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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30 21:38:46

第一百章 皆敵



破風聲在劉興舉耳畔輕輕滑過,劍氣刺穿肩骨,果然這等距離他自己也避閃不及,直接血噴如泉,手臂一軟,刀速自然放慢,被葉心從容閃過。

「戰氣凝形!」劉興舉連退數步,目光中儘是震撼,這才是葉心的絕招,居然是天武境層次才能使出的能力。

「不知道你的左手,刀使得如何?」葉心微微喘了幾口粗氣,疲憊之意瞬間被壓下,對手的右臂已傷,已經構不成威脅。

劉興舉肩頭的血跡,順著垂軟的右臂躺向指尖,而後經過刀身,從尖端一滴滴落在地上。左手接過金刀,他這才明白葉心所說何意,自己又不是左撇子,如何能習慣,戰力已經失了大半。

本是九人而來,突然發難殺了碧落山莊一人,九對四的局面,才一會功夫,被葉心一人反轉,眼下雖然仍是五對四,但是自己重傷,若冰實力又太過可怕,權宜之計唯有退之。

劉興舉雖然不甘,為了保命也只得使了個眼色,那被若冰打的狼狽不堪的二人瞬間靠向了他的身旁,而與碧落山莊三名男弟子廝殺的那二人已經遍體鱗傷,難以再戰。

就在他迫於無奈,準備喝聲撤退之時,四道身影急速奔來,完全是從遠處遮天蜂群中殺出來的,實力強的可怕,而且看樣子手中寶物不少,因為幾人絲毫未損。

正是那郡王府一方的三人,而身後跟著的竟然是黑狼,看來是僥倖躲進了他們的防護法寶內,撿了一條小命。

「你自斷雙臂,其他人的事我可以不理會。」

郡王府一方三人裡,一黑衣少年足尖一落地,便毫不客氣的指向了葉心,身上那股高高在上的傲氣令人怎麼看怎麼不爽,或許這就是官家不容置疑的虎威吧!只是在場均是江湖中人,眾人忌憚官方,也不會因一言便退縮。

「郡王府的人,為何要難為洛心?」若冰身為領頭者,蹙著眉頭掃視眾人,大有將葉心庇護到底的意思,她對於葉心剛才力挽狂瀾改寫戰果還是大有好感的,怎麼說也是幫她這一方的人。

「這是燕王的命令,他冒犯了少主。」

那人滿面冷意,不願多解釋,目光就像是一道命令,只等著葉心自斷雙臂來執行。

葉心暗叫倒霉,入得燕州境,只得罪過一個男子,當日叫唸唸的那小女娃賣身,遭遇胖子少爺為難,沒想到那胖子竟是燕王之子,自己只是嚇尿了他,倒也沒有傷其肌膚絲毫,眼下卻要自己斷去雙臂,看來燕王是盲目溺愛兒子,此事難以調和了。

若冰沒有追問其中因由,只是向前一步,緊了緊玉指間緊握的長劍道:「那私生子嗎?他好像一根頭髮未少,你們要斷我莊弟子雙臂,是不是過分了些。」

「哼。」那黑衣男子本就看不起不學無術的江懷德,只是無奈他老子的身份,說道:「這是上面的命令,我等只管執行,誰敢阻攔便是與郡王府為敵。」

江懷德經葉心為難之後,對父親扭曲事實哭訴了一番,燕王本就下了嚴懲令,豈料在眾人進入七絕毒陣之前,他認出了葉心,便藉著老子的身份對幾人下了死命令,他沒有讓下屬直接擊殺葉心,反而欲讓其殘廢終身,這樣折磨才痛快。

「當我碧落山莊好欺負不成。」若冰斜著劍表明立場,三位師弟也約好了一般,護在了葉心兩側,讓人大感意外。倒不是這冷漠仙子動了情心,而是李湘琴交代過一些事。

葉心擔心的並不是郡王府的人為難,更擔心的是黑狼道破自己的身份,既然知道自己是殺灰狼山少主之人,那麼一定查清了自己的真實姓名,保不準隨時會喊出來。

此人必殺!

「若冰姑娘風華絕代,我自知不是對手。」郡王府那黑衣男子忽然恭敬的抱拳,對著身後沉默不語,背負長劍的少年道:「沐公子,還有勞你牽制此女。」

那少年微微蹙眉,白皙的面龐上有一股出塵脫俗的氣質,他沒有理會黑衣少年的話,反而對著葉心淺淺一笑,用輕柔的聲音說道:「你的劍,使的不錯,我很感興趣。」

「你要對我動手?」葉心擔憂的看了過去,此人氣宇軒昂,那白衣、墨發掩蓋不住強悍的氣息,卻讓人看不透,只能說明他比在場所有人都強出太多太多。

他摸了摸背後的長劍,忽然笑意更濃:「我期待與你交手,但不是現在。」

而後他對著之前相求的黑衣男子道:「我只做與燕王約定之內的事,其他的我不會插手。」

他居然選擇了袖手旁觀,而那黑衣男子沒敢表露出一絲不悅,賠著笑點點頭,轉身對劉興舉道:「我們聯手如何,你們應該也想殺了他們吧!」

「哈哈,求之不得。」劉興舉也不做作,地上的四具屍體擺在那裡,任何人看了都能明白,他們與碧落山莊的人展開過廝殺。

若冰權衡了一下,那背負長劍的少年不出手,但這一結盟,對方又加入郡王府兩名地武境武者,己方沒有絲毫勝算。

「我斷後,你們快走。」

若冰蓮步輕移,下了命令:「記住莊主的交代,帶洛心走,就這些人,還留不住我。」

若冰實力擺在這裡,沒有絲毫自大,她要走,只要那背著劍的少年不出手,絕對沒有人攔得住。

三位師弟咬咬牙,便要強拉著葉心奔逃。

「人呢?」

這才發現葉心早已失去了蹤跡,剛才眾人只顧盯著若冰和那郡王府幾位相互表態,一時未察。

「小心。」

忽然一道凌厲的劍氣,憑空出現,射向郡王府幾人身後,幾人修為不弱,避閃倒是及時,只是可憐了那黑狼,咽喉處嗤啦一聲,破開一道完全足以喪命的口子來。

他驚愕的捂著噴血的咽喉,艱難轉身回頭,卻是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看到,於是目光中印著滿地蒼茫,莫名其妙的斷氣倒了下去。年近三十的他,直到此時才顯現出不合資格進入毒陣的徵兆來,肌肉開始萎靡,髮絲漸漸脫落,片刻後宛如六十歲的老人一般,枯槁的死相令人反胃。

「好手段,好膽識!」黑衣男子怒喝。

不得不說葉心膽大,下定決心對黑狼滅口,看準時機使出「幽隱術」一擊而中,此時已經悄悄退出數百米。幽隱術只是隱藏氣息,出其不意,與變色龍差不多,與環境有著幾分相似的色澤變化罷了,目前的修為並不能做到隱身,所以很快被人發現了身影。

「追。」郡王府那二人直接追了出去,不再理會若冰幾人。

「殺。」葉心走了,劉興舉這邊三名地武境武者,倒不懼若冰了,欲直接動手。

若冰嬌容一寒,一記掌風推出,洶湧的戰氣竟然如波浪般捲去,是精純的戰氣,雖沒有凝形,但地武境層次,能隔空外放戰氣,已經很了不起了。

「轟隆」一聲,滿地塵土飛揚,讓人雙目難睜,劉興舉數人急忙一陣刀劍揮舞,只是待他們衝過去之後,才發展若冰幾人已經失去了蹤影,不知朝著何方去了。

三十人進得毒陣,行至此處徹底走散,也不知具體死了幾人,眼下碧落山莊樹敵之多,唯有退避,或許將所有人分散逐一擊破尚有一線生機,若冰與葉心想到了一塊,所以不待籌劃,便各自隱去。

半個時辰後,若冰帶著三名師弟走上了一片死寂的俏石林,手裡拿著一份地圖,只是看那紙色泛黃,想已過去幾十年。

「師姐,這地圖都三十多年了還有用嗎?誰知道毒尊強佔了洗劍崖之後,把這裡改成什麼樣了。」最小的師弟比葉心還小上半歲,不滿十七,資質卻不差,丹武境九重修為,忍不住稚嫩的情緒,有些驚慌的問向若冰。

「誰也不知道下一關會面臨什麼。」若冰望著遠方灰濛蒙的天空,夜幕降臨,她彷彿是在自語:「按著地圖所示,先往石崖那邊去吧!」

「但願洛心走的方向是對的。」她莫名的蹙眉搖了搖頭,輕喃著:「我怎會如此擔心他。」

沉默了一會,她暗想:「莊主讓我們保證他的性命,我才會這般用心,對,就是這樣。」

她回想著葉心早前所做的一切,有些糾結,她一心沉溺武道,這年齡這修為,雖然沒有辜負燕州第一天才之名,但葉心輕易挑殺對手,心境沉穩絕不比自己差。隱隱的有了一絲攀比的味道,或許只因攀比而真正記掛住了「洛心」這個名字吧!

洗劍崖的地圖,還是碧落山莊前輩數十年前繪製的,其他門派是沒有的,在七絕毒尊未霸佔這裡之前,莊中老人,還是多有資格進入的,但是現在進來的這些年輕人,沒有地圖那是兩眼一抹黑,沒有地圖就只能慢慢找方向了。

葉心只奔出一刻鐘,幽隱術便到了時限,光禿禿的地面沒有藏身之處,只得全力施展身法,直至天黑,用盡體力和耐心,筋疲力盡後才擺脫了郡王府二人的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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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30 21:45:47

第一百零一章 再遇



夜幕籠絡著整片山脈低谷,月色被烏雲所束,葉心不敢生出火光,只能憑著武者的眼力,勉強前行,欲尋一處藏身地,走了許久卻只見得越來越多的古怪亂石。

「咻!」

忽然,好像踩中了什麼,從那石縫間,激射出一隻箭矢來,在黑暗中難以看清。

憑著感覺閃身躲避,這一亂,腳下連續踢動了幾個凸起的石塊,好像是機關,更多的箭矢破空而來,縱橫交錯。

「毒箭陣?」

葉心大驚,慌忙狂奔,只能向前,後路上儘是箭矢射來。

「糟了!」奔出百米,居然是一處斷崖,黑夜中無法看清深淺,稍一頓步,百隻箭矢近身,急忙長劍前護。

怎奈,觸動一處機關後,引起連鎖反應,崖邊居然也襲來大批毒箭,視線不明,根本不可能盡數擋住,這是要迫使他跳下去,即使斷崖很淺,下方也決計埋了帶毒的尖刺。

葉心咬著牙,眼見箭矢封禁了所有出路,如黑夜般整片蓋來。

「籐條。」

看見斷崖變長出來一條粗壯的籐條,葉心沒有猶豫,一把抓住,直接跳了下去。抓著籐條懸在斷崖半空,便能躲過所有箭矢了。

「咿?」

黑暗中,急速墜落,數丈長的籐條盡了距離,葉心一下被拉住了身形懸空搖晃著,卻看見自己頭上數米處,好像有一團正輕輕蠕動的白色物體也懸空著。

「咔嚓!」

那白色物體居然與葉心是掛在同屬一脈的籐條上的,籐條承受不住重量直接斷裂,雙雙墜了下去。

來不及大呼,葉心迫切的尋找可抓之物,或用土之魂弄個落腳點出來,卻感覺身後一疼。原來斷崖半腰間有一大塊突出的石階,正好拖住了他,隨之而來,那白色的物體重重的砸在來葉心身上,包括蓋在了葉心的臉上。

