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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7:51:28

第四十章 鬼胎

就因為蛇仙兒這一句話,我是什麼都沒買成,像個瘋子一樣在商場找了一整天,但是什麼都沒有找到。

傍晚無精打采的走出商場,外面已經下雪了。

我準備打車回去了,卻看到不遠處付九泉搬著一堆箱子正往出租車的後備箱裡塞……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實在費工夫!

我也懶得管剛剛停到我面前的出租車,急吼吼的朝付九泉跑了過去,現在這種時候,我是也顧不得什麼面子裡子了,嘴裡沒皮沒臉的喊著,「大舅子,好久不見,你他娘想死我了!」

付九泉聽到我的聲音,很明顯的僵了一下,但是並沒有回頭看我,而是自顧自的將最後一個箱子塞進出租車的後備箱,轉身就要上車。

「付九泉,你大爺!」我一看這貨要溜,立刻加快了腳步,急吼吼的嚷嚷著,「你他娘的能不能別像個小媳婦兒一樣小氣?你把我的小玉藏哪裡去了?臥槽!等等我,等等我!」

我這罵罵咧咧的追著,那貨居然真的讓司機開車,跑了。

這時剛才那輛被我攔下的出租車立刻開了過來,停到我面前,那司機探出頭,問了一句,「想不想追?我加錢的。」

「草!趁火打劫也坐了!」我二話不說,直接爬上了出租車,三個多月了,付九泉帶走小玉真的沒有再出現,這次碰巧遇到,我是不想放過這個機會的,就算他真的生氣也罷,不想認我也罷,奪回媳婦兒,勢在必行!

這司機倒也爭氣,一路上都沒跟丟,只是也花了我不少錢啊!

到了地方,看著付九泉大箱小箱的卸東西,我立刻打發了出租車,過去幫忙,厚著張臉大舅子長大舅子短的喊著,生怕這貨一個不樂意,又把我媳婦兒拐沒了。

付九泉這次倒是說話,冷著一張臉,問了一句,「你誰啊?」

「劉三石,我是劉三石,我是混蛋,我以後再也不犯渾了!」我一邊厚著臉皮罵自己,一邊偷眼看付九泉,這貨一直板著臉,也不知道有沒有原諒我的意思。

不過,這次確實是我不對,平白無故的睡了人家的黃花大閨女,說不要了就不要了,也虧得付九泉沒一氣之下閹了我……

「石頭的爸爸媽媽被壞人殺了,石頭是想報仇才氣走你的。」這時蛇仙兒從我的口袋裡探出了頭,呆頭呆腦的看著付九泉。

「真的?」付九泉半信半疑的看著我,似乎並不盡信。

「額……」我愣了一下,收起嬉皮笑臉的樣子,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悻悻的說道,「嗯,兩個老人去那邊兒了。」

付九泉聞言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俯身搬起了一部分箱子,轉身上樓了。

「石頭,還不趕緊跟上?」蛇仙兒見我站在原地發愣,立刻提醒了一句。

我這才回過神,搬起剩下的幾個箱子追了上去,這是個不大的小旅店,我跟著付九泉到了二樓,心裡有些忐忑,好久沒有見到付小玉了,之前分開的時候還好好的,後來直接吵架了,雖然吵架的是我和付九泉,但是無疑我的行為會讓這個本身就沒有什麼安全感的女孩子失望。

心懷忐忑的走進房間,我尷尬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付小玉,頓時一僵,手裡的箱子噼裡啪啦的掉了一地……

「這件事,那次我給你打電話就想告訴你了,是你自己掛了電話。」付九泉漫不經心的說著,將手裡的箱子放到了地上,之後又開始整理我扔掉的那些箱子。

「她這是……」我緊張的嚥了一口唾沫,看著付小玉微微隆起的肚子,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兒。

「還能是怎麼了?事實就擺在眼前,快四個月了,我不指望你認或者不認,話我先跟你說清楚了,小玉會懷孕是我沒有料想到的,她的身體已經算是踏入了陰間,只是靠積鬱在體內的陽氣撐著,是我用靈樞古卷裡的針法封住了她經脈腧穴,照理說她不可能懷孕的,問題應該是出在了最後一次借命的時候,那個混進去的人對小玉的身體動了手腳。」付九泉把那一堆東西碼到角落裡,站起身看了我一眼,這才繼續說道,「是我大意了,而且那個人很大一部分是衝著我來的。」

「是素問古卷的傳人?」我呆愣愣的看著小玉微微隆起的腹部,心裡有一種奇異的感覺,我覺得她現在很高興。

付九泉聞言,點了點頭,有些擔憂的繼續說道,「小玉現在懷孕並不是一件好事,那天你說她有呼吸了,也不是錯覺,我也是因為察覺到她斷斷續續的呼吸才給她把脈發現胎像的,但是,她現在懷孕,這孩子就是鬼胎,活下來的希望不大,而且分娩的話,小玉不是活就是死,無法再保持現在的狀態了。」

「我要這個孩子,也要小玉,你只要保住她們母子的性命,我願意承受小玉醒後帶來的暴風雨。」我的目光無法從小玉微微隆起的腹部離開,魔障了一般,走過去小心翼翼的用手摸了摸。

「那個孩子是鬼胎。」付九泉的聲音有些無力。

「只要是我們的孩子,就算是妖怪,我也要。」我側頭堅定不移的看向了付九泉。

卻見付九泉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鬼胎不是妖怪,鬼胎是需要養的東西,小玉雖然是個半死人,但不是鬼,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缺的很可能是陽壽,你覺得你養的起嗎?」

陽壽……

付九泉的一句話彷彿揭起了我沉睡許久的傷疤,我本就是個沒有陽壽的人,我的陽壽是我爺爺奶奶的命換來的,我又拿什麼去給那個孩子。

「他和我一樣也是八字屬陰的命嗎?」我僵硬的收回了輕撫在小玉腹部的手。

「不一樣,他不是八字屬陰,他就是陰命,比真正鬼魂所生的鬼胎還要陰的陰命,因為他是你和小玉的孩子,如果說你是一個被製造出來的陰命,那他就是真正的陰命,仿製品與真品在本質上還是有著很大區別的。」付九泉的語氣也有些可惜,似乎這個孩子很適合繼承付家,但是他也拿不定主意這個孩子到底要如何處理。

我還不能死,真的將陽壽給了這孩子,那小玉和付九泉誰來守護,雖然現在的我還遠遠沒有那個能力,但是也總比他們再等二十年要實際的多,而且物是人非,誰知道這二十年之間會發生什麼,犧牲我,而培養這個孩子,顯然是很不明智的,這個孩子來的太早了。

但是……

我不安的看了一眼依舊沉睡著的小玉,不知為何,雖然她睡著,我卻可以隱隱的感覺到,她很喜歡這個孩子,她想要這個孩子,哪怕會賠上性命。

我又何嘗不是?雖然這是一個出生在陰謀中的孩子,但也是我的骨肉。

直到此時此刻,我終於可以體會,當初爺爺奶奶肯捨命為我續命的苦衷了,都是自己的子孫,是自己的傳承,有什麼不捨的?

一咬牙,我認命的說道,「這個孩子不能動,我要活的。」

「你想清楚了?」付九泉似乎對於我的決定有些意料之外。

「以前的劉磊已經死了,我是劉三石,說話一言九鼎,」我一臉認真的看著付九泉,站起身,繼續說道,「雖然還沒有和小玉領證,但是今天我叫你一聲哥,我已經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不會再徬徨,不會再逃避,哥,今天我求你,保住小玉和孩子的性命!」

付九泉看著我,沉默片刻,最後還是無聲的點了點頭。

見付九泉答應了,我這才繼續說道,「陽壽的事兒,我會想辦法,但是孩子還未出生的這幾個月,我想快速的充實自己,面對付家的敵人,劉家的敵人,我都太過弱小,我很想很想超越你。」

「最近你發生了很多事嗎?」付九泉詫異的看著我,似乎對我態度的改變很是不解。

是很多事嗎?或許是吧……

其實主要還是在孫胖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縮影吧?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孫胖子自認幸福偉大的一心求死,豈不是和那時候報仇心切的我一個德行?自以為在做什麼扛起一片天的偉大事蹟,其實只是不負責任的自私表現。

一句『別死』,說給孫胖子,喚醒我自己。

付九泉見我沒有回答,也就沒有再多問。

那晚我和他們兄妹在旅館擠了一夜,第二天我就收拾東西,接二人回去了,雖然我那裡也不寬敞,甚至有點兒擠,而且還被那個什麼『AL\'盯上了,但是照顧小玉要方便很多,而且我相信,那些人要是想動我,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過的,若是沒心動我,那我就是睡在大街上都沒事。

關於『AL\',我跟付九泉提起的時候,付九泉也覺得他們纏上我是一件很突兀的事兒,他甚至不知道那天晚上被他揍的那一男一女兩個老外是『AL\'的人。

據付九泉說,這個『AL\'是國際有名的偷盜團夥,行動很是隱晦,普通人根本就不知其意,而這個組織的內部結構也很複雜,遍佈大半個世界不說,甚至在各界都有分支,尤其是商與政,類似於早期戰爭年代的特務,一般的國家和勢力都不想招惹。

我沒有想到這AL的來頭會這麼大,付九泉也沒有想到劉家的對頭會是他們,我們兩個大眼瞪小眼的瞪了一會兒,付九泉悻悻的說了一句,不上算。

是挺不上算的,和付家的對頭相比,我這邊兒的似乎誇張了一點兒,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我是上了付家的賊船,同樣的付九泉也上了劉家的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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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7:58:29

第四十一章 韜光養晦

有些話,果然是說開了比較痛快,文藝點兒,這叫交心,專業點兒,這叫情報共享。

既然我們面對的敵人從一個增至成了兩個,而且一個比一個強,那就更應該重新理清整個事件的過程了。

每一個細節都不要漏掉,之後互相對比。

在大青山,我和劉果兒遇到那個陰人的事情,付九泉並不知道,也不知道曾經有那樣一個人去過大青山,不過可以肯定,那個人是衝著付家的九陽龍鳳胎去的。

還有就是那個救了我一命的水管工,那個人認識付九泉,身手不凡,性格惡劣,付九泉初步猜測那人依舊是那個素問古卷的傳人,不止一路上跟著我們,以後也會跟著我們,偶爾出出陰招,是個不確定的因素。

我這邊似乎就差不多了,剩下的付九泉應該就都知道了。

然後是付九泉那邊,他這人雖然不愛說話,但是謹慎,在某些方面也很坦誠。

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付九泉說起的第一件事就和果兒有關。

他說果兒的師父對他很是敵視,也不怎麼待見我,至於果兒,那小子昏迷的那段時間是因為魂魄不在了,需要道行比較深的人進行招魂,所以他是不可能自己好轉的。

還有承子,也並非是被我大爺爺上身了,而是被另一個孤魂野鬼附身了,那魂魄的道行不淺,所以劉承也不可能自己甦醒。

承子被上身的這事兒,其實我也想過,因為給大爺爺遷墳的那天,承子曾經動過其他死人的棺材,甚至還把人家的腦袋挖出來了,結果晚上就出事兒了。

這件事其實我可以找劉果兒或者劉果的師父求證一下,只是我覺得沒必要所以一直沒有做。

然後就是我大爺爺的事兒,付九泉也承認了,我大爺爺之所以離棺出走就是他幹的,那個繡花鞋也是他放的,那時候他就在神堂溝,就連我三爺爺的那個夢都是他用藥催眠的。

不得不說,他這醫術已經幾乎代替了玄術,只是追根究底,有個真假,醫術畢竟只是醫術,只是當時我們沒有注意,否則稍微檢查一下大爺爺的屍體,應該可以發現銀針之類的東西。

但是,事兒是他做的,意思卻真如劉果所說,是付家和劉家的老人決定的,我的太爺爺和付九泉的爺爺,只是差著歲數,小狐狸終究是沒算計過老狐狸,付家的老爺子給付家準備了一個很好的繼承人,期待著這個過陰世家的反擊,卻不知道,與此同時,我太爺爺也把付家拉上了一條更大的賊船。

事也算是彼此交代明白了,那就是最後的了,最重要的,兩家所守護的東西。

九陽龍鳳胎,看似是付家比較珍貴的東西,但是事實真是如此嗎?策劃九陽龍鳳胎誕生的人,只是為了搗毀付家順便得到這對靈童玉女?

顯然不是,冷靜下來細想,這兩件事分開來做,或許會更簡單。

那麼付家確實已經不復存在了,存留下來的只有付九泉和付小玉,對方想要的東西應該就在他們的身上,儘管付九泉一直認為是九陽龍鳳胎,但是這二人已經離開大青山數月,依舊沒有遭遇什麼對手,顯然,九陽龍鳳胎也是次要的,這個假設已經在流逝的時間中消磨殆盡了。

那就是未知的東西,就連付九泉和付小玉都不知道的東西,對方是想一石三鳥。

接下來是我,劉家在神堂溝的時間並不長,就連老劉家的祖墳,最大的也就是我太爺爺,也就是,是我太爺爺那輩兒在神堂溝紮根兒的,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歲月。

和付家不同,老劉家的對頭身份已經明了,是『AL\',來頭很大,卻也很實際,這些人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殺人,甚至綁架我,不過,神堂溝的老劉家雖然只有這一脈,但是卻並非單傳,我爺爺那輩兒親兄弟三個,我父親這輩堂兄弟三個,我這輩疏兄弟三個還有一個妹子,那些人怎麼就認準了我一家收拾?

那我只能認為,他們想要的東西在我家,可是,幾個月前那兩個『AL\'的成員被殺之後,對方並沒有再次派人來收拾我,那很明確的說明了一件事,他們已經知道我的身上沒有他們想要的東西,但是我父母已經死了,他們想找到那個東西,就必須通過我,所以他們在等,等我發現劉家的非同凡響,和劉家三代所隱藏的秘密。

只是這個秘密或許過於驚天了,讓我不敢去觸碰,爺爺不惜犧牲自己和奶奶的性命也要留住我這條由他們親手創造出來的陰命,然後將我拱手送給付家,做出如此犧牲只為換得付家上這條賊船,很明顯AL想要的東西很重要,就算再多的犧牲,他們也打算換,而且,另一方面,也說明不管是我太爺爺,還是我爺爺,甚至我老爹,這三個長輩都承認了付家的實力。

他們覺得『AL\'那樣的勢力,無法奈何付家。

一邊是虛無縹緲的付家,敵人隱忍不明。

一邊是實實在在的劉家,敵人荷槍實彈。

不管是讓我去對付付家的異術敵人,還是讓付九泉去對付劉家的實戰敵人,我們都覺得這兩家已經嚥氣兒的幾個老東西,實在是太看得起我們兩個了……

還是那句話,想要知道真相,尚未成熟的我,必須學會韜光養晦,作為付家的希望,我比付九泉差了太多,更何況現在我又是老婆又是孩子的,身上的責任也在翻了翻兒的增長,人不成長哪行?

付家的陰八卦和過陰掌都是外在的東西,不像小說電影裡演的那樣,需要什麼心法口訣丹田聚氣的,只是一句話,死記硬背。

陰八卦是一冊記載著各種八卦圖的古冊,上下一百三十六篇,厚厚的一本書,每一頁只有一張圖,註釋也很簡單,但是這一百三十六張八卦圖要記下來,還要區分開,簡直就是要了我的命。

我光是看清上面的古文,已經快把眼珠子瞪出來了。

就連付九泉,這個正經的付家人,也只不過記得七篇,還是最簡單常用的七篇,多一點都沒有。

至於過陰掌,這個付九泉就不知道了,只能給我大概的解說一下,據他所說,因為這東西是付家繼承人單傳的,要手把手的傳教,不是可以偷學來的,所以,我想學,只能去找小玉。

偷學來……那七篇陰八卦,我似乎知道了什麼……

付九泉和小玉回來之後,蛇仙兒又恢復了往日躲在沙發下面的狀態,我以為它是怕付九泉,曾經勸過它去臥室陪小玉,它不願意去,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也只好作罷了。

這是一段苦哈哈,卻忙的很有奔頭兒的日子,我每天被付九泉整著鍛鍊體能,累了就陪著小玉自言自語的研究研究付家的陰八卦,也會時常聽付九泉用靈樞古卷裡的記載和付家遭遇過的靈異事件做比較,越來越覺得醫術和異術之間真的只是一字之差,剩下的時間就和蛇仙兒研究一下這契印怎麼用,雖然一直沒有什麼進展。

忙碌的日子,有所得,也有所困,但終究是在進步。

短暫的平靜在第二年的春末結束了,不是有麻煩找上了我們,而是我決定自己去找麻煩,不要覺得我是個傻逼,放著安泰的日子不過去找死,我是因為害怕,所以要提前準備。

眼看著小玉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關於異術玄學,我也算是有了一定的瞭解,為了迎接那個準備出來和我搶陽壽的小崽子,我要在小玉分娩之前,找到解決辦法。

雖然最好的辦法就是借壽,但是我不能像當初爺爺救我一樣,捨命救這個小崽子,因為我還有任務在身,是肩負的責任不允許我這麼做,那我只能打別人的主意,強行轉接他人的壽命是逆天的行為,付九泉幹過,只為了留住付小玉沉睡的這十年年華,他覺得這是他欠付小玉的,所以並不後悔。

那我為自己的孩子做一次,又有何妨?

只是,最重要的問題,在於付家的陰八卦之中並沒有直接轉接陽壽的圖譜,付九泉父親留在大青山洞穴裡的那個八卦陣,能做到的也只不過是用別人的陽壽代替了付小玉這十年的陽壽,讓她自己的陽壽保留在了十八歲那年,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永遠都是個小崽子。

所以這個辦法是無法適用到鬼胎身上的,最後,我只能選擇了付九泉的提議,他說當初,他和父親從崑崙山盜出靈樞古卷的時候,曾經見過一個封在冰中的崑崙胎,用那個東西或許可以滿足鬼胎對陽壽的需求。

崑崙胎是什麼?在不同的書本中有著不同的杜撰。

付九泉卻告訴我,他所說的崑崙胎,不是普通的地生胎,那是一個崑崙山上的胎中胎。

所謂的崑崙胎即是天地萬物自然催生出的嬰兒形態,有些古樹,奇石,甚至是冰川,都會出現所謂的胎像,這形似嬰兒的胎像最早被稱為地生胎,傳說出現地生胎的地方就是龍脈的龍頭,在風水學上是可遇不可求的寶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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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8:02:30

第四十二章 來者不善

而付九泉說的這個崑崙胎中胎,就是崑崙山上的一處墓葬,想奪得龍脈的靈氣,必要挖掉原有的崑崙胎,然後在崑崙胎原本所在的位置入葬建穴,很難有崑崙胎可以原地重生,但是付九泉見到的這個就是在龍頭寶穴重生的崑崙胎,只是有人將它封入了冰層之中,既然無法除掉這爭奪靈氣的崑崙胎,就索性封了起來。

付九泉的意思,我也算是稍稍明白,那個崑崙山上的龍頭寶穴,不止他去過,在他之前還有別人去過,這靈樞古卷的上一代主人就是葬進了那裡,按照付九泉所說,應該是在七十年之內的事。

果然是樹大招風,白白佔了一座風水寶穴,卻被後世的人不知踏足多少遍,不知那個龍脈最早的發掘人此時作何感想。

崑崙胎凝聚天地靈氣,雖非活物,卻身負陽命,從出現就是個奪天地造化的死物,龍脈靈氣若非人為損毀,必與天同壽。

雖然還不知道轉接陽壽之法,但是帶回那個尚未成氣候的崑崙胎卻是勢在必行。

距離小玉臨盆已不到三月,我已經沒有猶豫的機會,不管這個辦法行的通還是行不通,我都要去試一試,只是,此行兇險,付家的上一代繼承人,也就是付九泉和付小玉的父親,就是死在了那個古墓中。

付九泉是不可能跟我一起去的,因為小玉現在離不開人,隻身一人前往那個地方,不止我自己心裡發怵,付九泉也是很不放心,接連三天將那個古墓的規格葬法,以及凶險之處,還有那個崑崙胎中胎的位置敘述了不下幾十遍,甚至還用紙筆給我做了一個大概的地圖。

說實話,付九泉的敘述能力確實不錯,一些東西在他的口中說來,讓我彷彿身臨其境,但是這紙筆下的功夫我就不敢恭維了,最後在付九泉的強迫下,我只好勉強將那張畫的亂七八糟的圖紙塞進了背包。

臨走,付九泉往我的背包裡又塞了一堆的東西,有大大小小的藥瓶,一捆捆的黑色符紙,還有一塊用他的血畫滿符文的黃綢布,他說取出崑崙胎之後,用這布包住,可以防止崑崙胎的靈氣外洩。

點頭示意知道了,最後將蛇仙兒塞進口袋,我到臥室看了看小玉,也沒有多說什麼,就這麼走了。

這段安逸的時間,我幾乎每晚都會做夢,不知是不是小玉快要醒來的原因,夢裡已經不是白茫茫的一片,我隱約可以看到一大一小兩個人嬉戲的模糊影子。

但是自從懷孕之後,小玉就很少和我說話了,似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那個孩子的身上,我只能在夢裡夢外的看著,作為一個旁觀者默默的守護著這對母子。

「石頭……」走到一樓轉角的時候,蛇仙兒突然探出頭,掐著嗓子問了一句,「我們還能回來麼?」

我低頭看了蛇仙兒一眼,勉強扯動了一下嘴角,照例輕輕敲了一下它的腦袋,低聲說道,「不管我能不能回來,你都要把崑崙胎帶回來。」

蛇仙兒瞪著兩顆黑豆兒似得小眼睛愣了一會兒,悻悻的鑽回了我的上衣口袋,悶悶的說了一句,「就算是你死了,我現在也不想要你的魂魄了,我不要人形了,所以,咱們一起回來。」

我無聲的點了點頭,說實話,按照付九泉說的那個凶險程度,我能不能找到崑崙胎我自己都沒有信心,至於活著回來……但願吧!

即使是有千分之一的機會,我也不會放棄我的生命,因為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

出了樓道,我還沒有走出小區,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我一看來電顯示是付九泉,還以為他是有什麼事兒忘了說,但是接通之後,他只說了一句「別死」就掛斷了電話。

我回頭看了一眼自己房子的窗戶,付九泉就站在窗戶前,冷著一張臉看著我。

其實我和付九泉的命運很像,十多年前的他,作為一個不經世事的少年,或許也經歷過我所經歷的茫然,也逃避躲閃過,最終卻還是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

這與現在的我又何其相似?

