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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9:33:41

第六十章 早產的殘形

我離開了李大龍的家,帶著渾身是血,半死不活的李大龍順著樓道往下去,老貓肥碩的身軀一直在前面給我帶路,出了居民樓,我打算先找輛車讓司機送李大龍去醫院,我好折回去看看蛇仙兒,但是出了居民樓不久,在前面帶路的老貓突然停了下來,回身衝著居民樓尖嘯一聲,然後掉頭跑向了小區裡的花園。

「你大爺的!去哪兒?」我頓時破口大罵,但是那老貓沒有回來,一邊往花園那邊跑,還一直回頭衝著我尖嘯。

這是有什麼特殊情況麼?我頓時一愣,只好架著李大龍,硬著頭皮跟了上去,不管了,信這老貓一次,也算是信付九泉一次,這老貓可以看到陰陽夾縫中的東西,眼神兒比我好使,看的比我清楚。

這是付九泉告訴我的,我信。

架著李大龍過去,我跟著老貓躲到了花園的人工噴泉後面,那邊有幾塊假山,被擺成了稀奇古怪的位置,老貓就安逸的蹲在了這地方,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只能等等看這是怎麼回事兒。

放下李大龍,我覺得這貨就算是沒死也快完了,這一路上血已經流的不流了,臉色蒼白的難看,呼吸也已經微弱到了極點,但我不是付九泉,不懂醫術什麼的,也只能由他去了。

側身錯過假山,我往路邊看了看,遠遠的就看到居民樓的樓道口竄出來了一股子黑煙,小小的一團卻很是渾厚。

因為距離太遠我有些看不清,但是那東西很快就順著地面上少量的血跡追了過來,速度很快,快到眨眼的瞬間就到了近前,我躲在假山後看著那道一路猛衝過來的黑煙,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兒。

那是一個類似於嬰兒的東西,有頭,有手,上半身的形態很是健康,除了顏色有些發青以外,下半身卻是沒有的,哪裡一直環繞著黑煙,也就是蛇仙兒說的怨氣,這是一個未成形的鬼嬰,但是它已經得到了足夠的祭祀,再加上之前被我的掌中八卦一撞,這是未完成祭祀早一步分娩了?

不用想也知道,它追出來不是為了追我,是為了李大龍這還剩一口氣的活祭品,只要李大龍一死,這鬼嬰大概就可以有完整自己了……

皺眉看著不遠處那個鬼東西,我回頭看了老貓一眼,這東西肥胖肥胖的,雖然靈性異常,卻不像蛇仙兒一樣可以和我交流,這種時候指著它給我出主意是不可能的了,但是闢邪什麼的行不行?或者壓壓鬼什麼的……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我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心中一驚,立刻掏出手機,打算先掛了電話,但是一看這來電顯示,我直接接通了,不等對方說話,我就壓低聲音說了一句,「果兒,我見鬼了,見鬼了,有沒有什麼除鬼的好辦法?啊?」

「你在哪?」手機裡劉果的聲音似乎並不吃驚,反倒是有那麼一點的意料之中。

我在哪兒?你還能趕來?我頓時嘴角一抽,立刻把自己的地址說了,巴望著他給我支個招,但這小子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這熊孩子,越來越沒禮貌了!」我皺眉罵了一句,索性將手機裝回口袋,又抽出了兩張黑符,一張貼到了自己的身上,一張拿在手裡。

這是付九泉教我的最簡單的辦法,符可壓屍,但是不一定能治鬼,不過,闢邪是一道符的最基本作用,不管是陽符還是陰符,鬼不近身的符才是符。

遇鬼保命的最好辦法不是已符治鬼,而是先用符保命再說。

我這剛啐了一口唾沫把那張符紙貼到自己的脖子上,下一秒一聲輕輕的淒慘陰笑就近距離的傳進了我的耳朵。

不等我有所反應,老貓先一步朝我這邊撲了過來,眨眼間已經躍上了我的肩膀,瞬間尖嘯,這一刻,我只覺得右肩一沉,一輕,等我回過頭的時候,老貓已經弓背躍到了假山上,瞪著一雙幽藍的陰陽眼兒看著不遠處摔到了假山上的鬼嬰。

我去,這東西是實物麼?

雖然我有點兒分不清活人和健康的鬼魂,但是這鬼嬰怎麼看也是魂體吧?是那個女鬼腹中怨氣積鬱的產物,自然不可能是實物,那老貓到底是依靠什麼震退這鬼嬰的?

僅是瞬間的變化,我與這鬼嬰摔落的假山不過兩步之遙,就算是在夜裡,也將這鬼嬰的面貌看的一清二楚了,那是一張青的發黑的臉,一雙沒有瞳孔的白目似乎看不到東西,反倒是鼻子一直一嗅一嗅,他可能是靠察覺活人的陽氣或者氣味兒來辨別方向的。

我抓緊時間在左手又畫了一道簡易的八卦,沒有辦法,我現在還無法控制陰氣,對付鬼魂這是我目前為止唯一的戰鬥方式了,付家的過陰掌我還見都沒有見過,只能靠這方便的掌中八卦撐著。

不過,這東西的威力可不止如此,否則付家豈不是徒有虛名了?任何一個時代,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被名門正道視為邪門歪道的,沒有足夠的實力,那種自持高人的存在又有誰會把你放在心上?

那鬼嬰被老貓震到假山上,狠狠一撞之後,似乎是有些回不過神,搖擺了兩下腦袋,帶下身的怨氣重新凝聚這才又朝我撲了過來。

我單指一劃,完成掌中八卦的最後一筆,隨即將手中的那張黑符拍到了八卦圖上,右手狠擊左掌的手背,將黑符面朝鬼嬰拍了過去。

『轟』的一聲,瞬間一道勁風自掌中而來,將那鬼嬰再次擊飛。

這還是我第一次使用這東西,因為這黑符是付家老爹留下的遺物,數量有限,所以即使我知道可以這麼用,我平時也是不敢拿來試手的。

看到這方法的威力果然如付九泉所說比較實用,我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伴隨著那青黑色的半個鬼嬰被擊飛,我手中的黑符也瞬間燃盡在了空氣之中,化為了灰燼。

一直弓背站在假山上的老貓卻沒有絲毫的放鬆,原本溫順的黑毛瞬間乍起,淒厲的短嘯一聲,跳下假山擋在了我的身前,幾乎是於此同時,那個被我一掌擊飛很遠的鬼嬰人形盡失,化作一道黑影又猛衝了回來。

看到這情況,我一時間慌了神,沒想到這受到猛擊的鬼東西還有餘力猛衝回來!

這次我真是黔驢技窮了,就這速度再畫一次掌中八卦是不可能了,我立刻回身架起李大龍就往小區外跑,身後的老貓尖嘯幾聲追了過來,那黑影比老貓快,一直緊追在我的身後,我是一步都不敢停,但是李大龍半死不活的一點知覺都沒有,又死沉死沉的,被我這麼連架帶拖的也走不快。

就在快出小區的地方,濃郁的黑氣瞬間將我們兩個籠罩了進去,耳邊是刺耳的陰森鬼笑,這一刻,我又有了神堂溝外被百鬼追魂時的不妙預感。

「大膽妖孽!」這時劉果的聲音傳來,我還以為是幻覺,這剛打完電話,那小子總不能立刻出現,又不是超人,但是下一秒,劉果又是輕喝一聲,「惡靈退散!」

話音剛落,我耳邊的淒厲鬼笑已經變成了慘嚎,灰濛蒙的怨氣瞬間消散,在我的眼前的不遠處是跑的臉紅心跳的劉果和一張正在飄落的燃火黃符。

臥槽……不禁暗罵一聲,我一臉尷尬的看著劉果,尋思著這名門正道和邪門歪道的差距還是很大的啊……

看來以後不能只聽付九泉的自吹自擂了,這玩笑開的,我差點兒把命搭上。

見我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說話,劉果上前兩步看了看李大龍,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這人快死了?」

「你不是會學校了麼?」我回過神看著劉果,瞬間皺眉,一想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只好又岔開話題說道,「算了,先不說這個,謝謝你出手相助,那鬼嬰是不是已經死了?」

劉果點了點頭,這才稍顯不快的說道,「你不用謝我,這東西要是讓我對付,我也撐不住,它這是敗落殘形了,所以才被一擊解決。」

「額,」想起這鬼嬰被我一擊打散了人形,我這才瞭然的點了點頭,直接將李大龍推給了劉果兒,說道,「果兒,這是我一不錯的哥們兒,你先送他去醫院,儘量保住他的命,我還得回去,蛇仙兒被這鬼嬰的老娘困住了,我得去救它!」

「什麼蛇仙兒?」劉果愣了一下,條件反射的接住了倒過去的李大龍,差點兒直接被李大龍砸倒。

我卻是已經沒有時間解釋這麼多了,直接擺了擺手,示意他先走,有什麼事回去再說,就朝李大龍租住的居民樓跑了過去,那邊籠罩的怨氣已經薄弱了很多,沒有了這積怨極深的鬼嬰,那女鬼我應該也應付的來,之前若不是我一時手軟,現在也不會有這麼多事兒了!

我爬上樓道,老貓一直緊追在我的身後,雖然這東西體型肥碩的離譜,但行動起來卻依舊敏捷,在後面跟著我完全是毫不吃力,一直狂奔上四樓,李大龍家的房門依舊開著,我抽出黑符,快步衝進去,客廳卻是已經恢復了安靜。

「蛇仙兒?」我低聲喊了一句,沒有人應我,老貓在我之前往客廳裡走了走,直接蹲坐在了沙發前,低嘯一聲看向了我。

我立刻上前推開了沙發,蛇仙兒就這麼軟趴趴的躺在沙發下面,雪白透亮的鱗片上留下了好幾道血色的抓痕。

我頓時心中一緊,抓起蛇仙兒晃了晃,蛇仙兒一點反應都沒有,我還來不及查看這小東西的死活,後背突然一沉,好像有人從上面跳下來趴在了我的背上,幾乎是與此同時,老貓跳上沙發,對著我尖嘯一聲,弓起了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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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9:34:41

第六十一章 身所負鬼非善

之前被那個女鬼掐住脖子的瞬間,我就失去了行動力,這次倒是沒這麼被動了,因為我的身上還貼著黑符,所以儘管被偷襲了,倒也沒有陷入必死的僵局。

對於鬼魂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除了符紙和八卦,我實在是沒有其他的應對之策,現在被一個剛剛產下鬼嬰的女鬼壓身,我自然是頭皮發炸的很。

「我的孩子,還我孩子……」女鬼的聲音就彷彿扯破的風箱,呼呼啦啦的很是不清晰。

我將蛇仙兒裝進口袋,故技重施的在左手心畫下一個簡易八卦,回手朝那女鬼腦袋所在的位置拍了過去,卻是一掌拍空了。

倒霉的是,不等我把手抽回來,就被那女鬼一把抓住了手腕,瞬間,尖利的指甲幾乎全部掐進了我的手腕,火辣辣的刺痛,即使是身負黑符也是不能避免這女鬼的傷害,唯一的作用也只不過是抵消了女鬼的無形壓制罷了。

我手腕吃痛,用力一扯,試圖將這女鬼摔出去,也就是常說的『過肩摔』,但是事實證明那個看上去很是實用的過肩摔似乎只適合摔活人,或者死人,對於鬼魂,那純屬是扯淡。

我用力的抽了兩下手腕,除了越顯嚴重的刺痛以外,並沒能撼動這鬼魂絲毫,這女鬼就像一張狗皮膏藥,黏在我的身上,說什麼也不下來,但似乎又已經沒有餘力瞬間弄死我。

老貓弓背站在沙發上,只會衝著我尖嘯,聽的我心中一陣煩躁。

女鬼剛剛產下鬼嬰,又和蛇仙兒纏鬥了很久,明顯已經沒有多少拚搏之力,但彷彿是知道鬼嬰已死,這女鬼現在就和瘋了一樣,一直趴在我的背上啞著嗓子哭喊。

我用空餘的右手再次抽出了一張黑符,這東西的數量有限,我用著是真心疼,上次從上面攻擊女鬼的腦袋失手,我這次只好從下面往這女鬼的屁股上貼了……

想來似乎是猥瑣了一點,但保命要緊。

我也沒多想,直接將那黑符拍到了女鬼的屁股上,瞬間一直趴在我背上撕扯著我手腕哭喊的女鬼呆滯了一下,然後狠狠的用腦袋撞了一下我的後腦勺兒,我立刻借力,往前邁了好幾步,瞬間與這女鬼拉開了距離。

臉色難看的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女鬼的身體似乎已經被蛇仙兒糾纏的有些扭曲了,尤其是雙腿,已經完全變形,但這並不影響這女鬼直立著。

那張原本就異常慘白的鬼臉此時更是帶著猩紅的血跡怨毒的看著我。

「既然已經死了,為什麼不墮入輪迴?這樣苦苦糾纏又有何益?」我皺眉看著那女鬼,覺得這些所謂的鬼魂存在的未免太過執著,胖子的翠花兒是如此,如今的鬼孕婦也是如此,與其痛苦的執著著,為什麼不可以放手?

「你個毛頭小子知道什麼?那是我和大龍的孩子,是愛的結晶……」女鬼咬牙切齒的看著我,話鋒一轉,怒吼道,「你殺了我們的孩子,你是凶手!」

聞言,我頓時一愣,這女鬼和李大龍之間的關係我不是沒有想過,但是真的得到了確認,我還是覺得有些吃驚,不過……

「塵歸塵,土歸土,那個孩子是死嬰,你用李大龍的命,來換一個鬼胎凝聚成型,值麼?」我低聲問著,察覺不妙,立刻又抽出了一張黑符。

女鬼看著我的眼神愈顯怨毒,烏黑的長發也瞬間無風自動,一股潰散洋溢的陰氣頓時充斥滿了整個房間,「怎麼不值?怎麼不值?若是你的孩子,你願不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

女鬼的話瞬間問道了我的軟肋,下一秒這女鬼已經嘶吼一聲,朝我撲了過來,陰氣澎湃的強大攻勢,讓我下意識的後退兩步,摔坐在了沙發上!

這次真的是死定了,這女鬼雖然因為生產而變得虛弱了很多,但她現在是一心求死的想要跟我同歸於盡,蛇仙兒都扛不住這女鬼的發瘋,就我現在這點兒本事,還不夠給這女鬼塞牙縫的。

蒼白的鬼手,發黑的尖銳指甲,幾乎在瞬間就抓到了我的眼前,我覺得下一秒這只恐怖的鬼手就可以輕而易舉的貫穿我的腦袋,就在這時老貓淒厲的尖嘯一聲,從我眼前躍過,一爪子撓掉了我脖子上的黑符。

「死肥貓,我日你大爺!」頓時心中一驚,我下意識的破口大罵,卻已經來不及找那老貓算賬了,女鬼的攻擊已是疾風撲面。

是不是我做錯了?

這一刻,我有些糾結,是不是不該插手別人的命運,因果報應,這女鬼會找上李大龍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這是那二人的因果輪迴,我橫插一手是不是錯了?

就在我陷入死亡前那茫然的一刻時,那隻已經幾乎抓到我臉上的鬼手突然猛地一停,隨即這女鬼慘嚎一聲,摔倒在地,抱著自己的手,痛苦的翻滾了起來。

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立刻站起身看了看周圍,並沒有什麼人出手助我,整個客廳灰濛蒙的怨氣幾乎散盡,只有我和女鬼,還有那隻老貓。

「我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那女鬼語無倫次的說著,驚恐的看著我,連滾帶爬的往後退去,聲音依舊嗚嗚咽咽的不是很清晰。

看那女鬼一副快嚇死樣子,我也怕啊!

這空蕩蕩的房間,有個我看不見的東西一擊就將這女鬼制服了,這若是放在平常或許沒什麼,但我現在是有陰眼的人,我都看不見的東西,那是什麼?

不用多想,這種情況前段時間才發生過,有鬼借用我的身體和那個看似很牛逼的面具人鬥法,而且不費吹灰之力的勝了,這在某個方面來說或許是好事,至少現在保住了我的命。

但是換個角度看,我的身體正在遭受著另一個鬼魂的控制,而我甚至都看不到摸不著那個鬼魂,甚至不知道它是如何進行攻擊反擊的,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顧不得管那女鬼,我立刻回身抱起老貓,就朝客廳的門口跑了過去,我無心置這女鬼於死地,反正已經找回了蛇仙兒,我現在比較在意的是上次出現的通陰後遺症,我要盡快趕回去。

但是當我經過那女鬼身邊的時候,一聲淒厲的慘嚎驚得我停住了腳步,不敢置信的側頭看過去,那個一直求饒的女鬼,她的腦袋已經掉在了地上,隨即整個魂體化作一道黑煙瞬間消散殆盡。

我驚恐的看著女鬼瞬間消失的地方,膽怯的後退了一步,隨即逃似得離開了這個地方,一路狂奔的下樓,我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跳出來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逃,只是覺得好可怕,儘管明知道不管逃到哪裡,那個暗中操縱的鬼都跟著我,但依舊是止不住想要逃。

或許這只是釋放心中壓力的一個潛意識行為,至少在這一刻,我已經壓抑的無法思考了。

我無法確定是有鬼魂在操縱我的身體,還是本就是我自己的身體裡藏著一個魔鬼……

現在已經到了半夜,小區外的出租車很少,我順著馬路一直狂奔著,腦海之中是那個女鬼慘嚎之後腦袋滾落的可怖畫面,和那張自己在夢中胡泊裡殘忍冷笑的臉。

兩個恐怖的畫面不停的在我腦海之中替換著,我覺得自己快瘋了,在漆黑無人的大馬路上撕心裂肺的咆哮著,奔跑著,最後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老貓早已輕巧的脫手而出,無聲的蹲在我前面的不遠處,漠然的看著狼狽不堪的我。

靜靜的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我可以聽到自己狂跳的心臟,和粗重的呼吸,逐漸冷靜下來,我坐起身,一把扯過了老貓,將這肥碩的身軀抱在懷裡狠狠的一頓揉搓,老貓也不掙扎,似乎很是享受的樣子。

我自己身體的情況似乎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料,這樣毫無知覺的出手,在瞬間便如此殘忍的湮滅一個兇猛的魂魄,我接受不了,我怕以後的自己也會同樣傷害身邊的人,小玉,孩子,甚至是付九泉,劉果,老家的二叔,三叔……

真如那面具人所說,正與邪,我選擇了什麼?

我相信我是正,但是我的身體裡帶著邪,蘊藏著一個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魔鬼……

揪出這個鬼,不然我還是死了比較保險,免得活的像個傀儡,以至於以後殺了自己的至親都不知道。

一咬牙,我抱著老貓站起身,順著路邊走了一會兒,攔到一輛出租車,那司機見我渾身是血,還以為我是被打劫了,非要送我去派出所,我說了半天沒事,司機這才悻悻的送我回家。

這次的通陰後遺症發作時間比上次早了很多,我進家門的時候已經覺得腦袋昏沉沉的了,付九泉還沒有睡,似乎是在等我。

我扔掉老貓,關好門什麼都沒說,將蛇仙兒從口袋裡拿出來,小心翼翼的放到沙發上,看著付九泉指了一下蛇仙兒,示意他趕緊醫治一下這小東西,然後轉身到浴室沖了沖身上的血跡,我就回房間了。

腦袋越發沉的厲害,那種心力交瘁的感覺再次襲來,渾身痠痛的瑟縮在床上,我緊挨著付小玉,沒有驚動付九泉,也沒有去向他求助,我的情況我相信他看的出來,我也沒有瞞著的意思,我想自己解決,解決不了的話,我就自己消失好了。

如果不能像一個英雄一樣站在這對兄妹面前,我寧願自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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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9:41:42

第六十二章 鬼丈人

沒有用的人不需要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相反的,既然已經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那就是有用的人,不管是怎樣的作用,怎樣的位置。

躺在床上,我的腦袋有些無力思考,彷彿是某根神經極度疲累的後果,很快便如上次一般陷入了昏厥。

但這就是我想要的,那個夢境,我覺得在那裡,我可以接觸到我想要的答案。

善與惡,正與邪的答案,時至今日,我才知道即使已經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我還是無法擺正自己的態度。

白茫茫的夢境中,我沒有再刻意的去尋找付小玉的身影,而是徑直快步向前,很快就來到了上次那個湖泊的邊緣,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毫無畏懼的看向湖面,依舊是那張看似殘酷,卻完全相同的臉,另一個殘忍暴虐的我?