一片柔軟,帶著絲絲暖意,還有沁人的淡香,這些美妙的感覺在葉心的臉上一一觸傳開來。

「擦,是個屁股。」葉心暗罵,自己的臉上,被什麼人的屁股壓了個正著,墜落力道之大,鼻子都被這臀部一個坐落撞出了血來。

葉心粗魯的推開這人,警惕的翻身退開,抹了一把流血的鼻子,正待發問,卻見那人毫無動靜的躺在地上。

握著銀劍緩緩靠近俯身看去,忽有一絲淡薄的月光透過雲層瀉下,葉心看清了此人的面容,杏眼朱唇俏秀可餐:「女俠?」

正是當日被葉心打了屁股,誤會葉心非禮幼童唸唸的那位女俠。

她衣衫髒亂,臉色蒼白如霜,唇瓣因乾涸已久而破了一層皮肉,佈滿血絲。雖然對自己有些誤會,但此女心腸不壞,幫一把也無妨。葉心苦笑著取出儲物鏈中的水袋,湊了過去。

她似乎感覺到了期盼已久的生機靠向自己,求生意志生出些力氣,大口吞吸起來,居然嗆到咳嗽了幾聲,這才弱弱的睜開眼角,卻還未有開口的力氣。

「雖然你之前對我喊打喊殺的,誰叫我心腸好呢,勉為其難幫幫你吧!」確信她能聽見說話,葉心玩味的遞過一塊干餅,做出喂食的樣子:「吃點吧!」

女俠無力的抬了抬手臂,根本無法自行進食,微弱的目光中明顯不願接受葉心的幫助,更別談讓他喂了,輕輕哼了一聲直接閉上了眼睛。

「脾氣還真倔。」葉心單手撐著下巴,好像這樣比報復這女人來的更解氣,說道:「不吃就在這裡等死吧,我先走了啊!」

女俠猛然睜眼,露出驚慌之色,平躺著,胸前偉岸的玉峰憤怒的起伏著,眼角彷彿劃過一行心酸的淚痕,輕吐:「別……別走!」

「不想死就快吃,命可比面子要重的多,別不知道輕重了。」葉心重新將干餅湊到她嘴角邊,無所謂的說著。

女俠用殺人的目光瞪著葉心,卻是輕啟貝齒咬了一口,面色稍稍恢復卻帶了絲霞紅。

她吃下了許多,體力也漸漸回覆,只是尷尬糾結的神色讓葉心心中暗爽,來了句:「你說這月黑風高的,有個大美人躺在這裡,又不能動彈,我不做點什麼的話,是不是禽獸不如啊!」

她身軀一顫,想要爬起身來,葉心又壞笑道:「我要是真做點什麼,就是有如禽獸了,這兩者間還真讓人難以取捨啊!」

她差點被氣笑了,葉心居然在糾結是禽獸不如,還是有如禽獸,擺明是在戲弄她。

「對不起,之前是我誤會你了。」恢復了些力氣,她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葉心壞壞的笑容一僵,沒想到蠻橫的她會主動道歉,想必後來唸唸解釋過了當日的事。

「嗯,知錯能改是個好孩子。」葉心擺出很大度的神色,又氣了她一把,不等她發作,葉心即刻問道:「你是碧落山莊的人嗎?」

女俠蹙眉,支起身子,直應葉心專注和期待的目光,警惕道:「我跟你又不熟,憑什麼告訴你。」

孤身闖蕩江湖的人,還是忌諱陌生人隨意打聽自己身份的,葉心也沒怪她,又道:「我是來找人的,你可見過還有其他人進入這裡?」

「沒有!」女俠語氣中喊著少許怨氣。

「那這裡就你一個人咯,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你是碧落山莊的大小姐吧!」葉心拐了彎套話。

「我不是。」女俠警惕起來,向後挪了挪身子道:「這裡這麼危險,你來找人,到底有什麼企圖。」

「受人之託罷了。」葉心聳聳肩,斜視著她:「你確定你不是?」

「我確定,而且肯定。」她已扭頭避開了葉心的目光,像個耍脾氣的小孩。

「好吧!」葉心無可奈何,分不出她是不是跟自己慪氣而故意撒謊,只好先透露自己的身份:「我不是碧落山莊的人,但卻是是受他們莊主之托來幫忙找人的。」

「管我什麼事。」女俠頭也不回,懶得搭理。

葉心搖搖頭,問不出所以然,起身看了一眼崖下,深邃漆黑,只能等天明後再做計較。

「你是怎麼進來的?」

葉心靠在崖壁上,坦然的休息起來。

女俠也知曉必須在此露宿一晚,倒沒有繼續無視葉心,鄙夷道:「你覺得很難?我有護身羽衣,很厲害的那種,那些毒近不了我的身。」

「有多厲害啊!既然這樣那你怎麼不出去,還弄的這麼慘兮兮的。」葉心立刻打擊道。

「哼!」女俠臉色一僵,沒有回答。

「不會是一次性的吧,弄壞了?」葉心戲問道,不過也深知,孤身一人能連闖數關到達這裡,那護身羽衣即使弄壞了也決計不凡。

果然她默認了葉心的猜測。

「你來這裡做什麼?」葉心還不死心想要確認她的身份。

「別想套話。」

「那你叫什麼名字,總可以說吧!」

「你有常識嗎?女孩子不能隨便跟陌生人講名字的。」

「好吧,我頭疼,睡會……」

葉心是真的累了,閉眼調息起來,完全不擔心有人偷襲,就算那些對自己有敵意的人,冒著夜色追趕,也會遇到上方的箭陣,就算運氣好落到自己所處的這石台上,那還不是自己搶佔了先機,一劍便能瞭解。忽然心生一計,不如守株待兔,或許真能逮到幾個。

夜盡天明,難得的晴朗,灰茫茫的山脈也平添了幾分色彩。

「啊!」

忽然一聲慘叫,葉心與女俠一蹴而起,卻發現離著他們不遠處,一道身影急速墜落向谷底,身上插著數隻箭矢,不過從服飾上,清楚的分辨出,那是劉興舉手下,剩下的兩名丹武境弟子之一。

「上天對我不錯,幫我解決了一個。」心情大好,葉心暗道。

「我們下去吧!」葉心不敢逗留,斷崖綿延過長,保不準其他人從別處攀下去,這樣自己下去晚了遲早在半空中就被人看見。

「剛才死的是金刀門的人?」女俠神色蒼白,掩不住一絲後怕。

葉心點點頭道:「金刀門現在正追殺碧落山莊的人,對我也是窮追猛打,你是跟著我走,還是留在這裡?」

「胡說,金刀門跟碧落山莊一直關係很好。」女俠質疑的看向葉心,微微嗔怒。

「信不信隨你,既然你不是碧落山莊的人,他們應該不會動你。」葉心自顧自說著,找了一根籐條直接向下攀去。女俠上下環顧一眼,也是選擇跟了去,好歹這是唯一的出路。

大半個時辰後,果然看見了底部,插著濃密的竹刺,若是沒有籐條可抓,墜落而下的人必死無疑。或許是毒陣死去數十年,沒了人清理,這才有了籐條這一破綻。

一劍斷去數根尖刺,這才有了落足點,不過四下滿是荊棘,無路可尋。

女俠取出一張泛黃的紙,看了兩眼道:「跟著姐姐走。」

「戚!還姐姐呢,你笨的要命,別把我帶死胡同去就不錯了。」葉心也如孩子般不滿的撇了撇嘴。

「哼,姐姐我有地圖,跟不跟隨你。」女俠一臉自傲,直接閒庭碎步而去。

「地圖?哪來的!」葉心靈機一動追了上去。

「從我娘那裡偷來的。」女俠正得意著,一時失口,立馬嬌聲怒道:「你煩不煩啊,老喜歡打探人家的底細。」

正欲張口的葉心隨之啞然,只得僕從般,默默的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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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21:49:48

第一百零二章 江湖



葉心不像她一樣沒有半點警惕,每一處荊棘均沒有逃過他目光的搜索,確認這一路沒有其他人行走過的痕跡,才稍微放鬆了一絲神經。

「你在那斷崖上吊了多久了?」葉心忽然發問。

女俠專注的看著手中圖紙,頭也沒回,直接道:「快五天了,要不是姐姐的『天羅羽衣』被蜂群扎破了,早就沖上去了。」

「你可以選擇下來啊,總比吊在那裡餓死強。」葉心看著她玲瓏的背影,微笑著。

「誰知道下面有什麼,我一個人有點怕。」出乎意料的,她回答的沒有半點扭捏,泰然自若的將圖紙倒騰了幾次方向:「地圖上大致方向是對的,可是這些荊棘把路都封住了,你去找棵大樹,爬上去看看方向。」

「好吧!」葉心沒有拒絕,總歸不能讓一個女人爬樹,自己在下面等吧!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女俠停下步伐問道。

「洛心,你呢!」

「想知道姐姐的大名,就好好表現……!」

從本女俠轉變為姐姐的自稱,關係算是緩和了一些,葉心也懶得理會她。

找了一顆參天大樹,儘管像是殘秋裡受盡雨露摧殘奄奄一息,樹桿還是十分粗壯,承受一兩個人重量是沒問題的。

「有人來了。」一些模糊的腳步聲傳來,後方好像有不少人也朝著這方來了,葉心急忙道:「你先上去。」

「有人來了不是正好?為什麼要躲。」女俠反而不解的瞪著他。

「你不是不信有人要殺碧落山莊的人嗎,照我吩咐做,我會讓你看清楚的。」葉心隱隱確認了她的身份,懶得墨跡,態度強硬的要求她躲避。

「哼,我就看看你打什麼鬼主意。」女俠將寬鬆的裙襬一束,這才抱著樹桿爬去,裙襬下是有緊身長褲的,自然不擔心走光,這也是江湖兒女與大家閨秀穿著上的區別。

葉心緊隨其後,卻不料才爬上不足三米,上方的女俠一聲尖叫墜落了下來。

「碰!」

臀部再一次親密的貼在了葉心的臉上,平穩的坐落在了地面上。

「我去,你是存心報復,還是上癮了。」葉心沒有顧及享受這妙感,再一次抹著鼻血,將她推開,微微怒喝。

「吃虧的是我好不,你個混蛋。」女俠抿著嘴,含羞摸著自己的臀部,兩朵紅暈直接開至了耳根,嚶嚀道:「我不會爬樹。」

「不早說!」葉心哭笑不得,此刻根本不是曖昧怨罵的時候,直接在她錯愕的神色下一把抱起。

「你幹什麼?」她驚慌了。

「小聲點。」葉心噓聲道。

沒有半點邪念,便不顧男女有別,直接雙掌扶在其柔軟無骨的腰間,往上一拖:「快爬。」

上方的人半天沒有動響,嬌軀僵硬著,體溫居然上升了不少。

「發什麼呆!」葉心情不自禁的在那翹臀上拍了一巴掌,讓其一個顫抖,這才向上攀爬而去,很快就抓住了橫生的枝節,脫離了葉心的「魔抓。」

她一言不發,好像傻了一樣,乖巧的藏在枝丫枯葉間,眼角不時瞟向身旁的葉心,不知是不是有一種一腳將其踹下去的衝動,總之是忍得粉拳都握出了嘎嘎的聲響。

很快,有四人奔了過來,從那服飾上看,正是陰風谷和萬金堂的人,這兩方勢力比碧落山莊本就弱上不少,一共進來了七人,修為最高的也只在丹武境九重,此時少了三人,想必是死在了前面的幾關。

「應言兄,沒人啊,難道剛才聽錯了?」萬金堂的一人在周圍看了幾眼,問向旁人。

那人沒有答話,望向葉心藏身的大樹,忽然揮手灑出幾道暗器。

葉心急忙摀住了女俠的嘴,有一道暗器真好衝著自己而來,伸手一接便穩穩的握住,暗自慶幸這幾人修為不高,不然注定要被發現。

「看來真是我聽錯了。」陰風谷那叫做應言的男子這才卸下防備,走到屬下坐了下來,好像打算休息一會。

其他人也坐下之後,應言對之前問話的那人道:「萬童兄,你決定好了嗎?」

萬童摸著下巴,一臉苦色,嘆了一息:「只能這樣了,現在金刀門和蒼茫峰、郡王府結盟,一心要殺碧落山莊的人,明顯佔據優勢,我們只能選擇他們這一方啊!」

「是啊,劉興舉也太霸道了,我們中立都不行,若是不站在他們這一邊,一定會被滅口。」應言也有些無奈,卻是點點頭選擇站在了金刀門這邊道:「只是那若冰太厲害了,我們不是對手啊。」

