來,直接招呼一聲,領著葉心、媚兒做賊一般的從側門偷偷進了莊園。

還好兩人並未計較,不愛好這些噱頭,從大門進和側門進,好比坐八抬大轎和獨輪車一樣,只是俗人好面子顯擺罷了。

將葉心、媚兒領進一間小院,便許久都不聞不問,也沒有人送上茶水。

葉心小小的恨了一下自己的弱小,嘀咕道:「葉家雖然落魄,比不得你一個大門派,這主人家也不至於這般羞辱人吧!」

「哼,沒有禮貌的小子。」突然一名老婦的聲音傳了進來,似乎對葉心苦等個把時辰就失去耐心而不悅:「有什麼不滿,就當面對老身講。」

媚兒波瀾不驚,葉心倒是驚看向院子入口處,相隔數十米,那滿頭華發的老婦居然能聽見他的低喃自語,在其身側還有一男一女,女子與葉心母親年紀相當,只是一身修為不凡,清麗脫俗,風韻更勝,一襲青紗裹的嚴嚴實實,卻藏不住眸子裡一份清冷的哀怨之色。

男子卻是一個熟人,逍遙刀王,李修影。看他的姿態好似扶著那老婦一般。

看的出白髮老婦身份最高,葉心自然第一個衝她施禮:「晚輩……」

老婦隔著十多米,忽然抬手一按,不聽葉心說道。無形的風浪從四周席捲而來,單單直衝葉心一人而去。

葉心大驚,急忙欲退,卻發現他的力道在這股威壓面前,根本就是石子撞牆壁。

「跪下。」老婦冷漠的喝道,充滿蕭殺的力道不增不減,任由葉心被圍困其中。

「你非我血親,非我師長,我為何跪你?」本來晚輩行個大禮也說的過去,但是老婦這種強勢逼迫的態度反而激起了葉心的極度反感。咬牙承受著萬頃之力壓身,雙腿苦苦支撐。

媚兒蹙眉看著老婦不發一言,反而與老婦身旁的女人相視一笑。

老婦臉頰枯槁,肌紋緊蹙的嘴角淡漠的說著:「很好,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老婦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手上力道猛然一提,四道勁氣分別鎖向葉心的雙腿和雙肩。

「咔咔」

隱隱可以聞見絲絲骨節摩擦聲,葉心整個人被壓的彎下身去,幾乎已經到了單膝跪地的程度。

葉心怒視著老婦,雙手死撐地面,全身戰氣凝聚,寧可撐斷骨骼,也不折了尊嚴。

「噗!」

葉心雙肩被壓的顫顫嗦嗦,噴出一口血來,雙手也壓進了地面半寸。

「娘。」老婦身旁的中年女人忽然輕喚,用哀求般的眼神看著她。

「哼。」老婦也間葉心支撐道了極限,忽然收手:「算葉飛虹那小子守信,沒有傳你碧落山莊的技法。」

「大姐,我都說了飛虹對敵都不肯用我派一招一式,又怎麼會破誓傳功給子嗣呢?你非得用這招「四極風牆」來試探,說到底還不是不信我說的。」李修影淡淡笑著對老婦說來,言下之意卻是故意讓葉心理解,以免心生怨恨。

老婦剛才這一招意在試探,葉飛虹懂得破這一招之法,卻從未傳過葉心。

「飛虹、飛虹,叫那麼親熱,你以為你是他什麼人?」老婦心情、神態均有些惡劣,噴了李修影一句,看也不看葉心一眼轉身走了。

李修影看著那中年女子無奈的搖搖頭:「蓉兒,我去看看你娘,這裡……你自己處理吧!」

「沒事吧!」中年女子複雜的看著葉心,娓娓走近,

「多謝阿姨!」葉心還沒有說話,媚兒便過來將他扶起。媚兒看得真切,若不是這女子求情,那老婦沒這麼容易收手。

「阿姨,剛才那老太是?」葉心抹著嘴角的血跡,心亂如麻。

女子清澈的目光直視著葉心的面容,險些走神,急忙舒了一口氣道:「那是我娘,碧落山莊莊主……」

中年女子李靜蓉,正是那老婦的女兒,而李修影是那老婦的親弟弟,李靜蓉稱其舅舅。

老婦名為李湘琴,至於是湊巧與亡夫同姓,還是女兒隨她姓,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碧落山莊幾百年基業,一直都姓李。

李靜蓉介紹了一番莊裡的人物,說道:「你是來找葉家的那些孩子的?」

「正是。」葉心傷勢無礙,只是受了些震盪。曾經李修影說過是「蓉兒求他,他才去雲天城幫葉家的,」想必就是眼前的李靜蓉,葉心試探性的說道:「多謝李姑姑,若不是您有心相助,只怕這些孩子一個都逃不出來。」

李靜蓉錯愕了一下,隨即輕笑道:「只是提供了一個落腳點罷了,也沒什麼。」

若是沒有這個中轉站一般的落腳點藏身,只怕早就被人圍殺殆盡了。

「他們不在莊子裡,你跟我來吧!」李靜蓉友好的看了一眼安靜的媚兒,領著他們向後山而去。

後山林子裡,幾間隱蔽的草房子前,十來名大小不一的孩子居然排成一排,好似在扎馬步,那都是武者煉體時,初期打基礎的課程。

「你們去吧,晚一點我再過來,沒事千萬別離開這裡。」李靜蓉指著那方,叮囑了一句,便把時間留給了他們。

「大哥哥!」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才三歲出頭的葉小蝶最小,也屬她最不認真,東張西望的第一個發現了遠處的葉心,欣喜的跑了過來。

葉心一把將她抱起,眾人也都停下了動作,嘰嘰喳喳的圍了過來。

「不錯,你們都很努力。」葉心讚許了一句。

「家族發生那麼大事,我們不努力變強怎麼能幫上忙。」葉東與雪淚並肩而立,葉東帶出來的那幾名丹武境護衛倒是很盡責的在四周警戒。至於這幾人為何會忠心葉東,倒是令人費解,不過好歹現在這些孩子也需要人護衛,葉心也就沒多問。

雪淚驚奇的看著媚兒問:「這位姐姐是?」

「路上撿到的,叫媚兒姐就行了。」葉心沒有多說,一語帶過,雪淚也心領神會沒有追問,倒是媚兒又對葉心露出踹他之前的那抿嘴微笑,示意過後算賬。

「家族情況怎麼樣了?」有孩子眨著眼睛問道。

葉心摸摸他的額頭,終究還是瞞不過去的:「二伯、七叔都已經……」

花了半天時間,葉心才將目前的慘況詳述完畢,葉小蝶得知父親身故,頓時大哭,惹得一片泣噎。

哀傷的氣氛沉浸了許久,葉小蝶哭累了睡了,媚兒出奇溫柔的將她接過抱在懷中。葉心與葉東作為最年長的二人,便商量起家族未來的規劃打算。

「家族的積蓄帶出來了八成,等過幾天,確認附近沒有無極門的探子,我們就動身去帝都。」葉東聽聞葉心的話後,冷靜的匯報著,對於父親的死,他沒有把難過掛在臉上,反而鬥志更勝。

「你們先去吧,我還有些事,隨後便來。」葉心說著,又取出從胡家搜刮的發部分錢財交給他:「有雪淚幫襯著打理,這些錢應該夠在帝都謀個立足之地了。」

葉東溫情的看了雪淚一眼,點點頭沒有說話。

「你們一直就住在這裡?」葉心隨意走進幾間草舍中,不由得怒氣沖霄。

木板床鋪的倒是厚實,但是洗漱用具、衣物都能看出是臨時隨意湊合而來的,水果儲備很多,卻不見廚具和飯食。

「你們一直吃這些?」葉心真的怒了:「我去問個清楚,要麼就不幫,那老太婆這樣也太欺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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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群雄聚集