無聲的衝著那個窗口點了點頭,我轉身頭也不回的出了小區,如果可以的話,不會死。

崑崙山不是山,是脈,廣闊而磅礴,是天下龍脈的聚集之地,數條脈尾綿延大半個中國,我要去的地方是頭,是崑崙山無數龍脈的起源地,位於帕米爾高原的公格爾山,常年被冰雪覆蓋的冰封之地。

這對我來說無疑會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與十萬大山相比,我一個人的生命太過脆弱,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命活著爬上公格爾山去面對龍頭古墓中的各種凶險。

而事實上,我這輩子,時至今日最遠的一次行程,也不過是內蒙古包頭市的大青山罷了,而且那次還有果兒給我做伴兒,一路上都是機動車,只有少量的徒步旅程,這次自己一個人去這麼遠的地方,爬這麼高的山,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底氣是哪兒來的……

去那個地方我甚至連坐哪趟車都不知道,一路上邊走邊問,也沒少走岔路,耽誤了一個星期這才算是搭上了去新疆克孜勒蘇州的火車,我其實沒少在網上查這方面的信息,不過,據說新疆克孜勒蘇州是個很窮的地方,經濟條件可以說是那邊的倒數第一,所以也沒有多少資料可查。

我沒有歧貧心裡,因為神堂溝也是個窮的叮噹響的地方,我從那樣的環境長大,所以懂。

一路上有蛇仙兒陪著,倒也還算安寧,付九泉用銀針給我開的這雙陰眼有點兒雞肋,有些時候和鬼魂面對面的站著,我都看不出來,還以為是活人……

也難怪蛇仙兒總是說我眼瘸,確實是挺瘸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前段時間,付九泉也沒少教我怎麼感應陰氣,但是無奈我自己身上的陰氣太重,所以根本就感覺不到別人的陰氣,除非對方觸碰到我,否則我還真是和睜眼兒瞎沒有什麼區別。

漫長的旅途,並沒有一直保持平靜,火車快到站的時候,我去了趟廁所,回來的時候,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在廁所門口攔住了我,我當時嚇了一跳,還以為是『AL\'的人沉不住氣準備動手了。

卻不想蛇仙兒探出頭看了看那人,然後掐著嗓子說了一句,「水管工。」

「呦,這東西會說話的?」那人頓時一愣,然後一把將蛇仙兒從我的口袋裡揪了出來,提在半空中看了看,笑罵道,「居然是七百年的妖怪……」

「死小子,你說誰是妖怪?你才是妖怪……」蛇仙兒滿懷敵意的掐著嗓子一通亂吼,末了還不忘示威的嘶吼了一聲,「嘶!」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這人,不管怎麼看他依舊和之前的水管工沒有一點的相像之處,但是蛇仙兒說是,那就一定是了,抬手接過蛇仙兒裝回口袋,我不冷不熱的問了一句,「付九泉不在,你跟著我做什麼?」

「嗯,我是不想跟著你,你這貨就是個路痴,左轉右轉的浪費了爺爺我一個多星期的時間,不就是去崑崙脈的盡頭麼?看你這個費勁!原本我是想偷偷跟著的,但是我怕下了車之後,你又暈頭轉向的找不到北,所以就勉為其難的來給你小子帶路了啊!」那人很是嫌棄的說著,又好奇的抬手戳了兩下蛇仙兒的腦袋。

「嘶!」蛇仙兒弓起脖子嘶吼一聲,直接一口咬了過去,那人居然沒躲,手指都被咬了,還在樂呵呵的看著蛇仙兒。

「是你腦子出了問題,還是我腦子出了問題?」我用另一隻手攏回蛇仙兒的腦袋,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低聲問道,「你是素問古卷的傳人吧?你和付九泉之間的關係,他都跟我說了,我們似乎並不是朋友,雖然你上次救了我,但是也把殺人的罪名放到了我身上,就算最後警察沒有為難我,但是『AL\'似乎會記下這一筆帳吧?」

那人聞言,收回被蛇仙兒咬出血的手指,放到嘴裡舔了一下,答非所問的說道,「付九泉讓我來的。」

「你騙鬼呢……」我瞬間滿臉黑線,這貨在小玉的經脈腧穴上動手腳,害的小玉命在旦夕,付九泉會跟他交心?打死誰我都不信。

「反正我知道你要去找崑崙山的龍脈源頭,也知道那裡是上一代靈樞古卷傳人的葬身之地,」男人悻悻的看著我,滿臉無辜的說道,「我又不會怎樣你,我就是對這靈樞古卷的上一代傳人比較好奇,咱倆做個伴兒,以後的路上也好有個照應不是?」

我無聲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心裡有些動搖,不管他是如何知道這消息的,既然他已經說明了自己的來意,不管我同不同意,我相信這個人會一直跟著我,而且之前我已經見識過了這人超強的偽裝力,對於這樣一個似敵非友的人,或許還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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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8:07:30

第四十三章 與虎謀皮

見我不說話,這人繼續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去那裡幹什麼,但是我們的目的應該完全不同,既然互不影響,為什麼不選擇合作呢?」

聞言,我這才無聲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我就轉身回自己的車廂了,那人並沒有追上來,估計也是不想彼此干預太多。

蛇仙兒似乎很討厭這個人,我才回車廂,它就將腦袋探出來不滿的說道,「石頭,你幹嘛理那個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好人。」

「我知道,善於偽裝的人都很危險,不管是相貌的偽裝,還是心靈的偽裝。」我低聲回了一句,拿出手機看了看,還有信號。

蛇仙兒悻悻的扭了一下脖子,這才繼續問道,「那你還跟他合作?」

「因為我還太弱,經驗資歷尚淺,我現在確實還需要一個付九泉那樣的人時刻帶著我,」我看了蛇仙兒一眼示意它安心,這才找出了付九泉的手機號,繼續說道,「我知道我這是在玩兒火,但這應該也是付九泉的意思。」

蛇仙兒莫名其妙的晃了晃腦袋,似乎有些不明白,悻悻的鑽回了口袋。

撥通付九泉的電話號,短暫的忙音之後,手機那頭傳來了那個死板的聲音,「喂。」

「你讓那個人跟著我,為什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我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其實付九泉私自做這種決定,我不會反感,他是為了我好,不會錯,但是他為什麼不能告訴我一聲?

「他去了?」付九泉的語氣有些不確定,見我沒搭話,這才繼續解釋道,「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去,所以沒有告訴你,現在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就自己小心吧!」

拿著手機,聽著付九泉的話,我不禁皺眉,低聲說道,「你這等於是無聲的在我身邊裝了一顆定時炸彈,若是他不想去目的地,而是半路幹掉我,我甚至連死在誰的手上都不知道,我希望以後若是還有這種事兒,你可以提前知會我一聲。」

「知道了。」付九泉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應了一聲。

我這才放緩語氣,繼續說道,「行程不是很順利,我今天晚上大概可以進入克孜勒蘇州,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進入雪山,之後的行程手機可能會沒有信號,所以,最後再說一遍,保護好小玉,AL的人不惜殺掉了我的父母,我覺得你們也不會安全。」

付九泉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你也是,注意安全。」

之後我應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其實我並沒有真的生氣,那個素問古卷的傳人或許是個狠角色,我也承認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但是有蛇仙兒在,那人的身份是隱藏不住的,想不知不覺的殺掉我也沒有這麼簡單,而且既然付九泉這麼做了,那八成是有十足的把握我會沒事。

不管付九泉是認為我已經可以獨當一面,還是覺得那個人不會對我出手,最大的把握應該還是在於蛇仙兒,就算蛇仙兒的攻擊力在付九泉的眼裡不怎麼樣,這蛇類的嗅覺可是最靈敏的,常年用藥的人,身上有著一股子抹不掉的藥味兒。

付九泉也是相信我,才敢這麼做,這或許也是另一種對我的承認。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火車到站了,我也沒主動去找那人,就帶著蛇仙兒下車了,他要是成心想合作,就不會跟丟,不然就算我去找他早晚也是白搭。

果然,我還沒有走出火車站,那人就背著一個黑色的雙肩包跟了上來,沒有過多的交談,我們找了一個小旅店,暫時住下了。

去公格爾山,我們還有太多的東西需要準備,畢竟是生死一線的地方,就算不進入凶險的墓葬,僅是環境威脅就夠我喝一壺的了,所以,至少在物資方面,我要保證自己可以活著。

這地方的人也有少數會普通話的,但是他們的普通話絕對比少數民族的語言好不到哪裡去,反正我是聽不懂,最後都是那個人安排的房間,也是他給的錢。

這裡的消費都很低,房租也不貴,但是那貨居然只開了一間房,我說我可以自己付房費,希望再安排一間房,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拖走了,進了樓道,這人才鬼鬼祟祟的說,有人跟著我們,讓我自覺一點兒。

我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只好將就了,我也是心虛的很,他一說有人跟蹤我們,我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AL的人,不難想像,這段時間我一直都是活在他們的監視下,就算是我去送死,這些人也不見得會放棄……

不過這樣也好,可以多幾個墊背的。

這個半路冒出來要跟我合作的人叫左明翰,黃帝內經素問古卷的傳人,看上去是個遊遍千山萬水的神秘人物,似乎沒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應該也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我不知道這人有什麼本事,只知道此人最善偽裝,不管是外表還是內心。

那天晚上,我又接到了孫胖子的電話,依舊是喝醉酒之後狗血淋頭的臭罵,我也依舊抽著煙,坐在床邊靜靜的聽著,這是我進入公格爾山之前接到的最後一個電話。

之後左明翰笑著嘲笑我這朋友真有意思,我沒搭理他,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第二天早上匆匆吃了點兒東西我們兩個抓緊時間到附近準備了一堆進山的東西,其中大部分都是食物和水,我的背包原本就塞滿了,這樣一來,我不得不換了一個更大的背包。

左明翰看著我倒在床上的一堆東西,立刻湊了過來,我以為他是要拿付九泉給我的那些瓶瓶罐罐,便立刻用背包壓住了那些藥,我還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但是既然他們兩個是死對頭,我總不能出賣自己的大舅子。

卻不想左明翰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一指那張幾乎被揉爛的圖紙,問道,「這是什麼?」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張圖紙,低聲說道,「那座墓葬的圖紙。」

簡單的一句話,左明翰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興致勃勃的問道,「我可以看看麼?」

「不可以,因為以你的智商根本不可能看的懂。」我漫不經心的說著,將大堆小堆的東西都裝進了背包,那張手殘的圖紙自然也是被我團爛了,丟了進去。

左明翰悻悻的看著我,說了一句小氣鬼,就去整理自己的背包了。

真正踏上公格爾山的時候,是兩天後,我和左明翰租了兩輛當地的摩托車,是那兩個當地人送我們過去的,不過那兩個人並沒有帶我們進入山區,而是在很遠的地方就回去了,那段距離是我們兩個步行到公格爾山腳下的,所以浪費了一點時間。

公格爾山也算是那一帶的旅遊景點之一,是這附近最高的山峰,甚至擠進了世界十大高峰的排行榜。

不過,雖然偶爾有遊客來附近拍照,但是很少有人去攀登,因為這座新疆最高的雪山遠看聖潔的像是高聳入雲的聖山,只是,真的身在其中了,那對普通人而言,無疑就是索命的深淵。

左明翰是個身手麻利的人,一路上都走的很快,若是以前的我跟著或許會吃力,但是經過了幾個月的鍛鍊,我到也沒立刻就認熊,一直不遠不近的跟著,但是踏入高處的積雪區域之後,我就有些吃不住了,覺得腦袋有些昏沉沉的,口乾舌燥,心跳也彷彿是在一瞬間加快,狂跳著似乎是要從我的胸腔中跳出來一般。

前面一直沒能甩下我的左明翰在我模糊的視野裡也越來越遠,我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了雪地裡,躲在我口袋裡的蛇仙兒很怕冷,沒敢鑽出來看是怎麼回事,只是悶悶的喊了我一聲,「石頭,你怎麼了?」

我覺得這尖利的聲音好遠,想說話,卻覺得鼻子一陣溫熱,鮮紅的血液順著我的鼻尖滴落到了我撐著雪地的手上。

隨後我覺得腦袋一沉,整個人就都失去了知覺。

「喂!你要睡到什麼時候?」左明翰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我覺得兩隻耳朵都嗡嗡直響。

疲累的睜開雙眼,周圍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我一下就慌了,騰地坐起身,本能的往後挪了挪,喊道,「蛇仙兒?蛇仙兒!」

「石頭,我在……」蛇仙兒似乎還躲在我的口袋裡,說話的聲音依舊悶悶的。

「我說你瞎咋呼什麼?」左明翰立刻打開手電,一臉不滿的看著我,說道,「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突然出現的刺眼光亮,讓我下意識的眯了一下眼,隨後反應過來,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事兒了,就是有點兒耳鳴。」

「那就沒什麼大礙了,適應一下就好了。」左明翰低聲說著,又關上了手電。

「我睡了一天?」我回過神,想起之前是我自己昏倒的,也怪不得別人。

左明翰這才繼續說道,「沒什麼事兒,是普通的高原反應,你能堅持到這種海拔才出現症狀已經很不錯了,我剛才借用了一下你背包裡的藥,那種東西我沒準備。」

我聞言頓時就是嘴角一抽,下意識的又把付九泉罵了個底兒朝天了,那個笨蛋,居然沒有告訴我背包裡有處理高原反應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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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8:13:31

第四十四章 入墓三分

不過,也是我自己大意了,初入高原的時候,我覺得沒有什麼不適,就以為這高原反應與我無緣了,現在看來並不是如此。

「還能走麼?」左明翰見我沒說話,就岔開了話題,說道,「這雪山的晚上太冷,我們不能停下休息,否則很容易會被凍僵,所以即使天黑也要趕路,哪怕是天亮了之後再找個地方休息。」

我頓時一愣,活動了一下手腳,這才發現自己坐在兩個背包上,身上蓋著兩件備用的大衣,但是即使這樣,我的手腳也已經快凍僵了。

「謝謝。」我低聲說著,活動了一下手腳,大男兒能屈能伸,這人救了我,我不會吝嗇一句道謝,該說的我會說。

左明翰沒有回答,只是聽我站起身,就打開了手電,幫著我收拾背包。

手電的電源有限,我們只能開一支,而且我的高原反應雖然已經好轉,但是依舊全身乏力,並走不快,左明翰就放慢了腳步等著我。

在雪地裡行進很危險,尤其是這種常年積雪的陡峭山峰,說不準什麼時候就一腳踩空被雪埋了,現在又是在晚上,我走路都有些顫巍巍的不敢下死腳,但是左明翰卻彷彿不知道什麼是死一樣,一直衝在前面帶路。

我只好也硬著頭皮跟著,期盼著快點兒天亮。

走出一段距離之後,左明翰突然回頭看了我一眼,認真的問道,「你自己來這裡找龍穴墓葬,你知道這墓葬的入口在哪裡麼?」

聞言,我立刻搖了搖頭。

「那你急吼吼的趕來這裡,是趕著投胎的麼?」左明翰頓時黑著一張臉停住了腳步。

「墓葬的大概高度我知道,還很遠,」我一臉坦誠的看著左明翰,低聲說道,「而且你走的這個方嚮應該是對的,具體的位置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是十年前的入口了,它也不可能一直在那兒。」

左明翰無聲的看著我,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我看不出他是在生氣,還是在想事情,但是我總覺得他想一腳把我踹到山下去……

片刻之後,左明翰這才深呼吸一口氣,不快的說道,「這個方位是隱藏的龍脈盡頭,自然不會錯,但是你居然不知道入口在什麼地方,這茫茫雪山,我們要找到什麼時候?」

「會找到的,十年前,付九泉和他父親可以找到,現在,我也一樣能找到,你要是怕了,就自己回去。」我皺眉看著左明翰,這個人或許和付九泉一樣強大,但是,他絕對沒有付九泉的堅韌。

左明翰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瞪了我一眼,繼續趕路了。

那一眼瞪得我渾身一涼,也讓我看到了真正的左明翰,之前他救我所建立的一絲絲好感也在瞬間崩塌,狐狸總是會露出尾巴,這人絕對不善,剛才那一個短暫的眼神冷的讓人發顫,我自認為我已經很懼怕付九泉了,但是付九泉從未給過我如此接近死亡的感覺。

善於偽裝之人,必定城府極深,果然,他留我一條命是因為有所圖?

如此沉默的趕了一夜的路,我和左明翰誰都沒有再說一句話,天亮之後,我們兩個找了個背風的山石角落休息,順便吃了點兒東西,想喝水的時候才發現,這礦泉水已經大部分結冰了……

之後我們也沒有休息,就繼續趕路了,大概快中午的時候,我們兩個到達了付九泉跟我敘述的高度,開始橫向尋找那個古墓的入口。

左明翰依舊黑著一張臉,完全不見了往日那種好說話的樣子。

我也懶得搭理他,我們兩個本就是臨時合作的關係,彼此看著不順眼,大不了散夥就是了,他若是想動我,我可不會束手就擒,大不了兩敗俱傷。

心裡悻悻的想著,我頓時覺得身體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一股暖流迎面而來。

「找到了!」我頓時心中一喜,朝著這暖流的根源衝了過去。

左明翰聞言,也立刻跟了過來。

付九泉說過,我身上的陰氣太重,所以對陽氣這種東西很敏感,尤其是奪了天地造化的崑崙胎,雖然這是死物,但這東西可是身負陽命的靈物,所以即使是很遠的距離,我應該也可以感覺到這崑崙胎的所在。

「挖,就在這裡!」我一指山峰角落的大堆積雪,低聲說著,有些抑制不住心底的興奮。

「這裡……」左明翰愣了一下,上下左右看了看,皺眉說道,「你在耍我?這地方不能動,絕對會雪崩。」

我立刻看了看周圍,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鏟子,冷聲說道,「你自己回去吧!就算雪崩,我也要進去!」

左明翰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做,一個腳步不穩,倒退一步差點兒摔倒,我也沒管他,掄起鏟子,就是玩兒了命的挖那個角落的積雪。

不就是雪崩麼?只要在雪崩前進去就行了。

這裡的積雪很厚,但是並不是很實,我用鏟子挖了兩下覺得效率太低,乾脆扔了鏟子,用兩隻手扒,很快我就挖出了一個不大的洞口,左明翰見狀也沒走,反而過來幫忙,之後我們兩個沒挖幾下,山頂的積雪就崩塌下來了,我是被左明翰一腳踹進洞穴的,隨後他自己也快速的鑽了進來。

之後就是無數的雪塵滾落,甚至有些積雪倒灌進了洞穴,不過,我們兩個沒什麼事兒。

身在這洞穴之中,我感受到了更加強烈的暖意,但是身體卻在止不住的瑟縮發冷。

我是陰,它是陽,那個崑崙胎中胎的陽氣正在壓制我這個已經利用八卦入陰的人。

左明翰跌入洞穴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了別在腰上的手電,看了看四周,這才問道,「就是這條墓道?」

我回過神看了看四周,確定和付九泉形容的墓道一樣,這才點頭說道,「是這裡,應該是幾百年前的盜洞了,靈樞古卷的上一代傳人也是從這裡進來的。」

左明翰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我拍了拍口袋,蛇仙兒這才無精打采的探出頭,聲音有些睏倦的說道,「石頭……」

「這裡沒有那麼冷了,你活動一下,不要睡著了。」我抬手輕輕的敲了一下蛇仙兒的腦袋,想讓這小東西醒醒神,這墓葬裡可是萬分凶險,而且我身邊的這個左明翰也需要提防。

「嘶……」蛇仙兒用力的吐了一下信子,這才甩了甩蛇頭,看向了黑漆漆的墓道,問道,「就是這裡了?」

「嗯。」我點頭應了一聲,拿出自己的手電帶頭朝那墓道深處走了去,我的態度很明顯,我們的目的不一樣,我要去做我自己的事兒,他左明翰是跟著還是自己行動都與我無關。

片刻的思索,左明翰很自覺地跟上了我,這次他並沒有衝在前面,而且也把自己的手電關上了,收斂鋒芒站在我的身後,是為了安全,顯然他知道的,這個地方很危險,遠遠要比外面惡劣的環境還要危險。

這條墓道並不是很長,傾斜向下,也就五六分鐘的路程,我就看到了這墓道的盡頭,或者說是轉角,向下的轉角。

一個直通墓室的圓形洞口,我站在洞口邊緣,用手電往裡面照了照,十年前付九泉就是在這裡和他父親分開的,從此天人永隔。

察覺到我的猶豫,左明翰也湊過來看了看,問道,「這下面有古怪?」

「應該是吧……」我不確定的說著,看了一眼蛇仙兒。

「沒有鬼魂,但是味道怪怪的,好嗆!」原本還蔫頭耷拉腦的蛇仙兒吐了兩下信子,瞬間就被熏的醒盹兒了。

我與左明翰對視了一眼,確實是有股子淡淡的辛辣味兒。

「我下去看看。」我打破沉默,主動開口說著已經放下背包,從裡面拿出了繩子,一臉認真的看著左明翰把繩子的一頭交到了他的手裡。

這種時候就算是瞎子都看的出來,左明翰下去的話會比我有把握,而且我這是把命交到他手上了,但是這人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握住了繩子的一端,等著我下去。

「石頭,要不還是我去看看吧?」蛇仙兒掐著嗓子說著,似乎很是不放心。

「我們一起去,沒事的。」我低聲說著,抽出了背包裡的幾張黑符,隨後直接從那個洞口跳了下去。

大概兩米的高度,我直接落在了一個漆黑的棺材上,也虧得有這棺材給我墊腳,不然,這高達三米多的距離估計會讓我的腿麻一會兒。

我用手電掃視了一圈周圍,並沒有什麼古怪的東西,只是這墓室的出口開著,半敞的低矮石門後面是陰森森的黑暗。

付九泉說過,只要踏入了這個墓室,就不要有任何的鬆懈,因為這裡真的很危險很危險。

現在的我當然不會再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完全不敢耽誤時間,快速的翻身跳下棺材,回手用手電往棺材裡照了一下,這棺材蓋子本就是半掩著的,也如我所料,這裡面已經沒有東西了,我們所聞到的那股子辛辣味兒就是這棺材裡一層脫落的黑色毛髮所散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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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8:15:32

第四十五章 此路不通

我走到那對半敞的低矮石門前,並沒有立刻推開門,而是屏住呼吸,無聲的用手電透過門縫照了照,細細看過去,外面是一條四米多長的通道,然後有個右轉的轉角,在往裡就看不到了,而且我也沒有在這裡看到什麼詭異的東西。

按照付九泉說的,那個轉角之後會有左右兩個墓室,那兩個墓室不能打開,順著通道一直往前就可以看到一個左轉的轉角,那邊才是主墓室,那個崑崙胎中胎就在主墓室的頂部。

我回頭看了一眼還垂在洞口的繩子,直接低聲說道,「我先進去了,你來不來自己看著吧!」

左明翰沒有給我回答,我也沒有猶豫片刻,直接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這對低矮的石門,石門並沒能完全的打開,後面似乎是有什麼東西擋著,我矮身鑽過石門,下意識的緊走幾步,這才警惕的回身用手電照了照門口。

儘管提前做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這石門後的東西,我還是一陣頭皮發麻,這裡是墓葬之穴,不管是入葬的還是橫死的,不會有其他的東西,無非就是死人,可以動的死人,和不可以動的死人……