「這也好辦,現在若冰不知道我們向著金刀門,等發現了蹤跡,悄悄報給劉興舉便是,這樣我們也算出力參與了,他也不會再為難我們。」萬童冷著臉說著對策。

「這倒是個好主意。」

「那若冰倒是個尤物,真是可惜了!」

另外兩人也贊同,而後閒聊了幾句便起身離去。

「這會信了嗎?」葉心沒感覺到多大壓力,反而得意的問向女俠,那幾人自顧自的交談,反而全盤托出,升了他一番口舌來解釋。

「怎麼會這樣。」女俠臉色森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呆滯。

「這就是江湖,利益面前,人命最不值錢。」葉心沒有管她,說道:「你好像是第一次出門吧?就在這裡等著吧,我去給他們上一課,也給你上一課。」

葉心丟下她,一躍而下,展開幽隱術,瞬間沒入了無邊的荊棘中。

許久之後,女俠才回過神,看著空蕩蕩的身旁低喃道:「戚,說的好像自己是個老江湖,還沒姐姐大。」

她不知道葉心要去做什麼,心裡為那些人的對話有些擔憂,卻也並未想到會有多殘忍。

那四人或許是經過劉興舉的安排,才向著這一方向探路,一路上只顧著前方何時會出現致命的危機,根本沒有注意身後有人尾隨。

忽然一陣滲人的微風,從背後劃過,牽動了幾人的發絲衣角,走在最後的一人,脖頸上刻上了一道細細的血痕,嗚嗚了幾聲倒了下去,抽搐幾息便沒了動靜。

「什麼東西!」應言、萬童心下大駭,剩下三人急忙背對背靠在一起,驚出了一聲冷汗。

「是人還是鬼?」三人做著隨時搏鬥的姿勢準備,卻又不見四下里有一點風吹草動。

葉心發動幽隱術,只能維持一刻鐘,偷襲了修為最低的一人便潛藏起來,他沒有把握將與自己同在丹武境巔峰的二人一招斃命,所以只能一擊便退,以免陷入圍攻。

「是劍傷!」應言仔細打量了一下那人的傷口,對著空氣大喝:「閣下什麼人,不妨現身一見,我等若有冒犯之處也好當面賠禮。」

三人徹底糊塗了,他們還沒有在碧落山莊人面前撕破臉,而已經表明態度聽從了劉興舉的,這會又是哪一方的人在襲殺他們呢?難道七絕毒陣中還有其他活人不成。

葉心沒有出聲,在荊棘林中冷眼看著幾人,死寂的空氣中更是瀰漫著滲人的恐懼。

「發信號!」應言抹了一把臉頰的冷寒,直接拿出一條酷似竹筒的東西,對著天空一拉。

「咻~碰!」

炫目的火花在天空爆裂開來,興許很快就會有人來援助。

葉心沒有料到對方會如此果斷,沒有逃也沒有退,選在了在原地抱團堅守。

「哼!」葉心一腳踢飛一節枯枝,射向側面的荊棘中。

「在那裡!」應言張嘴的同時雙手齊出,大把暗器鐵釘灑了出去。

「咚咚咚!」

一陣雜亂聲落下,那枯木落在荊棘中自然也不再有一絲動靜。

「哈哈,打中了。」應言非常自信,急忙提著長刀衝了過去,揮舞著斬開那些荊棘草木。

三人的目光盡數聚集了過去,而葉心流雲步一動,瞬間又到了那未動的二人身後。

「星雨極光!」

突兀出現的劍花,眨眼而至。

「聲東擊西!」應言修為不弱,第一個發現了不對,卻是來不及回援,還好那萬童反應夠快,就地一個打滾,避開了致命的鋒芒,刀柄反握一記回馬突刺。

「劍氣縱橫!」

只不過是瞬息之間,葉心連施兩招絕技,那丹武境八重的第三人沒有做出任何反抗便身亡在地。

「啊!」

萬童滿眼絕望之色,九道追隨而來的劍氣並不是他此時能及時應對的,猛然一咬牙,憑著與葉心同級的修為,硬撼了一記,選擇性的蕩碎了三道劍鋒,無奈下用腹部承受了避無可避的一道,唯有此處不會致命,再一步側躍安全落地。

「好快的反應!」葉心有點失望,沒能得逞,卻不得不放棄,因為應言已經回身,大把暗器已經灑了過來。

「追!」數枚鐵釘子落地,沒有打中,卻也清楚的看清了葉心退走的身影,認出是碧落山莊一道的人,且修為與二人相當,也不用等援手了,萬童捂著傷口也直接追了上去。

此時女俠正焦急不安的在樹枝上呆著,忽然聽聞遠處一陣雜亂的步伐奔來。

只見葉心的劍刃上滿是血跡,她秀眉一蹙,正要跳下來。

「安靜躲著,等我命令出手,千萬別猶豫。」葉心止住身形,低聲何止道,身後二人也瞬息追至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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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30 21:56:48

第一百零三章 拚命



二人並未直接動手,反而是萬童靠在那大樹下包紮起腹部傷口來,應言擋在身前問向葉心:「我記得你是那個洛心,你為何要殺我師弟?」

葉心看了一眼正用碎布系綁腰身的萬童,平靜的道:「剛才我就躲在這顆樹上。」

不言而喻,那二人果然驚張著嘴,應言說道:「你都聽到了?」

「你說呢?」葉心一抖劍刃上的血水,語氣中殺意凜然:「不用包紮了,你活不久。」

「哼,那就留你不得了。」二人狠下心來,徹底有了不死不休的覺悟。

應言身軀未動,反而是剛剛系好傷口的萬童一個虎撲,手中酷似彎月的兵刃劃出一條銀白的半弧,口中大喝一聲,也不知是用來壯膽還是壓制傷痛而為。

更為幽亮的劍光輕輕斜化,帶動一絲風鳴,一觸即分,下一招尾隨而出。葉心步伐飄忽,簡單束著的發絲,貼著對方又劈來的一刀擦過,劍尖卻已遞向了萬童的咽喉。

「嗖嗖嗖!」

應言不知何時繞到了葉心身後,隔著老遠,大把暗器雨點般撒來。

葉心頭也不回,意料之中的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瞬間化作了虛無,所有暗器穿體而過,卻沒有沾上半點血腥,跟打在了空氣中一樣,那儼然是他留下的一個殘影。

「不可能!」應言牛鼓著眼珠子,是暗器的人眼神何等犀利,可是目光居然跟不上葉心移動的速度:「這……碧落山莊有這種身法?」

流雲步與七星劍訣是葉心僅有的兩種低級武技,也是目前能完全掌握的,樣式少,卻正好余出時間學的精明。

「快躲!」

於是悲劇的萬童,本來看著葉心被偷襲成功,正要鬆下一口氣,忽然看到暗器穿了過來,反應不及,直接有兩道打在了身上,幸運的是沒有沾毒,不過也夠嗆。

他疼的一陣齜牙咧嘴,強忍著向背後一刀橫去,頭未回,刀先動,斷定了葉心步伐展動,一定是繞背後偷襲自己。

只是那一刀依舊軟綿綿的砍在了空氣中。

「鏘!」

葉心反其道而行,穿過暗器的縫隙,逆向襲殺應言,不可謂不出人意料。

應言好歹也是丹武境巔峰,本能的雙臂護胸,手臂上居然纏著鐵器,與銀劍擦出火花,身體被葉心強悍的力道撞的節節後退,一直轟在了那顆大樹上。

葉心眼角一抽,沒想到交手僅僅三招就出現了天賜的良機。

「殺!」葉心站在原地未動,突兀的爆喝一聲,那二人也是為之莫名一顫,又愣愣的看著葉心,不知焉然。

樹上的女俠明白這是葉心給的暗示,葉心剛才坦然的說過自己之前躲在樹上,那二人又如何會去想樹上還躲著一人,而應言此時正背靠著樹桿,被葉心的衝擊力推過來是有一瞬間滯怠的,若是頭頂出其不意的落下一劍來,絕對致命。

然而,秀色可餐的女俠,確實出手了,宛如偏偏仙子從天而降,玉足點在了應言身旁三米的地上,居然苦著俏臉勸起架來:「你們……你們不要打了,再打下去會弄出人命的。」

「李大小姐!」應言只是愣了一息,急忙跳開了距離,女俠也在丹武境巔峰,現在二對二,自己兩人只怕因傷絕對不敵,故此在跳開的瞬間又撒出了一道暗器直射她胸膛。

她驚訝萬分,一時忘了閃避,自己沒有偷襲對方,對方居然不由分說直接要自己的命。

「笨蛋!」葉心失望的低罵一聲,腳步比那暗器去的更快。

劍尖一陣嗡顫,挑飛了暗器護在女俠身前,搖了搖頭:「這就是江湖,人心險惡不是你這種傻姑娘想的那般美好。」

她從小就是眾人高捧著的寶貝,母親溺愛有加,師兄弟切磋武藝,也是小心翼翼的呵護謙讓,沒受過絲毫傷害,哪怕是重一點的語氣她都不曾聽過,印象中的江湖,就該如此,人人平等和睦,相敬如賓,滿地康莊大道,和諧繁華,俠善者比比皆是。

「不想死就學會反抗吧!」葉心並不擔心她的實力,只是心態問題,所以直接將受傷的萬童留給她去對付,自己將應言避開單挑去了。

有意逼迫她參戰成為助力,因為進得洗劍崖的所有人裡,幾乎全部與碧落山莊選擇了敵對,葉心自己一人都不敢穩勝那些地武境的任何一人,帶個累贅豈不是寸步難行。

被葉心殺傷的萬童,果斷的衝向了女俠,而她笨手笨腳的招架起來,總感覺與平常同門切磋有些不一樣,對手專攻要害,招招凶狠。一個重傷,一個毫無真正廝殺的經驗,手腳放不開,一時間打成了平手。

「哈哈,那丫頭不敢沾血,遲早落敗,你就放心她一個人?」應言最拿手的是暗器,與葉心保持著足夠的距離,想出言讓其分心。

「每個人踏足江湖的人,都會面臨這樣的磨練,今天只是拿你們給她上一課。」葉心對她還是有信心的,起碼在重傷的對手面前保命不是問題。

「小子,你倒是狡猾的狠,先是暗殺偷襲,再是聲東擊西,經驗這麼豐富,沒少殺過人吧?」應言一面說著,手指已經夾住了幾道暗器,尋則葉心目光的死角。

葉心自然沒少殺人,雖然都是該殺之人。單血月嶺上,拔暗哨,火燒賊窩便不止死了數百人,再加上灰狼山上酒中投毒,一路殺伐早就煉就了波瀾不驚的心境。

「多你一個也無妨!」葉心搶先動了,就在對手忽然側移揚手的瞬間。

應言皺眉急避,葉心太快了,他的暗器始終慢了一息,落在荊棘中掀不起半點波動,反而是葉心一劍橫出,草屑紛飛,盡數欺來。

劍尖夾在滿目亂草中點出一點寒光,在應言雙眸中向薄薄的一片葉子,遠遠飄來,指向自己的額心。

忽然他一個仰身,腳尖一提,咻的一聲,從鞋子前端居然也飛出一柄筷子長細的鋼針,去勢之快,超越了先前的所有手段,縱然葉心身法再快,劍勢已成來不及撤換身形方位。

「星光隕落!」「乓!」

長劍方向不變,身子一個七百二十度急速旋轉,劍刃瞬間劈落數十下,也不知第一下,一聲脆響,那飛來的鋼針被從中破成兩半落在了地上,劍身也是隨之一顫,嗡鳴陣陣。

「你腳上的力氣比手腕要大得多啊!」笑著譏諷了一句,葉心腳跟一抬,踏風突刺。

「找死!」

這一次應言沒有躲避,反而面對面一腳踢在了劍身上:「這麼近看你怎麼躲!」

「暴雨陀螺針!」

他震開袖臂,雙腕上均帶著鋼鐵器具,像是機簧轉動了一下,那護腕一陣旋轉,數百條繡花針在戰氣的催動下咻咻而出,對著葉心的腦門,看那氣勢就是鐵板也能扎進去。

「糟了!」葉心也沒料到對方會有如此裝置,堪稱法寶,收回被其踢開的長劍,在身前劃出陣陣圓弧,金戈聲不絕,撞飛的鋼針在圓弧上打出無數火花,葉心也被逼的節節後退。

儘管如此,那繡花針一般的暗器實在太多,很快便有幾根突破防禦刺在了葉心身上,如此決定的暗器,豈有不塗毒的道理。有著千劫戰體加持,那些鋼針只能入肉不足釐米,卻有一股酥麻感湧上全身。