雪淚正與媚兒細細淺言著,忽聽得葉心怒斥,急忙攔了過來:「葉大哥你誤會了。」

「哦?」葉心蹙眉。

「似乎燕州發生了什麼大事,碧落山莊目前來了很多外客,為了防止我們行蹤敗露,所以只得遷居後山躲避……」雪淚正說著,一聲不悅的聲音隨之響起。

「臭小子,好心當驢肝肺。」李修影提著一個大飯盒緩緩,從順林間詭異的現身:「若讓你們在此生火做飯,被山下的人看去,那麼多外人裡,難保裡頭沒有無極門的眼線。」

「前輩。」葉心聽聞,胸中緩解幾分起伏,迎了上去接過飯盒道:「多謝,是晚輩太衝動了。」

李修影點點頭道:「先吃飯吧,這幾日莊中大事在即,人多眼雜,你們沒事就別亂跑。」

人家的事情葉心自不便多問,與眾孩童吃過之後,李修影使了個眼色,葉心心領道:「前輩,我送送你。」

二人走出百米開外,李修影依舊盯著前路輕吟道:「葉家的事我已經跟莊主詳細說過了,你們在這裡我們會保證安全的。」

「多謝前輩。」葉心誠懇的感激道,不過想起父親臨幸前的囑咐,加上老太對他的態度,為何明顯對她們照顧有加,偏偏又刻意刁難,於是悄悄盯著李修影的神情問道:「前輩,我曾聽家父說過,他年幼時師承碧落山莊,不知家父的恩師……」

李修影忽然停下腳步,冷著臉直視葉心:「你老子還說了什麼?」

葉心思緒一顫,看著對方想吃人的樣子,急忙道:「沒說什麼,家父只說您老是他恩師的弟弟,晚輩猜測那就應該是李老莊主了。」

李修影臉皮抽動,鬱悶鬱結,許久才搖搖頭嘆息道:「不錯,正是我姐,不過這話你以後休要再提,你爹早已被逐出師門,若讓我姐知道他還以師徒相稱,指不定會發多大脾氣。」

葉心有些無奈,不過想到之前那老太的脾氣,也深以為然只得閉嘴。

「我叫你來,是想跟你說說葉東的事。」李修影換了話題,表露真意:「我雖然以個人名義收葉東為徒,但當初只是看好他的韌性,只是他後來做的一些事,讓我也不知道收他是對是錯。」

「你先聽我說完。」見到葉心想開口,李修影揮手止住:「葉東那七名護衛你也感覺到不妥了吧!」

葉心點點頭,那七人似乎只聽葉東的。

「我曾在一地得到些藥物,可以控制人屈從效忠。」李修影並未詳訴藥效:「後來葉東說想培養自己的勢力來爭家主之位,我便把藥物給了他。」

「當時我只是想讓他奪了家主之位,取代你爹,這樣你爹或許能空出時間來做些別的事。」李修影話裡有話,偏偏又不說明:「現在雲天城大變,他已經得了家主之位,或許不會再做什麼出格的事。」

「我跟你說這些,你懂我的意識吧?」李修影最後問道。

葉心眉心深鎖,而後舒了一口氣:「晚輩明白,事情已經過去了,兄弟之間不會有隔閡,說到底,葉東的本質還是好的,始終是為了家族好。」

葉東控制那七人,雖然手段不光明,但李修影沒反對那說明風險不大,而當初逃出雲天城,遭遇楊雲琴等人後,葉東強迫她吃下的「化功丹」或許一開始就是為葉心準備的。

就在二人相談之時,碧落山莊中,那老太也就是莊主李湘琴正大怒。

「你說晴兒一個人跑去那裡,被困住了?」

她面前兩名女弟子,風姿卓卓,卻低著頭不敢看她。其中一人低嚀:「這是晴兒師妹留的信,我們追上她的時候已經晚了,沒想到她會去那裡。」

老婦一揮手,隔空攝取那信件,急忙拆開,上面幾行清秀的字跡,讓她怒容更勝。

「娘,奶奶,你們平日裡總不讓晴兒出門,這次第一次出門就被人欺負了,人家說晴兒沒有閱歷,又笨又無知,所以晴兒決定一個人出去見見世面,我不想再做那個沒用的丫頭,不用擔心我,晴兒已經長大了。」

李湘琴身旁的中年美婦李靜蓉也看到了內容,臉色瞬間蒼白如霜:「娘,怎麼辦,派人去救晴兒?」

「晴兒太胡鬧了。」李湘琴老臉黯然,無力的招招手讓面前兩名少女退下,才對身旁美婦道:「派人去只能送死,只能等三天後了,但願晴兒能堅持住。」

李靜蓉淚痕相交,焦急不安卻無能為力,發白的手指緊拽著衣角,顫聲道:「那我自己去。」

「你敢。」李湘琴怒喝一聲,從紅木大椅上彈起身來,揚起手欲一巴掌,卻在半空中停頓住:「哎,晴兒是你女兒,也是我的孫女,我怎會不急。」

「只是你進去希望也不大。」李湘琴語氣柔和下來,忽然眸子裡靈光一閃:「我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

「誰?」李靜蓉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雙肩一顫,期待的看著母親。

「早前我試探那小子的時候,看他修為不弱,年紀也正好合適,我莊中剛好還有一個名額未確定,就讓他去正好。」李湘琴沉著目光,冷漠的說來。

李靜蓉鎖眉一想,瞬間頓悟,慌亂的揮著手:「葉心?不行不行,他要是出了事,我……我怎麼交代。」

「放屁,那誰又給你交代?」李湘琴長袖一揮,暴怒一聲頭也不回的離去:「我現在就去找那小子,你要是敢阻攔,我現在就把葉家那些人全趕出去。」

李靜蓉身軀一軟,看著母親決然的背影,無力的倒在了椅子上。

而李湘琴蒼老的身影直奔後山,片刻後已經出現在了葉心與李修影的眼前。

「大姐,你怎麼來了?」李修影修為高的多,比葉心先行發現。

李湘琴只是點點頭沒有說明,直勾勾的看著葉心,彷彿要看透他的內在,直到葉心感覺到頭皮發麻,問道:「李莊主,您找晚輩有事?」

「不錯,有件事需要你去做,就當是我庇護你們葉家幼小的回報。」李湘琴神色清冷,不容置疑的堅定。

「這……只要是晚輩力所能及的,義不容辭。」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人家肯庇護葉家幼小,冒著得罪無極門的風險,讓他付出點勞力也說得過去,葉心想了想便答應下來。

「好,跟我來。」李湘琴看他答應的爽快,也沒有為難,臉色稍稍舒展開。三人便繞著僻靜的小路朝莊子裡下去,只是媚兒適時跟了過來,要求同行。老太看了看,媚兒沒有一絲修為,便沒有理會,隨她同去。

來到輝煌的大殿中,看著那腰粗橫樑,金壁銀牆,鑲龍嵌鳳,葉心目光徨徨,真夠富庶的,完全不是天宗那等清修之地可比的。

將葉心、媚兒安排在大殿後的一道隔牆後,讓他們不要出聲,李湘琴也留下了李修影看著他們,自己便到大殿中去吩咐弟子做什麼去了。

一盞茶後,碧落山莊幾座迎賓樓中出來大批身影,均向著大殿而來。

「李老,召集我等來是不是商討三日後的事?」第一個進門的是個精神奕奕的老頭,髮絲半白,渾圓臉頰紋路蒼蒼,青皮長衣上還打著金絲邊,身後跟著四名下屬。

「正是,黃老請先入座。」李湘琴還了一禮。這老頭名黃柏然,修為與她相當,乃金刀門門主。金刀門在燕州也算頂尖勢力,與碧落山莊呈鼎足之勢,故此二人才直呼李老、黃老。

接著又進來四五批人,一一就坐,聽著介紹,這些人領頭的,均是每一勢力的宗門之主,而且跟隨的門人下屬,氣息都不弱,滿堂七八十人,居然超出七成,修為在葉心之上,可謂是燕州的人傑豪雄齊聚。隔牆後的葉心忽然感覺是不是上了老太婆的當了。

