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 碰撞

這天傍晚，楚離披著霞光回到東花園時，看到趙穎在他的小院裡，坐在石桌旁喝茶，一襲湖綠羅衫，婀娜多姿。

趙穎看到他，笑著站起來：「師兄，你真夠忙的！」

楚離笑著坐到她對面，嗅著淡淡幽香，道：「師妹大駕光臨呀，那邊出事了？」

「沒呀。」趙穎重新坐下：「這一陣子在逛街呢，從沒發現崇明城這麼大，還沒逛完，諸位姐姐們的心情都不錯，放心吧！」

楚離點點頭：「全靠師妹了，我這邊真顧不過來。」

「忙什麼事啊？」

「這個嘛……，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神秘兮兮的！」趙穎白他一眼，不再問了。

「酒館那邊呢？」

「還差點兒。」趙穎蹙眉道：「進展挺慢的，我覺得他們的設計有問題，地方太大了，哪有這麼多人去啊！」

楚離笑笑。

「那個鋪子的地角不好，冷冷清清的。」趙穎有些擔憂：「師兄你為什麼選那裡？在街面上多好！」

「要的就是清靜。」楚離笑道：「放心吧，生意會有的，再者說，開那酒館也不是為了賺錢。」

「如果賠錢的話，她們會有內疚自責。」

「真賠錢，那再改成別的，……說不定很賺錢呢，走，咱們去城裡轉一轉！」

「還去啊？」趙穎苦著楚楚動人的臉。

「去奇草軒。」

「去那兒幹什麼？」趙穎頓時露出好奇。

「那條街有不少好東西，看能不能碰到。」

奇草軒所在的街多是古玩店，就像後世的古玩一條街，眼力好運氣好就能撿到漏。

趙穎半信半疑。

兩人出了國公府，來到崇明城。

城裡到處掛著燈籠，一串串的大紅燈籠照得崇明城宛如白晝，比白晝更漂亮，大街上繁華如錦，車水馬龍，大人的討價還價聲，小孩的嬉笑聲，混雜在一起，喧鬧異常。

楚離與趙穎來很快從中心大街轉進一條安靜的街道，進了一家古玩店。

楚離知識淵博，又有大圓鏡智，找古董真如探囊取物，很快撿了兩個漏，從這家當成贋品買來，擦了擦，拭了拭，到另一家變成真品賣出去。

走了五家店，楚離就賺了一百兩銀子，看得趙穎咋舌不已。

兩人走在大街上，趙穎抖抖手上的幾張銀票，笑靨如花：「師兄，你這錢也太好賺了！」

楚離笑道：「知識就是銀子！」

他儘量收斂，不賺大錢只賺小錢，免得太惹人注目，那往後就沒那麼好賺錢了，一個細水常流，不能一錘子買賣。

「這可算見識到了！」趙穎嘆息。

她一直沒切身體會，覺得多懂一點少懂一點沒什麼，只要武功好就行，關鍵時候還是要靠武功，看到楚離賺錢如探囊取物，才慨嘆自己小瞧了知識。

回去後一定要好好讀書，她狠狠下決心。

兩人進了奇草軒，已經有兩人在低頭挑東西，掌櫃的笑眯眯陪著。

楚離瞧一眼，一個很平常的木筐，裝了一些奇形怪狀的樹根，宜做盆景，都是珍貴樹木。

這些樹根十兩銀子一個，隨便挑撿，再珍貴也只是死樹根，頂多做個盆景，雕刻個小物件，甭想種活。

正在挑撿的兩人楚離卻認識，顧立同與周玉庭，他們正聚精會神挑撿，沒理會進來的人。

楚離啟動大圓鏡智，掃一眼這些樹根，再搜索腦海裡的記憶宮殿，查找這些樹根的來歷。

他目光落在顧立同手上。

共三個樹根，一根形如蒼松，虯勁有力，一根狀如長鬚老人，第三根黝黑、堅硬，如鐵鑄，形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堅硬與柔美結合在一起。

「很漂亮吧？」楚離指了指，問趙穎。

趙穎讚歎的點頭。

「買來如何？」楚離問。

「顧師兄撿的呢。」趙穎笑道。

楚離笑笑，輕咳一聲。

顧立同已經聽到楚離的聲音，抬頭道：「楚兄弟，真巧！」

「顧師兄有收穫嗎？」

顧立同舉舉手上的樹根：「一點小玩意兒。」

楚離笑道：「打個商量，讓給我如何，價錢好說。」

「呵呵……」顧立同笑起來。

周玉庭得意的瞪著楚離：「憑什麼！」

他望向趙穎：「怎麼，趙師妹，跟姓楚的搭上了？」

趙穎頓時漲紅了玉臉。

楚離頓時沉下臉：「周兄，慎言！」

「慎個屁言，不對嗎？」周玉庭呵呵笑道：「你挖了卓飛揚的牆角，夠厲害的啊！」

楚離皺眉道：「趙師妹什麼時候成了卓飛揚的女人，常兄，對這種造謠生事之輩，我可不會客氣！」

「呵呵，是我說的，怎麼啦，你不客氣又怎樣？」周玉庭瞪大眼睛，得意洋洋：「我就是要說，姓楚的你挖了卓飛揚的牆角！」

楚離嘆口氣，扭頭看向顧立同：「顧兄，跟這種惹是生非的傢伙在一起，當心把自己牽連進去！」

「周兄弟說得也沒錯嘛。」顧立同笑眯眯的道：「楚兄弟確實厲害，能搶了卓飛揚的女人，我是很佩服的！」

趙穎深吸一口氣，大聲道：「閉嘴！」

兩人一怔，楚離也驚奇的看著她，沒想到柔柔弱弱的她也會大發脾氣，覺得很有趣。

趙穎玉臉漲紅，明眸瞪大，纖纖玉指指著周玉庭，不客氣的喝斥道：「你一個大男人，一天到晚只會亂嚼舌根，我都替周供奉害臊！」

周玉庭瞪大眼睛。

趙穎哼道：「我跟卓師兄，跟楚師兄都是同窗，一起切磋武功，一起逛街，這就成了他們的女人？你跟顧師兄關係更親密！」

「趙師妹！」顧立同忙叫道。

楚離擺擺手道：「好啦，都別說了！」

他一指顧立同手上那三個木根：「掌櫃的，他付錢了嗎？」

「呵呵，還沒呢。」掌櫃的笑眯眯的道，認出了楚離，暗暗叫苦，又是國公府的！

「好，這一根，一百兩，我買了！」楚離一指那虯勁如蒼松的木根。

掌櫃的忙道：「多謝公子！」

楚離看向顧立同：「顧兄，要買嗎？」

顧立同瞪向掌櫃的。

掌櫃的抱歉的抱抱拳，賠笑道：「這位公子，沒辦法，小本經營，小本經營。」

顧立同冷笑一聲：「二百兩！」

「那就歸顧兄了！」楚離馬上說道，一指那根如長鬚老人的木根：「這根，一百兩！」

「二百兩！」顧立同冷笑。

「顧兄豪氣，那好，歸顧兄了！」楚離笑了笑，乾淨利落，又一指第三根，笑道：「五百兩！」

顧立同咬牙切齒的瞪著他，明白了楚離的心思，這是用錢來嘔心自己，替趙穎出氣呢！

他冷笑一聲，把鐵枝似的樹根朝楚離一拋：「歸你了！」

楚離伸手接過，皺眉看他。

顧立同得意的笑道：「坑人的感覺是挺不錯的！」

「師兄！」趙穎扯一下他的袖子，玉臉漲紅，猶帶氣憤。

楚離搖搖頭，打量著手上的樹根，又搖搖頭。

周玉庭哈哈大笑起來。

楚離踏前一步，周玉庭毫無懼色的挺起胸膛，不屑的斜睨他。

楚離壓低聲音：「周兄，如果我跟周長老說，你在城東南有一座宅子，養著女人，會怎樣呢？」

周玉庭臉色一變，笑容僵住。

楚離搖頭：「瞧周兄你這點兒膽子！……我如果然再跟周長老說，你在城東北角還有一座宅子養著女人，又會如何？」

「你敢！」周玉庭陰沉著臉死死瞪他。

楚離輕笑一聲，搖搖頭：「就你這樣的，還敢告謠生事……，如果外面有趙師妹不好的傳言，你知道後果！」

「姓楚的，你卑鄙！」周玉庭怒哼。

楚離不再看他，笑著沖趙穎伸手：「趙師妹，咱們走吧！」

趙穎狠狠瞪一眼周玉庭，盈盈出了奇草軒。

41.第41章 天靈

楚離轉身之際，似乎隨意揮一下手。

「啪」一聲清亮的耳光聲，周玉庭捂著臉，憤怒的瞪著他。

楚離笑道：「瞧我，太不小心了，對不住了，周兄！」

說罷，不等周玉庭說話，轉身出了奇草軒。

奇草軒外，青石大街靜悄悄，一串串燈籠照得宛如白晝，只有一對老夫妻在輕手輕腳的走。

楚離提著樹根踏出奇草軒，臉掛笑容。

他看趙穎沉著玉臉，笑道：「師妹，別聽周玉庭胡說八道。」

「嗯。」趙穎怏怏不樂。

「他那張嘴，什麼難聽說什麼，沒必要在意！」

趙穎沉默不語。

「周玉庭是為了噁心我才這麼說，是我連累了師妹你！」

趙穎仍不說話。

「他以後不敢亂說，保證每次見面都乖乖的！」

「別生氣，咱們已經報仇了，坑了他們一把！」

趙穎白他一眼：「師兄你不是被人坑了嗎？五百兩啊！」

「呵呵，這五百兩花得太值了！」楚離摸挲著如鐵似的樹根，讚歎道：「這可是無價之寶！」

「真的？……是什麼？」

「天靈樹你聽說過吧？」

「天靈樹……？「趙穎蹙眉想了想，慢慢搖頭。

楚離笑道：「那你自己回去查一查吧。」

天靈樹能散發出一種氣息，加快草木的生長，可謂傳說中的無價之寶，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

隨著樹齡增長，加速越快，對珍貴藥材而言，時間才是最重要的，天靈樹的存，價值難以估量。

「顧立同他沒認出來？」趙穎哼道，她對顧立同的印象大迭，跟周玉庭是一丘之貉！

楚離撫摸著樹根，呵呵笑道：「他要認出來，十萬兩也不會讓出來！」

趙穎上下看幾眼楚離，恍然回過神來，從進奇草軒開始，楚師兄就在算計顧立同呢，前兩個樹根故意裝成鬥氣，就是為了誤導顧立同。

顧立同不知不覺就中計，把這寶貝讓了出來。

「師兄，你真夠奸詐的！」

楚離笑而不語。

「我看周玉庭嚇壞了，他膽子沒那麼小吧？」

「那是你不知道周供奉的性格，」楚離搖頭失笑：「他是嚴禁周玉庭接近女色。」

「為什麼？」

「當初周供奉練的是童子功，被人使了美人計破去功力，要是知道周玉庭養著女人，一定打斷他的腿！」

「還有這種事……」

「周玉庭在外面又橫又愣，在他老子跟前，就是老鼠見到貓。」

趙穎想像周玉庭縮頭縮腦的樣子，不由卟哧一笑。

楚離笑道：「師妹你要是不解恨，收拾他一頓怎麼樣？」

趙穎忙擺手：「有府規呢！……師兄，你不准亂來！」

對付罵人，罵回去就好了，她也狠狠罵一頓周玉庭，動手就不一樣了，萬一真楚離真動手，三小姐對他青眼有加，也不會偏袒。

她明眸瞪大，嚴肅的看著楚離。

「好好，我不收拾他就是了！」楚離笑道。

楚離意猶未盡，又進了兩家賣花草的，卻失望而歸。

天靈樹是奇珍，但成活不易，生長艱難，如君主一樣需要別的樹輔佐，烏青樹、明霞樹、荊槐樹，這三種樹缺一不可。

「師兄，天色不早了，回去吧！」趙穎看看天空的明月。

楚離衝著天靈樹樹根搖搖頭：「我送你回宅子。」

「我想回府。」趙穎低聲道。

楚離看看她的臉色，她明眸轉開，躲避他目光。

不用大圓鏡智，楚離也知道周玉庭的話還是起作用了，趙穎想避嫌。

他雖是情場初哥，也知道不能操之過急，要徐徐圖之，笑道：「那正好，我們一起回去。」

「我打算閉關練功，宅子那邊就顧不來了。」

「沒關係，我會讓李兄幫忙。」

「嗯。」趙穎蓮步緩慢遲疑，心事重重。

楚離裝沒看到，笑眯眯跟她說著奇聞秩事，府裡的一些八卦消息，趙穎很喜歡聽這些八卦。

趙穎心不在焉的應著，兩人慢慢回到國公府，進了府，然後分開，楚離駕著小船回到東花園。

——

蘇茹來到楚離的小院，敲敲門，雪凌迎出來，躬身見禮：「見過總管！」

杏黃羅衫在燈光下尤其明亮，映得她越發秀美：「楚離回東花園了？」

「是。」雪凌應道。

蘇茹進了院子，打量著黑土，小心翼翼繞行，來到小亭坐下：「怎麼樣，他挺好伺候的吧？」

「……還好。」雪凌遲疑一下。

蘇茹扭頭看她。

雪凌微垂眼簾，神情莊重。

蘇茹指指她：「看來你老毛病又犯了，眼睛又長頭頂上了，瞧不起楚離，是不是？」

「總管……」雪凌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挺奇怪的。」蘇茹搖頭道：「你怎麼不把楚離放眼裡呢？」