這些之前付九泉都跟我說了,但是我並沒有想到在這種地方居然還有新鮮的屍體。

這是一個穿著橘色登山服的死人,臉色已經蒼白的發青,應該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但是絕對不會超過一年,只是因為這裡氣溫太低,所以屍體並沒有完全的腐爛,不過,眼窩已經徹底塌陷了,看上去很是恐怖。

「石頭,他的脖子被咬了……」就在我頭皮發炸的後退的時候,蛇仙兒小聲的說了一句。

我立刻用手電照了照那個死人的脖子,頓時胃裡就是一陣翻江倒海,與其說是被咬了,倒不如說是被啃了,已經血肉模糊。

蛇仙兒悻悻的晃動了一下腦袋,不屑的嘀咕道,「有什麼好噁心的,我也是吃生肉的,野兔什麼的,經常吃。」

聞言我頓時嘴角一抽,問道,「那你會吃死人麼?」

「這個……」蛇仙兒猶豫了一下,無精打采的搖了搖頭,說道,「確實是有點兒噁心……」

我又用手電上下照了照那個死人的身體,部分位置已經塌陷的很嚴重,我是沒有興趣繼續研究了,逃似得遠離了這個地方,繼續朝通道的深處走去,轉過拐角之後,確實如付九泉所說,在這條通道的不遠處,兩側確實是有兩間墓室,付九泉曾經千叮囑萬囑咐的告訴我千萬不可以打開這兩間墓室的門,我也是確確實實聽進去了,但是現在……

那兩間墓室只有一間完好無損的關著,而右側那間的矮石門已經打開了,身體僵硬的站在通道的拐角,我和蛇仙兒都緊張的不敢出聲,顯然這石門是別人打開的,而打開這石門的人,似乎已經死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具已經半塌陷的屍體,緊張的嚥了一口唾沫,將手電別到腰上,回手抽出了後面背包裡的匕首,一手拿著黑符,一手拿著匕首,緊張的朝通道里面走了過去。

如果右側的那個墓室沒有什麼東西出來,我自然也不會去招惹,只要安全通過就好了,我不是為了錢來的,我只是想拿走主墓室重生的崑崙胎。

儘量放輕了腳步,我屏住呼吸警惕的走到那扇打開的石門前時甚至都不敢用手電照一下,生怕刺激到什麼東西,但是我這還沒來得及過去,那扇石門裡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短暫尖嘯,像是嬰兒在夜間淒厲的哭聲,嚇得我頓時一抖,下意識的靠到了對面的石門上,警惕的看著右側墓室的石門,以為是有什麼恐怖的東西躥了出來,但是什麼都沒有。

那聲突兀出現的尖嘯也消失了。

我這才稍稍緩了一口氣,透著一身的冷汗趕緊加快了步子朝付九泉說的那個轉角跑了過去的,因為雖然那個墓室裡沒有什麼東西出來,但是,我總覺得那裡有一雙眼睛看著我。

但是當我轉過轉角的時候卻傻眼了,這通道很短,盡頭是死路,並沒有什麼主墓室。

「石頭……」蛇仙兒鬼頭鬼腦的探出頭,低聲說道,「這地方有點兒邪門兒,感覺怪怪的。」

「是不對勁兒,付九泉不會騙我,雖然是十年前的記憶,但是一他的腦子應該不會記錯,這裡一定是主墓室,一定是。」我皺眉看著被一堵牆壁堵死的通道,心裡很是不甘。

「不是,我是說這裡的感覺不對。」蛇仙兒掐著嗓子說著,左右看了看,這才繼續說道,「妖仙兒在未成人之前,其實沒有什麼實質的攻擊力,但是重在一個唬字,會很多的障眼法,人類把那個叫做奇門遁甲,我覺得這地方好像有這樣的東西,整個墓葬裡的陰氣與陽氣都是一股子一股子的,不相調也不相衡。」蛇仙兒不安的說著,瞪著兩顆黑豆兒似得小眼睛左右看了看。

「奇門遁甲?」我頓時一愣,不管是妖仙兒的障眼法還是人類的奇門遁甲,付九泉都跟我說過,這並不是不切實際的虛幻力量,而是現實中一種對人體的干擾,不管是通過視覺,精神,還是聲音,甚至味覺,嗅覺,都是實際意義上對人體本能的暗示。

呆愣片刻,我皺眉看著不遠處的那堵牆,不確定的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堵牆根本不存在?」

不管怎麼看,這都是一堵真實存在的牆壁,手電光照上去,在凹凸不平的地方甚至還有陰影晃動。

「你到底是石頭還是木頭?」蛇仙兒無力的嘀咕了一句,繼續說道,「我是說這個地方的感覺不對,你們不是說這裡是龍穴寶地麼?我可一點寶氣都沒感覺到。」

「寶氣……」我看了看蛇仙兒,皺眉說道,「可是我有感覺到這墓穴中有可以壓制我的陽氣,很盛。」

蛇仙兒瞪著兩顆黑豆兒似得小眼睛,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你這洞察力太差了,你說的陽氣我也可以感覺到,有很大的靈動力,但是並不穩定不是麼?而且還有完全不相衡的陰氣到處亂竄。」

「是……這樣的嗎?」我尷尬的看著蛇仙兒,對於這陰氣和陽氣的感觸,我確實很沒信心,因為本身就是陰氣過盛的人,所以哪怕是一點點陽氣,我也會感覺到,至於這陽氣的強弱變化,我就察覺不到了,至於陰氣,我是實在感覺不到這東西了。

蛇仙兒無聲的點了點頭,突然精神抖擻的昂起了蛇頭,幾乎是在這一瞬間,一道黑影從我的腳脖子旁邊又左向右的躥了過去。

「什麼東西?」我頓時一驚,立刻用手電往右側照了照,那邊是通往另一面耳室的通道,然而緊隨而去的手電光卻什麼都沒有捕捉到。

「死人的味道。」蛇仙兒則是掐著嗓子低聲說了一句廢話,這裡是埋死人的地方,總不能出來烤雞的味道……

我朝那邊看了看,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並沒有追過去,而是走進通往主墓室的短暫通道,打算去研究一下那面牆壁,或許主墓室就在牆壁的後面,這個應該是有機關的起落石壁,主墓室就在這裡不會錯。

蛇仙兒似乎也是意識到了危機,安靜的閉上了嘴,這種地方多待一秒,都是生死之間。

我用匕首的刀柄用力的敲了敲這通道盡頭的牆壁,不知是不是這石壁太厚,聽上去竟然是實心的。

「墓葬講究個藏風聚氣,按照主墓室的位置看,我們進來的那個墓室是右耳室,現在風眼已破,這裡的墓主人應該也早做了二手甚至三手的準備,想進入主墓室我覺得你還是另找一條路比較好。」這時左明翰的聲音突然從我身後傳來,有些懶洋洋的。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依舊不想放棄,只要找到這堵石壁上的機關,我覺得比另尋一條路要安全,也快。

左明翰在轉角的位置站了一會兒,見我沒理他,他就自己往裡去了,也就是我的右側,主墓室的左耳室,我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他剛才有東西躥了進去。

猶豫片刻我還是沒有開口,此人並非什麼善類,生死有命,更何況這種時候我還是擔心自己比較實際一些。

按照電視裡電影裡小說裡的情節,我在這裡找了半天,怎麼也應該發現點兒什麼,但是事實上我什麼都沒有找到,幾乎用匕首敲遍了這裡的每一寸地方,就是沒有找到什麼機關。

蛇仙兒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愁眉不展,猶豫的問了一句,「石頭,要不我們也去裡面看看?那個混蛋進去這麼長時間還沒出來,是不是找到別的路了?」

也只能這樣了,我無力的最後看了一眼這堵擋在我面前的石壁,心裡依舊有些不情願,左明翰進去左耳室這麼久還沒有出來,可能是找到了其他的路,也可能是已經死了。

這墓葬中的凶險付九泉跟我說了很多,我已經儘量無聲的進來,不去驚動裡面的東西,想要避過危險,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這條付九泉曾經走過的路居然成了死路。

在一個隱藏著危險的地方,外側的地方越是安全,就越是表明裡內部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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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8:22:32

第四十六章 鬼眼

我敲了敲蛇仙兒的腦袋,示意它警覺著點兒,我們這是去找死呢!所以生死一線的時刻,彼此關照一下,或許才能挺過去。

蛇仙兒搖擺了一下蛇頭,沒有出聲。

對於主墓室來說,左耳室與右耳室是相對稱的,所以這左耳室並不是很遠,相等的距離,我卻是加了萬分的小心,黑漆漆的低矮墓道里滿是發霉的怪味兒,往左耳室的墓道同樣要經過通道里的左右兩個墓室的門口,只是這兩個墓室的石門都關的完好,甚至還貼著封符,所以我也就沒在意。

再右轉,不遠處就是敞開的低矮石門,石門裡面很黑,我用手電遠遠的照了照,這左耳室果然有問題,裡面似乎裝滿了東西,雖然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也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但是真的要進去了,還是有些邁不開步子。

「石頭,我又聞到死人的味道了……」蛇仙兒壓低聲音提醒了我一句。

死人的味道,墓葬裡當然有死人的味道,應該到處都是死人的味道才對,但是既然蛇仙兒再一次特意的這樣說,那就是應該有不同的東西吧?與死人不同的東西,或許它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個味道,比如之前從我腳邊竄過去的那個黑影,絕對不是死物。

無聲的點了點頭,我抓緊了手裡的匕首,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踏入了那對低矮石門的另一面。

這個墓室不是很大,與右耳室幾乎如出一轍,只是,這裡有很多我害怕的東西,是那種渾身長滿了黑毛的屍體,屍體的五官外貌已經看不到了,年代似乎很長,全部乾癟的有些走形了,我用手電照著數了數,足足有六具這樣的詭異屍體。

這些屍體並沒有躺在棺材裡,事實上這座墓室中的六口棺材都是空的,棺材蓋子散落了一地,甚至有的摔成了粉碎,而這六具屍體是貼牆站著的,我分不清這屍體的前後,不過,無一例外的,六具屍體的頭部都貼著數張符紙,有黃的發黑的陳舊黃表紙,也有我手中的這種黑符,從這些紙符的顏色與質地不難看出這不是一個時代貼上去的,甚至相隔了數百年之久。

若是這些屍體一直這樣也就罷了,讓我害怕的是,付九泉說這東西不是幾張符紙就能鎮住的,最重要的還是因為這墓葬的位置建在了龍脈的起源之地,所以這些東西的陰氣被壓下了一多半,但是一旦我挖出主墓室裡重生的崑崙胎,就等於瞬間減弱了整個墓室的陽氣,所以,那時候才是要命的時候。

本想著可以避開這些東西,但現在看來我是要在太歲頭上動土了。

心裡不安的想著,我挪動手電光,再次環視周圍,並沒有發現有其他的出口或者通道機關,而左明翰也不在這裡,既然他不在,那就是如蛇仙兒所說,他找到了另一條去主墓室的路。

皺眉看了蛇仙兒一眼,我們兩個都不約而同的抬起了頭,無聲的用手電掃視了一圈墓室的頂部,在內左角確實是有一個方形的出口,而且不像右耳室的那個圓洞是挖出來的,這個出口是方的,似乎是用磚石砌出來的,很是整齊。

這墓室的高度和右耳室差不多,足有三米,就算我登著下面的棺材想要上去的話,還是有些困難,畢竟我沒有飛簷走壁的本事,即使體能和以前比好了很多,但是想不借外力而扒上不到兩米的墓頂,還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皺眉打量著墓頂和棺材之間的高度距離,我直接走過去,將匕首別到腰間,單手撐著棺材的邊緣,很是輕易地躍了上去。

這棺材沒有蓋蓋子,裡面是空的,只有一層厚厚的黑毛脫落在裡面,我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就抬頭去研究頭頂的那個方形入口了。

這距離,左明翰應該是徒手上去的,對我來說實在是勉強。

「石頭……」我這正看著頭頂的方形入口想辦法,口袋裡的蛇仙兒突然聲音小小的叫了我一聲。

我立刻低頭看了過去,蛇仙兒瞪著兩顆黑豆兒似得小眼睛伸了伸脖子,示意我看右邊。

心裡狐疑,我也沒做聲就側頭看了過去,那邊黑黑的角落,在最角落的那個屍體上,一雙幽藍色的眼睛,像是鬼片裡的幽藍鬼火兒,正在直勾勾的看著我。

這一刻,我是動一下的勇氣都沒有了,整個人踩著棺材角的邊緣,僵在了那裡。

那具屍體和我之間隔著三具屍體,而且此時我的手電還照著墓頂,我不敢用手電去照那雙眼睛,它若只是這樣一直看著我,其實也沒什麼,對不對?

「蛇仙兒,這是詐屍了?」我壓低聲音狐疑的問了一句,按照付九泉所說,我只要一刻不動主墓室的棺材,一刻不動墓頂的崑崙胎,這東西就不可能擺脫數道符紙的禁錮,但是現在這是什麼情況?難道左明翰動棺材了?還是動崑崙胎了?

「不知道,那邊有死人的味道……」蛇仙兒放低聲音說著,話還沒有說完,那雙一直盯著我的幽藍色眼睛突然不見了。

我頓時一驚,條件反射的用手電照了過去,危險的東西如果可以看的到的話,那就不叫危險,只有潛藏在暗處,未知地帶的危險才是真危險。

用手電光去招惹那邊,我甚至已經做好了一搏的準備,手也按在了匕首上,但是我手電照過去的時候,那邊卻並沒有異樣,那邊的四具屍體依舊僵硬的站在牆邊,我連前後面都分不清,更別說有什麼眼睛了,尤其是最角落的那具屍體,我用手電照了又照,實在是沒有從那層濃密的黑毛兒中發現疑似眼睛的東西。

用手電快速的掃視了一圈墓室,我不安的低頭看了蛇仙兒一眼,蛇仙兒似乎也看不出個所以然,無奈的搖了搖頭。

整個墓室都靜悄悄的,剛才那雙眼睛不見了,我只好繼續研究怎麼扒上這三米高的墓頂,這整個墓室除了那幾口棺材就是那幾具屍體,找不到墊腳的,我只能打這些棺材的主意了。

我自己是搬不動一口棺材的,但是可以勉強挪動棺材蓋子,一個一個的摞起來費了我不少的力氣,這期間我一直注意著周圍,生怕那雙幽藍色的鬼眼再次出現,同時也有些納悶兒左明翰去了這麼久怎麼還沒回來?

六個棺材蓋子摔碎了一個半,我把剩下的幾個疊到棺材上,這才總算是讓我的上半身鑽進那個了墓頂的方形洞口。

雙手撐住方形洞口的邊緣,託付九泉沒日沒夜收拾我的福,我深吸一口氣,雙臂用力一撐,很是輕而易舉的躥了上去,只是腳下不穩,我上去的時候,下面疊在一起的棺材蓋子都倒了,厚重木板摔落的聲音嚇了我一跳,還以為是下面的幾位屍兄瞬間覺醒了。

雙腳落地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手電掃視了一圈周圍,這裡的墓道並不是很寬,但是修築樣式和下面那一層的墓道並不相同,應該是後來修築的。

這是一條單向的迴廊,洞口上方三面環壁,只有一條通道,與下面的左耳室做對比的話,這條通道是通往主墓室上方的。

「或許左明翰是對的。」我下意識的嘀咕了一句,正要邁步過去。

蛇仙兒卻是掐著嗓子說道,「石頭,這裡的陰氣很盛,你小心。」

我對陰氣的感覺很薄弱,幾乎察覺不到那東西,但是陰衰陽盛,陽盛陰衰,進入這條墓道之後我就察覺了,之前一直壓制我的那股子暖流變弱了,或者說是被打亂了,顯的很不穩定,說白點就是四處亂竄,沒有集中力了。

這墓葬有很多不對勁兒的地方,已經脫離了付九泉給我普及的情況,畢竟是十年前的一遊了,有所變化或許也是情理之中,一路走來我也一直注意著可能潛在的危險,右耳室的那口空棺材,裡面的屍兄去哪裡了?還有通道里打開的那個側墓室,付九泉千叮囑萬囑咐不可以打開的地方,我相信裡面不可能什麼都沒有,如果有,那危險去哪裡了?還有那雙鬼魅似得幽藍色眼睛,又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些都是問題,都是潛在的危險,我心裡也都有數,畢竟是關係性命的事兒,我還沒有活夠,家裡還有一大一小等著我去守護。

無聲的沖蛇仙兒點了點頭,我放緩呼吸,順著通道輕聲往裡走了去,左轉之後繼續往前,很快我就到了主墓室的通道前,右轉之後不遠處的石門半敞著,顯然這是左明翰打開的。

但是石門裡面黑漆漆的並沒有亮光,也沒有聲音。

我自然是潛意識覺得左明翰確實是出事了,所以更加加倍的警惕,將手電重新別到腰間,拿著匕首和黑符,同蛇仙兒對視一眼,我屏氣一閃身直接鑽進了那道石門。

手電晃動的一瞬間,我只看到這墓室的中間擺著一口黃色的雕龍棺,其他的都還沒看清,一股辛辣的勁風就朝我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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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8:25:33

第四十七章 老貓壓屍

終於來了!

我回身後退一步,下意識的將手裡的匕首刺了過去,這匕首是付九泉的,一尺多長,比一般的匕首要長上一點,所以在我早有準備的情況下和對手動手的時候,完全可以保證一定的距離,不必真正的身貼身近戰,所以我對砍到對方之後可以全身而退還是有點兒信心的。

不出所料,這側後方撲過來的東西應該就是下面右耳室消失的那具屍兄,和左耳室的六個相比,這個相對要高大上那麼一點,但是同樣全身上下長滿了黑毛,看上去有點兒噁心。

鋒利的匕首接觸到對方的時候,卻並沒有貫穿進去,這屍兄的身體表面硬邦邦的,那層黑毛像是一層戳不破的防護衣,我愣是被這東西的大力頂著倒退了好幾步,直到後腰狠狠的撞在棺材上。

前面氣勢洶洶,後面無路可退,我心道不好,想躲卻已經來不及了,幾乎是在我撞上那口黃色雕龍棺的一瞬間,那渾身黑毛的屍兄已經側身擠過來一爪子劃過了我的脖子。

我是自己倒在地上才避免了脖子直接被抓斷的危險,但是即使如此也是晚了一步,脖子的左側還是被這一下抓破了,傷口似乎不小,但是並沒有傷到大動脈,出血量也不是很大。

來不及查看傷口,我就地一滾,背後的背包又被狠狠抓了一把,裡面的東西順勢散落了一些,我也顧不得查看,快速起身,閃到黃色雕龍棺的旁邊,快步躲到了棺材後面,這渾身黑毛兒的東西沒有眼睛,應該看不到我才對,那辨別我方位的辦法可能是靠聽覺?還是嗅覺?

不過,說實話,這玩意兒就算有耳朵估計也被黑毛兒堵死了,更別說鼻子了。

既然依靠五官的可能性不大,那就是靠感覺了?死人對活人的感覺……

如果真是這樣,就麻煩了,想拿走墓頂的崑崙胎,我總不能一直不喘氣兒,付九泉說那崑崙胎是被封在冰層裡的,我想弄出來怎麼也得費個功夫,這屍兄不除,我是辦不了事兒的。

更何況,我到現在都還沒有搞清楚這個墓室到底是不是付九泉所說的那個主墓室,畢竟上下差了整整一層的距離,這關係著崑崙胎是在墓頂還是在墓底。

我警惕的盯著對面有些反應不及撞到棺材上的黑毛屍兄,一時之間完全想不出應對之策。

「石頭,你手裡不是有黑符麼?」蛇仙兒似乎也是看著起急,它那點兒小障眼法騙騙活人還可以,唬唬鬼魂也還行,但是對於這種沒有任何生命特徵和意識的東西,卻也是無力的很。

我現在沒有時間看蛇仙兒,只是皺眉搖了搖頭,說道,「不行,付九泉的父親應該就是被這東西殺的,他都沒辦法應付的東西,我用他留下的黑符也是白搭。」

說話間,不過數秒的時間,那受到阻礙的屍兄已經單手一撐黃色雕龍棺,躍了過來,抬手對我就又是一爪。

我後退數步勉強躲開,卻也失去了躲避對方的障礙物,這東西的動作很快,勁道也很大,要是被它抓實了,我就是不死也得丟半條命,只要落到這東西手裡,我是一點掙脫逃掉的機會都不會有了。

就在對面勁風襲來的時刻,一聲類似嬰兒撕心裂肺短啼的尖嘯聲傳來,嚇了我一跳,也在瞬間讓我對面的黑毛屍兄止住了攻勢,這一刻我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兒,彷彿隨時都在準備著脫離我的胸腔,那雙眼睛又出現了……

彷如鬼魅一般,悄悄的出現,悄悄的消失,幽藍鬼火一樣的一對眼睛此時正在墓室的門口直勾勾的看著我們這邊,只是這雙眼睛的高度有點兒差強人意,我覺得那個高度應該是一顆滾在地上的人頭……

瞬間的變化,我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緊張一點是應該的,說實話,嚇死都不過分,但是對面那位正準備撲過來的屍兄現在這幅僵硬不動的樣子,就有點兒反常了,且不說這是沒有五官五感的東西,就算是有,一雙眼睛至於打擾它發瘋?

那唯一的解釋,我只能理解為,不管這雙眼睛的主人是人頭也好,是豬頭也罷,這東西比黑毛兒屍兄還危險。

緊張的一幕,短暫的對視,打破僵局的是我,沒辦法,就算心理活動再豐富,條件反射這種事就是瞬間,在我意識到那雙眼睛很危險的一刻,我已經抽出手電照了過去,還是那句話,看在眼裡的危險不叫危險,越是未知的危險才越要命!

依舊是快如閃電的動作,幾乎是在手電掃到那東西的一瞬,黑影聳動,那雙幽藍色的眼睛已經不見了,我沒有看清,但是那是個黑乎乎的東西,似乎和這屍兄一樣生滿了黑毛。

「石頭!它過來了……」這時蛇仙兒突然緊張的叫了一聲。

我還沒有捕捉到那黑影的位置,『咚』的一聲悶響,像是百十來斤的大麻袋狠狠摔在了地面上,我警惕的側頭看了一眼突然倒在地上的屍兄,這才看到,此時在那黑毛屍兄的身上多了一隻黑乎乎的老貓。

貓跳屍,狗起屍,這不管是在哪個地方,屍體的停留之地都是不允許貓狗靠近的,從古至今這都是人死之後的大忌,然而我卻在這個不知道葬了多少年的墳墓裡看到了一隻超大號的老貓,而現在這只老貓就氣定神閒的蹲坐在那個渾身黑毛的屍兄身上。

這還不是最奇葩的,奇葩的是這原本已經詐屍的東西,瞬間就安靜了。

「蛇仙兒……」我看著這只老貓,緊張的嚥了一口唾沫,這才問道,「這是不是妖仙兒?」

「它身上有死人的味道。」蛇仙兒掐著嗓子回了一句,似乎對這老貓充滿了敵意,昂著玉白的脖子,挑釁的看著那隻安逸的老貓。

「哇嗚!」那隻老貓不甘示弱的尖嘯一聲,抬起自己的右前爪舔了舔,然後轉身朝黃色雕龍棺走了過去。

見這老貓沒有攻擊我,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那個風騷一時的黑毛屍兄已經躺在地上不動了,我抓緊時間用手電環視了一圈周圍,打算先找到崑崙胎,至於那老貓是什麼味兒,那就跟我沒什麼關係了,它又不是我家的。

借手電光掃視周圍,我還沒有看出個子丑寅卯,消失半天的左明翰突然從墓頂上方無聲的躍到了黃色雕龍棺上,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謝了!」

無聲的看著左明翰,我不禁倍增反感,剛才我都快被這屍兄抓死了,這人一直躲在上面,就算不下來幫忙,至少應該提醒我一聲這裡面不安全才對,他這樣坐享其成真的大丈夫?