「各位。」就坐完畢,李湘琴才在正上方立著身子發話:「關於本莊洗劍崖一事,想必有些人瞭解還不深,老身就再從頭說一次。」

「三十五年前,本莊重地洗劍崖,被那七絕毒尊強佔,數年後七絕毒尊挑戰夏長天被殺,本莊本該重新接收洗劍崖。」

老太話音一頓,殿中倒是不少人議論起來。

「理應如此。」

「原來七絕獨尊是夏長天所殺啊,活該,那老怪物生性凶殘,不知道做了多少惡。」

「切,夏長天殺的人就少了?」有人立刻反駁。

「這事不少人都知道,李莊主找我等來定不是講這個故事吧?」最靠近大門的一方椅子上,做著一小門派門主,見機接話,也讓眾人安靜了下來。

「蒼茫峰,易欒門主是吧?」李湘琴對其明知故問的方式頗為不悅,故意裝作沒記住這個小門派一般,讓對方瞬間尷尬的黑下臉來,抱拳點點頭沒再說話。

李湘琴接著道:「七絕毒尊是死了,可是他在洗劍崖布下了「絕殺毒陣」,經過二十多年的摸索,我也邀請金刀門黃門主一同強攻過,均沒能破去那大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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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取書



「不錯。」金刀門黃柏然坐在緊挨李湘琴的右側首位,起身說道:「今日邀各位前來,正是因為我與李老,在灰狼山的協助下,耗費十年光景,研製出了克制那毒陣的藥物。」

「在下只是幫助尋了些藥材而已,何足掛齒。」灰狼的聲音忽然響起,隔牆後的葉心微微一愣,難怪他兒子會有「蝕骨毒水」應該是早已去過那地方了,同樣李修影也說得到過一些藥物,應該是在那地方的外圍所得。

灰狼的謙虛倒沒有討得任何人的讚許,更多是被無視。大概都知道他灰狼山平日的手段,也正是因為他們什麼手段都敢用,別人難搞的東西,不見得他們也難,所以碧落山莊才會讓他們去找那些稀有藥材吧!

「你們有瞭解藥不是正好可以進去了?為何還要告訴我等?」有人面色激動,忍不住說道。

「還是李老來說吧,那丹藥功效您比較瞭解。」黃柏然適時坐下,話題交了回去。

李湘琴點點頭,畢竟洗劍崖是她碧落山莊的,更多事情還是親力親為:「各位,解藥雖有,可是經過我莊幾番測試,那解藥對人體年齡是有著苛刻要求的。」

「在坐的老一輩都該聽過,七絕毒尊最高明的手段便是那「化功散」,而七絕毒陣,我與黃門主搶攻也只破去了第一層,第二層便是那化功散佈的霧陣,只要吸入一點,便會漸漸散去一身修為,無藥可解。」

「不是有克制的藥了嗎?」又是那蒼茫峰主發問。

「是,只不過這藥只能維持十日,而且對服食之人有著一定的副作用,經過反覆測試,只有二十歲以下完畢之身的年輕人才能使用,否則能克製毒陣也會讓人體陰氣暴增,數日間衰老數十年。」李湘琴這才說出了所以然。

台下有人沉默,有人私語,也有人紅著臉喊道:「完畢之身的人,碧落山莊多的是,召集這麼多人來是為何?」

李湘琴依舊給了其一個白眼,冷聲道:「那是自然,可是我碧落山莊能有幾個二十歲以下的天才高手,能保證去破了後面的幾關毒陣?」

「原來如此。」這時才有人恍然大悟道:「原來李莊主是想召集全燕州的年輕高手效力啊。」

這話李不乏鄙夷的味道,李湘琴也聽出來了,冷哼一聲道:「本莊自會給各位相應的好處,我只要破去毒陣拿回我莊對洗劍崖的所有權,至於裡頭七絕獨尊所留的一切,全由各位平分。」

此話一出,果真是石破天驚,雖然七絕毒陣當初是在外被夏長天所殺,但誰都知道,他研製毒藥,就得培植靈藥,那洗劍崖裡頭毒尊經營數年,再到如今,絕對有成片的稀世藥園,幾十年過去,絕對可以豐收了。說不準還有碧落山莊的一些不傳絕學遺落在內,不然老太也不會如此看重,再或者有毒尊的一些「殺人利器」遺留其中。

很快,所有人響應了號召。

「好,解藥夠三十人份量,二十歲以下完畢之身不論男女,修為在丹武境七重之上的天才,各位門主能拿出多少名,三日之後咱們按各自人數劃分事後利益份量。」李湘琴一語落地,此事就此敲定,眾人或喜或憂的離去,召集達到要求的弟子去了。

最鬱悶的當屬灰狼了,他灰狼山屬於墊底的勢力,若說能達到要求的弟子只有那麼一兩人,而且他侄子黑狼且不說過了年齡沒,起碼已不是童子之身了。

等賓客散盡,李湘琴領著四人來到隔牆後的小房間:「剛才的事你都聽明白了?」

葉心點點頭,雖然不解老太用意為何,但想必自己所為之事定當與之此事有關。

「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要你同他們四人,一同參與破毒陣之事。」李湘琴指著身後四名少年弟子,三男一女,修為最弱的剛好丹武境七重,其中那女子竟然也有地武境一重的實力,緊身黑衫如墨,幾處飽滿勾勒的極其顯眼,姿色也在上佳,年齡倒是處在了要求的極限,剛好二十歲。

那三名男弟子眼神總不自覺的落在媚兒身上,那女子卻是冷漠的跟在李老太身後像一塊寒冰。

媚兒輕輕拉了下葉心的衣角,玉頸輕擺示意他莫要同意。

「哼,你是他什麼人?」李湘琴看在眼裡,不滿的對媚兒斥聲。

「與你何干,葉心沒有義務替你冒生命危險。」媚兒毫不示弱,生氣的樣子也是那麼動人心弦,粉嫩精緻的嘴角香息輕吐,彷彿空靈的音符在小屋裡來迴蕩漾,可繞耳三千轉。

葉心見到李老太怒容頓起,急忙擋在媚兒身前道:「李老前輩,我可以答應你。」

「哦?你不怕?」李老太見當事人一臉從容的表態,怒容頓散,反而詫異起來。

葉心自然有自己的打算,疑惑已久的心結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前輩,家父曾對晚輩說過,非常掛念您,所以我幫您做這件事,我只有一個要求。」

李老太眼神一緊,好在有求於葉心,忍著沒有暴怒,暗暗捏了捏拳頭道:「說來聽聽。」

「只求前輩給家父見一面的機會。」葉心誠懇的抱拳低頭說道,這正是離家前葉飛虹交代他「探口風」的好機會。

李老太身子微不可察的一顫,眼光流轉幾許掙扎之色,瞬間隱沒,長袖一揮,將頭偏向一旁道:「不行,你要其他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晚輩別無所求。」葉心挺起胸膛,堅決的說道。熟知其中往事的李修影悄點下顎,心中暗讚葉心真是個孝子,或許這次真是一個解開多年鬱結的好機會。

他走過去輕聲說道:「大姐,倒不如先答應他,此事危險重重,有沒有命回來尚未知曉。」

李老太目光轉向別處,難以見其神色,只聽她沉默幾息後說:「我之所以心急破那毒陣,一是因為有一名弟子被困其中危在旦夕,二是需要取回一卷祖傳書卷,你若能將這兩件事做成,我答應你也無妨,日後還可派人護送你葉家幼小前往帝都。」

「好,晚輩定不負前輩所望。」葉心歡喜的答應,卻還是低估了老太的心機,起碼李湘琴沒有告訴他取書的地點如何進入,這便是一件根本無法完成的事。

「三日後出發,等所有人出發離去後,你葉家幼小隔日便啟程,這樣最安全。」李湘琴或許覺得做這件事便足夠能彌補葉心了,於是這般安排,而後拿出五瓶藍色的藥液交付幾名少年:「藥效只能維持十日,十日內破不了毒陣任務便失敗。」

交代完畢後,幾人各自回去收拾準備,李修影則與李老太籌劃了半響後說道:「大姐,讓我送他們去帝都吧,我想出去走走,看看有沒有再做突破的機會。」

自從見識過止戰令上,那驚天的神念一擊,李修影的心已經不再平靜,眼界也寬遠了。

葉心回到後山陪伴眾人,媚兒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要求三日後一同前往。

夜色清寒,還好月光雪亮,後山上銀光傾瀉,倒不顯蒼涼寂寞,只是一名意想不到的客人悄然而至。

李靜蓉整個白日裡,淚眼婆娑,糾結無比,終究還是忍不住,也改變不了什麼,只能決定當面找葉心勸解一番。

「葉心。」李靜蓉來的悄無聲息,一群孩童正在月下沉寂相依,遠遠看著,她心中莫名酸楚,忍了好久才邁步上前喚了一聲。

「李姑姑。」當初正是這女子相求李修影去相助葉家,葉心對這美婦心生好感,若說碧落山莊與葉家關係最好的人,非她莫屬,於是親近的稱呼了一聲。

李靜蓉玉體一顫,心頭居然閃過一絲驚慌,一時忘了開口。

「李姑姑,您來的正好,我給家父休書一封,想報個平安,還煩勞您差人送去。」葉心取出一封剛剛墨干的信筏遞過,李靜蓉木訥的接過。

而後眼神一驚,這才從剛才的稱呼中醒過來道:「你已經答應我娘了?」

葉心輕輕點頭。

「你不能去,太危險了,稍有不慎會送命的。」李靜蓉有些焦急,滿臉關切之色,倒讓葉心微微不適,又不是自己生母,至於大半夜專程跑來讓自己爽約?

