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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2 23:43:40

第二卷無相功 第四十一章:漩渦之鈴

將那條半死不活的金線赤煉蛇丟開的時候,小鈴兒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乏味的表情,全然看不出以凡間武者身份一擊秒殺內丹精怪應有的成就感。

然而這才更顯示出絕世高手的風範不是麼!?若是歡天喜地的高呼,噫!我勝了!那就太掉價了。王陸在心中感慨著自己這次來採藥,果然沒抱錯大腿,鈴姐你作為凡間武者的強度果然是突破天際了!

   修出內丹的蛇,就算明顯只是內丹初成,甚至只是偽丹,其強度也非尋常的三級精怪可比,單單是那外放的丹氣,就有種一劍破萬法的霸氣,王陸的無相劍骨能擋小雷牙,能擋望月吼,卻決計擋不住那金色的丹氣。而別說是練氣期的修士,就算築基下品的遇到了,也斷然不能硬擋……而這麼一個強者,居然不能在小鈴兒手下撐過一回合!

那麼請問小鈴兒應該是什麼級別?築基上品?虛丹?

不,絕對只是凡人……凡人之身這一點,王陸自信不會看錯,以他空靈根的資質,對天地靈氣異常敏感,小鈴兒是否有吞吐靈氣,根本一目了然。

   凡間武者的修為到了頂點,理論上可以媲美練氣上品的修士——而且是古派中的練氣士,這算是相當高的評價。但王陸相信,即便是靈劍派,也找不到一個能以肉身硬抗內丹金光的修士出來,就算自己這種無敵坦克,日後修煉到了練氣上品,能否硬吃這一擊而毫髮無損,也是個未知數呢……

那麼老闆娘這又算怎麼回事?在武者之路的盡頭又找到了路,見神不壞以後乾脆破碎虛空了麼?

心中的疑問很多,但她既然沒有說,王陸也就懶得問。

可惜王陸不問,有人忍不住啊。

「剛,剛才那是怎麼了?我明明看到……」

王陸直接就踢過去一腳,「靠,該你做事的時候遲鈍的什麼都來不及反應,不該你說話的時候嘴倒挺快!」

聞寶莫名其妙,心生惶恐:「怎,怎麼了?」

老闆娘倒不是很在意:「算了,他那個樣子,你就別為難他了……」說完,老闆娘就淡淡地轉頭看向了聞寶。

無論死胖子有多遲鈍,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該做些什麼,雖然心中害怕,還是咬了咬牙:「我,我去如廁!」

然後一溜煙跑到遠處的角落裡,一臉無辜和慘淡地眺望著王陸和老闆娘,期待他們的私人對話能早點結束。

而等聞寶走後,老闆娘微笑著看著王陸:「說實在的,我其實一直在等你問呢,不過兩年來,你竟然忍著沒有開口,有時候真挺讓我著急的。」

王陸歎了口氣:「男人嘛,有時候也是需要比女人繃得久一點的。」

「……其實在你入山以後,我第一次進山找你的時候就想和你說了。而你應該在心中也有疑問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王陸也就直言不諱了:「當然有,鈴姐你的存在如此特殊,就算聞寶那蠢貨都看得出你與眾不同,我又怎會發覺不到?」

老闆娘問:「你是怎麼想的?」

王陸說:「最開始的時候,直覺感覺你應該是掌門人的私生女吧?畢竟沒事兒就往山上跑,各大禁地暢通無阻,而且手裡還拿著霄雲古錢,妥妥的私生女範本啊。」

「……」老闆娘沒有回答,但聽王陸直截了當的爆出這個答案的時候,目光明顯有些亂。

過了一會兒,她問:「那麼後來呢?你改變想法了?為什麼?」

王陸攤攤手:「因為我師父管你叫小鈴兒,自稱和你姐妹情深啊。而且不久前還老扯淡說要和你結婚啥的,所以我覺得你應該不是私生女咯。」

「這個……有什麼關係嗎?」小鈴兒萬分不解。

「如果你是風吟掌門的女兒,那麼王舞跟你攪在一起,豈不是憑空比掌門低了一輩?她平日裡對掌門極盡鄙夷之能事,怎會甘心矮人家一輩?我是從這方面推理做出的判斷。」

老闆娘愣了一會兒,好笑地搖了搖頭:「你真是……聰明人,總是喜歡比別人多想幾個環節,但有時候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其實你一開始的猜想沒有錯,我……的確是掌門的女兒。」

「哈!?」

王陸真心吃了一驚,連退數步,上下打量著面前這位俏麗活潑,卻充滿草根氣息的少女。

「鈴姐,說實話,真心看不出來。」

老闆娘無所謂地撫弄了一下額前的髮絲:「看不出來就對咯,畢竟是私生女嘛~至於你那個賤人師父,其實你應該想得到啊。她的如意算盤就是,如果能把我搞上手,以後就能明目張膽地爭奪靈劍派的繼承權了啊,以女婿的身份。」

「阿噗!」

王陸終於忍不住噴了,儘管和師父相處兩年了,但對方依然總是能刷新下限新低啊!

「不過你也別怨她,她現在這樣子,也有自己的苦衷的。」

老闆娘說著,見王陸儼然不信,正打算出於姐妹情誼為某人辯解一下,卻聽王陸說道:「鈴姐,既然你身份如此顯赫,為何不在山中當你的小公主,非要在山下經營一間……那個啥,日均營業額過萬的客棧呢?」

提起這個話題,老闆娘的表情頓時冷了下來:「哈,你說為什麼呢?」

王陸聳聳肩:「看來你們父女關係不佳咯,因為你母親的緣故嗎?」

老闆娘說道:「沒啦,其實對於母親,我都沒什麼印象的,記事起就被他帶到靈劍派了,從來沒見過什麼母親,而關於母親的事,他也從來不跟我提,所以和你猜的不一樣,我和他關係不佳,不是因為母親。」