「哈哈,暗器上有軟骨散,你就等著被我千刀萬剮吧!」應言大笑,那鋼針依舊插著。

葉心一咬牙,忽然放棄了長劍的防禦,側身一劃,又有十來根鋼針扎中身子,卻有了一息喘氣的機會。

應言正欲揮動手臂跟上葉心的方向,葉心直接擲劍而出,他不得不避閃。

這一瞬間的空擋,葉心選擇了孤注一擲,不顧一切欺身上前,應言錯愕後一笑釋然:「你快得過我嗎?」

又是一片鋼針欲出,而葉心雙指點出,那架勢似乎因為體力不支而偏離了應言的身體。

「九劍歸一!」

今日消耗不小,這一招直接耗盡了剩下的力量,但終究是在藥性發作之前擊敗了對手。

葉心選擇了那對射毒陣的手腕斬去,並未打偏。

「噗!」

鮮血飛濺,兩隻血淋淋的手掌落地,應言也是第一次見識丹武境使出戰氣凝形,驚訝大過了疼痛,或許神經還未來記得感覺到疼痛,便被葉心一腳踹翻,肋骨都斷了幾根。

「解藥拿出來!」葉心說著,直接動手在其腰間翻起來。

應言慘叫聲起,沒了雙手再無戰力,葉心身上插著幾十根鋼針,看似狼狽卻也要不了命,找到一個小瓶,直接將藥粉灑了一些在應言嘴中,見無任何異樣,這才自己服下。

葉心幾乎已經耗盡,最後一口力氣身軀一震,那些鋼針盡數抖落,一滴滴鮮紅的血液頓時淌出,整個人如盛開的紅花一般淒美、淒慘。

若早知女俠關鍵時候會掉鏈子,葉心也不會冒險將兩個同級武者引過來。

「啊!」

葉心僅憑肌肉的力氣,一劍劃斷了應言的脖子,那邊萬童聽得這絕命一呼,打了個寒顫卻忽然發狠起來,忽然單手握住了女俠刺來的一劍,那裹著戰氣的劍刃直接掃斷了三根手指,他卻紅著眼一刀砍向女俠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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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22:01:49

第一百零四章 七絕毒經



萬童是真的怕了,葉心連殺數人面不改色,他恐慌了,只求一刀重創女俠,制住這個人質來換取自己的安危。

女俠長劍回抽,身軀一委,速度上居然巧妙的趕上了,一劍擋住了刀鋒。

不過萬童並不懼血腥,沒有任何猶豫,直接用只剩兩根手指的左手,插向了她的眼睛,兔子急了也咬人,這連貫的兩招歹毒絕殺,女俠看著那血肉模糊的手掌居然愣了一眼,失去了反擊的時機。

忽然一個人影撞了過來,撲在了二人中間,抱住了女俠,後背卻被那兩根手指直接插出兩個血窟窿來。

葉心已經沒有出招的力量了,只得用身軀來營救她,中招的瞬間嘶吼道:「殺了他。」

夾在絕望與希望間的一吼,彷彿帶著魔力,女俠的靈魂都為之一顫,玉臂一伸,長劍輕易的刺穿了萬童的心臟。

「我……我不甘心……」萬童終究是死在了這個女人劍下。

他躲不開,因為在他兩指插上葉心後背的時候,葉心反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的命交給你了,趕緊離開這裡。」葉心沒有給她半點震撼和思考的機會,全身幾十個大小血洞已經讓他昏昏欲闋,勉勵說出這麼一句話,便直接昏了過去。

這是葉心第一次將生死交到旁人手中,非常徹底的。

此時,三道身影急速落在了應言等人之前發信號的地方,正是那郡王府的三人。

「一劍斃命,好凌厲的劍勢。」那背負長劍的白衣少年優雅的笑起,看著地上兩句屍首,並未表現出丁點同情或是震驚,只是興致勃勃的打量著那致命的傷痕。

「難道是若冰?碧落山莊的人裡唯有她有這實力。」黑衣少年沉著臉色,略顯不悅:「追上去看看吧,畢竟死的是我們這一邊的人。」

當三人追至那顆大樹下時,白衣少年難得的蹙起了眉頭,看著那一地帶血的鋼針,以及應言被誅心劍氣斬斷的雙腕,片刻後只是低喃了兩字:「有趣!」

各門此次進入洗劍崖之人,加起來死傷已經過半,而內鬥分散後,轉眼已過五日。

在一片荊棘環繞的隱秘處,葉心收斂了運轉的功法,傷勢已經恢復七八,唯有後背上兩個指洞尚且留有一絲醒目。

他兩日前便已甦醒,出乎意料的,女俠背著他躲到了這裡,雖然有些笨手笨腳,但總算是珍寶不少,將葉心的傷口包紮的歪歪斜斜,那藥粉倒是效果極佳,且兩人均換了一身乾淨衣裳,心知肚明未避免尷尬,葉心並未追問是不是她替自己換的。

此刻她依舊滿畔蒼白,臂彎擱著雙膝抱住雙肩,瑟瑟的蹲在一旁,目光也有些渙散,這幾日她一言不發,也未打擾葉心調息。

「第一次殺人?」葉心起身後,打破了沉悶。

「嗯!」她柔聲應道,像個想家的孩子,眸子中水光漓漓的,嬌憐兮兮。

「沒有什麼好介意的,任何利益,只有強者有資格佔據,你要見識這江湖,就必須先學會如何在弱肉強食的環境中活命,你殺人是因為對方想要殺你,你沒有錯,人命是平等的,只有一次,你有權掙扎。」葉心平靜的開導著,驀然發笑,原來自己的心境已然如此沉穩。

「可是我和他們沒有仇恨,他們殺我又能得到什麼利益?」她抬頭問道。

葉心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莫名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人心是很複雜很極端的,你沒有得罪別人,但是你的親人朋友也會引來仇恨,當你的親人朋友太過強大,他們對付不了,自然就會從你身上下手,殺人子嗣,斷其香火這也是利益爭奪的一種手段。」

葉心摸了摸鼻子,忽然想到無極門門主是否也是獨子,這樣的話仇恨只怕更深了。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下不了手,你也不會受傷,還替我擋了那一下。」她抿著發白的唇角,自責的地下頭去,沒有再回答關於殺人的問題。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接下來是繼續任人宰割,還是反抗著活下去,江湖如此,沒有多餘的選擇。之前是我大意了,不怪你,換成是我第一次殺人也與你如今的心情一般無異。」

二人沒有再說話,此時已是第六日的黎明,葉心拿著那副泛黃的地圖看了許久。

「走吧,六天了,其他人沒有地圖,也應該摸清了方位,再不動身就落後了。」

「謝謝!」她默默的起身跟隨,輕聲道謝,然後忽然說道:「我叫李婉晴。」

葉心側著臉笑了笑:「我記下了。」

她已經熬過了心靈上的那道檻,已經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能正視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葉心沒有再多說什麼,她已經足夠成為自己的助力。

終於走出了荊棘林,異常奇怪的,沒有遇到任何危機。

「大家各憑本事吧!」

前方傳來一陣雜亂的打鬥聲,只聽得這一句話,葉心立馬招呼李婉晴蹲下身來。

數十丈外,空曠的地面上,突兀的聳立著一間小草房,與這天地顯得格格不入,房門已經被人轟開,周圍散落著十多具森白的殘骨,而順著門庭看去,那草舍中間擺著一石桌,上面豎立著朱漆木盒,四個大字真好對著眾人的視線——七絕毒經。

活著的所有人居然聚集在了此處,郡王府的那三人蹙足在最遠處,好像並不怎麼感興趣。金刀門、蒼茫峰還有一個最弱的鐵掌門,剩下八人,在劉興舉的牽頭下,與若冰四人怒視對峙著。

「莊主說過,洗劍崖中有關毒尊的任何遺留,我碧落山莊不取絲毫,你們要爭就爭,與我等無關。」若冰冷冷的說道,儘管已然敵對,卻也並不是委曲求全才如此,而是事實當真如此。

「既然若冰姑娘如此識時務,我等也就不為難你了。」劉興舉胸有成足的笑著,彷彿一切盡在掌控中,成敗已經注定。儘管若冰做了妥協之姿,但雙方已然撕破臉,他也無須顧忌什麼,為了避免自己人內訌,也為了判斷那草舍中是否布毒,說道:「就請貴莊派一人進去,將那木盒取來交給我等吧!事後各位自廢修為,我便可做主不再傷你等性命。」

若冰身後三人頓時怒起,就欲發作。若冰玉臂一攔,霜意更濃:「姓劉的,大家本就劃清了界線,你若等不及儘管殺過來便是,你們雖然人多,但我死之前殺你一人還是有絕對把握的。說這種話用這種手段你覺得我能跟你一樣弱智的上當?」

若冰冷漠的話語,進退得宜,不僅反過來威脅著劉興舉,也暗暗示弱,表明不染指眼前的七絕毒經,讓他們先爭個你死我活。

「好心給你們一條活路,不知好歹。」劉興舉大言不慚,自己早就尊師命必須殺人滅口,他如何有權力只是廢其修為,不趕盡殺絕。

「劉兄,還是先解決了她們在討論毒經的事吧!」易辰悄聲在劉興舉耳邊傳音,目光輕掃了一下郡王府的三人,擔憂著他們插手經書。

葉心也看出了端倪,那郡王府的三人並不針對碧落山莊,而是自己一人。

「若冰姑娘那邊情況不妙,我現身的話郡王府的人會立刻參戰,所以只能你去幫忙了。」看著身後的李婉晴,葉心不得已,心生一驚險計策:「你告訴她,等會趁混亂衝出去,她們有地圖,那些人追不上的。」

「我?」李婉晴愣了一下,擔憂的望著那群人。

葉心點點頭,輕聲道:「難道你要看著你師姐慘死,也不出手嗎?」

「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李婉晴驚訝道,自己並未告知過真實身份。

「你那麼笨,說的話漏洞百出,我要是這都猜不到,還不早被人算計死了。」葉心還不忘調侃一下,來分散她沉悶不安的情緒。

「哼!」果然她俏臉微怒,用往日那女俠般高傲的口吻罵道:「你才笨,膽小鬼,你就在這裡貓著吧!」

她話音一落,居然一個起躍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衝了出去。葉心苦笑著搖搖頭,若是換成他的話,等那邊打起來,冷不防衝出去偷襲,總歸能有些收穫,這般走出去,完全失去了價值。

正欲動手的人群,見到突然出現的李婉晴,紛紛露出驚訝之色。

「哈哈,找了多日都找不到,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劉興舉等人放聲失笑,好不掩蓋想殺李婉晴的動機:「碧落山莊唯一的繼承者,夠膽識。」

若冰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她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到李婉晴,顧不得問她這些日子的遭遇,月眉輕怠,將其護到身側柔聲道:「盡給我搗亂,看我以後還帶不帶你出門。」