葉心平靜的笑道:「多謝李姑姑好意,但我已經答應了,豈可言而無信。」

似曾熟悉的話語讓李靜蓉再次走神,柔和的月光落在臉色,那一抹猶在的風華,顯得嬌豔淒美,她忍不住帶著一絲哀愁低喃:「當真是父子,一樣的固執。」

情緒忽轉,李靜蓉沒有再說什麼,拿著信筏,孤零零的下山去了。

輕啟迎著滿月的那扇窗,她坐在宣台前,看著鏡中的容顏,繁華易冷,歲月易老,抬手輕撫滄桑的臉龐,卻沒有抹去那兩點滑落的晶瑩。心情悲涼沉痛,在這夜裡憔悴溺弱。

玉雕般矗立著,直到月光盡隱,她展開紙卷,梨花帶雨沾著墨跡,寫下一行小篆。

「葉心將前往洗劍崖。」

沒有留名,也沒有多出一字一句。

黎民初至,碧落山莊一位長老帶著兩封信全速趕往雲天城,三日後葉家飛射進兩封信筏,卻不見來人。當葉飛虹展開信筏時,碧落山莊這邊已經大隊人馬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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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入陣



近六十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奔出碧落山莊,馬蹄扯著漫天塵土,撕裂陽春沉寂的清晨。

洗劍崖位於山莊更難五十里,一片奇麒的山脈間,從中筆直平切而下,汩汩的流水溫柔遠洩,只連著碧落山莊後那往入雲的瀑布。

「這位少俠是碧落山莊的人?」即將達到目的地,金刀門黃柏然掃視人群一眼,忽然看著陌生的葉心,問向李湘琴。

李湘琴靜默著點點頭道:「我那老弟前幾年收的弟子,一直在外遊歷,才回莊不久,黃老沒印象也正常。」

反正李修影留在莊子裡準備護送葉家幼小離開,黃柏然若是不信,眼下也沒地問,故此一說,也只得作罷。眾人都為了多分一杯羹,早前便約定了不讓燕州之外的勢力參與此事。

忽然,山脈腳下一小隊騎兵迎了過來。

「燕郡王的人怎會在此?」

大隊人馬立時勒馬相望,眼看著那隊騎兵在一個小胖子的帶領下漸漸靠近。

「原來是燕郡王的那個混蛋私生子啊!」李湘琴看清來人後,嘀咕了一聲,似乎這胖子早已「聲名遠播。」

胖子正是葉心前幾日,為了救那小女娃唸唸而得罪過的江懷德,此時相遇太過突兀,葉心避無可避,自然很快很那胖子認出,不過他見葉心著著碧落山莊的服飾,只是眼中閃過一絲歹毒,便裝作不認識,轉頭對著眾人道:「各位前輩好。」

「你來做什麼?」李湘琴脾氣暴躁些,第一個發問,不過這些宗門勢力與燕郡王一直關係微妙,誰也不會主動得罪誰,說話做事都會給幾分薄面。

「李前輩,家父聽聞您為洗劍崖一事煩惱多年,故此讓晚輩代盡一分綿薄之力,還請前輩莫要推脫。」江懷德一改早前的二世祖秉性,說得得體適當,倒真像是樂於助人來了,至於是不是來分些好處的,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那老身就多謝燕郡王的好意了。」李湘琴並未立即表態,立身馬背,正色問向其他門主:「諸位怎麼看?」

「李老是主事人,我等還是聽您安排。」蒼茫峰易欒立即將難題推了回去,其他人紛紛點頭附和,雖不願多一人來分食,但也不遠做出頭之人來得罪燕郡王。

「好,那便一同前往吧!」李湘琴冷著臉應了下來,多了一方勢力參與心下不快,但三十人的藥劑份量,眼下也只湊出二十六人來,名額上本就還有空餘。

「嘿嘿,真沒想到,燕郡王會將府中兩名地武境一重的旁系子弟,派來聽從私生子的差遣,真是有趣。」黃柏然玩味的輕笑著低語,目光落在騎兵隊裡,兩名神色黯然,目中含怨的少年身上。

「雖然是私生子,但畢竟燕郡王就這麼一個親兒子,現在做這些,無非就是讓他在旁系子弟中樹立威信,將來好掌權。」

胖子江懷德沒有丁點修為,全憑父親的庇蔭才能指揮這些人,確實讓那些人憋屈。

李湘琴雙眸微撇,而後輕言警戒道:「倒是那個小子,有些古怪,且修為比其他人高出許多,真是郡王府的嗎?」

騎兵隊尾端一名白衣少年,背負長劍,,髮絲如墨,氣宇軒昂,隱隱在人群中有著出塵的氣質,星眉之間托著異常深邃的目光,整個人靜的又像融入在了空氣中。

山脈間,那片如刀切的直壁下,黑霧冥冥,也是安靜的可怕,這裡不見一隻春蟲,不聞一絲鳥鳴,數里死寂圍繞在廣闊的山林內。

「就是這裡了。」李湘琴勒住馬繩,翻下身來,所有人依次相隨圍了過來,聽他說道:「這第一陣的毒藤迷宮,數年前已經被老身與黃門主拔去,眼下各位見到的這片黑霧,便是第二陣,霧氣裡頭含有化功散。」

「這解藥只有十日之效,還望各位少俠謹慎為之,若是時限內無法突破,還請速速退回,以免丟了性命。」

李湘琴說罷,將藥液一一發給其他人,而此時灰狼山那波人裡頭,黑狼鎖眉看著葉心,努力回想著,終於眸子裡閃過一絲精光:「叔,就是那小子,當初在迎風城天外樓,就是他壞了我們的好事,還殺了張濤。」

「哦?」灰狼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來,忽然雙目中怒火凶起:「是他,是他殺了我兒。」

灰狼急忙從懷中取出一副畫像,仔細對比了一番:「沒錯,就是這小子殺了我兒。」

當日在那小鎮上,葉心殺死灰狼山少主,救下那對母子,而後天宗酒樓產業的駐守人莫輝,擔心灰狼山報復,故此向宗裡求援,結果居然是葉心的死對頭,天極峰摘星院的「天絕」前來,而得之殺人者是葉心之後,天絕忽生了借刀殺人一記,便主動找上灰狼山的人,說凶手是一個叫葉心的小子,並不是天宗之人,並畫了一副畫像交予灰狼。

當然這些葉心並不知情,此時灰狼雙拳緊握,幾欲暴走,恨恨的道:「難啊,這小子怎麼會是碧落山莊的天才?我若是現在動他,李湘琴一定不答應。」

急欲報仇,灰狼下了一個決定:「黑狼,我灰狼山獨有阿四一人達到了進入洗劍崖的條件,現在你也給我進去。」

「啊,叔,我已經過了年齡,而且……也不是童子之身了啊!」黑狼一驚,滿頭冷汗。

「怕什麼,我現在膝下無子,只要你和阿四一起進去,找機會殺了那小子,你就是灰狼山將來的繼承人,而且這洗劍崖裡頭,說不準毒尊留下了什麼重寶,你能拿到就是你的。」灰狼苦口婆心的循循善誘:「你才三十出頭,吃瞭解藥進去頂多陰氣入體折損三十多年壽命,若是得到毒尊重寶,突破修為壁障,再活個百八十年也不是什麼問題。」