「唔,那是為什麼?我看他對你其實挺不錯啊。」

「不錯?你確定?」老闆娘冷笑一聲,「堂堂靈劍派掌門之女,卻不通修行,只是凡人之軀,你以為這是為什麼?」

王陸想也不想:「當然是因為你這下里巴人和修仙無緣。」

結果某個下里巴人當場就跳腳了:「靠!要說下里巴人,我還能比你師父王舞更下里巴人麼!?她都金丹了耶!」

被人舉了個這麼恰如其分的例子,王陸也感覺自己的答案欠妥:「呃,那是因為什麼?不是說修仙資質這個不完全靠遺傳麼?經常虎父犬子什麼的。」

老闆娘冷笑:「那可以上人工靈根啊,憑他萬仙盟登仙殿七大常委之一的身份,管盛京仙門要幾分上品靈根有什麼難的麼?只要他肯開口,河圖道人為了展示慷慨,怕是連珍貴無比的先天十二重樓靈根也送的出手。」

王陸沉吟了片刻:「我覺得風吟掌門並不是那種拉不下臉的人啊,莫非是門規所限?可我覺得靈劍派其實也沒那麼死守規矩。當初升仙大會就是嘛,各種變通,差點玩脫了讓人以為他們信譽有缺。」

老闆娘歎了口氣:「沒錯,如果人工靈根管用的話,他肯定會給我找一份來,然後帶我走上修行之路,但是……說到這個,你有沒有聽說過,靈劍派在三十多年前,曾經經歷過一場大危機?」

「不曾耳聞。」

「嗯,因為那場危機來得快去得也快,還沒來得及造成切實的破壞,就已經被天劍堂的長老提前消滅了,所以知道的人不多。但事實上,那場危機險些令靈劍派毀於一旦,長老們應對得並不輕鬆……」

「可是五長老回山?」

「……不,只是當時不知從哪兒殺出來一頭九尾天狐。」

「我靠,九尾天狐?那不是傳說中的神獸麼?」

王陸簡直驚詫莫名,這幾天抽空補了九州精怪志後,他很清楚老闆娘口中的九尾天狐意味著什麼,那可是九州大陸近百年來基本絕種的正牌神獸!單是收藏價值就不可估量!若是做成標本,比自己這空靈根不差啊!

當然,從另一個方面來看,任何一頭正牌神獸理論上都有接近真仙的修為,而且這些神獸靈智過人,壽命悠長,身上總是有些天材地寶,並不比修士們的法寶、靈寶要差。和小青雲裡那些被門派豢養的裸奔精怪全然不可同日而語。修士們想要越級挑戰,幾乎沒門。

一頭九尾天狐,若是在輝煌時代或許只能成為一方霸主,但是在這個末法時代以後,天地靈氣大為衰竭的年代……就足以令整個九州為之震動。

「不過,當時天劍堂並無意去震動九州,儘管可以向萬仙盟求援,聚集一批頂尖的修士與之周旋,但是掌門人卻決定以靈劍派一派之力將其消滅。」

聽了這話,王陸深深皺起眉:「因為掌門人打算獨佔掉落?」

「沒人知道他當時在想什麼,就連天劍堂內,大部分人也是強烈建議求援的,因為那根本不是逞強的時候,就算是盛京仙門那麼不可一世,遇到神獸入侵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與之為敵,未見得打不過,但得不償失啊。」

「看來當時的掌門人有多快好省刷神獸的妙法?」

「呵,要說有,的確有吧——事實不就是,堂堂九尾天狐,甚至沒來得及在眾人面前秀上一秀就被消滅了嗎?」

老闆娘滿是譏諷地笑著,而後問王陸道:「周天星斗封神印,你聽說過嗎?」

「沒,不明覺厲。」

「嗯,那是星辰劍典中最頂尖的術法之一,只有掌門本人有資格修行,作用嘛……就是封神咯。」

「封神?真的假的?」

   「應該是真的吧,你入門兩年也該知道,靈劍派的祖師是得了上古傳承的,這星辰劍典就是其中之一,據傳是真仙級的功法,雖然歷經數千年,內容有部分遺失。 但作為劍典中壓箱底的內容之一的封神印,自然是真仙級的法術,就算真的能封印神獸也不足為奇。唯一的問題是,真仙級的法術,你用得出來嗎?」

考慮到掌門人迄今也只是化神期的修為,距離真仙級的確有些遙遠,這個法術也很難想像能用得出來。

「憑他自己當然用不出,但是借助鎮派仙寶,結合靈劍派傳承數千年的雲霧大陣,調用地脈靈力,再由兩位修為最接近的師弟輔助,他就有資格將封神印用出一半。」

堂堂化神高手如此大費周折,才能用出一半的法術,以王陸此時的境界就連構想其輪廓也難,但毫無疑問的是,它最終還是生效了。

「沒錯,就算只有一半,對於一頭不知因為什麼而靈智大喪的神獸也有足夠的殺傷力。但也正因為只有一半,封神印無法將神獸徹底驅逐到九天罡風以外,或者某個指定的芥子空間,單單是憑藉法術之力壓制神獸的反抗,便已經傾盡全力,所以……」

   老闆娘說著,臉上的笑容諷刺意味更濃,「所以掌門人就天才的設計出了下一步的陣法,他將靈劍派的地脈之力和護山大陣結合,而後發動祭煉之法,以一位新生嬰兒為祭品製造出了一個真空點,而後通過地脈與封神印的聯繫,將九尾天狐封印到了那個真空點中……嗯,沒錯,就如你所猜測的,那個真空點就是我,九尾天狐一直以來就封印在我身體裡。」

說著,少女伸手指了指自己,擺出一副驕傲的姿態。

可惜沒有回應,作為唯一的聽眾,王陸目瞪口呆,整個人如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

起初老闆娘還覺得能將王陸這種人嚇住,是件頗有趣的事,然而過了一會兒,他還是那樣將視線直勾勾的盯過來,就讓少女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喂,看夠了沒有啊,有沒有那麼誇張啊?區區一個九尾天狐,不值得這麼驚訝吧?」