李婉晴形同犯錯的幼童,撅著嘴,絲毫不為這劍拔弩張的氣氛所感染,目中清水溺溺:「冰師姐,我錯了嘛,以後再也不任性了。」

早前若冰與同門外出,李婉晴央求著跟隨,這才有了第一次出門見識的機會,途中不滿那唐文君的糾纏,這才獨自離隊遭遇了誤解葉心的那一幕,為其的話糾結賭氣,後來不願回家,這才悄悄留書,孤身跑來這洗劍崖闖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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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一眼



「好了,敘舊的話留到黃泉之下再慢慢說吧!」

劉興舉一言打破二人溫馨的相聚。李婉晴美眸一斜:「唐文君呢,他不是說要來救我嗎?」

「哼哼,唐師兄自然是被恩師禁足了。」劉興舉冷笑著,用含著淫蕩的污穢眼神打量著她說道:「長得還真標緻,難怪把唐師兄迷的神魂顛倒,毫不顧忌尊嚴的討好你。」

李婉晴終究太過稚嫩,毫無心機,臉頰居然在這時不忘羞紅:「是他非得纏著我,我拒絕過他很多次了,哼,他的話果然不可信,還說會來救我,現在卻反過來要對付我。」

「哦?」劉興舉眉頭一挑,浮起邪邪的笑容:「這個我還得替師兄解釋一下,他是想著來救你,不過師尊聽說你被困於此,便軟禁了他,讓我們替他來照顧照顧你。」

「照顧?」李婉晴愣了一下,唐文君雖是金刀門大弟子,乃門主接班人的不二人選,為人卻是不錯的,除了對自己糾纏的有些緊,倒從未聽聞過有關他的閒言閒語。

「嘿嘿,師尊說了,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死。」劉興舉說道此處,冷下臉來,不容置疑的傳達著門主的授意:「另一個選擇是師尊看著唐師兄一片痴情的份上,才法外開恩的,就是你現在跟我回去,下嫁給唐師兄,並且成婚當日,讓李湘琴將莊主之位即刻傳與你。」

「哼,下嫁、傳位?你們是想兵不刃血,便謀奪我山莊基業吧!」若冰將李婉晴護在了師弟們中間,一切已經釋然,無須再說下去了。

「你們非要選擇死不成?」也不知蒼茫峰和金刀門達成了何種交易,易辰每每插話,均是毫無掩飾的站在劉興舉這一邊,仗著人多有恃無恐。

若冰緊了緊手中的長劍,她深知敵眾我寡不可為,卻不得不為之,李婉晴的出現,讓她連全身而退的把握都大打了折扣,她知道這個師妹太過純真,沒有嘗過半點血腥,嘴上不說,心裡已經認定了是最大的累贅。

她悄悄傳音給幾人:「我引開他們,你們立刻護著婉晴去洗劍崖,按計畫行事。」

就在所有人看來,她們已是甕中之鱉,她身形一晃,咋一看好像拋棄了同門獨自逃了,卻只是一個瞬間,她的身影衝進了那草舍之中。

「我以為你當真不會動心。」劉興舉隨即大怒,一步跨去,不再顧及任何人,那本毒經可以說是此次前來,最讓人眼紅的重寶之一。毒尊將其公然放在此處,毒的便是人心。

果然,劉興舉這邊剩下的幾人紛紛搶了上去,沒有人願意落後,也沒有人願意此時放棄誘惑,而抽身去阻止李婉晴幾人逃離。

只是有一道身影快過了所有人,因為他早已在眾人對峙之時,悄無聲息的潛伏到了草舍邊,距離上近過了所有人。

「是他!」郡王府那黑衣男子,看到葉心閃身進那草舍之門,卻沒敢立刻動手,因為他深知此時上前,不論是誰都會將他敵視,他對那毒經不感興趣,沒必要參合進去。

就在葉心拿到那木盒的瞬間,若冰、劉興舉等人紛紛愣在了門口,僅僅慢了一步。

葉心的掌心浮現一朵燦黃的火焰,擱在木盒的下方,他平靜的笑道:「誰上前一步,我就燒了它。」

「你敢!」劉興舉大喝一聲,卻在葉心緩步走出的時候,下意識的一步步退後開去。

若冰毫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直至葉心出門與其並立,再次傳音道:「你先走。」

葉心笑了笑:「洗劍崖下見,接下來的路我認得。」

他留下了李婉晴的那份地圖,所以這句話若冰聽得懂,其他人卻不懂。他話音一落,身形向著李婉晴幾人相反的方向急速射去。若冰的嘴角,出奇的蕩漾起一絲微笑的弧度:「如此弱的修為,也想逞強,我豈能欠你一個人情?」

她並未追趕同門,卻是跟上了葉心。

「這……追那邊?」易辰沒想到結局會如此,沒有打起來,環顧兩邊,一時有些傻眼。

「當然是追這小子,毒經和若冰都在,殺了他們兩個,那李大小姐還不是手到擒來。」劉興舉展開全速追去,話音娓娓傳來,所有人一致同意先行放棄李婉晴,去搶那毒經。

「追!」郡王府三人後發先至,瞬間上前,憑著修為將易辰等人丟在了後頭。

就在這又一次追逐的同時,七絕毒陣前,一名斷臂的中年男子,面色微露傷態,攜著一名美婦匆匆而來,各門人員均注意到了,神色變動最大的當屬李湘琴、李靜蓉母女二人。

李靜蓉正與媚兒閒談著,見到來人猛然起身,目光透過半掩的帳簾看去,重重的咬著嘴唇,說不出是恨或是其他,有些發抖的身軀始終沒有移動寸豪。

那一對男女徑直走到李湘琴面前,在其他各門主詫異的目光中利索的跪拜下去,也沒有任何稱呼,男子低著頭,疲憊中帶著濃濃的哀求味:「我兒……進去了?」

在場唯有黃柏然敢與李湘琴平起平坐,故此也只有他敢問:「李老,他們是?」

「老太婆豈有資格認識這等高人!」李湘琴臉色冷到極點,這話分明是認識那一對男女,卻是不承認,更是不知是在諷刺自己,還是那一對男女,總之一副不待見的態度,任誰看了都一目瞭然,黃柏然也只得尷尬的笑著遠離了此處一些。

李湘琴微不可查的掃了一眼李靜蓉所在的帳篷,這才對著跪著的男女形容陌人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知是在看天,還是在擔憂毒陣中的門人,沒有再發一言。

那對男女沒有得到起身的回覆,自然不會起來,沉默著一跪便是兩個時辰,他僅剩的手臂,死死的抓著大腿,傷勢牽動全身氣息,漸漸的滿頭大汗,咬著牙,在那美婦的攙扶下,強撐著不願也不敢起身。

「兩位,無須擔心,過來這邊耐心等待便是。」媚兒忽然隻身走出,來到那二人面前,萬眾矚目中,她伸出纖長的手臂,輕輕一扶。配合著那勾人心弦的聲調,讓那二人當真生不出半點拒絕之意。

「李老尚未發話,小丫頭你豈敢越俎代苞。」說話的依然是黃柏然,這突然到來的二人,被李湘琴稱為「高人」讓他多少有點警覺,他害怕針對碧落山莊的後續計畫會因為什麼人的出現,而出現變故,所以想試探清楚這些人之間的關係。

李湘琴依舊目不轉睛,彷彿一切與她無關。

媚兒面紗下的嘴角是笑著的,恬靜而燦爛,只是那些人瞧不見,故而無法為其沉淪溺醉。她的發絲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紅,與那火紅的霓裳,相映成這茫茫山脈裡,唯一的豔,是美得驚豔,驚世駭俗的美豔。

修長的睫毛恍若靈動的水波一漾,目光帶著笑意而去,很隨和的在黃柏然身上一掃。

沒有半點意念穿插,沒有零星戰氣散開,只是那柔和的一眼,黃柏然整個人向後退了一小步,他感覺到了一絲徹骨的冰冷,那微笑的眼神裡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勢,讓他畏懼了一瞬間,這一瞬間短暫到其他人均未發覺。

「錯覺嗎?」他蹙著眉毛,再次望向媚兒,仔細的看向媚兒,當真覺察不出半點修為,她是一個普通人無疑。儘管這般想著,他還是猶豫了,看著媚兒扶起那對男女,向著一處無人的帳篷走去,沒有再發一言,輕笑著轉身,見李湘琴依舊無視這幾人,於是搶了個台階:「是老夫多事了,李老莫怪。」

李湘琴的目光很複雜,但更多的是痛苦,淺淺的有那麼一抹水澤,為了不被人看見,她不敢擦拭,只得背對著眾人,將視線點在那片毒陣的大霧裡。

透過大霧,闖過蜂群地,踏過箭陣斷崖,穿過荊棘林,更深處,那些追逐的人群終於前前後後被拉開了大段距離。

「若冰師姐,你是領導者,不該跟著我過來。」葉心停下了步伐,因為除了實在甩不掉的郡王府三人,其他人已經落得很遠,而若冰已經追上了他。

「我不是你師姐。」恢復了那份冷傲,若冰輕聲念來:「你的速度不慢,勇氣尚可嘉,不過你始終不是碧落山莊之人,為師弟們引開追兵的事該由我來做。」

葉心啞然,搖了搖頭。

「你覺得我不分輕重?」若冰俏目直直看來,對他搖頭的舉動有些不悅:「你想獨立引開追兵,在這麼多人面前,卻沒有活命的可能,我跟過來只是為保你一命,替師弟們還你這份人情,何況他們不是全跟過來了嗎?」

「聽說你是燕州第一天才,是否在你眼中,其他人都那麼不堪?」葉心也略有不快,對著這冷豔的美女毫不客氣:「我幫你們並不圖回報,其中因由你不懂,我也沒必要跟你解釋,我更沒有所謂的熱血和狹義心腸,我所做只因我認為是對,而且你怎知我沒有把握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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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斬將



「哼。」若冰雖不悅,也懶得與陌生男子過多交談,解釋了跟上來的理由之後,便只有這一聲冷哼作為收尾。只是這一聲,從那柔悅的聲線裡傳出,煞是好聽。

「不管怎麼說,還是多謝你,若不是你跟上來,我也不會下定決心將他們分割擊殺。」葉心對其冷淡的氣質不為所動,反而笑著聳聳肩:「敢不敢放手一搏,以絕後患?」

「有何不敢?」若冰地武境二重的氣勢爆發開來,微風顫動,青絲飄搖,衣襟柔蕩,不過被修為比自己低上許多的人這般問道,她也不忘在言詞上搬回一局:「但願你不要成為我的累贅。」

「拭目以待吧!」銀光一煞,葉心握住長劍,與其並肩而立平靜的說道:「給你個忠告,別那麼冷,小心凍著自己。」

若冰聽得前半段,以為他會說小心嫁出不出,正欲怒罵男人都什麼什麼的,卻不料葉心說了這麼一句結尾,頓時氣結,又為自己想岔了而心頭一陣羞燥,總之在這短暫的言語交鋒中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敗了。

郡王府那三人適時而至,看著二人停下腳步,那黑衣男子冷聲道:「好膽!」

三人站穩腳跟,只有那地武境的一重的二人怒視著葉心,背著長劍的少年則一臉淡然的笑了笑,退後了兩步,雙手抱胸矗立在那,好像只是看戲的觀眾。

「怎麼不逃了?」黑衣男子氣勢爆發,他更多的怨氣不是來自葉心,反而是那不學無術、狐假虎威的燕王之子蔣懷德,他卻沒有膽量和資格去違背其命令,所以只能將怨念盡數揮灑在葉心身上。

「憑你也配讓我逃?」若冰情緒沒有絲毫變動,只是看到那背劍男子後退,遲疑了一眼。

「哼,燕州第一天才嗎?我兄弟二人今日必須拿下這小子,你若執意維護,那我們也只好討教討教了。」黑衣男子眼中,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意,只有一股從軍隊中培養出來的冷靜、執著,此時他是個領了軍令的執行者。