黑狼看著叔叔血紅的目光,知道沒有商量的餘地,轉念一想,與其在丹武境碌碌無為一輩子,倒不如真的撞個機緣,若是得些重寶將來突破天武鏡,那日子鐵定風光無限,就算只能活個十多年,也比現在這樣活個一百年來的強。

「好,小侄就為叔父犧牲一回。」咬咬牙,黑狼狠心應下。

一刻鐘後,準備妥當,算上葉心,碧落山莊湊出五人,黃柏然那邊也湊出五人,燕郡王府一方兩名旁系子弟外加那名背劍的少年,再加灰狼山二人,已是十五人。另有四家宗門也湊出了十五人,這下剛好滿了名額。

「老身等人在此等候各位少俠,十日之後滿載而歸。」李湘琴抱拳一禮,這些人冒著生命危險進去,也可算是為他碧落山莊出力做事,倒是受得起她這前輩的一禮。

「走!」碧落山莊的隊伍裡,那唯一的女性,面冷如冰的做了個領頭者,淡淡的一字後第一個踏進了那霧陣中。

葉心也喝下那藥液跟了上去。

「小心,我在這裡等你,十日之後你不出來,我便進去。」媚兒今天難得的蒙了一抹面巾,算是沒有引起太多人邪惡的注視,當她悅耳的話音一出,瞬間惹來數道目光,多是驚奇她沒有半點修為,進去那是有死無生,李湘琴搖搖頭,或許心裡認定了媚兒與葉心乃戀人,生死與共的說辭倒是讓她眼中閃過一絲憐憫。

那李靜蓉友好的牽起她的手,似母親般給了她一絲安撫,媚兒沒有說什麼,只是給其一個微笑的眼神,便與她一同選了個宿帳,屈膝坐下。

江懷德聽說藥液可維持十日之效,本想跟進去湊個熱鬧,結果被李湘琴沒好氣的一句「你是童子身?」問得無地自容,棄了念頭,她禍害過多少女子,只怕自己都記不清了。

按理說,這次眾門派合力破陣,是不會出現自相殘殺的事情的,但葉心從好些人的眼神中,已經感覺到了殺意,而且不是單對自己一人。

葉心不想暴露葉家人的行蹤,故此隨意報了個假名給他人——洛心。也沒多想,或許當初得了洛菱紗的「煉心訣」有些感慨,便承了她的姓氏一用。

三十人進得霧陣中,行出數百米後,已經難以分清四周方位,視線頂多看出兩三米。

碧落山莊那冷傲的女子亦名為「若冰」頓下腳步,漠然道:「各位,這一關我等雖有藥物相護,但後面的幾關同樣危險,所以過了這霧陣之後,我希望大家儘量團結在一起,等找到七絕毒陣的陣心,破了禁制,大家再分頭尋寶如何?」

「同意。」

「我聽若冰姑娘的。」

居然有愛慕者獻媚的討好她,只是被她斥耳不聞無視了。

葉心走在隊伍的最前端,卻也是碧落山莊五人裡最靠後一人,在迷霧中,呼吸有些吃痛,但勉強能承受,行處一里多地後,豁然一片污濁的水流橫在了面前。

是一汪死水,橫淌百米,寬三米,卡不清深淺,但那水面好似咕嘟咕嘟沸騰著,更是濃煙如墨,直衝天際。

「蝕骨毒水!」

葉心曾差點中了此毒,這熟悉的氣味,一下便看了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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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鬧出人命



沒有源頭沒有流向的死水渠,腥臭無比,靜靜漂浮著一些類似飛禽骨骸的殘渣。

「算起來這裡應該是第三關,各位想想如何過去吧!」若冰蹙著秀眉說道。這裡雖然沒了毒霧,視線清晰的很,但這幾米的溝壑距離,只怕唯有天武境的強者才能凌空越過,而且必須距離夠高,不然那幽幽騰空的腥黑水氣便會讓人如禽鳥般墜落其中。溝壑兩頭則是如刀切的山壁,此處如深壑峽谷之勢亦無其他出路。

「大家退後,我來試試這毒性如何。」這次發話的是那金刀門的領頭弟子,名為劉興舉,比葉心大上兩歲,眉宇間沉著一絲傲氣,隱有上位者的風範,只見他抽出一柄金柄長刀,在一旁砍下臂粗人高的一節樹來。

「退後。」肅然斥退眾人,他雙手輕推,裹著一絲柔和的戰氣,將那木頭送進了水渠中。

「汩汩……」

樹木觸及處,水流猛烈的沸騰起來,碗大的氣泡一個接一個的翻滾破裂,濺射開來,一滴黑水落上岸邊,都能將地面蝕出拳頭大的坑窪來,而且還灼出難聞的黑煙來。

「好霸道的毒。」

有人驚懼的喊道,那樹木眨眼間便化作了膿水,沉了下去。

劉興舉又砍下一節樹木,隔著老遠筆直投下,三四米長的木頭直接沒了進去,再也沒有附上來丁點,他表情糾結道:「這溝壑探不出深度,強渡是不可能了。」

「是個難題,就我們這點人手,即使挖土來填平,十天時間也不夠。」蒼茫峰那名地武境的領頭人名為易晨,也走了過來,青衣颯颯,抱著雙臂。與若冰、劉興舉一道,這幾人顯有號令者之勢,倒是郡王府的那三人,雖然儘是地武境,陣容最強卻無半點出頭之意。

幾人也不虧為燕州青年一輩裡的天才人物,商討了一刻鐘便想出了破解之法。

「這溝壑寬不足三米,我們只需砍伐超出這個長度的木頭搭建橫梯,在水汽蝕斷其之前,從上奔過便可。」若冰面色無波,為了讓眾人信服,說道:「我第一個過去。」

兩岸地勢比那溝壑水面高出尺許,眾人合力,很快便編好兩米寬度的「木筏」,長度剛好夠到對岸,再用泥土塞填住木頭間的縫隙,這樣那些毒汽一點都冒不上來。

若冰蓮步輕移,優美的腿型悠然一點,那木筏逕自衝了出去,一個躍身,棲身在木筏上方藉著劃力,一息間便到了對岸,而木筏也穩穩的落下搭在了溝壑上。

「各位抓緊時間。「若冰回過身來輕念道,那木筏面水的下方,已經肉眼可見的被水汽腐蝕出一層層的落屑,或許不消兩分鐘便會斷裂。

「我來。「劉興舉第二個搶身過去,畢竟越往後,木筏斷掉的可能性越高,他側頭喊道:「金刀門的都跟上。」

接著是那郡王府的人,再有其他幾門蒼茫峰、萬金堂、鐵掌門、陰風谷依次魚貫而過。

灰狼山最弱,自然美資格搶在前頭,倒是碧落山莊的人自持主事者的身份,出去若冰做了個示範,其他人包括葉心落在了最後。

「洛心,你跟在灰狼山的後面。」對岸若冰冷冷的喊來,她自然不知葉心用的是假名,不過深知葉心非碧落山莊之人,所以以客待之,給了優先權。

葉心對這冰冷女人的品性還是有些讚許,用微笑示意了謝意。

就在葉心腳尖隨著黑狼與那小四踏上木筏的瞬間,黑狼回頭給了小四一個眼色。他自己跳了過去,而小四卻忽然頓了一下身形,回身一掌拍向葉心。

這一變故令所有人大驚失色,唯有葉心從容的一拳對轟而出,那木筏一陣顫抖,腐蝕出吱吱作響,似要頃刻斷裂。

葉心無奈的暗嘆一聲:「果然被他們認出來了。」

拋除其他不說,黑狼在迎風城與自己交過手,單這一點兩人便是敵對的態度,只是不知那守在陣外的灰狼山山主「灰狼」是否已知自己是殺他兒子之人,若是這樣,只怕自己從這毒陣裡出去,也抵不過其地武境八重的襲殺。

「你們做什麼?」若冰與那金刀門的劉興舉同時驚呼。

「若冰師姐,此人殺我灰狼山少主在先,而且他並不叫洛心……」

黑狼抱拳笑言,正想說出葉心真名,質疑他碧落山莊弟子的身份,若冰卻強硬的打斷了他的話,既然是李湘琴安排的,自然有其道理,她自會袒護:「毒陣之中危機重重,任何恩怨均不得在此動手,難道你們要違背所有門主的約定嗎?」