王陸這才回過神,但仍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伸手指著老闆娘:「鈴姐,剛才你說,那件事發生在三十多年前……」

「是啊,怎麼了?」

「也就是說,你已經是三十多歲的老女……」

話沒說完,一隻粉嫩卻格外有力的拳頭正中王陸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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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2 23:49:41

第二卷無相功 第三十二章:漩渦之鈴簡直弱爆了好麼

老闆娘自曝身世,許多謎團就順理成章地揭開謎底。

比如,為什麼她以區區凡間武者的身份,卻能徒手擊碎下品法寶,打飛金丹真人王舞,又能硬擋金線赤煉蛇的丹氣攻擊而無傷。

   「因為真空點的緣故唄,這是由靈劍派的護山大陣,與蒼溪州地脈節點結合而生的真空,具體原理我講不清楚,但任何與靈氣、法力有關的事物,都會因為這個『真空』的存在遭到驅逐,除非它的力量能勝過蒼溪地脈與護山大陣之和,強行打破真空,但這就算是九尾天狐都遠遠做不到,怕是只有真仙下凡才能一試……所以說,方才那金線赤煉蛇的丹氣雖強,打在我身上其實全無威力。不過作為代價,我也從此與仙路無緣,終生只能做一名凡間武者咯。」

聽了這番解釋,王陸沉默了一會兒:「換言之,就是幻想殺手?」

「啊?」

王陸冷笑了一聲:「被人在體內封印九尾,從此得到能夠驅逐一切靈氣法力,使其失效化的能力,果然這設定很帶感啊,剛才那幾乎毀我容的右拳也格外有力嘛上條漩渦鈴小姐!」

「你在胡說什麼啊?」

「……沒什麼,一點久違的感慨罷了。總之,鈴姐你的身世我已經明白了,果然是錯綜離奇,令人唏噓。唉,也難怪你對你爹心懷怨恨。」

   然而老闆娘卻非常驚訝,也認真地反駁:「不,我才不恨他啊!我哪有那麼小心眼啊?他當時也是別無選擇嘛,能在神獸入侵下保的所有人安然無恙,這是很了不起的成就啊,而之所以不向外人求援,想來也有他的苦衷。更何況這麼些年我活得好好的,除了不能修仙以外,並沒什麼別的影響。而且多虧了這真空的效果,反而 讓我面對修士們有了額外的優勢……我怎可能對他心懷怨恨?」

王陸就不明白了:「那你和他關係不佳又是因為什麼?」

「換了你,身體裡被人塞進一頭失控的神獸,而且終生斷絕仙緣,只能修行凡間武學,難道你會很開心?我的確不恨他,但也不喜歡他。再加上那老東西經常為老不尊,犯賤糊塗還高度近視,所以關係當然不怎麼樣,只要一想起我居然是他的女兒,就渾身難受。就好像你想起你師父是王舞,也會感到蛋疼吧?」

「……真是好比喻啊!」王陸由衷地感慨。

   老闆娘聳聳肩,又補了一刀:「其實不止於此呢,那老頭子總因為三十多年前的事耿耿於懷,每次見到我就一副看先天早夭兒的表情,靠,我明明是亭亭玉立,活蹦亂跳的花季少女好麼!?我自己都不覺得自己比其他人差了什麼,為什麼你總要將我看得低人一等啊?再有就是他老變態了,每次見面都變著法跟我膩乎,美其名曰什麼父女情深,很噁心的好麼!」

王陸吃了一驚:「想不到掌門師伯還有鬼父情節!鈴姐這些年還真是苦了你了!」

「哼,反正我煩他煩得要死,所以乾脆前些年就下山開客棧去,也省得天天和他見面影響食欲!可恨他竟然還妄圖以掌門特權逼我回山,被我以打碎他的心愛古董為威脅才罷手,卻又無端指責我不具備經營能力,開店就是賠錢,我就在兩年多前和他立下賭約,若是能將客棧經營出名堂,他就不許管我。然後……多虧你幫忙,那老混蛋足足生了一個月悶氣呢哈哈!」

王陸:「我想我大概能理解為什麼當初升仙大會有那麼多波折了。」

說了這麼多以後,將在王陸面前忍了兩年的秘密一朝揭開,老闆娘的興致也盡了,擺擺手:「好了,我的事情說了夠多了,咱們繼續採藥吧……不過事先聲明,可別把我當成無所不能了哦,我只是能令靈氣法力失效,物理傷害是沒法化解的,所以若是遇到了那種純憑軀體作戰的精怪,我也沒轍。」

王陸笑道:「沒關係,這已經很足夠了。」

某種意義上說,老闆娘揭穿了能力真相後,在王陸眼中的利用價值反而增加了,這種幻想殺手一般的能力,只要用在正確的場合,那可是真正能發揮奇效的。

赤煉果算什麼?不過是偉大歷程的起點,接下來,這小青雲中,傳說級的草藥如鬼哭藤、肉靈芝……他統統要採!不單要採遍小青雲,甚至可以借助老闆娘的真空,去破大小青雲之界,跑到大青雲去渾水摸魚!

儘管大青雲有四五級的精怪,可王陸需要擔心麼?甭管大青雲棲息著幾級精怪,那終歸是靈劍山的地界,終歸是靈劍掌門風吟的統轄區域!只要抱緊了掌門私生女這根大腿,王陸就不信真的會遇到什麼危險!

呵,本來麼,帶上老闆娘來此地歷練,一半是為了實戰,另一半才是為了斂財,但現在看來,天大的暴發機會就在眼前啊~

然而還不及王陸去構思這套偉大的歷練攻略,將青雲峰的剩餘價值全數挖掘出來,衣袖中一道靈符忽然點燃,自動地飛出袖口,在王陸面前閃了又閃。

「這是門派的緊急集合令?要求收到者必須在第一時間趕到靈池峰?」

王陸當即皺起眉:這緊急集合來得可實在不巧啊,自己才剛剛採到赤煉果,完成歷練的第一步而已,後面的大批內容還根本沒來得及展開,第三次掠奪小青雲的大計才剛剛開頭,就被這一道符紙從中打斷了!