「你是我麼?」看著湖面,抹消了上次的驚恐,我有些走神。

清澈湖面裡的倒影扯動嘴角露出了一絲殘酷的笑意,並未做聲。

我皺眉看著這張與自己一模一樣,卻又絲毫不同的臉,良久,這才自言自語的答了一句,「你不是我。」

那水中的倒影依舊露出了殘酷的笑意,隨即水波蕩漾,我瞪大雙眼看著那張詭異的臉從清澈的水面下浮現了出來。

這裡是夢境,發生任何事兒都不奇怪,不就是另一個自己麼?沒什麼好緊張的……

我嘴角抽搐的安慰著自己,無聲的看著那個與我一模一樣的男人立在水面上,竟有些無言以對。

相同的容貌,卻仿若沒有生命般的蒼白冷漠,這個人和我一樣,或者他就是我,但又不一樣,他身上的那種感覺很像心情不好的付九泉,不,是比付九泉更加冷漠的感覺,那種漠視生命、漠視萬物的殘酷感覺。

短暫的沉默,尷尬的寂靜,我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終是無話可說,反倒是那個詭異的男人開口問了一句,「你希望我是你麼?」

我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這人雖然相貌與我如出一轍,但是聲音卻完全不同,有些蒼老疲累,或者說是沙啞。

「我可以帶給你力量,讓你凌駕於任何東西之上的力量,陽世,陰間,任你走,不好麼?」那個詭異的男人目光深邃的看著我,嘴角微翹露出了一抹無法言喻的殘忍,一絲張狂的暴虐。

這句話的誘惑力太大,凌駕於任何東西之上的力量,所謂的名門正派,無處不在的鬼魂,隱藏在暗處算計付家的人,張狂敗露的神秘組織AL,還有很多很多,人生會遭遇的種種困難,或許會在這股力量面前變得不堪一擊。

尤其是在我需要力量的這種時候,這句話的誘惑力,無異於是狠狠的戳中了我的軟肋。

但那真是我想要的力量麼?不,那是一把雙刃劍,一面對著外,一面對著我,我不想要這種危險的東西,也還沒有那個必要。

見我不說話,那詭異的男人冷笑一聲,繼續問道,「你不想報仇了?不想保護自己的妻子孩子了?不想撐起一片天了?」

「你可以閉嘴了。」我皺眉看著這人,鎮定的搖了搖頭,說道,「你不是我,也不會明白我,我的信念不會因為困難而改變,更加不會因為誘惑而走彎路,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知道我的事?」

「我不就是你麼?」那人微微挑眉,滿面坦誠的殘酷笑意讓人看著窩火。

「你當我是傻逼麼?我自己幾斤幾兩我會不知道?陽世陰間任我走?我可不認為自己的體內蘊藏著那種逆天的力量,就算再離譜,我也還分得清強弱的。」皺眉看著眼前的詭異男人,我有些慍怒,卻只能隱忍不發。

這種時候誰先沉不住氣,誰就輸了。

付九泉說過,我這是通陰的後遺症,強行借用我身體鬥法的是鬼,而且從對方的言下之意來看,他確實是有著超越我太多的力量,這種足以逆天改變命運的強大力量是一個人類不會有的。

短暫的對視,那個詭異的男人突然仰天大笑,張狂的笑意讓我想揍人。

清澈的湖泊頓時水浪翻湧,一道水流自下而上圍繞著那詭異的男人盤旋而起,我緊張的後退了一步,以為這惡鬼陰謀敗露打算魚死網破,便立刻在左手心畫了一道掌中八卦,只是不知道在夢境中這東西管不管用了……

快速的畫下簡易的八卦圖,面前席捲而起的水浪也瞬間炸裂,我條件反射的將手中的小八卦推了過去,然後在我眼前發生了詭異的一幕。

在這個古怪的空間,那張只是我掌中圖畫的小八卦頓時化作一道黑色的八卦幻影,自我掌中而出,瞬間放大數倍,朝那炸裂的水柱衝了過去。

我頓時一愣,驚詫的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心,並沒有什麼異樣,只是畫下八卦的血跡已經不見了。

「小娃娃,你還太嫩了一點!」張狂的咆哮自那炸裂的水柱之中傳來,『嘩啦』一聲,席捲而起的清亮水柱瞬間化作無數水珠重新跌落在了湖泊之中。

我循聲看過去,那道小八卦的幻影已輕而易舉的被一道強勁的黑影打破,而那水流退卻之後站在那裡的男人也換了一副模樣,那是一副我還算熟悉的嘴臉,但和我絕對是一點相像之處都沒有了。

「我們又見面了,劉家的小子。」那男人嘴角微翹,沒有了之前的殘忍暴虐,一揮手,那道瞬間打破我小八卦幻影的黑影直接回到了他的手上,我看到那是一個黑色的小八卦圖,很小很小,頃刻間就消散在了這個男人的手心裡,這東西使用方法類似於飛鏢,攻擊力卻是犀利無比。

「付家老爹……」我尷尬的看著眼前的人,有些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本尊。

「什麼叫付家老爹?你是不是該改口叫聲『爸』了?」那看上去將近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有著一張和付九泉極其相像的臉,卻少了一絲冷漠,更多的是說不出的張狂,比付九泉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張狂。

我緊張的嚥了一口唾沫,這才皺眉說道,「我怎麼知道你是真的還是假的?剛才你還複製了我的模樣……」

「剛才的八卦還不能說明一切麼?」付家老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我,見我傻愣愣的沒有搭話,這才繼續故作一本正經的自我介紹道,「鄙人姓付,名東流,是過陰付家的第三十六代傳人,膝下一兒一女,名為付九泉,付小玉,十年前殉於崑崙十萬大山的隱脈龍頭,公格爾山內的……」

聽著付家老爹字正腔圓的自報家門,我頓感糾結,立刻打斷了這老鬼的話,直接問道,「是您藉著我的身體和那個面具人鬥法了?還有那個淒慘的女鬼,腦袋也是您扭掉的?」

付家老爹沉默了一下,這才反問了一句,「有什麼不對麼?你現在是付家的人,而且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的安全。」

「不對,當然不對,」我頓時皺眉回了一句,想想覺得這語氣有些過了,這才放緩語氣繼續說道,「您是小玉的父親,就是我的父親,我現在是半個付家人也沒錯,但是您也不能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上我的身啊!那個面具人也就算了,那女鬼,您為什麼要斬盡殺絕?而且還是用如此殘忍的手法!」

付家老爹聞言,也不辯駁,只是低聲說道,「善非善,惡非惡,非善非惡終有報,我無愧於心,這便是正。」

靜默的看著付家老爹,他說的這句話,是我一直尋求的答案,正與邪之間的答案,只求一道無愧於心,即使再過暴虐,再過凶殘也是正。

但看在別人的眼中或許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見我沒有吱聲,付家老爹這才深呼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劉家的小娃娃,我雖然死了,是個鬼,但作為長輩我是不忽悠人的,我說的那股力量確實存在,我只是想告訴你,該要的東西就伸手,不該要的東西,就算再好,也要懂得敬而遠之。」

我勒個去,這付家老爹哪是想告訴我?他之前分明是在試探我,若是剛才我沒有抵住誘惑而選擇了那股力量,會怎樣?

後怕的嘴角一抽,我無聲的點了點頭,這才試探性的問道,「你會一直跟著我麼?我以後找你可以直接來夢裡?」

付家老爹不禁一笑,無奈的搖頭說道,「我可從來沒有跟著過你,而且這裡不是夢,這是陰陽之間的夾縫,只有貫穿陰陽的人和鬼才能來這裡。」

「陰陽之間的夾縫?」我頓時一愣,隨即驚詫的環視了一眼四周,這就是付九泉一直說的陰陽夾縫?這個空間霧濛濛的,似乎什麼都沒有額……

不過,這地方並沒有我想像之中那般驚險,而且這算是精神空間麼?還是現實中的夾縫空間?存在於這裡的我是精神體?還是魂魄?

見我一臉茫然的東看西看,付家老爹這才語氣冷漠的說道,「別看了,這地方可不像表面上這麼平靜,差不多就回去吧!記得看好了我的寶貝外孫,鬼胎降世,大劫傍身,我要母子平安,不然留著你也就沒什麼用了!」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9:44:42

第六十三章 背負鬼紋

聽著付家老爹半關心半威脅的話,我頓時覺得脖子一涼,立刻老實的點了點頭。

這個處在陰陽夾縫中的空間是精神空間也罷,是真實存在的夾縫空間也罷,對我來說終究是南柯一夢,一覺醒來,我還是我。

至於那個付東流,付家的老爹,這個死了十多年的老鬼,不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不管他遵循的道算不算是正道,我現在已經跳進了付家這個大坑,這位鬼丈人生性暴虐,就算這次小玉和孩子能母子平安,我以後估計也要提著腦袋過日子了……

付家這邊的事情已經越陷越深,我依舊看不出太爺爺當初到底是圖什麼才將我拱手送給付東流,在我看來,付家和劉家完全是不相干的兩種世界的人。

而且這段時間AL安靜的像是從來不存在過,不知道他們在等什麼,一手策劃付家敗落的神秘人也一直沒有動靜,彷彿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但是時間不多了。

一覺睡醒,我覺得身體舒服了很多,那種酸麻的痛楚已經消失不見,睜開眼看了看身邊的小玉,這個與我不曾有過多少交流的女人,肚子裡卻有著我的孩子,而且即將臨盆。

鬼胎降世,大劫傍身。

這個孩子或許會是這短暫寧靜之後,腥風血雨的起源。

起身看了看時間,已經早上六點多了,我立刻起床,打算洗漱一下就去看李大龍,昨晚通陰後遺症發作,搞得我也沒能去醫院,不知道那貨還活著沒?

剛出臥室門口,不等我去衛生間,坐在沙發上的付九泉就說了一句,「以後貼身帶著張黑符,強行通陰對活人來說負擔很大。」

我側頭看了他一眼,瞬間想起了昨晚在李大龍家老貓死掉黑符的行為,原來這東西可以防止通陰麼?

稍稍一愣,我這才問道,「你知道那個鬼是誰麼?」

「在古墓就給你渡了自己的陰氣,除了他還能有誰?……付東流。」付九泉皺眉說著,不知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麼,總覺得我這大舅子的言語之間似乎透露著一股子嫉妒的味道。

意識到自己是在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立刻調轉話鋒問道,「強行通陰的後遺症會致命麼?」

付九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這才說道,「我不知道,但是這東西對神經的創傷太大,你若不希望自己有一天變成沒有意識的瘋子,最好利用黑符避免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聞聽付九泉的話,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就去衛生間了,心裡不禁有些犯嘀咕,付家老爹玩兒我就跟玩兒遙控汽車似得,是因為我的身體裡有他渡過來的陰氣?可是為什麼我感覺不到?

而且,這通陰後遺症如此嚴重,那老東西居然毫不在意,這是拿我這入贅的人不當人看還是怎麼個意思?

越想越覺得來氣,我本來就不看好這付家老爹,覺得這人有點兒自私自利,現在被付九泉這麼一提醒,我是頓感不安,匆匆洗漱完,立刻聽付九泉的回房間貼身帶了一張黑符,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樣做或許有些神經兮兮的,但誰也不想神經受創致瘋,更何況我這媳婦兒還沒醒過來,孩子也沒出生,別到時候她們沒事兒,我這再傻乎乎的不認人了……

把老貓丟在家裡,我帶上蛇仙兒出門了,這死肥貓雖然是救了我的命,但這東西明顯比較親近付家老爹,我還是少接觸的好。

蛇仙兒的復原速度很快,只要不是太嚴重的傷口,完全可以自癒,昨晚被女鬼抓的那些血痕和上次付九泉留下的貫穿傷比簡直就是毛毛雨,不過蛇仙兒昏迷了整整一夜,付九泉猜測說可能是靈氣兒損耗的太嚴重了,恢復還需要一段時間,不過好在這小東西已經醒了。

我出門下樓給劉果兒打了一個電話,問清了李大龍所在的醫院,我這才打車過去,那醫院距離李大龍家並不是很遠,我到醫院的時候,劉果兒就在樓下等我。

見我來了,劉果皺眉說了一句,「我還以為你被鬼拖走了!」

「額,辛苦了,李大龍怎麼樣了?」被鬼魂通陰的事兒我不想和劉果說,只好岔開了話題。

「他身上的傷口太麻煩,我怕驚動派出所,所以託人處理的,不過命應該是保住了,正在裡面打點滴。」劉果悻悻的說著,走進了醫院。

我跟在劉果的身後,心中很是納悶兒,這小子在陽泉市什麼時候有朋友了?而且他之前不是說要回去上學麼?怎麼還在這裡?

醫院內二棟的住院部,我在三樓的病房看到了昏迷不醒的李大龍,這貨平時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這次可是真的夠狼狽的了,劉果說昨晚他朋友給李大龍輸了血,但此時看來這貨的臉色依舊很是蒼白。

我和劉果剛到病房不久,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醫生就推門進來了,這人看年紀也就三十多歲,帶著一副銀框眼鏡,面帶笑容一副很好相處的樣子。

讓我意外的是劉果看到這人很是禮貌的叫了一聲葉師兄,也就是說這人也是趙天陽的徒弟了?玉清門的俗家小道士?

那個姓葉的醫生點了一下頭,這才看向我,問道,「你是傷者的朋友?」

「不,我是他朋友,昨晚他家出事,是我帶他出來的。」我小心翼翼的低聲回答著,心中提起了一絲提防,沒把昨晚的事兒說明白,若是這人真有本事,就算我不說,他應該也看的出來。

而且,我現在的身份很尷尬,在他們這種人的眼裡,我應該是個邪門歪道的繼承人,身上的陰氣又重的像個鬼,就算我是劉果的堂兄,那也不影響這些道教瘋子心血來潮的把我當成敵人。

那葉醫生聞言點了點頭,也不在意,反而是毫不隱瞞的直接說道,「雖然活祭沒有完成,但是這人的大半精血都被鬼胎吸走了,身上已經出現了未完成的鬼紋,即使現在保住命,可能也活不長了。」

被這姓葉的一說,我頓感自己小肚雞腸了,只好點頭說道,「昨晚那個鬼嬰已經被果兒處理掉了,鬼嬰的母體那個女鬼也已經魂飛魄散,這鬼紋是什麼東西?他還有沒有救?」

「鬼紋是陰陽間的一種牽連,類似於某種契約,用陽命換陰命。」劉果兒插嘴解釋了一句。

葉醫生點頭,似乎是贊同了劉果的解釋,然後走到病床邊掀起李大龍的上衣,小心翼翼的翻身,將李大龍的後背露了出來。

李大龍的身上有很多傷口,但基本都是在前身,而在他的後背上是一大片類似於胎記的暗影,這暗影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黑色,狀似嬰兒,與昨晚我見到的那早產鬼嬰幾乎一模一樣,甚至可以分辨出五官,只是下半身依舊模糊一片,可見這鬼紋確實是如葉醫生所說並未完成。

「那現在怎麼辦?就沒有救了麼?」我皺眉看著那個詭異的暗影,總覺得那狀似鬼嬰的暗影在怨毒的看著我,不免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葉醫生無奈的搖了搖頭,似乎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以陽命換陰命,也就是說昨晚那個女鬼孕育的鬼胎強行吸走了李大龍的陽壽?好好的一個人就這樣成了短命鬼,怎麼想都覺得有些不甘心。

思索片刻,我這次側頭看向劉果,問道,「你師父呢?天陽道長也沒有辦法麼?」

聞言,劉果一愣,別開眼神看著窗戶說道,「我師父已經仙逝了。」

「什麼?」我頓時一驚,尋求確認的看向了葉醫生,這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劉果和承子的命不是趙天陽救回來的麼?怎麼就仙逝了呢?

葉醫生見我看他,便點了點頭,說道,「師尊去了很長一段時間了,死因還未查明。」

「時間應該是在大伯大娘去世之前,」不等我細問,劉果低聲說道,「我覺得師父他可能是去神堂溝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劉果說話的聲音很小,似乎是有些內疚,不敢抬頭看葉醫生,就這麼一直看著窗外。

葉醫生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無聲的給李大龍換過點滴,就出去了,臨走告訴我,說是李大龍身上的傷口都處理好了,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只要較深的割傷不感染,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茫然的點了點頭,看著葉醫生出去關上房門,這才皺眉問道,「果兒,你師父的屍體呢?」

「已經火化了,我師叔和幾位師兄已經檢查過屍體了,沒有外傷,」劉果回頭看了我一眼,這才問道,「磊子哥,你說是不是我害死師父的?」

我沒有回答劉果,現在這小子滿心的愧疚,就算我勸他,他這倔脾氣也不一定聽的進去,不過,趙天陽身為一派道教的掌門,怎麼可能被一兩個小鬼兒擺平?顯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而且他出事是在我父母出事之前,我有些懷疑會不會是AL的人做的。

畢竟神堂溝是個敏感的地方,劉果的師父又是受我所托去的神堂溝,而且行蹤詭秘,確實是有理由引起AL的注意和敵視,為了那四分之一的金杖,我覺得他們做的出來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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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9:50:43

第六十四章 早做準備

劉果的師父去了一趟神堂溝之後暴斃,雖然我猜測著這件事與AL有關係,但卻也不敢跟果兒說,倒不是我怕他怪到我身上,我是覺得這小子血氣方剛的心氣兒高的很,怕他做出和我當初一樣的事兒。

AL不是省油的燈,這個組織的強大完全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能夠撼動的,魚死網破什麼的根本就是異想天開,貿然行事,只怕到時魚死網還在。

見我愣愣的發呆,劉果無奈的呼出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果兒,你現在住在哪裡?」我見劉果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索性直接岔開了話題,免得他一直是這副內疚的樣子。

「住在旅店,過段時間我師叔會來陽泉,我師父不在了,這邊的人事需要整理一下。」劉果低聲說著,雙眼有些無神。

人事?這玉清門是很複雜的道觀麼?

我頓時一愣,但是不想揭起劉果的傷疤,也就沒問,轉而說道,「要不要去我那兒住?雖然擠了點兒,但好歹是自己家,你一個學生應該也沒有多少富餘的錢住旅店。」

劉果側頭看了我一眼,沒有搭話,似乎是在考慮我的提議。

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小子前幾天去我家就是想借住一下,但是沒想到付家兄妹在,更加沒想到付小玉居然已經懷了我的孩子,看著我和付家扯不斷理還亂的關係,這小子估計也是一時慌神就沒敢說,不過一直住在旅店的話,對他這樣一個學生似乎確實有些負擔不起。

經過片刻的思索,劉果這才反應遲鈍的點了點頭。

之後我和這小子一起去李大龍的住處看了看,昨天晚上我跑的倉皇,門都沒關,今天上午過去轉了一圈兒倒是沒招賊,就是樓上樓下的鄰居都擠在門口看熱鬧,似乎正在商量著報警。

這事兒可不能驚動派出所,鬼是不會留下什麼痕跡的,這整個屋子都是我留下的搏鬥痕跡,再判定是我謀財害命,那就不好玩兒了。

說是已經報過警了,我連唬帶嚇的整走了那幾個多事兒的鄰居,這才跟劉果兒進屋,沒有了昨晚灰濛蒙的霧氣,李大龍的房間看上去敞亮了許多,我打開客廳的窗簾,整理了一下東倒西歪的沙發和茶几,這才到浴室轉了一圈,放掉了浴缸裡水與血混合的猩紅液體,這才確定浴缸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不禁有些奇怪,問道,「果兒,這鬼魂是怎麼進行活祭的?」

劉果聞言搖了搖頭,示意他也不知道。

我悻悻的掃視了一眼浴室,覺得有些失望,李大龍身上的鬼紋是陽命換陰命的契約痕跡,如果知道這活祭的辦法,小玉肚子裡的孩子和我帶回來的崑崙玉胎或許也可以完成這樣一個契約,以陽命換陰命。

雖然付九泉說了他有辦法,但是他一直沒有說明是什麼辦法,這讓我覺得很不安,有些擔心他到底有多少把握,畢竟機會只有一次,孩子只有一個,崑崙玉胎也只有一個,一旦失手,就全完了。

失望的離開李大龍的公寓,我直接帶劉果回家了,進家門前還給這小子做了心理準備,會說話的蛇仙兒,吃屍體的老貓,還有性格孤僻的付九泉,半死不活的付小玉,即將出生的鬼胎,這些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不可思議的事物,劉果都接受的很坦然,並沒有覺得很奇葩。

我開門進家的時候,付九泉正拿著把匕首坐在沙發上修那個崑崙玉胎。

沒錯,是在拿刀修崑崙胎……

沒有了黃綢布的包裹,我依舊可以感覺到來自崑崙胎的陽氣壓制,但是挖下來之後比連接著山體的時候薄弱了很多。

不等我說話,跟在我身後的劉果就驚詫的說了一句,「是地生胎?」

付九泉聞言,回頭看了劉果一眼,無聲的點了點頭,繼續自己手上的工作。

「這是給小玉肚子裡的那個孩子續命的,雖然小玉並不是徹底死了,但是這十年之間,她就是一個死人,未活先孕,懷有鬼胎,不想辦法續命的話,我覺得那個孩子會變成和昨晚那個鬼嬰一樣的怪東西。」見識了鬼胎的恐怖,我現在也是極度的不安,雖然此鬼胎非彼鬼胎,但終究都是陰間直接渡到陽世的東西,由不得我不在意。

劉果聞言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這才主動朝付九泉走了過去。

果兒雖然年紀不大,但卻是個很看事兒的人,知道這種時候主動示好,避免尷尬的情況發生,儘管他與付九泉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可此時他就靜靜的坐在付九泉旁邊的沙發上,擺出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看著付九泉一刀一刀的修手上的崑崙胎。

我見沒有激起什麼風波,這才回過神想起付九泉在幹什麼,回手關上門,立刻走過去看了看,沙發前的茶几上放著付家的陰八卦圖譜,付九泉這傢伙,又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偷看了……

不過,他手裡的那個崑崙玉胎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那個玉胎頭部的石塊被付九泉削去一塊,雕成了一個小八卦的樣子,中間留了一塊凸起的掛眼,那是很小很小的一塊八卦圖,剛好可以遮住崑崙胎的頭部,看上去像是一頂有些奇怪帽子。

崑崙胎被付九泉製成了吊墜兒,那個石雕的八卦似乎是壓制這玉胎的東西,我正看著走神兒,劉果有些好奇的問了一句,「為什麼是八卦?壓制陽氣用陰陽太極圖調和,效果也許會更好。」

付九泉手上的那個小八卦還沒有雕刻完,聞聽劉果的話,他直接挺住了手,抬頭無聲的看著劉果,良久之後這才說了一句,「天地萬物,輪迴於八卦之中,太極只不過是陰陽兩物,如何與八卦相提並論?」

劉果被付九泉瞪的有些發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我,這才皺眉看著付九泉說道,「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沒有太極何來八卦?萬物輪迴即是陰陽輪迴,怎麼和太極沒有關係?」

「你們道教講究九九歸一,萬道歸宗,如此死板,自然是不懂這其中的奧妙,」付九泉不快的看著劉果,繼續說道,「倒過來看又如何?你說四象生八卦?八卦又何嘗沒有成四象?四象成兩儀,兩儀成太極,這只不過是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問題。」

付九泉說完,就繼續自顧自的雕刻那個小八卦去了,劉果兒啞口無言的看著付九泉,整張臉憋得通紅,卻又無話可說,顯然這小子論道的本事沒學到家,在付九泉這吃癟了……

尷尬的氣氛瞬間蔓延,我無聲的看著二人,悄悄的後退兩步,帶著蛇仙兒溜回臥室去了,這濃重的火藥味兒,我怕傷及無辜……

「石頭,他們兩個不會打起來吧?」蛇仙兒探出腦袋往客廳裡張望了兩下,興沖沖的問了一句。

「不會,果兒不敢。」我很是放心的回了一聲,心中卻在犯嘀咕,他是不敢怎樣付九泉,不過,我若是再待下去,估計就要成炮灰了。

「嘶~」蛇仙兒輕吼一聲,伸了伸懶腰,這才從我的口袋裡爬出來,一溜煙兒的爬上了小玉的床,我這還沒反應過來,它直接趴小玉肚子上了,嘀嘀咕咕的念叨著,「石頭他媳婦兒啊,你什麼時候醒啊,本仙兒每天好無聊啊……」

「哎?你輕點兒,我娃兒在那肚子裡呢!」見蛇仙兒稍顯莽撞的行為,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沒事兒的,到預產期不是還有一個月呢麼?」蛇仙兒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句,捲了捲身子,往那一盤,直接把小玉的肚子當床鋪了。

我瞬間汗顏,立刻過去把蛇仙兒揪了下來,緊張兮兮的低聲說道,「你不知道有種情況叫早產麼?小玉身子弱,胎氣動不得……」

就在我提著迷迷糊糊的蛇仙兒數落的時候,一個很是熟悉的聲音,說了一句,「沒事,胎氣穩著呢!」

聞言,我和蛇仙兒都是一驚,隨即側頭看過去,躺在床上的小玉正笑眼看著我們兩個。

我條件反射的抬手揉了揉雙眼,再看過去,沒錯這丫頭確實醒了!