空氣中瞬間瀰漫一股寒意,若冰明亮的眸子裡閃現出殺意:「我從未自詡第一之名,在我聽來這只是一種諷刺,你將為這諷刺的話付出代價。」

「哥,此女厲害,我們沒必要跟他死磕,待會全力逼退她,只需一息,我二人合力襲殺那小子,也只要這一息,便可完成任務,也好為後面的爭奪留點力氣。」從未開口的另一人,依舊未動嘴角,悄聲傳音給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驀然一笑,示意了贊同,兩人四掌,吼了一聲:「殺!」踏出驚天的動靜而去。

「小心那個人。」若冰對葉心低喃了一句,說的是那看戲的男子,而後長劍插在腳下土中,從容的揮出一掌。

這動作柔軟無力,宛如舞蹈的起姿,只不過在那單臂伸直的瞬間,在她身前,一股澎湃的風壓瞬間爆發,從掌心間猛的竄出,與那二人的力道,隔著數寸距離撞在了一起。

「轟!」

兩面無形的風牆,在五隻手掌相隔的數寸距離間,相互推壓著,對持起來。震散開來的氣流,微微撩動若冰的長發,繞過眼角耳垂向身後優柔飄蕩,只是少了一抹夕陽,臉頰上看不到嫣紅,只有白皙的寒涼。

她沒有自大,頗為誠懇的說出兩個字:「不錯。」

伸出了另一隻手臂,如雪的絲袖間驀然竄出三道勁風。單手便可抵擋二人,此時雙掌齊出,葉心看得真切,這一招頗有李湘琴當日試探自己的模樣,那是「四極風牆。」

「退!」

黑衣男子急呼一聲,二人連忙跳開。這是武者對於氣息的感應,他感應到那四道勁風瞬息間向自己二人包圍而來,那強大的壓力,急速旋轉交融,像個漩渦,將他們剛才落足的地面都轟壓出了米深的大坑。

「四極風牆!地武境二重巔峰。」險些驚出一頭冷汗,黑衣男子驚駭的看著若冰,眼神不斷閃爍,咬牙道:「你已經到了隔空外放戰氣的地步,儘管距離尚短,但我二人想近身已是很難。」

說話間,又是數招對拆,二人佔不到絲毫上風。

「既然如此,我等也不用保留了。」二人對視一眼,做了什麼決定,視死如歸般再次衝了過去。

「我……也沒有動用全力。」看著那二人氣勢瞬間提升,若冰冷漠的出言打擊。

「斬將,合擊!」

這是一種詭異的招式,只有遇到過於強大的對手,兄弟二人才會孤注一擲,因為這一招殺傷力與風險度一樣高,能越級一擊殺敵,也能一招不慎,導致自身隕落。斬將,故而是擊殺敵軍指揮者的意思,這是戰場上敵我懸殊,扭轉乾坤的最終手段,詭異在出其不意,速度極快。合擊則是兄弟二人的後續配合手段。

黑衣男子忽然雙掌齊出,在同伴的背後狠狠的拍下,力道之狠,讓人不禁以為是二人自相殘殺了起來。

卻聽得一聲悶響,那被拍之人的背部像是藏了一塊厚鐵,承受了這一掌,前衝的身姿瞬間加速,快出倍餘,卻不見任何損傷。居然是借力。

「破!」

那前衝之人近乎飛射而來,他的右手成突刺狀,雙指並出,不知何時那雙指套上了形似鷹爪的尖套。速度之快,隨著一聲爆喝,整個人居然穿透了若冰的風牆絞殺,那冒著一點寒芒的尖刺勢無可擋的扎向了若冰的喉嚨。

「好快!」葉心咋舌,一直被忽略的他,此時想要援手根本來不及,就是若冰自己也沒想到對手會以這種蠻橫的方式突破自己的攻擊。那一指的速度,眨眼而至,耳邊傳來清晰的破風滑行聲。

「死!」

這一擊並不止如此,尾隨而來的黑衣男子,居然藏有袖箭,他沒有射向任何人,因為同伴阻擋在了他與若冰的中間,他只能將箭矢射向兩側,斷去若冰閃避的退路。

縱使他不如此,若冰也已經來不及避閃。

鮮血輕濺,一抹淒美的顏色映入眼中,葉心鬆了一口氣,那黑衣男子卻偏偏得逞的笑起。

若冰在這半息之間,身形未動,只將脖頸移動了兩寸,那一指突刺貼著右側脖頸根部與肩膀交界的肌膚掃過,落下一道醒目的血痕。她的衣襟不低,卻也能清晰的看見,整個畫面如同光滑若雪的美玉上,裂了一道紋路,毀去了所有美感。

殺意大起,若冰一掌推出,那男子也果斷的一擊便退,不論成敗毫不糾纏,黑衣男子在後甩出一條長鞭繞在他的腳上,重重一拉,他急射而來的身子一擊後又急速退了回去,導致若冰這一掌的勁道彷彿只是輕輕將其拂了回去。

「嘿嘿,你再動手試試。」黑衣男子胸有成竹的笑道,還滿意的拍了拍同伴的肩膀。

若冰抬起玉指,輕輕沾了一下傷口的血跡,在眼前一看,滿臉霜寒驟濃,快速在右側身軀穴位上點了數下,封壓住血液的流動,那指刺上淬了毒。

「嘿嘿,放心吧,要不了命。」

黑衣男子繼續發笑,若冰軟軟的垂著右臂,似乎不能動用,於是用左手拔起插在地上的長劍,交手以來第一次挪動了腳步,看得出她此刻動了怒火。任何女人被人在肌膚顯眼處留下如此傷疤,都會動氣,只不過她不是柔弱的小女人,不會哭鬧,她會選擇殺人。

果然,在葉心跨出一步之後,全身氣息一怠,剛剛凝聚的力量無聲無息的散了去,婀娜的身軀一顫,長劍一撐,居然半跪在了地上,只能緩緩抬頭冷漠的看著那二人。

黑衣男子終於放下了防備,向著若冰慢慢走去,嘴叫的笑意更濃:「我兄弟二人在戰場上歷練多年,這斬將一式自從創出,已成功襲殺過十七位『荒漠』將領,不過你放心,活捉敵將遠比殺死的價值大得多,所以淬的藥液不會致命,頂多讓你數日內無法動用絲毫力氣。」

「你也不用費力氣想逼出來,這毒藥名為『麻筋散』你傷口附近的經脈已經完全麻痺,你再厲害又如何,經脈不通,戰氣也運行不出。」

「確實是個好東西。」說話的是葉心,見到黑衣男子走向若冰,他閃身護在了身前,沒有罵對方卑鄙,在他看來,生死交手,任何手段盡可使用,再毒再陰險的招式謀略也不為過,好與壞,君子與小人,是看人心,而不是看他用了什麼。

君子暗算小人,他依舊是君子。

「呵呵,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送死?」黑衣男子停下腳步,不屑的微笑著。

葉心面上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心底卻忐忑起來,以一己之力對兩個地武境之人,他還沒有狂妄到這個程度,況且那背著長劍看戲的男子,讓他有一種莫名的徹寒之意,那是一種螻蟻面對巨象的無力感。

若冰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看到葉心結實的後背阻擋了視線裡的一切,儘管在她眼中,那背影有著風蕭蕭兮,一去不還的淒韻,卻也找不出任何詞語說他不自量力。喉嚨間一股苦澀的悲嗆堵住了她的聲音,前一刻還說自己是為保他一命而來,片刻後便對調了角色,她的冰冷、她的高傲,在此刻破碎得點點零零,只因她輕視了比自己弱小的對手,一開始便動用全力,或許也不會落得這般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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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22:12:51

第一百零七章 上一課



「死很可怕嗎?」葉心沉默了數息,忽然開口,語氣中卻未見得多少懼意:「我頂多有些不甘心罷了,今日竟然要被兩名地武境強者圍殺而死。」

他就算扔下若冰轉就變逃,如此的距離也難以走脫,索性直言面對,還有反抗的力氣,那便儘量掙扎,在絕境中尋找一線生機。

「呃……」黑衣男子一愣,等著眼珠子半響,用近乎捂著肚子的狂笑態度道:「哈哈哈,小子,你是想說我們兩個一起上?欺負你嗎?」

「你大可放心,也不用激我,區區丹武境,我一人足可收拾了你,讓你見識見識地武境的強勢,也好讓你心服口服。」

「是嗎,臨死前還能上一課,我可得好好珍惜這點時間了。」葉心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轉頭對若冰冷言道:「他們要找的是我,你已經盡力了,腿腳走路不是問題的話,有機會就走吧!」

此時不想因任何事而分心,所以不待她回答,葉心又轉過了頭,即使她絕強的留下,自己也只能全心投入的廝殺中,索性不看一眼,當做她已尊從著離開好了。

「你們也不願與碧落山莊撕破臉皮吧?」葉心問向黑衣男子。

「小子,若是你們兩個都死在這裡,誰又能知道是我們殺了若冰?」黑衣男子聳聳肩,又風輕雲淡的說道:「我接到的命令是拿下你,不論生死,至於若冰姑娘嘛,她有力氣走的話,我也不會阻攔。」

「不過你死之後她若還在此處,我兄弟二人便說不得要好好憐香惜玉一番了。」

黑衣男子不知是真在想些什麼齷齪之事,還是故意讓葉心絕望無助,總之眼神裡很是警惕,那是戰場上鮮血洗禮出來的意識,對於每一次打鬥都不會輕視,即使蔑視對手的實力,他也不會在手上鬆懈絲毫。

葉心瞬間給了他兩個字的評價:難纏。此人的心態遠比楊雲武、無極門少門主那些強人要沉穩得多。

「色字頭上一把刀。」葉心淡然一語,莫名的搖了搖頭:「上課時間到,抓緊吧!」

「呃?」黑衣男子忽然對『上課』一詞有了那麼點遲疑和不解,不過還是迎上去一掌:「我就好好給你上一課,有些混蛋你不該惹。」

江懷德不在此,他肆無忌憚的暗指其混蛋,用以發洩內心的一絲不爽。

那一掌在面對若冰的時候,看似輕描淡寫間便被阻擋,但直面自己的時候,葉心不敢丁點大意,地武境的招式勁道,他不是第一次領教,早已運用了最巔峰的實力來應對。

長劍橫身,沉重的一掌印在了劍身上,顫顫的嗡鳴聲中,葉心被擊退三丈有餘。

「咿,不錯的劍,居然承得起我八成力道而不斷。」

黑衣男子目露出貪婪之色,沒有再出手,鎖眉摸了摸下巴,正色道:「給你個出手的機會,來吧!」

「想試我劍的鋒利度?那我成全你。」葉心使出了七星劍訣中,速度最快的一式,化作一道堪比對方『斬將』速度的白芒,直射而去。

「流星追月!」

戰氣附加在手腕上,遞出這一劍,那鋒芒的力道足以穿透腰粗的樹桿,卻在黑衣男子微微搖頭之後,雙掌一合,輕巧的夾住了劍尖,讓其再難前遞毫釐。

「你明白我們之間的差距了沒?」

「差距麼?」葉心前所未有的嚴肅起來,猛的一推劍柄:「動!」

全身戰氣翻湧,包括那心臟深處的金黃色也似顫動了一瞬,也是那麼一瞬,爆發出了超出自行修為的力量,隱隱有著超出地武境一重的強悍力道透入了長劍之上,那一推,劍尖刺破了黑衣男子的衣衫,差一點就竄進了肌膚中,他急忙收手爆退。

遲疑的目光閃爍不定,他看著葉心,眼角縮的更緊了些:「你……真是丹武境?」也不知他是自問還是問葉心,聲音很低,神色間帶著一絲恍惚。

「怎麼了?」身旁另一人不解的問向黑衣男子。不過他揮手打住,而後看著雙掌心裡,那被劍鋒劃破的痕跡,僅僅只是一層皮,連血色都未看見,他搖了搖頭:「沒事,這劍不錯,剛剛是我大意了。」