「沒想到你居然想要那個孩子,」左明翰卻彷彿看不到我的不快一般,自顧自的說著,翻身躍下了黃色雕龍棺,單手隨意一指墓頂的方向,繼續說道,「看到這東西,我就知道你來這裡做什麼了,不過,這能在龍脈上重生的地生胎可不是泛泛之輩,你那短命的孩子鎮的住麼?」

地生胎?我要的崑崙胎中胎……

左明翰說話間,我緊張的移動手電,已經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封在冰層中的崑崙胎,我沒有見過,但是來這裡的一路上,我不止一次幻想著這東西的樣子,但是此時看在我的眼裡除了震撼卻還是震撼。

「好大……」我呆滯的看著展現在我視野之中的巨大崑崙胎,不甘心的咬了咬牙。

「雖然是合作的關係,但也是各得其所,你也別說我小人,現在,你找到了你想要的,我也找到了我想要的,接下來的路,分道揚鑣!」左明翰氣定神閒的說著,手下用力推了推那口黃色雕龍棺的棺蓋,巨大的黃色雕龍棺未動分毫。

見這人是想打開黃色雕龍棺,我並沒有上前幫忙,只是無聲的點了一下頭,然後躲開了,無論是崑崙胎還是這黃色雕龍棺,只要二動其一,必然變故頻出,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裡,就要看我們哪邊快一步了,落後的那個必定會遭遇更多的危險。

思緒飛轉,我環視四周,開始找可以攀上墓頂的墊腳之處,這樣的高度就算是左明翰,沒有墊腳之地的話,他也是不可能上去的,更何況是我?

主墓室的墓頂要比左右兩個耳室高一點,我想上去不踩著東西是不行的,而且,這墓頂崑崙胎的龐大體積已經超出了我的預算,這哪裡是什麼嬰兒,根本就是巨嬰,比三個我加起來還要大上一圈。

雖然在我的位置用手電照過去,冰層裡的崑崙胎就是一個巨大的嬰兒影子,但是這影子體型勻稱,栩栩如生,即使看上去有些模糊,也不難確定這崑崙胎的胎相必定是上品。

冒著生命危險來了,我是不會空手回去的,若是給我找不到這崑崙胎也就罷了,既然現在找到了,就算它體型龐大,我也沒打算放手,哪怕只帶回這崑崙胎的一部分,也算是對小玉和孩子的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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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8:31:33

第四十八章 老貓起屍

周圍緊挨著牆壁的地方有六個擺放油燈的青銅架子,我轉了一圈,基本可以確定左明翰就是踏著這東西上去的,雖然看上去有些不穩,但是承受一個人的體重還不算問題。

走到架子前推了推這青銅架子,架子很高,也挺沉的,這東西就算不是古董,整個搬出的話,應該也能值不少錢,像是一條奇形怪狀的梯子,我順著青銅架子爬上去之後,在墓頂的邊緣是後挖的類似棧道的外簷,可見這位鳩佔鵲巢的大哥為了封住重生的崑崙胎廢了不小的力氣,只是就算再費盡心思也是為他人做嫁衣。

今日你佔我墓穴,明日他取你寶地,這就是因緣惡果,這座風水寶穴早已不知換了多少的主人。

踏腳用力的踩了兩下這後挖出來的棧道,我確定這東西不會滑塌,這才放心的上去,但是這個距離已經很接近上面封著崑崙胎的冰層,我無法站直身體,這冰層並不是很平坦,在邊緣有很多類似鐘乳石的冰錐,應該是當初灌水所致,所以我只能小心翼翼的俯身尋找比較接近崑崙胎的地方,打算挖一塊回去。

就在我用手電照著冰錐,尋找比較好下手的地方時,墓室下方突然傳來『咔嚓』一聲木板斷裂的脆響,我心頭一緊,立刻低頭看了過去。

之前左明翰一直在推那口黃色雕龍棺的棺蓋,試圖打開這口上好的木棺,但是這雕龍棺似乎是被人用木楔釘死了,根本就是紋絲不動,但是現在左明翰已經用撬棍撬起了棺材蓋子的一角,使原本平整的棺蓋有些扭曲的走形了。

似乎是察覺到我在看他,左明翰抬頭看了我一眼,直接說道,「你恐怕要留在這裡了,劉磊。」

看他那副信心十足的樣子,我瞬間皺眉,沒有搭話,繼續尋找冰錐的突破口,潛意識裡我覺得那口棺材不會那麼簡單,付九泉的靈樞古卷取於主墓室的棺中,也就是那口黃色雕龍棺,之後他們又將這黃色雕龍棺釘死,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動了主墓室的棺材必定會引起連鎖反應,在那樣危險的情況下,還要拼了命的釘死這黃色雕龍棺,裡面的東西可見非一般之物。

我沒有能力阻止左明翰,只能抓緊時間盡快完成自己的事兒。

將手電別到腰上,我回手從背包裡抽出了事先準備好的石雕刀,因為不知道這崑崙胎是否還連著山體,所以我只能準備最結實的工具,這樣既可以鑿冰,又可以除石。

先用錘子敲掉了多餘的冰錐,我深吸一口氣皺眉開始加大力道,用石雕刀往冰層的深處挖去。

墓室下方還在不斷傳來左明翰撬動棺木的聲音,我的時間不多了,就算拿到崑崙胎,也要帶出去才行,一定要搶在左明翰之前取出冰層裡的崑崙胎,哪怕只是一部分。

整個墓室裡,沒有人說一句話,只是不停迴蕩著棺木的崩裂聲和敲動冰層的跌落聲,那隻黑色的老貓就老實的蹲在黃色雕龍棺的旁邊,一邊舔著爪子一邊漠然的看著我們兩個。

那雙精神抖擻的貓眼在沒有光亮照耀的時候又恢復了一副幽藍的詭異模樣,我卻已經顧不上心裡發毛,拼盡了全力擊打這墓頂的冰層,不消片刻已是滿頭大汗,這冰層也敲落了不少,但是卻依舊沒有觸碰到崑崙胎,甚至沒有一點點接近的距離,手電光下,那個栩栩如生的嬰兒聲音距離我依舊很是遙遠。

按照我之前在下面目測的距離,現在至少應該接近一點了才對,挖取崑崙胎一直沒有進展,我心裡起急,一次比一次的加大力道敲打著冰層,下方墓室的棺材蓋子卻是『啪』的一聲被左明翰掀開翻到了地上。

頓時一股透人心肺的寒冷由下而上浸透了我的整個身體,這是我入陰以來,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察覺到強烈的陰氣,好冷。

「石頭,時間不夠了,你快點兒!」蛇仙兒似乎也是意識到了危險,掐著個難聽的嗓子催促著。

我沒有回答,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這墓頂的冰層上,但是我已經站在這棧道的最邊緣了,冰層也敲掉了很大一塊,卻依舊沒能觸碰到崑崙胎,照這麼下去,很快我就要夠不到遠處的冰層了。

右手掄圓了胳膊拼了命的用錘子擊打著左手的石雕刀,可是進展依舊不怎麼樣,這冰層已經凍結幾十年,上百年,甚至千年之久,我想破開這東西,豈是這麼容易?

就在我手忙腳亂急的滿頭大汗的時候,那隻一直靜靜看著我們的老貓突然淒厲的長嘯一聲,直接竄到了那口黃色雕龍棺的邊緣上,弓著背,全身的黑毛都炸了起來,定定的立在那裡瞪著一雙詭異的眼睛看著左明翰。

似乎是沒有預想到這畜生會突然產生敵意,左明翰瞄了一眼那口已經被打開的棺材,緊張的後退了一步,抬手橫出匕首,已經擺出了防禦的架勢。

我一邊盲目的敲打著冰層,一邊時不時的低頭看一眼下面的狀況,左明翰已經遠離那口棺材三步之遙,警惕的防著那隻老貓,我的手電別在腰上一直照著墓頂的冰層,所以在我看來那口黃色雕龍棺裡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

蛇仙兒說那老貓的身上有死人的味道,看左明翰那副防備的樣子,我現在似乎有些理解了,腦海中浮現出的是在大青山腳下遇到的那個怪人,果兒曾經說過,那人是吃死人肉養的陰人,所以渾身散發著屍體的臭氣。

而這老貓應該是因為體型較小,而且就算吃了死人估計也沒有幾十年那麼久,所以味道並不是很明顯,只有懂醫的左明翰和嗅覺靈敏的蛇仙兒才能察覺出那是屍氣,死人的味道。

立在黃色雕龍棺的邊緣,黑色的老貓乍起全身的黑毛不停的衝著左明翰嘶吼著,似乎是在守護那口已經被打開的黃色雕龍棺,卻又有些亡羊補牢的感覺。

就在我這麼不經意的一瞥,準備繼續和這冰層拚命的時候,那口黃色雕龍棺的邊緣伸出了一隻手……

這一詭異的變化,瞬間讓我僵在了原地,老貓可壓屍,自然也可起屍,只是這屍體的姿態似乎有些奇怪,因為那隻手是手背朝上從棺材右側探出來的,緩慢的抓在黃色雕龍棺的邊緣,這位正主兒是趴著入葬的?

在那隻手探出來之後,就沒有了動靜,不管是我這裡,還是左明翰那裡,甚至連那隻老貓都不叫了,最詭異的是那隻手就這麼穩穩的按在棺材的邊緣上,也不動了。

這一刻整個墓室都充斥著徹骨的陰氣,崑崙胎中胎一直壓制我的那股暖流也瞬間就被這陰氣所衝破,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物極必反。

這就是陰陽,原本是滋養極陽靈氣的龍脈寶穴,一旦風水格局被破,也不過是淪為一個虎口養屍穴罷了。

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人死都講究一個入土為安,起屍是最不吉利的情況,也是最危險的情況,所以才有風水入葬一說,為的就是避免起屍,讓逝者安息,以蔭庇後人。

現在這狀況我不是沒有想到,按照左明翰的說法就是這個墓葬的風眼已破,而且,無法藏風聚氣的寶穴,那還是寶穴麼?就算這墓主再怎麼做二手準備,有些東西一旦毀掉就不會再有修復的機會。

這口黃色雕龍棺曾經被打開過,甚至有可能被打開過很多次,但是似乎只有這次起屍了?

我緊張的看著那隻探在棺材邊緣的手,已經忘了繼續挖崑崙胎,事實上到了這種地步,明顯是我比左明翰晚了一步,墓穴的龍眼已動,這崑崙胎恐怕我是沒有命挖出來了。

墓室裡的時間彷彿在這一瞬間靜止了,左明翰一直警惕的盯著那口黃色雕龍棺,並沒有立刻逃走,這主墓室的棺材付九泉叮囑我多次,不可以碰,拿到崑崙胎就立刻離開,雖然他對這方面也不是很懂,但是付九泉說過一句讓我印象深刻的話,開棺者填棺。

寂靜的危機在老貓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嘯中瞬間風起雲湧。

左明翰似乎是厭煩透了這老貓,抬手直接將手裡的匕首朝那隻老貓甩了過去,我也是被這老貓嚇了一跳,立刻抽出腰間的手電照了過去,這一瞬間,僅是一瞬間而已。

那隻一直穩穩抓在棺材邊緣的干手,突然發力,下一秒黑影聳動,我看清的時候,那口黃色雕龍棺邊緣的手已經不見了。

老貓很是輕易的躲過左明翰的攻擊,安逸的蹲回到了棺材旁邊的位置,瞪著一雙詭異的眼睛,靜靜的看著墓室裡的一切。

看似狂風閃過的平靜墓室,那隻手不見了,沒有人會傻逼的認為那隻手會自己縮回棺材裡,我驚慌失措的用手電掃視著四周,左明翰也重新抽出了一把匕首,不停的環視著四周,明顯他也沒有注意到這東西去哪兒了,對方的速度太快,遠遠超越了之前的那個黑毛屍兄。

「石頭……」這時蛇仙兒顫巍巍的聲音傳來,讓我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低頭與蛇仙兒黑豆兒似的小眼睛對視一眼,我身體僵硬的回頭看向了自己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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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8:38:34

第四十九章 變故橫生

在我身體的側後方,一個身穿陳舊登山服的身影單手撐地半蹲在棧道上,正面朝著我的方向。

這是那個……從黃色雕龍棺裡躥出來的屍兄?這裝扮似乎略顯怪異……

如此近距離的相對,我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僵了,彷彿這具不堪一擊的肉體隨時都會崩塌。

沉靜的瞬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我,因為我看不到他的臉,這屍兄的頭上包著有些發灰的繃帶,整個頭,只有後脖頸露著少許的碎髮,看上去更像是金字塔裡的木乃伊。

居然直接無視下面開棺的左明翰衝我來了,莫非是我身體周圍環繞的陰氣吸引了這東西?

這一幕來的太過突然,在我的想像中這東西就算再窮凶極惡也應該先收拾左明翰才對,這樣還可以給我自己爭取一點時間。

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東西偏愛小清新,居然直接躥我身邊來了,而且還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要知道從黃色雕龍棺到我這裡已經不僅僅是高度的距離了。

他大爺的是誰說『開棺者填棺』的?這玩意兒是要抓我去填棺麼?我是碰那棺材了,但又不是我打開的!

心裡煩躁的想著,我下意識的往後挪了一點,儘量的閃開身子,有些擔心這東西會突然撲過來,隨著我緩慢不著痕跡的挪動,這繃帶屍兄倒是沒有立刻撲過來,而是微微側了一下腦袋,僵硬的脖子發出了一聲頸骨扭動的脆響。

我頓時眼皮一跳,看著那張隨著我轉動的繃帶臉,無比蛋疼。

「小子,是你自己的命不好,這棺材裡的東西我就拿走了,你留在這裡陪自己的老丈人慢慢玩兒吧!」這時墓室下方的左明翰看著我,擺了擺手,做出了一個再見的手勢,隨即收斂笑容,手持匕首,一臉冷漠的快步走向了那口黃色雕龍棺。

我僵硬的站在墓室上方的棧道邊緣,不敢動也不敢出聲,只能憤恨的看著左明翰而不停的冒冷汗。

「這個人……小人之心,我去收拾他!」蛇仙兒似乎很是氣不過,掐著嗓子嘀咕一句,直接從我的口袋裡爬了出去。

我頓時一驚,且不說這墓室現在已經危機重重,單看付九泉如此忌憚左明翰就完全可以確定這人的身手至少和付九泉不分上下,蛇仙兒現在還沒有人形,這樣貿然下去不是找死麼?

但是不等我出聲兒,這小東西已經一溜煙兒的順著青銅燈架爬下去了。

幾乎就在與此同時,那位一直半蹲在我側後方的繃帶屍兄突然抬起了手,動作雖然很是緩慢,但是這樣近的距離,他的一舉一動都足以嚇死我了。

剛才左明翰說這貨是我的老丈人,那他就是付九泉的老爹了?也難怪進墓之後我就沒見過疑似付九泉老爹的屍體,但是這哥們兒怎麼跑到黃色雕龍棺裡去了?還被人從外面釘上了?

難道開棺者填棺是真的?

我無法想像自己此時是什麼表情,後面已經沒有容腳之處,我站在了棧道的最邊緣,再往後退就掉下去了,人被逼到無奈,自然而然就會想到反抗。

不管這繃帶屍兄是不是付九泉的老爹,他現在只不過是一具會動的屍體,我沒打算給他跪下叫聲爹,因為就算我叫他爺,他也不見得認識我……

那隻乾枯的手緩緩的朝我伸過來,我想都沒想直接將手裡的錘子朝這繃帶屍兄的臉扔了過去,就算砸不死一個死人,這沉重份量的衝勁也足以為我撞開一條生路了。

做好了撞開這繃帶哥們兒一路衝過去準備,那隻飛過去的鐵錘就很是風騷的被這繃帶師兄一巴掌拍飛了……

我眼巴巴的看著那隻沉到不能再沉的錘子被對方輕而易舉的擊飛,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直接掉在了黃色雕龍棺的旁邊,就在錘子落地的一瞬間,站在黃色雕龍棺旁翻找動地的左明翰突然罵了聲,「草!」

聽這聲音我還以為是蛇仙兒動手了,正擔心這人會不會殺了蛇仙兒,不禁分心瞄了一眼,卻看到左明翰似乎腳下不穩自己翻進了棺材……

而蛇仙兒才爬到棺材旁邊,還沒碰到左明翰。

開棺者填棺,這是什麼原理?自己進去麼?

看左明翰在和反應不像是無意識自願的,怎麼倒像是被什麼東西拖進去了?下意識的嘴角一抽,我直愣愣的看著墓室下方的這一幕,不知自己的心裡是什麼滋味兒,但絕對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

就在我走神兒的時候,頭頂一沉,一隻硬邦邦的大手突然壓在了我的腦袋頂上,嚇得我雙腿一軟差點兒直接掉下去。

「麻痺的,老東西,我讓你死了都不老實!」墓室下方被迫翻進棺材的左明翰惱怒的叫罵著,不知道在黃色雕龍棺裡翻騰什麼,我現在已經顧不上他那邊的情況了。

頭頂冷冰冰的感覺,像是把自己的腦袋放進了冷庫,若說崑崙胎的陽氣是柔暖的陽,那我現在體會的就是至寒的陰,好冷,比開棺那一刻迎面而來的陰氣更加洶湧澎湃,但是我卻並沒有感受到絲毫排斥的感覺,我之前一直被崑崙胎的陽氣排斥壓制,而現在面對這繃帶屍兄的感覺卻更加像是一種共鳴,陰氣與陰氣之間的共鳴。

說不上舒服,除了有點冷以外,至少沒有不適。

頭頂的八卦是付九泉留下的,他說這是過陰八卦,破除我爺爺留下的隱法,同時助我貫穿陰陽,而事實卻是我有了這八卦之後甚至連一雙陰陽眼都沒能擁有,還要靠付九泉靈樞古卷中的針法開眼,對此付九泉不明,我更是不知為何。

直到今時今日,我似乎窺探到了一絲因由,不是無法貫穿陰陽,只是我尚未涉陰,死人的世界我不懂,並未親身接觸,就像陽氣與靈氣相左,陰氣也需要死氣相左,這具繃帶屍兄的身上有我沒有的死氣,那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氣息,死亡的世界。

付九泉說,我非死人卻如死人,我以後要生活在陰與陽的夾縫之中,做一個被排斥也同樣被需要的人。

那種感覺,那種位置,或許就是現在吧?

看著那張近在咫尺裹滿繃帶的臉,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顯然這東西似乎沒打算對我不利,甚至把我當成了同類,但他的同類難道不應該是那個黑毛屍兄麼?

不著邊際的想著,我抬起手居然鬼使神差的去拉這繃帶屍兄臉上的繃帶,若說之前是猜測,那現在我應該可以肯定了,這繃帶屍兄就是付九泉和付小玉的父親,我的老丈人,付家的第三十六代傳人。

繃帶並沒有被我全部扯下來,但也露出了大半的臉,和那具黑毛兒屍兄不同,這具會動的屍體身上並沒有黑毛,雖然雙手乾枯的有些發黑,但是臉部保存的還算完好,隱約間還可以看到付九泉相貌的影子,應該是父子。

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怖,屍體的臉部應該是經過了特殊的處理,除了蒼白的有些嚇人之外,並無噁心之處。

洶湧澎湃的寒冷依舊順著頭頂灌下,就在我看到這繃帶屍兄的相貌之時,這墓室的下方突然傳了一聲巨響,隨即整個墓室頂部的冰錐開始掉落,我頓時一驚,崑崙胎還沒有拿到手,這古墓是要塌了麼?

「姓劉的,後會有期!」左明翰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低吼一聲,似乎是要走。

我現在也顧不上這繃帶屍兄是想幹什麼了,蛇仙兒還在下面,崑崙胎我也沒有拿到手,時間不多了,驚詫的低頭去查看情況,卻一眼看到左明翰渾身是血的拿著一張血淋淋的人皮,躲過墓頂掉落的冰錐,身形靈活的出了墓室。

「石頭,快下來,趕緊離開這裡……」蛇仙兒昂頭看著我,似乎是在等我。

墓室中央的那口黃色雕龍棺已經翻扣在了地上,大量暗紅色的血液正順著地面蔓延,不難想像左明翰剛才做了什麼,墓頂的冰錐還在掉落,原本封著崑崙胎的完後冰層也出現了大量的裂痕。

我不甘心的看著近在咫尺卻沒有拿到手的崑崙胎,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我就是個廢物,只差一點,還是被左明翰壞了事兒。

說時遲那時快,從進入這主墓室到主墓室崩塌,也就幾分鐘的時間,卻是狀況多變,現在墓室已經面臨塌陷,不過,拿不到崑崙胎我是不打算回去的,就算回去了也沒有什麼用,反倒是現在墓頂的崑崙胎已經崩裂,運氣好的話,或許我可以不死,哪怕只是一部分,我也還是想帶回去。

「石頭……」下面的蛇仙兒躲到了之前擺放黃色雕龍棺的石台旁,躲避著墓頂掉落的冰層,歇斯底里的叫喊著我。

「你先走,我一會兒就來!」我看了蛇仙兒一眼,沒有人形的蛇仙兒躲在石台旁顯得很是渺小,就算它不是一條普通的蛇又怎樣?生命都是脆弱的,現在一塊小小的冰錐足以要了它的命。

我話音未落,頭頂的冰層傳來『咔嚓』一聲脆響,似乎馬上就塌了,這時,那隻一直按在我頭頂的大手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瞬間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隨後是天旋地轉。

「你大爺,咱是一家的,不帶這麼偷襲的!」我大罵著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站在了下面的青銅燈架下,墓頂的冰錐不斷掉落,繃帶屍兄彷如一道黑影衝過去在黑貓之前所在的位置撿起了一個東西,又快速的衝回來塞到了我的手裡,然後就一把將我推出了墓室。

那隻黑貓早就已經不見了,蛇仙兒還在墓室裡,還有那個行為怪異的繃帶屍兄,翻扣在地不斷淌血的雕龍棺,頑強重生的崑崙胎中胎,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瞬間被墓頂踏落的大量冰層掩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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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8:39:35

第五十章 失而復得

這一刻,冰層跌落揚起的粉塵讓我覺得恍如隔世,就在這一瞬間,什麼都沒了,蛇仙兒,崑崙胎……

呆傻的站在墓道內看著已經被破碎冰層堵滿的主墓室,身邊一聲稍顯淒厲的貓叫讓我瞬間回過了神,低頭看一眼,是那隻黑色的老貓,正安分的蹲在一邊直勾勾的看著我。

與那老貓對視一眼,我張開手掌,看了一眼付九泉老爹最後塞給我的東西,是那塊付九泉給我的石雕黑麒麟,可能是之前與黑毛屍兄打鬥時從背包裡掉了出來,這東西是大青山下小玉沉睡十年那個山洞的鑰匙。

特地撿回來交給我,這東西很重要麼?