「我想過了,距離分娩的日子差不多還有一個月,小玉早晚都會醒,不如主動一些,免得分娩過程遇到什麼困難,這具身體沉睡了十年,需要一個短暫的恢復期。」就在我發呆的時候,付九泉拿著穿好的崑崙玉胎吊墜兒走進臥室,然後將那個吊墜兒掛在了小玉的脖子上。

我這才回過神,有些手腳無措的問道,「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現在告訴你也不晚,我也是早上臨時決定的,」付九泉回身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這段時間你好好學習一下付家的過陰掌,我怕以後會沒有機會。」

付九泉這人說話向來直白,小玉這虛弱的身子分娩也確實危險很大,但是這種時候說這種喪氣的話,我是瞬間無語了,不禁心虛的看了付小玉一眼,這丫頭倒沒什麼不快,只是坦然的莞爾一笑,動了動手指,似乎是想抬手摸摸自己的肚子,可能是因為身體太過虛弱,她現在連自己抬起手都完全做不到。

「沒事的,你和孩子都會平安的,一定會平安的。」我頓時一陣心酸,立刻湊過去,小心翼翼的拿起這丫頭的手,放到了她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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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19:54:44

第六十五章 突如其來的試探

小玉沒有說什麼,就是動動手指笑著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完全是一副毫無壓力的樣子。

這丫頭雖然比我早生幾年,但也停滯了十年的生命,現在也不過是個十七八的小丫頭,這個花一樣的年紀卻已經初為人母,而且還是用這樣虛弱的身體,我覺得,這丫頭的心裡或許也很苦,但她比任何一個人都堅強。

「石頭他媳婦兒……」蛇仙兒晃動了一下腦袋,打破沉靜,掐著個嗓子問道,「你一次可以生幾個寶寶?」

「一個。」回答蛇仙兒的並不是小玉,而是一旁黑著張臉的付九泉。

我抬手敲了一下蛇仙兒的腦袋,這才說道,「笨蛋,小玉是人,當然不會像蛇下蛋一樣一堆堆的生。」

「我就是問問唄……」蛇仙兒無所謂的嘀咕了一句,掙脫我的手,又爬到了床上,不過這次倒是沒襲擊小玉的肚子,而是趴了枕頭旁邊,嘀嘀咕咕的說道,「石頭他媳婦兒,我跟你說啊,石頭這人真是挺笨的,有時候腦袋不會轉彎兒的,做事也笨手笨腳的,我這段時間可是沒少幫了他,以後你生完寶寶得給我做點好吃的,這兩個大男人的手藝都不怎麼樣……」

聞聽蛇仙兒數落,我剛到過去把這話多的小東西抓走,付九泉就抬手擋了我一下,說道,「你出來,我有話要說。」

頓時一愣,我側頭看了小玉一眼,這丫頭正笑意滿滿的聽著蛇仙兒數落我,似乎並沒有反感蛇仙兒的話多。

不過,也難怪,就算是小玉沒醒的時候,蛇仙兒也是經常趴在一邊數落我,沒事兒就問小玉是不是眼瘸了,居然找了我這麼個廢物……

我沖付九泉點了點頭,就跟在他身後出去了,劉果一直站在門口看著,似乎是覺得不方便,所以沒有進屋。

見我們出來,這小子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這才問道,「磊子嫂醒了?」

「嗯,自從懷孕之後肉身的生命跡象就在逐漸恢復了。」我點頭應了一聲,抬手一指沙發,示意劉果到客廳裡坐,不要見外。

付九泉也沒有反對,只是自己找了個地方坐,直接說道,「磊子,鬼胎降世,大劫傍身,陽命克親,陰命克己,雖然有崑崙玉胎可以渡壽,但是小玉腹中的孩子是從陰間直接渡生而來,是善是惡,我不能作保,是生是死,我也不能作保,萬一分娩過程發生意外,我會選擇保大人。」

我愣愣的看著付九泉,他說話的語氣很是堅定,這是做好了決定只是告訴我一聲,我沒有選擇的權利,不過,或許這也是好的,我做不了這種決定,也不想做出選擇,由付九泉代替我做出決定,我反倒是輕鬆了。

無聲的點了點頭,我沒有反對。

「不能去正規的醫院生嗎?現在的科技很發達,可以剖腹產的,這樣大人孩子的保障都多一些。」今天一直喜靜的劉果似乎話有點多,但他說的也不無道理。

「不能,小玉腹中的孩子若是降生在醫院那種地方,必死無疑。」付九泉也不多做解釋,只是簡單的回了一句。

我這才看向劉果,低聲說道,「這個孩子沒有陽壽,若是出生的時候無法成功將崑崙玉胎的陽壽渡過去,只能是個死嬰。」

劉果聞言臉色似乎有些難看,片刻之後這才低聲說了一句,「醫院那種地方的陰氣確實重了一點……」

不止是陰氣有點重,那種地方人多眼雜,魚龍混雜的,有心之人若是想混進去,或許很簡單,我不能拿小玉和孩子去賭,付九泉的醫術我相信比那些醫生強,若是他都保不住的嬰兒,去哪裡也是白搭。

傍晚的時候,我又出門到醫院看了看李大龍,這貨已經甦醒了,臉色依舊很是不好看,但看到我的時候還是嬉皮笑臉的插科打諢,貌似很輕鬆的樣子,不知道他自己有沒有意識到命不久矣……

鬼紋的事兒我沒有對他直說,只是告訴他那個女鬼已經魂飛魄散了,鬼嬰也沒了,讓他自己好好養著,外傷不算什麼,只是精氣需要恢復,以後儘量不要再去那種風月場所比較好。

對此李大龍只是無奈的點了點頭,那個女鬼的來歷他沒有對我說,只是說,原本找我還想讓我看看能不能幫那個女鬼生下孩子,但沒想到那個女鬼已經等不及了。

我也沒有多問,善惡因果,報應不爽,不管那女鬼與李大龍之間有沒有什麼孽緣,現在已是塵埃落定,誰也無法再改變什麼。

離開醫院之後,回家的路上,我到附近的飯店要了幾個好菜,準備慶祝一下小玉醒過來,所以回家晚了點兒,到家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蛇仙兒這一路上饞的直流口水,總是催著我快點。

我也著急,平時付九泉和老貓在家大眼瞪小眼也就罷了,現在又多了個劉果,總覺得那個房子裡時刻充斥著隱隱的火藥味兒。

順著樓道一直往上,我下意識的加快了回家的腳步,轉過二樓拐角的時候,幾個穿著警服的民警從樓上下來,我頓時一愣,立刻給對方閃開了路。

那幾個民警看了看我,沒有說什麼,就走了。

「他們身上有咱們家的味道耶!」蛇仙兒好奇的探出腦袋往樓道的拐角張望了幾下。

「是來找我的?」我回過神,有些犯嘀咕,難不成是李大龍的鄰居報警了?但這些民警怎麼沒去醫院找當事人錄口供?來我家做什麼?

心中不安的思索著,我加快了回家的腳步,打開門,付九泉和劉果坐在客廳裡正大眼瞪小眼的彼此瞪視著,氣氛似乎很是緊張。

我將熱騰騰的飯菜放到茶几上,這才問道,「那些民警來這裡做什麼?是因為李大龍的事兒麼?」

「不是。」付九泉聲音死板的回了一句。

劉果這才彷彿找了救星一般,看著我說道,「有人報警,說你窩藏屍體,那幾個民警是來搜查的。」

「窩藏屍體?」我莫名其妙的看了看付九泉,付九泉也是點了點頭,示意劉果說的沒錯。

劉果也是點了點頭,繼續補充道,「但是,我發誓,這不關我的事。」

聞聽劉果的話,我這才明白,估計是幾個民警來的突然,付九泉有些懷疑劉果,但也沒真的當回事兒,不然就算我趕得再快,就我回來耽誤的這功夫估計也得給劉果收屍了。

「我知道,知道小玉在這裡的人很多,不止你一個,你不必太在意。」我安撫了劉果兩句,這才轉而問道,「小玉呢?」

「在休息,那幾個民警也只是看了看就走了,」付九泉低聲回了一句,沉吟片刻,這才繼續說道,「我覺得是有人在試探小玉是否已經醒了,看來那個隱藏在暗處的人已經準備動手了。」

隱藏在暗處的人,不用付九泉明說,我也知道,八成是那個一直算計付家的人,想到此處,我立刻問道,「那人想要的是孩子?」

付九泉漠然的搖了搖頭,這才繼續說道,「不知道,但是有可能,左明翰應該也是那人安排過來的,或者他們是合作關係,看來這個孩子的出生注定太平不了了。」

劉果無聲的看了看付九泉,又看了看我,沒有說話。

蛇仙兒卻是探出腦袋,掐著個嗓子說道,「我們這麼多人在,沒事噠,光天化日的那些壞蛋還敢來搶寶寶不成?」

付九泉沒有回答,我也沒有回答,蛇仙兒的問題,這還真難說,這個社會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光明,早已陰暗的讓我看不到前方,不是麼?

收拾好飯菜,丟下付九泉和劉果兩個悶蛋陪蛇仙兒,我就端著飯菜回臥室了,這是我和小玉第一次一起吃飯,說實話,比在棺材裡那一夜還讓我緊張。

我不知道該和這丫頭說什麼,也不知道不該說什麼……

「磊子,我想喝水。」我才進房間,飯菜還沒有放下,心裡也在忐忑著要和小玉聊些什麼,這丫頭自己先開口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我立刻將飯菜放到床頭櫃上,出去給小玉接了杯溫水,走到床邊,小心翼翼的扶起這丫頭,將水杯送到粉嫩的嘴邊,小玉卻只喝了一點,就搖頭示意我可以了,然後開口問了一句,「我是不是很麻煩?」

「不麻煩,倒是我有時候笨手笨腳的。」我尷尬的笑了笑,放下水杯,在小玉的身後墊了兩個枕頭,端過飯菜,轉移話題說道,「你哥……額,不是,咱哥說讓我跟你學過陰掌,那個很難麼?」

小玉看了看我碗裡的飯菜,嗅了一下鼻子,抿著粉嫩的薄唇搖了搖頭,示意我不難,但是這丫頭的眼神始終就可憐巴巴的盯著我手裡的碗,沒離開過。

「額,是不是餓了?這是給你的,知道你才醒過來不能吃太硬的食物,我特地讓飯店的廚師搞了點軟飯軟菜,我問過咱哥了,他說你可以吃東西了……」我試探性的問著,將碗往小玉面前湊了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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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20:01:44

第六十六章 內練一道勁

我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一句簡單的話,小玉抽了抽鼻子,瞬間眼圈兒一紅,頗顯委屈的說道,「十年前我就是餓死的,好不容易醒了,我哥那個笨蛋,都沒有給我飯吃……」

「額,我問過他了,他說你剛醒不能吃東西,要等到晚上,現在我這不是給你送來了……」我緊張兮兮的說著,趕緊用筷子喂這丫頭吃飯。

小玉撅了撅嘴,也沒說什麼,不過看那眼神兒似乎還有點兒小記仇,打算先吃飽了再找付九泉算賬。

半碗軟飯,半碗菜,小玉確實是餓了,但也沒能全部吃掉,只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我把玉丫頭剩下的半碗飯吃完,這丫頭就一直眼巴巴的看著我,完事兒問了一句,「我哥也不給你飯吃麼?」

「噗,哏!」我一口飯沒嚥下去,差點兒噴出來,整張臉憋得通紅,這才費勁的嚥下去,解釋道,「不是,反正也不是別人剩下的,我就順嘴吃了,夫妻兩個也沒什麼好介意的。」

「是沒什麼好介意的,我要給小玉施針了,你要看著麼?」這時付九泉推門進來,黑著一張臉看向了我,看這表情八成是和劉果的晚飯吃的並不怎麼愉快。

「額,有什麼不能看的麼?」我頓時一愣,心說小玉是我媳婦兒,孩子都有了,還有什麼不能看的。

付九泉也沒說什麼,只是自顧自的關上房門,走過來將手裡的針灸包裹放到了床頭櫃上,打開,取出了銀針和酒精棉球,這才說道,「把袖子捲起來。」

我看著付九泉捏在手裡的酒精棉球,不禁一陣蛋疼,這貨上次用銀針給我開眼的時候果然是沒有消毒的吧?

嘴角抽搐的放下碗筷,我過去小心翼翼的捲起了小玉睡衣的兩個袖子,問道,「會很疼麼?」

「會,」付九泉毫不猶豫的答了一句,用酒精消過毒之後,走過來擦拭了一下小玉的手臂,緩緩的將銀針推進了小玉的手肘位置,全神貫注的低聲說道,「每一針都是為了刺激身體的反應神經,所以會比較疼。」

付九泉的話音未落,我已經看到小玉白皙的額頭佈滿了細密的汗珠,但這丫頭愣是忍著沒吭聲。

可能是為了減少疼痛的刺激,付九泉推針的速度很慢,但是取針的速度很快,幾分鐘的時間,已經在小玉的雙臂紮了幾十針,然後是雙肩,後背,雙腿。

我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心裡有些揪得慌,但又做不了什麼,也終於理解付九泉問我是不是要看著的原因了,這丫頭雖然忍著痛沒有出聲,但是明顯這刺激反應神經的每一針都給她帶來的極大地痛楚。

「罪不會白受的。」付九泉收起最後一針,雙眉緊皺,似乎也很是心疼自己的妹子,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小玉瞄了付九泉一眼,咬牙動了動手指,卻依舊抬不起手,隨即這隱忍的眼神就變成了嗔怪。

「咳,在等半個小時,我先出去了,你們兩個聊。」付九泉見狀,乾咳一聲,收拾好針灸的包裹,連碗筷都一起帶出去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惡人自有惡人磨,一物降一物,我媳婦兒真偉大!

幸災樂禍的看著付九泉出去關上門,我這才坐到床邊,用床頭的毛巾給小玉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問道,「有沒有好點兒?」

「我沒事兒,這點痛不算什麼,當初封命的時候比這難受多了。」小玉眨眨眼,也不知是怕我擔心,還是真的如此,亦或者兩者都有。

我無聲的點了點頭,有些無地自容,一個小女子可以堅韌的承受一切,經歷這麼多都無法擊垮的內心,是怎樣的強大?

半個小時才能看到效果,小玉似乎也不困不累,對於睡了十年的她來說或許醒著才比較安心,我就這麼坐在床邊陪著,聽她跟我說很多付家的事兒。

其中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付家的老爹,原來不止我覺得那老鬼自私自利暴虐成性,即使是在小玉這個親生女兒的眼裡,付家老爹也是一個處事極端的狠角色,不過這丫頭提及付家老爹的時候倒是沒有半分的怨恨,反倒是有那麼一絲不明顯的崇拜與自豪。

小玉覺得自己是付家最幸運的一個,雖然沉睡了十年,但也逃避了十年,比起面對了十年風雨的付九泉,她輕鬆了太多,也得到了太多,所以她害怕有一天會失去。

她怕,我也怕,但是我不能表現出來,只能故作輕鬆的安慰她,沒事,一切有我。

還是那句話,若是不能像個英雄一樣站在這對兄妹面前,我寧願自己消失,這也是付家老爹的意思,不是麼?

關於付家的過陰掌,付九泉曾近對我說,那是付家繼承人才能學的東西,需要手把手的傳教,是偷學不來的,小玉卻說那東西很簡單,不是無法偷學,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我依舊沒明白那過陰掌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半個小時的時間眨眼便過,我這大舅子的性格雖然不怎麼招人待見,不過醫術真是沒得說,也正如他所說,罪不會白受,僅是施了一遍針,小玉的手腳已能活動自如,儘管依舊無力,但這對我來說已經是奇蹟了。

「照這個恢復速度,明天我就可以下地了。」小玉也是頗顯驚喜,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才心血來潮的說道,「磊子,我教你過陰掌?」

「現,現在?」我頓時一愣,看了看小玉無力的有些顫抖的雙手,不禁有些猶豫。

這丫頭卻無所謂的搖了搖頭說道,「沒事的,我都說了,這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很簡單的。」

見小玉一副興趣滿滿的樣子,我也不好掃她的興,只好點了點頭,說道,「那我現在要怎麼做?」

「這樣……」小玉低聲說著,拉起我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手心,用雙手覆蓋我的右手,這才繼續說道,「過陰掌分內外兩種,內練得一道勁力,是掌控自身陰氣的必學法門,外修得一片天地,是對戰攻守的必行之勢。」

「拿這過陰掌到底是對付人的?還是對付鬼的?」粗糙的手被小玉兩隻軟軟的小手包裹著,我不禁有些心猿意馬的走神。

「人鬼皆可,我會,但是不精,因為我身上的陽氣太重,所以這過陰掌在我這裡也不過是個傳承,給了你,就沒我什麼事兒了。」小玉故作輕鬆的說著,捏了捏我的手,這才說道,「你自身的陰氣很盛,我父親又把自己的陰氣渡到了你的身上,你現在就好比是一個蘊藏著巨大能量的儲存器,空有一身力量,卻試不出來,我現在教你控制這些陰氣,但是……」

「但是什麼?」我見小玉話說一半,露出了一絲擔憂之色,不免也有些不安了起來。

「但是你要答應我,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兒,都不可以動暴虐的殺念,善惡一瞬間,我不希望你墮入罪惡的深淵,這股力量就是把回力刀,控制好了就是你的利器,刃走偏鋒就會害了自己。」小玉鄭重其事的看著我,眼神之中是不可動搖的堅韌。

「那咱爸算是善還是惡?」我條件反射的回問了一句。

小玉瞬間白了我一眼,說道,「當然是善!」

額……那個暴虐的老鬼都是善,我得殘暴成什麼樣兒才能墮入小玉所說的那個罪惡深淵呃?

頓時覺得是這丫頭太過小題大做了,我直接點了點頭,保證道,「我絕對不走歪路就是了。」

強大的力量誰不想要?更何況這本就是我的力量,只需要過陰掌的牽引就可以使用,其餘的全憑心性,並不像付家老爹隱藏的那把雙刃劍,傷人傷己,小玉給的這把回力刀,我收下了。

「那我先幫你引導陰氣,你收神感受一下,」小玉這才點頭,單手在我的右手手心畫了一道無形的小八卦,這道小八卦應該與我之前用血畫的掌中八卦一樣,這東西的威力我見識過,但是片刻之後小玉卻奇怪的問道,「怎麼不管用?」

「嗯?不可能的,我之前還用過。」頓時一愣,我收回手看了看,卻看不出個所以然,索性咬破了左手的指尖,在右手心畫了一道血八卦,但是確實如小玉所說,不管我怎麼發力,這小八卦都沒有反應,也沒有了之前對付鬼嬰時的勁風。

這種情況不應該的,明明昨晚我還用過……

小玉抓起我的手,翻來覆去的左右看了看,這才指著我手腕上的詭異符文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我和蛇仙兒之間的妖仙兒契印,我還沒有研究清楚這東西怎麼用。」被小玉這麼一指,我這才想起來,自己不是左撇子,之前畫血八卦,一直是用右手畫左手,又何時用右手試過?

「這東西……」小玉滿臉好奇的拽著我的手看了又看,這才繼續說道,「這契印好像並沒有封住你右手的陰氣,似乎是在拒絕外力控制,不過沒事,換隻手也一樣!」

小玉無所謂的說著,扔掉我的右手,又拉起了我的左手,這次是上上下下檢查好了,沒有什麼古怪的東西,這才滿臉心細的在我的左手心畫了一道無形的小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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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20:04:45

第六十七章 日復一日

我看著這丫頭精緻的小臉兒,尋思著這過陰掌到我這裡是不是以後只能用一隻手了,卻聽小玉說道,「我現在通過這掌心八卦幫你引導體內的陰氣,右手的那個契印只是抗拒外力控制,應該不影響內勁外發,不過,既然那東西有所作用,就不要浪費了,以後找蛇仙兒研究一下。」

小玉理所當然的說著,在自己的左手也畫了一道無形的小八卦,然後將自己的左手與我的左手掌心相對,語畢,深呼吸一口氣,閉上了雙眼。

我看著小玉氣定神閒的玉容,不禁一愣,但是隨即也學著小玉的樣子,深呼吸一起,收斂心神閉上了雙眼。

八卦連心,神交的一瞬間,我並沒有感覺到小玉的存在,或許真如她所說,她自己本身的陰氣太弱。

所以,我這過盛的陰氣已經完全將她那股小小的力量掩埋,我根本就察覺的不到她的存在……

但奇怪的感覺很快就席捲而來了,沁人心脾的涼氣彷彿是在我的體內瞬間爆發,有點冷,感覺像是自己的體內裝了一個冷庫,由內而外的發寒。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陰氣,也就是劉果的說的,死人一樣的感覺,鬼一樣的陰氣。

短暫激盪之後,小玉的玉手輕輕一推,一股勁力從我的左掌心稍稍一滯,隨即順著我的左臂往上,貫穿五臟,氣沉小腹,片刻的醞釀沉澱之後,又瞬間爆發,由下而上掃過一片驟冷的寒意,隨即遍佈雙臂雙手。

冷,真冷。

我覺得自己全身的雞皮疙瘩瞬間就被這股突然暴起的寒意激了起來,頭頂彷彿一直在不斷的嗖嗖冒涼氣兒,當然,或許我這形容誇張了一點,但那種腦袋頂瞬間頭皮發炸的不安真的很不舒服。

「別緊張,你試著自己將這股陰氣壓下去。」小玉那丫頭低聲說著,就把手抽走了,轉而握住了我的左手,似乎是想給我一份安心。

緊張的嚥了一口唾沫,我有些六神無主,這玩意兒怎麼壓?我又不是空壓機,說壓就壓了……

「陰氣是無形的東西,就算是開了陰眼也是看不到的,勁氣心生,本應淀於丹田,時刻蓄勢待發,但你現在缺乏的就是蓄,空有一身力量,不懂得收斂壓制,一直處於潰散狀態的陰氣雖然勢強,卻無法集中,毫無攻擊力,」小玉頗有耐心的說完,又貌似安慰的補充了一句,「活人身上的陰氣都是外環,內斂的很少,過陰掌內練的就是這一口勁氣,壓得住你就贏了,壓不住咱們就再來!」

小玉的最後一句話聽上去有些倔強,但也明白的告訴我了,想學過陰掌,壓不住這口氣是不行的,你是壓得住也得壓,壓不住也得壓!

至於怎麼壓?自己去琢磨……

怎麼說呢,那種感覺像是一個活著的人到了死人的世界,要以一個死人的方式活著,身體會不由自主的繃緊,寒毛倒豎,頭皮發炸的心裡發虛,經歷了這麼多事,我覺得以我現在的膽子,沒有什麼可以嚇倒我,但我在這股無形的澎湃陰氣前就是拿不出自己的那股氣勢。

總覺得是在仰望著這股原本是屬於自己的力量。

沒有理由的,小玉如此虛弱的身體,都能推動我體內的陰氣爆發,我沒可能一點都壓制不住的,但是我試了好久,最後依舊是失敗了。

沒辦法,誰叫這個世界不是天才遍地?誰叫我劉磊不是少數的天才之一?只能一步一步來了。

對此小玉也沒有說是什麼,因為她和我的位置不同,這丫頭體內的陰氣弱的可憐,完全不像我體內的陰氣如此肆虐,她和我的差距就像一隻溫順的小羊羔和暴虐的餓狼,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小玉利用本身的陽氣幫我壓下體內激盪的陰氣,這才不情不願的閉上眼睡覺,這丫頭是不打算睡覺的,因為睡了太久,對現在的她來說睡眠就是一種煎熬,但她也是一個普通人,作為一個孕婦不保證充足的睡眠是不行的,在我的再三的勸說下,這丫頭這才妥協。

見小玉睡熟了,我悄悄起身抱了兩床被子,打算到客廳看看,這都十點多了,劉果那個貪睡的小子,估計已經困死了。

打開臥室的門,客廳的電視還開著,付九泉正坐在沙發邊兒上看電視,劉果倒是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聽到門響,付九泉回頭看了我一眼,我也沒敢出聲,怕吵到小玉,就指了指劉果,又指了指自己手裡的被子,見狀,付九泉也沒說話,又看自己的電視去了。

劉果也確實夠倒霉的,碰上付九泉這麼個軟硬不吃的主兒,換做別人反正都睡著了,也就把地方讓了,這可倒好,人家一句話沒說,這是等著我把劉果兒叫醒挪地兒呢?