雪凌看看她，又低下頭：「他不會武功吧？」

「他不會武功？！」蘇茹一怔，咯咯笑起來。

雪凌抬頭：「不對麼？」

「咯咯，誰跟你說他不會武功的？」蘇茹笑個不停。

雪凌被蘇茹笑得發毛：「他雙眼無神，四肢無力，沒內力支撐，一看就知道沒練過武功！」

說到後來，她越堅信自己的判斷：「太陽穴也沒異樣，即使練武，也修為有限！」

「雪凌，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的笑話，回去定要跟小姐說說！」

雪凌一聽要跟小姐說，心下發慌，因為傲氣太盛，她沒少受小姐訓斥，忙道：「總管，我說得難道不對？」

蘇茹深吸兩口氣，斂去笑容：「唉……，實話告訴你吧，楚離是先天高手。」

「先天高手？！」雪凌一怔，吃驚的看著她。

蘇茹笑道：「我總不會騙你吧？」

「可……可……」雪凌蹙眉，不解的道：「可他一點兒沒有高手的外相啊，先天高手不是太陽穴凹陷嗎？」

「各人的體質不一樣，外相未必那麼準。」蘇茹輕笑道：「怎麼樣，覺得自己能傲得起來？」

雪凌低下頭。

真沒想到他竟是先天高手，這麼年輕的先天高手，堪比小姐。

小姐資質驚才絕豔，修煉的是世間最頂尖的絕學，又有國公府的資源相助，年紀輕輕就是先天高手也不出奇，可楚離只是一介侍衛。

「你呀……」蘇茹指指她：「這傲氣的毛病不敢，早晚要吃大虧，楚離沒罵你吧？」

「總管，我再怎麼傲氣，也絕不會失了本份。」

「哼，他是多聰明的人啊，你這點兒小心思早被他看破，懶得跟你計較罷了。」

雪凌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他是不是在練一種奇怪的武功？」

「姿勢是挺怪的。」

「你可千萬別練！」蘇茹指指她：「我都不敢練這個！」

「是。」雪凌不情願的點點頭。

蘇茹鄭重的道：「雪凌，你選了太陰訣，就不能再貪心，這門功法最耗精力。」

「是。」雪凌鄭重回答。

蘇茹這才放下心：「你是他的侍女，盡心伺候，收起那些小心思，他對小姐很重要！……要是惹他不高興，受罰我可不會管！」

雪凌無奈的道：「是。」

「行啦，我走啦。」蘇茹起身：「小姐不放心你，才讓我過來點撥幾句，你果然犯糊塗！」

雪凌慚愧的低下頭。

蘇茹擺擺手，輕飄飄離開了小院。

—

楚離第二天清晨來到小院時，發現雪凌好使了許多，不像從前，凡事要自己吩咐她才去做。

啟動大圓鏡智瞧一眼，楚離失笑，小姐的心思夠細膩的。

雪凌端上兩盤精緻的菜品：「公子，這是我做的兩樣小菜。」

「唔，不錯。」楚離瞧一眼，色香味俱全。

雪凌又端上一個黑罈子，打開封泥，獨特的醇香裊裊飄進他鼻中，他一聞就知道是超過十年的廣陵釀。

這一壇最少要十兩銀子。

「公子，請——！」雪凌替他斟滿一隻白玉杯，雙手奉上。

金黃色酒被溫潤的白玉一映，越發細膩醇厚，口感都濃郁幾分。

楚離接過白玉杯，笑道：「雪凌，怎麼回事？」

「公子，我想請你指點兒我修煉。」雪凌眸子直視他，清亮有神。

「太陰訣？」楚離輕晃白玉杯。

雪凌背腰挺拔，輕輕點頭：「是。」

「行啊，」楚離微笑：「不過讓我指點，代價可不低！」

「公子但憑吩咐！」

楚離指了指桌子：「每頓飯四菜一湯，一壇上好的酒。」

「……沒問題！」雪凌緊咬貝齒，緩緩而用力的回答。

楚離笑眯眯的看著她，肆無忌憚的盯著她玉臉：「那好，我就先指點你兩句，……把修煉時間調整一下，子時練功，白天別練太陰訣。」

雪凌明眸眨了眨，不解的看著他。

太陰訣修煉艱難，進展奇慢，需要時間來一點一點磨，她是爭分奪秒的練，只在子時修煉，猴年馬月能開脈！

楚離不再多說，白玉杯一飲而盡，拿起白玉箸開始吃菜，一臉陶醉。

雪凌抱壇斟滿白玉杯，半信半疑。

42.第42章 移植

隨後的兩天，她越發慇勤，頓頓佳餚美味加美酒。

楚離吃得不亦樂乎，卻沒再多說，雪凌半信半疑的修煉。

白天不再修煉，每到子時，起床坐好，練上半個時辰，筋疲力盡的睡下去，第二天便精力充沛。

太陰訣修煉極耗神，她以前練上一刻鐘就到極限，如今能支撐半個時辰，她覺得子時的精神格外旺盛，而且子時修煉格外的輕鬆。

如此一來，她修煉時間延長，效率提升，抵得上她從前數天修煉，想想都覺得神奇。

清晨，烏雲遮住了太陽，陰沉沉的。

楚離卻心情明朗，喝著酒，吃著菜，悠然自得看著院子，靈土已經成形，可以栽種了。

他暗中長鬆一口氣，靈土的製法是從書中得來，這是第一次實踐，其實心裡也懸著。

靈土製法是皇室秘傳，國公府只得靈土，不知怎麼製作，這是皇室制約國公府與武林宗派及大家族的利器。

他讀過數十本靈土方面的書，皆露出一鱗半爪，他將這些書融合貫通，總結出這一套方法。

如今看來，自己運氣不錯，這套方法成功了，再往後就是試著栽種靈草，檢驗一下靈土的效果。

雪凌俏生生站在楚離身邊，隨時給他添酒，身上散發淡淡幽香。

她小心觀察著楚離的臉色，看他心情不錯，在斟酒之際，輕聲說道：「公子，太陰訣為什麼一定要在子時修煉呢？」

她放下酒罈，雙手奉上白玉杯。

「感覺出效果了吧？」楚離接過玉杯，打量著簌簌青竹，漫聲問道。

「是。」雪凌輕聲道：「修煉更容易也更快了。」

楚離輕啜一口酒，放下酒杯，挾一塊紅酥肉送嘴裡，慢慢咀嚼：「雪凌，你平時讀書嗎？」

「當然，……不過時間很緊，讀得不多。」

「都讀些什麼？」

「多是一些史書。」

「武學理論呢？」

「讀過一些。」

「想練好武，武學理論很重要，還有醫書，武與醫不分家。」

「醫書？」雪凌訝然。

楚離又端起白玉杯輕啜一口：「把醫書讀通了，再看武學理論，會有更多的感悟。」

「是。」雪凌輕輕點頭。

楚離如此年紀達到先天，比小姐更厲害，她渴望修成絕世武功，當然不能錯過眼前的機會，把楚離當成榜樣。

楚離道：「人體內精氣一直流轉，就像行人走在路上，精氣在子時多數聚於太陰訣的心法路線，修煉起來事半功倍，子時之外修煉有損身體，就怕你沒練成太陰訣，就先垮了！」

「這麼嚴重？」

「多數武功心法都傷身，練到先天才能彌補。」楚離搖頭道：「先天就是一道生死關吶……」

他嘆口氣，無數人倒在先天的關口，活不過六十歲，可人們卻毫無畏懼，絕不甘心做普通人，所以這個世界才武學昌盛。

雪凌緊抿紅唇，聲音越發輕柔：「公子，還有更快的修煉辦法嗎？」

楚離抬頭看看她。

雪凌明眸亮晶晶的，帶著幾分懇求，高傲的她做出這種表情，越發楚楚可憐，楚離笑道：「還真有。」

「請公子教我！」雪凌柔聲道。

楚離放下白玉杯來到小亭外，說一句「仔細看好嘍」，緩緩動作，揮手、抬腿、曲伸、劃圓弧，宛如後世的太極拳。

「一共八個動作，都是練手太陰與足太陰經的，子時先練上半個小時，再練太陰訣。」

「是。」

「很簡單的八個式子，記住了吧？」

雪凌不好意思的道：「公子能再演練一遍嗎？」

「這次看仔細嘍。」楚離一邊慢慢動作，一邊說道：「宜緩不宜疾，鬆柔虛透，萬不可用拙力。」

雪凌跟在他身後比劃著，八個動作是很簡單，她已經學會。

「喲，我打擾你們啦！」忽然一聲清脆笑聲響起，打斷了兩人動作，蘇茹一襲杏黃羅衫，風姿綽約的站在院口。

楚離笑著抱抱拳。

雪凌躬身見禮：「總管。」

蘇茹笑盈盈的進院，來到近前：「楚離，興致不錯嘛。」

楚離擺擺手：「雪凌好酒好菜的伺候著，當然要有所回報，不值一笑，總管，請進。」

兩人進亭坐到石桌旁。

雪凌沏了兩茶盞奉上，然後輕輕退出小亭。

亭裡只剩下兩人。

蘇茹輕啜一口，放下白玉茶盞，嘆息道：「找到了。」

楚離從盞上抬眼：「都找到了？」

「嗯。」蘇茹露出笑容：「費了好大的勁兒，荊槐樹與明霞樹都往這邊運著呢，就是烏青樹沒敢動。」

楚離如釋重負的露出笑容，國公府不愧是勢力龐大，這三種樹都很古僻，都在極端環境裡生長，一個人的話，可能一輩子也找不著一種。

「我明天就動身！」

「楚離，你真要出府？」蘇茹黛眉輕蹙，擔憂的看著他：「你沒忘了大雷音寺吧？」

「我裝扮一下，能矇混過去。」楚離道，這個世界沒有易容術，但通過裝扮的改變，也能讓人形象大變。

「太危險了！」蘇茹搖頭：「我看還是算了，讓顧立同去！」

楚離搖搖頭：「這件事太重要，我得親自動手。」

「顧立同也很厲害的！」

「放心吧，我沒那麼容易被堵住！」

蘇茹玉手一拍石桌，喝道：「你有這種僥倖心理，早晚死在那幫臭和尚手上！」

烏青樹難覓，難活，一動窩就死，他仗著有枯榮經，才敢試著移植，別人很難移活。

「總管，烏青樹太重要了。」楚離搖搖頭：「萬一出了差錯，那就耽誤大事，損失慘重！」

「它再重要也沒你的命重要！」蘇茹沒好氣的道：「烏青樹活了，你死了，天靈樹誰弄得活？……不行，你不准去！」

楚離無奈的看著她。

蘇茹白他一眼，哼道：「讓顧立同去，他也不差，別以為天底下只有你最厲害！」

「烏青樹啊……」楚離嘆口氣。

蘇茹道：「你老老實實呆在府裡，不准出去！」

「……好吧。」楚離慢慢點頭。

他也是惜命之人，對大雷音寺有忌憚，真碰上了，未必能逃得掉，能不冒險就不冒險。

蘇茹這才露出笑容：「雪凌用著還順手吧？」

「還成。」

「你可不准起歪念！」

「哪敢吶！」

「哼，你們男人吶，別忘了還有趙穎呢。」

楚離露出苦笑，趙穎啊，臉皮太薄，因為周玉庭一番惡語還在避嫌呢，真是單純幼稚，挺可愛的。

蘇茹抿嘴笑道：「怎麼，鬧彆扭了？」

楚離笑笑。

蘇茹笑容更盛：「要不要再幫你一把？」

楚離笑道：「她的性格不宜操之過急。」

「看來你沒被沖昏頭腦。」蘇茹輕笑道：「還算冷靜，那我就去安排顧立同移烏青樹。」

「讓他小心。」楚離道：「烏青樹很難伺候。」

蘇茹起身，衝他擺擺手離開了。

——

雪凌這兩天一直掛著笑容，越發美麗動人。

她喜歡穿白衣，一塵不染，做事弄髒了衣裳，就馬上換一件，絕不將就，即使常洗衣服也要穿白衣。

楚離在感應著靈土的氣息，種上了曇夢花與紫冥花，院子東南與西南角都種了一棵大樹，一人合抱粗，很不起眼。

兩棵大樹是明霞樹與荊槐樹，氣息平穩，生機旺盛。

曇夢花與紫冥花長勢很旺很猛，比在一般土裡快，依他估計，起碼縮短三分之一的時間。

他枯榮經再一催動，只需三分之一時間。

枯榮經只在第二層，再精進的話，催熟的效果會更強，再與天靈樹結合，效果絕對驚人。

雪凌收拾完碗筷，洗刷過後，身上散發著淡淡幽香，來到楚離跟前：「公子，我這兩天修煉進展很快。」

楚離上下打量她兩眼：「你練一下那八個式子。」

「好嘞。」雪凌忙應道。

她出了小亭，美麗臉龐一板，莊嚴肅重，開始演練起來，動作舒展，緩慢，優雅宜人。

楚離揚聲道：「笑容，露出笑容！」

雪凌扯一下嘴角。

楚離道：「一笑，則周身關竅放鬆，精氣更靈動，要用遊戲玩耍的心情來練它！」

雪凌調整心態，笑容自然得多，動作變得更柔和。

「嗯，就這樣，還不夠柔，想像自己是嬰兒，不用力，只擺姿勢動作，活潑輕鬆！」

雪凌糾正著自己的心態與動作，精氣神漸漸變得不同。

楚離滿意的點點頭，雪凌的悟性很不錯，比她資質強得多，用心指點一番，能調得出來。

門外忽然響起叩門聲。

楚離用大圓鏡智看到是蘇茹，沖雪凌擺擺手，讓她繼續。

他出了小亭拉開院門，蘇茹一襲杏黃羅衫站在門外，神情嚴肅。

楚離側身伸手。

蘇茹盈盈踏進小院，掃一眼種的幾棵曇夢花與紫冥花，清亮目光在兩棵大樹上停了片刻。

她直接進了客廳，默默坐到太師椅上。

雪凌已經停了動作，輕手輕腳進來，奉茶後退下，把客廳的門關上。

楚離喝一口茶，看向蘇茹：「烏青樹出問題了？」

「死了。」蘇茹嘆口氣，無奈的道：「顧立同也算盡力了，可惜……」

楚離皺起眉頭。

這下麻煩了，正等著它呢，明霞樹與荊槐樹都活了，烏青樹一到，三樹一合，就可以試著激活天靈樹。

蘇茹唇角不知何時長了一個小水泡，聲音略啞：「楚離，就不能用別的樹代替？」

楚離輕輕搖頭。

蘇茹嘆道：「那怎麼辦？」

「沒找到別的烏青樹？」

「你想幹什麼？！」蘇茹明眸一瞪，哼道：「想出府？」

「事到如今，只能我親自動手。」

「休想！」蘇茹沒好氣的道：「要不然，弄個枝條回來，看能不能活？」

「……不成。」楚離嘆口氣。

天靈樹需要三棵樹氣息的反哺，氣息不足，天靈樹不能活。

43.第43章 拜見

「難道就沒別的辦法？」蘇茹蹙眉看著他。

楚離嘆口氣：「總管，你知道的，只有一個辦法。」

「不行！」蘇茹搖頭：「你不准出府！」

楚離沉吟。

其實有一個辦法，就是給自己多派一些護衛，讓大雷音寺忌憚不敢動手。

但這樣一來太興師動眾，靈土的事本就是秘密進行，不能讓外人知道，更何況天靈樹。

天靈樹很少有人知道，但絕不能小瞧別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未必就沒人知道天靈樹，可以從烏青樹及他們先前移來的明霞樹荊槐樹推測到天靈樹的存在。

天靈樹誘惑太大，有太多人眼紅，惹無窮是非，所以得秘密進行，不能興師動眾。

蘇茹不死心：「弄個枝條真活不了？」

楚離搖頭：「活是能活，但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小樹苗是沒用的，總不能等上二十年吧？」

這三種樹最少要二十年樹齡，少於二十年，靈氣太弱，沒用。

天靈樹根半死不活，全靠他的靈氣滋潤，先天不足後天補，後天再不足，必死無疑。

蘇茹咬著雪白貝齒，沉默不語。

楚離道：「這樣吧，咱們反其道而行之。」

「怎麼做？」蘇茹嬌軀前傾。

「咱們大張旗鼓，小姐什麼時候出府？」

「你要幹什麼？」蘇茹明眸盯著他，小姐的行蹤是機密，除了她，沒人會知道。

「下一次小姐出去，我混在侍衛中，小姐順道去烏青樹那裡，把樹移了帶回來，如何？」

蕭琪的護衛與侍衛都是最忠心的，不虞洩露。

「這樣……」蘇茹沉吟片刻：「這倒是一個辦法，不錯！……嗯，不錯！」

她越想越覺可行，小姐的護衛在，大雷音寺不敢亂來，追殺楚離與刺殺郡主不是一回事，大雷音寺再強橫霸道也要好好想一想。

「讓小姐盡快出行吧！」

「嗯，我跟小姐商量一下，你準備一下，就在這幾天！」蘇茹起身，她知道小姐過兩天要拜見姑姑。

楚離跟在她後面，出了客廳，看到雪凌正在明霞樹下打拳，是楚離先前所授的八式，太陰訣白天不宜練，這八式卻可以。

看到蘇茹出來，雪凌忙收勢，跟楚離一起送她。

蘇茹擺擺小手飄飄而去，消失在樹林深處。

楚離回到小院，坐進小亭。

雪凌端上兩盤點心，兩盤瓜果，玉琪島的待遇極好，楚離先前在東花園可沒這般享受。

——

第三天清晨，楚離正在東花園練破妄劍法，蘇茹飄飄而至，進了小院就招招手：「準備一下，馬上出發！」

「現在出發？」楚離收劍。

「嗯，馬上走，有什麼要準備的？」

「……沒了。」

「那就走吧！」蘇茹轉身便走，李越從大廳裡出來，笑道：「總管，喝口茶吧。」

「不喝啦！」蘇茹擺擺手：「東花園你能照料得來嗎？」

「當然沒問題！」李越拍拍胸脯。

「要是照顧不來，我找個人幫你。」蘇茹道：「楚離那邊有事，脫不開身。」

「不用不用！」李越忙不迭擺手。

他有自知之明，很惹人煩，因為是個話嘮，嘴閒不住，楚離能忍得住，別人未必，最後還是要鬧得不歡而散，不如維持現狀，累是累了點，清靜自在。

楚離拿了一個包裹，隨蘇茹出了東花園，各騎上馬，穿過崇明城，到了城外，追上一群人。

一群灰衣護衛把蕭琪群星拱月圍在當中，看到蘇茹出現，讓開一條路。

楚離隨蘇茹來到近前。

蕭琪騎著一匹白色駿馬，一身白色羅衫，墨綠披風，英姿颯爽。

「一塊走吧。」看到楚離過來，蕭琪擺一下玉手。

楚離抱抱拳，跟在蘇茹身邊，與蕭琪並轡而行。

四個灰衣護衛在前頭縱馳，身邊是四個老者，身後是十二個騎士。

楚離若有若無的一掃眼，二十個騎士的臉龐烙印進腦海，六個老者，十四個中年人，沒有青年。

他暗自咋舌，國公府果然勢力強大，十四個先天高手，六個老者很可能是天外天高手，天外天高手放到武林就是一宗宗主。

先天高手在武林中已經是一流高手，橫行一方，在國公府卻變得平常，楚離年紀輕輕成為先天高手，固然令人讚嘆，但畢竟只是先天高手，站在這群護衛中泯然於眾。

楚離啟動大圓鏡智，看他們所想。

這群人忠心可靠，卻不能不防，沒有攻不破的防線，沒有無弱點的人，只要抓住弱點，讓其背叛並非不可能。

看了一遍，楚離鬆口氣，這群人確實可靠。

他們神情沉肅，目不傾視，其實在強壓著好奇心，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身份，到底是不是小姐的情人。