而對此,老闆娘也格外不爽,王陸這個領隊走了,這歷練當然沒得玩了。

「搞什麼,掌門駕崩了麼?」

————

   靈劍山,靈池峰,王陸被集合令引導著,走過天策堂,來到了一間幽靜典雅的小院外,走到門口,眼看身前的靈符已經飄進了院門,王陸抬頭又看了看院門口的木匾,確認了上面的字跡:靈池齋,不由吃了一驚,這不是門派中層以上管理者們平時開小灶聚餐的地方麼?因為院內是間紅白相間的小樓,尋常人等無法入內,心癢難搔的弟子們便時常戲稱其為粉紅樓,平日裡意淫其中奢靡景象為樂。更有甚者還編寫了小冊子若干,虛構出十二金釵之類,被豢養在粉紅樓內供諸位長老淫樂的女修,描寫種種令人血脈賁張的情形。當然這種小冊子只能在私底下傳閱,天策堂對此是堅決打擊與抵制的,不過自然屢禁不止,編寫小冊子的人中,最出名的兩名筆者某陸和王某更是受到無數男修士的景仰。

把自己召到這地方來……有何貴幹?莫非是邀請自己這個知名作家實地採風?那倒是不錯……

心裡想不明白,王陸也不多想,邁步而入,大大方方。

可惜入了院落,才發現此地和預期大有落差,雖然樓宇精緻,環境優雅,卻全然沒有外界謠傳的那般紙醉金迷,別說什麼十二金釵,就連精緻一點的傀儡機關人都沒個,院落中充斥著清冷的氣氛。

   這就是傳說中的粉紅樓?嘖嘖,真是令人大失所望,也不知幕後究竟是哪位長老經營,半點專業化經營的理念也沒有,倒是和某溪鎮的如家客棧類似,屬於那種虧 死了都不心疼的門派公有制企業……唉,要是能想辦法以低廉的價格私人承包過來,那可就爽了,先放出幾個前衛概念,然後在門派搞一次非法集資,最後拿著……

心中想著,在靈符的指引下王陸終於進了粉紅樓,樓內只有兩三個廂房,而召見他的人,正在粉紅樓正中,也是最大的廂房中坐候。不出意料的是天劍堂的幾位師伯,也只有他們才有資格隨意召集真傳弟子。

王陸穩步地走到幾人面前,按照門規的要求一一行禮:「見過掌門師伯,二師伯,三師伯,以及……」王陸頓了頓,看了看這位將整張臉藏在兜帽中的修士,「請問您是誰?」

幾位長老齊聲笑了起來,頓時讓王陸覺得自己像是被調戲了。

掌門風吟笑著解釋道:「王陸啊,你入門時間不長,你的師父恐怕也沒耐心教導你多少門派常識……所以不認得也不奇怪。他呢,是你的七師叔,天劍堂的七長老,青雲峰峰主,在外雲遊三年,今日方才歸來,這一回來,就指了名要見你,所以我就將你召過來了。」

七師叔!?王陸吃了一驚,心想難怪自己被緊急召喚回來,原來是苦主青雲峰主找上門來了!這傢伙回來地還真是不湊巧啊,而且來意不善,居然在這粉紅樓裡點我……居心叵測!

也不知道鈴姐和胖子有沒有本事把赤煉果給採了,若不然自己好不容易才從沐曉手上坑來的許可書可就白費了啊……

思忖間,倒是七長老先開了口:「呵呵,你就是五師姐的徒兒,那個在兩年多前創造奇跡的空靈根修士王陸?嗯嗯,果然名不虛傳,和五師姐很像!」

王陸心裡頓生不爽:誰和那個沒節操沒下限的師父很像啊?!這位師叔你剛見面就惡言誹謗,莫非是故意找我麻煩?

然而接下來的發展,就很是出乎意料了。

那七長老的態度非常熱情,很快就站起身來,繞著王陸轉了兩圈,連聲讚歎:「果然是根骨精奇,而且一表人才!不愧是五師姐的真傳弟子!」

然後就從寬大的衣袖裡取出了一隻精緻的玉盒:「來,拿著吧,這是我在東籬州雲遊時,採集仙璃雲草煉製的融雲丹,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姑且代表師叔的一片心意,就當是見面禮了吧。」

王陸愣了一下,心想融雲丹這東西似乎有些耳熟,印象中在哪本書裡看到過……再一回憶,猛然就是一驚。

九州仙雲錄第二章第十三節,東籬州萬青山,鵬和祖師歷經五十三年鑽研嘗試,採青雲為草,煉製成丹,服者可化身雲霧,變幻莫測……丹名融雲,二品靈丹。

二品靈丹,這竟是二品靈丹!?

這可絕對不是什麼不值錢的東西,固然比不得品級更高,乃至有價無市的仙丹,但卻是一流的靈丹妙藥,任何一枚二品靈丹,價值總要有數萬靈石,更何況這融雲丹是出了名的實用,就算賣出十萬靈石也不足為奇!七長老竟然隨手就拿了出來當見面禮!?這……

這可真是令人受寵若驚!問題是,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這七長老和自己初次見面,有什麼理由如此殷勤?隨手打賞十萬,他當自己是萬仙盟盟主了?靈劍派固然不是窮酸門派,但長老們可也沒那麼富裕啊……

   王陸心中遲疑間,七長老卻主動將玉盒塞到了王陸手裡:「拿著吧,客氣什麼!?五師姐對我有救命之恩,而且這麼多年始終對我關照有加!她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弟,區區一枚融雲丹又算得了什麼,不能報答五師姐恩情的萬一啊!唉,可惜她如今不在山門之中,這次外出雲遊,我可如她吩咐的那樣,帶了好多紀念品……不過 待會兒就麻煩你給她帶回去好了!」

一邊說,這位外貌神秘,卻熱情洋溢的長老一邊就從衣袖裡掏出好大一坨芥子袋,樣式不一,卻無一不是精品,顯然都是他口中的雲遊紀念品……一時間簡直閃瞎王陸的狗眼!