儘管他仔細辨認,確信葉心只有丹武境修為,但剛才那一瞬間的錯覺,讓他也收起了蔑視之意,運用起最凌厲的殺招。

他取出兩根指粗的尖刺,與先前擊傷若冰所用的一模一樣,套在了食指和中指上:「這是我兄弟二人,在與荒漠大軍交戰中,第十次斬將成功之時,燕王下賜的靈器,名為鷹突,其中融合了萬年鎢鐵,其韌度在兵器排行中可達王級低品。」

「鷹襲!」

黑衣男子沒有點出那一指,身軀飄忽的像一團陰影,立足處濺起一波泥土,不知用了什麼身法,竟然直接在葉心的瞳孔中憑空消失。

「暗殺術?」所謂的斬將,正是黑衣男子在千軍萬馬的廝殺中,自創的暗殺術,憑空消失只是假象,他在動手的瞬間悄悄灑了一把『琉璃粉』將身軀幻化成空氣一般的色澤,讓人有那麼一息間的錯覺,也僅僅需要這麼一瞬間,他的速度足夠襲殺至對手的任何一個目光死角。

「好東西還真不少。」葉心感慨的同時,右側太陽穴,一抹寒意侵襲而來,多次廝殺的他,立刻感覺到了其中的殺意:「雜耍用的琉璃粉,豈能與我相比。」

沒有見到葉心躲閃,他的身影也突兀的消失在了原地,天地間有那麼一瞬,他不存在與任何人眼中。

黑衣男子大驚之下,整個身軀遲疑一怠。忽然一隻手掌抓在了自己的腕上,真切的止住了他那一指襲殺,而葉心的身影依舊矗立在原地,不曾移動分毫。

幽隱術一展一收,宛如隱身,讓人在那一刻產生了錯覺,等適應過來已經晚了。

「掙!」

葉心死死的抓著對方的手腕,指間默默凝聚起一道劍氣,忽然對方藉著他緊抓之力,身子後仰,雙腳踹了過來,欲藉著他的胸膛作為踏板反衝脫離。

「哼!」

葉心不閃不避,對方這匆忙的一腳,在他千劫戰體的防護下,決計不會有大太傷害,所以他依舊點出了那一指劍氣,碰在其右腳掌心。

這一幕沒有任何人看得出內在,只是在兩根手指與腳掌相撞的瞬間,聽到了清脆的骨裂聲,黑衣男子的同伴頓時露出坦然的笑容,那骨裂聲理所當然應是葉心的手指。

只是他的笑容瞬間僵硬在了嘴角,因為黑衣男子慘叫一聲,不知為何,那一腳觸及手指之後,便軟軟的垂了下去,就連另一隻腳也受影響,沒有再踹下去,他好像承受了極大的痛苦。

葉心沒有罷手的意思,鬆開他的手腕,一腳踢在其小腹,將其重重的拋了出去。

「萬年鎢鐵嗎?應該能賣不少錢吧!」微笑著,葉心踹出一腳的同時,取下了黑衣男子手上的『鷹突』,此刻正拋玩掂量著。

黑衣男子的同伴大驚失色,急忙衝過去想將他扶起。

「別……別碰我……他能戰氣凝形,我的右腿骨好像被他凝聚的劍氣完全粉碎了。」黑衣男子慘兮兮的咬著牙,那鑽心的疼痛,好像隨時都能讓他痛暈過去,他不知道的是誅心劍氣目前的威力還不夠,不然直接從腿骨間打入,能從頭頂穿出去。

「戰氣凝形?」同伴不可置信的重複了一遍,狠狠的盯著葉心蓄勢待發。

葉心收起奪來的『鷹突』,心下已然大喜,回望了一眼更是震驚的若冰,她依舊蹲坐在地上,沒有離開,只是表情不再是待宰的羔羊,緊握的手心早已經沁出絲絲香汗,那是擔憂也是期盼,期盼葉心作為此時她唯一的希望,真的贏了。

「這一課,不僅是給他們上的,也是給你。」對著若冰露出安心的笑臉,不過她明顯聽出了話中的意思,貝齒咬在下唇下,目光中浮起不多的嗔怒。

「看你的神情,應該是懂了。」葉心沒有繼續打擊她,回過頭對那已經用單腿支起身子的黑衣男子道:「你之前想錯了,我說的上一課,是我替你上。」

「很簡單的一課,當你有機會絕殺對手時,千萬不要因為高傲和自大,而留給其喘息的機會,因為人在臨死前的拚命反噬,才是最可怕的,往往為了一線生機,能拼盡一切,去咬對手一口。」

「哪怕用垂死的傷勢,來換取對手的死亡,也是值得的,畢竟垂死與死亡是有區別的。」

葉心的話語,震懾了他們的靈魂,那二人在戰場上歷經多少次生死,可依舊沒有退去強者的高傲,哪怕對敵時再謹慎果斷,依舊輸在了高傲上,一開始二人齊出,葉心決計沒有生還的可能。

「現在只剩一人,我不會給你們喘息的機會,犯你們同樣的錯誤。」話語間,葉心已經動了招式,正因那背劍的少年依舊沒有出手的打算,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讓眼前二人喪失戰力。

黑衣男子悔恨不已,戰場上以百對千也說不上多欺少,他今天偏偏看出了葉心的激將,還要自持實力單打獨鬥,而且不僅輸了,還沒能給葉心造成一縷絲發的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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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沐羽寒



「哈哈,臨死前的拚命才是最可怕的。」黑衣男子已經不確定同伴能否單獨勝過葉心,因為他的修為本就比同伴高出一籌,忽然目中泛紅,大喝一聲:「斬將,合擊。」

那同伴回頭遲疑了一下,便繞到其背後,一掌拍出,配合著黑衣男子單腿一躍,速度上依舊勉強達到了擊傷若冰的那一次。只是黑衣男子手上利爪被奪,他選擇了以拳頭去打碎葉心的胸口,暴怒到了極致的他,全身修為近乎勾動了血液的沸騰,這一擊的速度,居然隱隱將拳頭四周的空氣擦出了一絲燥紅,好像就要燒出火花來。

「暗殺術明著用兩次,我豈會中招。」

葉心剛剛給人上了一課,豈會不防備對方臨死反撲,前衝的身姿忽然轉向,避過了重傷的黑衣男子,就在其同伴準備釋放袖箭的時候,九道劍氣交錯而去,間隔三米。

「噗噗…。。」

九聲脆響全中,黑衣男子的撲空單腿落地,震驚的回頭看著同伴,全身衣衫碎裂,見骨的傷痕血流如柱,臉頰上更是撕去了大塊皮肉,神色猙獰的讓人膽寒。

「不虧是地武境。」葉心暗叫不妙,與地武境廝殺,短短幾招的交手,戰氣釋放的太凶,這一招劍氣出手,所剩的修為已經不足以再戰,而黑衣男子與其同伴雖然重傷,均未致命,二人以殘軀合圍,自己勝算已經不大。

「果然是戰氣凝形,可惜你修為太低,凝聚的劍氣太脆弱,能突破我周身的風壓,卻也僅僅只能破傷我的皮肉。」那同伴冷冷的說來,全然不顧身上淌著血,平靜的語氣中明顯有一種要將目光鎖定之人,千刀萬剮的意圖。

「你的死期到了。」

黑衣男子爆喝一聲,與同伴不約而同前後夾攻而至,二人修為未損,氣勢依舊如虹。他們眼中彷彿已經看見葉心身軀碎裂的畫面,出手的同時怎麼也掩不住興奮。

葉心取出銀劍,所剩的修為或許還可以使出一招星雨極光,卻沒有必勝的把握。

「鏘!」

很突兀的,傳來一聲鐵劍出鞘聲,虛無縹緲,抓不住是從何處起源,很綿長很悅耳,蕩漾在四面八方,更是在天際中迴蕩不息,像極了箭矢破空而來,在氣流中滑行的聲音,讓人忍不住想要抬頭,去天空中搜尋一番,好加以躲避。

微風拂過交戰的三人面畔,帶過一道柔軟的光,軟的向一條可以曲折的絨線。

聲息,劍回鞘。

血濺,身首離。

風止,乾淨利落。

黑衣男子與其同伴,被這突然而至的絕世一劍斬落了頭顱,他們甚至連敵人是誰都沒來得及看清,脖頸上整齊的切口正汩汩的冒著血泉,滾落遠處的頭顱依舊睜著眼,眸子深處,此刻才映出一襲白衣的影子,只是那白影沒有看他們,背著他們走向了葉心。

那一襲白衣正是早前抱著雙手看戲之人,突然一劍斬落郡王府兩人,這舉動也讓葉心、若冰愣在了當場。此人那一劍的氣息,足足散發了地武境五重的氣勢。

「你的劍氣,叫什麼名字。」

他收斂了氣息,乾淨的睫毛動了動,目光中帶著笑意,有三分女子的秀氣,語氣更是柔和,讓人根本無法生出敵意來。

此時對方只需一招便可斬殺葉心二人,掙扎只是徒勞,所以葉心冷靜了下來,沒有為此人的強悍折服,挺立著身子肅然道:「誅心。」

「名字不錯。」白衣少年輕輕摸了摸背後的長劍,卻不像有出手的打算:「你太弱,儘管劍招武技階別很高,但你使的不對,不達天武鏡無法凝形,你只是戰氣成束。」

「什麼意思?」葉心縮了縮目光,隱約感覺到有一種被凶獸當做獵物鎖定的感覺。

少年浮起優雅的笑容:「別緊張,我只是對你的劍招感興趣,若我不出手,你定會喪命,如此我便再無機會向你請教了。」

「請教?你是想搶奪我的武技吧?」葉心暗自誹謗,誅心劍氣必須配合煉心訣,就算自己念出口訣與此人,只怕他也無法習練,惱怒之下難保不動殺機。

不料少年搖了搖頭:「我有自己的劍,我何須去搶奪?救你只是想親自與你交手,以我的劍去感悟你的招,進一步完善我的劍道。」

他背後的長劍,很普通,普通的鋼鐵劍身,普通的鐵皮鞘,但握住劍柄的是他的手,便具備所向披靡的招,鋒利無比的刃。

葉心不太理解他的劍道所謂何,警惕後毫不隱瞞的說道:「你要與我交手?想必以你的實力,能夠看出我已無力使出劍氣。」

「我可以等!」少年隱去了表情,嚴肅起來。

「在這裡等?」

「不,你的劍空有軀殼,沒有靈魂,對我無益,我會等到你劍招完善的那一天,再來找你。」少年彷彿在說教指導,說道與劍有關的,他十分嚴肅,更是有一種膜拜的神色。

不得不說,少年的幾句話,對葉心震撼不小,足以讓他未來在劍氣的修習上受益許久。

葉心眉心緊鎖,試探道:「那我先走了?」

「請便!」少年很隨意的說道。

葉心沒有立刻轉身,此人實力之強,倒不擔心從背後下手,只是如此輕易讓自己離去,看似沒有絲毫作假:「你放了我,如何向燕王交代?」

「我無須向他交代,他本就是拿一式劍招與我交易,讓我替他來此取你懷中的毒經。」少年為所謂的神情,彷彿他的來頭極大,對燕王直呼他,沒有丁點敬意:「現在我對你的劍招更有興趣,與他的交易自然作廢。」

「如此說來,你殺了這二人,燕王也不敢遷怒與你,最後只會算在我的身上?」葉心看來一眼兩句屍體,倒未見多少擔憂,二人本就與自己不死不休,死了便死了。

「所以你不用謝我。」少年俊朗的臉型難得露出一絲玩味的戲謔,像是對著熟人。

「那就不謝了。」葉心對其說不上有好感,也說不上厭惡,不過還是從懷中取出那裝毒經的木盒扔了過去:「你救的是我二人,這東西加上我來背黑鍋,就算還你兩條命吧。」

少年接住木盒搖了搖又扔了回去:「空的。」

葉心一愣,正想劈開盒子上的枷鎖,那少年嘆息了一聲,他立馬停住,似乎被這一嘆點醒了什麼,重新收起木盒說了句:「謝謝。」

「呵呵,你明白就好。」少年笑出了聲,彷彿為葉心因為木盒而輕易說出了謝謝有些意外:「或許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至少此刻我沒有實力成為你的敵人。」葉心換了方向,婉轉的回答,二人對於日後交手之事不再提隻言片語。