楚離暗自失笑，他們也真敢想。

他悶頭騎馬，一句話不說，惹得蘇茹不時瞥他一眼。

楚離還真能忍，沒告訴他要去哪兒，他就一點兒不好奇？悶頭騎馬的感覺是很憋人的，他偏偏忍得住，果然不是一般傢伙。

楚離已經知道他們要去何處，落雪峰妙素觀，拜見蕭琪的姑姑蕭月靈。

明媚的陽光下，他們在官道上疾馳，馬蹄落地如驚雷，身後飄起一股黃煙，如黃龍盤旋，久久不散。

一直跑到中午時分，蕭琪擺擺手，蘇茹揚聲道：「大夥歇一歇。」

眾人慢慢停住馬，八個騎士從四面擴散，探查地形，其餘十二個騎士把他們三人圍在當中，顧盼四周，戒備警惕。

很快四騎回來，眾人移到一片樹林裡，解開韁繩讓它們慢慢吃些青草，飲水，即使這個時候，蕭琪三人還在他們包圍中。

把蕭琪圍在當中已經成了他們本能，無時無刻不如此，做起來自然隨意，下意識的舉動。

「楚離，咱們去落雪峰，估計得跑三天。」蘇茹坐在楚離身邊，撩了撩鬢邊的秀髮：「一直不告訴你，不生氣吧？」

楚離笑道：「這是規矩，我明白，去落雪峰做什麼？」

「小姐的姑姑在落雪峰。」

楚離沒多問。

蕭琪一襲雪白羅衫，一塵不染，毫無風塵僕僕之態，神情輕鬆自如：「回程去找那棵樹。」

「巧的是，它離落雪峰不遠。」蘇茹笑道：「真是順路。」

去程與回程不走一條路，這是護衛的基本常識，除非沒別的路。

「那就好。」楚離笑道。

「對了，姑奶奶很厲害的，你見了可別亂說話。」

楚離挑了挑眉。

蘇茹道：「你要是惹姑奶奶不高興，她可不會客氣！」

「那我在外面就好。」

蘇茹抿嘴笑道：「當然要帶你見一見的，姑奶奶可是大美人吶！」

蕭琪橫一眼蘇茹，蘇茹忙摀住櫻唇。

蕭琪道：「沒那麼嚴重，你注意一點兒就好。」

「是。」楚離恭敬的回答。

三人說了一會兒話，喝兩口水，繼續上路。

眾護衛更加好奇他的身份，能跟小姐坐得這麼近說話的還真不多，說話的態度如此隨意的更罕見，哪個見了小姐不戰戰兢兢，不敢多說一個字？

晚上他們找一片樹林住下，好在現在是初秋。

第四天中午，來到了一座山峰下。

這是一座奇崛的山峰，從半腰開始，鬱鬱青色被白雪覆蓋，成為雪峰，雪峰刺入雲霧中，看不到峰頂。

楚離縱使有大圓鏡智也看不到峰頂的風光。

他們把馬系好，施展輕功踏著樹梢掠行，這山沒有路，只能走樹梢。

眾護衛這才知道楚離輕功不錯，先前還以為他只是侍衛，不懂武功，楚離的外表太有欺騙性。

一刻鐘後，他們停在一座鬱鬱樹林掩映的道觀前。

道觀牆壁斑駁，瀰漫著歲月滄桑，「妙素觀」三個字清麗秀氣，出自女人手筆。

楚離打量一眼，道觀被樹林掩住，山上又沒有路，幾乎不會有人過來，實是一處極好的避世之所。

他們一落地，道觀的門打開，一個清秀少女持著拂塵出現，十三四歲，聲音清脆：「蕭姐姐，請——！」

「阿淑，姑姑在做什麼？」蕭琪問。

「正在煮茶，算到蕭姐姐你們過來。」少女阿淑眉宇間充滿了靈氣，雙眼明亮靈活，是個美人胚子，僅憑這雙漂亮的眼睛就能迷倒一大片男人。

蕭琪道「小茹與楚離隨我一塊進去。」

44.第44章 月靈

楚離登上九級青石台階，跨進了道觀。

道觀院內瀰漫著滄桑，好像遲暮老人。

楚離腦海裡已經看到了道觀內女子，身穿墨藍道袍，手執白玉拂塵，臉龐白皙光潔，是一位絕美的麗人，年紀與蕭琪相仿。

兩人眉眼相肖，都有一股獨特的氣質，清冷而莊重。

道觀內只有這一位麗人，除此再無旁人，那就是蕭琪的姑姑蕭月靈了。

他暗自驚嘆，原以為是一個老嫗，沒想到竟是如此一位妙齡美女。

他用大圓鏡智觀探，蕭月靈年紀輕輕，竟是天外天境界，氣勢如山如海，遠非蕭琪四個天外天護衛可比。

她斜坐於大殿一古色古香的茶几前，腰臀挺拔，雙峰傲立，靜靜品茗，手執碧玉茶盞，熱氣裊裊。

大殿供著三尊神像，栩栩如生，一個中年男子，氣質飄逸不群，兩個********，美麗脫俗，站在一起如神仙眷侶。

她靜坐執茶沉思，彷彿與後面三尊神像融為一體。

「吱呀」大殿的門打開，楚離三人隨阿淑進殿。

阿淑一甩拂塵，脆聲道：「師父，蕭姐姐他們來啦。」

「嗯，過來坐吧。」蕭月靈從沉思中醒來，抬頭望向三人，清亮目光在楚離身上轉了轉，漸漸凌厲，好像刀子般直接剖開他身子，欲看到臟腑。

「姑姑！」

「見過姑奶奶。」

蕭月靈輕擺玉手，目光仍在楚離身上逡巡：「你就是楚離吧？」

「小子正是楚離。」楚離抱拳道。

「過來坐吧，喝茶。」蕭月靈淡淡道。

楚離痛快的應一聲：「是。」

三人來到茶几前，坐到對面，淡淡檀香飄入楚離鼻中，好像是她身上散發的氣息，令人心靜神怡，難生邪念，唯有清靜虛寧。

茶几上已經擺好了三盞茶，好像早知道他們要過來，蕭月靈遞給三人。

楚離雙手接過，輕啜一口，頓時一股清香鑽進腹內，又從小腹擴散開，周身濁氣渙然而散，身體輕飄飄的。

他暗自一驚，竟是靈茶，提升體質，伐毛洗髓。

他只在書中的奇聞秩事中看過，沒想到親自喝到了這種傳說中的靈茶，好大的手筆！

蕭月靈低垂眼簾，修長睫毛如扇子遮住翦水般眸子，檀口輕啜靈茶。

蕭琪與蘇茹也低頭專注的喝茶，一言不發，大殿內落針可聞。

阿淑一雙大眼滴溜溜的轉個不停，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終好奇的盯著楚離看。

楚離體會著靈藥的妙處，濁氣消除，內力流轉更快一分。

他知道這種靈藥的妙處，第一次喝最好，效果最強，後來就慢慢減弱，但日積月累，會根本改變一個人的體質，令其變成武學奇才。

楚離喝得快，碧玉盞內的茶很快喝完，放下茶盞，端坐不動，靜靜看著蕭月靈，蕭月靈對他的目光不在意，仍專注的垂眼簾喝茶。

半晌後，她喝完茶，抬起眼簾：「小琪，你快到圓滿了！」

「還差一點。」蕭琪放下碧玉茶盞。

蕭月靈打量著她，露出一絲輕笑：「難得！紫冥花的效果確實不錯，……唉，你跟你娘一樣，固執！」

蕭琪笑笑。

楚離頭一次看到她露出笑容，如雪光初霽，容光動人。

蕭月靈望過來：「楚離，你在練金剛度厄神功？」

楚離點頭。

蕭月靈細長的黛眉動了動。

「姑姑，我有點擔心。」蕭琪道：「大雷音寺的武功又狠又毒，難免會有陷阱！」

「楚離你運功我看看。」蕭月靈道。

楚離運轉金剛度厄神功，頓時皮膚金光隱現，整個人氣質陡然一變，從溫和平靜，變成陽剛霸道，眼神都變得銳利幾分。

「很好！」蕭月靈輕頜首，露出笑容：「不到一個月吧？看來你禪定功夫很精湛！」

大雷音寺弟子修煉金剛度厄神功，數年方能入門，楚離不到一個月，大雷音寺知道了，非要搶回去當弟子不可。

楚離微笑，沒有深厚的禪定功夫，他練不成大智度本源經，成就大圓鏡智後，禪定功夫越發的深，當世罕有。

蕭月靈輕輕一掌拍來。

楚離不動，任由蕭月靈白生生的小手擊中胸口。

「砰！」一聲悶響，楚離穩穩坐著。

蕭月靈收回玉手，沉吟著問：「什麼感覺？」

楚離想了想，說道：「好像落進海裡。」

他暗自凜然，這輕飄飄的一掌，手掌雪白晶瑩像一塊白玉，又小巧玲瓏，拍到身上，卻傳來洶湧的內力，如怒浪洶湧而至，要把自己打翻。

「砰！」蕭月靈又一掌拍出。

楚離猛的飛出去，他在空中踏出三步，飄飄落地，再次坐回茶几前。

「這一掌呢？」

「好像有狂風捲來。」

「身體哪個部位有感覺？」

「沒有特別部位。」

「還好。」蕭月靈鬆口氣，沖蕭琪笑笑：「放心吧，沒練岔。」

「那就好。」蕭琪點頭：「不讓他練，他非要練，大雷音寺的武功可沒那麼好練。」

蕭月靈笑笑：「金剛度厄神功很不錯的，可惜只有佛法精深才能練。」

她看向楚離：「你得了他們的秘笈，有幾層？」

「三十六個動作。」楚離道：「六層。」

「其實金剛度厄神功一共有九層。」蕭月靈道：「據說練到頂層，能真正的金剛不壞，即身成佛，所以說它也是一門無上的佛法，不要輕視，你可以試試。」

「九層……」楚離若有所悟。

他這一陣子修煉下來，也隱隱覺得有缺憾感，練起來若有所失不痛快，一直找不出究竟，原來是缺了三層。

「你運氣不錯。」蕭月靈輕笑一聲：「我這裡有金剛度厄神功的整套功法，你可以練著試試，……覺得心浮氣躁，時不時的起殺意，那就停下。」

「是！」楚離抱拳沉聲道。

「茶也喝了，該活動活動啦，小琪，讓我看看你有什麼進步！」蕭月靈盈盈起身，一甩白玉拂塵，柔軟的細絲碰上茶几，茶几平平滑出兩丈外，停在大殿角落，騰出空地。

「嗆……」蕭琪拔劍便刺，寒光一閃。

蕭月靈甩拂塵，如臂使指，柔軟無孔不入，無隙不鑽，靈動如蛇。

蕭琪劍光如雪，輕輕一刺便有「嗤嗤」嘯聲，速度奇快，如電如光。

楚離看得暗嘆，這般劍法委實驚人，自己與她動手，單純比劍法，即使有大圓鏡智輔助也未必能敵得過，看來自己不能滿足於破妄劍法，回去再找一門快劍。

拂塵與長劍交纏，你來我往，好像漫天都是拂塵的細絲，劍光如電蛇，在細絲間隙遊走，越來越艱難，最終被細絲纏住。

拂塵一絞一拖，長劍脫手飛出去。

蕭琪躍到空中接住，輕飄飄落地。

「不錯，確實有進境！」蕭月靈滿意的點點頭，笑道：「下次你先天圓滿再過來！」

「好。」蕭琪輕點頭，還劍歸鞘。

蕭月靈擺擺手：「去吧。」

「姑姑，我走了！」蕭琪抱拳一禮。

阿淑端過來一個木匣，遞給楚離，楚離接過來，沖蕭月靈抱拳道謝。

蕭月靈笑笑：「切記要以佛法為根基，有什麼疑問，到佛經裡尋找解答。」

「是。」

楚離打開木匣，取出一本泛黃的帛冊，材質奇異，非布非紙，他仔細摸了摸，堅韌細密。

他翻看一遍，閉上眼睛片刻，又翻一遍，然後把它放回木匣，合上蓋，遞還阿淑。

阿淑驚奇的看著他。

蕭月靈道：「阿淑，放回去吧，好走，不送！」

「姑姑，那我回去了！」蕭琪行一禮，轉身踏出觀門。

三人離開了道觀，二十個護衛已經把道觀圍起來，看到他們出來，收縮隊形，護著蕭琪一塊下山。

楚離在飄掠樹梢之際扭頭看一眼，已經看不到道觀。

來去匆匆，蕭琪行事不拖泥帶水，看一眼便走，好像感情淡漠一般。

他卻知道，蕭琪對蕭月靈的感情很深，是她的精神支柱，只看一眼也就安了心，能夠心無旁鶩的處理府內事。

楚離腦海七十二個式子在湧動，融會貫通。

前六層共三十六個姿勢，後三層也三十六個姿勢，更加複雜，更難修煉，他很好奇，金剛不壞，即身成佛？

下了山後，他們找到馬，花了半天功夫，來到一片樹林，蘇茹低聲道：「就在這裡！」

楚離緩緩點頭。

蘇茹揚聲道：「好啦，大夥再歇一歇。」

眾護衛有些奇怪，卻沒多想，停下馬打探四周，開始警戒。

45.第45章 來襲

蘇茹看一把楚離，楚離會意的點點頭，兩人離開蕭琪鑽進了樹林。

楚離已經看到了烏青樹。

它與松樹看起來沒什麼區別，乍一看就以為是松樹老了，生機漸逝，所以半枯半青。

來到烏青樹前，蘇茹指了指：「怎麼樣？」

楚離笑道：「厲害！」

在這種偏僻沒人煙的地方，能找得到烏青樹，只能說國公府的勢力龐大難測，令人敬畏。

蘇茹笑眯眯的道：「把你畫的圖發下去，很快就找到了，有些護衛的記性很好，小姐喜歡奇花異草，大夥出來時都會留意。」

蕭琪喜歡奇花異草，府裡沒有的花草，護衛找回去都會有獎賞，獎的不重，但能討小姐喜歡，比錢更重要。

「能移植嗎？」蘇茹問。

楚離已經動手挖泥。

他運起金剛度厄神功，皮膚流轉淡金色光芒，尤其雙掌，如涂金粉，他一掌下去，泥土宛如豆腐般鬆軟，挖得很快。

蘇茹拿劍幫忙，被楚離擋住，烏青樹的根很嬌弱，稍不注意會破壞，影響長勢。

蘇茹只能在一旁看，他宛如一尊金人，隨著挖掘速度加快，身上金光越盛，好像內力越來越強，看得她咋舌不已。

半個時辰後，楚離挖出烏青樹根，慢慢推倒，然後又挖了旁邊一棵松樹，蒼老虯勁，是真正的老松樹，看起來與烏青樹很像，他一塊挖出來是為了魚目混珠。

「不用把泥一塊運回去？」蘇茹問。

先前移植那兩棵樹，是把樹根位置的泥一塊兒移走，根系完全被泥土裹住，不暴露在空氣中。

「這樣就成，走吧！」

「我馬上安排！」蘇茹飄飄離開。

她很快帶著兩個中年護衛過來，他們二話不說，一人扛起烏青樹，一人扛起松樹，兩棵樹都是大腿粗，二米高。

「小心輕放，別碰著傷著。」蘇茹吩咐道：「它們比人可嬌貴！」

「蘇總管放心，咱們會拿它當大美兒般呵護！」一個中年護衛笑眯眯的道。

蘇茹白他一眼：「常叔，你早晚要死在女人肚皮上！」

中年護衛呵呵笑道：「那感情好，這可是我最喜歡的死法！」

蘇茹沒好氣的瞪他，款款往回走。

蕭琪坐在石頭上看書，見他們回來，放下書：「好了？」

「是。」

「那走吧。」蕭琪收起書。

眾人起身出了樹林，飛身上馬，奔馳出樹林。

楚離掃一眼後面，兩個護衛扛著樹緊隨其後，快逾奔馬，先天高手的內力綿綿不絕，能堅持很久。

走到傍晚時分，他們找了一個樹林歇息，準備過夜。

楚離來到烏青樹跟前，手掌貼上去感應一番，生機微弱，它太嬌貴，一離開原本長生之地就迅速衰亡。

他把周圍樹木的精純靈氣搬運進去，補充它生機。

得楚離靈氣滋潤，它很快旺盛，恢復了精神。

蕭琪蘇茹跟著他，讓他被護衛們護在當中，有大雷音寺的威脅，不敢掉以輕心，不給大雷音寺動手的機會。

半夜，楚離忽然睜開眼，大圓鏡智開啟，方圓三里呈於腦海，夜色無礙他的大圓鏡智。

楚離忽然撮唇一聲長嘯，響遏行雲，整個樹林都被驚醒。

楚離斷喝一聲：「有人！」

兩個護衛值守，沒睡著，聽到嘯聲看向楚離。

楚離伸手一指：「那個方向有人過來，速度很快！」

兩句話功夫，眾護衛都醒過來，拔刀出劍，收縮陣形，把楚離三人護在當中，蕭琪與蘇茹也醒過來，神色鎮定，眾護衛都無慌亂之色。

楚離又一指相反的方向：「那裡還有一撥人！」

「聽他的！」蕭琪淡淡道。

眾護衛調整陣形，兩個方向的人數增加。

蘇茹好奇的看向楚離。

楚離皺眉：「直覺，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蘇茹撇撇紅唇，白他一眼，直覺再准也不可能像親眼看到一般，要是他沒把握，不會亂開口說。

月光如水灑在樹林中。

對現場諸人來說，從樹葉縫隙漏下的光已經足夠看清楚一切，一東一西兩個方向都出現了一群人。

兩撥人都身穿黑色夜行衣，黑巾蒙著臉，另一群人甚至包住了頭，只露一雙雙精芒迸射的眼睛。

楚離一看就知道包著頭的是和尚，大雷音寺的和尚！

兩群人一靠近就直接衝過來，一句話不說。

眾護衛也一言不發，三群人好像啞巴一樣戰成一團。

四個天外天護衛站在蕭琪身邊，不參戰，十六個先天高手分成兩群，分別迎戰兩群人。

楚離不知道另一群人的身份，大雷音寺弟子一共八人，另一群人則有二十個，武功強橫。

護衛們一下被壓制住，隨時會被破開防守。

但護衛們堅韌之極，一直沒被壓垮，反而保持著反擊之力，他們配合默契，彼此掩護幫助，幫對方減輕壓力。

楚離看一眼四個老者，他們無動於衷，大圓鏡智啟動之下，明白他們絕不會隨意出手，即使護衛有傷亡，不威脅到小姐，就不會出手。

「哼！」忽然一聲悶哼，楚離看到先前跟蘇茹開玩笑的常姓護衛捂著心口倒地，心口被劍刺中。

楚離沉下臉，雖然不是大雷音寺弟子，是另一群人下的殺手，但沒大雷寺弟子，眾護衛不會這麼被動，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他右手忽然一甩，一道寒光閃過，一個黑衣蒙面人捂著喉嚨仰天后倒，「砰」的摔在地上。

楚離右手連甩，一道道寒光射出，每道寒光閃過都倒下一個黑衣蒙面人，眨眼功夫倒下了十人，形勢瞬間逆轉。

只是四五次呼吸間，十個人倒下，樹林中諸人的目光都落在楚離身上。

楚離右手拈一把飛刀，冷冷看著眾人，雙眼熠熠，在月光下宛如一尊殺神，讓人心寒。

「撤！」有人低喝一聲，兩波人潮水般退去，一眨眼消失在樹林深處。

眾護衛保護警戒，一顆丹丸被塞進常姓護衛嘴裡，很快常姓護衛咳嗽著坐起來。楚離瞪大眼睛，驚奇的看向蘇茹。

他明明看到常姓護衛心口被刺，隨即恍然。

46.第46章 成活

蘇茹抿嘴笑道：「看什麼？」

楚離指指那邊。

蘇茹笑道：「你以為常叔死了？」

楚離點點頭。

心口中劍，幾乎是必死無疑，回天無力。

「常叔的心在右邊，左邊挨了很多次劍啦！」蘇茹搖頭笑道：「這可救了他很多次命！」

「真沒想到……」楚離失笑。

蘇茹道：「我碰到過兩個這樣的，沒什麼的。」

蕭琪打量他一眼：「是捨身絕命刀？」

楚離點點頭。

蕭琪仔細盯著他看，捨身絕命刀，畢集周身功力於一擊，威力絕倫，但是孤注一擲之法，未免太冒險，所以學的人不多。

楚離能飛出十刀，每一刀的威力那麼強，肯定是刺激了潛力，消耗極大。

楚離笑道：「還好大夥沒事。」

一個老者沉聲道：「是小兄弟你把他們嚇走了。」

楚離不好意思的笑笑，畢竟是自己招來的禍，真要死了人，那真的過意不去。

「他們應該是仁國公府的人。」蕭琪道：「你不必內疚。」

楚離看向蘇茹。

蘇茹道：「仁國公府跟咱們是仇人，尤其仁國公府的小姐陸玉蓉，跟小姐更是死對頭，她最壞了！」

「仁國公府……」楚離點點頭，暗嘆一口氣，自己又招了一個仇人！

蘇茹哼道：「咱們跟仁國公府是仇人，見了就別客氣，殺一個少一個！」

「明白了。」楚離答應一聲，沒再多問，現在不是問話的時機。

屁股決定腦袋，身為逸國公府的人，只能護著逸國公府，不管對方是不是正義，想殺自己，只能殺了對方，仁國公府的人一樣，不會跟自己講邪正，見了就會殺自己。

很快眾護衛收拾好殘局，回到蕭琪身邊，稟報損失，三個重傷，四個輕傷，其餘的完好無損，留下的只有九把劍，都是銳利的青鋒劍。

他們把劍給了楚離，這是他的戰利品，這些青鋒劍皆非凡品，一把能賣上一百兩，價值一個小宅子。

楚離忙推辭，他們辛苦搏殺，自己豈能留下這些。

一個中年護衛把劍推過來：「小楚，今天要不是你，咱們都得受傷，這是規矩，不是咱們跟你客氣！」

蘇茹道：「這是規矩，楚離你就甭客氣了，大夥都照規矩來！」

「……那好吧，以後再請大夥喝酒。」楚離不再推辭。

「對嘛，這才痛快！」中年護衛呵呵笑道：「放心，這頓酒少不了，大夥要請你！」

眾護衛呵呵笑起來，看向楚離的目光有些奇異，一想到他一甩手就奪一人性命，就莫名的發寒，這真是咬人的狗不叫，誰能想到他是這等狠人！

蕭琪說道：「今天的事別傳出去，尤其楚離的武功。」

「是……」眾人點頭，知道是要拿楚離當奇兵，他沒有練功的外相，確實適合當奇兵。

蕭琪若有所思，楚離能提前看到敵人，很可能佛法修煉讓五官敏感，超越常人，出行之際有他在身邊，省心得多。

隨後的路上很順利，大雷音寺與仁國公府的人好像被嚇縮回去。

他們在傍晚時分抵達逸國公府。

楚離直接回到玉琪島小院，雪凌做了一桌好菜，搬上好酒，楚離痛快的吃一頓，這幾天嘴淡之極。

半夜，楚離在小院裡練劍，劍光如電，他從腦海裡翻找出一套逐光逐光追影劍，想練練看，能不能擋得住蕭琪的快劍。

施展之際，劍光如電，幻成一片光幕籠罩他。

他一邊練一邊搖頭，還是不夠快。

雪凌站在一旁看，暗自給自己鼓勁兒，修煉要再努力！

「啵啵」院門被敲響。

楚離收劍，雪凌過去拉開院門。

蘇茹站在外面，月光下秀美如玉，朝院裡看一眼：「楚離呢？」

「總管。」楚離出現，抱抱拳。

蘇茹擺擺手：「好啦，跟我來！」

她轉身便走，楚離與雪凌跟了過去，來到樹林深處。

厚厚的枯葉上放著兩棵樹，楚離掃一眼，低身扛起一棵進了院，蘇茹指指另一棵，對雪凌道：「把這樹栽這裡。」

「是。」雪凌應道。

她覺得今晚一個比一個怪，三更半夜竟然要栽樹，但總管發話了，只能遵從，進院去拿工具，發現楚離已經把一棵樹栽好，正在培土，蘇茹顧不得髒，也在幫忙。

楚離直起腰拍拍手上的靈土，鬆一口氣，露出滿意笑容。

蘇茹笑道：「能活嗎？」

「沒問題！」楚離笑著說道：「這下齊啦，明天就能種天靈樹！」

「但願天靈樹能種活！」蘇茹笑道。

她也查了天靈樹的資料，知道非常難活，況且楚離只得了一個枯根，更是難上加難，希望渺茫。

楚離笑了笑：「總管就等好消息吧。」

「好啊。」蘇茹擺擺手離開。

雪凌種好樹，澆上水，楚離已經回了屋，雪凌嘟嘟嘴，抬頭看看月亮，到子時，該練功了！

她先練了半個時辰的太陰八式，再回屋，坐榻上運轉太陰訣，內力滾滾如珠，蕩去了她一腔怨氣，衝著太陰訣，他再怎麼折騰，自己也認了！

第二天清晨，她醒過來忙起身去做飯，看到楚離蹲在一根枯枝前，一動不動的看得專注。

她自覺的放輕手腳，不打擾他，要做幾個好菜犒勞一下他。

楚離盯著天靈樹樹枝，心下喜悅，這個世界當真奇妙，天靈樹一種下，頓時與三棵樹氣息相連，吸納三棵樹的靈氣。

三棵樹的靈氣進入天靈樹內，轉化為天靈樹的靈氣，迅速滋補著它的生機，比楚離用靈氣滋潤效果好了數倍。

47.第47章 秘聞

他細細感受，天靈樹正飛快的生長，根須慢慢伸出來，蔓延四方，最終會與三棵樹相連，達到氣息與根系共同相連，到那時，長生速度會更快。

三棵樹分別種在院子東南、西南、正後三個角落，形成一個正三角，天靈樹種在正三角形中央，距離十二米。

楚離感應著天靈樹，估計它完全紮根只需要兩天，有三棵樹的氣息輔助，它生長之快超乎想像，十天之後就能發芽。

現在看起來，它還是一根枯枝，沒有成活的跡象。

雪凌端菜時不時掃一眼這根枯枝，搖搖頭，不明白楚離究竟在折騰些什麼，種樹還罷了，往地上插一根枯枝，還跟寶貝似的看著它，莫名其妙嘛。

她把飯菜端齊，擺滿小亭的石桌，來到楚離跟前：「公子，可以吃飯了。」

楚離擺擺手。

他正感應著天靈樹，忽然發現它不僅僅在吸納三棵樹的氣息，同時在吐出一絲氣息，這絲氣息是精純之極的靈氣，比他見過的任何一種靈氣都精純得多，在空氣中飄蕩，慢慢擴散開去。

這一絲氣息與它體內的氣息不同，但這氣息擴散之後，落到三棵樹上，他能感覺到它們生機為之一旺。

他沉迷其中，不知時間流逝。

一刻鐘後，雪凌看看小亭，低聲道：「公子，菜要涼啦！」

楚離扭頭瞪她一眼，雪凌不甘示弱的看著他，圓亮的眸子一眨不眨。

「你呀……」楚離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起身拍拍手。

雪凌忙端過來臉盆，他洗過手，進了小亭，坐下來拿起玉箸：「你要是睡得不飽，中午補上一覺。」

「是。」雪凌倒了洗臉水，進小亭靜靜站到他身邊，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清冽香氣。

楚離夾了一口小菜，忽然抿口酒，想著剛才的清純氣息，又想到天靈樹的靈氣比自己內力精純得多，借用它的靈氣修煉，比自己的內力強得多，甚至可以藉著靈氣來純化自己的內力。

想到這裡，他心情大好，白玉杯一飲而盡。

雪凌捧壇給他斟滿。

「喲，吃上啦。」蘇茹推門進來，一襲杏黃羅衫飄動，裊裊而至小亭前，掃一眼石桌：「挺豐盛的嘛！」

楚離笑道：「總管吃過了？」

「也剛吃完，就趕緊過來看看天靈樹。」蘇茹擺擺玉手，來到天靈樹的枯枝前，低頭打量一眼，皺眉道：「活了嗎？」

「已經活了。」楚離笑道：「明天就能看得出。」

「不會出問題吧？」蘇茹仔細打量，怎麼看都覺是個枯枝，沒有活過來的感覺。

楚離放下白玉杯與白玉箸，來到她身邊，笑道：「哪有這麼快的。」

「那倒也是。」蘇茹失笑，自己太急了。

天靈樹事關重大，真要活了，加速成長靈藥，小姐的修煉會更快，關乎整個玉琪島的地位。

她起身來到小亭，擺手道：「你吃你的。」

雪凌上前見禮，楚離回到小亭坐下，繼續喝酒吃菜：「總管，我有一事不明。」

「你還有不知道的？」蘇茹笑道。

雪凌出了小亭，很快端了茶奉上，蘇茹接過來輕啜一口：「說吧。」

楚離道：「蕭姑姑是年輕呢，還是修為深厚，所以看著年輕？」

「小姐姑姑嘛，比小姐大十歲。」

「看來修煉有成。」楚離道，蕭月靈看著與蕭琪年紀相仿，不僅僅是相貌，還有氣質。

「嗯，姑奶奶是修煉奇才，不遜于小姐。」

「不知她出自何派？」

蘇茹白他一眼：「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知道蕭姑姑是天外天境界，國公府內是達不到的，一定是投身別派，是吧？」

「看來你也知道歷練的事了。」蘇茹點點頭道：「不過這一套不適合姑奶奶，總之，這是秘聞，你還是不知道為妙。」

楚離好奇的看著她。

蘇茹搖頭。

「既然是秘聞，那就不是因為歷練，也不是奇遇，……難道蕭姑姑是從小投在某宗派？年紀輕輕就能達到天外天的宗師境界，一定是名門大派，不外乎四大宗派，大雷音寺與金剛寺不可能，青鹿崖與紫雲山，……蕭姑姑一身道袍，是青鹿崖吧？」

蘇茹白他一眼哼道：「就你聰明！」

楚離看她沒否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國公府與武林宗派天生是仇敵，國公府是皇室用來鎮壓武林宗派的利刃，要是勾結到一起，皇室一定會憤怒，沒國公府好果子吃。

楚離皺眉：「這一招棋……」

他搖搖頭，這可不是一步好棋，皇室豈能不知，逸國公府定遭猜忌，甚至被皇室重罰。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蘇茹嘆口氣：「姑奶奶性格跟小姐不同，從小特立獨行，當時老祖宗又寵得厲害，沒人管得了，她自己偷偷溜出國公府，裝成一個普通人，結果機緣巧合拜進了青鹿崖。」

楚離搖頭，蕭月靈此舉無異於把國公府放在火上烤。

「老祖宗宣佈姑奶奶死了。」蘇茹嘆口氣：「當時鬧得很大，姑奶奶有很多追求者，就包括仁國公府的大公子。」

「然後呢？」

蘇茹嘆道：「姑奶奶原本叫蕭****，進入青鹿崖後改名蕭月靈，從此再不改回來，從不以國公府的人自居，稱蕭****已亡。」

「蕭****……」楚離若有所思：「仁國公府的郡主叫陸玉蓉吧？」

上次被仁國公府刺殺，他回來瞭解了一番仁國公府，知道指使人襲擊他們的很可能是陸玉蓉，仁國公府的傑出郡主，聰明絕頂的人物。

蘇茹道：「陸玉蓉的父親跟姑奶奶沒關係。」

楚離半信半疑。

蘇茹白他一眼哼道：「這些事你知道幹什麼，有害無益。」

楚離笑笑，白玉杯一飲而盡。

雪凌又抱壇替他斟滿，放下酒罈靜靜站到他後面。

蘇茹嘆口氣：「陸玉蓉父親英年早逝，她大哥照顧她，長兄如父，結果他大哥迷戀姑奶奶，聽說姑奶奶死了，很快鬱鬱而終。」

楚離怔了怔。

「那時候兩家國公府還不是仇人，仁國公府大公子死後，就是了！」

「陸玉蓉沒去殺蕭姑姑？」

「陸玉蓉只是恨，卻沒行動，後來姑奶奶活著的消息洩露了，她才開始報復，姑奶奶是她大哥喜歡的人，也是受害者，陸玉蓉覺得一切都是咱們國公府的錯，宣佈死訊蒙瞞世人，明哲保身。」