我皺眉思索著,將這黑麒麟重新裝進了背包,蛇仙兒和崑崙胎都被堵在了這破碎的冰層下,我沒有幼稚的大喊大叫,做些無謂的事情,倒不如幹些實際點兒的事。

從背包裡翻出之前準備的備用鏟子,我調整狀態,開始挖堵住主墓室的冰層,這墓道下層的左耳室此時並不安全,我也不想現在就離開,即使墓室徹底塌了我也不會死心。

執著的揮舞著鏟子,我累了就歇會兒,然後再繼續挖,冰層都碎裂成了冰塊,所以清理起來比之前在墓頂的時候要快,可是儘管我已經清理出了大片的碎冰塊,卻依舊沒有看到崑崙胎的影子,按照之前我看到的崑崙胎的龐大黑影,這是不可能的,整個冰層都塌了下來,那個巨大的崑崙胎一定也已經碎成了數塊,難道還在墓頂……

不過,蛇仙兒還在下面,既然我的右手現在還能用,說明那小東西還沒有死,就算拿不到崑崙胎,我也不能丟下它不管。

然而,我挖開主墓室的行動很快就遇到了麻煩,一塊巨大的冰岩擋住了我的去路,回頭看看,我清理出的這距離甚至還沒有進入主墓室的三分之一,距離蛇仙兒所在的棺槨石台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

這塊巨大的冰岩幾乎遮住了我所有的道路,以我一個人的力量,我是不可能撼動如此龐大的冰岩的,所以我只能從這冰岩的邊緣角落,用力的挖,敲打這冰岩,期望著可以找到一個進去的入口。

挖了大概十分鐘的時間,我從這狹窄的一角看到了那件陳舊的登山服,也許這次付家老爹是真的不能動了,但是這具屍體卡在這種地方,只要我將屍體拖出來,或許周圍的冰塊就會有所鬆動,而且他也擋住了我的去路,在無路可繞的情況下,我只好冒著破壞屍體的不敬,用力往外拖了。

預想之中這屍體上積壓了大量的冰塊,想要拖出來必定也要費一番力氣,但是我都沒怎麼用力,幾乎只用了十分之七的力道,不等我使出吃奶的力氣,這件看似陳舊的登山服就直接被我扯了出來……

沒錯,是整件衣服都被我扯了出來,原本存在於衣服裡的屍體已經破碎,不是被冰塊壓爛了,是真的碎了,變成了像是粉塵一樣的東西,勉強還可以看到少許的骨頭粉末,但是肉身已經徹底的化為了塵埃……

回想之間那隻抓著我肩膀的有力大手,以及那勁道十足的身影,我實在是無法理解這是什麼原理?剛才還如此靈動鮮活的一具屍體轉眼之間居然已經化為粉末……

是接觸空氣過久的腐蝕?還是因為那具屍體的陰氣已經消散?

我呆愣愣的拿著那件衣服,有些回不過神,這時右手腕突然傳來一陣麻痛,隨後就是火辣辣的疼,我皺眉扔掉手裡的登山服,擼起衣袖,這才看到右手腕上的妖仙兒契印呈現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黑綠色,若隱若現的,很是詭異。

是蛇仙兒快不行了麼?

那小東西的命和我的右手綁在一起,它亡我廢,這契印莫名其妙的抽痛,一定是困在冰層下的蛇仙兒出了事,至少它現在很不好,很不好。

心中擔憂,我也顧不上這手腕的抽痛,直接加快了挖出冰塊的速度,被巨大的冰岩擋著,雖然有所鬆動,但是效果依舊不大。

就在我急的滿頭大汗的時候,卻是聽到了蛇仙兒聲音,「石頭……」

聽到這聲音的一瞬間,我立刻屏住了呼吸,想要辨別這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

「上面,上面……」蛇仙兒的聲音依舊難聽的像是掐著嗓子說話,此時在我看來卻沒有比這聲音更好聽的了。

隨著聲音的方向用手電照過去,在堵住我去路的巨大冰岩上方,蛇仙兒玉白色的小腦袋探在邊緣,瞪著兩顆黑豆兒似的小眼睛,掐著嗓子說道,「凍死我了……」

見蛇仙兒還活著,似乎也沒有受傷,我頓時心中一喜,伸出雙手說道,「你快下來,我接著你!」

「嘶!石頭,我這次可是立了大功,回去之後你得好好謝謝我……」蛇仙兒得意的吐了吐信子,往冰岩的邊緣挪了挪,卻似乎挪動的很是費勁。

我的右手依舊火辣辣的疼,心中一閃而過的欣喜之後,又浮出了一絲擔憂,我不禁皺眉問道,「你是不是受傷了?快下來!」

蛇仙兒沒有再說話,只是抻著脖子用力的往冰岩邊緣躥了一下,隨後整條玉白色的身體直接掉了下來,我立刻緊張兮兮的接住,雙手所觸一片冰涼。

「石頭,回去我要開葷,自從跟著你,我就沒吃過好的……」蛇仙兒低聲有氣無力的說完,直接疲累的趴在了我的手上,靜靜的吐著信子。

看著蛇仙兒尾部捲著的透白玉石,我頓時心中一暖,蛇仙兒是條好蛇,以後有了人形也會是個好人。

無聲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將蛇仙兒裝回口袋,我拿起蛇仙兒帶回來的玉石端詳一番,心中不禁驚嘆這鬼斧神工的自然造物,蛇仙兒為我帶回了崑崙胎,是完整的崑崙胎。

很小很小的一塊嬰兒形狀的白玉,只有拇指的大小,在這白玉的頭部還殘留著部分石塊,可見蛇仙兒那樣小的體型將這崑崙胎從冰堆中帶出來似乎廢了不小的勁兒。

之前墓頂那個看似龐大的崑崙胎影子,居然只是這麼個小東西,我也是醉了。

不過,這個是如假包換的崑崙胎不會錯,我可以感覺到這玉石環繞著揮之不去的陽氣,儘管已經從龍脈上斷了下來,它也依舊是曾經頑強重生的崑崙胎中胎。

從背包裡取出了付九泉交給我的黃綢布,依照他說的將這崑崙胎包裹進去,我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接下來只要活著離開這裡就可以了。

收拾好背包,我直接順著墓道折回了,雖然知道下面的墓道不會安全,但是我已經無路可走了,走到左耳室上方的洞口,我用手電往下面照了照,果然,原本站在這和墓室裡的六具屍體已經不見了。

將手電別到腰間,我深呼一口氣,正打算下去,蛇仙兒卻突然不安的說道,「石頭,你先別下去!」

「怎麼了?」我以為是蛇仙兒發現了什麼隱藏的危險,立刻用手電往下面照了照。

「你之前不是受傷了麼?」蛇仙兒的聲音依舊難聽,語氣卻是有些緊張。

不被這小東西提醒我還真是忘了,被它這麼一說,我這才回過神,之前確實是被黑毛屍兄抓破了脖子,但是現在似乎已經不疼了,不過,想到什麼是什麼,我下意識的抬手抹了一把脖子上的傷口,正準備說沒事了,卻發現這傷口上不知何時長滿了硬硬的毛茬兒,有些扎手。

「屍毒……」意識到這情況的嚴重性,我瞬間頭皮發麻,立刻放棄了現在離開的打算,這傷口可是比劉果當初中的屍毒嚴重多了,不處理的話,一旦半路發作,我似乎就沒救了。

「這傷口不處理的話,恐怕會惡化,你背包裡不是有藥麼?」蛇仙兒緊張兮兮的說著,吐了一下信子。

聞言,我這才回過神,立刻放下背包,打算翻找一下付九泉給我的藥瓶,但是找了一圈兒也沒有找到醫治屍毒的藥,外傷藥和內調藥倒是不少,但是這些東西我現在完全用不到。

皺眉無力的坐在地上,我心中一狠,直接抽出了匕首,實在不行,只能自己下手了,像是割掉腐肉一樣,割掉脖子上被感染的傷口,但願這辦法有效。

見我拿著匕首往脖子上照量,蛇仙兒頓時一驚,掐著嗓子說道,「你瘋了?這傷口距離大動脈這麼近,你自己有把握麼?」

我緊張的嚥了一口唾沫,無聲的搖了搖頭,但是我沒有停下,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該怕死躲著的時候我會躲著,但是在這生死一瞬的時刻,我知道自己該選擇什麼?哪怕是一線生機,也比死在半路上好。

就在匕首鋒利的刀刃即將接觸到我脖子的時候,轟隆一聲巨響,遠處的主墓室揚起一陣冰塵,驚得我立刻從地面上站了起來,警惕的問道,「墓室裡有什麼?」

「沒了吧……有什麼也砸爛了……」蛇仙兒呆呆的望著主墓室的方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發出了這樣大的動靜。

就在蛇仙兒話音未落的時候,又是轟的一聲巨響,這次,我已經知道這是什麼聲音了,有人在外面炸開了塌陷的冰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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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8:46:35

第五十一章 被俘之後

這樣的大的動靜,這樣大的排場,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大雪山上使用炸藥,除了AL我已經想不到其他人了,這些人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還真是下了本錢。

我皺眉想著之前左明翰說有人一直跟著我們的事兒,倒也猜出了個大概,不過,我現在可沒有興趣跟他們碰面,帶著崑崙胎中胎盡快趕回去才是正理,可是這屍毒……

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蛇仙兒似乎也是沒了主意,我們兩個就這麼前無去路後無退路的站在墓道里,片刻不安的猶豫,緊隨其後又是一聲爆破的悶響。

這次的爆破點似乎距離我們近了很多,巨大的震盪力迫使我們所在的墓道開始掉落土石,若是再來這麼一下,我想我也不用糾結是帶著屍毒離開還是束手就擒了,百分百直接砸成肉餅了……

「那個姓劉的小子沒事兒鑽來這種地方做什麼?髒死了!」這時粉塵之中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標準的普通話,語氣有些不耐煩。

「可能老大想要的東西就在這裡,別大意!」另一個稍顯成熟的沉穩聲音緊隨而至。

我呆愣的站在墓道里,再想走卻已經來不及了,下一秒兩道刺目的手電光照過來,我立刻抬手遮住了雙眼,身後的不遠處就是下去左耳室的洞口,只是那裡現在比任何地方都要危險。

「居然還活著……」二人中那個大叔的聲音嘀咕了一句,隨後,我只覺得勁風撲面,便立刻抬起手中的匕首,下意識的橫挪了一步,抬眼之間,還沒看清對方的身影,依舊是後頸一沉,被對方狠狠擊中了。

躲都躲不過,是他太快還是我太笨了?

一頭栽倒在地,我下意識的用手按了一下裝著蛇仙兒的口袋,想著這小東西別去冒險,就失去了知覺。

昏沉沉的感覺,有點兒渴,我醒過來的時候,被綁在了一個破舊倉庫的水泥柱子上,全身的衣服被扒的只剩一條秋褲了,但是這裡並不冷,不遠處兩個熊熊燃燒的大火盆烤的我有些浮躁。

而讓我意料之外的是,這倉庫裡並不是只有之前的那一男一女,而是有很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足有十來人,行色各異的站在不遠處看著我,而我在這些人之中居然看到了老熟人。

雖然他脫了那身屎黃屎黃的道袍,但是我依舊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曾經慫恿我二叔三叔挖我爺爺墳的老神棍。

這個倉庫很大,在我身邊的不遠處放著那口被左明翰踹翻的黃色雕龍棺,甚至連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和黑毛兒屍兄都在,還有付家老爹的登山服,主墓室裡高大的青銅燈架,這些人似乎是清理出了主墓室所有的東西,就連我的背包也被他們翻了個底兒朝天,裡面的東西被這些人倒在地上翻了個遍。

我瞄了一眼依舊包裹在黃綢布里的崑崙胎稍稍鬆了一口氣,這些人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那個小東西,還有黑玉麒麟,甚至連匕首都還在,我的東西都完好的放在地上,一件都沒少。

「我知道你們是AL的人,說吧,你們想做什麼?」我皺眉看著不遠處似乎是在休息的眾人,卻沒有人理我,就連那個屎黃的臭老道,都是瞄了我一眼,自顧自的抽著煙,懶得搭理我了,似乎是有些不快。

「劉磊,你能告訴我你爬上那座大雪山是要做什麼嗎?」這時之前那個大叔的沉穩聲音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後,有些說不出慍怒,而且似乎距離我很近。

這突然出現在身後的聲音嚇了我一跳,我想回頭去看看,但是無奈脖子上原本不疼的傷口此刻稍作扭動卻是有些抽痛,只好打消了回頭看看的想法,撒謊說道,「扒人皮。」

「做什麼?」那個大叔低聲問著,緩步走到了我的面前,目光深沉的看著我,似乎真的有些怒火中燒。

「不做什麼,我也不知道,不過人皮已經被另一個人扒走了……」我嘴角一抽,乾脆把左明翰賣了。

這個走到我面前的人穿著一身肥大的迷彩服,年紀大概在四十左右,相貌一般,卻是一副很乾練的樣子,左臉還有一道猙獰的疤痕從鼻樑一直劃到耳根,看上去有些可怖。

那人目光深邃的盯著我看了一會兒,這才問道,「那兩個跟過去的人回來沒有?」

「還沒有,之前打了電話,最後一次聯繫是在回陽泉的火車上,現在已經聯繫不上了。」那個脫了屎黃道袍卻依舊是一副神棍樣兒的老神棍低聲回了一句,稍作沉默這才繼續說道,「可能已經被那小子處理掉了。」

處理掉了?他說的那個『小子』是指左明翰麼?

確實,以左明翰的能力想要處理掉兩個跟蹤的人不難,只是憑藉他的易裝術甩掉兩個人似乎更簡單吧?有必要出手,與AL作對麼?

等一下,他似乎早就出過手了額……

上次在我家樓道,那兩個人不就是左明翰殺的?還他娘的嫁禍給我……

這人是仗著自己的行蹤難以捉摸所以各種風騷惹事兒,完全不怕惹禍上身,但是,他這樣公然對AL的人出手真的好麼……

見那個刀疤臉大叔沒有說話,姓張的老神棍狠狠吸了一口煙,皺眉說道,「這次興師動眾的白跑了一趟,回去老大估計要發火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刀疤臉聞言,目光深邃的看向了我,似乎是若有所思。

「這姓劉的小子實在不是東西,是帶回去交給老大?還是殺了?」姓張的老神棍側頭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對於我破壞他挖我爺爺墳的事兒依舊很是介懷。

我靜靜的看著這二人,沒有說話,現在被抓住的是我,毫無反抗之力,就算我再做什麼掙扎也是沒用的事兒,不過,我現在是真不想死,對知道AL想得到什麼東西的真相也沒這麼執著了,我現在心心唸唸想著的,只是帶那個崑崙胎中胎回去。

刀疤臉大叔最後看了我一眼,就轉身走了,冷漠的丟下了一句,「姓劉的老鬼一定是把東西留給了自己的後代,老大的意思你們明白!」

之後那個一臉沉穩,滿目慍怒的刀疤臉大叔打開倉庫的鐵門出去了,倉庫裡的其餘人彼此對視一眼,也都紛紛離開了,只留下了那個姓張的老神棍。

我環視了一眼四周,這才主動開口問道,「你們到底在找什麼東西?」

「嘁,臭小鬼!這次放你一馬,不想死,就去瞭解一下你老劉家的過去。」姓張的老神棍頓時目露凶光瞪了我一眼,也沒有給我鬆綁,直接氣呼呼的走了。

「那什麼,你們到底放不放我?啊喂!」我衝著張神棍的背影叫了一聲,但是那貨根本就沒理我,呸的一聲吐了嘴裡的菸頭就走了。

看來這些人以為我來這裡是為了他們想要的東西,所以才興師動眾的跟來,一路上陪著我跑彎路,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又是炸藥,又是挖墓的,東西弄出來一清點,結果跟他們屁關係都沒有……

想來是有點兒苦逼了,但他們想要什麼,劉家有什麼,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逼我我也沒有辦法。

悻悻的想著,我看了看被扔到地上的上衣,低聲說道,「蛇仙兒?」

結果那邊沒有什麼反應,反倒是我頭頂的地方傳來了蛇仙兒的聲音,「石頭……」

我抬頭看了看,扯動脖子上的傷口,頓時就是一陣呲牙咧嘴。

蛇仙兒攀在倉庫頂部的橫柱上,正瞪著雙黑豆兒似的小眼睛往我這邊看。

「下來,想辦法給我把繩子弄開!」不知道那群人有沒有走遠,更加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想要放過我這一次,我只好壓低了聲音說話。

結果蛇仙兒攀在橫樑上既沒有下來,也沒有說話,只是無聲的搖了搖頭,然後看向了鐵門的方向。

我頓時一愣,立刻看過去,下一秒被張神棍摔上的鐵門就又悄無聲息的被推開了,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馬尾辮女孩兒推門直接走了進來。

這人之前我沒有見過,至少剛才那些在倉庫裡的人之中沒有這個女孩兒,但看她這副輕車熟路的樣子,明顯她和他們應該是一夥兒。

見我在看她,那女孩兒愣了一下,隨即皺眉,不耐煩的說道,「看什麼看?你沒見過女人麼?」

聽這聲音,我不禁嘴角一抽,這人是之前和刀疤臉進到古墓裡的那個女人,她這是來放我的?還是來殺我的?

見我傻愣愣的沒有說話,那女人瞬間收斂目光,露出了一絲冷笑,腳步輕快的朝我走了過來,一直揣在風衣口袋右手瞬間伸出來,把玩著一把匕首,輕蔑的說道,「不就是個很普通的男人麼?想知道什麼,用刑逼供不就行了?至於這麼大費周章?」

聞言,我頓時心中一涼,這尼瑪是要被虐的節奏麼?

「等,等一下,你們想知道的,我根本就不知道的!」見那女孩兒氣勢洶洶的耍著把匕首過來,我頓時有些肝兒顫,這年頭不怕精的,不怕傻的,就怕這半精不傻沒腦子的,無論是誰遇到這種愣頭青兒也會瞬間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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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8:50:36

第五十二章 尾隨的黑貓

「你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了?」不耐煩的說著,這女人似乎並不相信我的話。

「我是真不知道……」我皺眉爭辯著,生怕這愣頭青一氣之下宰了我。

我這話還沒有說完,『唰』的一聲,那女孩的匕首直接橫在了我的脖子旁邊,冷颼颼的勁風嚇得我瞬間就閉上了嘴。

「你要是說呢,我就放了你,不說的話,我可就下手了,別人怕老大,我可不怕!」這女人不耐煩的說著,手裡的匕首順著我的脖子下滑,最後將那鋒利的刀刃尖端頂在了我心臟的位置,這才停住,一臉威脅的看著我。

我心裡有些發顫,看這女人一副胸大無腦的樣子,我完全相信她會不顧後果的宰了我,但是我也是真的不知道他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東西,這樣讓我連說謊都沒有辦法說。

「不說?」見我一直皺眉看著她不說話,這女人不耐煩的皺眉將那把匕首往前推了推,瞬間鮮紅的血液就順著我的身體流了下來,只是她並沒有下手很重,似乎只是想給我一點壓力。

看著這女人一副咄咄相逼的樣子,我也是徹底火兒了,直接不耐煩的說道,「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算你殺了我,我也是不知道!」

瞬間那女人的臉色更加不耐煩了,冷哼一聲,手下用力,我覺得下一刻自己的心臟就要被刺穿了,卻在這一刻,小巧的黑影閃過,一聲刺耳如尖嘯的貓叫傳來,嚇了我一跳,也嚇了那女人一跳。

循聲看過去,藉著火盆裡的火光,我看到那隻黑色的老貓輕巧的踏過黑毛屍兄蹲到了我背包的旁邊,直勾勾的看著我們。

看到這一幕,我頓時嘴角一抽,不禁暗罵一聲,你大爺啊!

那女人顯然也是被這情況給嚇到了,唰的抽回匕首,後退一步,對那具突然立起來的黑毛屍兄很是忌憚的擺出了一副備戰狀態。

「快給我把繩子解開!」我見這情況不妙,立刻吼了一句。

「去死吧你!今天你不交出那四分之一的金杖,就在這裡等死吧!」那女人回頭罵了我一句,警惕的盯著那黑毛屍兄,開始不著痕跡的往鐵門的方向緩慢挪動。

金杖?是那種老和尚拿著的法杖麼?但為什麼是四分之一?那種東西很值錢?還是有特別的意義?

我頓時一愣,不等我問那女人,一股辛辣的腥風迎面掃過,突然立起來的黑毛屍兄已經朝那女人撲了過去。

她手裡的匕首很小巧,明顯不適合應付這種渾身帶毒不怕攻擊的玩意兒。

不過這黑毛屍兄沒有第一時間來攻擊我,倒是讓我瞬間放心了不少,直接抬頭說道,「蛇仙兒,趕緊想辦法,那女人撐不了多久的,下一個就到我了!」

一眼看過去,這才發現蛇仙兒已經不在那裡了,環視一圈,我看到蛇仙兒的時候,這小東西正趴在我的背包附近一邊警惕盯著那隻老貓,一邊用尾巴去拖那把匕首,但是似乎根本就拖不動額……

其實綁著我的繩子並不是很粗,但是沒有鋒利的匕首,我是掙不斷的,而且現在看來想要指著蛇仙兒把匕首遞給我,那還不如我自己掙一下呢!

滿臉蛋碎的想著,那隻老貓突然尖嘯一聲,朝我撲了過來。

「你大爺!」我驚的大罵一聲,下意識的將腦袋扭到了一邊,心說這逼玩意兒不在古墓裡待著怎麼跑出來了?AL的這群白痴就算清理墓室也不用連這活著的東西都帶出來吧?擦!

膽顫心驚的等待著接下來的攻擊,那隻老貓卻沒有抓我,只是輕巧的跳到了我的肩膀上,用肥碩龐大的身軀拱了拱我的腦袋,一股淺薄的辛辣味兒襲來,我條件反射的皺了皺鼻子。

這就是死人的味道?我不知道這東西是要幹嘛,但真的很沉,潛意識開始不著邊際的猜測著,難道是因為我身上有屍毒,它把我當屍體了?這是等著我詐屍呢?還是來壓我的?