這散財童子一般的七長老到底是怎麼搞的?!居然聲稱受了師父的救命之恩,而且看來兩人關係還真是親密得很——旁邊幾位師伯都見怪不怪,只是微微苦笑著搖著頭,顯然是默認了七長老的熱情。

這是何等的神展開啊!以師父那個德行,不應該是「我的朋友很少」的代言人嗎!?她連掌門和掌刑長老這些實權人物都敢得罪,甚至將人家惹成一生黑,又怎麼會交到這麼一位出手闊綽的朋友?

帶著無數的震驚,王陸一一接過芥子袋,然後瞪大眼睛看著七長老,彷彿要看穿那層兜帽投下的陰影。

這時候,掌門人又笑道:「師弟啊,這裡都是自己人,你這兜帽也可以摘了。」

七長老愣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真是的,在外行走戴得慣了,完全都習以為常了。」

說話間,修士將兜帽翻下,露出了隱藏敘舊的神秘真面容。

嘩啦啦,一陣碎響。

王陸捧在手裡的芥子袋全都掉到了地上,這位經歷過太多神展開,早鍛煉出處變不驚能力的真傳弟子,終於也在極度的震驚下僵直石化了。

半晌,王陸才緩緩開了口,聲音嘶啞而阻塞,顯得萬分艱難:「黑,黑叔叔!?」

原來藏在兜帽下面的,赫然是一張黝黑的臉孔!整顆頭只有雙目的眼白以及口中兩排牙齒潔白無比,顯出極大的反差。而且鼻寬唇厚,頭髮捲曲,五官全然不似一般的九州人士……若是外人在此,定會驚呼出來:「西夷大陸的昆侖奴!?」

不錯,正是來自西夷大陸的昆侖奴!

如今九州大陸與西夷大陸交流日漸頻繁,九州之上,那些來自西夷,金髮碧眼的異族人士已經不再鮮見,甚至一些門派還收留了異族的修士。但是,黑髮黑皮的昆侖奴卻很稀罕。

事實上,西夷大陸的昆侖奴也非本土住民,而是某些喜好冒險的西夷大能,從無盡之海彼端,更為荒蠻的地區帶回來的奴隸,這些奴隸經過幾百上千年的時間,在西夷大陸繁衍生息,又隨著兩塊大陸的交流來到九州,漸漸形成了自己的族群。

但是,單從昆侖奴這個命名就不難看出,這些黑色人種無論在哪片大陸,都沒有什麼地位可言,一來數量稀少,二來文明程度遠遠落後,更關鍵的是,擁有神通的大能數量太少。

九州大陸的修士群體就不必說了,哪怕經歷過一次末法時代的浩劫,如今這個萬仙盟依然有著極其強大的統禦力和震懾力。至於西夷大陸,那些名為魔法師,神官的群體也不可小覷,最初兩大陸的文明產生交集時,多場惡戰給雙方都造成了慘重損失……

然而昆侖奴就差得遠了,按照萬仙盟和西夷大陸的專家所言,大部分昆侖奴的族群仍停留在原始時代,那些具有神通的所謂長老、巫醫,使用的也都是最原始的巫術和妖術,修行體系簡陋而原始,遠不能和兩大大陸相提並論。

而更糟糕的是,這些昆侖奴因為血統和文化等緣故,很難融入這兩大大陸的修行體系。迄今為止,在萬仙盟中,已經誕生了化神修為的西夷白種修士,元嬰期的更有不少。唯獨昆侖奴,就連金丹真人都屈指可數——多半還是吃了什麼天材地寶才得以晉升。

所以,靈劍派這名位列天劍堂長老之列的昆侖奴的存在,若是讓外人知曉,定能引起極大的震撼。不過顯而易見,無論是這位七長老本人,還是靈劍派,對於引起九州震撼都沒有什麼興趣。

他們只對震驚自己人有興趣。

聽王陸愕然驚呼黑叔叔,幾名長老齊聲狂笑,只有七長老本人七分親切,三分尷尬地摸了摸自己捲曲的短髮:「嘿嘿,我的確是黑了點,叫我黑師叔也沒錯哈!以後你就叫我黑師叔好了!話說當初五師姐一直管我叫黑鬼來著……」

掌刑長老搖頭道:「怎能如此無禮?師弟你終歸是門派長老,就算再怎麼溺愛縱容,也不能壞了禮法呀,王陸他愕然之下脫口而出是無所謂,但以後的稱呼卻不可錯亂。」

七長老有些為難地撓了撓頭:「師兄教訓的是,我知道了。」一邊卻又偷偷對王陸眨著眼睛,似乎在說,「甭管那老古董。」

可王陸實在不想和一個黑叔叔擠眉弄眼,咳嗽兩聲敷衍了過去。

然後心亂如麻,倒不是緊張之類,而是劇情的展開訊息量太大,饒是他有專業冒險者的素質基礎,一時間也有些處理不過來了。

這靈劍派真是個奇葩門派,有五長老那樣刷新九州下限,拉低萬仙盟格調的絕世賤人也就罷了,居然還有個黑叔叔長老!?上演一齣小黑修仙記?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冷靜,冷靜一點!

王陸在心中如此對自己說道,作為專業冒險者,哪怕泰山崩於前也要面不改色,互變不驚,區區一個黑叔叔算個什麼?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黑叔叔再獵奇,能有師父王舞的存在獵奇嗎?

而且,這樣一來也就解釋得通,為什麼師父那個天煞孤星,我的朋友很少之人,會和這位純樸的叔叔關係融洽。

哼哼,女人嘛,有幾個不喜歡黑叔叔的?尤其這位七長老身材魁梧,想必是器大活好的典範了!