「這麼想無可厚非。」

「唉……，兩家國公府成了仇人，仇結得越來越深。」蘇茹搖頭道：「仁國公府在她的打理下，越發強盛，咄咄逼人！……現在知道啦，有什麼感受？」

楚離搖搖頭，還真是無話可說。

他一飲而盡，放下白玉杯，沉吟道：「蕭姑姑的事皇室也知道了吧？」

「仁國公府知道了，皇室豈能不知道？」蘇茹撇撇嘴：「所以咱們國公府受了冷落，要不然，怎麼可能被仁國公府欺負到頭上！」

「小姐的母親呢？」楚離道：「好像也是青鹿崖的弟子吧？」

「你這個也知道？」

「蕭姑姑不是稱為師妹嗎？」

「嗯，夫人也是青鹿崖弟子。」

楚離搖頭苦笑，皇室不忌諱逸國公府忌諱誰？

「這也是巧合。」蘇茹搖搖頭：「老爺當初隱藏身份行走武林，與夫人相遇，一見鍾情。」

「後來呢？」楚離皺眉：「難道進府了？」

「沒有。」蘇茹無奈的道：「夫人知道了老爺的身份後，主動離開，那時就有了身孕，生小姐時難產而亡，小姐被抱回府內，由老祖宗撫養長大。」

楚離嘆了口氣，一聽這個他就能猜到蕭琪的處境，很可能不得父親的心，老祖宗已經仙逝數年，她日子也肯定不好過。

「還好兩位公子及二小姐與小姐關係親厚。」蘇茹露出微笑：「小姐也算是幸運的了。」

「是啊……」楚離點頭。

這個世界的規則是嫡長繼承製，大公子將承襲國公府，四公子沒有權力承襲，更別說姑娘了，況且上面還有一個二小姐，蕭琪是三小姐。

他活動圈子很窄，目前沒見過大公子四公子與二小姐，只聽過他們的傳聞，大公子蕭鐵鷹英明神武，國公爺閉關修煉，府內一切事皆由大公子掌控，是國公府的當家人。

四公子蕭白鶴資質極佳，不問世事只練武功，據說已經出府遊歷，國公府弟子都要去武林闖一闖，與武林為敵，就得充分瞭解武林。

二小姐蕭詩不通武功，卻美麗異常，有大季第一美人之稱，可惜平時幾乎不出玉詩島，即使出來也白紗蒙面。

三小姐蕭琪則智慧過人，幫大公子處理府務，是得力助手。

「那小姐修煉的武功不是青鹿崖武學？」

「當然不是！」蘇茹搖頭道：「是夫人奇遇得來的上古奇學，不過修煉很艱難，要不是紫冥花，小姐還在苦苦跋涉呢，有了紫冥花就好得多！」

楚離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蘇茹白他一眼哼道：「你好奇心這麼強，可不成！」

楚離笑道：「知道這些，我做事也能放開手腳，一頭迷霧的，念頭不能通達，也施展不開手腳。」

「這些最好爛在肚子裡。」蘇茹扭頭瞪一眼雪凌，雪凌忙退一步。

楚離笑道：「小姐還想種什麼靈草？」

「還有幾種藥，都是很難種活，而且長得很慢的。」蘇茹道：「我正在弄種子，過幾天就送過來！」

楚離點頭。

「你的金剛度厄神功練得怎麼樣？」

「進展緩慢！」楚離搖搖頭：「我覺得是修煉方式有問題，要改一改。」

「別急，金剛度厄神功是要練一輩子的！」蘇茹起身擺手道：「行啦，你也別送了，趕緊吃飯吧，都涼了！」

48.第48章 誦經

楚離把蘇茹送到院門口，回來後看菜已經撤下去，僅留兩樣下酒的涼菜。

雪凌正重熱一遍菜。

他搖頭笑笑，這個雪凌，又冷又傲，但做事確實無可挑剔，讓人沒話可說，自己只能適應。

一會兒功夫，雪凌把菜重新端上來，香氣撲鼻。

楚離放下白玉杯開始吃飯。

一邊吃菜，心裡一邊想著金剛度厄神功。

待雪凌洗過碗，回到他身邊，楚離忽然開口：「雪凌，你懂佛法嗎？」

「不懂。」雪凌搖頭。

「那識字吧？」

「當然！」

「能讀佛經嗎？」

「……應該行吧？」雪凌點點頭：「公子，我不信佛的！」

自從父親被刺身亡，她就不再信佛，母親篤信佛法，家裡供養著佛祖，每天誦經焚香。

她一眼也不看，懶得理會，佛祖真那麼神通廣大也不會讓身為好人的父親橫死，善惡有果，因果報應，根本是胡說八道！

楚離道：「你去弄一本金剛經來。」

「……是。」雪凌雖莫名其妙，卻沒多問。

如今這個世界武學昌盛，佛家也昌盛，壓了道家一頭，青鹿崖武學玄妙莫測，大雷音寺的威名則更勝一籌。

佛家昌盛，信佛者眾多，弄一本金剛經很容易，她出了小院，只在玉琪島轉一圈就拿了一本回來。

她來到小亭裡，雙手承上。

楚離接過來掃一眼，點點頭，這是一本最普通不過的金剛經，他又遞給雪凌：「你拿著，念一遍我聽聽。」

雪凌看看他，接過金剛經，開始誦讀。

「如是我聞……」

楚離靜靜聽著，她讀得很流利，語速不快不慢，聲音清脆悅耳，聽著是一種享受。

她讀完一遍，楚離露出笑容：「不錯！」

雪凌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不知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雪凌，我待會兒練功的時候，你在一旁誦讀佛經。」

「不打擾公子你練功？」

「只管誦讀就是！」

雪凌輕輕點頭。

楚離笑道：「你先去準備一些潤喉的靈草，沏成茶，免得嗓子會受不住。」

「是。」雪凌起身離開去找潤喉的靈草。

半個小時後她返回，拿了一小袋靈草，然後煮上茶，一會兒沏好了茶，泡上靈草：「公子，開始吧？」

「開始！」楚離道。

他起身出了小亭，來到台階下開始演練金剛度厄神功，七十二式走了打一遍，雪凌則在一旁唸佛經，聲音平和從容，不疾不徐，恰到好處。

她以前沒讀過佛經，卻在母親那裡聽過，讀起來似模似樣。

她不急不躁，因為不是讀幾遍的問題，知道他一旦練功就是半天，要讀上半天，所以不用急，慢慢讀就好。

她一邊讀一邊記，一直盯著書，眼睛也累得受不了，為了減輕疲憊，最好還是背下來，省力省心。

佛經繚繞，楚離心境跟著變化，宛如置身道場，心一下變得沉靜，與金剛經契合，無人相，無我相，無壽者相，精神脫離了身體，完全融進金剛經的經義中去。

沒有了時間觀念，沒有了空間束縛，自由自在，空空蕩蕩，塵世一切皆脫落，根塵俱消，唯有一點靈昧不滅，下意識的練著金剛度厄神功。

待他醒過神，卻見雪凌正靜靜看著他，已經停誦金剛經。

「怎麼了？」楚離看她神色奇異。

雪凌指指天空：「公子，你看看天色。」

楚離一瞧，竟然是夕陽西下，暮色上湧，到了華燈初上的時候，自己一個失神，竟然是一天過去。

雪凌道：「公子，你一直在練功，我不敢打擾。」

楚離點點頭：「你做得對！」

他渾身精力充沛，絲毫沒有疲憊感，反而越發的旺盛，好像一拳能把天打穿，這一天的修煉進境極快，遠勝從前修煉幾天，看來找對了方法。

佛法與武功結合在一起，精神與身體分開，精神與佛法契合，身體修煉金剛度厄神功，不知道大雷音寺弟子是不是這般修煉，不過這需要強大的精神，對佛法的精義瞭解極深，還有深湛的禪定功夫，罕有人能達到。

雪凌忙道：「公子，我把菜再熱一熱！」

她忙跑開，把廚房裡的菜重新熱上，腦海裡不時浮起他練功的情莆，非常古怪，好像精神脫離了身體，從這個世界消失，只留下一具空殼。

楚離已經餓極，風捲殘雲般把十個菜吃光，喝了一罈酒，然後長舒一口氣。

「公子，明天還繼續嗎？」雪凌放下酒罈問道。

「晚上繼續，喉嚨怎麼樣？」

「沒問題！」雪凌道。

她泡的靈藥很管用，滋潤喉嚨，再加上她有心留力，不覺得吃力。

楚離打量她兩眼，雖然一腔怨氣，卻毫不遲疑的答應，這份素養還是不錯的。

他又感受了一番天靈樹，它現在還弱，不能冒然用它的靈氣，待過了後天，就用天靈樹的靈氣來練金剛度厄神功，試試效果如何。

楚離吃過飯溜躂了一會兒，繼續練功。

雪凌開始誦經，她已經背了下來，聲音清脆悅耳，不疾不徐。

楚離很快又進入了定境，與金剛經契合，只有一點靈昧指揮著身體修煉金剛度厄神功。

雪凌看著他眼神漸漸空洞，知道他又神遊物外，這個情況下還能修煉，真是神乎其神。

她忽然對金剛經有了興趣，先前沒有金剛經，他沒這樣，誦讀金剛經後才這樣，顯然是金剛經之故，難道金剛經真有不可思議的能力？

想到這裡她搖搖頭，母親唸誦了半輩子金剛經，也沒發現有什麼神通，甚至性格都沒變，一直喜歡嘮叨。

她雖覺得讀不讀無所謂，楚離應該聽不到了，卻沒偷懶，誦讀不休。

明月如輪，在天空散發著柔和如紗的銀輝。

小亭的燈沒點，月光足夠看清。

月光下的楚離身上隱隱放出金光，奇異無比，尤其雙掌金光更盛，似乎是金子鑄成的雙手。

一口氣練到半夜，楚離醒過神，讓雪凌再做一頓飯當宵夜，一番修煉下來，對精氣消耗極大，金剛度厄神功修煉消耗的不僅僅是內力，還有五穀精氣。

雪凌做了一桌子菜，她拒絕了楚離的勸說，沒坐下一塊吃。

楚離沒再客氣，把桌子的菜一掃而光。

雪凌抬頭看看夜空，起身出了小亭開始演練太陰八式。

楚離打量了一會兒，搖搖頭：「雪凌，你還是不夠柔。」

雪凌停下，無奈的看著他。

她覺得自己已經足夠柔軟了，柔若嬰兒，一絲勁力不用，而且修煉的成果也極好，一番太陰八式練下來，再練太陰訣，內力滾滾，進境快了數倍。

楚離道：「去讀些道經吧，會有好處。」

「是。」雪凌點頭。

楚離想了想，起身道：「罷了，再幫你一把。」

他拿起小亭朱紅柱子上掛的長劍，抽劍出鞘，把劍放下，拿著劍鞘來到雪凌身前：「開始練吧。」

雪凌看看劍鞘，重新練起來。

「砰！」楚離忽然抬手，劍鞘敲中她細腰，發出悶響。

雪凌「嗯」一聲**，一股奇熱無比的熱流從腰身傳來，身子好像一下泡進熱水裡，瞬間鬆弛下來，整個動作一下變了樣。

楚離道：「記住這種感覺！」

雪凌紅著臉，剛才的**太怪，忙打起精神，努力抓住這種感覺。

楚離搖搖頭：「不要太用心，你的習慣不好，凡事太用心力，要順其自然，一用心一緊張，又完蛋！」

他說著又一抬手，劍鞘擊中她肩膀，雪凌動作再次柔緩下來，又一股熱流湧進身體。

她有點兒感覺了，懶洋洋的動作，一點兒力氣不用。

楚離又一擊敲中她後臀，尾閭位置。

她頓時臉紅，極力忍住放屁，因為一股熱流貫通周身，忍不住想排出濁氣，卻太不雅，極力忍住，玉臉漲紅，嬌羞美豔不可方物。

楚離暗笑，沒多說，收了劍鞘回到小亭，然後回了屋：「你慢慢練著吧，我睡了！」

49.第49章 棍擊

第二天清晨，雪凌起床時，看到天色已亮，忙翻身起來，推門進小院時，楚離已經在小院裡練劍。

他劍勢如電，奇快無比，卻悄無聲息，沒有刺空的嗤嗤聲，如果偷襲，真是防不勝防。

她看到楚離，有些不自然，臉紅了紅，忙鑽進廚房。

昨夜修煉太陰訣進境更快，太陰八式的效果強大了太多，明師指點真的太重要，他只拿劍鞘敲了自己三下，太陰八式的效果幾乎強了一倍，天差地別。

楚離看她低頭匆匆進廚房，劍勢不停，心下暗笑。

小院門被打開，蘇茹一襲杏黃羅衫飄飄進來，打量他的劍法，笑道：「好快的劍，快比得上小姐啦！」

楚離劍勢不停的笑道：「是，小姐的劍更快，遠遠不如！」

這並非謙虛，他練快劍才發現，提長到一定速度後，再想快一點兒都難如登天，無論如何快不過蕭琪。

「那是當然！」蘇茹笑道：「小姐修煉的劍經古奧，你看到是太上慧劍，快只是一個方面，更玄妙的地方你看不出來，一般的劍法對小姐根本前用。」

「太上慧劍……」楚離忽然收劍，漫天的劍光驀的消散，回小亭還劍歸鞘，掛回朱柱上：「慧劍斬情絲，是取自這個意思吧？」

「嗯，」蘇茹笑道：「太上慧劍針對的是心靈破綻，已經超脫出劍法的層次，唉……，這些是白說，不親身體會沒用。」

楚離若有所思。

「天靈樹今天應該活了吧？」蘇茹問。

她飯都沒吃，要過來看看。

說著她來到天靈樹跟前，仔細打量。

楚離伸手挖了挖鬆軟的靈土，露出枯枝的底部，指著細如髮絲的嫩芽：「看到了吧？」

一個個小嫩芽綠意盎然，透著勃勃生機。

蘇茹明眸瞪大，驚喜的笑道：「真的活了！」

楚離笑道：「恭喜！」

「唉……，可惜可惜，這件事沒辦法讓你晉品。」蘇茹搖搖頭嘆道：「小姐會找機會補償你的！」

楚離擺擺手，笑道：「再升品就太惹人注目啦。」

六品已經讓他成為最年輕的六品，再往上就踏上了高層，太惹人注目。

他明白，蕭月靈所賜功法就是小姐的補償，金剛度厄神功再怎麼說也是大雷音寺最頂尖的絕學，價值無法衡量。

他所立的功勞遠遠達不到金剛度厄神功的價值，把天靈樹養活，再培養出幾種靈草，那才差不多。

「能這麼想最好。」蘇茹點點頭：「放心吧，小姐不會虧待你的。」

楚離笑道：「能替小姐分憂，我已經很高興了。」

蘇茹白他一眼：「少來！」

她看得出來楚離的性格，不是那種無私奉獻的，有著自己的野心，像他這般絕頂聰明人不可能沒野心，小姐慧心照人，就不怕有野心的人。

楚離道：「靈草種子弄來了嗎？可以種了！」

「過兩天吧。」蘇茹道，擺擺小手：「我先回去張羅，盡快弄來！」

蘇茹走後，楚離繼續練金剛度厄神功，雪凌誦經，他試著搬運天靈樹的靈氣，它已經成活，靈氣堪用。

金剛度厄神功一修煉，枯榮經自行運轉，天靈樹的靈氣源源湧入。

靈氣精純之極，進入身體後，沿著金剛度厄神功的路線運轉，肌肉很快有了感覺，如果他先前所得的靈氣如水，天靈樹的靈氣就如水銀。

練到半上午，楚離就覺得到了極限，肌肉發漲發麻，不能再練了，否則有害無益。

他停下來，凝神思索。

自己天賦不夠，肌肉強度不行，抵不住金剛度厄神功，要延長修煉時間，先提升肌肉。

他在腦海裡搜索了一番，找到一個古方，一個藥浴古方。

此方甚靈驗，但因靈草難覓，慢慢棄用失傳，最關鍵的一味靈草玄離草，生長緩慢，嬌弱難養，更何況它並不算靈草，幾乎沒有藥用價值，偏偏這個古方離了它不行。

「雪凌，我寫個方子，你去總管那裡拿藥。」楚離收了功，來到大廳，坐到暗紫色軒案前。

雪凌替他研好墨，楚離揮筆寫下一個藥方，遞給雪凌：「如果玄離草沒有，問總管能不能弄到，實在不行，弄到它的種子。」

他又拿了一張紙，簡單幾筆勾勒出一株藥草，清晰逼真如實物。

雪凌點頭答應，提起紙輕輕吹幾口氣，待墨幹了拿走。

半個時辰後，雪凌提著一個袋子回來：「公子，庫裡沒有玄離草，也沒種子，總管說會想辦法找。」

楚離點頭。

缺了玄離草，這些靈藥沒什麼用，這個方子的靈藥並不貴，都是些九品靈藥，倒是用得起。

楚離坐在小亭裡想了一會兒，起身拿起牆角的一根木棍：「雪凌，你用這個打我。」

「嗯——？」雪凌看著他。

楚離笑道：「有機會出口氣，別放過了！」

「哪有呀。」雪凌不好意思的道：「為什麼要打公子你？」

「練功。」楚離道。

「要多重？」雪凌接過木棍。

嬰兒手臂粗的木棍在手裡沉甸甸的，這是松木棍，不算結實，但再不結實，打在身上也疼。

「先用一半力氣。」楚離道：「試試再說，來吧！」

「我打啦？」雪凌舉起棍。

「少囉嗦，趕緊的！」楚離擺開第一個式子：「後背！」

「砰！」一棍結結實實擊中他後背，發出悶響。

楚離體會著棍子敲擊在肌肉上的感覺，點點頭：「很好，再用點兒勁！」

「砰！」

「好，再用勁！」

「砰！」

「再用勁！」

「砰！」

「再用勁！」

「公子，我最大的勁了！」

「那就這樣，來！」

「砰！」「砰！」「砰！」……

雪凌一口氣揮了二十多棍，棍棍拼盡全力，這些日子的郁氣一掃而光，嘴角含笑。

「啪！」長棍斷裂。

雪凌看著棍子的斷茬，搖搖頭，她這一會兒竟有氣喘之感，這松木棍比想像的結實。

楚離微闔眼簾，用大圓鏡智洞察，肌肉被擊打，金剛度厄神功的內力反彈，運轉得更快，效率比平時修煉更快，效果不錯。

「去多拿幾根棍子。」楚離道。

雪凌款款離開小院，再回來時，抱了一捆木棍，共有十根，不同的木質，差不多都是嬰兒手臂粗。

50.第50章 出關

這十根棍一天之內全報銷。

這十根棍子有的堅硬，有的鬆軟，卻都逃不掉折斷的下場。

雪凌累得筋疲力盡，做飯時手一直打顫，端菜時，碗筷好像隨時會摔地上，給他斟酒時很吃力。

楚離卻神清氣爽，修煉一天比得上三天，看來金剛度厄神功的修煉需要外力輔助。

這其中有一個難點，這是心境的保持。

被擊打之際能專注肌肉的感覺，心境沉浸於佛經中，才能真正修煉，心境不平，只會壞事，金剛度厄神功修煉容不得一點兒不順的心氣，心火一生，功力不純，越練越壞。

第二天早晨，楚離吃過飯後，在小亭裡懶洋洋的散步，吩咐雪凌再弄些木棍，去練武場弄些結實的，別動不動就換棍。

雪凌無奈的看著他：「公子，我的手使不上勁了。」

楚離看向她雙手，雪凌伸出手掌，雪白無瑕，細膩光潔，非常漂亮的一雙玉手，看不出做粗活的痕跡。

楚離伸手豎起雙掌，示意雪凌把玉掌貼上來。

雪凌遲疑一下看看他，雙掌貼過來。

兩人掌心相對，她只覺一股汩汩熱氣籠罩雙掌，從手腕、小臂、胳膊肘、大臂、肩膀，到胸口，再往下蔓延，一直到腳掌，周身被熱氣浸透，酥軟舒暢。

楚離撤回雙掌：「如何了？」

雪凌驚奇的甩甩雙手：「這是什麼武功？」

她覺得像泡了一個熱水澡，渾身疲憊盡去，肌肉的痠疼一下消失，重新充滿了力量。

「金剛度厄神功。」楚離道：「有用吧？」

「確實神奇！」雪凌讚歎。

她駕著小船離開玉琪島，去演武殿拿來二十根棍子，皆手腕粗、堅實細密，沁著油光。

楚離很滿意，這些結實得多。

在木棍的擊打下，他又練了一個上午。

雪凌香汗淋漓，她有太陰訣護體，但揮舞木棍用的是體力，女人天生體力弱，能堅持一上午已經是厲害的了。

報銷了三根棍子，這一次她學乖，一根棍揮三下，馬上換另一根，讓它們歇一口氣，果然耐用許多，即使這樣也斷了三根，楚離的衣裳又爛了一件。

先是後背，再是前胸，又換成大腿，胳膊，全身上下避開了頭。

第三天早晨，楚離吃完早飯，剛開始練功，蘇茹飄然而至，帶來了玄離草的種子。

蘇茹今天換了一身湖綠羅衫，格外清爽宜人。

蘇茹進來後擺擺手，示意他們繼續，站在一旁觀看。

雪凌揮舞木棍，打在楚離後背，「砰砰」聲保持著節奏。

楚離緩慢練七十二式，不受木棍影響，沉靜專注，看得蘇茹咋舌不已。

「你這是什麼想出來的？」蘇茹搖頭失笑道：「它可不是那種橫練的外門功夫，你這法子行嗎？」

楚離道：「目前來看挺管用。」

「好吧，隨你。」蘇茹來到小亭，把幾個小布囊放到桌上，揚聲問：「你要玄離草的種子幹什麼？還有那些靈藥，你又不會練丹！……除了玄離草的種子，還有五種靈草，你看看能不能種活。」