或許少年有絕對把握能隨時找到葉心,不擔心他躲藏,而葉心雖未親口同意交手之事,但兩人之間的交談已經默認了這一約定。從各自的神色,彼此便能斷定均是坦蕩之輩,況且交手切磋並不一定傷及性命。少年之所以點明葉心劍氣的缺陷,也是為他必須迎戰的心態下了一顆種子。

「我留在此地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你將來往何處?」少年轉身欲離,輕聲問道。

「南行。」葉心望著此地灰濛蒙的天空說道。

「那我在霜城等你。」少年輕輕邁開了步子,不再停留,也不知他身上有什麼寶貝,全然不懼來時的各種毒陣,在他身形消失的前一刻,他說道:「我叫沐羽寒,你沒有問,但你有資格知道。」

「我叫葉心,我會去的,你還不夠資格讓我膽怯。」葉心遠遠的念道,看著他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此人敵友不明,不過觀其言語,絕不是小人之輩,所以告知了真名,這是一種彼此間的精神較量,也是對人品的信任。

沐羽寒先說出了名字,所以他輸了一籌,他本以為葉心會為他的實力震驚而虛心請問,但是葉心什麼都沒問,之所以轉過身以後才說出名字,因為他的神色中有一抹自嘲的苦笑。

若冰無力的看著這一切,只覺得這兩個男子都很奇怪,所談之話,她有一部分是聽不懂的,這樣的約定在她看來有些荒謬,失約也尚無不可。對於葉心喊出真名,她聽見了也沒有表現出驚訝,『洛心』之名本就不存在與碧落山莊,她是知道的。

「沐羽寒?」忽然若冰想起了什麼,微弱的張著慘白的唇角:「劍痴,沐羽寒,原來是他,也只有他能這般行事,當真沒什麼好奇怪了。」

「你聽過他的名字?」葉心走過來輕聲問道。

「哼。」弱弱的撇過頭去,若冰還在為之前葉心說給她也上了一課而惱怒。

葉心笑了笑,在兩句屍首上摸尋了半天,沒有發現任何藥物:「他們之前說你中的『麻筋散』數日後便可退去,難道沒有解藥?」

這一切只不過經歷了一刻鐘,劉興舉等人也不知追到何處去了,看來他們是注定要喪失這擊殺葉心二人的絕佳時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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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誰亂想了


危機隨時可能降臨,以二人目前的狀態,劉興舉那邊任何一人到來,都可能將之滅殺。

雖然不喜若冰的冷傲,也不能棄之不顧。葉心蹲下身子,蹙眉看著她:「能走嗎?」

「你自己走吧!」儘管封住了半身穴位,也只是虛脫麻痺,說話的力氣還是有的。若冰不願讓不怎麼熟的葉心攙扶,所以寧可獨自留在此地等藥性散去。

又是一夜即將襲臨,葉心單手覆額,為她的拒人千里有些頭疼:「天黑以後說不定會有什麼東西出沒,你不怕的話就留下吧。」

「不得不說,你的模樣生得不錯,若是有人尋來,說不定會獸性大發……你又無力…。。」

「流氓!想獸性大發的是你吧!」若冰不是無知的小孩,自然懂得葉心話中含義,雖然是故意用來恐嚇她,出於好心想幫她離開此地,但她怎麼聽來都不舒坦,只將臉色更冷了些。

葉心聳聳肩,站起身不再勸解。若冰明麗的眸子裡悄然閃過一絲驚慌,她確實害怕獨自在這裡夜宿,身旁那兩具無頭的屍身本就夠滲人了,血腥味也刺鼻難聞。

她用微弱的力氣,掙紮著想要站起身來。剛剛站起,酥麻的半面身軀,包括手臂、腿腳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一樣,頓時失衡,倒在了葉心懷中。

「喂,聽說越是表面冰冷的女人,內心愈是火熱,你不用這麼直接來勾引我吧!」總算找到了一個機會來發洩不滿,這女人似乎對葉心特別不待見,說起話來總是針鋒相對,也沒給過一次好臉色。

葉心扶住了他,儘管消遣了一句,卻沒有鬆手不管。她想要掙扎,可偏偏半邊身子毫無知覺,除了葉心的胸膛能感覺到她的肌膚還存在微弱的溫度,她自己只能感覺到毒素還在蔓延,直至半邊臉頰也僵麻起來,連發怒的神色都擺不出來。

「你這一動,血液流動加快,毒素可能會遍佈全身。」葉心也看出了問題,直接忽視她想要吃人一般的目光,轉過身將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頭:「怎麼說你也是為了幫我才受的傷,我就吃一次虧背你走吧!」

「放我下來。」她用尚且能動的一隻收捶打這葉心的肩頭,葉心卻不再理會,強行背起她快速向著洗劍崖方向奔去:「姓劉的沒追我們,可能已經回頭追其他人了,你那些師弟有人能打得過他?」

葉心這一問,她徹底老實了,心情複雜的半趴在葉心的背上,葉心兩隻手勾著她柔軟的大腿,儘管隔著衣衫,她還是不禁有一種被赤裸裸觸摸的感覺,麻痺的肌膚本能的泛起紅暈。第一次欲男子肌膚相觸,竟還是陌生男子,而且如此不雅,她只得盡力直著腰肢,不讓胸脯挨到葉心的身板,於是畫面詭異的像一副策馬圖。騎馬的是女子,胯下的駿馬彷彿兩條前腿正騰空而起,仰天長鳴,悲傷的騎者自然成四十五度角後仰。

葉心很無奈,自己本也有些虛弱,全憑著身軀力氣在奔跑,她一個勁往後仰,讓重量加大了不少。不過他此刻全無雜念,糾結著該不該繼續追上前去。不與其他人會合於心不安,不過追上去也只能成為累贅,自己一夜尚可恢復,若冰只怕沒有三五天難以與人動手。

忽然背上的若冰整個身子一軟,前胸與葉心的後背貼了個緊密,也沒有感覺到她掙扎,兩團溫暖的柔軟輕輕一壓,葉心為之一顫:「怎麼了?」

停下來,葉心將她放在地上,此時毒素已經完全擴散,肌肉層已經全身麻痺動彈不得是她修為不弱,用戰氣壓制了毒素向內臟的侵染,聲音變的有些嘶啞:「幫我把毒吸出來。」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唯有眼神中還能做出情緒變化,不太複雜,那是決然的態度,以及話語出口後的羞澀,這句話她不知掙紮了多久才咬牙說出口。

「用嘴?」葉心愣住了,她肩頭傷口處毒素最濃,不及時稀釋掉,時間久了可能會損傷整條手臂的筋脈,康復了也會變的遲鈍。

她閉上了眼睛不去看葉心:「吸出此處的毒血,其它的我一天之內可以逼出來。」

「這……事後你可別找我麻煩。」葉心嚥了口水,因為尷尬。傷口在其脖頸根處,即使自己再不拘小節,用嘴唇去觸碰,對他來說也是首次與人肌膚相親。

「只有儘早恢復實力,才有活命的希望,我都不介意了,你還磨蹭什麼,莫非你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等了片刻,依舊未覺葉心有所動作,她依舊閉著眼冷冷的說道,沒有一點求人的態度,更像是命令。

「誰亂想了,血淋淋的,我總得調整下心態吧!」

葉心緩緩伸手撥開她肩頭的衣襟,一片白皙已經被幹涸的血跡掩埋,那道傷痕足有一指的寬度,浮腫的血肉當真有些觸目驚心。

咬咬牙,葉心一頭伏下,溫熱的嘴角貼上去用力一吸,只覺得觸及一片冰涼的爽滑。

儘管她與打了過量的麻藥一般,肌膚上沒有半點觸碰感應,睫毛還是抖了抖,嫣紅之色浮現全身,只是葉心低著頭看不到。

血很紅,帶著絲絲腥甜,此處是毒素的源頭,葉心深吸了幾口,吐在一旁,又用力啐了幾口,自己的舌頭都有些酥麻了。

「好了吧?」葉心尷尬的撓撓頭,其實剛才的曖昧動作讓他有那麼失神了一小會。

她還是不肯睜眼,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運轉著戰氣,從內臟深處一點點向外壓來,隨著葉心嘴唇的吸力,筋絡中的血液也有了動向,足夠她緩緩打通。不過葉心並不知她在做什麼,以為她只是害羞不敢看自己。

氣氛很沉悶,許久後,葉心打破了這尷尬:「你用的什麼花粉?挺香的。」

或許是由衷的讚許,二人均未經男女之事,儘管含蓄無邪,還是讓若冰猛的睜開了眼:「今日之事,你若敢對旁人提及半個字,我一定殺了你。」

討了個黴趣,葉心背過身,躲開她的目光,背心卻明顯感覺一片寒涼:「看你這麼有活力,應該無大礙了,我去休息會,你太重了,背這一路可夠累人的。」

「你……你說我胖?」若冰用那依舊帶著沙啞的聲調表示出怒意,自己的身形她還是很滿意的,沒有一絲贅肉,婀娜高挑,也能經常聽到其她師妹的羨慕。

這次換做葉心沉默無視她了,閉上眼調息恢復起來,她只得用眼神將葉心『殺』了三分鐘,直到他閉著眼打了個寒顫,才滿意的移開。

翌日午時,二人前後睜開了眼,若冰不發一言,揮了揮手示意葉心跟隨。態度說不上友善,也沒有多少敵意,依舊如以前那般冰冷。

不說話也好,至少比句句帶刺好。葉心如此想著默默的跟去。二人恢復的不錯,行了一個多時辰已經能聽聞轟隆的水流聲。

「快到了。」若冰簡單的說了三個字,面向前方,卻是說給身後的葉心聽。

「嗯,不遠了,只是不知道毒尊有沒有在前面布下什麼殺陣。」葉心不想依賴她,取出得自李婉晴的那份地圖看了看上面的標記。洗劍崖不是一處山崖,而是如碧落山莊後頭那般,橫空落下的一處瀑布,而他們所去的最終地,就是那瀑布折落處,石崖間隱藏的一處密室,一處毒尊都不知曉的密室,那是碧落山莊先輩在洗劍崖領悟武道,閉關時開闢出來的。

「你看那邊。」

隨著若冰失聲叫出,抬眼看去,一條溪流橫顯在眼前,應是從瀑布那邊蔓延而來。

只是那淺淺的水中,散落著無數的屍骨,分不清是數百還是數千具,沒有血腥味,應該已過去多年。真正的屍骨如山,有些頭顱上,嘴鄂張的很大,顯然死前承受了極大痛苦。

「傳言毒尊抓了上千平民,修建這七絕毒陣,綿延十里方圓,將這洗劍崖打造成其避難之所,來逃避仇敵追殺,看來傳言不假,這些人定是在毒陣修成之後被其滅口於此。」若冰的臉色很蒼白,那些因毒而變得五顏六色的碎骨,險些讓她吐了出來。

「七絕毒陣,只是用毒尊之名稱呼,並不是代表七種毒藥,所以前方還有多少危機,無法預料,你自己小心點。」若冰出奇的給予了一句聽似關懷的話語,只不過說完之後,玉足邁去,對身後不聞不顧。

葉心修為若她不少,跟上去一段距離後,才聽聞前方的動靜。

「臭丫頭,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你那個師姐這會已經死了,沒人會來救你。」

這是劉興舉的聲音,他正站在一處洞穴前放聲大喝,其內似乎堵著什麼人,他進不去,也不讓其出來。或許他是不敢進去,身後易辰在內還有四人。他們活著的所有人此時聚齊。

幾人身上,不同程度的印著些傷痕,似不久前才經歷過廝殺。

「糟了,肯定是晴師妹他們。」若冰看清情形之後,臉色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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