正想著,七師叔又笑了笑:「對了,到現在都還沒自我介紹呢。其他的身份就不提了,我的名字是傲觀海,希望以後咱們能相處愉快。」

傲,傲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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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2 23:56:42

第二卷無相功 第三十三章:神奇的黑叔叔

七長老的回歸,在門派內顯得波瀾不驚。

對於大多數靈劍弟子來說,長老們外出雲遊並不新鮮,作為古派,靈劍派一向提倡行千里路破萬卷書,不僅鼓勵弟子外出歷練,對長老們也是一樣要求,只要有機會,不妨外出雲遊。

反正在一個正規化管理的門派之中,少了誰也不至於運轉不下去,反過來說,多了誰也不會讓人感覺不自在,門派中多了一個七長老,對其餘人日常的修行和生活並沒有多大的影響。

事實上,靈劍派的七長老對於一般門人來說,是屬於神龍見首不見尾之人。他並沒有真傳弟子,平時也很少去滕雲堂授課,差不多一半時間用來外出雲遊,一半時間留在青雲峰照看靈花異草和豢養的仙禽靈獸,偶爾出現在眾人視線中,也是兜帽長袍,將自己遮得嚴實……甚至一些入門三十多年的師兄,都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

「門派十大長老,就屬七長老和十長老最為神秘。」這是門派中的共識。

其中,十長老據傳因年輕時一件大傷心事,永久隱居藏劍峰,就連掌門都少有機會與其見面。七長老看守青雲,卻將真面容隱藏在兜帽中,顯得神秘莫測,有人猜測是他天生性格陰冷孤僻,也有人猜測他年輕時被人毀容,說法不一而足,至於他的昆侖奴身份,除了寥寥數人之外,根本無人知曉。

不過,真正與七長老接觸過的就會發現,這位異族長老性格非常熱情開朗,甚至天真爛漫,而最大的特點,無疑是慷慨厚道,若是被他當作朋友,將是極大的幸事。

如今,得享這份幸運的,就是無相峰的王陸。

觀海長老回山以後,每天都要例常往返無相峰,其目的非常明確——等五師姐回來,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和一個熱情的擁抱,當然也少不了一大堆的見面禮。

如此之誠意,可贊可歎,然而這位長老如上門討債一般的熱情洋溢和執著,卻令王陸也不堪其擾——因為每次這位黑叔叔都來得好早,雞一叫他就準時登場敲門,比周扒皮還守時,逼得王陸不得不每日早睡早起.他本來還打算給自己放個長假,每天都過著一覺睡到晚霞開的墮落生活!

因為麼,最近也實在沒別的事情可以做了,修行方面,第八重劍骨大成以後,在第九重的修行法沒到手之前,王陸基本無功可練,也就是每日例常地冥想內視,然後以內府吸納靈氣,透過劍骨的過濾積累金液。

至於武功方面,老闆娘表示沒有特別適合他的功法可教,纏絲步和柔雲劍已經是過渡期的最好選擇……雖然也不是不能再學幾手高明功夫,但等王舞回來,全面教授無相劍法時,這些功夫很快就要被覆蓋掉,學了也是浪費。

至於歷練,那就更沒意義了。小青雲的挑戰歷練已經得到了天劍堂的認證,接近三千分挑戰積分到手後,小青雲的剩餘價值幾乎被榨乾。至於青龍峽內的靈丹妙藥嘛……

上一次,小鈴兒和聞寶不負所托地將赤煉果採了回來,結果跑來無相峰獻寶的時候,正趕上苦主傲觀海也在!

按理說,王陸當初將小鈴兒這種作弊一般的存在帶入青雲峰,是有違門規的——尤其是誘騙某位公職人員違規操作簽發許可書,這赤煉果的採集自然也不能說是理直氣壯的。但傲觀海這苦主看到赤煉果後,卻哈哈一笑,二話沒說當場取來丹爐,自配輔料,現場煉了一盒三品靈丹送給王陸,厚道的一塌糊塗。

而人家觀海師叔對你如此這般,你好意思再去青雲峰掠奪麼?好意思麼!?

王陸捫心自問,哪怕這顆良心已經被師父的有害氣息污染了兩年多,但是……他還是做不到啊。

所以,既沒有功法可修行,也沒有地方可歷練,除了在滕雲堂繼續當學霸,就只剩下望夫石一般等師父回來。

對此,王陸本人是無可奈何,而觀海師叔乾脆就痛心疾首起來。

「小王陸啊,雖然你資質驚人,悟性絕頂,但修仙一事是要大毅力方能成事,怎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王陸一邊翻看著從山下靈溪鎮進口來的通俗小說話本,一邊非常狐疑得看著在廚房裡顛勺的黑叔叔,心說你每天在無相峰耽誤一個寶貴的上午時間來陪我一起當望夫石,就是大毅力的體現了麼?

過了一會兒,觀海師叔端出四菜一湯擺在桌上,然後找來三副碗筷,一副是自己的,一副是王陸的,還有一副……留給五師姐。

而且按照王陸的要求,在碗筷旁邊擺了一張黑白畫像,意味著五師姐與我們同在。

一邊吃著午飯,觀海師叔一邊殷切地關懷道:「小王陸啊,最近可是有什麼修行上的為難處?」

「有啊。」王陸放下筷子,認真說道,「我師父太二了,求換求退。」

哪怕樂觀開朗如黑叔叔,也被這句話噎得直翻白眼:「……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就是沒事情做……」

將自己的蛋疼狀況簡單說了一番後,觀海師叔長歎一聲:「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將煉體修到了如此境界,已能以肉掌抵禦小雷牙的雷擊。而師姐這個新版的無相劍骨更是神妙,八重境界已經抵得上昔日十五重以後……小王陸啊,你現在其實修的是築基境界的煉體術,而且是築基境界頂尖的煉體術啊!」

王陸眨巴著眼睛,試圖表現出幾分感激涕零,然而很快就宣告失敗:「再頂尖的功法,若是沒有下文,淪為太監,也就沒什麼可稱道的了啊。」

黑叔叔聞言也皺起眉頭:「的確師姐這一出山,也不知要瘋多久才會回來,你的修行進度比她預期更快這是好事,也別因為這個就耽誤了……這樣,你要是不嫌棄,我可以幫你看看。」