心裡想著回過頭,我直接與這老貓的雙眼對在了一起,彼此瞪視一眼,黑乎乎的老貓抬起單爪放到嘴邊舔了舔,然後唰的亮出了超大號貓爪上尖刀一樣鋒利的指尖。

我頓時緊張的嚥了一口唾沫,暗罵一聲,臥槽,今日恐怕是要葬身貓爪之下了……

肥碩龐大的身軀定定的蹲在我的肩膀上,那老貓露出兩顆利牙尖嘯一聲,動作奇快的一揮爪,割斷了綁著我的繩子。

「……」我傻愣愣的看著這老貓,一時間覺得很對不起它大爺。

老貓割斷繩子之後,就躍到了不遠處的雕龍棺上,依舊直勾勾的看著我,蛇仙兒見我有些發呆,不禁催促道,「石頭,還不快走?」

我看了那老貓一眼,立刻將自己的東西都裝進背包,撿起衣服跟在蛇仙兒後面,朝倉庫的後門跑了過去,這後門從裡面反插著,幾乎是在我打開門的一瞬間,倉庫的正門也『嘭』的一聲被撞開了,那個姓張的老神棍似乎是察覺到了不對勁兒,去而復返,進門直接朝那黑毛屍兄去了。

那個女人的身手不錯,但對付這種超脫常理的東西就顯得吃力了一些,有姓張的老神棍幫忙,瞬間便鬆了一口氣,又朝我追了過來,老神棍招呼那女人讓她不要追,但這女人不知道是不是一根筋,似乎並沒有放我走的想法。

我自然是不想再落在這個瘋女人的手裡,立刻躥出了後門,末了我聽到了一聲淒厲的貓嘯,然後就是那女人的尖叫和張神棍的叫罵聲。

明顯是那老貓又幹了什麼讓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不過,是什麼毛骨悚然的事情,我已經沒有興趣知道了,現在的我,只想快點兒回去,回到陽泉市,帶著崑崙胎回去,然後安靜的等待我的孩子出生,等待那個夢中的小玉醒過來。

至於那個女人口中所說的金杖,我或許可以去問問三爺爺,既然張神棍讓我去瞭解劉家的過去,那麼在我的身邊就一定還有知情人,老一輩的只剩三爺爺了,那個做事極端的老頑固。

遠離那個倉庫,我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才找到去火車站的路,不過AL的人應該是無心抓我回去了,不然我是跑不掉的。

現在我最擔心的是自己身上的屍毒,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回去,我相信以付九泉靈樞古卷傳人的身份一定可以醫好我……

不安的想著,行走在陸續上車的人群之中,我下意識的抬手抹了一下被衣領遮住的脖子,不禁一愣,原本覆蓋了整個傷口的扎手毛茬兒已經不見了,雖然傷口並沒有包紮,但是顯然是有人給我處理了傷口並清除了屍毒。

不難想像,這或許是那個姓張的老神棍干的,但我也沒什麼好感激的,他們這麼做也只是有所圖,不是麼?

回陽泉市的路上,我一直緊張的睡不著覺,背包裡的崑崙胎被那塊黃綢布包裹住之後,已經察覺不到絲毫的陽氣,但是這東西畢竟不是凡物,我怕路上橫生枝節,也怕自己出什麼差錯。

但是還好,這一路都太平的很,到達陽泉市火車站的時候,我帶著蛇仙兒下車,打了輛出租車,想著盡快回家,雖然現在拿到了崑崙胎,但是這東西有沒有用?怎麼用?我都還不知道,這個還要去和付九泉研究,而且好久沒有見到小玉了,也不知道她此時的身體狀況如何,我現在是歸心似箭。

上了出租車,告訴司機地址,這老司機就掉頭了,我茫然的看著窗外,車子才掉過頭,不等起步,一道孤零零的黑影吸引了我的注意,那肥碩龐大的身體,也只有古墓裡的那隻老貓有那種體型了。

這老貓似乎是剛從火車站裡出來,此時正呆呆的蹲在候車大廳外的台階上,直勾勾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叫司機停住車,我隔著車窗看著那隻老貓,猶豫片刻,還是打開了車門,然後下車走了過去。

口袋裡的蛇仙兒似乎是察覺到了我想做什麼,掐著個嗓子說道,「石頭,那隻貓很邪門兒的,你可想清楚了。」

「它能從新疆跟我一路,來到陽泉市,又救過我的命,作為一隻貓來說,確實是邪門兒的很,不過,蛇仙兒,你一條蛇會說話,不邪門兒麼?」我低聲說著,抬手敲了敲蛇仙兒的腦袋。

「這不一樣,它身上有死人的味道,是邪惡的東西!」蛇仙兒躲開腦袋,不服氣的說著,吐了吐信子。

蛇仙兒的意思我明白,就像當初它說孫胖子背上的那個女鬼一樣,因緣輪迴,善因善果,惡因惡果,這老貓或許不適合成為和蛇仙兒一樣的修造之物,但它也是一條命,一條有靈性的生命,困在古墓那種地方,以屍體為食,應該也是逼不得已的吧?

試問,有上天的路,誰又願意入地呢?

果然,那老貓看到我的身影之後,直勾勾的雙眼頓時找到了聚焦,起身朝我走了過來,不過它並沒有很靠近,就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住了,昂首挺胸,毫不卑微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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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8:58:36

第五十三章 貓命麒麟

烈日炎炎,我這才注意到這只老貓的眼睛不是幽藍色的,至少脫離黑暗之後恢復了一黃一綠兩個顏色,這雙顏色不同的眼睛儘管直勾勾的看著我,卻靈動的閃爍著奇異的光彩,像是兩顆稀世珍貴的寶石。

在我的印象和理解之中,似乎只有白色的波斯貓才有這種不同顏色的貓眼,這東西被人們稱為鴛鴦眼,但是我眼前這只又黑又老的肥貓,我是怎麼看也無法和那隻高貴的波斯貓品種聯想到一起,這毛色,這體型,這感覺,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看它這副傲氣的樣子,似乎一點都不拿自己當流浪貓看,這是擺明了給我個下馬威麼……

站住腳步,我低頭俯視著這只品種不明的詭異老貓,沉默片刻,見這東西它是真不打算自己過來,我這才無奈的搖了搖頭,俯身把這老貓抱起來,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抱著黑毛上了出租車。

那出租車司機見我抱上來這麼大一隻黑貓,頓時不樂意了,說道,「我說這位小兄弟,你這帶著寵物上車可不行,這麼大一個玩意兒,萬一它發什麼瘋,你和我的命可都在這車上了。」

聞言,我立刻笑了笑說道,「得了吧,大叔你還是乖乖開車吧!我這貓老實的很,三棍子悶不出一個屁,你要是怕把你的車弄髒了,我多給你二十塊錢就是了。」

那老司機回頭看了看我懷裡堪稱龐大的老貓,嘴角一抽,也不好再拒絕,只好認了。

這老貓的皮毛很厚實不像一般的貓類皮毛鬆軟膨脹,反倒有些硬,似乎是年頭太長了,也可能是身上太髒了,我是真沒見過這麼大的一隻貓,死沉死沉的,出租車將我送到地方的時候,我把這東西搬上樓,可是著實費了一番力氣。

蛇仙兒依舊不太歡迎這老貓,樓道里一直唧唧歪歪的說這老貓的身上有一股子怪味兒,得好好洗洗,但是真的進了家,蛇仙兒又不說話了,照例灰溜溜的鑽進了客廳的沙發下。

付九泉似乎不在,我是自己用鑰匙打開門的,將老貓和背包扔到沙發上,我先進臥室看了一眼,小玉依舊沉睡著,但是和之前若有若無的氣息相比,現在的呼吸均勻了許多,床邊掛著付九泉買來的營養液,沒辦法,肚子裡的孩子需要營養,雖然他是鬼胎,但也是有生命的鬼胎。

相隔多日,我也就此時看到這母子平安的時候才稍稍安心一些,一直緊繃的神經也在此刻瞬間放鬆。

沒過多久,客廳裡就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知道是付九泉回來了,我急於知道那個崑崙胎是否能用,就立刻衝到了客廳,卻看到付九泉傻愣愣的站在門口看著那隻沙發上的老貓,而之前一直很是安逸的老貓也在這一瞬間乍起了全身的黑毛,弓背跳到沙發背上,滿是敵意的瞪視著付九泉,嘴裡不停的發出『嗚嗚』的聲音,以示威脅。

額,這是什麼情況?

我站在臥室門口看著這倆狀態詭異的貨,結結巴巴的解釋了一句,「這東西是自己跟我回來的……」

「才不是,是石頭抱回來的!」這時,蛇仙兒從沙發下探出腦袋插了一句嘴,見我瞪它,就又立刻躲到了沙發下面。

付九泉沉默了片刻,似乎這才回過神,點了點頭,說了一聲,「哦。」

「那個……崑崙胎我帶回來了,你看看這個怎麼用!」我立刻打破尷尬的氣氛,走到沙發旁拽過了背包,手慢腳亂的拿出包裹著黃綢布的崑崙胎,這才注意到,付九泉一直站在門口,沒過來……

我無聲的看了看付九泉,又看了看那隻老貓,直接問道,「我說大舅子,你這是怎麼回事兒?這貓有問題?」

話雖是這麼問,不過,我看的出來,付九泉對這只老貓沒有什麼很明顯的敵意,反倒是這一路尾隨我回來的老貓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樣兒。

「你的黑麒麟呢?」付九泉答非所問的看向了我。

「額,」我愣了一下,然後從背包裡找出了那塊黑不溜秋的麒麟玉雕,說道,「在這兒呢!」

瞬間,那隻老貓一直警惕盯著付九泉的雙眼就看向了我,然後直接躥到了我的身邊,死死的盯著那塊黑玉雕的麒麟,尖嘯了一聲。

黑貓的這一舉動嚇了我一跳,付九泉卻是走過來,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站住,有些無精打采的說道,「這貓是我父親的。」

聞言,我頓時嘴角一抽,指著那隻老貓,糾結的問了一句,「十年前,你們父子帶這玩意兒下墓的?」

貓狗是起屍的異物,就算沒有起屍方面的專業知識,這種常識還是要知道的吧?我這樣一個曾經的無神論者都知道這種常識啊!

「這是通陰的鬼貓,我父親是走到哪裡帶到哪裡的,說是關鍵時刻可以以邪鎮邪。」付九泉低聲說著,看向了我另一隻手裡包裹著黃綢布的崑崙胎,有些驚詫,「這麼小?」

鎮你大爺啊!這貓現在是有壓屍的能力,但那是因為吃了十年的死人風乾肉吧?放在十年前,若是老貓可以壓屍,估計付家老爹就不會死了,這父子倆帶著貓類下墓,真是作死都沒這麼作的,我悻悻的想著,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將手裡包裹著黃綢布的崑崙胎遞過去,說道,「是整胎。」

付九泉抬手接過去,打開看了看,點頭說道,「十年前我看到的那個好像比較大。」

「比較大?那是很大好麼?但是冰層破碎之後,就只有這麼個小玩意兒,」我悻悻的看著那個小巧的崑崙胎,繼續說道,「那冰層之上應該是露天的,可能是光影投射的放大效果,不過,這東西真的行麼?」

「我也不知道,現在只能試試了。」付九泉低聲說著,瞄了一眼那老貓,瞬間老貓就發出了一聲威脅意味十足的低吼。

這貓似乎不怎麼待見付九泉……

之後,收好崑崙胎,付九泉去臥室幫小玉換了營養液,這才到客廳和我一起研究如何使用這崑崙胎,而去公格爾山這來回一路上的事情,我自然也是都和付九泉說了,尤其是古墓裡那具填棺的繃帶屍兄。

因為那人很可能是付九泉的父親,所以我說的很詳細,甚至連那具屍體衣服的顏色,樣式,以及身高,都說的清清楚楚,但是付九泉的反應卻很是平靜,只是低聲呢喃了一句,「開棺者填棺……」

我有些無言以對,不知道他這意思是不是確定了那人就是付家的老爹,但是,我的命確實是那具屍體撿回來的。

在凶險萬分的一行之後,這或許也是一種收穫。

在古墓裡,左明翰打開黃色雕龍棺,扒走了棺主兒的人皮,這件事付九泉似乎是早在意料之中,聽我說完,還刻意的問我,左明翰有沒有對我出手?

我想了一下,說不出個所以然,雖然那人在半路救過我一命,但是我相信,如果有必要的話,他會對我出手,毫不猶豫的殺死我這樣一個人。

就像毫不在意的除掉AL的跟蹤者一樣,我問付九泉知不知道什麼很值錢的金杖,付九泉搖了搖頭,說是沒聽說過。

其實我自己也有些納悶兒,那個穿風衣的女人說我手上有四分之一的金杖,那東西應該不是完整的,而且以AL的實力應該不會因為一點錢財而如此大動干戈的圍著我這樣一個普通人轉,一定是有什麼值得他們這麼做的理由……

我說了半天,付九泉只是一邊研究手上的崑崙胎,一邊毫不在意的聽著,偶爾應兩句,似乎並不是很上心。

不過這崑崙胎他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一直黑著張臉,貌似心情很不好的樣子,我覺得氣氛有些沉悶,就岔開話題問道,「那隻貓很老了嗎?」

聞言,付九泉這才抬頭看了那隻躲在遠處的老貓一眼,然後板著張臉,點頭應了一聲,說道,「嗯,我父親說它是麒麟命,可以跨越陰陽的東西。」

「額,哪有這麼邪乎?不過這眼睛不是一個色兒的,似乎是只雜種貓呢……」對於那些沒根據的說法,我其實比較奇怪這有波斯貓血統的老貓怎麼一副詭異的彪悍樣兒?

「不是雜種,只是一隻黑貓,那眼睛叫陰陽眼兒,比你的眼睛好使,」付九泉抬頭看著老貓,低聲說道,「陰陽夾縫裡的東西,它比你看得清,看得透。」

聽付九泉這麼說,他似乎很瞭解這老貓的樣子,但是明顯那隻黑到發亮的肥貓並不怎麼待見付九泉,一直滿懷敵意的躲在角落弓著背。

「陰陽夾縫裡的東西?」我稍稍一愣,有些不明白,付九泉是指鬼魂麼?

「嗯,小玉腹中的孩子就是,」提起那個等待出生的鬼胎,付九泉的眉毛頓時擰的更緊了,低聲說道,「小玉的命魂被封,陽壽止步十年,相當於一個死人,這樣一個狀態懷所孕育的孩子,並不是經過正道輪迴的胎魂,它是沒有經過輪迴道的胎魂,也就是直接由鬼化胎,以鬼成人,是陰命,一個該是鬼的孩子,卻成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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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9:01:37

第五十四章 劉果到訪

「哪來這麼多說道?不就是我和她那啥之後,她就懷孕了麼?然後身體營養不良,生個孩子也體弱身虛,你說孩子短命,我帶回了崑崙胎,你現在又說這孩子是陰陽夾縫中的東西,那還是人麼?」我聽著付九泉的話,頓時不樂意了,皺眉嘟囔著表達自己的不滿。

心裡也有些犯嘀咕,這付九泉到底靠不靠譜?萬一弄巧成拙反而害了我和小玉的孩子怎麼辦?

「當然是人,」付九泉見我瞬間不快,也不在意,直接反問道,「你不也是人麼?」

「額……」被付九泉一句話噎住,我頓時眼皮一跳,心說,合著我這一家子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了?那個什麼陰陽夾縫,到底是什麼玩意兒,我現在是身在其中,卻不知其貌。

付九泉拿起黃綢布上的崑崙胎,深呼吸一口氣,繼續說道,「這崑崙胎雖是陽性,可是既然能故地重生,也著實性劣,但願那個孩子鎮得住這東西。」

不就是一塊石頭麼?我看著那個栩栩如生的玉化胎,直接問道,「你到底有沒有想到轉接陽壽的辦法?」

「想到了,但是不知道行不行,到時候再說吧!」付九泉一本正經的搪塞了我一句,就將崑崙胎重新包好,拿到了臥室。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疲累的看著付九泉的背影,不知道這人是怎麼了,總覺得他今天有點兒不對勁兒,而且說好了一起想辦法的,結果這半天似乎只有我一個人說話,最後他直接搪塞我一句,滾蛋了……

看天色還早,我抓起老貓到浴室給這東西洗了洗身上的怪味兒,這玩意兒和狗不一樣,天生怕水,洗個澡也是費了我好大的勁兒,不過洗乾淨之後這老貓看著也順眼多了。

我脖子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癒合,我拆下自己纏上的繃帶,打算用消毒水清洗一下,在衛生間照著鏡子這才發現脖子上的傷口有些化膿了,雖然沒有了之前的毛茬兒,但也是感染了。

心裡有些不放心,我就出去讓付九泉看了看。

付九泉看到我脖子上的傷口愣了一下,問道,「這真是那種長滿黑毛兒的屍體抓的?」

我點了點頭,說道,「是,之前這傷口都長滿毛茬兒了,後來我被AL的人抓去,醒過來逃走之後才發現已經好差不多了,有什麼問題麼?」

「沒事,只是一般的感染,不過,給你處理傷口的這人不簡單,可以在短時間之內將已經發作的屍毒清理乾淨,是個行家。」付九泉皺眉說著點了點頭。

不簡單?還行家?那個姓張的老神棍麼?我臉色難看的看著幫我消毒上藥的付九泉,不管怎麼想,都覺得那老神棍不像是什麼高人。

時間過的很快,AL的人也沒有再上門找麻煩,我以為我可以一直平靜的等到小玉臨盆,但是兩個星期後,不速之客登門。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從大青山回來之後就一直昏迷著的劉果,打開門看到劉果的時候我也是愣了一下,這小子似乎已經完全恢復了,氣色好到不行,讓我奇怪的是,他居然會來我這裡。

倒不是說老家那邊沒有人知道我住哪裡,而是今天來的這個人太奇怪了,之前就交代過了,劉果並不怎麼待見我,雖然是本家的,但是差著歲數,彼此並不是很熟悉,而且這小子也不怎麼拿我當盤兒菜,如今他突然登門造訪,到讓我瞬間心虛了。

之前他受了那麼重的傷,一直昏迷著,很大的一部分是因為我,我就是個招魂兒的禍頭,若不是我身上的陰氣太重,劉果兒也不會跟著遭罪,現在這小子痊癒了直接登門,難不成是來找我算賬的?

「怎麼?這家有見不得人的東西?」劉果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錯愕,低聲說著,自己進屋了。

見不得人的東西倒是沒有,就是有一個變態,一條蛇,一隻貓,還有一個懷著孕的死人……

我悻悻的想著,無力的關上了門,這才說道,「果兒,你什麼時候好的?怎麼沒給我打個電話?我好去看看你。」

「等你去看我?猴年馬月麼?」劉果漫不經心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將目光落到了付九泉的身上,止住腳步沒有再往裡走。

付九泉倒是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看著自己的電視,看都沒看我們一眼。

我見這氣氛不太對勁兒,立刻說道,「來,果兒,見見你嫂子。」

尷尬的說著,我一把抓住劉果兒的胳膊,就把這小子拖進了臥室,他不來我也就不問了,既然這小子已經醒了,我倒是想知道幾個月前他這魂兒到底是誰給招回來的?

「這……」劉果進屋一眼看到鼓著個肚子的小玉,臉上的表情瞬間千變萬化,我知道這很難讓人接受,但是我這個當事人都接受了,他這一個事不相關的人自然也是很快就認清了事實,尷尬的問了一句,「什麼時候生?」

我走到床邊看了看依舊昏睡著的小玉,低聲說道,「還有一個多月。」

劉果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依舊和以前一樣安安靜靜的,但是這小子來找我就是為了看看我有沒有接受付小玉麼?

片刻沉默過後,還是我開口問道,「你來這裡有事麼?」

劉果看了看我,想了一下,這才搖頭,說道,「沒事,我要去學校補課了,我爸說你很久沒回去了,讓我來看看你。」

三叔辦事心細,謹慎,但關心我也沒到這種程度吧?而且有什麼事兒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覺得劉果兒有些莫名其妙,我皺眉點了點頭,直接問道,「你昏迷的時候,你師父去給你招魂了?」

「額……」劉果沉吟了一下,這才點頭應道,「嗯。」

「這麼說來承子也是你師父治好的了……」我瞭然的嘀咕著,微微點頭,頓時覺得這老人家就是一活雷鋒,救了兩條命,名字都沒留一下,我二叔和三叔居然都不知道有這麼個人存在,難不成是千里之外施的法……這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

劉果沒有點頭,但也沒有否認,我見這小子也不說話,不禁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追問道,「果兒,家裡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我怎麼覺得你怪怪的?」

劉果搖了搖頭,有些沉悶的說道,「磊子哥,你知不知道什麼是邪門歪道?」

劉果這突然冒出來的稱呼,讓我頓時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我皺眉說道,「什麼是邪門歪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覺得我自己做的是對的,這就夠了,或許是你師父對你說了什麼,或許是我現在的境況讓你感到不安,但是我和小玉的親事是太爺爺定下的,這個你是親眼看到的,所以請你不要懷疑我,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

一番話過後,劉果看我的眼神有些陌生,這小子並沒有多做逗留就離開了,說是要回學校。

我覺得劉果有點不對勁,但是也沒有挽留,反倒是這小子走了,付九泉低聲問道,「你要不要回家去看看?會不會是那邊出了什麼事兒?」

出事麼?

付九泉的話讓我想了那一夜燃盡的大火,葬身火海的父母,劉果也是劉家的人,承子也是,還有二叔,三叔,這些人,都是老劉家的人,AL會對他們出手麼?

我不知道,我不想這件事捲進更多的人,但是金杖的事兒,我確實需要去找三爺爺問一下,或許他真的會知道些什麼。

第二天我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帶著蛇仙兒和老貓回去了,沒辦法,這老貓看付九泉不對眼兒,留在家裡我還真是不放心。

到村兒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我哪兒也沒去,直接奔三爺爺家了,這老人家一輩子固執的沒法,跟我家一直走動的很生疏,現在我家的人都沒了,只剩我這一根獨苗兒,三爺爺反倒看我順眼了。

見我回來,三爺爺拄著小拐棍兒又是倒水,又是給我拿水果的,樂呵呵的似乎很是高興,但是這才幾個月不見,三爺爺的頭髮似乎又白了許多,走路也沒有以前硬朗了。

我尷尬的坐在椅子上,猶豫了一下,直接問道,「三爺爺,我太爺爺以前是做什麼的?」

三爺爺聽了我的話,貌似一點都不覺得突兀,說道,「就是一窮種地的,在這山溝溝還能是做什麼的?」

「以前我也是這麼覺得,我太爺爺,大爺爺,爺爺,老爹,都是窮種地的,」我幹笑了兩聲,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但是有人說不是,有人讓我來瞭解劉家的過去,有人想讓老劉家從窮種地的變成風頭浪尖的人,有些事,我想問,三爺爺可不可以說?」

三爺爺聞言愣了一下,沒有搭話,反倒是意義不明的嘆了一口氣。

「三爺爺你知不知道?那些人一直纏著我,他們要那四分之一的金杖,為了這東西,我父母在一夜之間慘死火場,我也失去了工作,三番兩次的險中求生,或許現在你可以選擇什麼都不告訴我,但是以後呢?」我咄咄逼人的看著三爺爺,一字一頓的問道,「你有沒有想過?有可能,有可能會有你想說卻來不及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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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9:04:37

第五十五章 夜入墳地

短暫的沉默,三爺爺似乎有些話想說,但又似乎沒有什麼可說的,見我一直眼巴巴的看著他,這老頑固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才說道,「磊子,有些事,你們都以為我知道,但我是真不知道,三爺爺就是一個被你太爺爺拋棄的人,我知道他們在整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兒,不過,他們不想我知道,我就不知道。」

聽著三爺爺這貌似推心置腹的話,我有些茫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但若是真的不知道,這老頑固也真是夠倔的了,明知道老劉家有不對勁兒的地方,卻愣是憋了一輩子沒去問?如此說來,倒也難怪三爺爺會看我家和大爺爺家不順眼了……

不過,他這華話裡的意思,是要我也不要問麼?就這麼裝傻充愣的一輩子?