尷尬的抽了抽嘴角,我過去正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劉果這小子這就自己坐起來了,睡眼惺忪的揉了揉雙眼,起身說道,「剛才有點兒困,就躺這眯了一會兒。」

劉果那睡相我還不知道?不管有沒有所謂的『靈魂出竅』這貨睡起來都跟豬似的,踹都踹不醒,這要是真睡著了,能一個開門聲就吵醒了?八成也是在裝睡……

「床不夠,沙發不夠,只能打地鋪了,多鋪兩層被子,應該不會涼。」我尷尬的說著,把一邊的小沙發挪了挪。

「沒事,睡哪裡都可以。」果兒無所謂的點了點頭,過來自己鋪好被子,就鑽被窩睡覺了,付九泉始終都沒說一句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本就是水火不容的人,我相信以果兒的傲性,若是他有絕對的優勢,他也會做和付九泉一樣的事兒。

回頭掃視了一眼客廳,老貓依舊躲付九泉躲得遠遠的,趴在陽台的窗簾角下打瞌睡,蛇仙兒已經不見了,八成是吃飽喝足鑽沙發下面去了,見沒什麼事兒了,我這才回房間去睡覺。

這兩天晚上睡的都比較晚,我是回屋倒頭就睡著了,第二天八點多才被付九泉的敲門聲吵醒,我睜開眼的時候,小玉那丫頭卻似乎早就醒了,正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盯著我使勁兒瞧。

付九泉是來給小玉施針的,每十二個時辰一遍,依舊是漫長痛苦的過程,我也依舊只能站在一邊看著,什麼忙都幫不上,但辛苦不會白費,九點多的時候,小玉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已經可以自己坐起來了,這快速的見效已經超越了『奇蹟』二字。

不過這丫頭似乎完全不能適應挺著個肚子走路,所以東倒西歪的,身體也依舊很是無力,但她又想溜躂,我只好架著她在屋子裡轉悠了一上午,劉果和付九泉就坐在沙發上瞅著,也虧得小玉性情溫和,和付九泉不同,這丫頭還是比較待見果兒的,可能是本就善談,也可能是年齡差不多的原因,這倆人基本是瞬間混熟。

不過,都是在談論果兒有沒有女朋友的問題,很是巧妙的避開了正派與邪道的分差,她這完全是以嫂子的身份自居了,果兒也是一口一個小玉姐的叫著,依舊很有禮貌。

話說回來,這小子除了跟我,似乎對每個人都很有禮貌……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中午小玉喝了一點粥,就去休息了,付九泉說這丫頭現在還不能太累,差不多就行,在我看來,卻覺得這貨是看小玉和果兒說話,自己插不上嘴,所以羨慕嫉妒恨了,畢竟小玉是他妹子……

送小玉去休息,我又跑了趟醫院,看看李大龍,那貨暫時已經沒什麼事兒了,看那意思過幾天就出院了,說到時候要來謝謝我的救命之恩,我也沒當真,敷衍幾句就回來了。

傍晚的時候,小玉又幫我引導了一次體內的陰氣,我試圖將這陰氣壓下去,雖然有所進步,但還是沒能成功,見我有些洩氣,這丫頭索性從床上爬起來,又挺著個肚子教我外修的招式。

對於小玉挺著個肚子擺出的那些招式,我已經不想吐槽了,不過這個對我來說,學起來還是比較簡單,幾遍就記住了,小玉說沒事兒的時候多練練就好了。

日子日復一日的重複著,時間快的讓我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過陰掌的內練,靠自己的力量壓下體內的陰氣,這種意會的事兒,或許是因為天資愚鈍,我依舊是無法完全做到,但是外修這方面,我倒是手到擒來,每日重複練習,感覺跟練太極差不多,但多了一分力道,提了數倍速度,差的就是內練的勁氣了。

小玉的身體也恢復的很快,雖然作為正常人來說依舊是有些虛弱,但與正常孕婦相比,已經無異,臨近分娩,付九泉也不敢再對小玉施針,現在等著的就是孩子出生了,還有平靜了許久的暴風雨。

這段時間,劉果兒一直住在我這裡,他師叔也一直沒有出現,不過這小子現在也算是舒坦了,有小玉這丫頭給他撐腰,已經換成付九泉去睡地鋪和蛇仙兒做伴兒了,美其名曰,大人就要讓著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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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20:13:45

第六十八章 驚心奪子

付九泉這麼個大能人,在我眼裡看來,也就是在小玉這裡吃癟罷了……

小玉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已經快到預產期了,這丫頭最近都在忙著活動身體,多活動一下生孩子的時候也比較好生,而且生孩子這事兒有早有晚,說不定哪天就生了……

月底的時候李大龍來我家轉了一圈,這貨雖然身上帶著鬼紋,但精氣神兒似乎已經恢復了很多,看上去完全不像是瀕死之人,開門一眼看到客廳裡溜躂來溜躂去的小玉,這貨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回了半天神兒,才冒出來一句,「磊子,這你媳婦兒?」

我自然是樂呵呵的點了點頭,小玉這丫頭,不管是相貌還是身材,即使是懷著孕,那也絕對是拔尖兒的美人兒。

李大龍似乎有些不相信,又問了一句,「孩子也是你的?」

「我去你大爺的,當然是我的!」我頓時惱羞成怒,抬手就要關門。

李大龍立刻推住門,擠進了客廳,問我這孩子什麼時候生,可不可以認他做乾爹。

我看著李大龍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一想起這人活不長了,也就沒拒絕,而且李大龍這人雖然愛開玩笑,但其實是個挺不錯的人。

小玉也沒有說什麼,還半開玩笑的說,等孩子出生了,先讓他這個做乾爹的抱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經歷了生死邊緣的掙扎之後,人都會發生變化,李大龍有些侷促的笑著點了點頭,似乎有些激動。

讓我意外的是,那天李大龍走後,凌晨四點多的時候,小玉的肚子就開始疼了,我衝到客廳叫醒了付九泉,讓他去看看是不是要生了。

雖然早就做了準備,但是真的到了臨近分娩的時候,我是徹底慌了,劉果也被我吵醒了,蛇仙兒和老貓都緊張兮兮的看著我,搞得要生孩子的好像是我似得。

片刻之後,付九泉這才從臥室出來,點了點頭,說道,「是陣痛開始了,不過距離孩子出生還有一段時間,可能要等到天亮了……」

「什麼?這麼久?」我一驚一乍的看著付九泉,皺眉問道,「那小玉就得一直疼著?」

付九泉聞言,點了點頭,不安的說道,「你去看看她,可以的話,儘量起來走動一下,這樣孩子入骨盆比較快。」

「這第一胎,就這樣折騰不會出事麼?」我一聽還要起來活動,頓時頭就大了。

「沒辦法,不折騰,出不來。」付九泉看都沒看我一眼,自顧自的說著,就開始去倒騰那些事先準備好的藥劑了。

我側頭和劉果對視了一眼,這小子點了點頭,貌似也是覺得付九泉說的有道理,我只好硬著頭皮去臥室了。

這種時候小玉的肚子疼的還不是很厲害,我說要起來活動一下才行,這丫頭也沒說什麼,就爽快的答應了,但是兩個小時之後,就連施針都沒吭一聲的小玉已經疼的不行了,說什麼也不走了。

付九泉又給小玉把了把脈,摸了摸肚子的兩側,還是搖了搖頭,示意不行。

小玉已經疼的滿頭大汗,睡衣都被汗水浸透了,臉色也蒼白的很難看,我心疼的要緊,側身抓過付九泉問道,「到底行不行?不行就趕緊去醫院,這大人孩子的,兩條命!」

付九泉單手打掉我抓著他的手,低聲說道,「不能去醫院,在堅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我見付九泉的臉色也不好看,估計也是看不得自己的妹妹受這種罪,便也不好再糾纏什麼,這時候我口袋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拿起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是李大龍。

怕吵到小玉,我就到客廳去接電話,李大龍打電話說是一夜沒睡好,問我給孩子取名字了沒,他給取個名字行不行?

我哪還有時間聽他取名字,直接告訴他小玉快生了,讓他先過來再說,李大龍問我在哪醫院,我說在家,他直接罵了一句『你個傻逼,自己的媳婦兒,能上點兒心不?』,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我拿著不斷發出忙音的手機,有苦難言。

「磊子,去廚房把熱水端過來!」臥室裡付九泉的聲音傳來,我立刻一驚,急吼吼的衝到廚房把熱水送到了臥室。

我想在臥室陪著小玉,但是付九泉把我轟出來了,說是我身上陰氣太重,對孩子不好,最好躲遠點兒。

沒辦法,為了孩子,我只好在外面等著,劉果一直安靜的坐在客廳裡,那張好看的娃娃臉不知何時皺起了深深的眉頭,似乎也很是擔心小玉和孩子的安危,但是見我急吼吼的又不敢問。

半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臥室裡並沒有像電視劇那樣傳出淒慘的叫聲,反倒是安靜很,但我隱約可以聽到付九泉讓小玉用力的聲音,只要大人沒事,孩子就還沒事……

我心慌的想著,門口突然傳來了門鈴聲,我以為是李大龍,就心不在焉的過去打開了門,幾乎是與此同時臥室裡也傳來的新生嬰兒的啼哭聲。

頓時心中一喜,不等我笑出來,抬眼看到門外站的人,我頓時皺眉,再想關門卻是已經晚了。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曾經在公格爾山有過一面之緣的刀疤臉大叔低聲說著,抬手將冰冷的槍口對準了我的腦袋。

「果兒!」歇斯底里的大吼一聲,我並沒有閃開,而是就用腦袋這樣頂著槍口,雙手一橫,擋住了這些不速之客的進路。

AL居然在這種時候找上門,絕對不會是想殺我,這段時間的平靜,我一直活在他們的監控中,我知道,他們來這裡也不過是想得到一個要挾我的籌碼,但,小玉和孩子無論是哪一個都不能出事兒!

客廳裡的劉果並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但看我這副激動的樣子,估計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了,門外之人,來者不善。

聽到劉果敲臥室門的聲音,我卻依舊無法鬆口氣,就算付九泉有本事,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他也是無暇分身,而且一個活人就算再厲害,對著冷冰冰的槍口又能做什麼?

門外一共站著三個人,刀疤臉大叔,那個姓張的老神棍,還有上次要給我用刑的那個女人,不過稍有不同的是,這老神棍的胳膊似乎斷了一條……

見我看他已經斷掉的右臂,那老神棍上前一步,狠狠的推了我一把,將我推進客廳,咬牙切齒的罵道,「看什麼看!再看我挖你一隻眼!」

「有本事你挖我雙眼!」仗著這些人留著我有用,我並沒服軟,事實上,現在服軟也沒有用,他們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衝著理想中的籌碼,衝著小玉或者孩子來的,人懷著孕的時候他們不敢動手怕出意外,現在孩子出生了,就不一樣了。

皺眉看著三人走進客廳,我回頭看了一眼臥室的門口,門還關著,付九泉並沒有開門,劉果站在門口警惕的看過來,似乎也是有些緊張。

短暫的對視,那個刀疤臉大叔一擺手,那個心狠手辣的女人直接抽出匕首,朝劉果衝了過去,劉果這小子雖然在異術這方面有兩下子,但體格搏鬥什麼的絕對吃不住那女人的一擊。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動作,在那女人衝過去的一瞬間,我直接回手怒火衝天的將手裡的手機狠狠砸向了那個女人的腦袋,有些失去理智的罵道,「去你媽的!」

因為距離很近,那女人也沒有防備,我這手機又重的跟磚頭似得,幾乎是瞬間,那個脫手而出的手機直接勁頭十足的砸在了那個女人的頭上。

「劉家的小崽子!」那女人顯然是瞬間怒了,收起攻勢,抬手捂著自己的後腦勺,咬牙切齒的瞬間回過了頭。

然後劉果也沒愣著,抬起一腳就狠狠的踹在了那女人的後膝上,瞬間那女人腿下一軟踉蹌了一下,我過去就把這女人按地上了,劉果踹完那一腳,那個刀疤大叔就開槍了,也幸虧那小子早有防備,幾乎是在同時就側身躲到了一邊,槍聲過後,不等刀疤臉補槍,我聽到了蛇仙兒的嘶吼。

說時遲那時快,從這三人進屋,到這一系列的交鋒,也不過是數秒之間,伴隨著蛇仙兒的一聲嘶吼,瞬間客廳出現了大量蛇類的幻影,當然我至少我知道那是幻影。

被我按到在地上的女人瞬間一聲尖叫,也顧不得管我了,只是一直用匕首不斷的劃著地面上的那些蛇。

那個刀疤臉大叔似乎也是有些慌神,不知道這是怎回事兒,手忙腳亂的開了機槍。

「別慌,這都是幻覺,上次在神堂溝的時候我就看到了,姓劉的這小子手上有妖仙兒的契印,這是妖法,都是幻……」那個姓張的老神棍少了一隻手臂,並沒有什麼攻擊力,但這方面的見識到是挺有一套,只是不等他說完,就直接慘叫了一聲,「哎呦!臥槽!」

原本都已經放鬆下來的刀疤臉和女人,聞聲,立刻又緊張了起來,這老神棍的一聲慘叫無疑意味著,這裡真的有蛇。

這時,付九泉抱著孩子打開了臥室的門,直接把孩子交給了站在門口的劉果,低聲說了一句,「你帶孩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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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20:16:46

第六十九章 命換留念

劉果條件反射的接過孩子,這才愣了一下,朝我這邊看了過來,我也是沒反應過來,但是付九泉這麼做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

「玉墜兒別丟了,快走!」我心一橫,簡單的囑咐了一句,示意劉果快走。

劉果這才點了一下頭,抱著孩子就朝門口跑了過去。

蛇仙兒的幻術類似於對人體反應神經的深度催眠,不止視覺會受到影響,甚至連聽覺,觸覺都會受到短暫的麻痺。

再加上之前那個老神棍的慘叫,這地上的蛇類在刀疤臉和那個女人兩個普通人的眼裡基本上就是活物了,被我按在地上的那個女人一直尖叫著,不停的用手裡的匕首劃地上爬過來的蛇,已經無暇顧及其他。

但是,那個手中持槍的刀疤臉顯然有些不為所動,很快就鎮定了下來,見劉果抱孩子往門口跑,回身就追了過去,付九泉見狀自然不會任由他追,兩個箭步就擋到了那個刀疤臉的身前。

電光火石之間,幾乎是在付九泉住步的同時,手中已經抽出別在後腰的匕首,『當』的一聲,匕首與刀疤臉手中的槍支相撞,這身材魁梧的刀疤臉大叔也是吃不住這力道,踉蹌後退了一步。

就這眨眼的功夫,劉果已經抱著孩子跑到了門口,刀疤臉是被付九泉攔住了,但是那個姓張的老神棍距離門口很近,看那意思是要沒輕沒重的搶孩子,這貨本就看我不順眼,八成是要拿我孩子出氣。

我一看情況不妙,也不管這女人了,爬起來就朝那張神棍衝了過去,可還是晚了一步,那老東西一把拉住包著孩子的包裹,就衝出去了,劉果似乎是怕傷到孩子,所以一猶豫就鬆了手。

孩子被老神棍帶走的一瞬間,我心中一緊,那個刀疤臉也是面露難色,我們兩個幾乎是同時朝門口跑了過去,付九泉瞬間皺眉似乎也想去追,但是臥室裡突然傳來了小玉緊張的叫喊聲,「哥!哥……」

「你去照顧小玉,孩子我去追!我知道他們想要什麼……」我匆忙的說了一句,就跟在那個刀疤臉的身後衝出了門口。

見我追出來,劉果兒歉疚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我也顧不得多說什麼,只是拍了一下劉果的肩膀以示沒事兒,然後擦肩而過追下了樓道。

那個姓張的老神棍雖然少了一隻胳膊,但也不愧為AL的成員,動作極其靈敏,我跟在刀疤臉身後追出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到那人的影子了,我是想搶回孩子,這刀疤臉估計是在擔心老神棍會把孩子悶死,且不說那人做事衝動狠厲,他現在可是個殘疾人,一隻手抱著我剛生出來的孩子,是要鬧哪樣?

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但是晚了一步就是晚了一步,以我的速度,很快就被刀疤臉甩開了一段距離,但是我不能放棄,那個孩子出生的時候我聽到了哭聲,孩子是活的。

為了這個孩子的出生,我和小玉都付出了太多,所以孩子一定要追回來,哪怕是妥協,哪怕是身受AL的擺佈。

出了樓道,我遠遠的看到張神棍已經抱著孩子跑到了小區門口,我是扯著嗓子喊讓門口的保安攔住那老東西,但是那兩個保安似乎不知道我在說什麼,愣神的功夫這老神棍已經跑出去了。

我追的上氣兒不接下氣兒,眼睜睜的看著老神棍帶孩子出了小區,這功夫刀疤臉也把我甩了老遠,我以為徹底沒救了,偏巧李大龍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剛從出租車上下來,正急匆匆的往小區裡走。

看到我瘋了似的往小區門口跑,李大龍頓時皺眉,不滿的罵了一句,「傻逼,不守著小玉,你他娘的跑啥呢?」

我立刻擺了擺手,指著老神棍消失的方向,扯著嗓子吼了一句,「孩子,孩子被搶走了!」

李大龍一聽,直接扔了手裡的東西,朝那邊追了過去。

至少可以比刀疤臉快一步,而且李大龍身強體壯的,絕對可以對付那個老神棍,我暗自安慰著緊追在刀疤臉身後出了小區。

似乎是意識到被我這邊人的搶先了一步,刀疤臉也是玩了命的追,但畢竟是人,你再快也就那樣了,飛不起來,我們兩個順著大街跑了半個小時,最後人追丟了……

抱走孩子的老神棍和李大龍不見了,可能是追差了路,也可能是那二人跑的太遠了,最後刀疤臉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冷哼一聲,打車走了。

孩子在老神棍的手上,是死是活都是在他們手上,也就是說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AL的目的達到了,刀疤臉自然不會把我當回事,只等著回去用孩子要挾我就行了。

我站在路邊,扶著電線杆,覺得雙腿一直在發抖,軟的邁不開步子,我不擅長百米衝刺,更加不擅長馬拉松衝刺,沉重的呼吸讓我覺得自己的肺都快翻出來了。

但是,孩子還要找,或許,或許李大龍得手了呢?哪怕只是千分之一的幾率我也不想放棄。

稍稍平復了一下呼吸,我順著馬路繼續往遠處找去,並沒有走出多遠,在一個荒廢公園的岔路口,我聽到了李大龍的聲音。

「磊子,我在這裡……」

我環視了一眼四周,最後在廢棄公園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裡找到了李大龍,這個比我要高上一頭的漢子正渾身是血的靠牆坐在地上,懷裡抱著我的孩子……

「龍叔!」我頓時一驚,立刻衝了過去,這才看到李大龍的腹部被捅了好幾刀,還在不停的流血,鮮紅的血液甚至浸透了他懷裡的包裹。

「以後別叫叔,差著輩兒呢,叫哥多好。」李大龍擠出一絲笑意,見我無聲的用手去捂他的傷口,這才無力的搖了搖頭,無所謂的說道,「沒事的,反正我的命也沒剩多少了,外面風大,你趕緊帶孩子回去吧!」

「不行,你起來,我送你去醫院。」聞聽李大龍稍顯沙啞的話,我頓時眼圈一熱,拖著他的肩膀想扶他起來。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磊子,磊子,你聽我說,」李大龍無奈的搖著頭,明顯已經站不起來了,雙手抱起孩子遞到我手裡,平靜的看著我說道,「不知道是男孩女孩,我想了個名字,叫劉念,怎麼樣……」

李大龍帶著一絲笑意閉上雙眼,話未說完,雙手就垂了下去。

「好,好,就叫劉念……」我小心翼翼的抱著懷裡的孩子,看著浴血而死的李大龍,覺得心裡堵的難受,卻又哭不出來,就這麼呆呆的愣了片刻,這才低聲說道,「孩子,送你乾爹一程,來世再行父子緣……」

我沒有報警,對付AL,派出所不會出手,所以我還是到路邊的公共電話打了120,李大龍的屍體至少要有人收,我現在沒有餘力,只能先交給醫院了,回頭再去認領。

這個孩子剛出生,不能見風,我甚至分不清哪邊是頭,哪邊是腳,就這麼平抱著,打了一輛出租車,一路上催著司機開快點兒。

我有些不安,因為李大龍傷成了那樣,老神棍沒有理由不帶走孩子,而且這個孩子自從被付九泉從臥室裡抱出來就一聲都沒有哭過,我不知道經過這樣的折騰,孩子是不是還活著,或者我可以打開包裹確定一下,但是我不敢,我怕自己的會瘋掉。

其實心裡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我揪著顆心回到家的時候,卻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了。

家裡的門大開著,瀰漫著一股子刺鼻的辛香,付九泉和劉果垂頭喪氣的坐在客廳裡,劉果似乎還受了傷,衣服上都是血,不好的預感頓時襲上心頭,我緊張的看了一眼開著門的臥室,失神的問了一句,「小玉呢?」

「石頭……」付九泉和劉果都沒有說話,反倒是蛇仙兒的聲音從茶几上傳了過來,我循聲看過去,蛇仙兒泡在一個水盆裡,正眼巴巴的看著我,見我瞅它,這才繼續說道,「你媳婦兒被那個壞女人抓走了……」

「……」我無聲的看了看付九泉,又看了看劉果,最後將目光重新回到了蛇仙兒的身上,問道,「你們是在開玩笑麼?這一點都不可笑……」

似乎是見我有點兒激動,付九泉立刻起身,過來接過了我手裡的孩子,低聲說道,「這是真的。」

「不是真的!你們兩個大男人,一個蛇仙兒,會對付不了一個女人?你們把小玉藏哪兒了?藏到哪裡去了?」我一把揪住付九泉的衣領,歇斯底里的怒吼著。

付九泉沒有理我,直接掙脫了我的箝制,走到門口關上了門,然後把孩子放到了沙發上,小心翼翼的打開包裹,低聲說道,「誰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你心疼小玉,她是我的孿生妹妹,我不心疼麼?但是現在事已經出了,應該先想辦法解決,你這樣發瘋有什麼用?」

被付九泉一說,我頓時愣了一下,但是一想又覺得完全不對勁兒,便皺眉追問道,「小玉到底為什麼會出事?她出事的時候你去哪了?我不是說讓你留下照顧小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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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20:23:47

第七十章 等價談判

沒有回答我,打開包裹著孩子的小棉被,小心翼翼的檢查了一下孩子的身體,付九泉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了針灸的包裹。

我看到那孩子的時候,瞬間就沒有心情追究小玉出事的責任了,這個孩子的臉色發青,雙目緊閉,明顯已經沒有呼吸了……

手上用酒精棉球給銀針消毒,付九泉瞄了我一眼,這才喃喃的說道,「孩子沒事兒,為了以防萬一,抱孩子出來之前,我已經讓孩子進入了假死狀態,崑崙玉胎的續命很成功,是個女孩兒。」

我接連遭受了太多打擊,付九泉的話讓我覺得像是在黑暗的崩潰邊緣看到了一絲曙光,而且也確實如他所說,他只是用銀針在孩子的胸口紮了兩下,原本身體僵硬,臉色發青的孩子,瞬間狠狠的吸了一口氣,隨即又開始了哇哇大哭……