「碧落山莊家大業大,莫非要借此仗勢欺人不成,我灰狼山少門主的命就不是命了?」黑狼先是說了句狠話,讓若冰不好插手,而後緩和道:「再說了,我等只是聽山主的領命行事,還望若冰師姐莫要見怪。」

黑狼說這些,本意只是想為小四爭取幾息時間,卻不料葉心早已防備著他們,如何會被一招偷襲得手。

木筏上二人交手只是瞬間,那小四一招未果,竟然仗著自己在前,故此一刀揮出砍向了木筏,自己卻借勢越想對岸。

「哐當」

木筏應聲而斷,斷裂處觸及水面,毒水濺射開來,眼見葉心便要被那點點水珠沾身、腐蝕。

「這點實力也敢來偷襲我。」葉心淡然一笑,就在小四欲逃的瞬間,一抹璀璨的火光憑空湧出,包裹住葉心的整個身軀,而葉心絲毫不受影響,直接一腳踹在其後背上,借勢退回了岸上。

「啊!」

小四料不到葉心無視毒水,繼續攻擊自己,一下落入了溝壑中,整個人如泡沫般,咕嘟嘟幾聲,掙扎片刻便沉了下去,伸在外頭的一隻手已經只剩下骨頭,而且黑森森的。

幾點毒水濺在葉心身上,被火魂的光芒「嗤嗤」的化作了虛無。

「好厲害的法寶。」

有人震驚的看著葉心,意外那是什麼寶物散發的護體光芒,而黑狼徹底傻眼了,計謀不成,反而成了孤家寡人。

「你……。你太歹毒了。」看著屍骨無存的小四,黑狼顫抖著語不能貫,自己與葉心交手過,根本不敵,此刻兩岸相對,再衝動也拿對方沒有絲毫辦法。

「好了,此時到此為止,有什麼話等出去以後交由長輩們決定。」若冰一身凌厲的氣勢散發開來,嚇的還想說什麼的黑狼顫顫的退後了兩步。鬧出人名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以實力先壓住紛爭。

「不錯,眼下還是不要內亂的好,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黑狼兄還是消消氣吧!」劉興舉也平靜的說來,黑狼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否則只落入為眾矢之的。

「有趣!」郡王府那位背負長劍的少年,嘴角悄悄浮起優雅的笑意。

殺了一人,葉心的情緒沒有絲毫波動,與尚未過去對岸的三名碧落山莊弟子,一同重新編起木筏,片刻後總算順利過去。

「七絕毒陣也不過如此嘛,這才半日便過了三關。」重新整好隊形後,陰風谷一名男子站在隊伍後方不屑的笑著。

「確實,李莊主和黃門主前些年合力破了第一陣,我等這才進來半日便輕鬆連過兩關。」

有人立刻附和,剛才小四的死屬於自己人內鬥,不算毒陣迫殺,眾人可算是毫無損傷便過了三關,用時不過半日。

「大家都小心點,別掉以輕心。」最前頭的若冰沒有回頭,冷冷的叮囑過來。

「師姐未免過於小心了,這毒陣無人看管已過去數十年,只怕已經威力盡失了。」陰風谷那弟子又碎碎念道:「倒是此處地勢還真有趣。」

過了那毒水溝壑百米後便出了峽谷,然後是一片荒蕪的枯地,彷彿經歷了數個世紀的深秋,沒有一棵樹木,只有一些石聳,和偶爾一處好似發霉的草丘,那枯草卻有成人那般高,也不頹廢折斷,地面上交錯的列橫,像數年未經雨水的田園。

「別碰任何東西,七絕獨尊當年的名頭,可不是白叫的。」劉興舉出奇的縮著眉毛,打量著四周,緩緩而行,不敢鬆懈絲毫,彷彿一草一石均可能沾著劇毒。

「啊,救命……」

忽然一聲痛呼,驚的所有人紛紛拔出兵刃,回頭看去。

那走在最後,剛才還一臉不屑的陰風谷弟子,臉上歇著數隻黑色的蜜蜂,每隻居然有雞蛋大小,任由他慌亂的揮手抓捏,但是不可避免的被蜇了幾口,那蟄點上頓時湧出黑色的血液來,臉頰瞬間變黑,滿面中毒之象。

隨著他這一生痛呼,那地面裂縫中嗡嗡嗡,成群結隊的飛出蜜蜂來。

「地……地藏蜂!」

不少人驚呼,看來進毒陣之前,各門各派也是做過功課的,那蒼茫峰易晨喊道:「地藏蜂,繁殖力極強,一隻蜂針上的毒足足能毒死三名丹武境巔峰高手。」

這蜜蜂被稱作來自地獄的生靈,數十年前也是七絕毒尊的得力武器,眼下地面裂縫中,幾十年的繁殖,已經形成了鋪天蓋地之勢,一隊隊的飛出,遮蔽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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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絕境


「退回去。」

個別膽小之人驚恐的往回跑,卻忽略了此地沒有樹木,根本搭不了木筏,再退回毒水溝壑另一邊去,看來此地便是七絕毒陣將來人一網打盡的地方,毒尊佈陣時算計好了的。一團蜜蜂湧了過去,他連呼喊都未來得及,絕倒在地,口耳中均是蜜蜂鑽擠著,慘狀令人作嘔。

「散開!」若冰嬌喝一聲,眾人紛紛逃避,勉強也只能與自己門中人抱團,整個大隊頃刻便被衝擊的七零八落。若冰蹙了蹙眉,也別無他法,拿出一具光彩奪目的金色紙傘罩住碧落山莊的三名男子,對著葉心也冷聲道:「你也過來。」

「多謝。」葉心淡淡的回答一聲,走進那片光彩中,金傘的光芒落下,方圓三米籠絡其中,那些毒蜂前仆後繼的撞來,光幕搖搖欲墜卻也真的擋住了,沒放進來一隻。

若冰的嬌軀有些僵硬,雖然幾人均是師兄弟,但五人在這三米小圈中貼身相擠,作為唯一的女性,縱然是在生死關頭,她還是不免面紅耳赤,冷著臉看著那蜂群,耳根的赤紅嬌豔欲滴,被葉心看在眼裡,暗自苦笑,因為被人撞了幾下,葉心的胸膛不經意的觸及了幾下那柔軟的香肩,她雖沒有回頭,但那觸電般的顫抖明顯表達了一絲不悅。

「都別擠了,跟著我的步伐向前走。」若冰終於忍不住斥聲道,而後邁著碎步緩緩側移。

其他門派的人或許也帶著相應的防禦器具,畢竟七絕毒尊的名頭在那裡,長輩們應該有人料想到了地藏蜂這一節,提前做過防備。

蜂類在失去針刺之後,一般都會死亡,故此才眾人才移出百步距離,地面上起碼落了上千隻蜂屍,卻依舊成群結隊的撞擊在那光幕之上。

「師姐,天罡傘還能堅持多久?」看著那漫天蜂群,身後一名男子顫慄的問向若冰。

這天罡傘傘骨上嵌禳著數十顆銀靈玉,而門中天武鏡強者將戰氣凝練為護體罡氣,灌注其中,此時釋放出來的光幕,便相當於天武鏡強者的護體罡罩,只是力量儲蓄有限,總會有消散的一刻。

「最多一刻鐘。」若冰清寒的神色更顯蒼白,單獨一隻蜜蜂的力道並不大,但是鋪天蓋地無窮無盡的撞來,她的手臂早已發麻,心理上更是苦無良策焦急萬分。

一直沉默的葉心此時卻忽然伸手接過了那天罡傘。

「你要做什麼?」若冰驚了一下沒有鬆手。

「交給我吧!」葉心回以柔和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這般友善和淡然的態度,讓若冰微微一愣,不自禁的鬆開了手。