或許我應該這麼做,裝傻充愣一輩子。

因為AL的人是希望我知道的,我知道了找到了,對他們有好處,但是,有人等著坐收漁翁之利,我就一定要去爭麼?

可是老爹臨死之前留下的那個金屬片,那個奠定著AL參與其中的金屬片是老爹特地為我留下的吧?我所在的位置真的和三爺爺是一樣的麼?太爺爺,大爺爺,爺爺,老爹,他們真的希望我置身事外麼?願意我當個傻子,什麼都不知道?

還是在等待著我這把隱劍出鞘……

三爺爺看著我,我看著三爺爺,短暫的對視,我想的很多,我相信三爺爺也想的很多,但是既然在我之上的三輩都沒有打擾三爺爺的平靜,似乎我也沒有資格打破屬於這老頑固的安逸,既然他是被太爺爺拋棄的唯一一個,那就讓老劉家留下這安逸的一脈,也不錯。

我之前也不過是擔心AL的人會來找三爺爺這邊的麻煩,所以才打定主意問個究竟,既然現在三爺爺把話說的那麼明白了,我也就放心了。

或許是我想多了,劉果的不對勁兒也可能只是他自己的問題,不見得什麼事兒都和我有關係,也不見得任何事兒就都是AL在從中作祟,想多了,但願只是我想多了。

既然三爺爺一家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我也不想他們捲進來,大爺爺和金杖的事兒,我爺爺扛了,可是爺爺沒扛住,我老爹也沒扛住,到了我這裡,我也要扛著,扛不住也要扛著。

白走一趟,沒有問出那四分之一金杖的來歷,更加沒能知道老劉家過去的種種,但是,我至少可以稍稍放心一點,至少三爺爺一家置身事外,只要不會惹禍上身,我也就放心了。

這次回家,我並沒有急著回去,帶著老貓和蛇仙兒住在了三叔家,臨近清明,和家裡人到墳上燒了紙,我打算第二天再回去,晚上我住在了劉果的房間,外屋是廚房,東面是我二叔二嬸兒的房間,往西,裡面一間是小潔的臥室。

說起來住著有些不方便,不過只是一夜而已,小潔沒有說什麼,我也就裝作不在意了,本來就是兄妹,沒有什麼好糾結的。

三叔這人不愛說話,總是一副很嚴肅的樣子,我和他也沒什麼好說的,在一起也只不過是聊聊我最近的情況,談談我父母的案情,飯後不久,小潔收拾完碗筷說是還有學生的作業沒有批,就先回房間了。

我和三叔三嬸兒大眼兒瞪小眼兒的坐了一會兒,覺得無趣,我也就去休息了。

小潔回房間要經過劉果的房間,我之前也是覺得有些不方便,所以沒有回房間,一直等到這丫頭過去,我才回屋。

老貓的身上依舊有一股子怪怪的味兒,儘管我已經給它洗了很多遍,但就真的像狐臭一樣,這屍臭彷彿已經浸透了它的每一寸皮毛,根本清除不掉。

蛇仙兒依舊如往常一般的討厭老貓,見我黑不溜秋的肥貓趴在我的被子上睡覺,蛇仙兒直接昂首傲慢的攀到了窗檯上,自己在窗簾下找了個窩兒,躲老貓躲得遠遠的。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管如何,這倆東西不給我找事兒就行了,反正明天就回去了,將就一宿而已。

和衣而睡,似乎是最近想的太多,我很快就睡著了,似乎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我一直在一片灰濛蒙的霧裡走,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想停下來卻做不到,只覺得有一個地方在等我過去。

已經到了春末,山裡的夜卻依舊很冷,我是被凍醒的。

睜開眼的那一刻,我有些回不過神,不能確定現在是不是還在做夢,睜開眼我居然不在劉果的房間裡,這裡是黑漆漆的野外,我此時並沒有穿外套,正靠著一顆老樹坐在半人高的枯草堆裡……

瞬間皺眉,我騰地站起身,左右看了看,這地方我認識,是老劉家的墳地。

明明是在三叔家睡覺的我,半夜竟然凍醒在了墳地裡,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兒就是伸手摸了摸口袋,掏出手機看看時間,才十一點半,這不是夢,如果是夢不會如此的真切。

我緊張的用手機照著環視一圈周圍,低聲喊了兩句,「蛇仙兒?喂……蛇仙兒……你在不在?」

結果是沒有任何的聲音回答我。

無奈我只好自己拿著手機往墳地外走,尋思著我自己是不是夢遊了?又懶得給三叔打電話,這種詭異的事兒估計會嚇到他們。

我醒過來靠著的這棵老樹就栽在劉家墳的最裡面,已經很老很老了,甚至比這墳地的年頭兒還長,遮天蔽日的樹冠籠住了大半個墳地,但這樹下沒有埋人,所以我走在這裡很是放心不會踩到墳頭,一直往前就是我太爺爺墳,這邊已經立了碑,即使是在昏暗的月光下也很是好認。

我往前走了一段時間,就立刻停住了腳步,頭皮發麻的瞪著雙眼,使勁兒的瞅那塊石碑,昏暗的月光下,那裡似乎站著一個人。

「是誰在那裡?」我伸著手臂,想將手機的屏光湊近一些,卻又不敢上前,這大半夜的,我睡覺睡的好好的,居然跑到了墳地裡,若是自己夢遊也就算了,但是,現在又在墳地裡遇到了別人,不要告訴我這貨也是夢遊來的……

他娘的,哪這麼多夢遊的?

聽聞我的問話,那人抬頭朝我這邊看了過來,並沒有說話。

我細細打量這人,頓時覺得不是一般的詭異,怎麼說呢?這是一個比我高上一頭,穿著黑色斗篷的人,身材似乎很是魁梧,但是我沒有看到他的相貌,因為他的臉上帶著一個白色的面具,那張面具很普通,普通的有些特別,只是一張白色的面具,沒有造型,沒有彩墨,就像一張只有眼睛的臉。

看清的那一刻,我瞬間就是一抖,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緊張的問道,「你是人是鬼?」

付九泉用銀針為我打開的陰眼,作用或許只是對大腦某根神經的刺激,儘管已經可以看到鬼魂了,但大多數的時候我卻分不清鬼魂和活人,現在在這種詭異的地方面對著這樣一個詭異的身影,我自然是又傻傻分不清楚了。

偏偏這種時候蛇仙兒和老貓都不在,我這蘊藏著莫大陰氣的身體獨處在墳地裡,就算引來什麼怪異的東西,似乎也不奇怪。

那人面朝我的方向,並沒有立刻回答,反倒是抬手指了指我太爺爺的墳。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看,什麼都沒有,這墳依舊還是那座老墳。

「以前的老劉家不一般,世傳三代,到了你這輩兒是不是要走歪路了?」那人收回手,木然的聲音在我聽來很是陌生,我基本可以確定我不認識這人,但是他這意思是……他知道老劉家的過去了?

我頓時一愣,皺眉看著這人,也不管他是人是鬼了,直接挑釁的問道,「老劉家以前是做什麼的?我還真不知道,你要不要說說?」

「說?」那人木然的冷笑一聲,直接問道,「你現在還有資格知道麼?正與邪,你選擇了什麼?」

聞言,我頓時一愣,反問道,「有區別麼?」

那人沒有搭話,只是面朝我無聲的站著,許久之後這才伸出右手,低聲說道,「今日我就來讓你看看區別!」

那人的手上戴著白手套,卻捏著一張黃符紙,與付家的黑符如出一轍的是這黃符紙上的符文也是紅色的,應該是硃砂之類的,但他娘的,我是活人,他對我拿出這玩意兒算是怎麼回事兒?

而且看這人的舉動,他應該也是活人吧?沒見過鬼還會使這玩意兒的!

我皺眉看著這人,沒有制止,也沒有逃走,正如付九泉所說,我的身上陰氣太重,在一些特別的人眼裡,我活著卻像是一個死人,這個站在我面前不遠處的面具人,或許就是付九泉口中那種特別的人吧?

我自己到底有什麼不同,他這種特別的人又到底是如何看待我的,我想知道,就要冒險試一下,既然這人之前沒有趁我未醒之時動手,他應該不會要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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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9:13:38

第五十六章 身後有鬼

「昭陽!」那人低吼一聲,手中的黃符無火自燃,隨即被這人用力一揮拋到了空中,瞬間化為六道火光分散將我們兩個圈在了其中。

我驚詫的看著這奇異的一幕,有些回不過神。

自從大爺爺死後,各種詭異的事兒我是真沒少見,但是像是這樣真正的在眼前出現這種類似於法術的東西,還真是第一次。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烈火熊熊的場面,那六道火焰甚至因為分裂而變成了微弱的湛藍色,彷彿隨時都會湮滅在空氣裡。

看這火焰的燃燒程度,似乎並沒有什麼攻擊力,而且這東西應該是虛無的才對,因為我有陰眼才能看到,或許在常人的眼裡,這火焰根本就不存在,就像蛇仙兒的障眼法。

面具人一甩斗篷,不知何時又在手中多了一面杏黃旗,隨手一甩將那面小小的精巧旗幟甩到了距離我一步之遙的地面上,嗖的一聲,那杏黃小旗直接穩穩的插在了地面上。

就算是早就有了心裡準備,現在面對著貌似很誇張的陣仗,我也是有些踏不住了,做好了隨時落跑的準備,緊張兮兮的盯著那面杏黃旗,我結結巴巴的問了一句,「你,你想幹什麼?」

「抽鬼。」那人低聲回了一句,隨後雙手合十,快速的掐了一個手決,低吼一聲,「陰魂現!」

這面具人的話音未落,『啪』的一聲,瞬間我的右臉頰就傳來了火辣辣的疼,頓時心中起火,我回神看向那面具人,問道,「大哥,你這是抽鬼呢?還是抽我呢?」

那人也沒搭理我,而是雙手再次掐訣,又低吼了一遍,「陰魂現!」

『啪』的又是一聲,我就不明白了,為毛兒這人一吼陰魂現,我就會被抽耳光?臉色難看的看著面具人,我已經懶得說什麼了,在看到他第三遍掐手決的時候,我很是明智的立刻抬起雙手摀住了自己的左右臉頰。

「陰魂……哏……」那人第三遍手決並未完成,圍繞在四周的六道微弱火焰瞬間湮滅,就連插在我身前一步之遙的杏黃小旗也瞬間被幽藍色的詭異火焰吞噬,那面具人話說一半,更是悶哼一聲,腳步不穩的後退了一步。

少量的血跡順著面具低落,這突變的一幕……我似乎知道了什麼。

這人不知是在和誰較量,那人和我有關,但絕對不是我,而且我現在也看不見那人,應該是不在我的身邊,不過,這面具人明顯是略遜一籌,栽了。

那面具人身形不穩的咳嗽了兩聲,抬手摸了一把面具下方的血液,站定,無聲的看著我,沒有再說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不關我的事!」雖然我看不到那面具人的眼色,但是我總覺得這人的目光有些凶惡,甚至是凶殘。

「哼!朽木不可雕!」那人冷哼一聲,似乎是在罵我,隨後直接轉身走了。

我傻愣愣的看著這人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這貨把我搞到墳地說是要抽鬼,然後我莫名其妙的挨了兩個耳光,這貨就吐血了,還說我朽木不可雕?

到底是誰朽木不可雕?

沒本事瞎倒騰什麼?

不過……這人的行為,雖然沒能證實正與邪之間的界限,但是他讓我察覺到了自己的問題,在我的身邊有一個我不知道的人存在,或者說有一個我不知道的鬼存在。

面具人的行為,只不過是以我作為一個媒介,在與對方鬥法,他於我沒有惡意,而且從他遮蓋面目的這一行為,我只能認為,他是我認識的人,或者是我即將認識的人,總不能是因為長得醜所以大半夜的戴個鬼一樣的面具到墳地裡嚇人。

看著那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我沒有追上去,該來的總會來,該見的總會見,而且,這種時候,這面具人似乎是生氣了,心情很不怎樣的樣子,我相信他不會殺我,但是如果我現在追過去,我可沒有信心他不會揍我……

待那面具人徹底消失在我的視野裡,我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用手機照著去查看那面曾經燃燒的杏黃小旗,可是,什麼都沒有了,渣渣都沒有剩下,已經完全燒成了灰燼。

好大火力,這個隱藏在我背後的鬼未免也太誇張了,我看的出來這面具人的昭陽陣很厲害,但是他敗了,敗在一個尚未露面的鬼魂手裡。

離開劉家墳回二叔家,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一點了,二叔家的大門半掩著,並沒有反插,看樣子真是我自己出去的,而且之前那溜溜躂達停不下來的夢境也確實詭異,八成就是那面具人搞的鬼。

悻悻的想著,我自認倒霉的推開門進院兒,然後重新將門反插,躡手躡腳的進屋兒,老貓依舊趴在床尾睡得跟隻豬一樣,窗檯簾子上的蛇仙兒卻醒著,瞪著一雙溜黑的小眼睛一動不動的直視著正前方。

「蛇仙兒,我怎麼莫名其妙的跑墳地去了?」我壓低聲音湊過去抬手敲了一下蛇仙兒的腦袋,心裡有些生氣,這貨醒著居然不跟著我,萬一我出什麼事兒,豈不是死的很冤?

卻不想,我這輕輕的一下敲下去,蛇仙兒保持著原本的姿勢直接從窗檯上跌落到了床上。

我頓時一愣,嘴角抽搐的伸手戳了戳蛇仙兒的脖子,聲音顫抖的說道,「\\蛇仙兒……你別嚇我……」

蛇仙兒沒有給我回應,而且它的身體硬邦邦的,像是一條風乾硬化的死物,雙眼也直勾勾的一直看著正前方,仿若聽不到我的話。

心中一緊,我立刻擼起自己的袖子看了看,契印並沒有任何問題,我的右手也活動自如,也就是說蛇仙兒還活著,但它這副老僧入定的狀態是怎麼回事兒?

慌神的拿起蛇仙兒端詳了一下,我瞬間皺眉,這小東西的雙眼無神,呼吸均散,是魂兒丟了?

就在我湊的很近很近的時候,一直僵硬的像是石雕的蛇仙兒突然狠狠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張大嘴巴狠狠的嘶吼了一聲,「嘶!」

面對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血盆大口,我頓時一驚,又怕蛇仙兒吵醒小潔,我是條件反射的抬手一把直接捏住了蛇仙兒的嘴巴,低聲說道,「噓……你小點兒聲。」

蛇仙兒頓時一愣,隨即掙動了兩下脖子,脫離我的箝制,這才掐著個嗓子低聲說道,「石頭,有人抓我!」

「……」我無語的看著蛇仙兒,沒有搭話。

「好多叉子,好多叉子在插我,你看,你看!」蛇仙兒緊張的說著,擺動著蛇尾,搖頭晃腦的給我看。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才低聲說道,「我們這是著了別人的道兒,我剛才被那人勾到墳地去了,你不要怕,你現在沒事兒,全身上下都好著呢!應該就是那人圈住了你的魂魄,也不過是想方便行事而已。」

蛇仙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但似乎依舊很緊張,彷彿做了一場十分恐怖的噩夢,後怕的很。

「先休息吧!明天我們就回去。」我安撫的用手敲了敲蛇仙兒的腦袋,將蛇仙兒放到枕頭邊就去睡覺了。

後半夜平靜無波,我卻輾轉難眠,那個面具人的本事不得了,居然知道蛇仙兒存在,而且事先做了準備,這樣一個陌生的人居然對我知根知底,這未免讓我有一種活在別人眼中的感覺,怎麼都覺得不自在。

這人不是AL的人,他知道我太爺爺的過去,也知道我現在處於正與邪的界線之中,應該是衝著付家來的。

這樣猜來猜去的活著真的好累,天快亮的時候我才睡著,七點多醒的時候劉潔已經去學校了,蛇仙兒很是精明的躲進了我的外套口袋,我穿好衣服出去吃早飯,似乎是昨晚出去凍到了,覺得頭有些昏昏的。

三叔說我的臉色不太好,問我是不是沒有睡好。

我反應遲鈍的點了點頭,這才解釋說換了地方睡不踏實,打算一會兒就回去了。

三叔這人不喜玩笑,也不多做挽留,只是點了點頭,說讓我有空的時候多回來,把這裡當自己家就可以。

這神堂溝對我來說或許已經不是以前的神堂溝了,不過,三叔依舊是以前的三叔,這個男人簡單的幾句話,就讓我覺得心裡熱乎乎的。

飯後三叔把我送到了鎮上,然後我自己坐車回去了,臨走我要了劉果的手機號,打算回去和這小子聯繫一下,就算家裡這邊沒有什麼事兒,我也還是覺得劉果那小子的突然造訪,是有什麼事兒沒說。

回到陽泉市,我打了輛出租,越來越覺得腦袋昏沉沉的,最後居然在車上睡著了,快到地方的時候聽到司機叫我,我這才睜開眼抬手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眼皮依舊很是犯沉,困的不行。

好像是昨晚受了風寒,我暈頭轉向的下車,抱著老貓走到樓道的時候就走不動了,覺得渾身上下痠痛的厲害,就算是扶著牆壁,這樓道也爬不上去了,雙腿痠軟的厲害,後來我直接順著牆壁坐在了樓道上,肥碩的老貓也被我一手軟扔了。

「石頭,石頭……你怎麼了?」蛇仙兒察覺到不對勁兒從我的口袋裡探出腦袋緊張的說了兩句,我卻已經有些聽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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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9:18:39

第五十七章 通陰後遺症

感覺像是遠離了這個世界,有些天旋地轉,卻又似乎還醒著,依舊可以感覺到渾身痠痛的難受,這感覺有點兒讓人心裡火燒火燎的。

我不知道自己在樓道里坐了多久,蛇仙兒的話我早就已經聽不見了,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做不到,直到付九泉提著大袋小袋的東西出現在樓道里,我這才神經一鬆徹底的失去了知覺。

這大舅子在我的心裡,那已經是神醫了,不管我這是怎麼了,總能有救的吧?

防腐在一瞬間墮入了黑暗,我一直隨著無邊無盡的黑暗下落,直到整個人狠狠的摔到了一片白茫茫的地方。

這地方好熟悉,彷彿是永遠散不盡的霧霾沁涼的包裹著我的身體,或者說是精神。

是夢?

我左右看了看,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到處都是霧氣,看不到任何的東西,茫然毫無目的的往前走,我試圖去尋找小玉的身影,這樣的夢境中,她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但是我走了好遠都沒有找到那丫頭,反倒是在這茫茫無邊的霧氣中找到了一片清澈的胡泊。

站在湖邊我下意識的看向倒映在水中的自己,不禁頓時一驚,那張映在水中的臉居然不是我?

或者說,已經不是活著的我了……

那張臉慘白的像是個鬼,麻木的五官給人一種陌生的冷漠,我試圖扯動嘴角擠出了一絲笑容,但是水中的那個倒影卻是露出了一絲殘忍的冷笑……

這不是我,這個倒影一定不是我,我倉皇的後退一步,躲開那個湖邊,無力的跌坐在了一塊矮石上,不得不承認,那張異常堅毅冷漠的臉比我現在這幅茫然膽怯的樣子要冷酷,要沉穩,我甚至有那麼一刻想要成為那樣的人,超越付九泉的人,但是……為什麼我在那張臉上看到了邪惡?

面具人的話,正與邪,我選擇了什麼?

難道我真的選擇了邪,而不自知?或許成就那個冷漠殘酷的我才是正道?