王陸狐疑:「看?怎麼看?」

黑叔叔非常單純地眨著眼:「當然是到你裡面去看。」

「我擦,到我裡面?果然黑叔叔本性不改!你做夢去吧!不對,做夢也別夢到我,夢到我師父就夠了,她有容奶大,和你乃是天作之合!」

觀海更是無辜:「我怎麼覺得你在想一些失禮的事情……我只是用內視術來觀察一下你的練體情況,當然,你若是有什麼不願公開的,那就算了。」

「只是內視術麼……」王陸遲疑地點了點頭,做出了人生中一個艱難的決定。

「請師叔觀察。」

傲觀海作為元嬰巔峰的長老,施展內視術時無聲無息,目光已經看到了王陸的內府之中,兩百餘根金燦燦的劍骨令他眉頭微動。

「好精純的劍骨功夫,不愧是被師姐相中的修仙奇才……唔,天上的是無相皇骨?原來師姐當年異想天開的構思終於還是能付諸實踐了。既然如此,下一步我想我能猜得到了。」

王陸問:「可是要以金黃液為素材,改造內府?」

「呵,這你卻猜錯了,改造內府,那是再下一步的工作,現在麼……」觀海師叔笑著給出了答案,「你的任務是練出真正的無相劍骨。」

真正的無相劍骨?用這種表達方式,是想說自己現在練得是偽劣產品?

「偽劣產品倒也談不上,但是,小王陸啊,我只問你一個簡單的問題吧,對你來說,劍應該具備怎樣的特性?」

王陸說:「鋒利,堅韌,純粹……大約這些?」

「不錯,那麼你體內這兩百餘根劍骨,可能具備這些特性麼?」

王陸頓時一愣,若是以這樣的標準來衡量劍骨的話……的確,兩百餘根玉柱頂天立地,甚至刺穿了天際,按理說鋒利這一點是具備的,但是與外壁融合後,尖端早已圓潤,而柱體又光潔平滑,與鋒利二字無緣。

至於堅韌……應當兼顧硬度與柔度,這無相劍骨硬度是沒地說,但是延展性就非常可疑了——誰家的頂樑柱會選柔韌性好的?

最後一點純粹性就更有問題了,這金色玉柱看似精純,但至精至純之物,如何能容得外物侵入?如今劍骨作為溝通天地靈氣與內府的通道,顯然是中空結構……

「這麼說……」

觀海師叔說道:「你修煉的只是無相劍骨的前篇:劍鞘。」

我靠,還有劍鞘!?

「真正的無相劍骨,縱然仍是以防禦為主,但會具備劍的一切特性,鋒銳、堅韌、純粹……並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而且只要你修成一節劍骨,練體的境界就能有極大的提升,當然相對的則是,每一節劍骨的修煉都會相當困難,這個過程很可能會一直持續到虛丹境界,至少絕無可能在煉氣期就兩百多根劍骨修成,不會有那麼便宜的事的。」

聽著黑叔叔滔滔不絕,王陸不由問:「師叔你確定?」

觀海師叔想了想:「唔,雖然也有幾年沒和師姐交流過修行心得了,但她的無相劍骨的設計思路我是知道的,至少大方向上不會料錯。所以下一步劍骨的修行方法我也猜得到……這樣,你等我兩天,我為你準備一味藥,有了它,下一步的修行就能事半功倍。」

觀海師叔說完就走,片刻也不停留,而這一走果然就是整整兩天,期間再也沒上門叫床擾人清眠,直到第三天上午,這位異族長老才帶著一雙脹得發紅的眼睛,興致勃勃地敲開了門。

「小王陸啊,我已經煉好了!」

裡面熬了一夜看小說的王陸才剛剛睡著,就被驚得跳了起來,然而等開門見到師叔手上捧著的靈丹時,那真是什麼怨氣也都煙消雲散了。

渾圓光潤的一顆晶瑩丹藥,安靜地躺在師叔的掌心裡,宛如琥珀,然而其中蘊含的滂湃藥力,以及鋒銳的劍意卻撲面而來,作為空靈根資質的王陸,感受的一清二楚。

縱然煉丹術上還沒有什麼造詣,但王陸也認得出,這枚丹藥的價值,比起七師叔的見面禮融雲丹還要更勝一籌,是真正的一品靈丹!

「師叔,這……就是我下一步修行所需的藥物?」

觀海點了點頭:「沒錯,這是六十多年前,我和你師父共同研製設計出的無相劍丸,專為劍骨而制,以前師姐每煉一節劍骨,都要一顆劍丸輔助,那段日子可真是艱難……好在如今已是第二十三版,功效有了很大的改良,這一丸藥,藥力應該能支撐你練出五節劍骨,也就是……到築基期以前吧。可惜我手頭的草藥不全,否則可以多煉幾顆給你。幫你一路順利修行到虛丹境界。」

觀海的惋惜感歎簡直令王陸對其驚為天人,這可是一品靈丹啊!師叔您隨手就打賞了,居然還為此感到內疚?!這等精神境界簡直有傳說中的高端玩家大力的風采了!

之後三天,王陸在觀海師叔的幫助下開始了真正的無相劍骨的修行。

無相劍骨這門功法,至少在初期來講,修行實踐並不為難,難的只是五長老那精妙絕倫的構思和創意,如今有傲觀海把持大方向,王陸只需按部就班做好修行,餘下的一切便水到渠成。

按照觀海師叔的說法,第一節劍骨的選擇是開放性的,全身二百零六根劍骨,選哪一根都可以,當然了,選定以後,將決定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發展方向。例如,若是選擇頭骨,那麼便應強化法術的修行。若是選擇臂骨,自然是劍術為先……