確確實實的聽到這新生命勁力十足的哭喊,我終是鬆了一口氣,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老神棍沒有帶走這個孩子,因為帶回一個『死嬰』他無法交差,反倒是麻煩,不如丟給李大龍。

看著李大龍用命換回來的孩子,我儘量平復著心緒,小玉出事了,但是日子還要過,她還在等著我去帶她回來,思緒逐漸冷靜,我轉而看向付九泉,這才繼續低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我不覺得那個女人可以從你的手裡帶走小玉。」

「是那個水管工啊,石頭,他拿雄黃酒潑我……」蛇仙兒掐著個嗓子,委委屈屈的說著,搖擺了一下泡在水裡的身子。

「左明翰?他來做什麼?」我頓時一愣,上次古墓一別,我已經幾乎忘了這個人的存在。

蛇仙兒聞言,聲音一顫,說道,「他把……」

「把素問令拿走了!」付九泉立刻打斷蛇仙兒的話,冷冰冰的說了一句,隨即看著我解釋道,「左明翰是衝著我來的,小玉出事是我的責任,但帶走小玉的是AL的那個女人,不用多久他們就會派人聯繫你的,他們的目的你也知道,現在你要做的只是做出選擇,是小玉還是那四分之一的金杖?」

付九泉低聲說完,扯過沙發上的毯子,把包裹著孩子的帶血被子換下來,這才皺眉問了一句,「怎麼這麼多血?你受傷了?」

「不是,是李大龍搶回來的孩子,他死了……」我無神的回了一句,這才說道,「我不會放過AL的人,但是小玉不會出事,如果他們來找我,我會答應他們的任何要求,換回小玉。」

付九泉聞言,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快速的給孩子換好了被子,然後端起蛇仙兒所在的水盆,走向了衛生間,進去之前還招呼了劉果一聲,「果兒,你的傷口也需要處理,順便把孩子的奶粉拿進來。」

付九泉的聲音冷冰冰的,劉果卻是沒有半分的質疑,立刻起身拿起沙發上裝著奶粉的袋子,有些氣沖沖的跟去了衛生間。

我無力的坐到客廳的沙發上,抱過孩子心裡多少留下了一絲安慰,付九泉和蛇仙兒還有劉果,這三個貨不知道在衛生間搞什麼,過了很久才出來,劉果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蛇仙兒也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付九泉依舊黑著一張臉,手裡拿著兩個奶瓶,一個裝著水,一個裝著奶。

我看了看他們,覺得有點兒怪怪的,但是當時也沒有心情多想,滿腦子都亂糟糟的,防來防去還是出了事兒,尋思著,看來真的是要和AL好好的交流一下了,他們無非就是想逼著我去找出那四分之一的金杖,而且看這架勢,他們也認定了,我若是知道那四分之一金杖的作用是打死也不會交給他們,所以他們才抓了我身邊的人來要挾我……

我想起了慘死的父母,被殺的李大龍,現在他們又帶走了小玉,AL背負了太多的人命,血債血償,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我對照顧孩子是一竅不通,付九泉是手把手的教我,其實他也不會,但是顯然他在之前研究了不少這方面的書籍,因為那個時候我在學陰八卦,所以這種事兒還要他這個當舅舅的來準備。

收拾了雜亂的房間,當天下午,我和劉果就去醫院認領了李大龍的屍體,果然一切和AL有關的案件派出所都不會插手,我也不好私自處理屍體,只好用李大龍的手機給他遠在鄉下父母打了電話,但是不等我說清是怎麼回事,手機那頭好像是李大龍的父親,罵著李大龍是個畜生,說他沒有這種兒子,就掛斷了電話。

然後我再怎麼撥打那個號碼都沒有人接了,無奈借了劉果的手機打過去,我先說明了李大龍已經死了,這才問他父親要不要來見大龍最後一面。

但是結果依舊是一樣的,手機裡那個貌似蒼老的聲音只顫聲說了一句死得好,屍體隨便我們處理,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虎毒不食子,世上不會有希望自己孩子死的父母,我這大龍兄,你他娘的到底是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兒才惹得老爹老娘都不認你了?

我看著躺在冷凍箱裡的李大龍,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才決定,先火化了再說,他是為了我的孩子死的,按理說我應該給他一場葬禮,但是沒有親屬的葬禮又有什麼意義?

忙活完了,晚上回到家,我就接到了AL的電話,我的手機基本上摔散架了,電話是直接打到付九泉手機上的,AL是手眼通天的人,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他們甚至算準了我回家的時間打來電話。

沒有電話之前,我一直提心吊膽的,但是對方真的打來了電話,我反倒是放鬆了下來,現在是他們有求於我,儘管他們的手上有對我來說很重要的籌碼,但是,以尋找金杖的複雜程度,我有資本談條件不是麼?

我從付九泉的手中接過手機,手機裡傳來的卻不是那個女人的聲音,也不是刀疤臉的聲音,而是一個陌生的聲音,不過,聽聲音,對方似乎年紀不大的樣子,聽我接過了電話,便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廢話我不想說,你的女人很安全,給我想要的東西,我就放人。」

「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東西。」這人的態度很張狂,我不爽的回了一句,這種時候我越是軟弱,小玉就會越是危險。

那人沉默了一下,這才漠然的說了一句,「四分之一的金杖。」

「那是什麼?」我不是裝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

「是鑰匙,金杖的形狀,普通鑰匙的大小,顏色無法確定,但絕對是金屬物品。」那人這次倒是答得爽快,似乎是打定了要用我出手的主意。

我拿著手機愣了一下,從來沒有想過所謂的金杖會是個小東西,不過也難怪,鑰匙大小的東西,隨便塞到一個磚縫裡就找不到了,沉默片刻,我這才繼續說道,「我知道這個東西可能和我的太爺爺有關係,但我對太爺爺是一點都不瞭解,我應該瞭解一下老劉家的過去,對不對?」

手機那頭的人,也沒猶豫,直接回了一句,「明天我就派人過去。」

對方話音剛落,我低聲繼續說道,「那最後一件事。」

「說。」爽快的回答,可見這人是AL裡可以拍板的人,我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深呼吸一口氣,我直接低聲說道,「我想要那個獨臂老神棍的命。」

良久的沉默,對方似乎是在考慮是否答應我,也似乎是在重新審量我這個人,總之是思索了很久,那人才低聲說了一句,「明白了。」

然後對方掛斷了電話,我把手機還給付九泉,付九泉卻是有些不快的說道,「我以為你會說想見小玉一面,這樣我或許可以救她回來。」

「沒必要,小玉不會有事,我會讓他們先放人的,」皺眉看向付九泉,我認真的說道,「就算我們現在想辦法救出小玉,也還會有下一次,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長大了幼兒園都不敢去,他們不是想要那四分之一的金杖麼?我就給他,事情總要有個終點的。」

付九泉看著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轉身去給孩子沏奶粉了,蛇仙兒和劉果整天都有點兒垂頭喪氣的,似乎是有什麼窩心事兒,小玉出事,我已經儘量的糾正心態了,這倆人總不會比我還想不開,是有什麼問題麼?

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劉果和蛇仙兒,我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問二人,二人也說沒事,不是藉口餓了,就是藉口困了……

晚上付九泉怕我照顧不好孩子,就搬去臥室照看孩子了,我反而被趕到了客廳睡地板,這一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我怎麼可能睡得著,就躺在地上看著天花板發呆,就連一直以睡覺為天職的劉果似乎都失眠了,蛇仙兒也一直在我周圍爬來爬去的,似乎很是毛躁不安。

這詭異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十一點多,我也懶得再問他們什麼了,就一直保持著沉默,最後還是劉果先開口問了我一句,「磊子哥,那個孩子……取名字了麼?」

「取了,大龍哥取的,劉念,挺適合女孩兒的。」我緩聲回了一句。

「呃,如果,我是說如果,」劉果再三強調,這才繼續說道,「如果今天這個孩子出了事,你會不會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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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20:27:47

第七十一章 算卦的騙子

劉果的問題讓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蛇仙兒聞言也不轉悠了,直接呆愣愣的趴在我旁邊靜靜的聽著,似乎是在等我的答案。

「也許會吧?」我低聲敷衍了一句,心裡卻也是沒有答案,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小玉被我的弒親仇人綁架了,李大龍為了救孩子死了,若是這個孩子真的沒了,我想我或許會瘋掉,或許跌進崩潰的深淵。

現如今的安分,也確實是因為這孩子的哭聲拉了我一把。

劉果和蛇仙兒沒有再說什麼,都自顧自的去睡覺了,但是我知道他們沒有睡,我可以聽到劉果翻身的聲音,聽到蛇仙兒撞沙發的聲音,這兩個傢伙似乎是有什麼事兒瞞著我。

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思忖著,後半夜才睡著,具體的時間我已經不記得了,讓我意外的是我又做夢了,那個夢境居然是我去過多次的陰陽夾縫,我在那裡看到了小玉。

我看到小玉蹲在那個清澈的湖邊哭,我有些分不清這是真的夢,還是那個所謂的陰陽夾縫。

遠遠的看著,我還沒有靠近,小玉就喃喃的問了我一句,「磊子,咱們的寶寶找回來了麼?」

「找回來了,可是……大龍哥為了救孩子死了,不過,他給孩子留下了一個很好的名字,劉念。」這似乎並不是夢境,我皺眉看著小玉抱膝蹲在湖邊的背影,緩步試探性的走了過去,畢竟小玉也是貫穿陰陽的一代繼承人,存在於這個空間很正常,我怎麼忘了這個?

「別過來!」蹲在湖邊的小玉卻大叫一聲,制止了我的靠近,有些歇斯底里的問道,「那另一個呢?另一個呢!」

「什麼另一個……」我頓時一愣,還沒回過神,一陣稍顯急促的敲門聲傳來,愣是將我從那個白茫茫的空間拉回到了現實。

我煩躁的睜開眼看了看時間,天已經有些濛濛亮,才六點多,我也就睡了三四個小時,回想著剛才那個類似夢境的一幕,覺得腦袋有些發蒙,搖搖晃晃的起身去開門,吃一塹長一智,我這次並沒有毛毛躁躁的打開門,而是先問了一句,「是誰?」

門外沉默了片刻,這才傳來了一個老者的聲音,「你不是要聽故事麼?我是來講故事的。」

是AL派來的人?那個跟我通電話的人說話倒是算數,但這也太早了吧?才六點多……

瞬間皺眉,我稍顯不滿的打開了門,頓時一愣,門口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白髮老人,老人戴著一個厚厚的老花鏡,身後跟著一個西裝男,和一個小護士,輪椅上還掛著點滴。

我頓時被門外的這架勢搞懵了,直接問了一句,「你們是找我的?」

「找姓劉的小娃娃,你是麼?」那老人靠在輪椅上,半死不活的啞著嗓子問了一句。

我沒回答,而是閃身,讓開了進屋的路,回手打開客廳的燈,劉果還在睡,似乎是昨晚失眠,和我一樣後半夜才睡著,但是蛇仙兒醒著,直接從沙發下面探出腦袋看了看,助威似的攀到了我的手腕上。

那小子佔著沙發,我就坐到了一邊的小沙發上,心裡不禁有些犯嘀咕,幸虧這老人是自備座椅,不然還得站著……

那個西裝男推老人的輪椅進屋,小護士隨後跟進來,回手悄悄的關上了門,這幾人明顯是AL的人派來的,但卻少了之前那些人的氣勢,鋒芒盡斂,看上去就是三個普通人,或者,本就是三個普通人?

「我妻子還好麼?」本就是敵人,我也不打算客氣,直接撿著重要的問。

那老人費勁的點了點頭,這才繼續說道,「我雖然沒有見到你的妻子,但是從掌櫃的言辭之間不難看出,他很重視你,有價值的籌碼,待遇總是能夠優越的高人一等。」

聞言我心中也算是徹底的鬆了一口氣,轉而皺眉疑惑道,「掌櫃的?」

「嗯,就是AL的現任老大,是他讓我來的,說是老友的後輩想聽我這老頭子講故事。」老人提到『老友』二字的時候,露出了一個稍顯淒慘的笑容。

我皺眉打量了一下這老人的外貌,看樣子應該已經百十來歲了,這年紀,他說的老友難道是我太爺爺?

見我滿面狐疑的沒有說話,這老人便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幾十年了,我們幾個,只剩我這把老骨頭苟延殘喘的活著了,不過,我的時間也不多了,小娃娃,你有什麼想問的,就直說,老頭子我今天知無不言。」

「我想知道劉家,或者說是我太爺爺,和AL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AL想得到的四分之一金杖會被認定在我家?還有這金杖到底有什麼用?」我低聲問出心中的疑惑,隨後又補充了一句,「既然是四分之一,也就是還有另外三個?」

那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深深呼出一口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腿,這才說道,「我的這條腿就是當年奪金杖的時候廢的,那個時候年輕,心高氣傲的不知天高地厚。」

聞言,我順著那老人的目光看過去,輪椅上蓋著老人腿部的毯子右側有些凹陷,顯然這個老人只有一條腿,不禁疑惑,「是黑道之間的拚殺?幾十年之前?」

「在這個時代回看那種動盪的年代,或許會給你這種感覺,不過,老頭子我雖然長相糙了一點,但也是活了一輩子的文化人兒,怎麼會拿著大砍刀去街上拚殺呢?」老人扯動嘴角露出了一絲自嘲,見我面露尷尬之色,這才繼續說道,「劉家的事,其實很簡單,AL是一個跨國的偷盜團夥,你太爺爺當年只是個走街串巷的卜卦小先生,年紀輕,愛胡扯,不過啊,我至今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能窺探天機啊?還是腦子太過好使,精明的都快成精了?」

「算卦的騙子?」我頓時一愣,有些接受不來,本來還想著值得AL如此大動干戈,怎麼著我太爺爺當年也應該是個風雲人物兒不是?我甚至還想著,說不定太爺爺這土到掉渣兒的『劉傳後』大名還會是化名什麼的……

那老人一聽我直接叫自己的太爺爺騙子,瞬間就樂了,那開心勁兒就差沒笑的背過氣去了,之後我才知道,幾十年前,這老人對我太爺爺的專稱一直是「算卦的騙子」。

沒辦法,文化人都不迷信,這是老人的話。

他覺得我太爺爺只不過是精的有點兒過頭兒了,什麼玄學占卜,什麼窺探天機,都是幌子,除了腦子精明點兒,我太爺爺就是個屁本事沒有的小騙子。

幾十年前,信的人,都叫劉傳後一聲劉半仙兒,不信的人,都說劉傳後就是個猴兒,猴精猴精的,所以我太爺爺年輕的時候有三個外號,劉半仙兒,猴兒,還有算卦的騙子……

太爺爺與AL的相遇,源於一場大火,老人說那時候是在四川的一個小鎮上,一家挺有錢的大戶一夜之間連主人帶僕人全部葬身火海,然後那附近就出了邪門兒的事,老人那時候是個留學回來的無神論者,經過那火場廢墟的時候聽到有人談論這附近鬧鬼的事兒,就湊過去看了看。

那陣兒的人大多數都迷信,很多人圍著看熱鬧,老人穿過人群去看了看,看到一個穿著破爛布褂的小子正端著一個很舊的八卦羅盤在那黑乎乎的廢墟裡溜躂,嘴裡還一直唸唸有詞。

那個時候老人本就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是才留學回來的洋學生,看不慣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小子在那裝逼,就上前,打算教訓一下這宣揚迷信的神棍。

當然,他說的那個裝逼的小子就是我太爺爺,聽這老頭兒的意思,我還以為兩人會和付九泉與劉果一樣論一下道,結果……

這老頭過去只是說了兩句,我太爺爺就把他拖到還未倒塌的斷壁裡,自己承認他其實就是個騙子,但在這做法驅鬼又不收錢,就是給附近的人安個心,免得整天嚷著有鬼,搞得人心惶惶的。

老人當時也沒多想,就點了點頭,覺得這行為算是一種心理解壓,不算迷信。

但是就在兩人嘀嘀咕咕在那商量的時候,從人群裡走出來兩個穿著軍裝的人,二話不說就把兩個人拖上車帶走了。

後來這老人才知道那個一夜起火的大宅主人,就是AL的成員之一,當年那人和其餘幾個成員在執行過一次任務之後,幾乎是在同時一夜之間葬身火海,所以AL準備查查這是怎麼回事兒,然後就誤抓了,他和我太爺爺。

兩個人直接被丟進了牢房,雖然是個留學回來的洋學生,但哪見過這種場面,一直在抱怨是我太爺爺沒事宣揚迷信,結果害他被抓了,我太爺爺反倒是不著急,一副被抓慣了的樣子,說反正有飯吃,在這關著也不錯。

不過,很快就有人來審訊了,可惜的是,被審的不是我太爺爺,而是這老人,不用想也知道,在那個年代,一個留洋回來的學生和一個走街串巷的神棍,自然是前者的身份比較敏感。

說到這地方,那老人神神秘秘的告訴我,其實那時候他是怕極了,但不想在我太爺爺那種沒文化的人眼裡丟人,所以一直強撐著,始終就沒承認過自己那時候都快嚇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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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20:31:48

第七十二章 淵源孽緣

來審訊的是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好像是那城裡哪個富商的姨太太,當時老人就被牢房的看守綁在了用刑的十字架上,我太爺爺就坐在牢房裡,嘴裡叼著根兒草桿兒,悠哉悠哉的看著,聽著那女人嗲聲嗲氣的審問這個留洋回來的文化人。

那時候的老人根本不知道什麼AL,自然是什麼都答不出來,在問了一堆無果之後,這女人終於惱羞成怒,示意手下動手,還說什麼往死裡收拾,若是知道他就說了,若是不知道死了也沒事。

老人那時候年輕氣盛,當著我太爺爺的面兒也不好做出那種求饒的事兒,一咬牙,尋思著,自認倒霉吧!是死是活,認了!

但是不等那女人的手下動手,我太爺爺突然站起身,走到牢房邊,拿下嘴裡的草桿兒戳著牢房門上的鐵鎖,說那女人想知道的事兒,他都知道,要是想動他們兩個,最好想清楚活夠了沒有。

那個姨太太想了想,正打算讓人帶我太爺爺出去,我太爺爺就自己開門出來了,臨走還回腳踹了一下那種老舊的柵欄牢門,嘀咕著說是這牢房不如鐵的,鎖也該換新了。

老人說,當時他看我太爺爺就像是看個經常坐牢的慣犯,其餘的也沒多想,但沒想到的是,就我太爺爺胡蒙亂編的幾句話,那女人就帶手下走了。

晚上有人過來把他們兩個帶出牢房,送到了城裡的一個大戶,那是老人和我太爺爺第一次正式接觸AL的人。

原本是兩個毫不相關的人,見到了不該見的人,無數條平行線彷彿是在這一瞬間被打亂了。

老人沒有告訴我具體的事件,他只說,我太爺爺是個辦事很直的人,向來只用最簡單的辦法,不管多狠,多黑,即使卑鄙的令人唾棄,他也覺得我太爺爺是個好人。

後來的尋找金杖的事件是從幾個月之後開始的,開始老人只覺得這件事是我太爺爺拖著他硬攪和進來的,後來才知道,是因為我太爺爺的明智舉動才保住了他的一條命,AL從來不會留著沒用的知情人,最擅長的事兒就是殺人滅口,崇尚著『不能成為夥伴,那就成為死人』的真理。

老人說,那金杖是四把不同的鑰匙,AL在我的太爺爺的幫助下得到了三把鑰匙,別問我那麼牛逼的組織為什麼是在我太爺爺的幫助下才得到金杖。

這是那個老人的原話,我也質疑,我也奇怪,所以我也問了,他說因為我太爺爺夠精明,有超越常人的頭腦,或者我太爺爺真的是有窺探天機的本事,總之就是因為AL的人在計謀頭腦這方面差了一招。

不過,想想也是,那個老人說那時候的AL掌櫃是個外國人,一個跨越國線的組織,魚龍混雜,又能懂得什麼玄學占卜,可能是被我太爺爺忽悠了,當然也可能是我太爺爺真的是什麼會異術的奇人。

但是,我不知道,那個老人認識我太爺爺這麼久,他都不知道,我自然也無法確定,不過衝著太爺爺和付家老爹的淵源,估計確實是有什麼說道。

AL的手上拿了三把金屬物質的權杖型鑰匙,後來AL的掌櫃在尋找第四把鑰匙的路上死亡,之後上位的新掌櫃制止了那次行動,然後那三把金杖鑰匙,他自己留了一把,交給了我太爺爺一把,還有一把交給了上一代掌櫃的孩子。

然後我太爺爺就帶著那把鑰匙消失了,不是他離開了AL的掌控範圍,而是那個時候的AL新掌櫃默許他離開了,並沒有加以阻攔,也沒有對此作出任何的反應。

老人也是那個時候和我太爺爺分開的,但是在尋找第四把鑰匙的路上斷掉一條腿的他已經無法為AL效力,所以算是隱退了,一直居住在國外,直到三年前才被『請』回了國。

老人說,其實當年,AL的新掌櫃留給上一代掌櫃的兒子一把鑰匙,只是想做個紀念,但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在尋找第四把鑰匙的路上死掉的那個掌櫃的孫子在三年前開始了謀權計畫,用了兩年的時間殺死了年邁的AL掌櫃,奪回了第二把鑰匙。

這是那個老人的原話,我也質疑,我也奇怪,所以我也問了,他說因為我太爺爺夠精明,有超越常人的頭腦,或者我太爺爺真的是有窺探天機的本事,總之就是因為AL的人在計謀頭腦這方面差了一招。

不過,想想也是,那個老人說那時候的AL掌櫃是個外國人,一個跨越國線的組織,魚龍混雜,又能懂得什麼玄學占卜,可能是被我太爺爺忽悠了,當然也可能是我太爺爺真的是什麼會異術的奇人。

但是,我不知道,那個老人認識我太爺爺這麼久,他都不知道,我自然也無法確定,不過衝著太爺爺和付家老爹的淵源,估計確實是有什麼說道。

AL的手上拿了三把金屬物質的權杖型鑰匙,後來AL的掌櫃在尋找第四把鑰匙的路上死亡,之後上位的新掌櫃制止了那次行動,然後那三把金杖鑰匙,他自己留了一把,交給了我太爺爺一把,還有一把交給了上一代掌櫃的孩子。

然後我太爺爺就帶著那把鑰匙消失了,不是他離開了AL的掌控範圍,而是那個時候的AL新掌櫃默許他離開了,並沒有加以阻攔,也沒有對此作出任何的反應。

老人也是那個時候和我太爺爺分開的,但是在尋找第四把鑰匙的路上斷掉一條腿的他已經無法為AL效力,所以算是隱退了,一直居住在國外,直到三年前才被『請』回了國。

老人說,其實當年,AL的新掌櫃留給上一代掌櫃的兒子一把鑰匙,只是想做個紀念,但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在尋找第四把鑰匙的路上死掉的那個掌櫃的孫子在三年前開始了謀權計畫,用了兩年的時間殺死了年邁的AL掌櫃,奪回了第二把鑰匙。

這是老人告訴我的,他說的是大實話,沒有絲毫的掩蓋,估計也是仗著一把年紀了,不怕死,什麼都敢說,不過,謀權這種事兒,不管是在古代的皇宮,現代商業公司,都是喜聞樂見的事兒,並沒什麼好奇怪的。

老人的一番話似乎讓我瞭解了太爺爺是個怎樣的人,但我又覺得什麼都沒有瞭解到,那四把金杖鑰匙的作用他也沒有說明,我追問的時候,老人只是搖了搖頭,說不知道,當時他和我太爺爺只是闖進那件事兒的兩個外人,那時候的掌櫃也只不過是看上了我太爺爺的本事,才沒殺他們,留用了很久,直到出事。

我有些好奇我太爺爺算不算是AL的人,那老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後說了一句不知道,他說我太爺爺是個受不住拘束的人,當初也是為了保命,不然誰也不想和這樣的組織攪和在一起。

金杖的具體作用,我依舊是不知道,這老人倒是把我太爺爺和AL之間的淵源說清楚了,之後問我還有沒有要問的,如果沒有他就要回去,說是這具身體已經瀕臨死亡的邊緣,過渡的勞累會加快死亡,他現在還不想死。

聞言我不禁促狹的看了老人一眼,這老傢伙看這樣子絕對有百十來歲了,都快活成老妖精了,還不想死,這是有多惜命?