楚離一邊練功，一邊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蘇茹恍然：「想藥浴啊，小姐那邊有個方子，你可以試試。」

楚離搖頭道：「小姐的方子一定很貴重，用不起。」

「確實挺貴。」蘇茹點點頭，都是珍貴靈藥，一般人還真用不起：「不過你是富翁，能用得起！」

楚離道：「我先試試這個方子。」

「行，反正不貴，只有玄離草難弄，你自己種就好。」

她來到天靈樹跟前，蹲下來看看，發現了嫩芽，露出笑容：「它什麼時候能長大？」

「一年就成。」楚離道：「有三棵樹輔助，它長得很快。」

「真想看看它長大了什麼樣。」蘇茹笑道：「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卓飛揚出關了！」

楚離失笑：「總管，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你也該有點兒事了！」蘇茹白他一眼哼道：「瞧你日子這安逸的，悠閒得不得了，還有美女伺候著！」

楚離沉吟道：「他達到先天了？」

蘇茹笑眯眯的道：「他確實是個武學奇才！」

——

清晨的陽光明媚，一如卓飛揚的心情。

他一襲青衫負手站在船頭，湖風迎面，清涼舒爽。

這一次閉關，成果斐然，一舉踏進先天境界。

他都被自己驚住了，沒想到自己的天賦如此之好，運氣如此之佳，被打殘的自信頓時起死回生，而且更勝從前。

回想與楚離的動手情形，他沉住氣沒急著出關，又練成了一門絕學——燃血焚身訣，最頂尖的刺激潛力秘術，一旦施展此秘術，周身功力全部燃燒，分成三次施展，武功增強數倍。

一旦施展此秘術，就是兩個楚離也被打得屁滾尿流！

這一次，一定要狠狠的教訓姓楚的，不把他打得哭爹喊娘絕不罷休，要讓他知道到底誰才更強！

小船緩緩來到演武殿前，他飄身上岸，白知節停下小船，期盼的看著他的背影，這次不能雪恥，那公子真成了笑話，自己身為侍衛也抬不起頭。

卓飛揚昂著頭，神采飛揚，踏進練武場後，很快找到了趙穎。

趙穎正在獨自練劍，劍勢飄逸，舒展靈動，宛如一隻燕子在湖上飛掠，賞心悅目。

他大步流星來到近前，拔劍踏進圈裡，呵呵一笑：「趙師妹，看劍！」

說罷挺劍猛刺，奇快無比。

「卓師兄？！」趙穎沒想到卓飛揚忽然過來，下意識的迎戰，飛燕劍法施展開，兩劍輕碰一下，她差點兒長劍脫手，頓時驚奇的瞪大眼，內力外傳，先天境界！

還好她有應對先天高手的經驗，當初與楚離切磋過很多次，吃了不少苦頭，現在則顯示出其作用，飛燕劍法越發靈動，不與他的劍相撞，尋隙而入，無跡可尋。

卓飛揚接連刺出十五劍，徒勞無功，頓時臉色沉下來，原本想著十招之內拿下趙穎，洗脫先前落敗的陰影，不曾想趙穎的飛燕劍法如此精妙，如此下去，五十招開外才有勝算。

51.第51章 挑戰

想到這裡，他深深看一眼趙穎，這個自己深愛的女人，卻成為自己的恥辱，需要擊敗她，自己才能真正站起來，才能恢復男人的威風！

他深吸一口氣，狠下心，忽然後退一步跳出圈外：「趙師妹，我要動真格的了！」

趙穎還劍歸鞘：「卓師兄，咱們就到這兒吧，我不是你的對手，沒想到卓師兄你真進入先天境界了！」

「趙師妹，你沒輸！」卓飛揚沉聲道：「你的飛燕劍法火候很深，來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強！」

說罷他施展了燃血焚身訣。

頓時周身血氣翻湧，跟著沸騰起來，好像血液化為煤油，一下被點燃，渾身上下灼熱難當，恨不得一下跳進湖水裡。

但隨著灼熱而來的是洶湧的力量，無窮無盡的力量。

他雙眼泛紅，周身每一塊肌肉好像都在跳躍，不發洩出來不痛快，恨不得馬上生死廝殺，血濺當場。

「嗤！」他挺劍一刺，嘯聲響起，奇快如電。

趙穎斜踩一步，堪堪避開，心下吃驚，沒想到他忽然變得這麼快，看他雙眼佈滿血絲，猙獰可怖，好像要吃了自己一般。

出於保護自己的本能，她長劍出鞘。

「叮……」兩劍相交，趙穎只覺劍上傳來一股浩然莫能沛之的強大力量，手掌瞬間發麻失控，長劍脫手飛出，喉嚨上被劍尖一點，寒氣森森直透而入。

卓飛揚劍尖一點，馬上收劍歸鞘，淡淡道：「趙師妹，承讓了！」

趙穎勉強的笑笑：「卓師兄，佩服！」

她摸摸喉嚨，寒意猶存，好像劍尖仍抵著，渾身僵硬不敢動。

她忽然有一種感覺，剛才卓飛揚是想殺自己的，極力控制住才收了劍，想到這裡，她忽然覺得卓飛揚變得陌生了，原本的卓飛揚自私，自我為中心，卻沒這般冷酷。

卓飛揚抱抱拳：「趙師妹，改天再聊！」

他轉身便走，大步流星離開練武場，跳上小船：「快開船！」

白知節忙一撐，小船盪開去，離岸輕快的駛出去。

卓飛揚盤膝坐到船頭，一動不動闔眼調息，白知節看他臉色漲紅如血，忙低聲問：「公子，不要緊吧？」

「無妨！」卓飛揚淡淡道。

白知節鬆口氣，卻暗自擔心，這一陣子公子練功太瘋狂，閉關在小院，一天到晚苦修，幾乎沒有歇息的時候，他懷疑再不突破到先天境界，可能會走火入魔。

小船回到卓飛揚小院所在的島，白知節放緩，靜靜站著不出聲，沒打擾他。

「哇！」卓飛揚忽然吐一口血。

血落到湖裡，很快被湖水化開一片殷紅，直至變淡。

「公子？」白知節吃了一驚。

卓飛揚吐了這口氣好像輕鬆許多，臉色變得蒼白。

他舒口氣抹抹嘴角，瞪白知節一眼：「別大驚小怪的，我沒事！」

「是。」白知節忙道。

「扶我上去啊！」卓飛揚伸出手，不耐煩的瞪著他：「你有點兒眼力勁，好不好？！」

白知節忙伸手扶他起來，如果換了以前，卓飛揚死也不會讓別人扶。

一上了岸，卓飛揚馬上推開他，緩步穩穩走回小院，路上遇到熟人，微笑點頭招呼，禮節周到。

回到床上躺下，卓飛揚一下癱軟如爛泥，還好燃血焚身訣發動後只用了一擊，否則沒這麼輕鬆。

燃血焚身訣果然霸道無比，他想起先前的一劍，當真快如閃電，迅雷不及掩耳，即使換了楚離，也絕擋不住這麼快的一劍！

「呵呵……」他笑出聲來。

——

第二天傍晚，楚離回到東花園，東花園的花草都很難伺候，稍不注意就出問題，他不放心李越，過兩天就要回來看一次。

他剛一登岸，李越與趙穎就迎出來。

楚離沖趙穎笑道：「師妹，出關了？」

「師兄。」趙穎一襲湖綠羅衫，溫柔嬌美，楚楚動人。

楚離看著她迷人的臉龐與身段，心中泛起柔情，知道不能操之過急，沖李越笑道：「李兄，又出問題了？」

「不是花！」李越擺擺手，遞給他一張紅火的帖子：「喏，這個，卓飛揚送的！」

楚離掃一眼，接也沒接：「戰帖？無聊，扔了就是！」

「你不接？」李越瞪大眼睛。

楚離笑道：「當然不接，我是侍衛不是護衛！」

「呵呵，你這侍衛也就披張羊皮。」李越笑著搖頭：「你真好意思不接？」

先天境界的侍衛，楚離是國公府頭一個。

楚離道：「我哪有時間陪他玩，不接！」

「卓飛揚現在也是先天境界了，今天上午闖了九品樓，如今是六品護衛啦！」李越搖頭感嘆道：「一下就變得炙手可熱，天才的名號更響！」

楚離笑了笑：「天才嘛，他先前已經夠響亮了。」

「不一樣的。」李越搖頭道：「卓飛揚可是號稱府內青年第一高手！」

「哦——？」楚離眉頭挑了挑，看向趙穎：「師妹你也打不過他？」

趙穎搖頭：「師兄，卓師兄可是先天高手！」

楚離道：「你也快踏進先天了吧？再說，憑你的劍法，對付一個剛入先天的問題不大啊。」

「我敵不過卓師兄一招！」趙穎緊抿紅唇，有些不甘心。

「有意思，看來他大有長進啊！」楚離笑笑，一邊說話一邊往裡走，來到了小院。

三人坐到石桌旁，李越熟練的沏上茶，紅泥小爐早就冒著白氣。

李越端給他瓷盞：「來，嘗嘗，我沏的茶比不比得過你位美貌侍女沏的？」

「美貌侍女？」趙穎疑惑的看來。

楚離瞪李越一眼，李越忙縮縮脖子，閉口不語。

趙穎看向楚離：「什麼美貌侍女，師兄？」

楚離笑道：「別聽李兄胡說。」

趙穎看向李越，哼道：「李師兄，你不會騙我吧？」

李越忙擺手：「當我沒說！」

「李師兄——！」趙穎嗔瞪他。

李越忙道：「楚兄弟有一個侍女，很漂亮，……當然，沒趙師妹你漂亮！」

「真要恭喜楚師兄了！」趙穎扭頭看著楚離，似笑非笑：「有一個漂亮的侍女一定很享受吧？帶過來見一見呀，我很想認識一下。」

楚離輕咳一聲，笑道：「蘇總管安排的，稍有幾分姿色，比師妹差遠了，也就李兄覺得漂亮，他的眼光跟一般人不一樣！」

李越張張嘴，想反駁自己的眼光怎麼跟別人不一樣了，卻知道嘴巴不牢惹了禍，悻悻的嚥下去。

趙穎斜睨楚離一眼，他越這般解釋，越說明那侍女美貌，況且是蘇總管派出的侍女，姿色哪能差得了！

李越忙道：「兄弟，你真不接戰帖？」

楚離笑著搖頭。

李越道：「卓飛揚一定滿天下的宣揚，臭你的名聲。」

「我只是侍衛而已。」楚離失笑。

李越歪頭看看趙穎。

趙穎忙道：「我贊同師兄所說，不用接的。」

「我覺得卓飛揚不會善罷干休！」李越緩緩搖頭嘆道：「他這般天才，格外容忍不了失敗，尤其是敗在兄弟你手上，這就是一輩子的污點，一定想方設法洗刷掉！」

「隨他折騰吧，我就是不接戰。」楚離道。

李越道：「依他的性格，逼急了什麼事都做得出。」

楚離笑了笑：「那正好，他向我動手，就讓他領教一下府規的厲害。」

趙穎若有所思的蹙起黛眉。

她也覺得李越的話有理，卓師兄一直是天才，被捧著，格外受不了失敗，尤其是楚離，絕對會逼著楚師兄接受挑戰的，說不定會做傻事。

——

夕陽西下，照得湖面紅光閃動。

白知節上岸，推門進了一間小院，卓飛揚正在院內練劍，只瞟他一眼沒停手，漫聲問：「怎麼樣，姓楚的接了嗎？」

白知節搖頭：「公子，姓楚的沒接。」

「哼，無膽鼠輩，他怕了！」卓飛揚冷笑，得意的道：「早知道就先不急著闖九品樓！」

白知節遲疑一下，沒說話。

「還有什麼，說！」卓飛揚哼道。

白知節看看他，低聲道：「趙姑娘也去了東花園，會不會……？」

「胡說！」卓飛揚打斷他，俊臉頓時陰沉得快要滴水：「趙師妹向來都不喜歡我們鬥！」

「是。」白知節忙點頭：「這姓楚的忒無恥，一看公子厲害，就馬上做縮頭烏龜，簡直不配為男人！」

「這傢伙一向耍小聰明！」卓飛揚哼道：「不過趙師妹過去，他還能忍得住，確實不像男人！」

換了是自己，在心愛的女人面前，無論如何不能退縮，打不過也要打，這事關男人的勇氣與尊嚴，絕不容許膽怯！

「公子，怎麼辦？」白知節問：「他真不接，還真沒什麼好辦法，他又不去演武殿，總縮在東花園，想罵也找不著他罵！」

「我再寫一封信，好好罵罵他！」卓飛揚哼道：「不信他能忍得住！」

「好嘞！」白知節笑道：「我親自去送，一定要看看他的臉色！」

「膽子不小，就不怕他遷怒於你？」

「他要動手正好。」白知節笑道：「三小姐公正嚴明，他是三小姐的人也逃不掉重罰！」

52.第52章 開業

卓飛揚哈哈大笑，拍拍他肩膀：「好，有種，不愧是我卓飛揚的人！」

白知節跟著呵呵笑。

卓飛揚提著劍進屋，筆走游蛇，滿臉興奮，罵得酣暢淋漓，自己說不過他，姓楚的嘴皮子功夫太厲害，但寫的話，那也未必弱於他！

他寫著寫著，哈哈大笑，對自己罵人的技巧深為讚歎，沒想到在姓楚的刺激下，自己還能罵出這種話，真是夠痛快，夠痛快！

他大聲叫道：「拿酒來！」

白知節忙端出一罈酒，倒上一大碗烈酒。

卓飛揚端碗一飲而盡，抹抹嘴，哈哈大笑：「好，好，痛快！」

白知節又斟上一碗，卓飛揚又一飲而盡。

他酒量一般，偏偏喜歡烈酒，兩碗下去，俊臉飛起紅暈，哈哈大笑著繼續寫，一張又一張，把先前所有的憤恨傾洩一盡。

他每寫完一張，白知節就拿起來吹氣，晾乾。

卓飛揚又飲一碗酒，已經微醺，把筆一擲，大笑：「痛快，真是痛快！」

白知節把最後一張吹乾，收齊了，一共十張，拿信封裝上，鼓鼓的一封，笑道：「公子，那我就去啦！」

「去吧去吧！」卓飛揚豪氣干雲，擺手道：「快去快回，跟我說說他的嘴臉！」

「是。」白知節恭敬的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他劃著小船來到東花園外，登岸敲響玉磬。