「但願我猜的沒錯。」葉心撐著傘立在五人最前,凝視著漫天黑蜂。

「咻!」

一指劍芒衝出光幕,刺穿數隻地藏蜂,最後將一隻腹部偏紅,體型比其它大出兩倍的黑蜂斬為兩半。

「嗡嗡~」

頓時數千隻蜜蜂凌亂的狂舞起來,卻不再撞擊光幕。

「這是怎麼回事?」若冰與其他三人一臉錯愕的看著葉心。

葉心舒了一口氣道:「殺了蜂王,沒了指揮領頭的,自然就亂了。」

「佩服,沒想到這地藏蜂與普通蜜蜂無異。」一名弟子撈了撈脖子又說道:「倒是洛心,你好像還不到地武境,居然能戰氣凝形外放,不簡單啊!」

若冰聽得此話,恍然大悟,蹙著秀美柔柔的直視葉心,她自認地武境二重修為的自己,也做不出葉心這般凌厲的攻擊。

或許是李湘琴交代過什麼,這幾人均知葉心並非碧落山莊的人,卻沒有追問半句。

「快走吧,也不知道這鬼地方面積多大,若是其他門派的人全衝出去了,那我們就得面臨更濃烈的攻擊了。」

葉心瞬間成了幾人的主心骨,領路疾馳,斬殺了七八隻蜂王,總算衝到了遠處蜂群薄弱的地段。

若是夠實力借助火之魂施展「星火燎原」那再多的蜂群對葉心也構不成絲毫威脅,此時這蜂群聚集的邊緣地帶,零星的百來只,對於幾人來說也不是什麼問題。

「大家先殺光這些毒蜂,再去找其他人會合。」若冰對著葉心點頭示謝,難得的掠過一抹友善的笑意。

劍光繚繞,秀影紛飛,有著天罡傘的庇護,很快幾人便將此地清理乾淨,遙遙回望,卻依舊能聽見天空中傳來的陣陣嗡鳴聲,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還陷在重圍中。

「幾位倒是逃的夠快啊!」

突然十來人大搖大擺的向這邊走來,後頭幾人居然擰著酒壺,握著火把,向那街頭雜耍的人一般噴火,去焚燒那尾隨的蜂群。領頭一人卻是出言笑諷碧落山莊幾人。

「哼!」碧落山莊一名弟子聽得出諷刺,邁出一步道:「劉兄你們也不慢啊,倒是這突圍的方式真夠可笑的!」

「哈哈哈!」劉興舉大笑著靠近,而身後跟著的金刀門與蒼茫峰的所有人,一個未少。

「嗤!」

一抹金色的刀光從劉興舉手中突兀劃出,那碧落山莊的弟子,脖頸間鮮血如柱,震驚的張著嘴倒了下去。

碧落山莊幾人腦中一片空白,但只是數息的錯愕。

「齊師弟!」若冰急喝一聲,嬌軀劃出殘影,搶回了那師弟,卻為時已晚,生機已然斷絕,俏目圓瞪道:「劉興舉,我師弟不過是諷刺你一句,你就要殺了他?」

「哈哈!」劉興舉捧腹大笑,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眾人,均跟著笑了起來。

「死!」

忽然,劉興舉笑聲嘎止,又一刀劈向若冰,毫無徵兆,瘋魔了一般。

若冰修為不比他弱,卻依舊在震撼中,而且還扶著一具屍首,眼見刀鋒觸來避無可避,如何躲閃也避不開重傷。

「鏘!」

一個更快的身影擋了過來。葉心穩健的背部對著若冰,手中長劍巧妙的挑開了劉興舉的刀鋒,接連兩劍反將其欺退。

「準備廝殺吧!」葉心頭也沒回,冷冷的對身後佳人丟下一句話。

「什麼?你們幹什麼?」若冰臉色蒼白,退了幾步依舊滿面疑惑。

葉心對其的反應能力無奈的搖搖頭,卻聽那劉興舉不急不躁失笑道:「哈哈,還是這位諾兄反應快。」

「當真非動手不可?」葉心不想無端殺人,而且其中的爭鬥本與自身無關。

「當然,其他人好不容易走散了,現在是殺你們的最好時機,自然不能留下一個活口來走漏風聲。」劉興舉點點頭,斂了輕浮之意,警惕的與葉心打著啞謎。

「鏘鏘!」

聽到此處,若冰幾人也拔出了兵刃,站到葉心身旁又是連續問道:「金刀門與蒼茫峰聯手?為何要殺我們?」

「還不明白?」葉心徹底無語了,卻也沒有解釋,無驚無懼的看著對面的人。

「若冰啊若冰,女人果然是胸大無腦。」劉興舉居然也沒有解釋,說的話讓若冰火冒三丈,嬌容上陣陣青白怒意交替。

這種事葉心見得多了,在雲天城在天宗,為了一邊的利益而去殺戮另一邊,一目瞭然,於是言道:「殺了你們幾人,碧落山莊便後繼無人,數年之後金刀門便能毒霸燕州,懂了嗎?」

「這位兄弟真是聰明!」蒼茫峰中走出一男子,正是那領頭的易晨,站到劉興舉身後,一副惟命是從的樣子道:「滅了你們,我蒼茫峰的地位也能跟著水漲船高。」

「哦對了,你碧落山莊下一代的唯一繼承者,好像也陷在洗劍崖中了吧?」劉興舉來了興致,摸了摸下巴道:「等殺了你們再去找她,嘿嘿,碧落山莊馬上就要後繼無人了。」

葉心面色一寒,立馬想到對方所指之人,正是李湘琴要求他來尋的那人,只是沒想到身份如此之高。

「廢話就不多說了,一個不留,千萬別走漏了消息。」劉興舉刀鋒一揮直殺而去。

九對四的局面,而且對方有三個地武境層次的高手,碧落山莊的人徹底陷入了絕境。

或許這些人手上都沾過人命,但絕沒有幾個敢說比葉心殺的人多。不知不覺中,葉心對殺戮已經沒有半點猶豫躊躇,對於主動找上門來想要自己死的人,只有先殺回去,何況就算自己站出來說與碧落山莊沒有丁點關係,這些人也決計不會留下見到此事的活口。

故此沒有絲毫留手:「若冰師姐,他交給我。」

葉心第一個選擇了對手,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找上了對方的領頭人劉興舉,想必此人能領頭,修為自然最深,那麼剩下的兩名地武境一重由二重的若冰應付還是大有勝算的,剩下的三人去應對六人,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就看哪一方的地武境高手先騰出手來了。

「找死,我就成全你。」劉興舉眉角一挑,不屑的劃出一刀,大有一刀了結的氣勢。

蒼涼的微風掃過戰場,帶起陣陣金戈聲,打鬥的聲音瞬間蓋住了遠處的蜂鳴。

「轟!」

出人意料的一次硬碰,劉興舉一刀落空,反被葉心欺到身後一腳踹飛,前爬在地,樣子極為滑稽。

「混蛋!」一個打挺立起身子,怒目直瞪葉心,他不認識天宗的流雲步,也沒有料到葉心的戰氣如此雄渾,決計不在他之下,過於輕敵,先前一刀只用了七成實力。

「碎金斬!」

地武境全力爆發的一刀,足足覆蓋了一米範圍的刀芒勢無可擋的轟向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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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30 21:33:46

第九十九章 連續擊殺



「七星拱月。」

刀與劍的鋒芒清脆的相觸,地武境的勁道透了過來,兀自將葉心的雙腳壓入土壤寸許,腳掌四周地面震出條條龜裂,卻依舊直著身子沒有後退絲毫。

若冰清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釋然,不再看葉心,放心的接上了自己的對手。

「不可能!」劉興舉吃驚的看著手中金刀,葉心與他完全不在一個大境界上,能抗住這全力一擊本已駭人,怎料自己的刀刃只是一次相碰便損了指頭大的口子。他刀劍指著葉心,目光中浮起貪婪:「你的兵器屬於王級?」

葉心沒有研究過從九具枯骨處得來的銀劍,但兵刃與武技、功法一樣,分為人級、王級、皇級,每一級裡也有高低兩層劃分,不過兵刃比武技更為難得,一柄人級兵器便需要書中礦世精鐵來煉製,王級那更是需要高超的煉器技術加奇異火焰來打磨,劉興舉的金刀也僅僅達到了人級低階,在金刀門中已算是僅有的幾樣寶貝之一。