最後又問了問尋找第四把金杖的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這才放老頭子回去,臨走那老頭兒還笑呵呵的看著我說,論輩兒我應該叫他一聲太叔,讓我有時間去他那兒看看他,還留了張名片給我。

我拿著那張貌似很豪華的名片,無語的目送老爺子離開,這才關上門看了看時間,說道,「果兒,我知道你醒了,怎麼樣?這老頭子的話你作何感想?」

聞聽我的話,劉果這才悻悻的從沙發上坐起身,揉了揉眼,說道,「我一個小孩子,什麼都不知道,你別問我。」

「小孩子?你還有裝小孩子的時候?」我低聲說著,將名片扔給了劉果兒,這才去倒了杯水,繼續說道,「你聽到了,這不止是我的事兒,這是太爺爺留給劉家的事兒,你也是太爺爺的重孫,我不指著你能承擔多少,這件事至少不要告訴二叔和三叔,我不想他們擔心。」

「我爺爺知道麼?」劉果沒有回答,反倒是拿著名片,反問了一句。

劉果的問題讓我愣了一下,想了片刻我這才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那我明白了,」劉果點了點頭,將名片遞迴給我,這才說道,「這個瘸腿的老爺爺我知道,是美國一所生物大學的教授,很有名,我學校裡很多同學都很崇拜這人。」

「教授?」我聞言頓時一愣,拿起那張名片是看了又看,對這名字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印象,而且這名片上也沒有寫明是生物教授,只寫著名字,聯繫電話,現居地址……

劉果點了點頭,這才說道,「嗯,不會錯的,就是這個名字,年紀也相仿,雖然我沒有看到臉,不過那個教授也是個殘疾人,應該就是他。」

我了個去,聽了半天太爺爺的故事,合著講故事的這人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我這正拿著名片發呆,付九泉端著水壺推門出來,低聲說了一句,「這老人不簡單,你有時間去他家走一圈,對你會有好處。」

居然還有一個在門後偷聽的……

我頓時嘴角一抽,無聲的點了點頭,付九泉拿著水壺到廚房打了熱水,似乎是要給孩子沏奶粉,我這才想起昨晚的那個夢,瞬間拉下臉,皺眉說道,「我昨晚見到小玉了,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付九泉聞言,雙手一僵,差點兒把水壺扔了,瞬間察覺到不對勁兒,我又側頭看向了劉果,這小子立刻心虛的別開了眼神,就連纏在我手上的蛇仙兒也是悻悻的從我手上下去,鑽到了沙發下面,只有窗角的老貓直勾勾的看著我,短暫的尖嘯了一聲。

房間裡的氣氛瞬間詭異到了極點,片刻之後付九泉這才有些猶豫的說道,「小玉的肚子……月份大的時候我就察覺了,是孿生胎,我知道這個會有遺傳,但是幾率不大,也從來沒想過小玉會生一對龍鳳胎,重要的是崑崙玉胎只有一個,孩子也只能留住一個,所以我沒告訴你,也不打算讓小玉知道的,可是沒想到那天出了狀況。」

「雙胞胎?不可能的,之前小玉懷孕的時候我在夢境裡見過孩子的影子,只有一個,不是兩個!」我驚詫的看著付九泉,嘴上否認著,心裡卻在想著昨晚小玉的話,早已下意識的默認了是兩個孩子的結果。

付九泉搖了搖頭示意我,他也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實際上,付九泉雖然是付家的人,但他因為是五陽之體,所以也是付家唯一一個沒有辦法到達那個陰陽夾縫中的人,某些事他不知道,我也可以理解。

但是我的孩子出生,他為什麼不能告訴我,而且那孩子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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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20:36:49

第七十三章 玉歸來

我越想心裡越有火兒,這時蛇仙兒灰溜溜的從沙發下爬出來,掐著個嗓子說道,「石頭,孩子被那個水管工搶走了,九泉小哥去追了,所以小玉才會出事,我們是怕你受不住刺激,所以才沒說,而且……」

我皺眉看著蛇仙兒,這小東西似乎是嚇到了,話說一半又嚥了回去。

反倒是付九泉接過話茬說道,「而且那個孩子活不長的,沒有崑崙玉胎續命的鬼胎,你覺得能活多久?還是你有辦法讓孩子活下來?」

我無聲的看著付九泉,想發火兒,卻被他的最後一句話瞬間壓下去了,我有什麼資格發火?我連自己的孩子老婆都保護不好,又有什麼資格去怪別人?

按理來說就連付九泉都應該站在我身後的,我應該守護好付家的九陽龍鳳胎不是麼?

但是……我這爆弱的能力,為什麼還是什麼都做不到?

傻愣愣的看著付九泉,我有些走神,心中澎湃的怒意與不甘無處發洩。

「你不要太過擔心,兩個孩子我們至少保住了一個,而且小玉是落在了AL的手裡,左明翰雖然搶走了另一個孩子,但他的目標是小玉,若是被他帶走的是小玉,我想連救回來的機會都沒有了。」付九泉不知道是在安慰我,還是在安慰自己,低聲說了幾句,就回臥室了。

劉果見付九泉關上房門,這才喃喃的解釋著說道,「磊子哥,我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你不要生氣,那個孩子沒有玉胎續命,這不是你的錯,只是他來的太早了,被別人帶走也好,免得小玉姐看著傷心。」

「孩子被搶走了,小玉一樣很傷心。」我收斂心神坐到沙發上,瞬間就想起了小玉蹲在那片清澈湖泊前的孤寂背影。

劉果安靜的看了我一會兒,這才說道,「找金杖,你是不是要回老家?」

我點了點頭,沒有回話,回神堂溝是必然的,那裡是太爺爺最後生活的地方,也是埋了我一家三代的地方,雖然AL的人或許已經在那裡找了不止一次,但是金杖應該就在老家那邊,我感覺就在老家的某個地方。

「回家的話,做什麼事兒,儘量隱晦一點,老家那邊並不像表面上那麼普通。」劉果低頭看著地面,不知是意有所指,還是隨口一說,但他這一句話瞬間就讓我想起了上次在劉家墳地看到的那個面具人。

正在我看著劉果思忖這小子知不知道那面具人存在的時候,付九泉打開門,拿著手機走了出來,皺眉將手機遞給我,冷冰冰的說了一句,「找你的。」

我接過手機看了看,是昨晚的那個電話號碼,頓時挑眉,放到耳邊,問了一句,「我能見小玉一面麼?」

電話那頭的人卻已經不是昨晚的那個人,而是換成了那個刀疤臉的聲音,我這話音未落,他就直接開口問了一句,「你的那個孩子還活著麼?」

「活著,你想再搶一次?」我冷聲反問了一句。

手機那邊的刀疤臉沉吟了一下,這才繼續問道,「另一個呢?」

一下子被對方戳中軟肋,我立刻不甘心的說了一句,「不知道!」

「我是替你女人問的,」似乎是察覺到了我態度的不滿,刀疤臉立刻冷聲說了一句,然後繼續說道,「她的情緒很不穩定,我老大怕她出什麼事,想和你換筆交易。」

「什麼意思?小玉怎麼了?」聞聽刀疤臉的話,我頓時一驚,昨晚在那個似夢非夢的空間我就察覺到了那丫頭的不對勁兒,只是並未來得及靠近那丫頭,就被敲門聲吵醒了。

給我打來電話的刀疤臉一聽我如此著急,他反倒是不急了,沉默了片刻這才說道,「你不是還有一個孩子被搶走了麼?我們替你搶回來,你替我們完成那件事,怎麼樣?」

「小玉怎麼了?你們……」我瞬間皺眉,這群人居然放棄了用手上的小玉做交換,是她出了什麼事麼?畢竟是剛剛生完孩子的身體,那丫頭之前又如此的虛弱,會不會是出事了!

「你別激動,考慮一下我的條件,畢竟那個孩子是你剛出生的親骨肉對不對?」見我並沒有詢問孩子的問題,刀疤臉立刻打斷了我的話。

我閉嘴思索了一下,這次繼續問道,「那孩子若是死了呢?」

手機另一邊的刀疤臉聞言並沒有立刻回答,聽聲音,似乎是用手摀住了電話,之後去和身邊的人商量了,良久之後,這才猶豫的說了一句,「若是那個孩子死了,我們替你報仇,怎麼樣?」

「你們的意思是……你們打算放了小玉,然後以彼此之間的出力互助作為交換?」我壓抑住內心的激動,儘量鎮定的回問了一句。

「對,你的女人還給你,你的孩子我們幫你奪回來,若是那個孩子命苦夭折了,我們出力為他報仇,但是相對的,你也要將那四分之一的金杖交到我們的手上。」不管我如何掩飾,刀疤臉似乎依舊是在瞬間就察覺到了我的激動。

我是有些激動,放下那個孩子的死活先不說,奪走孩子的是什麼人我都不知道,但是AL的人不一樣,以他們的實力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查清對方的身份,左明翰背後的人,也就是付家的死對頭,這是揪出對方的一個好機會。

即使是殺父仇人,在生死利益面前,短暫的合作也不是不可,而且,我現在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更何況小玉還在對方的手上,付九泉一直站在一邊冷漠的看著我,我相信電話裡刀疤臉說的話,他都能聽到,儘管沒有插嘴,但我若是繼續讓小玉留在AL的手上,我這個大舅子估計會直接閹了我……

捫心自問,我也舍不得那丫頭繼續承受母子分離的痛苦,就算那個孩子不在了,這不是還有一個麼?有念兒陪在身邊,小玉或許會減少一些心理上的創傷。

打定主意,我這才低聲問道,「小玉什麼時候能回來?」

「馬上,傍晚之前,我會親自送她回去的,不會有出任何的差錯。」刀疤臉漠然的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AL會主動放棄用已經到手的小玉要挾我,可能只有兩個,一是可能這些人只是想緩解改善一下與我之間的關係,但是殺父之仇在這裡擺著,而且他們有絕對的優勢,這個似乎不太可能,二是,我依舊覺得是小玉出了什麼問題,這問題甚至嚴重到了讓他們覺得無法利用小玉要挾我。

最大的可能是小玉的身體出了什麼狀況,這不禁讓我擔憂的坐立不安,這一天都心不在焉的,付九泉一直照看著孩子,也不敢把那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孩子交給我,劉果快中午的時候出去了,說是他葉師兄給他打來了電話,好像是他那個遲來的師叔終於到地方了。

我就這麼在家裡乾等了一天,直到下午五點多的時候,我才在窗口看到刀疤臉和小玉走進了小區,很奇怪的感覺,小玉穿著一件連帽的大風衣走在前面,刀疤臉就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貌似並不想靠近那丫頭。

我看著朝居民樓緩步走來的二人,點燃了一根菸,狠狠吸了一口,以平復自己的心緒,但還是不禁自顧自的嘀咕了一句,「他們來了。」

付九泉拿著剛剛裝好奶粉的奶瓶走過來,朝窗外看了看,這才皺眉說道,「少抽點兒煙。」

無聲的掐滅手裡的煙,我尷尬的問了一句,「不覺得小玉有點兒不對勁兒麼?」

付九泉看著我將煙蒂從窗口扔出去,冷聲不滿的說道,「有什麼不對勁的,你少胡思亂想,一會也不要提另一個孩子的事兒。」

我點了點頭,沒有搭話,這種事兒,我不說就可以了麼?小玉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說忘就能忘了?

片刻之後,客廳傳來敲門聲,我立刻過去打開了門,站在門外的小玉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自顧自的走進屋,去臥室看孩子了,刀疤臉索性連屋都沒進,只是在門外說人已經平安給我送回來,他答應的事兒也會做到,希望我也遵守諾言盡快找到那四分之一的金杖,然後就走了。

刀疤臉走後,我才關上門,臥室裡就傳來了小玉和付九泉的爭吵聲,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為那個不知死活丟掉的孩子,這件事或許是意外引發的,但付九泉知道小玉的肚子裡是雙生胎卻一直沒有說,就算他是為小玉好,但站在一個母親的位置上看,他這個大舅子是錯的。

之前蛇仙兒問小玉一次能生幾個寶寶,付九泉還那般肯定的說一個,轉眼沒多長時間就出事了,小玉能不生氣麼?

我站在客廳靜靜的思索著,覺得小玉會生氣沒什麼,這很正常,畢竟痛失孩子,讓她發洩一下,或許是好的,也就沒有去勸,但是片刻之後,付九泉低聲喊了我一聲。

臥室裡也傳來了雜物摔落的聲音,我聽這情況不對,立刻進臥室看了看,卻看到小玉拿著把匕首正在刺付九泉,也不管付九泉的手上還抱著孩子,轉眼間已經身形極快的在付九泉的手臂和肩膀上劃了好幾刀。

付九泉是做的不對,小玉發洩一下我也不想攔著,但這媳婦出手要宰了大舅子,是怎麼回事兒?小玉不是向來性情溫和麼?

怕傷到孩子,這付九泉已經在轉瞬間被小玉砍了好幾刀,我急忙過去,從後面抱住了小玉,這丫頭沒掙扎,似乎也沒想躲,不然以她的速度,我根本就抓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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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20:41:49

第七十四章 迷失的邊緣

小玉給我的印象一直是一個纖細柔弱的小女子模樣,我還真不曾想過這丫頭居然和付九泉一樣身手不錯。

不過,付九泉十八歲的時候已經可以和付東流下古墓盜古捲了,可見被當做付家未來繼承人培養的小玉也必然是人中龍鳳。

想到此處,我深呼吸一口氣,鬆開了抱著小玉的手,沉聲說道,「孩子丟的時候,他不是沒有去追,甚至為了追孩子,把你都丟了,小玉,咱能平心靜氣的處理這件事麼?」

「我現在很冷靜。」小玉說話的聲音依舊很好聽,柔柔的有些空靈,但是這語氣之中卻夾雜著一絲陌生的不快。

「小玉,你知道的,這肚子裡的孩子需要借壽續命,我們手裡只有一個崑崙玉胎,那東西不是想要就能有的,所以就算那個孩子不被左明翰帶走,結果也是一樣的,兩個孩子我們只能留一個。」我皺眉看著小玉,今天的丫頭很不對勁兒,似乎是受的刺激太大,所以對事有些極端,但畢竟都是自己人,一個娘胎出來的,至於對付九泉動刀子麼?

「不,我的孩子只有一個,你們把他弄丟了!」小玉回身皺眉,怒視著我,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滿是血絲。

我頓時一愣,指著付九泉懷裡那個很小的嬰兒問道,「這個呢?這不是我們的孩子嗎?小玉,雖然念兒是個女孩兒,你也不能重男輕女吧?而且事已至此,你再糾纏也是沒用的,這崑崙胎的陽壽已經渡到了念兒的身上,那個被搶走的孩子或許已經……」

「你閉嘴!我不聽!」小玉冷聲說著,一甩手裡的匕首,那把匕首直接擦過我的耳邊狠狠的飛插到了我身後的牆壁上……

這反應是不是太過激烈了一點兒?

我莫名其妙的看了付九泉一眼,有些回不過神。

「小玉,孩子我會幫你找回來,至於這個孩子,不管她是哪裡來的,現在都是從你肚子裡生出來的嬰兒,你可以不接受,但我只想告訴你,」付九泉低聲說著,將懷裡的孩子放到了床上,繼續說道,「因為你是存在於陰陽夾縫間的過陰人,所以你才可以和未成胎魂的鬼孩兒進行交涉,因為那個孩子不是通過輪迴道的正常胎魂,所以你們才會有提前接觸的機會,但是,在正常的輪迴和世界觀中,未生產的媽媽是不可能和孩子有任何交涉的……」

「那又怎樣?我只是想找回自己的孩子,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胎魂,我從來都不知道她存在,她憑什麼搶了我孩子活著的機會?」小玉不甘心的說著,聲音已經變得有些嗚咽,直到眼睛裡打轉兒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湧了出來。

付九泉見這狀況似乎又有些心疼了,便放緩了語氣繼續說道,「若是換成一個平常人,你從來不曾和那個男嬰的胎魂相守過,你還會如此輕視這個女嬰而執著於那個男嬰麼?我知道十月懷胎不容易,而且大部分的時間,你都是一個人存在於那個冰冷的空間,對那個男嬰的胎魂或許有著不一樣的感情,可是,這兩個孩子都是你的孩子,你應該給他們公平競爭的機會。」

我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這對兄妹,這詭異的場景,我似乎瞬間體會了二十八年前付家老爹面對著這對兄妹出生時的那種蛋疼,這或許只是一個輪迴,又一個輪迴。

「小玉沒有錯,她心疼陪伴了自己七八個月的胎魂,這是人之常情,」我走到二人之間對付九泉說完,又轉而看向了小玉,繼續說道,「但是九泉哥說的也沒錯,不管你與念兒的胎魂有沒有交涉,她都是你生的,你不可以差別待遇。」

小玉聞言有些出神的看向了地面,沒有回話。

「若是你分娩那天被搶走的孩子不是那個男嬰,而是念兒,你就可以坐視不管?任由這孩子自生自滅?」我低聲說著,抱起床上的孩子,站到小玉面前,低聲說道,「不管過去她有沒有陪伴你,至少以後陪伴著你的只能是她。」

見我把孩子抱過來,小玉偷偷的瞄了一下,但依舊沒有伸手去接這個孩子,或許這個孩子的出生像當年的九陽龍鳳胎一樣,是另一個陰謀,但既然陰謀已成,不接受又能逃避多久?

付家老爹不還是一樣接受了付九泉和付小玉?接受了這二人帶來的致命災難。

至少這個孩子不會像這對兄妹一樣剋死自己的親人父母,不是麼?

我沒有把孩子放下,就這麼托著孩子站在小玉的面前,等著她把孩子接過去。

「我會去找回那個孩子的,不管是死是活。」付九泉低聲再次承諾了一遍,見小玉抬頭看他,他這才繼續說道,「我希望你能好好對這個孩子,作為不受歡迎的人降生,那種被排斥的感覺,難道你已經忘了麼?」

「哥……對不起……」小玉瞬間嗅了嗅鼻子,似乎是要哭。

「我沒事,傷口自己可以處理,孩子你好好照顧著,另一個我來解決。」付九泉這才松了一口氣,轉身出了臥室。

我見小玉的負面情緒總算是被壓了下去,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勸道,「別哭了,剛生完孩子,這樣對眼睛不好……」

我這話還沒說完,小玉突然哇的一聲放聲大哭,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接過了我我懷裡的孩子,然後抱著孩子坐到床上繼續哭,哭的像個孩子,也確實是個孩子……

這丫頭承受的苦難似乎是太重了一點,我站在臥室裡看著大哭的小玉,卻已經不知該如何去勸,她已經明白,只是需要宣洩心中的不甘。

直到小玉和和孩子都睡著了,我這才出了臥室,時間卻已經快半夜了,晚飯也都沒吃,付九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走神,見我出來了,這才說道,「磊子,你說的沒錯,小玉有點不對勁,她身上的陰氣變重了。」

「你說什麼?」我這剛放鬆下來的神經,一下又緊繃了起來。

「陰陽夾縫的空間,那是一個混沌不清的空間,有人可以在那裡找到自己,但也有人會在那裡迷失自己,我覺得小玉是悲傷過度,有些找不清方向了。」付九泉皺眉說著,似乎沒有說笑的意思。

我狐疑的搖了搖頭,這次繼續問道,「她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我擔心的是以後,某些東西一旦打開了一道豁口,終有失控的那一天。」付九泉意義不明的說了一句,然後站起了身,拿起外套似乎是要出去。

我立刻問了一句,「你去哪兒?」

那晚,付九泉只是簡單的回了一句,「我去找孩子。」然後就走了。

原本擁擠的一室一廳小公寓,在這一天之後只剩下我和小玉還有那個剛出生的孩子了,蛇仙兒似乎也變得有些悶悶不樂的,只有那老貓依舊躲在角落裡,直勾勾的窺視著我們。

AL要的金杖我要去找,但是現在孩子還未滿月,小玉也情緒不穩,所以我沒有立刻回老家,而是留在家裡踏踏實實的伺候了小玉一個月的月子。

這是風平浪靜的一個月,也是心力交瘁的一個月,AL說會幫我找回那個孩子,如果找不回來,也會揪出罪魁禍首,但是這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什麼音訊,就連半夜離家的付九泉也彷彿消失了一般,電話也打不通了,小玉一直在內疚自己那晚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想說確實是有些過分了,那晚的小玉彷彿是一個無理取鬧的瘋女人,但這一切也只存在於那一晚,一覺睡醒之後,小玉直接恢復了往日的性情溫和,對孩子也是愛護倍增,這讓我覺得那晚大吵大鬧的小玉彷彿是鬼上身了一般不可思議。

那天劉果說去見他師叔,然後就再也沒回來,我給他打過兩次電話,但是都沒有打通,整天忙得焦頭爛額的,我也就沒在意,只當那小子是回學校了。

孩子滿月之後,我和小玉帶這小東西到醫院做了檢查,醫生說孩子身體各方面都挺健康的,這也讓我和小玉總是提著的心放了下來,這個孩子的降生背負了太多,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長大自然是好。

離開醫院的時候,經過急診部,盤在我上衣口袋裡的蛇仙兒突然探出頭啞著嗓子說了句,「石頭,那個瘸腿的老爺爺在這裡耶!」

「什麼瘸腿的老爺爺?」小玉抱著孩子回頭看了蛇仙兒一眼,有些好奇。

我抬手敲了一下蛇仙兒腦袋,示意它趴回去,這才解釋道,「是我太爺爺的一個朋友,在這種地方估計是要面臨離世了,我想去看看。」

「那就去看看,你太爺爺的朋友……那豈不是百歲左右了?」小玉思索了一下,頓感驚詫。

「嗯,確實是很老了,不過這老東西惜命的很,這百十來年估計都活的小心翼翼的。」我無奈一笑,看了一眼亮著燈的急診室,心裡也有些悵然若失,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和那老人說上一句話。

我和小玉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了十多分鐘,就看到那天和老人一起去我那兒的那個西裝男拿著一堆的發票單子過來了,看樣子是剛交完費,不過,我並沒有從這人的臉上看到半分的擔憂,他似乎對這老人的死活很是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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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20:44:50

第七十五章 油盡燈枯

不知道這人是不是AL的人,或者是那老人的親人?