李越很快出現，看到是他，頓時沉下臉來：「姓白的，你又來幹什麼！」

他對白知節很瞧不起，小人一個，得志便猖狂，以前逢人便笑，師兄師兄叫得親熱，一被卓飛揚收為侍衛，馬上變了臉，繃著臉，端上了架子，趾高氣揚，翻臉不認人了！

白知節緊繃著臉，沉聲道：「李兄，我奉公子之命前來送信給楚公子！」

「楚兄弟不接受挑戰！」

「放心，不是戰書，是信！」

「……行啦，給我就行！」

「公子有令，要當面呈給楚公子！」

「毛病還挺多的！」李越沒好氣的哼道：「隨我來吧！……警告你，別亂看，更別亂走！」

「知道。」白知節冷冷道。

李越哼一聲，心氣越發不順，轉身便走。

白知節緊隨其後，很快來到小院，楚離與趙穎正在閒聊，趙穎被逗得抿嘴輕笑。

看到白知節，趙穎收斂笑容。

白知節上前兩步，雙手呈上信：「楚公子，我家公子的信。」

楚離看他一眼，笑了笑接過信，抽出來。

趙穎好奇的看著楚離，看看這厚厚的一疊信。

楚離一一翻看，露出笑容，笑容越來越盛，搖頭不已。

白知節有些發愣，怎麼這幅表情，根本沒被激怒，反而像看笑話一樣，這也太……

不愧是能跟公子做對的，行事古怪，想法奇特。

「說了什麼？」趙穎好奇的問。

楚離收起信，呵呵笑道：「有意思，好吧，他既然寫了，我也回一封，筆墨伺候！」

他說完才省起，這可不是玉琪島，雪凌沒在身邊。

趙穎白他一眼哼道：「我來吧！」

她起身進屋拿了筆墨，飛快研好了墨，遞給楚離筆。

楚離簡單寫了幾句話，吹乾折起來，塞進信封裡遞給白知節：「給他看看吧。」

「是。」白知節雙手接過。

他告辭離開，李越送他出去，有監視之意，東花園所有的花草都很珍貴，容不得一點兒破壞，一旦白知節使壞，破壞了花園，倒霉的還是自己，白知節這得小人，不得不防！

白知節好奇得不得了，卻不敢打開看，駕著小船飛快回到卓飛揚小院，呈上信。

「姓楚的氣壞了吧？」卓飛揚漫不經心的抽出薄薄一張紙，得意的哼道，臉色酡紅，雙眼卻明亮。

「是，他氣極而笑。」白知節回答。

「哼哼，嘴皮子功夫我不如他，但寫出來，他絕不如我！」卓飛揚冷笑連連，定眼一看，臉色一下陰沉下來，勃然大怒，咬牙切齒。

「嗤」素箋化為漫天的碎片，簌簌的落到地上。

白知節嚇一跳，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公子？」

「姓楚的，我跟你沒完！」卓飛揚大吼，起身撞開椅子跑出臥室，來到院子揮舞長劍，劍光閃動，周圍的花草被凌遲成一片一片，落了一地。

白知節不敢靠近，暗自懊惱，可惜沒偷偷看一眼楚離寫了什麼，現在是甭想再看到了。

卓飛揚揮舞了好一會兒，院子沒一處好地方了，他才發洩夠，停下來拄著劍喘息。

「公子？」白知節小心翼翼。

卓飛揚臉色平靜下來，冷笑道：「早晚要收拾他！」

白知節忙點頭：「對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公子別跟他一般見識！」

「哼！」卓飛揚冷哼一聲，指了指院子：「收拾好！」

「是。」白知節暗自叫苦。

——

清晨時分，崇明城裡忽然響起一陣鞭炮聲，急驟而劇烈，周圍人們循聲找了過去。

城裡多的是閒人，喜歡沒事湊熱鬧。

湊近了一看，原本的胭脂鋪與成衣鋪變成了一家酒館，閒雲酒館四個大字氣勢迫人，惹人注目的是站在酒館前的兩排女子，一共二十人，皆青春貌美，讓人眼花繚亂。

楚離與趙穎站在酒館前，笑眯眯看著二十個美女。

原本有五十人，但一下全湧過來太惹人注目，二十個恰到好處，既引起大夥的好奇與欣喜，又不至於讓人驚異，一下出現五十個美女太奇怪了。

趙穎笑道：「師兄，終於開張了！」

蘇總管派出的人手非常厲害，建造速度奇快，短短半個月就完工。

楚離笑道：「師妹，我那邊還忙，這裡就要拜託你啦，咱們打著國公府的招牌，沒人敢鬧事。」

「嗯，交給我吧。」趙穎笑道。

楚離道：「但別耽擱了修煉。」

「不會。」趙穎搖頭：「我正在一點一點磨呢，放鬆心情反而有益於修煉。」

後天圓滿想達到先天是一道檻兒，她根基很深厚，服用不少通筋丹，卻仍卡住，想到卓師兄一舉突破，只能羨慕天賦的重要。

不過想想也理解，卓師兄的家世不俗，不差錢，從小築基時就服了很多靈丹妙藥，所以能將天賦最大限度的激發出來，自己小時候沒吃過什麼靈藥。

楚離笑道：「不急，一點一點磨，慢一點對以後有好處，厚積薄發。」

他打量著眼前的酒館，原本是兩間鋪子，打通成一間，形成四百平米的大酒館，有十個單間，廳內有三十多張桌子，所以不顯大，只有幽靜。

客人可以選擇去單獨的房間，享受幽靜，也可以在廳內湊熱鬧，動靜相宜。

放完鞭炮，又有一幫人舞獅子，熱鬧了一番後恢復了安靜，眾女進了酒館，各司其職。

掌櫃的，跑堂的，迎賓的，沏茶的，做點心的，切水果的，分工細緻，讓服務更周密，讓人更舒心。

楚離返回國公府，繼續金剛度厄神功。

有國公府庇護，沒人敢鬧事，鬧事的往往都是消息靈通的，迷迷糊糊就出來耍橫，早被喂了狗。

金剛度厄神功修煉進展很快，木棍已經換成了鐵棍。

雪凌鬆了口氣，剛開始用鐵棍，不能太大力氣，她也能省力。

幾天之後，雪凌需要拼盡全力，一棍下來，她覺得能把人打得筋拆骨斷，楚離卻若無其事，宛如木棍敲擊。

——

傍晚時分，華燈初上，卓飛揚來到閒雲酒館跟前。

他一襲寶藍羅衫，面如冠玉，神采飛揚，從國公府到閒雲酒館一路走來，招惹了無數女人的目光。

他沉著臉，對這些目光視而不見，只是淡淡走著，身後跟著白知節。

「是這裡吧？」卓飛揚停下，抬頭看看額匾。

白知節忙道：「閒雲酒館，就這裡了！」

「進去！」卓飛揚哼道。

兩個美貌女子身著月白羅衫，盈盈上前：「兩位公子，歡迎光臨，請問要坐哪裡？」

「就那邊吧。」卓飛揚一指大廳。

裡面煞是熱鬧，三十多張八仙桌幾乎都坐滿了人，桌子與桌子間隔很大，擺著太師椅，可以悠然自得的坐著，懶洋洋的喝茶或者喝酒。

「二位公子請！」兩美貌女子轉身裊裊而行，帶著他們來到一個空桌前。

卓飛揚掃一眼周圍，慢慢坐下，白知節站著說道：「把你們的好酒好菜都端上來！」

「公子要多少道菜？」

「十二道吧，再加上一壇最好的酒！」

「請稍候。」兩美貌女子轉身退開。

六個美女端著盤子，流水般上了十二道菜，還贈送了一個湯，再加上一罈酒，罈子又黑又亮，隱隱透出誘人的醇香。

白知節擺手讓她們退開，他親自斟酒。

卓飛揚抿一口酒，嘴角噙著冷笑：「姓楚的從哪弄來這些女人？」

白知節搖搖頭：「沒打聽到，據說是蘇總管幫忙。」

「哼！」卓飛揚咬咬牙。

53.第53章 討債

卓飛揚怒氣勃發，楚離討好女人有一手，蘇總管那般高傲的人都對他另眼相看，還有趙師妹……，想到這裡他冷笑兩聲，一口氣喝了兩杯酒。

白知節默然不語。

這件事太鬱悶，楚離跟蘇總管搭上關係，是件很麻煩的事，公子要廢了楚離，總管一定不會罷休。

身為玉琪島的總管，她一句話，公子就甭想在國公府混。

卓飛揚低頭吃菜，白知節吃了兩口也低頭猛吃，這裡的菜做得很精緻，每一盤又不多，味道極好。

兩人化鬱悶為食慾，一口氣吃光一桌子菜，然後打著飽嗝喝著酒，漫不經心的看著四周，四周已經坐滿了人，一個個美貌女子穿梭其中，端茶送水，遞菜抱酒。

她們皆著月白羅衫，素潔淡雅，身上散發著淡淡幽香，令人心靜神寧，生不出齷齪的心思，只覺得一個個美女在眼前晃動，心神俱醉。

「唉……」白知節嘆口氣。

這樣的酒館何嘗怕沒人來，尤其是男人。

卓飛揚一拍桌子，沉聲道：「來人！」

兩個美貌女子上前，溫柔的笑道：「二位客人，吃好了嗎？要不要上點兒水果？」

卓飛揚點點頭：「上也行！……不過，咱們沒帶錢。」

兩女子一怔，還是頭一次碰到吃白食的。

她們彼此對視一眼，一個美貌女子道：「二位公子，別跟小女子開玩笑了！」

卓飛揚冷冷道：「我沒開玩笑，真沒帶錢！」

「那……這把劍也行。」一個女子指了指他腰間的長劍。

卓飛揚冷笑：「這是我的隨身佩劍，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那公子準備如何呢？」那女子輕笑道：「難道真想吃白食？」

「是的，這頓白食我吃定了！」卓飛揚冷笑道：「你們想如何處置我？」

一個女子裊裊離開。

卓飛揚看一眼她，雙手抱肩，冷笑連連：「難道你們這裡還養著打手？」

剩下的美貌女子搖頭笑道：「這位公子誤會了，我們去跟掌櫃的稟報一聲，怎麼處理由掌櫃的決定，我們只是端菜的，做不得主。」

卓飛揚深深看她一眼，面對自己這臉色還能保持溫柔笑意，楚離從哪裡弄來的女人，真夠厲害的！

片刻後，趙穎出現在他面前，皺眉看著他：「卓師兄？」

看到趙穎，卓飛揚臉色一紅，又沉下臉，看來兩人徹底攪到一起了，這個趙師妹，如此不知自愛，自己有什麼不好，非要跟楚離湊一塊兒！

想到這裡，他又惱又恨，陰沉著臉哼道：「趙師妹，你是這裡的掌櫃？」

趙穎點點頭：「算是吧。」

「不是楚離的酒館？」

「我幫忙打理。」

「你是他的什麼人，幫這種忙？！」卓飛揚冷笑道：「不會是真在一起了吧？」

「沒有的事！」趙穎蹙著黛眉道：「卓師兄，別搗亂，趕緊付錢走人！」

卓飛揚一挭脖子：「沒錢！」

「你會沒錢？！」趙穎失笑：「真是笑話！」

「反正我沒錢，你看著辦吧！」卓飛揚硬著頭皮，豁出臉去，冷冷道：「這是楚離的酒館，你別管，想要錢，讓他跟我要！」

「卓師兄，你賴帳還有理了？」趙穎沒好氣的道：「一百兩，趕緊的！」

「一百兩，這麼貴？」白知節脫口而出，忙又閉上嘴。

卓飛揚冷笑：「姓楚的真夠狠，宰人嘛，這麼一桌菜，我剛吃了半飽，就要一百兩？」

「每道菜的價錢寫得清清楚楚，嫌貴你別點啊！」趙穎不耐煩的道：「你們是盯著貴的點，正常的一桌五十兩就差不多了，行啦，你們走吧！」

「我沒錢！」卓飛揚哼道。

趙穎擺擺手道：「別在這兒礙眼，我會跟楚師兄說的！」

「……公子？」白知節遲疑。

他有些不知所措，原本是想大鬧一通，大吵大鬧起來，逼楚離現身，要是他不接受挑戰，就每天過來鬧一通，看他頂不頂得住！

卓飛揚皺著眉頭盯著趙穎看。

趙穎摸摸自己玉臉：「怎麼啦？」

卓飛揚冷笑道：「趙師妹，你變了！」

趙穎沒好氣的道：「卓師兄，這話該我對你說！」

卓師兄一出關就去找自己，把自己打敗，報當初被敗之恥，一個大男人心眼比針眼還小，讓她很看不起。

「我哪變了？」卓飛揚忙道。

趙穎擺擺手；「行啦，這裡是酒館，你們吃好了趕緊走人吧，我很忙，沒閒功夫跟你們胡鬧。」

這是猛虎寨眾女子的酒館，楚師兄已經說過所有收入都歸她們，卓師兄卻來吃白食，簡直不可理喻！

卓飛揚對她的態度很惱怒：「那好，跟姓楚的說一聲，想要錢，去找我！」

「知道知道！」趙穎不耐煩的擺手。

卓飛揚悻悻的起身，與白知節出了閒雲酒館。

他回頭看一眼閒雲酒館，聽著裡面傳來的陣陣笑聲，冷哼一聲，決定明天還來，倒要看看楚離多能忍，不應戰就一直過來！

白知節低聲道：「公子，我不知道趙師姐也在。」

「別提她！」卓飛揚冷冷道。

白知節忙閉上嘴，覺得自己二人有些灰溜溜的，一物治一物，趙師姐就是公子的剋星，要是今天沒有趙師姐，一定會鬧大。

——

清晨時分，陽光明媚，演武殿前面的練武場喧鬧異常。

兩百多護衛在練功，有的揮劍，寒光閃爍，有的練刀，一道道銀色匹練，有的練棍，有的練槍，還有一些練奇門兵器，練拳練掌的也不少，各練各的，時而發出哼哈聲。

卓飛揚在練武場的一角練劍，劍光如雪，把自己裹住，水潑不進。

白知節在他一旁練劍，劍勢迅疾，比卓飛揚卻差了不止一籌，高下立判。

他得卓飛揚指點，劍法大進，但畢竟只是開脈期，速度與力量差了很多，劍光看起來也黯淡。

他卻已經很知足，自己不能跟公子這般奇才相比，比起同一批人已經遠遠領先。

一隻小船輕飄飄靠近，一襲雪白羅衫的少女盈盈下船，來到練武場。

她肌膚如雪，眸子黑亮有神，彷彿俯視眾人，氣質高傲。

她裊裊來到卓飛揚跟前，靜靜站在一旁。

卓飛揚看到美女，頓時渾身來勁，劍光更亮。

白知節卻有些心不在焉，不時瞟她一眼，很疑惑她是什麼人，頭一次見到，如此美麗，見過一次一定不會忘，不該是無名之輩。

公子驚才絕豔，很招女人，但頭一次有女人如此大膽直接，她冷豔的氣質與動人容光讓白知節渾身不自在，但看公子專注的練功，不敢打擾。

半晌後，卓飛揚志得意滿的收劍，露出俊朗笑容對女子道：「這位師姐，有何見教？」

冷豔女子淡淡說道：「卓飛揚卓公子是吧？」

「正是卓某！」卓飛揚抱抱拳。

「那就好。」冷豔女子淡淡道：「小女子雪凌，奉我家公子之命前來討要卓公子欠的債，一百兩，謝謝！」

「等等！」卓飛揚笑容僵住，忙道：「你家公子是誰？」

「我家公子上楚下離。」雪凌微躬嬌軀。

「楚離？！」卓飛揚臉色陰沉下來，冷冷道：「你是楚離的侍女？」

「正是。」雪凌輕頜首：「昨天二位在閒雲酒館吃完飯沒結帳，公子遣我來收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雪凌本就像磁鐵一樣吸人目光，練武場上的眾人都在暗中盯著她，原本還羨慕卓飛揚的豔福，武學奇才，又長得俊美，哪個女人不喜歡。

沒想到她竟不是傾慕卓飛揚的，反而是收債的，他們忍不住暗樂，心裡痛快，恨不得叫一聲好喝一口采。

白知節忙叫道：「這位姑娘你別胡說，誰欠錢啦！」

雪凌冷冷看著他：「怎麼，想賴帳？」

「行了！」卓飛揚打斷白知節，冷冷道：「好，算姓楚的狠，知節，給她錢！」

白知節無奈的看看卓飛揚，面露為難神色。

卓飛揚沉哼道：「怎麼，我的話不管用？」

白知節忙低聲道：「公子，我沒帶錢。」

「混帳！」卓飛揚瞪他一眼，哼道：「那就回去拿！」

「是！」白知節忙應一聲，轉身便走。

整個練武場都安安靜靜的，都也聽到了他們的話，目光都帶著玩味與幸災樂禍。

卓飛揚俊臉陰沉得要結冰，目光不善的盯著雪凌。

雪凌微垂眼簾，不跟他對視。

卓飛揚冷笑：「你何時成了姓楚的侍女？」

雪凌不說話，好像沒聽到。

「哼，跟姓楚的一個德性！」卓飛揚不屑的冷笑：「真是可惜了一幅好容貌！」

雪凌仍不說話，沉默如木。

這讓卓飛揚更憤怒，自己好像成了笑話，他能感受到周圍一道道諷刺嘲笑的目光，要把他淹沒吞噬，如今自己成了笑柄，相信今天就能傳遍全府。

姓楚的，你夠狠，咱們沒完！

他在心裡怒吼，望向雪凌的目光冰冷異常。

雪凌靜靜站在那裡，好像一尊玉雕，卻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他們好奇，楚離到底是誰，有如此侍女，豔福不淺呢，太羨慕人啦！

白知節氣喘吁吁的跑回來，拿了兩張銀票，一張一百兩。

卓飛揚接過，拿出一張拋地上：「拿著吧，給姓楚的！」

他說罷轉身便走。

雪凌默默彎腰拾起來，面不改色，款款而去。

眾人搖頭嘆息，這個卓飛揚，是武學奇才，但行事也太過份了，對一位嬌滴滴的大美人如此沒風度！

54.第54章 利誘

華燈初上，閒雲酒館裡傳來會陣陣笑聲，幾乎已經坐滿。

眾女如穿花蝴蝶，輕盈的酒桌間穿梭。

卓飛揚一襲寶藍長衫，面如冠玉，腰懸長劍，宛如翩翩佳公子，帶著白知節緩步進入酒館。

兩個美貌少女迎上來，卓飛揚擺擺手：「給我們找個位子。」

「二位公子，真對不起，外面已經沒位子了，只有單獨的雅間。」

「沒位子？」

「對不起，二位公子，……我們酒館有預約規矩，可以提前說一聲，我們預留位子。」

「我今天非要在這裡吃飯，給我挪一個位子！」

「公子，每位進酒館的都是尊貴的客人，實在不好意思……」

「啪！」卓飛揚忽然一甩手，給了少女一記清亮耳光。

美貌少女捂著臉，吃驚的看著卓飛揚。

因為背後是國公府，還從沒人敢來這裡鬧事，吵架的都沒有，更別說打人，她更沒想到這位相貌俊秀的公子哥竟敢如此。

「這回有了吧？」卓飛揚冷笑。

有不少人看過來，皺眉盯著卓飛揚，沒人打抱不平，都抱著看好戲的念頭，敢來這裡鬧事，以為國公府是吃素的不成？有好戲看了！

「卓師兄！你要幹什麼！」趙穎惱怒的瞪著他。

她清亮目光冰冷，沒想到卓飛揚如此惡劣，竟敢動手，這可是犯了忌諱的，他真的瘋了！

卓飛揚冷冷道：「趙師妹，你又在這裡！」

「你怎麼動手打人？！」趙穎黛眉緊蹙，不滿斥道：「她們都不會武功，你也下得去手！」

「我管她們會不會武，只知道她們是姓楚的人！」

「不可理喻！」趙穎指著他怒道：「你跟楚師兄不過意氣之急，為什麼要連累別人？」

卓飛揚哼道：「他當縮頭烏龜，我只能出此下策！」

「卓師兄，楚師兄不接受挑戰是不想打擊你，你以為真能敵得過楚師兄？！」趙穎冷笑道。

卓飛揚冷笑連連：「趙師妹看來很看好他！」

「卓師兄，外面有多少重要的事要做，天下的惡人數不盡，你為什麼眼睛只盯著一點兒恩怨？」趙穎無奈的嘆口氣道：「男子漢大丈夫應該想想怎麼建功立業，而不是一天到晚糾纏於個人恩怨，卓師兄，心胸放寬一點兒吧！」

卓飛揚聽得刺耳，冷笑道：「什麼狗屁建功立業，我只想快意恩仇！」

「唉……」趙穎搖搖頭，完全失望。

「讓姓楚的來找我，接受戰帖！」卓飛揚轉身便走。

趙穎瞪他一眼，來到那女子跟前：「陳姐姐，不要緊吧？」

她是陳茵，美麗的圓臉，肌膚細膩，五官精緻，處事落落大方，精明幹練，所以做迎賓的工作。

陳茵摸摸臉，不在意的笑了笑：「一個耳光而已，沒什麼大不了，趙妹妹，別跟公子說！」

趙穎忙道：「當然要告訴楚師兄！」

陳茵搖頭嘆口氣：「別說！……這沒什麼，一耳光而已，不值一提，萬一跟公子說了，又一番意氣之爭，萬一有個閃失，我百死莫贖！」

趙穎蹙眉看著她。

陳茵笑笑：「我真的沒關係。」

趙穎遲疑不語，還要再仔細想想。

但她對卓飛揚徹底的失望，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竟然出手打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

——

楚離回到東花園時，已經是傍晚。

他練了一天的金剛度厄神功，肌肉痠疼，鐵棍打在身上的滋味可沒那麼好受，最近東花園有一棵珍珠美人病了，需要照料，他不回來，李越心裡不安，吃不香睡不好。

落日的餘暉灑在湖面，一陣風吹來，湖面紅光閃爍。

他離船登岸，一進小院就看到趙穎，她正與李越坐在石桌旁商量什麼，一看到他進來，馬上閉嘴。

楚離笑道：「怎麼，在說我的壞話？」

「師兄，你最近怎麼沒去酒館？」趙穎一身湖綠羅衫，把臉龐映得白皙細嫩，楚楚動人。

楚離笑道：「不是有你在嘛，師妹你做事我很放心！」

趙穎心下慚愧，嘆口氣。

李越道：「兄弟，卓飛揚不死心，又送戰帖來啦，這次加上賭注，十萬兩！」

他說著把一個火紅的挑戰帖遞給他。

「十萬兩？」楚離挑了挑眉頭，呵呵笑道：「他是非要戰這一場不可，這麼大的誘餌都拋出來了！」

「你難道要應戰？」李越忙道：「十萬兩啊，他一定很有把握！」

楚離笑了笑。

趙穎嘆了口氣：「師兄，你又不缺錢！」

楚離笑道：「誰說我不缺錢的？錢這東西當然越多越好！」

「你美貌侍女都混上了，缺什麼有什麼！」趙穎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她沒見過楚離那位侍女，卻聽到眾人議論過，美麗異常，冷豔絕倫，讓人無法拒絕，都羨慕嫉妒，能得如此侍女，減壽二十年也願意！

楚離裝作沒聽到，不接這個話頭：「看來卓飛揚準備了殺手鐧，嗯，好吧，這個挑戰我接了，卓飛揚變聰明了，用那些小伎倆幹什麼，當初直接丟過來這個誘餌，我當然會接受！」

「師兄——！」趙穎瞪大明眸。

楚離笑道：「師妹，練武最費錢，你想想，一枚培元丹多少錢？」

「十兩銀子而已。」

「那是在咱們府裡，要是出去買呢？」

「得二十兩。」

「除了培元丹，還有益氣丹，還有紫氣丹，總之，身為護衛，丹藥是不能缺的！」

「那也用不上十萬兩！」

楚離搖搖頭：「你呀……，等你出去闖武林就知道了，一把好劍要多少？」

「一百兩？」

「這只是一般的好劍，要是更好一些的，一千兩，名品寶劍呢，一萬兩，甚至更多！」

「沒必要這麼好的劍吧？」

楚離笑了笑：「你該知道一把好劍的重要性，決定生死，難道一條命不值一萬兩？」

趙穎滯了滯，不說話了。

她身為練劍的，當然知道好劍的重要。

楚離道：「所以，這個挑戰我接了，但要去演武殿比試！」

「唉……」趙穎嘆口氣。

「況且，他敢去閒雲酒館打人，我怎能不教訓他！」楚離哼道。

趙穎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這才是關鍵吧！」

楚離搖頭道：「卓飛揚現在瘋了，不跟他比一場，不知道會做出什麼蠢事，早晚得解決！」

——

演武殿前的練武場，人們圍成一圈，安安靜靜。

場中站著兩人，卓飛揚與楚離。

青年第一高手卓飛揚要挑戰侍衛楚離，楚離年紀輕輕已是六品，乃侍衛中的頂尖人物，如此年紀晉六品侍衛，比護衛更難。

白知節與趙穎及李越都站在人群裡，緊盯著兩人。

上午九點，陽光明媚，周圍一切都清清亮亮，湖風微拂，吹過人群，拂上臉龐。

楚離感受著湖風拂面，露出一絲微笑，整個島上的柳樹皆映入腦海，靈氣洶湧，隨時供他驅馳。

「這位楚侍衛會武功嗎？」

「廢話，要是不會，卓飛揚挑戰什麼？」

「看起來不像啊。」

「嗯，你別說，還真的不像，雙眼無神，手腳無力，好像普通人吶，難道兩人間有什麼私人恩怨，卓飛揚挑戰是為了洩憤？」

「那楚侍衛應戰什麼？不是找死嘛！」

「可能被逼無奈吧？」

「我聽說了，楚侍衛在外面開了一間酒館，叫閒雲酒館，生意很好，卓飛揚去搗亂，還打了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唄！」

「卓飛揚這就做過火了。」

「誰說不是呢，但沒人敢管吶，卓飛揚現在的風頭太勁。」

「唉……，這世道，我算是看透了，誰拳頭大誰說得算，還是好好練功吧！」

「對，拚命練功才能大聲說話，武功不強，還是老老實實的吧！」

人們議論紛紛，很同情楚離。

六品侍衛也算是中高層了，在國公府有一定的權力，但面對挑戰，歸根到底還是比誰武功強，在這個世界，武功第一。

這件事讓他們堅定了護衛之路，拚命追索武功的強大。

楚離輕咳一聲，看著雙眼怒睜，要撕了自己似的卓飛揚：「卓飛揚，真要掏十萬兩銀子？你家底是厚，可也沒幾個十萬兩！」

「你反悔也晚了！」卓飛揚冷笑。

楚離搖頭：「我是怕你反悔！」

「姓楚的，別賣弄口舌之利，待會兒有你哭的！」

「但願你輸了別哭！」

「哼！」卓飛揚扭過頭，手按劍柄，閉上眼睛，看也不看他。

楚離笑了笑，感受著自然的美好，與周圍花草相連，咦，這裡也有通筋草，在練武場外面，生長在一叢野草堆裡。

還有赤龍果，也是一味妙藥，可以配合地龍草吃，有增強筋骨之妙，可惜效果沒那麼強，對平常人很有用，對練武之人微乎其微。

人群忽然讓開一條路，紛紛抱拳行禮，兩個白髮老者緩緩走過來。

一個高胖一個矮瘦，形成鮮明的對比。

高胖老者笑眯眯的，矮瘦老者板著臉，冷若冰霜，目光一掃眾人，好像刀鋒劃過。

他們是演武殿的供奉長老，這次是請他們做證，正規的挑戰是這般，上次楚離與卓飛揚的挑戰不夠正規，所以卓飛揚敢不認帳。

楚離抱拳：「褚前輩，何前輩，有勞了！」

高胖老者呵呵笑道：「有熱鬧看，我最喜歡！」

矮瘦老者沉聲道：「銀票呢？」

卓飛揚從懷裡掏出銀票呈上，高胖老者接過，數了數，笑道：「正好，十萬兩銀子，泰和銀莊的龍票，好，你們可以開始了！」

55.第55章 戰況

矮瘦老者沉聲道：「開始吧！」

他們來此監戰，負有兩責，一是公正，二是防止傷亡，受點兒傷無大礙，但不能出現死亡的情況，也不能殘廢，這就需要極高明的眼光與極厲害的武功。

關鍵時候，他們要出手救人，中止比試。

楚離緩緩拔出劍：「卓飛揚，青年第一高手啊，要領教一下！」

卓飛揚一臉諷刺，不屑的道：「姓楚的，你就是個縮頭烏龜，終於敢面對我了！」

楚離笑道：「我想給你留點兒面子，你偏偏非要自絕於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說著搖搖頭。