「想要嗎?」葉心將腳掌從凹地上移開一步,鄙夷的看著對方的貪婪目光道:「想要就自己來拿。」

「狂妄!」劉興舉大步向前,展開錯綜複雜的刀芒,織成一片牆幕欺來。

葉心蓄勢待發,劍花翻湧,彷彿黑夜裡綻開的螢火,把這枯榮的大地照的通明。

只是,沒有再一次硬碰,劉興舉傻眼了,葉心忽然給了他一個瀟灑的背影,流雲步留下一路塵土,轉身一劍,加入了那六對三的陣營,從後一劍突去,將那蓄好的劍花送了過去。

「啊!該死。」劉興舉一步追去,卻呼嚕一聲沒入了地下。

所有人始料未及,葉心通過一招接觸,清楚自己就算使勁渾身解數,也難以在短時間內製服劉興舉,倒不如臨陣突襲,幫其他人減輕些壓力,所以他盯上了那六人中修為最弱的兩人,而且那丹武境七重的兩人均背對著自己,正與碧落山莊三人打的火熱。

白駒過隙,「星雨極光」掃過的近十朵劍花炸開,那二人身法、武技、修為均不如葉心的高明,自然躲不過這始料未及的突擊。

「嗤嗤!」

兩聲悶響,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停下打鬥一片死寂,目光焦距在葉心身上。

葉心之前雙腳凹入地面的時候便趁機布了個小陷阱,讓劉興舉遭受了當日陸輕盈的那般待遇,不過沒有葉心阻攔,此時他已一躍而出,看著兩具屍體目瞪口呆。

「三位師兄,四對三沒壓力了吧?」葉心淡淡的開口,打破沉寂,泰然自若的神情,就好像螞蟻都沒有踩死一隻,更別說殺人後的恐慌和感慨。

「需要經過多少殺伐,才能有這般平靜的心境。」若冰嬌軀不禁發了個寒顫,對不怎麼有接觸的葉心升起一絲神秘和好奇。

「現在我們可以慢慢玩了。」葉心不喜不怒,重新跳開來攔在劉興舉身前。

「好小子,我今天要把你砍成一百八十塊。」臨陣留給自己一個背影,這對劉興舉來說是極大的侮辱,而且對方修為比自己低了一重卻是一個大境界的門檻。

紅著眼出手,兩人全面大戰起來,鬧出的動靜竟超越了所有人。

若冰這邊一直對持著,還未交上手,易辰與金刀門的另一名丹武境弟子警惕的看著若冰,卻沒有先出手的意圖。

易辰握著一輪酷似彎月的鋼刃,挑了挑眉,從葉心那一劍的震撼中回過身來道:「碧落山莊果然人才濟濟,我相信以若冰姑娘燕州第一天才之名,決計不會比那小子差。」

「你怕了?」若冰簡潔的回到,就算是同門,只要是男子,她都不喜與其過多交流,她總認為修行就該一心一意,與男子過多接觸難免互生情愫,擾了心境。

「怕還不至於,壓力嘛倒是有些。」易辰死死盯著若冰未出鞘的長劍,不敢鬆懈絲毫,卻是戲謔道:「你很強,不過我們二對一也不見得勝不過你。」

「那就出手吧!」若冰玉臂緩緩抬起,貼著細柳纖腰拔出了長劍,氣勢如虹指向二人。

「哎!」易辰故作惋惜,眸子裡復甦一抹激動之色:「若冰姑娘這等絕色佳人,在下心念已久,我是真心不忍傷損絲毫,不如你轉投我方門下,我請恩師賜婚,日後我定會讓你享盡世間榮華。」

就連那同伴也為他的大膽驚張著嘴巴,這話還不得觸怒這冰山美人跟你不死不休麼?

「好啊!」卻不料若冰收了眼中的厭惡,櫻唇輕輕吐出二字,讓易辰瞬間欣喜若狂,差點沒忍住就要笑著迎上前去,牽起對方的手來鄭重表白一番。

若冰忽然長劍前遞,同時眼中光彩化作了殺意道:「不過你得等到下輩子。」

易辰慌忙應對,那同伴抱怨的看了他一眼,不得不出手相護,二人本意是拖延時間,等劉興舉擊殺葉心後,三人合力便能穩勝若冰,這下可好,動手了不說,還激出怒火來。

若冰身影如風,輕盈如綿,柔弱的軀體爆發出來的力量卻令人咋舌,一劍劃開,擦的空氣嘶嘶爆響,高溫激出點點火芒,好像那就是她此時的怒意。

「躲!」易辰懼喝一聲,與同伴同時逃開:「不虧是第一天才,地武境二重當真不是我等可望其項背的。」

二人就此守多攻少,在靈巧的劍影下狼狽不堪。

而劉興舉此時與葉心硬碰不下十招,不禁駭然:「你隱藏了實力,你絕對是地武境修為。」

每一次硬碰佔不到丁點上風,葉心的千劫戰體雖只入門,但身軀硬度已然如銅鐵。

「你說是就是吧!」葉心暗喜,煉心訣雙丹的威力,稍微越級挑戰不是什麼難事,此時丹武境巔峰戰氣雄渾度,已然不弱地武境一重,或許有一天,真會如洛菱紗所說,同階別中一個打一群不在話下。

七星劍訣最強招式,星雨極光再次點出,專注的眼神直鎖劉興舉,璀璨如星光的色彩漂亮至極,卻是滿含透骨的鋒利。

「看我如何破你絕招。」劉興舉也是一往無前,渾身氣勢蓄力到極點,打了這麼一會,他早已認定這一招便是葉心的終極殺招,只要破去,葉心便黔驢技窮了。

二人兇猛的轟去,卻在即將接觸的瞬間,葉心再一次「逃」了,是的逃了,又留給其一個瀟瀟灑灑的背影,那劍芒星光再一次急速灑向四對三的陣型。

「我……」劉興舉不再傻眼,而是悲憤,你為什麼不能好好打,為什麼會同樣的詐術用上兩次。

為什麼又一次追上去,又一次落入了莫名出現的土坑陷阱中,激的滿臉塵土。

劉興舉大喝:「坑爹呢,這鬼地方怎麼這麼多陷阱大坑。」

他如何能想明白,打了這麼久明明之前踏足過的地方很結實的,為何突然就凹陷了?無窮的疑問瞬間爬滿腦子,這一切只因土之魂結了魂契,能隨心所欲為葉心操控。

「嗤嗤。」

又是兩人倒地,相同的招數,連續折殺了四人,在流雲步極致的速度下得逞,那些人大致在丹武境八重九重之間,正打的難解難分,如何會想到剛才用過的突襲,隔了這麼一會又來了一次,那劉興舉為何不牽制此人,此人的速度真的超越了劉興舉太多嗎?

劉興舉灰頭土臉的跳出土坑,看著轉變為二對三的陣型,直接爆粗口問候了洛心的父母一句,再也不顧其他,有些不淡定的衝殺向葉心:「姓洛的,有種跟老子好好打。」

洛心本是假名,反正問候的洛心父母,與自己無關,所以葉心暗笑不已,而後殺意四散應聲道:「地武境一重而已,何以為懼。」

熟練的殺招直刺劉興舉要害,葉心肅然輕言:「順便告訴你,你不是第一個死在我手中的地武境武者。」

若直接說殺了無極門少門主,那地武境二重的「太子爺」只怕劉興舉會轉身就逃,但是葉心不會說,不敢暴露蹤跡,所以劉興舉只當他是戲言:「你就吹吧,說的好像你殺過很多地武境武者,那你的名字我怎麼從來沒聽過。」

葉心回答他的只是一抹笑意,死神成功帶走人性命時滿足的笑意。葉心的名字早在血月嶺一役後傳開,只是洛心這假名,第一次用,自然無人聽聞過。

「星雨極光。」

這一次這一劍,真正的對準了劉興舉,不再有絲毫虛假。不過噹噹葉心喝出聲來,其他人均忍不住警惕的回望了一眼,生怕被突襲。

「給我破!」

一招交觸勢在必行,二人以全力硬撼,就看誰的絕招技高一籌。

層層刀幕沾上劍花,耀眼的火星子瀰漫在空氣中,像一曲動聽的翠曲,在這枯榮地界上,又像是水墨畫中綻開的臘梅。

「斬!」

終究地武境的劉興舉一直沒怎麼消耗,葉心兩次全力折身襲殺,此時在力量上弱了一絲,劍光殆盡後,被那刀芒封鎖了側退之路,掃向腰際。

「看你還有什麼招!」劉興舉狂喜著,二人近乎貼身,絕無避及的可能。

「哼!」葉心一指點向他的肩頭,誅心劍氣終於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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