無法確定在這人是否還記得我,不等他過來我就主動迎了上去。

「還記得我嗎?我是劉磊,老爺子住院了麼?」我見那人一副漠然的樣子,便開口主動搭話了。

似乎是奇怪我怎麼會知道那老人住院了,西裝男看著我頓時腳步一滯,這才漠然的點了點頭,說道,「已經到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沒想到這人說話如此直白,我竟有些無言以對,反倒是一旁的小玉抱著孩子過來,輕聲問了一句,「你是那老人的孩子嗎?怎麼沒見其他的家屬?」

「不,我只是照顧先生的人,他沒有親人。」那人也不在意,只是隨意的回了一句,然後就不說話了。

小玉狐疑的打量了一會兒西裝男,這才不著痕跡的將我拖到了一邊,小聲說道,「磊子,我怎麼覺得這人怪怪的?太爺爺的這個朋友到底是什麼人?都百十來歲的人了,居然連個親人都沒有。」

我回頭看了不遠處的西裝男一眼,那人正漠然的看著急診室發呆,似乎並沒有注意我們,我這才解釋說,「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那個急診室裡的老人是AL的人,已經隱退幾十年了,這西裝男應該是AL的掌櫃安排在他身邊的,說是照顧,八成是監視著這老爺子呢!」

「AL的掌櫃?」小玉聞聽我的話,不禁皺眉,似乎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回憶。

我這才想起這段時間為了防止小玉再想起丟掉的那個孩子,我一直很少提及這方面的事兒,能避開就避開了,更加不曾跟她說過AL跟我談的交換條件。

見我臉色難看的沒有搭話,小玉反倒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繼續說道,「那個AL的掌櫃就是刀疤臉的老大吧?那人能有這樣的城府?」

「你見過他?」這次反倒是輪到我吃驚了,小玉只不過是個人質,待遇級別是可以見到AL老大的麼?也就是說,那人現在就在陽泉這邊了?

小玉點了點頭,這才悻悻的說道,「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頭腦簡單,身手差勁,被我兩下就按到地上了……」

「哈?」我聞言頓時一傻,有些沒反應過來。

小玉說的是AL的老大麼?我和那人通過電話,感覺是挺陰沉的一個人,說起話來語氣高冷,有種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霸氣,而且聽老人的敘述,AL現在的老大應該是個辦事極端的狠角色。

怎麼到小玉這被她一說,那人的高大形象就瞬間崩塌了?

一個頭腦簡單的人可以利用兩年的時間完成奪權麼?至於身手差什麼的,這個倒是有可能,八成是個養尊處優的少爺,但怎麼說也是個爺們兒,被小玉這種剛分娩完的小丫頭三兩下按倒在地上這也太白痴了……

我狐疑的看著小玉,那丫頭卻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一邊晃著懷裡的孩子玩兒,一邊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急診室那邊,似乎完全沒把自己說的話當回事兒。

要告訴她AL的老大有多心狠手辣麼?

我猶豫了一下,不等我說話,身後的急診室門就打開了,我聞聲回身去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老醫生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年輕的醫生和幾個護士。

一看這架勢,我就心說,完了,手術沒留人,看來那老爺子是歸天了……

果然,那醫生走到西裝男面前交代了一句,搖搖頭帶著身後的白衣小部隊離開了。

我過去問那個西裝男怎麼樣了,他說是心臟衰竭,時間不多了,但還沒有嚥氣兒,人一會就出來了。

聞言,我突然覺得有點兒心酸,這樣一把年紀的人了,居然沒有人給送終,都快死了,還要被這樣一個不知冷不知熱的人監視著,這老爺子走的也夠憋屈的。

大概等了七八分鐘的時間,三個護士推著擔架車從急診室出來了,直接將老人送到了不遠處的臨時病房。

我和小玉自然也是跟了過去,那老人帶著氧氣管,但並沒有陷入昏迷,看那眼神,似乎是清醒的很,有一種迴光返照的精神抖擻。

看到我在,老人似乎有些激動,動了動嘴唇似乎是想說話,西裝男就一直站在旁邊,見老人要說話,便上前拿下了老人臉上的氧氣管。

「小娃娃,這是你的孩子?」老人的注意力都在小玉和孩子的身上,面帶笑容的問著,呼吸似乎很是困難,那種感覺就像是呼出一口氣卻只能吸回半口氣,彷彿隨時都會斷掉。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雖然決定來看看這老爺子,不過,我和他還真是沒什麼話說,現在唯一覺得不舒服的就是這老人孤單的讓人心酸。

「那個騙子的後人……」老人說話的聲音很小,眼圈有點兒泛紅,見老爺子有點激動,西裝男立刻皺眉似乎是想抬手把氧氣罩重新給老人帶上,但是被老人瞪了一眼,也就沒動。

又是一個倔老頭兒,我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才說道,「是女孩兒,孩子長大了不會再做騙子了。」

老人這才將目光看向我,轉移話題有些抱怨的說道,「不是說讓你去看我麼?現在可好,去不成了,也看不成了……」

「我這不是來這裡看您了麼?在哪裡看不一樣?」我尷尬的扯動了一下嘴角,都說老小孩老小孩,好麼這老人都有點兒小倔脾氣?

「不一樣,」老人低聲說著,閉上了雙眼,呼吸也逐漸變得急促,大限將至,最後只是呢喃著,「我終於可以做這一輩子一直想做,卻一直不敢做的事兒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老人走了,似乎走的很安詳,見證生者逝去的瞬間也無法利用陰眼捕捉對方的靈魂,這件事早在李大龍死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人的魂魄會在死亡的一瞬間徹底潰散,三魂七魄分別去往不同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話,三日之內便可重聚形體,只是正常情況下這形體的重聚之地都是在陰間。

西裝男無聲的放下手中的氧氣罩,漠然的拉起老人身上的白色被單遮住了老人的臉,然後直接轉身走了。

整個空蕩蕩的病房只剩下了我和小玉,還有咿咿呀呀的小娃娃,我還以為那個西裝男是出去辦事去了,但是等了快半個小時了那人也沒回來,後來進來兩個穿著白大褂的護工,說是要送屍體太平間,我這才從兩個護工的口中的得知,那個西裝男已經走了,結清了搶救的費用,屍體留給醫院處理了。

我和小玉對視了一眼,想幫忙,但又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只好看著兩個護工帶走了老人的屍體,出了醫院之後,打了輛出租,路上小玉問我,那個老人說的話,他一輩子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是什麼?

一輩子想做,卻又不敢做的事,還能是什麼?當然是死亡……

一個很明白的文化人,卻被我太爺爺這個騙子困擾了一輩子,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陰陽?到底有沒有玄術八卦?死了就知道了,看看自己會不會變成鬼……

回家的路上,我把那個老人和我太爺爺之間的事兒,甚至和AL有關的事兒,簡單的和小玉說了一下,這丫頭聽的認真,都回家了還在追著我問,問太爺爺到底是不是玄術中人?

我不知道,小玉也不知道,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有玄術,不是麼?或許那只是一種未知的待開發力量,但至少在現在它們就是超脫自然的存在。

吃過晚飯,小玉嘀嘀咕咕的一直在念叨著我太爺爺一定是個什麼了不起的人,還說讓我去那個老人的住處轉一圈兒,總覺得那老人最後的話有些奇怪,既然執意讓我去看看,現在人都不在了,去看看又何妨?

是啊,人都不在了,還有什麼好看的?

我和小玉的想法不一樣,這或許是閱歷的差距,儘管她比我早來到這個世上,但這丫頭依舊是十八的少女心,對任何事都很好奇,我就不一樣了,那種剛死了人的空宅子我覺得沒什麼好看的,也懶得去,而且我太爺爺八成就如這老人話,就是個算卦的騙子,也沒什麼好崇拜的。

但是,小玉的話,我得聽,沒辦法,誰叫這丫頭在我心裡的地位比較高了?別說去一棟空宅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還不是一樣要去?

當晚,我被小玉磨嘰了一晚,這丫頭想跟我一起去,但是又不敢帶著剛滿月的孩子到處瘋跑,所以各種告訴我看看老人的家裡有沒有什麼日記之類的,然後還興奮的半宿沒睡覺。

對這丫頭強大的好奇心,我是徹底無語了。

第二天一大早,收拾完碗筷,我就帶上蛇仙兒出門了,沒辦法,現在過陰掌還沒有完全掌握,不帶著蛇仙兒,我在路上會招鬼的。

這老人留下的那張名片上倒是有居住地址,是陽泉邊緣新建的別墅區,其實就是幾棟小別墅,還貴的沒人買。

我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這邊是新區,路人都沒有幾個,寬闊的大馬路空蕩蕩的,我拿著名片,一邊看著路牌一邊找過去,最後在這所謂的別墅區的裡面找到了這名片上所寫的地址。

站在高大的鐵柵欄門外,我仰望了一眼這棟別墅,下意識的有點兒抗拒,不想進去,而實際上進去也沒有這麼簡單,這門是上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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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20:50:50

第七十六章 詭異空宅

人都死了,也不耽誤人家鎖著門。

我這是要翻牆進去麼?還是扒門進去?

站在鐵柵欄門外猶豫的溜躂了半天,環視四周無人,我這才一咬牙,從這鐵門上翻了過去,說實話,就這種高度,這種間距的鐵柵欄,若是換做以前那個我,你就是打死我,我也翻不過去啊!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憋著一口氣,我三兩下就爬上去了,雖然這柵欄門上面的鐵錐子差點兒戳了老子的褲襠,但是不管怎麼樣,最後,我還是進來了。

頗顯自得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鐵門,我朝別墅樓的正門走了過去,擰了兩下門把手,這門也鎖著,我只好往後面走,看看有沒有後門什麼的。

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太好,這別墅的後門並沒有上鎖,我直接推門進屋了,雖然是白天,這後門的小走廊還是有點兒黑,我打開了燈。

然後繼續往裡,是一樓的大廳,整個大廳的裝飾都洋溢著濃重的西方色彩,除了西洋范兒的深色調家具,還有不少頗富神秘色彩的油畫,但這些油畫可不是那種開放的藝術,反倒是看上去有些陰森森的恐怖油畫,油畫的黑暗元素渲染的很清晰,很輕易的就可以給人一種難言的壓抑。

我在客廳轉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特別的就想去樓上看看有沒有書房什麼的,一般那種地方才是放日記,或者行程表的專屬地。

順著旋轉樓梯往上走,我剛踏上二樓的走廊就嚇了一跳,這二樓的牆壁是整張的油畫,似乎是裝修之後畫上去的,油畫的色彩單調的讓人無法理解,是黑色,整幅油畫都是黑色的森林,每一棵筆直的枯樹卻都畫的很精細。

我順著走廊往裡,在一扇門前停下了腳步,這扇門有些古怪,因為整幅油畫,只有這裡顯眼,因為它身負不同的色彩,在門的下方畫著半具染血的骷髏,這骷髏的畫工比那些黑色的枯樹更加精緻,立體感十足,乍一看,讓人覺得那就是一具真實存在的骷髏。

更加讓我覺得心裡不舒服的是,這門的把手居然真的是一隻骷髏手,與門上那半個立體感十足的骷髏連成一體,組成一幅骷髏掙扎爬出來的樣子。

但是在門上畫這種東西,是我走錯地方了?還是那個老人的心理有問題?

片刻的猶豫,我還是抬手握住了那隻詭異的門把手,輕輕一擰,『咔嚓』一聲輕微脆響,我沒有打開通往地獄的門,也沒有打開潘多拉魔盒,這門裡更沒有什麼古怪的東西,這就是一扇普通的門,裡面是一間很普通的臥室。

普通到讓我覺得在外面看到的一切詭異畫面都像是幻覺,一間豪華別墅裡的臥室卻普通到了不能再普通,各種簡約,我在我是轉了一圈兒也沒有什麼發現,因為這地方實在是太空了,除了一張床,和一個床頭櫃,什麼都沒有,櫃子裡也只是有幾件衣服而已,旁邊是去衛生間的門口,我打開看了看,也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缺了一絲人氣兒。

出了臥室,我又看了看門上畫著的那半具骷髏,之所以說這骷髏是半具,是因為它少了一條腿,只拖著一條腿在地上爬,身後還有一直延伸到很遠的血跡,有些模糊,但這副掙紮著要從畫中衝出來的樣子,我是越看越發毛。

快步遠離了那個門口,我繼續往走廊深處走去,下一個門口也是一間臥室,只是這臥室的門就沒有剛才那扇如此醒目了,是一扇很普通的門,臥室很小,裡面只有一張彈簧床,不難想像,這裡似乎是那個西裝男居住的地方。

我站在門口環視了一圈兒,並沒有進去,就關上門去下一個門口了。

走廊的盡頭似乎是衛生間,裡面還有兩間客房,但是我都沒進去,因為我找到了小玉再三叮囑讓我去的地方,是二樓的書房,那張詭異黑樹林油畫的邊緣,一扇頗顯整潔的白色木質門板。

彷彿無邊無盡的黑暗、壓抑,都在這一刻豁然開朗。

我甚至覺得這扇純白色的門板映我自己的臉有些反光,迫不及待的打開門,我看到寬敞的房間左側擺著一個很大的書架,書架上裝滿了書,書架的正前方是一張很是龐大的書桌,真的是用龐大來形容的書桌,我就沒見過這麼大的書桌,但是這個房間沒有椅子。

由此不難看出,使用輪椅的老人活著的時候,是不喜歡讓外人進這個房間的,甚至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書桌的前方,就是那個書架的正對面是一台佔了整面牆壁的巨大木架,結構和書架很像,但是要高很多,從地面一直延伸到了屋頂,甚至在頂部還有很多鋼製的橫樑。

不要奇怪這是做什麼的,我進屋的時候,甚至都沒有發現那裡有個這麼大的架子,因為右側的牆壁連帶著房間的半個屋頂,都被蔥鬱的綠色植物霸佔了。

帶著嫩芽的綠色藤蔓甚至延伸到了門板上,房間的窗戶更是被追逐陽光的翠綠藤蔓遮住了大半……

房頂的橫樑上掛著類似吊蘭的植物,也有類似於豆芽的植物,但都是幾乎垂到地面的神奇植物,這就是劉果所說的生物教授的書房,我第一次見到如此驚心動魄的書房,估計也是最後一次了。

稍顯緊張的走進房間,是潮濕的空氣迎面而來,夾雜著泥土和植物特有的混合味道,我甚至看到空曠的書桌上還放著半杯沒有喝完的綠茶。

眼前彷彿浮現出了老人坐在書桌前,守著茶杯翻看書本的畫面,瞬間理解這人為何如此在意自己是個文化人了,這種房間,也就他那樣執著的人才能想出來吧?

單手劃過桌面,我順著書桌往裡,最後將腳步停在了一個老舊的相框前,那是一張已經發黃的小照片,裝在二十寸的相框裡顯得有些大題小做了。

這照片保存的並不怎麼好,皺皺巴巴的很多褶子,甚至還少了一個角,發黃的老舊質地沾染著已經褪色的血跡,那張照片上的人很眼熟,一個模樣清秀的平頭青年和一個帶著眼鏡,梳著斜分的襯衫青年,勾肩搭背的照片。

之所以說眼熟,是因為那個平頭青年和我父親年輕的時候的照片很像,或者和我也很像,只是那份清秀到我這化成了斯文,應該是我太爺爺,而那個梳著斜分的襯衫青年不用說也知道了,那一身洋氣十足的裝扮,正是昨天才辭世的老人,這個書房的主人。

儘管歲月蹉跎,依舊抹不掉那老人當年的那股傲氣,至於我太爺爺,沒看出來有什麼傲氣,反倒是痞氣十足,照片裡的兩個人,老人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側頭看著一邊,似乎很是不待見我太爺爺,而我太爺爺就厚臉皮的搭著襯衫青年的肩膀,嘴裡叼著一根草桿兒,臉上洋溢著痞痞的笑意,似乎很是得瑟。

照片裡的太爺爺穿的破破爛爛的,或者說是衣服變得破破爛爛的,兩個人的身上都染著污漬,因為是黑白照片我看不出那污漬是什麼,但應該是血跡。

拿起相框,我翻看了一下,找到相框背後的卡簧,將這相框上的玻璃抽了出來,拿出照片的時候我有些激動,因為這張照片捏在手裡的感覺怪怪的,有些硬,彷彿稍一用力就會碎掉一般。

又仔細的看了看照片上年輕時候的太爺爺和老人,我這才翻過照片,尋思著也許會寫著日期什麼的,但是翻過來之後,照片的後面只有兩個人的名字,劉傳後,林謹言。

頓時一愣,我有些失落,又有些瞭然,這老人年輕的時候用的是這個名字麼?那天他給我的那張名片上的名字是林銘鑫,似乎是用了化名。

就在我走神的時候,突然覺得右腳腕一緊,似乎是有什麼東西纏住了我,不禁皺眉,我低聲說了一句,「蛇仙兒,別鬧!」

「石頭,你說什麼?」聞聽我的話,蛇仙兒從上衣的大口袋裡探出了腦袋,好奇的看著我。

我用雙眼的餘光掃到蛇仙兒時,頓時覺得心頭一緊,蛇仙兒還在我的口袋裡,那下面的那個是什麼東西?

莫名的嘴角一抽,我緊張的嚥了一口唾沫,低頭看下去,並不是什麼古怪的東西,只是一條掛著翠綠嫩葉的藤蔓纏住了我的腳腕。

只是植物?但是這玩意兒突然纏過來,而且纏的這麼緊,未免也太詭異了……

我試著扯動了幾下腳腕,但是沒能扯斷這植物,只好抽出了匕首,打算挑開這東西,但是就在我蹲下身體去挑那植物藤蔓的時候,蛇仙兒突然嘶吼一聲,掐著嗓子問道,「嘶!石頭,這是什麼東西!」

聽到蛇仙兒類似尖叫的驚詫語氣,我條件反射的抬了一下頭,一眼看到在這書桌的下面,似乎躲著一個綠色的嬰兒,好綠的一個嬰兒……

雖然窗戶的光亮被藤蔓遮住了大半,但這房間的光線還是很充足的,我可以清晰的看到這書桌下的東西確實是一個有鼻子有眼的嬰兒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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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20:56:51

第七十七章 綠嬰胎

聽說過綠帽子,還真沒見過綠人……

我一眼看到那玩意兒,頓時就是一愣,下一秒已經條件反射的朝後退了一步,但是因為右腳還被緊緊的纏著,所以直接坐倒在了地上,不安的問了一句,「蛇仙兒,這什麼鬼?」

躲在我口袋裡的蛇仙兒被我這一晃,直接從我的口袋裡掉了下來,但顯然這貨也是嚇到了,急吼吼的又躲回到我的身邊,掐著個嗓子說道,「我怎麼知道?我就沒覺得這裡有鬼,挺舒服的一地兒,怎麼會有這麼個怪物,咱還是快走吧……」

「我也覺這地兒挺舒服的……」下意識的回了一句,我坐在地上,又用力的往回收了收右腳,但是我使勁兒,彷彿那桌子底下的東西也在使勁兒,所以拖來拖去的我愣是沒能把腳拖出來。

蛇仙兒瞪著雙黑豆兒似得小眼睛,回頭緊張兮兮的看著書桌下面的那東西,根本就不敢過去靠近。

這個書桌很大,但下面並不是全空的,有部分位置設有儲物的櫃子,所以下面有一定的障礙物遮擋著我的視線,我只能看到在櫃子後面的縫隙裡,有一張綠色的臉在靜靜的看著我,那是一張很小很小,卻有些嬰兒肥的臉,看上去像是個早產了好幾個月的嬰兒。

冷靜下來,意識到這東西並不是什麼很龐大的怪物,我壯著膽子往書桌前湊了湊,然後伸出了拿著匕首的右手,警惕著那張嬰兒肥的綠臉沒有什麼動作,這才快速的一刀割斷了纏著我的藤蔓。

植物終究是植物,就算再詭異,但終究抵擋不住這鋒利的一刀。

幾乎是在藤蔓斷開的一瞬間,我立刻抽回了自己的腳,渾身發毛的後退到了書架下,直到後背抵到了書架,退無可退,我這才後知後覺的站起身,順手把蛇仙兒也提了起來,離不離開這裡的,至少要先躲開這櫃子,不知道那下面是什麼鬼玩意兒。

話說,這個林老爺子不是不信什麼鬼神之說麼?家裡有這麼個玩意兒難道他一直不知道?

想著盡快躲開這狹窄的空間,我剛轉身還沒來得及邁出兩步,只聽身後『啪』的一聲,隨後貌似是軟鞭劃過半空的空響,呼的一聲,凜冽的勁風直接掃到了我的耳邊,我頓時心中一緊正想往前衝,下一秒卻傳來了蛇仙兒的一聲尖叫。

真的是尖叫,嚇了我一跳,條件反射的回頭看了一眼,卻看到被我提在手裡的蛇仙兒下半身和那種嫩綠色的藤蔓纏在了一起,聽蛇仙兒這鬼哭狼嚎兒的聲音就知道了,絕對不是它主動探尾巴的,這是被那藤蔓攻擊了。

我立刻回身用手裡的匕首去劃纏著蛇仙兒的藤蔓,但是蛇仙兒抓在我的手裡,一拉一扯之間,又怕把蛇仙兒拽死,這匕首伸過去,一刀沒劃上,第二刀的時候,那藤蔓用力一收,我被迫鬆了手,眼睜睜的看著一直尖叫的蛇仙兒被快速拖到了書桌下面。

瞬間急眼,我也顧不得害怕了,過去就把那個很是龐大的書桌踹翻了,並沒有看到之前見得那個綠色嬰兒,在那個位置反倒是有一個植物藤蔓包裹的藤球,比籃球大一號,蛇仙兒的尾巴已經幾乎被拖進了那個藤球裡面,似乎是嚇壞了,那小東西一直在驚恐的尖叫。

和蛇仙兒相遇以來,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它如此害怕。

當時也沒多想,就是覺得不能讓蛇仙兒死,無關於契印和右手,只是腦袋一熱的行為,我衝過一把抓住了差點兒被裹進綠色植物裡的蛇仙兒,抬手就是好幾刀,將那個嫩綠色的藤球劃了個稀巴爛。

對於蛇仙兒來說,那堆詭異的植物彷彿就是無底的沼澤,才脫離了箝制,蛇仙兒就立刻捲起身子,後怕的將尾巴纏到了我的手腕上,嘴裡還語無倫次的說著,「石頭,這個東西好壓人,快走,這兒不好玩……」

無暇顧及蛇仙兒說的什麼,我一直在警惕盯著地上的那個藤球,被匕首劃爛的藤蔓下,似乎是我之前見過的那個綠色嬰兒,但是這東西已經完全不動了。

緊張的嚥了一口唾沫,我上前踢了一腳,結果那個已經殘破的藤球滾出去了好遠,然後從裡面掉落出了一個嬰兒形狀的東西,硬邦邦的似乎很沉的樣子,滾在地板上壓得地面『咕嚕嚕』的。

「這是什麼東西?」我皺眉看著那滾到門口附近的詭異東西,見似乎已是死物,這才警惕的靠近過去看了看。

蛇仙兒依舊緊張兮兮的,屬於那種想看還不敢看的,一直催著我帶它快點離開這裡。

那個綠色的嬰兒大概三十多公分高,胖嘟嘟的,頭頂還頂著兩片和藤蔓葉子不一樣的長葉,若不是這顏色詭異,說不定也是一可愛的寶寶,但這玩意兒怎麼看都不像活的,反倒像是一根大蘿蔔……

我用腳躺著那根『大蘿蔔』翻了個個兒,這才發現這東西的身上並沒有連接著藤蔓的斷痕,也即是說,它真是一根大蘿蔔?