就在我呆愣的想著這個問題的時候,背後一暖,似乎是有人貼著我的後背坐到了矮石的另一面,這身軀小小的,應該是個女子。

「磊子,你怕不怕?」有些空靈的聲音,柔柔的迴蕩在這虛無縹緲的地方,我瞬間鬆了一口氣,是付小玉的聲音。

我沒有立刻回答,也沒有回頭,就這麼靜靜的坐著,許久之後,這才低聲說道,「怕,因為我現在有了要守護的東西,很重要的東西。」

我也不知道這個所謂的『怕』到底是在怕什麼,或許是失去,或許是死亡,也或許是怕自己的無能為力。

片刻的沉默,付小玉這才有些茫然的問道,「你說的很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是你,是孩子,不要問我有沒有愛上你,朝夕相對的現在,我只能說我喜歡你,很喜歡,外貌也好,內心也罷,我很喜歡付小玉,不想沉睡了十年的付小玉在遇到我之後出什麼事兒。」我想都沒想,毫不猶豫的坦言相告,或許是因為沒有直接面對著付小玉,所以即使是這樣直白的話,我也說的臉不紅心不跳。

「我也喜歡你呢……」付小玉的言語之中,似乎夾雜著一絲笑意,單純的笑意,隨後又補充了一句,「一個可以分清喜歡和愛的男人,不會是邪惡的,對不對?」

一言驚醒夢中人,我騰地坐起身環視了一眼四周,這裡是我的臥室,身邊的床上躺著大腹便便依舊昏迷的付小玉。

那是夢,也是真實,那個白茫茫的地方似乎處在正與邪的夾縫中,在我踏入邪惡的那一瞬間,小玉拉住了我。

「怎麼搞的這麼狼狽?」付九泉冷冰冰的死板聲音從床邊傳來,似乎對我的狀態很是不滿意。

「沒事兒,做了一場夢而已。」我驢唇不對馬嘴的回了一句,下意識的伸手握住了小玉的手。

「我沒問你有沒有事,我問你怎麼搞的這麼狼狽!」付九泉的聲音有些煩躁。

我低頭想了一下,這才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昨晚著了一個面具人的道兒,我自己莫名其妙的跑到墳地裡扇了自己兩個耳光,似乎是受了風寒。」

「你是傻逼麼?」付九泉漠然的看著我,繼續說道,「這是通陰的後遺症,根本就不是什麼風寒!」

聞言,我皺眉想了想,這才解釋道,「昨晚我一覺睡醒就在劉家墳的墳地了,一個穿著黑袍的面具人說是要讓我知道善惡的區別,然後就燒了張符紙,一直在那重複的掐手決,說什麼陰魂現,搞得我一直被不明物體搧耳光,然後他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吐血了……」

「是有人借用你的身體和那個面具人鬥法了。」付九泉的眉頭瞬間皺的更深了,似乎有些擔憂,隨即又改口說道,「不,是有鬼。」

「我覺得也是,那個面具人應該並沒有傷害我的意思,而且明顯他敗了,臨走還說我朽木不可雕,我是不是真的走錯路了?」見付九泉一副緊張的樣子,瞬間我再次陷入了茫然,低聲說道,「那個人問我,正與邪,我選擇了什麼?」

付九泉無聲的搖了搖頭,思索片刻,這才說道,「我不知道,助你破掉隱法八卦入陰的是我,但後果要你自己來承擔、牽引,不過,正與邪的界線本就模糊不清,只要問心無愧,正又何妨?邪又有何不可?」

和小玉不同,付九泉是個遵循本心的人,在他的眼中只要自己覺得對,似乎邪也沒有什麼不可以接受的。

或許付九泉說的沒錯,或許小玉說的也對,重要的是,我現在已經在不自知的情況下站到了這正邪界線的邊緣,等待著我的只是一步之遙,是渡己為正,還是敗入邪道?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悄悄的變化著,我卻毫無察覺……

身體似乎在那一場黃粱秋夢之後已經恢復了正常,之前的痠軟之態揮之不見,我起床給劉果打了一個電話,想知道這小子到底有沒有事兒……

電話沒有接通,反倒是傍晚的時候李大龍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這電話號碼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搞到,問我有沒有找到工作,說他手上現在有份不錯的工作,或許我會感興趣。

對此我猶豫了一下,婉拒了,小玉臨盆在即,這不是一般的孕婦生產,我不想這娘兒倆出什麼問題,打算一直守到孩子出生,待大人孩子的情況都穩定了再考慮工作的問題,而且目前我的手上還有點錢,付九泉似乎也有些積蓄,並不急於收入的問題。

李大龍見我不想去又勸了我兩句,實在沒辦法了,他這才悻悻的掛斷了電話。

我拿著手機,尋思著這貨八成是從蔡經理那問到了我的手機號,說起來,孫胖子好久沒打電話過來罵我了……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吃過晚飯,我正在臥室裡翻看付九泉交給我的那本陰八卦圖譜,客廳突然傳來了門鈴聲,我以為是劉果兒,放下手裡的書本就出去了,付九泉從來不管這些事兒,只在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我打開門之後瞬間頭就大了,來人不是劉果,是傍晚給我打電話的李大龍,這哥們兒不請自來到沒什麼,因為以前他也經常跑我這兒來,偶爾還會在這裡住一晚什麼的,和我也算是不錯的哥們兒,那時候我初到公司也沒少受了他的照顧。

不過,這人有一樣讓我受不了,那就是性格太過八卦,而且大大咧咧的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這不,我才打開門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他就自己闖進來了,樂呵呵的東瞅瞅西看看,最後看著付九泉問道,「磊子,這就是你那朋友啊?」

付九泉側頭冷眼瞄了李大龍一下,也沒說話,繼續看電視去了。

我尷尬的點了點頭,解釋道,「這是我大舅子,不怎麼愛聚群……」

「大舅子?你結婚了?什麼時候的事兒?怎麼沒給我喜帖?」不等我話說完,李大龍就噼裡啪啦的問了一大堆。

我只好糾正道,「不,還沒正式辦婚禮,到時候會給你喜帖的。」

「哦……」李大龍左右看了看,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兒,這才問道,「你媳婦兒呢?」

「她不在這裡,你有什麼事兒麼?」我頓時皺眉,小玉現在那副樣子,我可不想被這個超級八卦知道,只好岔開話題。

李大龍這才自顧自的坐在了沙發上,拿出煙遞給了付九泉一支,付九泉擺了一下手示意不抽,他這才遞給我,說道,「不就是傍晚跟你說的那事兒麼?你的事我聽孫胖子說了,你是不是能見到那種東西?」

聞言,我頓時一愣,隨即看了付九泉一眼,他一直在看電視,彷彿沒有聽到李大龍的話一般,我只好漫不經心的接過煙,裝傻的問道,「見到什麼東西?」

「你他娘就別裝了,那天孫胖子喝多了都跟我說了,說你三兩句就說沒了他的女鬼媳婦兒……」李大龍笑呵呵的說著拿出打火機,湊到我的面前把煙點燃,似乎有些慇勤。

我無聲的吸了一口煙,思索片刻,這才說道,「你都說了,孫胖子是喝多了,這世上哪有什麼女鬼媳婦兒那種東西?傻逼才信那玩意兒!」

「誒?我信,」李大龍頓時坐直了身體,擺出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再次強調道,「我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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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9:21:39

第五十八章 以身涉險

我皺眉看著李大龍,心中一陣納悶兒,看這貨的樣子莫不是遇到鬼了?可是上次蛇仙兒不是說這貨沒有被鬼纏麼?

見我斟酌不言,李大龍直接往我跟前湊了湊,擠眉弄眼的說道,「我說磊子,就當幫幫哥行不?錢我肯定不會少給你。」

「得了吧,你這把年紀,我叫你叔都行了,您別為難我了行不?你說的那事兒我是真沒辦法,我對那種事兒是一竅不通,屁點兒都不懂,若是真有什麼髒東西,我老家那邊兒有個不錯的神婆,實在不行我給我三叔打個電話,讓李婆婆來一趟?」我半開玩笑的看著李大龍,心說就算這貨是真遇到了什麼髒東西,就我這連半吊子都不算的新手,付九泉不出手的話,我去也是白搭。

李大龍聽著我的話,為難的欲言又止,猶豫了半天這才說道,「也,也行吧!你看看什麼時候有時間就請那神婆過來吧!要是能解決了我這事兒,我出大錢。」

我原本想問問他到底是什麼事兒的,但是心想著不想捲進去,就沒有多問,李大龍走後,我就給三叔打了電話,把這事說了一下,三叔沉默了片刻這才應了一聲,說是明天就去找李婆婆。

之後這件事兒我就暫時放下了,大概過了兩天的時間,我又接到了李大龍的電話,問我那神婆請來沒有,說是再不抓緊時間,以後我結婚就不用準備他那份兒喜帖了,因為就算準備了他也來不成了……

聽著電話裡李大龍半真半假的嗚咽聲,我只好掛了電話又給三叔打了過去,結果三叔說李婆婆最近身體不太舒服,病了,一時半會兒的好不了,說是讓我那朋友最好去另請高明。

另請高明……

掛斷電話,我自然是下意識的看向了付九泉,不管他會不會什麼陰陽之術,單憑他身上這九陽龍胎的陽氣也足以壓制任何陰物了,但是,這貨似乎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我拿著手機在客廳裡轉悠了兩圈兒,最後還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咬牙拿起手機撥通了李大龍的電話,準備跟他說清楚,李婆婆既然來不了了,他還是早日找別的高人比較好。

我甚至想好了介紹劉果兒或者劉果的師父給他,但是這電話打了三四個,就是一直沒有人接,明明剛才還通過電話的,我也說了讓他等我的電話,這現在怎麼不接電話了?

我和李大龍也算是不錯的好友,這貨雖然性格太過八卦,但是辦事不拘小節,以前也沒少幫了我,雖然我不想在小玉即將臨盆的時候橫生枝節,但是卻也做不到見死不救。

思量再三,在第十個電話沒有打通的情況下,我厚著臉皮看著付九泉問了一句,「能不能出手幫一下?」

付九泉無聲的看了我一眼,回過頭繼續看電視去了,良久之後才冒出來一句,「你以後是付家的繼承人了,自己的事,自己解決,解決不了就不要管。」

他這是不出手的意思?但言下之意又沒有不准我管,聽上去更加像是挑釁,各種看不起我……

不過我倒也沒有傻乎乎的吃了這激將法,雖然決定去看看,但我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帶著蛇仙兒和老貓去的,最起碼要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別肉包子打狗,去一個沒一個,那就丟人了。

看看時間已經七點多了,天已見黑,我下樓打了出租車,這李大龍家我雖然知道在哪裡,不過還真沒去過,車子走了一半兒,我覺得有些不放心,又給劉果打了個電話,結果和兩天前一樣,還是沒有人接。

不管了,反正有蛇仙兒在,一般的妖妖鬼鬼兒也不敢靠近,我心一橫,賭氣的摟緊了老貓,準備就這麼去一探究竟了。

車子到地方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我打發了司機,徑直朝小區後面右側的第三棟居民樓走了過去,李大龍在這地方租的房子,好像是在第四層。

蛇仙兒見周圍沒人了,這才把腦袋全部探出來,掐著個嗓子說道,「這李大蟲精氣不足,怕是凶多吉少了……」

「是李大龍。」我無奈的糾正著,朝遠處那棟樓層看了過去,頓時心頭一緊,有些不自覺地打退堂鼓。

現在我是真確定李大龍的房子在第四層了,因為整棟八層的居民樓,只有那不上不下的第四層環繞著一股子灰濛蒙的霧氣。

我下意識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再次看過去,那邊依舊籠罩著一層灰濛蒙的霧氣。

「石頭,這是龍是蟲都不重要了,咱們要不要回去呀?」蛇仙兒探頭探腦的望著那邊,估計也是察覺到了什麼不對的氣息。

「好像確實不是我能擺平的東西,這是什麼?是陰氣麼?」我停住腳步看著那棟居民樓,頓時覺得那邊有些陰森的離譜,整棟居民樓居然一家亮燈的都沒有,這是都睡了?這才八點。

蛇仙兒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搖搖頭,不確定的說道,「陰氣是看不見的東西,不然你豈不是要整天活在霧濛濛的狀態下了?那應該是怨氣吧?」

我現在很想裝逼的學著那些所謂的高人來一句『好大的怨氣』,然後一路衝殺過去,不管成不成,先把氣勢放那,但是看著這霧霾一樣濃厚的怨氣,我實在是提不起勁兒了,畢竟這是性命攸關的事兒,我現在可是拿自己的命很寶貝的。

「石頭,咱回去吧!生死有命,人的劫都是自己作來的。」蛇仙兒似乎對這李大龍也是不怎麼感冒,抱持著和付九泉一樣的態度,救不救都無妨。

猶豫了一下,我回身了,我已經選擇了離開這裡,假裝不知道有這麼一件事兒,或許這是一種懦弱,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害怕,我還有太多的東西不能放手。

掉頭往回走,兩步走出去,第三步還沒邁開,我的手機就響了,我以為是劉果兒,拿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李大龍……

拿著不停響鈴的手機,這一瞬間我的心情很是複雜,但也只是短暫的猶豫,我直接接通電話,轉而又大踏步的朝李大龍租住的公寓跑了過去。

生死有命?那該著我死,就算我離開也會因為別的事兒死,不該著我死,就算我去一探究竟也不會有事兒。

而且不是還有那麼一句話麼?我命由我,不由天!

李大龍打給我的電話接通之後,裡面並沒有李大龍的聲音,只是一直重複著一陣陣的磁場干擾聲,嘶嘶剌剌的,我對著手機喊了兩聲,但依舊沒有李大龍的聲音。

已經出事兒了?不安的瞄了一眼前面居民樓四層的窗口,我腳下也瞬間加快了步伐,幾乎是一路狂奔的沖上了居民樓的四層,站在李大龍的家門外,我扶著牆壁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問道,「蛇仙兒,這裡的東西你能整走不?」

「我要是能處理,就不勸你回去了,救人一命多得善果,你以為我願意見死不救啊?」蛇仙兒不痛快的回了一句。

我見這小東西似乎也是有些畏懼,便也不再多說,趁著這陣兒膽子大,我敲了敲門,巴望著李大龍還能給我來開門。

「撞吧!這功夫,那李大蟲估計已經完了。」蛇仙兒尖利的嗓音有些悻悻的。

聞言,我也不敢多做耽擱了,這居民樓的房子都是鐵門,我用肩膀撞了兩下,沒能撞開,就在我打算下去找東西砸的時候。

這門卻突然自己打開了,頓時一股子很是壓抑的感覺從突然打開的門口裡湧了出來。

「龍叔?」我試探性的招呼了一聲,但是沒有人回答我,這房間裡黑漆漆的,一點光亮都沒有,在我的眼中看來甚至還有些灰濛蒙的霧氣瀰漫著。

「石頭,有感覺到陰氣麼?」蛇仙兒稍顯探究的語氣傳來,我無奈的搖了搖頭。

沒有辦法,我自己身上的陰氣太重,就算周邊有陰氣存在,只要沒有超過我身上的陰氣,那我就絲毫都感覺不到。

不過,這裡怨氣積蓄,不可能沒有陰氣,既然我沒有感覺到陰氣,那是不是就說明這裡的那個主兒也不見得有多厲害?甚至連象徵鬼魂強弱的陰氣這種東西都很微弱?

蛇仙兒沒有再說話,我打開手機的屏光,往客廳裡照了照,眼前灰濛蒙的能見度很低,我又喊了李大龍兩聲,依舊沒有人回答我,我只好自己進去了。

陰氣和怨氣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覺,一個陰寒徹骨,一個壓抑窒息,現在我所處的這個房間就是壓抑的讓人難受,感覺空氣混濁的有些無法呼吸,我進屋之後沒有關門,心裡想著至少樓道里還有燈光,不至於讓我轉向。

但是,似乎是我太天真了,我進屋也就三步之遙,身後的門突然『嘭』的一聲自己關上了。

這巨大的關門聲嚇了我一跳,蛇仙兒立刻掐著嗓子說道,「石頭,這裡不止一個,你小心一點!」

不止一個?李大龍這孫子,他這是招惹了什麼東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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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9:26:40

第五十九章 鬼嬰祭品

聞聽蛇仙兒的話,我不禁嘴角一抽,緊張兮兮的抽出了上衣口袋裡的黑符,單手抱著老貓往客廳裡走,我感覺自己像是走在滿是濃煙的火災現場,有時連腳下的障礙物都看不清。

李大龍家的房間佈局和我住的那處公寓差不多,只是他這邊是兩室一廳,我在客廳轉了一圈兒,沒有找到李大龍,周圍不管是臥室,還是廚房,衛生間的門都關著,我有些緊張,也不敢貿然去開那些門,想確認李大龍的位置,我只好又用手機撥通了李大龍的手機號。

等了一會兒,我的手機突然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尖響,嚇得我險些將手機扔掉,下一秒緊隨其後,我隱約聽到身後不遠處的一扇門裡傳來了手機鈴聲,就是那裡。

之前我在樓下的時候還接到了李大龍的來電,雖然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但手機應該就在他身邊,那電話總不能是鬼打的……

想到此處,我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又往那扇門前走了兩步,懷裡的老貓突然尖嘯一聲掙脫我,跑了。

在這灰濛蒙的房間裡,我現在也沒時間去找那老貓,反正這東西靈的很,又不會死,我也就沒在意,走到那扇門前,抬手敲了敲,結果門並沒有上鎖,我的手才碰到門,它自己就開了。

我緊張的用手機往房間裡照了照,這裡的能見度不高,甚至比客廳還要昏暗,沒有辦法,我只能就這麼進去了,不然實在是什麼都看不見,所以說這陰眼有時候還真是雞肋,還不如劉果給我開的臨時陰眼可以區別陰物和實物。

「石頭……」蛇仙兒尖利的聲音有些發顫,低聲悄悄的說道,「我聞到血的味道,好多血。」

蛇仙兒話,並沒有在我的意料之外,因為在這門打開的那一刻,即使是我也已經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兒,但是即使如此只要有一線生機,就要救,不是嗎?

我點頭應了一聲,示意知道了,這才停住腳步,用手機環視了一圈房間,這裡是衛生間,是任何一個房屋中滋養陰氣的必然之處,但是我並沒發現搏鬥的痕跡和血跡,只好繼續往裡走。

李大龍手機的鈴聲已經停止了,但是在昏暗的角落裡依舊犯著幽藍的屏光,我快步走過去,撿起手機看了看,這手機掉落在浴缸的不遠處,完好無損,瞬間我下意識的將注意力放到了隔著白色簾子的浴缸上。

我之前確實是沒能感覺到陰氣的存在,但是現在站在如此之近的距離,這白色簾子之後充斥的陰寒之氣卻瞬間迫使我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

這點陰氣或許無法和那次在古墓遭遇的強大陰氣相提並論,但是面對陰氣我的察覺力可是極弱的,既然能讓我感覺到,這主兒也定然不是吃素的。

我帶著蛇仙兒一路走來,這積鬱的怨氣絲毫沒有散盡的意思,我站在白色的簾子外,屏住呼吸,一下直接將簾子扯了下來,不等我看清這浴缸裡的情況,一張慘白的人臉突然迎面朝我衝了過來。

我下意識的抬手,用手臂遮住自己的臉,矮身躲了一下,這是人類遇到危險的自然反應,但是將後背露給敵人,這可不是明智之舉。

「嘶!」蛇仙兒突然嘶吼一聲,直接從我的口袋躍了出去,灰濛蒙的房間,幾乎是瞬間我就看不到蛇仙兒的身影了。

「蛇仙兒!」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卻是什麼都沒有,只好提著一顆心又看向了那浴缸,濃重的血氣,腥風撲面,昏暗的手機屏光下,我看到李大龍赤身落體的躺在浴缸裡,脖子往下的位置都是血,卻唯獨臉上乾淨的很。

我立刻伸出手探了一下這貨的鼻息,還活著,但明顯已經是氣若游絲了。

毫不猶豫的扶起李大龍的肩膀,將這貨從血水混合的浴缸裡撈出來,我掃了一眼他身上的傷口,愣是驚得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這貨的身上大大小小足有上百道傷口,有的傷口甚至還在流血。

我扯過那條白色的布簾裹住李大龍的身體,將他拖出了浴缸,想先離開這裡再說,但是我架著半死不活的人還沒走出幾步,就看到浴室的門口擋了一個人影。

「不可以走……」那或許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但是已經嚴重的變調,說話有些嗚嗚咽咽的,很是不清晰,那種感覺就像一個破掉的風箱,總覺得氣流不順。

我愣怔的站在原地,皺眉看著那個堵在浴室門口的身影,雖然有些看不清,但這女人的肚子好大,好大……

「嘶!」就在我愣神的時候,蛇仙兒的嘶吼再次傳來,我依舊無法確定蛇仙兒的位置,但是那個堵在浴室門口的身影,突然後退了一步,隨後就傳來了蛇仙兒尖利的話語,「石頭,快帶大龍離開浴室,他是祭品,這女鬼快生了,鬼嬰要命換的!」

聞聽蛇仙兒的話,我頓時一驚,也顧不得害怕了,架著李大龍就朝浴室的門口衝了過去,走到跟前,我才看清,那個身影是一個穿著紅色吊帶裙的女人,臉色蒼白,前胸一個貫穿肺部的血窟窿還在不停的流血,看上去很是可怖,也很是可憐,因為這是一個孕婦,死掉的孕婦。

但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不等那女鬼有所反應,我直接抬手將黑符貼在了李大龍的身上,然後用力一推,將半死不活的李大龍推出了浴室,隨即咬破右手的手指,用血在左手心快速的畫了一個簡易八卦,單手一推,黑紋閃爍,剛剛踉蹌站住的女鬼突然哀嚎一聲,直接撞在了浴室的門上。

這一幕看的我很是心塞,但我無法顧及太多,不管她是女鬼還是懷孕的女鬼,害人性命總是不對的,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是鬼,要用一條人命換一個鬼,這無論怎麼看都是違背人道的事兒。

與那女鬼擦肩而過,我衝到客廳,拖起李大龍就往門口的位置跑。

「救救,救救我的孩子……」那女鬼癱坐在浴室的門口,狼狽的靠著門板,下體流出了好多好多的血……

這一瞬間,我的心臟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揪了一把,下意識的一鬆手將李大龍扔到了地上。

因果報應,今日我害這母子的鬼命,他日我自己會不會也有這麼一天?幾乎是在瞬間我就想到了小玉,想到了臨盆在即的付小玉,我甚至在這一刻將這個癱坐在地上的狼狽女鬼和小玉的身影重合了……

「石頭!別心軟,她是裝的!」蛇仙兒尖吼一聲,似乎很是緊張。

但是已經晚了,我眼前一花,下一秒脖子已經被這大肚子女鬼緊緊的掐住了,徹骨的冰冷頓時順著我的脖子貫穿了我整個身體。

條件反射的想要抬手推開這女鬼,但是我的身體卻已經動不了了,整個人都僵硬的彷如石像,甚至連聲音都無法發出了。

眼前是女鬼那張慘白的臉,但是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可憐巴巴,反倒是充斥著可怖的獰笑,那是對我的嘲諷,她在嘲笑人性的軟弱,在居高臨下的等著我死。

「嘶!」蛇仙兒的嘶吼再次傳來,我看到這小東西化作一個巨大的白影將挺著大肚子的女鬼捲了進去,也聽到了那女鬼的慘嚎。

她鬆手了,但是……我也聽到了嬰兒的淒笑,是笑聲,陰森的尖利笑聲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

鬼嬰要用命來換。

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李大龍完了,下一刻意識到的就是,我可能也完了,伴隨著這嬰兒陰森笑聲的出現,好大的一股陰氣以蛇仙兒與女鬼糾纏的位置為中心,瞬間震盪開來,突如其來的陰寒氣勢推得我後退了數步,這才穩住腳步。

「石頭快走!」蛇仙兒的聲音依舊尖銳,但此刻卻尖銳的有些淒厲,淒厲的刺耳。

「蛇仙兒,我來幫你!」心中起急,我又快速的畫了一張簡易的掌中八卦。

可是我這還沒完事兒,那邊就傳來了蛇仙兒的怒吼,「滾!我不會有事,你要是死了,就真完了!李大龍還沒死,趕緊帶他離開這裡!」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蛇仙兒如此怒氣衝衝的聲音,驚得我頓時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摸了一把李大龍的鼻息,我就立刻拖起李大龍往客廳的門口去了,我覺得自己的眼圈兒有點兒發熱,心裡揪得難受。

但是,蛇仙兒說的沒有錯,李大龍確實還一息尚存,我也只是聽到了鬼嬰的陰笑而已,不見得就是那玩意兒出生了,而李大龍若是死在這裡,我們就都麻煩了!

帶走李大龍,保他一條命,斷鬼嬰一條生路,也給我和蛇仙兒一絲勝的希望!

整個客廳都灰濛蒙的,李大龍很沉,我拖著他往門口去,地上留下的都是血跡,我有些找不準方向,這種時候難免覺得租這麼大的房子就是蛋疼。

之前不知跑去哪裡的老貓尖嘯一聲突然跳到了我的腳邊,愣是帶著我找到了門,我手忙腳亂的打開門,就架著李大龍出去了,最後看了一眼灰濛蒙的客廳,我依舊可以聽到客廳裡雜物滾落的聲音,最後也只能咬牙說了一句,「蛇仙兒,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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