卓飛揚滿臉冷笑：「給我留面子，笑話！」

「出劍吧，看你有幾分本事！」楚離抖抖寒光閃動的長劍。

「看劍！」卓飛揚再受不了他，一劍刺出，迅如電光，劍尖瞬間到了楚離胸口，準備一動手就把楚離滅掉，在眾人跟前立威。

眾人看似對他佩服，其實對他青年第一高手之名不服氣，都蠢蠢欲動，想要踩著自己揚名。

楚離側身避過，刺出一劍。

四面八方的靈氣早已湧入，如江河倒灌，沿著碧海無量功運轉三週天，短短兩句話間形成三疊浪，經脈隱隱發漲。

「叮……」兩劍相交，卓飛揚長劍脫手，楚離一劍刺向他喉嚨。

「住手！」斷喝一聲中，高胖老者與矮瘦老者同時出手，一個扯卓飛揚，一個擊向楚離的劍。

楚離的劍尖一揚，刺向矮瘦老者手掌。

矮瘦老者臉色頓變，忙縮手，沉聲哼道：「住手！」

楚離停住劍，歉然道：「褚老，失禮了！」

矮瘦老者臉色越發冰冷，哼道：「好凌厲的劍法，是逐光追影劍訣？」

「褚老好眼力！」楚離抱拳。

「慎用此劍！」矮瘦老者打量他一眼，哼道：「逐光追影劍訣易發難收，還好我跟老何沒松懈，不然你要闖禍！」

楚離虛心接受，看一眼卓飛揚。

卓飛揚臉色鐵青，眼若噴火般瞪著他。

他沒想到楚離的劍如此快，憋屈異常，自己的殺手鐧根本沒來得及用，這個姓楚的，太奸滑！太狡詐！

高胖老者拍拍卓飛揚的肩膀，呵呵笑道：「小卓，你敗在逐光追影劍訣下也不丟人，這劍訣可不是一般人能練成的，回去再加把勁兒吧！」

「何老，我覺得還能接著比試。」卓飛揚勉強擠個微笑。

高胖老者看看矮瘦老者，又看看楚離。

楚離笑眯眯的道：「聽憑二位長老裁決！」

矮瘦的褚老沉聲道：「勝負已分！」

「褚老……」卓飛揚頓時大急。

高胖老者拍拍他肩膀，笑眯眯的道：「別急別急，你是覺得輸得不甘心吧？」

「……是。」卓飛揚點頭。

高胖老者笑道：「其實你輸得不冤，這是個深刻的教訓，以後會救你的命，獅搏兔亦要用全力，你大意了，那只能落敗，這是比試，要是沒我們哥倆，你已經沒命了！」

「可是……」卓飛揚還不服氣，不甘心，苦心練成的燃血焚身訣根本沒來得用及，可以發揮數倍威力啊！

楚離輕咳一聲，微笑道：「這樣吧，你如果想比試，那就算第二次挑戰，再拿二十萬兩來，我就馬上答應！」

「二十萬兩，你怎麼不去搶？！」卓飛揚大吼，俊臉猙獰。

楚離面對他的暴怒，面不改色，笑眯眯的：「不白要你的二十萬兩，我如果輸了，給你十萬，你輸了，二十萬歸我，公平吧？」

「公平個屁！」卓飛揚怒吼。

楚離攤攤手：「那就沒辦法了，只能結束。」

「你……你……卑鄙！無恥！」卓飛揚破口大罵。

楚離嘆了口氣，搖搖頭。

卓飛揚是個自私之極，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根本不顧別人的想法，即使眾目睽睽之下也毫不顧忌風度。

楚離還劍歸鞘，抱拳道：「褚老，何老，辛苦了！」

二人搖搖頭，高胖老者惋惜的看一眼卓飛揚，把銀票交給楚離：「小楚，一筆橫財啊！」

楚離笑道：「托二位長老的福！」

「你小子！」高胖老者笑著搖頭。

他暗自惋惜，相比於楚離的成熟穩重，卓飛揚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任性胡為，目中無人，如果他能勝也沒什麼，畢竟是以武功強弱論英雄，可惜敗了，那就更加重了他的失敗，輸了武功也輸了人。

楚離把銀票收懷裡，抱抱拳，轉身便要走。

「慢著！」卓飛揚大喝。

楚離扭頭看他：「敗了就敗了，別輸不起，回去再練唄！」

「我再挑戰！」卓飛揚喝道：「知節，去拿銀票！」

「……是，公子！」白知節揚聲叫道，一溜煙的跑出去。

卓飛揚瞪著楚離，冷冷道：「說好了，二十萬兩，你十萬兩！」

楚離笑道：「我跟你可不一樣，說出的話就是吐出的釘，絕對算數，放心吧！」

他扭頭抱抱拳：「褚老，何老，又要辛苦了，這是十萬兩！」

高胖老者接過他的銀票，呵呵笑道：「小楚，還沒捂熱呢！」

「不急，是我的早晚是我的。」楚離笑道。

褚老冷冷看一眼兩人，沒說話。

白知節的速度飛快，楚離還沒說幾句話，白知節已經返回。

卓飛揚把銀票遞給高胖的何老，何老仔細點了點，抖了抖：「泰和銀莊的龍票，二十萬兩，齊活了，你們可以開始！」

他說完，與褚老同時嚴陣以待。

卓飛揚手按劍鞘，冷冷瞪著楚離，血絲慢慢爬上臉，蔓延至眼睛，到額頭，整張俊臉全部漲紅，好像喝醉了酒。

楚離笑了笑。

燃血焚身訣，這可不是什麼好功法，非常霸道，他在演武殿看過這功法，棄之沒練，只有三擊，不如捨身絕命刀。

捨身絕命刀是把周身功力畢聚於一擊，對身體負擔更重，但威力更強。

四方浩蕩的靈氣湧入，先以碧海無量功運轉，兩疊之後，再運轉捨身絕命刀，威力相疊，超乎想像。

何老與褚老對視一眼，看出了卓飛揚在施展燃血焚身訣，又看向楚離，他面無異色，靜靜站著好像沒運功，實在看不透深淺。

「看劍！」卓飛揚舌綻春雷，眾人耳邊轟隆炸響。

劍光一閃即逝，劍尖好像突破空間限制，剎那出現在楚離胸口。

「叮……」兩劍相交，卓飛揚長劍再次飛出，遠遠落到人群裡。

楚離的劍順勢而行，刺向卓飛揚肩膀。

「住手！」兩聲斷喝響起，兩老者同時行動，一個扯開卓飛揚，一個擊向長劍。

「叮……」清鳴聲中，楚離劍身輕顫，卻沒改變方向。

但被褚老擊中，劍勢還是緩了緩，容卓飛揚避開。

楚離收劍，抱拳：「多謝褚老。」

「嗯，你這一劍沒刺要害。」褚老點點頭：「心懷仁慈，很好！」

他掌心發麻，蔓延到半邊身子，暗自咋舌，這楚離好深在的內力，真是深藏不露！

卓飛揚漲紅著臉，死死瞪著楚離。

楚離笑了笑：「還要繼續挑戰？」

「姓楚的……」卓飛揚咬牙切齒，恨不得撕了他。

楚離搖頭，對高胖的何老道：「已經結束了吧？」

「當然！」何老笑呵呵的點頭：「你又贏了，小楚，厲害呀！」

楚離笑著搖頭：「僥倖而已，卓飛揚太容易激怒，很容易對付。」

「呵呵……」何老笑起來，這話可不對，暴怒的卓飛揚施展了燃血焚身訣，功力暴漲數倍，更難對付。

他把一疊銀票遞給楚離，沖卓飛揚道：「小卓，別喪氣，一時長短不算什麼，好好用功，再把銀子掙回來就是了！」

卓飛揚聽而不聞，只死死瞪著楚離。

楚離把銀票往懷裡一收，抱抱拳：「二位長老，弟子先告辭了！」

「嗯，去吧。」何老擺擺手，褚老也輕頜首。

楚離轉身沖周圍眾人抱抱拳，然後大步流星離開練武場，跳上小船消失在眾人視野。

眾人卻沒離開，圍在一起議論紛紛。

褚老與何老也飄然而去。

「啊……」卓飛揚仰天怒吼。

「威風什麼，青年第一高手，嘿嘿！」一個削瘦青年幸災樂禍的冷笑。

「噓——！」旁邊人忙阻止他。

這純粹是火上澆油，太不明智。

「噓什麼噓，我這話不對，大夥把他捧得太高！」削瘦青年冷哼。

「我說郭兄，少說兩句，少說兩句！」旁邊是個圓滾滾的小胖子，焦急的擺著手。

削瘦青年冷笑：「我說幾句話又怎麼了！」

「你說什麼？」卓飛揚驀的一閃，出現在他跟前，血紅的眼睛瞪著他：「你說什麼！」

削瘦青年心一虛，不由往後一退，看周圍人們紛紛望來，頓時臉上火辣辣的，升起一股屈辱感，踏前一步冷冷道：「我說什麼了，你徒有虛名，不配青年第一高手！」

「你想試試？」卓飛揚冷笑。

削瘦青年咬牙道：「試試又如何！」

「郭兄！」圓滾的小胖子忙扯他一把。

削瘦青年揮手打開他的手，衝著卓飛揚冷笑：「跟大夥面前耍什麼威風，有膽子你在楚離面前耍啊！」

楚離兩個字刺激得卓飛揚要發狂。

他咬著牙，忽然一掌拍出。

「砰！」削瘦青年飛了出去，在空中仰天噴出一道血箭。

56.第56章 瘋狂

「砰！」削瘦青年重重摔地上，又「哇」的吐出一口血。

他艱難的支撐起上半身，難以置信的瞪著卓飛揚。

國公府府衛禁止私鬥，輕者降品，重者廢除武功驅出府，沒想到卓飛揚真敢動手，尤其眾目睽睽之下，他難道就不怕府規處治？

卓飛揚冷笑道：「廢物一個，還敢大放厥詞，你以為你是姓楚的？！」

眾人頓時憤怒起來。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練武之人血性重，爭強好勝，彼此不服氣，都想爭個第一，這是本性，無法驅除。

他們本就不服氣卓飛揚是青年第一高手，又看到卓飛揚被楚離兩次一招擊敗，原本的嫉妒與敬佩化為了輕視，看他如此猖狂，大庭廣眾之下敢動手，再也壓抑不住。

「太狂了！」

「他真以為自己是青年第一高手啊！」

「還以為他多了不起，沒想到這麼沒用！」

「事後耍威風，唉……，可悲！」

「還青年第一高手呢，一招也走不過，真是丟人！」

「媽的，敢動手！」

一個魁梧壯實的青年跳出來，指著卓飛揚喝道：「姓卓的，你想幹什麼！」

「嘰嘰喳喳，一群無能之輩，我想幹什麼就干什麼！」卓飛揚冷冷掃一眼眾人，血紅的眼睛如欲噬人，銳利的目光宛如寒劍。

他們心寒之餘，本能的起了敵意，越發憤怒。

「姓卓的，你敢隨便打人，咱們實在看不過眼，我倒要討教一二，大夥做個見證！」魁梧壯實青年哼道。

卓飛揚冷笑：「無名小足，配跟我動手？」

「你以為你是什麼人，真的青年第一高手，可笑！」魁梧壯實青年一臉的諷刺，冷笑道：「你的名聲都是吹出來的，什麼狗屁天才！」

「好！」卓飛揚怒喝一聲，一拳擊出。

「砰！」魁梧壯實的青年沒反應過來，身子已經被擊飛。

他在空中「噗」的吐出一道血箭，「砰」的落地後，像一塊石頭一動不動，已經昏迷過去。

卓飛揚緩緩收拳，冷冷掃視眾人：「誰還不服氣？」

眾人越發憤怒。

「我來！」一個矮胖青年站出來，冷冷道：「卓飛揚，看來你沒那麼廢物，看拳！」

他一拳搗出，整個身體隨拳頭一起擲來，迅如流星，修煉的是威力極大的流星拳。

卓飛揚冷笑一聲，踏前一步迎上，一拳搗出。

「啊！」一聲慘叫，矮胖青年捂著拳頭後退，臉色蒼白，轉眼間額頭就出一層黃豆大小的汗珠。

「自不量力的蠢貨！」卓飛揚不屑，看也不看，掃向眾人：「還有誰來？」

矮胖青年鬆開手，人們看過去，心下一寒。

他的手從腕間折斷，露出森森白骨茬兒，他是練流星拳的，拳頭堅硬異常，竟落到這個地步，可見卓飛揚這一拳的厲害。

人們心下凜然，暗自皺眉，卓飛揚沒想的那麼弱！

卓飛揚掃視眾人，冷笑道：「一群鼠輩，怎麼，以為我是浪得虛名，你們這些傢伙比我強，愚蠢！……來啊，誰不服氣，來啊！」

「我來領教一下你的劍法！」一個高瘦青年緩緩步出人群，臉色沉肅莊重。

他們不敢小瞧卓飛揚的武功，但他實在太猖狂，不可一世，自己這麼退縮實在不甘心，總要打一場試試，敗了也心服口服。

「來啊！」卓飛揚拔劍出鞘，冷笑道：「今天不打得你們落花流水，我就不姓卓！」

這話又惹起了眾怒，人們議論紛紛，低聲暗罵，練武場上一片「嗡嗡」聲。

卓飛揚拔劍哼道：「讓你三劍！」

高瘦青年拔劍刺出，唰唰唰三劍刺出，迅捷輕疾，卓飛揚僅輕挪身體，堪堪避過，輕鬆自如，一幅漫不經心的表情。

「三招到！」卓飛揚斷喝，一拳搗出。

「叮……」長劍飛了出去，落到人群之後。

卓飛揚收回拳頭，冷笑道：「廢物一個！……還有再來的嗎？就沒一個能讓我走兩招的？」

人群有些冷靜下來。

先前挑戰的幾人都是頂尖的好手，對青年第一高手的名號蠢蠢欲動，自認為有資格的。

剩下的都是自知不敵他們，出來跟卓飛揚打，純粹自取其辱。

卓飛揚掃一眼，看沒人站出來，不屑的道：「一群廢物！」

他轉身便走，白知節狠他們一眼，忙跟上。

他一邊跟在卓飛揚身後，一邊暗自叫苦，低聲道：「公子，這下麻煩啦！」

「你送我回去，然後去找丁長老！」卓飛揚哼道。

「是。」白知節忙點頭。

卓飛揚進府是丁長老引進的，演武殿的供奉長老，當初卓家有恩於他，所以才引卓飛揚進府，現在卓飛揚惹了**煩，只能動用這層關係。

眾目睽睽之下，動手打人，這是嚴重的違反了府規，甚至可能被廢武功驅逐出府。

卓飛揚一上了船，頓時臉色蒼白如紙，一下軟綿綿的坐倒，白知節沒慌，已經有了經驗，知道是施展燃血焚身訣的後遺症，只要過兩天就好。

——

楚離回到東花園，李越一路上樂呵呵的，嘴都合不上。

回到東花園，進了小院，李越哈哈大笑：「真是痛快！痛快！」

楚離笑著坐到石桌旁：「痛快什麼？」

「我估計卓飛揚這下要氣個半死，再不敢跟你做對了！」李越呵呵笑道：「三十萬兩啊，傾家蕩產了吧？」

楚離搖頭：「卓家的家底很厚實，傷不了筋骨。」

「這麼有錢？」

「要不然卓飛揚哪能這麼天才，還不是從小吃靈藥吃出來的？」楚離搖搖頭嘆道：「不過沒能當場打他兩個耳光，總是個遺憾。」

他有這個心思，最終卻放棄。

這麼做就太過火了，因小失大，快意恩仇沒必要依法施為，這回已經讓他顏面丟盡，差不多摧毀了他的自信。

「唉……」李越搖頭嘆道：「他真是倒霉，遇上你，剋星嘛！」

楚離笑道：「我哪算什麼剋星，比我強的多的是。」

「青年第一高手，這個名頭算是戴在你頭上了！」李越笑眯眯的道：「兄弟，以後怕是有不少的挑戰。」

楚離道：「好啊，老規矩，十萬兩！」

「啊——！」李越瞪大眼睛。

楚離笑道：「沒十萬兩，我不會答應。」

「這太……」李越搖搖頭：「不妥不妥，落個貪財的名聲可不妙，咱們可是侍衛，將來要當職的，誰敢放心用你啊？」

楚離笑道：「我時間寶貴，沒十萬兩就別打擾我。」

這也是自露弱點，露出破綻，讓對自己有敵意的找到這辦法對付自己。

如果在別人手下，當然要顧及名聲，但蕭琪不同，她直指人心，他的大圓鏡智能夠瞞過她的探測，取得足夠信任，名聲無所謂。

這般自污一下，也是順應人性。

人們都需要一個藉口來輕視別人，安慰自己，楚離這就是把藉口送上去，人們會對自己說，他武功是挺厲害，但太貪財，不登大雅之堂。

李越嘆口氣：「兄弟，這可不是小事，還是考慮考慮！」

楚離笑道：「近期不會有挑戰，我先回玉琪島。」

「嗯，去吧，讓美侍女好好幫你放鬆一下！」李越嘿嘿笑道，一臉的賊笑。

楚離瞪他一眼，駕船回了玉琪島。

小院內，雪凌一襲月白勁裝，英姿颯爽，玉臉在明媚陽光下嬌豔如花。

她正在慢慢的練太陰八式，柔和舒展，看到他回來，收勢後奉上白玉茶盞：「公子，勝了嗎？」

「嗯。」楚離懶洋洋回應。

他坐進小亭裡吸取天靈樹的氣息，運轉著療傷心法，很快把一絲小暗傷抹去，把身體調到了最佳狀態。

雪凌明眸落在他臉上，打量著他。

楚離看向她，她落落大方的直視：「卓公子敗了？」

「當然。」楚離笑道：「我勝了，他難道也會勝了？」

雪凌道：「他不是青年第一高手嗎？」

「他是很強。」楚離點頭。

要是自己沒有枯榮經，就不敢練碧海無量功，也不敢練捨身絕命刀，就絕不是卓飛揚的對手，燃血焚身訣威力強大，而且極難練，卓飛揚能短時間練成，天賦確實不一般。

「那公子就是青年第一高手啦？」雪凌明眸亮晶晶的。

楚離失笑：「什麼青年第一高手，當不了真，好啦，咱們接著練功！」

他一指小亭外的鐵棍。

雪凌咬咬寶貝，無奈的點頭。

楚離來到小亭外，開始練起金剛度厄神功七十二式，雪凌猛一棍下去，「砰」他穩若磐石，動作不受影響，雪凌跟著又是一棍。

「砰砰砰砰……」一棍又一棍，雪凌數著自己的呼吸，五次呼吸一棍。

小院門洞開，蘇茹一襲杏黃羅衫飄飄進來，輕笑道：「你倒是安穩得很！」

楚離收了功，陪著她到小亭裡坐下，雪凌奉上茶後站到一旁。

蘇茹秀美如玉，似笑非笑：「你又出風頭了！」

楚離笑道：「總管知道挑戰的事了？」

「你知道你走後卓飛揚發瘋了嗎？」蘇茹笑道。

楚離一怔。

蘇茹嘆口氣，搖頭道：「難辦！這傢伙心智太不成熟！」

楚離道：「怎麼回事？」

蘇茹把經過一說，楚離皺眉：「難道要逐出府？那太可惜了！」

卓飛揚雖說跟他不對付，隨時要廢了自己，但對國公府而言卻是天才，是值得好好培養的人才。PS:求一下推薦票，需要大夥的支持呀，給我動力。

57.第57章 流放

蘇茹嘆口氣搖頭道：「他打傷了數人，受罰是因為第一個人，因怒出手，剩下的幾個則是對方主動挑戰，處罰不重。」

「這麼說，罰得不重？」楚離眉頭挑了挑，笑道：「處罰下來了嗎？」

這相信這裡面有卓飛揚的人脈在起作用，否則哪輪得到分辯因為哪一個，直接一塊處罰。

「嗯，小姐已經決定了。」蘇茹打量著他：「上報給大公子，就看大公子認不認同，畢竟事關天才人物，不能不慎重。」

楚離笑道：「總管放心吧，這點兒容人之心我還是有的，卓飛揚可是我的送財童子，真要走，我還怪捨不得的！」

「你呀……」蘇茹白他一眼。

對他的聰明靈透勁兒很滿意，自己過來親自跟他說，就是不想讓他心裡有疙瘩，覺得包庇卓飛揚。

蘇茹道：「小姐的處罰是讓他去登雲城駐守三年。」

「小姐處理得很巧妙。」

登雲城距離崇明城兩千里遠，繁華熱鬧僅遜崇明城，離府外派看似重罰，但要看所駐守的地方千差萬別，有的繁華熱鬧，溫暖如春，有的窮困苦寒。

登雲城距離崇明城遙遠，一般人不明情況，還以為苦寒之地，實則過去並不受苦，蕭琪此罰，猛揮板子，輕輕落下，既警告旁人，又讓卓飛揚感激。

蘇茹笑道：「你不覺得小姐偏心吧？」

「總管，」楚離搖頭失笑：「換了我是小姐，一樣的，畢竟是天才嘛。」

「哼，還是泛酸啦。」蘇茹笑道。

她心下鬆一口氣，億如果一點不介意，反而是更介意。

楚離道：「卓飛揚早晚還會找我麻煩。」

「他當然不服氣。」蘇茹道：「這也是對你的督促，讓你別心滿意足，失去動力，小姐的苦心你要明白！」

「明白明白，多謝小姐！」楚離無奈的抱抱拳。

蘇茹抿嘴笑道：「好啦，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把卓飛揚罰走已經是好消息了，從此耳根子能清淨。」楚離懶洋洋的說道。