稍一愣神的功夫,距離這大蘿蔔不遠的幾根藤蔓悄無聲息的纏了過來,我察覺到不對勁兒立刻後退了一步,拿著匕首皺眉環視整個房間,只有靠近這嬰兒大蘿蔔的幾根藤蔓蠢蠢欲動,但也沒有攻擊我,反而是朝那大蘿蔔蔓延了過去,似乎是想把這大蘿蔔再次包裹進去。

「蛇仙兒,這是鬼,還是妖?到底是這些植物有問題,還是這大蘿蔔成精了?」我警惕的看著那些緩慢靠近的藤蔓,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知道啊,石頭,咱們快走吧!這地方怪怪的……」蛇仙兒的聲音有些哭咧咧的,不知道是在害怕什麼。

就算這東西是鬼是妖,應該也不至於讓活了七百年的蛇仙兒嚇成這樣,我皺眉想著,最靠近嬰兒大蘿蔔的那根藤蔓在距離嬰兒不到十公分的地方,突然唰的一下加快了速度,眨眼間,那根緩慢移動的藤蔓就纏到了那根大蘿蔔的身上。

就這樣一個快速的纏繞,下一秒那整根藤蔓就彷彿活了起來一樣,狠狠的甩動了一下,這還不是最奇葩的,奇葩的是這根藤蔓居然拖著自己的整體,將根部從架子上的花盆裡拔了出來。

自斷其根,這是活夠了的節奏麼?

我驚詫的看著這彷彿有了生命的藤蔓,還沒回過神,『啪』的一聲,這藤蔓的分枝抖了一聲空響,直接朝我的左手纏了過來,很明顯,這東西的目標是蛇仙兒。

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控制這藤蔓活動的應該就是那根大蘿蔔,類似於一種轉移寄生,但距離太遠的東西,它控制不了,而且自己本身還真就是一根大蘿蔔,沒有什麼行動能力。

後退一步,我側身躲過狠狠甩過來的藤蔓,隨手將蛇仙兒裝回了口袋,囑咐一聲,「不要出來!」

轉而抽出口袋裡的一張黑符,在藤蔓的另一根分枝攻擊過來之前,我立刻衝過去,用匕首再次劃斷了那個正在慢慢形成的藤球,雖然這東西是詭異了一點,但是看出端詳之後,攻擊力卻是爆弱,或許這藤蔓的力氣很大,可是反應速度實在是不怎麼樣。

割斷藤蔓之後,我壯著膽子用手撿起了那個嫩綠色的嬰兒,快速遠離那些藤蔓,回到了左側的書架前,手上的大蘿蔔,看上去就是一個栩栩如生的待產嬰兒,而且細看之下,這東西的嫩綠色表皮很好看,綠的有些透亮。

果然,這大蘿蔔遠離了那些蠢蠢欲動的植物,頓時那些本就沒有生命的藤蔓瞬間就恢復了安分,我拿著手上的東西翻來覆去的看了看,不禁有些皺眉,這東西雖然無根,但它與我從公格爾山挖回的地生玉胎實在是太過相像。

或許這也是地生胎,只是這東西成精了麼?居然懂得捕食獵物……

蛇仙兒似乎很怕這東西,躲在我的口袋裡一直不敢出來,我其實也覺得這玩意兒邪氣,沒有那個玉胎身上極富的盛陽之氣,但這或許真的是地生胎的一種,而且它本身也沒有多少攻擊力,我又不想撿了寶貝又扔掉,就作死的用三張黑符將這東西包裹了起來,打算帶回去研究一下。

之後,我又在被我踹倒的書桌抽屜裡翻找了一下,可惜這裡面很空,並沒有小玉幻想中的筆記、日記、或者遺書什麼的,我又用了很長的時間翻找書架,基本每個地方都翻遍了,但終究是沒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不過,臨走,我拿上了那張老照片,經過歲月的腐蝕,這照片的材質早已不堪蹂躪,所以我將那張照片重新裝回了相框裡,以避免在口袋裡壓壞了。

整整折騰了一天,我離開的時候已經傍晚了,這宅子裡沒有開燈,有些黑,尤其是從二樓去一樓的時候,我拿著那個嬰兒形狀的綠蘿蔔幾乎是跑著下去的,沒辦法,見識過鬼,見識過妖仙兒,但對於詭異的壓抑的東西,還是本能抗拒。

衝到一樓的客廳,去通往後門的走廊,那邊的燈是亮著的,在這昏暗的房子裡看到一絲明媚的光亮,讓我瞬間安心了不少。

抬手去擰後門的門把手,在門打開的一瞬間,我倉皇的心緒頓時放鬆,這一刻,我竟然下意識的將逃離黑暗的自己和二樓油畫裡的那個血色骷髏重合了……

不禁稍一愣神,我回過身看了看身後的黑暗,心中有些悵然若失,姓林的老爺子自從認識了我太爺爺,似乎就闖進了找不到邊緣的黑暗中,那具染血的斷腿骷髏,或許就是他自己的內心寫照。

一個如此惜命的人,在他的心裡,自己居然已經死了很久了,腐爛,消散,成為了一具沾染著血跡的鮮活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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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21:02:51

第七十八章 食禍食福

離開詭異的空宅,我的心情久久難以平復,林謹言確實是個文化人,活了一輩子,文化了一輩子,最後死都死了,還是文化了一把……

或許現在的林老爺子正在另一個生人無法到達的世界,見證著這輩子自己都不曾承認過的神奇。

走在寬闊的大馬路上,已經時至黃昏,斜照的夕陽,火紅的晚霞,看著自己被拉的長長的影子,我不禁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意,這就是命。

儘管林老爺子給我講了太爺爺的過去,並未怎麼提及過自己,但是今天我見識到了,這老爺子也不是省油的燈,或許比不上我太爺爺,可也曾經風風火火的闖蕩過,那個詭異的房子足以說明了一切,不管是老爺子的內心,還是老爺子的作為,都已經強大到了常人無法觸及的地步……

溜躂出了這片冷清的別墅區,不想再多走一步,我攔到一輛出租車就直接回家了。

很累,林老爺子活的很累,但他依舊惜命的活著,他這一輩子,看的我都覺得累。

進家之後我把在那座空宅裡的一切都和小玉說了,一字不落,還有那張照片,小玉一邊搖著孩子睡覺,一邊靜靜的聽著,我能察覺到的東西,她也能察覺到,同樣覺得那老人這一輩子活的累,但小玉的理解比我要簡單許多。

她說一個人如此疲累的活著,就一定有活著的理由,她說林老爺子堅守的不是自己的信念,也不是怕死,或者只是迫不得已,是必須活著。

我無法體會小玉話裡的意思,因為我或許還沒有到達她那個心境的高度,就算再累,再孤寂,再害怕,再沒有未來,也要活著,這種事,或許死過一次的小玉能體會,或許一直孤獨守候小玉的付九泉能明白。

總而言之,我還差得遠呢……

太爺爺和林老爺子的照片小玉打算明天去準備一點香火供奉在客廳裡,雖然除了靈堂以外,付家的人從來不做那種事,因為在付家的概念裡人死了就是死了,不是魂飛魄散,就是墮入輪迴,或者進入了那個所謂的陰陽夾縫,但是,小玉覺得有必要。

沒有理由的就是想這麼做,我也沒攔著,這也沒什麼不好的,就當做是一種慰藉也好。

至於我帶回來的那個翠綠的詭異嬰兒,小玉覺得那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這丫頭也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我們也猜測過那可能是地生胎的一種,說不定會是成精的崑崙胎。

可是驚魂未定的蛇仙兒直接潑了我們一頭冷水,說那玩意兒絕對不可能是地脈結出的崑崙胎,這龍脈源頭生嬰胎還說的通,但這嬰胎成精自己跑了?沒聽說過!

我其實也一直覺得那東西有點兒邪氣,懂得補殺獵物的東西必然不會是什麼積善之輩,而且這玩意兒攻擊我的目標很準確,就是要蛇仙兒,應該是蛇仙兒身上的靈氣喚醒了這東西,但是,林老爺子的書房有這麼個東西……總覺得有些詭異。

說不知道吧,那老爺子不像是糊塗人,說知道吧,他不怕麼?難道這東西還能是他養的?

一時間分辨不清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我也不敢把它放在臥室裡,就用黑符包好,裝到塑料袋裡扔到了客廳的櫃子上,結果蛇仙兒嚴重抗議,說是九泉小哥在也就罷了,現在他走了,客廳裡就剩它和老貓了,守著這麼個詭異的東西,總覺得心裡發毛,愣是逼著我扔到了廚房。

想想蛇仙兒說的也有道理,我就直接把這翠綠的嬰兒胎型塞到了廚房上面的櫃子裡。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到廚房檢查了一下那東西,見沒有什麼詭異的地方,這才徹底放心,證明這玩意兒就算再邪門兒也還是無法對抗這三張黑符。

況且我家廚房又沒有什麼危險的植物,飯菜什麼的我都是買現成的,這小區附近有不少小飯館兒,挺方便的,最主要的是做飯實在難吃,就會那兩樣,而且孩子還沒有斷奶,小玉也正是恢復身體的時候,總不能虧待了這母女。

早上吃過早飯,幫小玉看了一會兒孩子,快中午的時候我帶蛇仙兒出門去給小念兒買尿不濕,還要準備香火什麼的,總之有一大堆的東西要買,結果出門沒走多遠,樓道還沒有出,就聽到前面有人喊我,聽這聲音挺熟悉的,我茫然的抬頭看了一眼,不禁一愣,「三叔?」

來人正是果兒的老爹,看到三叔的時候,我就知道是出了什麼事兒,結果不等我問,三叔直接板著一張臉,說道,「我是來找果兒的。」

劉果……找不到了?

我頓時一愣,也顧不得出門去買東西了,直接將三叔讓到了家裡,進屋看到我這又是媳婦兒又是孩子的,三叔愣了一下,但是也沒有多問什麼,似乎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果兒的去向上。

半個多月前,三叔就聯繫不上劉果了,但是那時候他也沒多想,只當是手機出了問題,但是時間久了,電話一直打不通,三叔就踏不住了,給劉果就讀的學校打了電話,結果那邊的班主任說劉果一直沒有回去過。

三叔找來這裡,是因為劉果從家離開的時候說會來看看我,所以三叔自然是以為那小子在陽泉,然後給我打電話也打不通,只好親自找來了。

自從進門就一直板著臉的三叔貌似真的很急的樣子,但是我也已經一個月沒有和那小子聯繫了,打了幾次電話也是打不通,不過,還好我知道劉果有個師兄在陽泉,所以安慰了三叔幾句,說是下午出去問問劉果的朋友,說不定會知道。

我三叔向來處事鎮定,聽我說有門道,也就稍稍放心了些,這才問我小玉和孩子的事兒,我當然沒有直說付家什麼的,只是說是去年認識的,還沒有領證,最近脫不開手,等過段時間再補辦婚禮。

其實哥們兒現在是真心沒錢了,這麼玩兒了命的花,我可是大半年沒有上班了。

三叔也沒深究,只是說讓我靠譜點兒,看小玉年紀不大的樣子,別虧待了人家。

我點頭稱是,說是中午出去吃,三叔難得來一次,我請客,但是三叔似乎不想去,問我家裡有菜沒,說隨便吃點什麼就行,下午還要去找果兒。

見三叔沒有什麼心情,我也就不強求了,冰箱裡還有點排骨,但是沒有鹽了,三叔說他做飯,讓我去買鹽,我本來就不太會做飯,而且正好有很多要買的東西,就點了點頭出去了。

到比較近的一個雜貨市場買了小玉要的香火,我這才去超市買鹽和尿不濕,回家的時候已經將近半個小時過去了,三叔從廚房出來拿走了鹽,說是一會兒就可以吃飯了。

我點了點頭,將尿不濕送去了臥室,這才看到孩子似乎是困了,小玉正搖著她睡覺,見我進屋,小玉立刻對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悄悄的把尿不濕放在床頭就回客廳了。

廚房的香味兒甚至已經瀰漫到了客廳,瞬間就勾起了我的饞癮,可見三叔這人雖然無趣死板了一點兒,但是做飯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我進廚房的時候,飯菜還沒有出鍋,但是三叔燉了湯,讓我端出去,我一時嘴饞,就喝一碗,味道有些怪怪的,有股子果醬的味道,酸裡透著股子甜。

咂吧了一下嘴,覺得這味道還算清爽的,我就又喝了一碗……

然後三叔就端著燉好的排骨出來了,說讓我去端飯,我應了一聲,與三叔擦肩而過的時候,頓時身體一僵,回頭看向了三叔手裡的盤子,這才嘴角抽搐的問道,「那是什麼?」

「不是排骨麼?」三叔回頭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將盤子放到了餐桌上。

「不是,我是說這個!」我頓時心中一緊,立刻過去,用手戳了戳盤子裡白嫩嫩的塊狀物體。

「額,」三叔看著我所指的東西愣了一下,這才認真的說道,「我看櫃子裡有根蘿蔔,就拿來燉湯了,剩了一點,正好放到菜裡解膩。」

「蘿蔔?」聞言,我頓時覺得自己大腦裡的某根弦兒瞬間崩斷了。

「怎麼?你們不吃麼?」三叔瞬間皺眉,似乎是覺得我這一驚一乍的有些莫名其妙。

我回過神,立刻衝進了衛生間,用力的乾嘔了兩下,又是捶肚子,又是摳嗓子的,但是那兩碗湯已經吐不出來了,我費了好大的勁兒都沒吐出來,彷彿喝完就消化掉了……

三叔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兒,追到衛生間,皺眉問了一句,「怎麼了?」

「三叔,您果然不是我親叔啊……」我一臉苦逼的看著三叔, 蛋疼的問道,「您做飯的時候就沒發現那蘿蔔的形狀有什麼不對勁兒麼?」

三叔這才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是有點兒不對勁兒,長得跟猴子似的,不過裡面還是很新鮮的,應該不會壞肚的。」

臥槽……那蘿蔔都長成那樣兒了,哪是有點兒不對勁兒?那是十分不對勁兒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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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30 21:08:52

第七十九章 拜訪葉醫生

啐掉嘴裡乾嘔出來的唾沫,我糾結的搖了搖頭,心裡憋屈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和三叔說,只好打掉牙往肚子裡嚥了,但願這東西沒有毒,正好一會得去醫院找那個姓葉的大夫,我順便可以做做身體檢查。

似乎是見我臉色不太好看,三叔又皺眉問了一遍,「怎麼了?那個蘿蔔有什麼問題麼?」

「叔,咱還是別說那蘿蔔的事兒了,有沒有問題我也不知道,也或許那真的只是一根長得有些奇怪的蘿蔔,咱還是收拾一下趕緊去醫院吧!我還可以順便檢查一下身體……」我哭喪著一張臉,依舊有些擔心要是就這麼給我三叔毒死了,那我是得有多冤?

「那東西不能吃?」瞬間三叔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彷彿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重要性。

「那玩意兒估計沒人會吃,真不知道您是咋想的……」我低聲抱怨著,走出衛生間,匆匆倒掉了那兩鍋湯和菜,也沒敢告訴小玉我喝了那玩意兒,只是說這飯做壞了,我們出去吃,一會給她叫份外賣。

小玉的精神力全部集中在孩子的身上,也沒在意,只是說了一句路上小心。

三叔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依舊不能理解為什麼那個奇怪的蘿蔔不能吃,不過,換做常人一般都會覺得那玩意兒一看就不能吃吧?我這三叔,我是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挺精明的一人,今兒怎麼就干了這麼件不著邊兒的事兒?

和三叔出門,我下樓直接打車奔劉果師兄上班的醫院去了,到了地方,二話不說先做了一遍身體檢查,尋思著實在不行,就讓醫生動手幫我把那兩碗湯抽出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消化掉了……

檢查結果有現出的,也有需要明天來拿的,不過至少當時檢查的那些項目沒有問題,看上去很是健康,這讓我不禁鬆了一口氣,僥倖的尋思著就算那玩意兒再詭異,可能,煮熟了也不過就是個大蘿蔔罷了。

就像蛇仙兒,就算它會說話,還會障眼法,但是煮熟了也不過是一鍋蛇湯,誰喝了也不會死,我只不過是喝了兩碗年代比較久遠的蘿蔔湯而已,雖然那玩意兒的味道有點怪,但也只是大蘿蔔!

嘀嘀咕咕的自我安慰著,三叔一直跟在我的身邊,看我的眼神依舊有些莫名其妙,我也不好解釋說那個蘿蔔成精了,還有點兒小心疼被三叔撕爛扔掉的那三張黑符,總之此刻我的心情是複雜到了極點。

心不在焉的帶三叔到醫院大廳的諮詢台問了問這裡有沒有個姓葉的大夫,那小護士似乎是新來的,緊張的翻了翻的職員表,這才點頭說道,「有一個,是四樓的外科主治醫師,葉一夕,今天正好當班。」

我一聽這文縐縐不食人間煙火的名字,心說,就是他了!

直接坐電梯,在電梯快到四樓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鼻子有點兒熱,隨後一癢,竟然流出了鼻血,我急忙用自己的手摀住了鼻子,心中有些煩躁。

三叔不禁皺眉問了一句,「磊子,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什麼感覺,不過,叔,你說我是不是中毒了?」我單手捂著鼻子,說話的聲音有些悶悶的,自己都聽不太清。

「我是真不知道那東西不能吃,至少我看過了,那應該只是一個普通的蘿蔔,你不用擔心,應該不會有事的。」三叔明顯也是有些擔憂我的情況了,不過他似乎依舊很有信心那個蘿蔔沒有什麼問題……

我苦逼的搖了搖頭,沒搭話,這時電梯剛好到了四樓,我先去衛生間用水洗了洗鼻子,但是這鼻血好像流不盡似的,一直順著我的鼻子往外流,又流的不多。

用水洗來洗去洗不淨,我不禁有些煩躁,覺得耳朵也熱乎乎的,腦袋有些發蒙,甚至連臉都有些燙……

大爺的,不會是真中毒了吧?

我雙手扶著洗手池覺得雙眼有些發花,這時一直躲在我口袋裡不敢吱聲的蛇仙兒突然探出頭,叫了我一聲,「石頭……」

「蛇仙兒……」我覺得自己的眼皮有些發沉,低頭看著蛇仙兒,這小東西好像長了三個腦袋,晃晃悠悠的有些看不清。

然後蛇仙兒也沒說話,而是從我的口袋裡爬到了洗手池上,順著我的手爬上手腕,在我的手腕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我這燥熱的腦袋嗡嗡直響,眼看著蛇仙兒咬了我一口,卻不覺得哪裡疼。

反倒是在右手的手腕上,一股清涼瞬間蔓延開來,讓我舒服了許多,那種感覺就像是身體裡的火焰全部從手腕上宣洩了出去,很快鼻血也止住了,眼睛也不花了,雖然還有點兒面紅耳赤,至少意識清楚了。

蛇仙兒依舊趴在我的手腕上,咬住我手上的契印吸著血,我也沒制止它,反倒是覺得挺舒服的,燥熱的身體很快就平靜了下來,蛇仙兒這才抬起頭,瞪著雙黑豆兒似得小眼睛,掐著個嗓子問道,「好些沒有?」

我用力的眨了兩下眼,覺得清醒了不少,卻也早已滿頭大汗,這才點了點頭,問道,「剛才怎麼回事兒?我是不是中毒了?」

「石頭,我感覺到了好強大的靈氣,好像有什麼東西想突破我留在你身上的妖仙兒契印。」蛇仙兒的語氣有些擔憂,彷彿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聞言,想起剛才蛇仙兒舉動,我不禁更加不安了,問道,「那你剛才……」

「我沒事,」蛇仙兒稍稍搖擺了兩下蛇頭,這才繼續說道,「那個大蘿蔔,可能真的是地生胎,但它絕對捕獵過不止一個妖仙兒,依靠吞噬別人的靈氣兒來壯大自己,石頭……我有點兒害怕。」

蛇仙兒語氣斟酌不定的看著我,似乎是有話想說。

我正想問它怕什麼,三叔突然推門走進了衛生間,問我有沒有事,我嚇了一跳,蛇仙兒也頓時一驚直接鑽回了我的口袋。

無聲的搖了搖頭,蛇仙兒的話讓我有些在意,更加的不安,好像我真的喝了什麼不該喝的東西。

走出衛生間,我和三叔找到了四樓的外科診室,已經到了快下班的時間,所以這裡並沒有什麼病人,診室的門開著,上次見過的那個葉醫生正坐在辦公桌前翻看著病例資料,我抬手敲了敲門,這才進屋。

那葉醫生聽到敲門聲,扭頭看了一眼,見是我,頓時一愣,隨即笑了笑,問道,「你不是果兒的堂哥麼?」

「葉醫生,我找你有點兒事,」聽到這人提起果兒,我瞬間皺眉,看了一眼三叔,說道,「這是我三叔,劉果的父親,果兒已經很長時間沒回家了,和我也有一個月沒聯繫了,你知道他去哪兒了麼?」

葉醫生聞言,臉上的笑容瞬間蕩然無存,看了看我三叔,又看了看我,這才問道,「你的意思是,果兒失蹤了?」

我點了點頭,沒有什麼好質疑的,按照三叔的話說就是,果兒這小子雖然倔了點兒,但他絕對不會故意翹課,更加不會離家出走,因為這小子性格早熟,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處事很有分寸。

葉醫生瞬間皺眉,繼續問道,「他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就是一個月前,」我想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應該是來找你之後,就再也沒回去。」

「一個月前……」葉醫生瞬間失神,指了一下旁邊的椅子示意我們坐下說話,這才繼續說道,「一個月之前我確實見過果兒,師父仙逝,還有很多事未處理,我師叔一個月前來了陽泉,但是那天我們見完師叔就各自走了,他怎麼會沒有回去?」

他這又是師父,又是師叔的,我心虛的側頭看了三叔一眼,這個一直待在神堂溝的莊稼漢,應該還不知道劉果兒拜入玉清師門的事兒,現如今知道的如此突兀,不曉得會不會發飆……

但是三叔並沒有說什麼,這一點,劉果可是深得我三叔的真傳,有眼力見兒,就算有問題也知道什麼時候該問,什麼時候不該問,這種時候不說話,裝的好像他本來就知道似得,反而可以知道更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見我和三叔都沒有說話,葉醫生皺眉想了想,說道,「這件事,你們先不要急,晚上我去問問師叔,明天再說。」

「那好,我給你留個電話,若是有果兒的消息,記得告訴我一聲。」我低聲說著,見葉醫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這才將電話號碼告訴他,然後和三叔離開了醫院。

果兒絕對是出事了,只是這小子一直在學校待著,應該沒有什麼仇人,難道是出了什麼意外?或者是自己的師門出了什麼事?

說實話,我不是很相信這個葉醫生,如果劉果是意外也就罷了,但若是師門中的事,絕對和這人脫不了干係,我至今還記得李大龍住院時,這葉醫生對劉果的態度,他似乎對天陽道長的仙逝有些耿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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