蘇茹白他一眼：「今天開始，你晉為五品！」

「五品？」楚離一怔，這讓他很意外。

品級要熬資歷，三年九品，十年八品，二十年七品，四十年六品，七十年五品，而五品已經是正常侍衛的巔峰，沒立過傑出功勞，一生最高就是五品。

超擢拔品艱難，越往上越難，他在雜役時立的功勞，放到他現在六品的地位，根本不算什麼功勞，他身為六品，需要驚人的功勞才能超擢拔品升五品。

蘇茹笑眯眯的道：「你上次殺了十個仁國公府的先天高手，足夠成為五品了，小姐壓了壓，現在時機成熟，應該沒人說閒話了。」

楚離如今是青年第一高手，卓飛揚發過瘋後，所有人都明白，不是卓飛揚不濟，是楚離太厲害，練武場沒人能擋得住卓飛揚一招，卓飛揚卻擋不住楚離一招。

「多謝小姐！」楚離抱拳。

蘇茹道：「你往後可得小心點，畢竟很多人盯著你呢。」

「明白。」楚離點頭。

——

清晨時分，太陽綻出萬丈光芒，照徹崇明城。

崇明城南城門外，卓飛揚一襲寶藍長衫，冠玉般臉龐一片平靜，與先前的猙獰判若兩人，白知節牽著兩匹馬跟在他身後。

兩人回頭望向崇明城，神情複雜。

「公子，走吧，咱們要早早趕過去。」白知節勸道。

「嗯。」卓飛揚心不在焉的答應一聲，目光仍在城門口逡巡。

白知節暗嘆一口氣，知道他在等誰，但事到如今，自己二人如喪家之犬，得罪遍府裡所有人，指望趙姑娘過來送行，不現實。

「公子……」白知節勸道。

卓飛揚擺擺手，沉下臉來，轉過身。

白知節忙遞上韁繩。

卓飛揚又轉頭看一眼，然後躍上馬背。

他坐在馬上，又轉頭看一眼，最終失望的嘆口氣，身形矮了幾分，好像變佝僂了。

「駕！」他一抖韁繩，有氣無力的喝一聲。

「卓師兄！」一聲嬌脆的聲音響起。

卓飛揚猛的轉身，狠狠一勒韁繩，頓時馬匹人立而起，發出嘶鳴。

卓飛揚興奮的瞪大眼睛，盯著飄飄而來的趙穎。

趙穎一襲湖綠羅衫，輕盈的到了近前：「卓師兄！」

卓飛揚咧嘴笑起來：「趙師妹，你終於來了！」

趙穎嘆口氣：「卓師兄你真要走嗎？」

卓飛揚無奈的道：「今天就得走，趙師妹，跟我一起走吧！」

趙穎一怔，意外的看著他。

卓飛揚道：「趙師妹，我現在只有你了，國公府上下都恨我笑我，只有你理我，趙師妹你陪我一起去登雲城吧，我不想孤零零一個人走！」

他知道趙穎善良，心軟，自己一賣可憐，很可能打動她的心。

趙穎忙搖頭道：「卓師兄，你誤會了！」

「不行嗎？」卓飛揚失望的看著她：「你不跟我一起？」

「卓師兄，我要聽演武殿的分派，哪能隨你去？」趙穎忙道：「你別胡思亂想，國公府可沒放棄你！」

卓飛揚咧嘴露出苦澀的笑容：「流放三年，這還不是放棄！」

「你犯了多大的事啊？」趙穎嗔道：「打了多少人，要不罰你，所有護衛都不依，我聽說登雲城很繁華，去那邊根本不會受苦！」

「你怎麼知道？」卓飛揚忽然沉下臉，冷笑道：「是姓楚的，一定是他說的吧？！」

趙穎遲疑一下，慢慢點頭。

卓飛揚冷笑道：「我知道，趙師妹你更喜歡姓楚的，從開始就是！」

「卓師兄——！」趙穎忙道。

卓飛揚哼道：「別以為我傻，趙師妹，你看他的眼神跟我完全不一樣！」

趙穎道：「卓師兄，時候不早啦，快些出發吧，……去了那邊好好練功，別灰心！」

「哼，這個仇我一定會報！」卓飛揚冷笑道：「趙師妹，你讓姓楚的洗乾淨脖子等著受死吧！」

「卓師兄——！」趙穎不悅的瞪他。

卓飛揚冷哼一聲，一躍上了馬背，看也不看趙穎，打馬而去，白知節抱拳一禮，忙催馬跟上，兩騎很快消失在官道遠處。

趙穎搖頭嘆口氣，這個卓師兄！

58.第58章 煉形

清晨時分，陽光明媚，空氣清新中透著濕潤。

玉琪島的小院，楚離皺眉坐在小亭裡，一動不動，雪凌站在他身邊，無奈的看著他。

天靈樹的氣息在身體迅速的流轉，沿小洗脈訣心法路徑，不停的強化著經脈，天靈樹的靈氣精純，把小洗脈訣效果強化三分，經脈越發強韌。

他卻絲毫沒有喜意。

他腦海一個個念頭浮現，又迅速滅去，思索金剛度厄神功為什麼停滯不前。

鐵棍打了十天後，漸漸無效，他換成了銅棍，也沒有效果，他又換成刀，沒用，換成劍，還是不成。

刀劍加身，不損身體，只把衣裳弄破。

但他知道，這個層次的金剛度厄神功擋不住頂尖高手，尤其是大雷音寺頂尖弟子。

卓飛揚離開後，他一絲沒松懈，反而越發努力，大雷音寺的威脅，仁國公府的威脅，像兩把寶劍懸在頭頂。

天靈樹催化著小院裡的靈草，玄離草長得尤其快，一個星期後就能收穫，希望藥浴之法有效吧！

「唉……」他搖頭嘆口氣，金剛度厄神功確實沒那麼容易煉，到了這個地步，好像練到瓶頸，難道只能擋得住凡刀凡劍？

他這麼急著修煉金剛度厄神功，是要克除自己的弱點，捨身絕命刀一出手，需要短暫的回氣時間。

這個時間短暫不可察，面對頂尖或者多人圍攻，還是有一絲危險，有了金剛度厄神功就無所畏懼。

雪凌忍不住開口：「公子，要不去演武殿看看吧？」

「演武殿？」楚離抬頭看她美麗的臉龐。

雪凌道：「演武殿裡有不少秘笈，說不定有修煉的辦法。」

楚離搖搖頭：「很少有人修煉金剛度厄神功。」

「萬一有呢。」雪凌道。

楚離沉吟一下：「嗯，你說得也有理，去演武殿看看！」

「我陪公子一起吧！」雪凌忙道：「我的品級也可以進演武殿的！」

「不用了。」楚離擺手。

雪凌咬著紅唇，低聲道：「公子，我也想去看看。」

楚離奇怪的看著她：「你平時自己去就行。」

「我自己去很麻煩，很多人過來搭話，煩死人！」雪凌哼道：「怎麼甩臉色都沒用，個個都厚臉皮！」

楚離看看她，露出笑容。

她一直這個臉色，冷若冰霜，傲氣凌人，再怎麼甩臉也變化不大，有膽子上前搭訕的都是厚臉皮，敢面對她的冷傲。

「公子，不是怕趙師妹看到吧？」雪凌忽然笑道，古怪的看他。

楚離哼道：「怕什麼，咱們清清白白！」

「就怕趙師妹不這麼認為。」雪凌笑容更盛。

她一直冷著臉，這般一笑，燦爛如雪，容光眩目。

楚離道：「好吧，那就帶你去看看！」

「多謝公子！」雪凌忙道。

雪凌操舟，駕著小舟離開玉琪島，很快抵達演武殿。

兩人披著明媚的陽光踏上岸，進入練武場。

原本熱鬧的練武場頓時一靜，人們紛紛停下來，讓開一條路，楚離雖驚異，卻面色不變，步速不變，緩緩向前。

雪凌緊跟他身邊，亦步亦趨。

「楚兄弟！」有人抱拳一禮，呵呵笑道。

楚離抱拳笑著回禮。

「楚兄弟！」

「楚師弟！」

頓時人們紛紛抱拳，楚離雙手一直抱著拳，面帶笑容，一一跟眾人打招呼，孟師兄何師兄方師兄，每個人的姓他都清清楚楚叫出來。

練武場熱鬧無比，楚離腳下沒停，終於穿過了人們讓出的路，進了演武殿大廳，驗過腰牌，然後登上二樓。

寒凌雙眼放光，驕傲的挺著高聳胸脯，與有榮焉。

楚離暗嘆一口氣，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武功第一，所有人推崇的都是武林強者，所以人們拚命的練功，不顧一切的追求武功。

登上二樓，楚離直接抽出一本書遞給雪凌，是一本太陰訣的修煉心得。

雪凌接過來翻看，很快被吸引。

楚離開始在二樓走動，轉了一圈，上了三樓，最終轉遍了演武殿，失望而回，確實沒有金剛度厄神功的修煉心得。

他跟雪凌打聲招呼，直接出了演武殿，雪凌心不在焉的應一聲，完全沉浸在秘笈中。

駕船來到了藏書樓，比起演武殿，藏書樓的書更雜，不僅僅是武功秘笈，還有一些武林秩事，傳聞。

他打算看遍藏書樓，一有時間就過來看。

抽出一本書看了一會兒，忽然目光一亮。

這本書記載了一個奇聞，據說上古出現過一門瑤光小煉形，乃上古精怪化形之秘術，後被修煉之士參研修改，人類能夠修煉，尤其女人，修煉之後如轉世投胎，重活一回，原本的皮膚褪去，變得如嬰兒無異，容貌也發生變化。

他掩卷沉思，這秘術倒有趣。

尤其對猛虎寨出身的女子而言，她們普遍有一種自卑心理，覺得自己是殘花敗柳，身子不潔，所以面對他的時候束手束腳，不敢正眼看。

他很少回宅邸，去閒雲酒館，就是不想她們尷尬不自在，一看到自己，她們會想到自己的出身，抬不起頭。

他能改變她們的生活與命運，卻改變不了她們的觀念。

如果修煉這個瑤光小煉形，她們如重新換一個人，彷彿重活一回，想必會把自卑與自苦化去，重新昂起頭挺起胸面對生活。

瑤光小煉形罕有修煉者，一是修煉時痛苦難當，如進煉獄，幾乎所有人都放棄，二是修煉需要珍貴的藥草為浴，最關鍵的是，它只是純粹變化體質，褪去肌膚，讓自己變得更美貌，如築基心法，沒什麼威力。

楚離沉吟，在腦海時搜索，沒有瑤光小煉形，演武殿應該沒有這功法，藏書樓不知道有沒有，想到這裡，他加快速度讀書，想找一找它。

傍晚時分，他忽然想起來，把雪凌落在演武殿了！

他去了一趟演武殿，雪凌已經不在，回到玉琪島的小院，雪凌正在演練太陰八式。

看到他進來，雪凌一句話不說，看也不看他，紅唇緊抿，臉瑩如玉。

楚離呵呵笑了兩聲，坐到小亭裡。

雪凌仍練功，不像往常一樣奉上熱茶。

楚離漫聲說道：「有收穫沒有？」

「沒有！」雪凌緊繃著臉哼道。

「那有搭話的沒有？」

「沒有！」雪凌哼道，扭頭瞪他一眼。

今天在演武殿確實很清靜，不再像往常一樣有煩人的蒼蠅，個個都很老實。

59.第59章 馮文

楚離笑道：「看來我還有些用處。」

雪凌抿嘴笑起來，想到楚離當時的威風，不由心旌搖曳。

楚離道：「往後你可以隨便去演武殿。」

雪凌白他一眼道：「我要自己去，不跟你一起了！」

楚離笑道：「我去藏書樓那邊，一時看書忘了時間，……真沒什麼收穫？」

「還好吧。」雪凌搖搖頭嘆口氣，他發現那些太陰訣的修煉筆記很一般，對自己有點兒參考作用，但作用不大，遠不如太陰八式。

楚離道：「不管怎樣，太陰八式要好好練，你還沒能得神髓，練得越精妙，效果越好，太陰訣的進境越快！」

「明白。」雪凌點頭。

她看過太陰訣的修煉筆記，才更加珍惜太陰八式，知道其精妙，越發覺得楚離了不起，演武殿所有太陰訣的修煉筆記都囿於心法，沒人創出太陰八式這樣的武學來配合，楚離算是開創先河。

楚離再次坐到小亭裡，順手往嘴裡扔一顆通筋丹。

他把通筋丹當糖果，沒事時就來一顆，效果越來越差，總是有效的，日積月累，經脈的變化很明顯，關鍵時候碧海無量功能多疊加一次。

雪凌收了勢子進入小茶。

小亭裡的紅泥小爐很快冒出白氣，發出汩響。

楚離若有所思的看著天空，怔怔出神，在用天靈樹的氣息修煉小洗脈訣，小洗脈訣與通筋丹相合，效果極佳。

雪凌輕輕沏茶，動作優雅，行雲流水，賞心悅目，可惜楚離沒看，讓她有些失望。

「公子，茶。」雪凌雙手奉上白玉茶盞。

楚離接過來，輕啜一口露出讚賞的微笑。

雪凌頓時渾身輕快起來，細膩嘴角不由的翹起。

——

華燈初上，崇明城熱鬧非常，閒雲酒館所在的街道卻很安靜。

閒雲酒館內喧鬧如城中心大街，一個個曼妙的少女穿梭在桌間，輕盈曼妙，給酒館增添了幾絲旖旎，暗香浮動。

一個錦衣青年大搖大擺的來到閒雲酒館前，身邊跟著一個面目普通的小廝，十六七歲，點頭哈腰：「公子，閒雲酒館，沒錯了，就這兒！」

「嗯……」青年抽出雪白扇子搖了搖，打量著閒雲酒館幾個字，滿意的點點頭：「字兒寫得不錯，不過這個地段，生意能好嗎？沒人吶！」

他胖墩墩的，五短身材，脖子尤其粗，一張胖臉上長滿了疙瘩，有的紅有的白，令人不忍目睹。

「公子，聽說這裡的生意很好，來晚了都沒座位！」小廝忙道：「咱們快進去吧，別真沒了位子！」

「不急！」錦衣青年擺擺扇子，篤定的道：「我來了，沒位子也要有位子！」

「公子，霸氣！」小廝忙豎起大拇指，一臉的讚歎：「公子一句話，他們不讓也得讓！」

「哈哈，明白就好！」錦衣青年得意的昂起頭。

兩人正站在酒館面前評頭論足，兩個青年匆匆而來，看到他們站在外面，奇怪的看一眼，覺得這倆傢伙不正常，來了還不趕緊進去。

他們搶前一步挑簾進去，厚厚的簾子一動，從裡面傳來清涼氣息，夾雜著絲絲幽香。

錦衣青年又塌又扁的鼻子翕動兩下，露出嘿嘿笑容：「好香，我喜歡！」

小廝忙道：「公子，咱們還是進去吧。」

「走吧！」錦衣青年一揮扇子。

小廝忙上前挑開簾子，頓時清涼與幽香撲面而來，兩個美貌女子迎上前。

陳茵微躬身子，輕笑道：「這位公子，實在抱歉，今晚沒位子了，公子可以預約明天，明天一定給公子騰出位子來！」

「沒位子了？」錦衣青年打量著周圍，發現裡面很涼爽，一定是放了不少冰塊，眼前這巧笑倩兮的美女身上散發著幽香，讓他很興奮。

小廝大聲道：「我家公子大駕光臨，是你們酒館的榮幸，趕緊騰出位子來！……喏，這是一百兩，賞你的！」

他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遞給陳茵。

陳茵退後一步，笑著擺手，與同伴陳雪對視一眼，無奈的搖搖頭，這樣的情況已經發生過幾次。

陳雪鵝蛋臉，雪膚紅唇，彎彎的眉毛斜入鬢邊，雙眼有神，雖不如蕭琪那般絕美風華，也是大美人。

陳茵笑道：「公子，這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來！」小廝大剌剌的一擺手，踏前兩步來到大廳，手上揮動一百兩銀票：「各位大爺，有誰快吃完的，空出位子，一百兩奉上，小小心意，小子多謝啦！」

他笑眯眯的抱拳環拱。

大廳裡一靜，他這幾句話很洪亮，氣勢極足，眾人看他一眼，又看看錦衣青年，搖頭失笑，繼續自己的話題，沒人理會。

小廝等了一會兒，沒有動靜，皺皺眉，錢能通神，能讓鬼推磨，今天卻失效了，一百兩可不是小數目，只是讓出位子，賺大了！

陳茵笑道：「這位小哥，真的抱歉，請別打擾客人，二位還是明天再來吧，一定奉上最好的位置。」

「公子……？」小廝為難看向錦衣青年。

錦衣青年哼道：「亮出身份！」

小廝遲疑：「可是老爺……」

「少囉嗦！」錦衣青年蛤蟆眼一瞪。

小廝無奈的點點頭，輕咳一聲，鄭重的道：「我家公子爺是馮文，老爺是馮世才！」

「馮世才……」人們低聲議論。

很快兩個人站起來，大聲道：「原來是馮大俠的公子，來來，我們坐一桌！」

錦衣青年馮文得意的搖了搖扇子，小廝露出笑臉，忙抱拳躬腰：「多謝二位爺，多謝多謝！」

兩人來到那二人桌前，八仙桌只坐了兩人，馮文二人坐下正合適。

馮文大喇喇的抱抱拳：「多謝了，還沒請教二位的尊姓大名。」

兩個青年正是先前搶一步進來的，分別通報了姓名，馮文沒在意，懶得記住，小廝則站到一旁站著。

「馮大俠最近身體可好？」

「嗯，還行，罵人聲音很大，打人很有勁！」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馮大俠老當益壯，佩服佩服！」

「他的勁頭都用在我身上了，一天到晚打罵！」

「那是馮大俠的一片慈心。」

「狗屁！」

「馮大俠最近在幹些什麼？」

「能幹什麼，罵人打人唄，老不死的！」

「唉……」兩青年無奈的搖搖頭，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孝，精明如馮大俠也有子如此，實在令人感慨。

「嘿嘿，還沒請教姑娘芳名！」馮文不再搭理兩青年，盯著陳茵笑眯眯的問：「在下馮文。」

「馮公子，請點菜吧。」陳茵笑著點頭。

她對馮文的一臉豬哥相沒什麼感覺，男人都這樣，見著漂亮女人都走不動路，有的掩遮，有的直接表露出來，沒什麼區別。

「好好，把你們最好的菜都上一份！」馮文笑著擺擺手：「姑娘的芳名是……？」

「小女子陳茵。」

「好好，人美名字也美，相得益彰！」馮文撫掌讚歎。

陳茵暗搖頭，又一個附庸風雅之輩！

「喏，這是我家公子打賞的！」小廝看到馮文的眼色，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遞給陳茵：「還不謝謝我家公子？」

陳茵擺擺手沒接銀票：「謝謝馮公子，不過我們這裡有規矩，不收打賞的。」

「霍，好怪的規矩！」馮文笑道：「有錢都不收，這是頭一次呢，好好，我喜歡！」

陳茵歉然笑笑，躬躬身轉身要走。

「慢著慢著，」馮文忙道：「我想問一下陳姑娘，在這裡做，一年多少薪酬？」

「馮公子問這個做什麼？」陳茵笑道。

馮文笑眯眯的搖搖扇子：「我家也有一座酒樓，我想請陳姑娘過去幫忙，不管怎樣，我都出三倍的薪酬！」

他說著豎起三根粗短手指。

「我很喜歡這裡，不想去別處，多謝公子美意。」陳茵笑著搖頭，轉身便走。

馮文張張嘴，陳茵已經走遠。

小廝低聲道：「公子，我去問問？」

「不必了！」馮文擺擺手，盯著陳茵美妙的背影，露出一絲冷笑。

他最恨女人的拒絕，自己這張醜臉自己看著都反胃，他卻不允許別的女人反胃，拒絕他，那就要承受他的怒火！

隨後的兩天，馮文每天都過來，坐下後，一邊喝著酒吃著菜，一邊盯著陳茵看，一看就是迷上了陳茵，痴心一片。

——

陽光明媚的早晨，楚離在東花園忙完，治好了病，來到湖邊柳樹下休息，看著清澈明亮的湖面。

趙穎一襲湖綠羅衫，駕著小船飄飄而來。

楚離露出笑容，遠遠的招手。

趙穎躍上岸，來到他近前，帶來泌人幽香，明眸一斜，哼道：「師兄，身邊有美侍女跟著，很享受啊！」

楚離笑著擺手：「酒館沒事吧？」

趙穎收起笑容，皺眉道：「沒什麼大事，就是有一些痴情種子，喜歡上了陳姑娘她們。」

「嗯——？」楚離看向她。

「陳姐她們都很美，肯定有男人喜歡，也不算出奇，對不對？」

楚離皺眉問：「有多少這樣的？」

「四五個吧。」趙穎看他臉色不太對，放輕了聲音：「每天都要過來，很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