王陸思前想後,終於做出了決定。

先練指骨,因為手指的靈活是人類異於禽獸的關鍵之一,而所謂劍法,其實最精妙的變化也都來自手腕和手指。

所以王陸就在觀海師叔的指導下,練成了無相劍骨•中指。

中指劍骨有成,的確如師叔所說,影響是全方位的,不僅是中指多了無數妙用,整個內府二百零六根劍鞘之骨,也因為第一根劍骨的誕生有了昇華。

這其中具體的原理,傲觀海也不甚了了,倒是王陸猜出了一二:很簡單,陰陽調和唄,一旦理解了劍鞘與劍骨的關係,那麼過去內府空有劍鞘,便如一群深閨怨婦,如今劍骨雖然只成了一節,也讓這些劍鞘多少有了雨露滋潤,自然功效更增。

為了慶祝這一質的突破,王陸當天親自下廚炒了幾個小菜,有番茄炒雞蛋,雞蛋炒番茄,番茄炒番茄和雞蛋炒雞蛋幾種,熱情地設宴款待觀海師叔。

萬幸的是,觀海師叔當天赴宴時,非常自覺提著一隻燒雞和一瓶美酒,不至於讓晚宴現場尷尬。而用他本人的話來說:「因為以前每次師姐請我吃飯都是小蔥拌豆腐,豆腐拌小蔥,小蔥拌小蔥和豆腐拌豆腐啊。」

王陸看著桌上紅黃相間的熱菜,心說還行,至少比師父有良心。

師叔侄二人在酒桌上有吃有喝,觀海長老帶來的美酒是仙草仙果所釀,酒力驚人,而他又未以修為壓制,不多時便與王陸一道醺醺然。

當然,兩人都意醉而神不醉,觀海長老因為修為精神,元神強大,王陸則始終沒放棄對黑叔叔的警惕,豈敢真的酩酊大醉?

只是雖如此,酒桌上兩人也漸漸敞開了談性。

「七師叔啊,恕我失禮,只是……這段時間你對我實在太好,又是傳功又是護法又是煉丹,師侄我不勝惶恐啊!」

觀海師叔哈哈一笑:「師姐的徒弟那就是我的徒弟,更何況師姐還著意在來信時叮囑過我要好好照顧你,我豈敢不用心啊哈哈?」

「唉,師父她隨口一說,師叔你其實不必這麼認真。」

結果觀海反而更認真了,頭一仰,彷彿回味起了百年修行的滄海桑田。

「師姐啊,是對我有大恩的人!沒有師姐,就沒有今天的傲觀海……說來,我這個名字也是師姐給起的。」說到這裡,觀海師叔憨憨的一笑,「不瞞你說,我啊,最早的時候是被從西夷大陸賣到九州大陸的奴隸,是靈劍派的祖師們救下了我,給了我自由,但卻是五師姐的一句話,才讓我有機緣踏上修仙之路,更是她讓我丟掉了過去那奧巴巴的名字,改為傲觀海……百年之後,昔日一道被解放的同伴們早已死去,唯有我有了元嬰修為,這一切都是師姐的功勞,所以她的叮囑,我豈敢不遵從!」

說到後來,觀海那黝黑的面容上竟浮現出一絲聖潔虔誠之意。

這讓王陸頓時酒醒了小半:有姦情,這張臉,絕對有姦情!

以師父那般人品,怎可能做得出提攜他人踏上仙道,賜予其新生這種事?踐踏他人的人生和三觀才是她的本職啊不是嗎!?

出於這種疑惑,王陸直言不諱:「師叔啊,排除個人感情等因素,讓你客觀來評價我師父的話……她是個怎樣的人呢?」

「五師姐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當然是個好人啦!你是她徒弟,應該很瞭解才對啊。」

「……我想咱們討論的大概不是一個位面的五長老?」

王陸思前想後,這或許是唯一的解釋:王舞實際上有個雙胞胎妹妹叫王璐,性格溫柔體貼,優雅大方,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人。

對於王陸的不可思議,傲觀海愣了很久的神以後,滿懷感慨地拍了拍王陸的肩膀。

「有些人和事情,要接觸久了才能看得清。五師姐是個特立獨行之人,但她的本性並不壞。」

王陸對此自然只能呵呵。

這位黑人長老是個厚道人,厚道人眼中只有厚道事,這不稀奇。但正常人的判斷標準顯然做不到如此厚道。

而對於王陸的不理解,傲觀海也不以為意:「終有一日你會明白的。」

是啊,大概只有日過才能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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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3 00:02:42

第二卷無相功 第三十四章:我精通相人之術。

與傲觀海師叔酒桌上的醉話,第二天便隨著酒醒淡去了七七八八。

師叔還是那個樂天知命的師叔,一雙黝黑的面孔總是掛著樂觀積極向上的笑容,提起五師姐時,也總是一臉朝聖般的虔誠,至於王陸呢,依然無法對師父有任何正面印象。

不過,那場醉談,多多少少還是在王陸的腦海中留下了影子,之後一段時間,儘管王陸本人非常抗拒,但仍不時地回憶起這兩年來與師父生活的種種細節,試圖從中挖掘出她是一個好人的證據。

坦白說,王舞絕對不是一個壞人,至少她從沒做過,也沒有任何徵兆去做傷天害理之事,但是除此之外,此人貪財好色,沒節操沒下限,怎麼看都距離傲觀海師叔眼中的模範師姐相距甚遠,不,那根本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人。

那麼,師父又是如何做到,給傲觀海師叔留下如此難忘的印象的?這位異族長老儘管憨厚耿直,但並不是傻子-能以異族的身份在靈劍派一路做到長老之位,怎可能是傻子?

儘管據觀海師叔說,年輕時曾受過師父大恩……但近百年過去,再大的恩情也會淡去,絕不是師叔對其推崇備至的理由。更何況期間觀海師叔為她煉製劍丸,其他的靈丹妙藥也如流水一般供應下來,多少條命的恩情也夠還了,偏偏他還是一副虧欠多矣的姿態……由此反推,師父忽悠傻……哦不,交際手腕該是何等的高明?

若是能將這一招學會了,將掌門啊,傳功長老啊,掌刑長老之類的收為裙下之臣,日後在靈劍派豈不是任我逍遙?

帶著雜七雜八的臆想,王陸步入了縹緲峰的大食堂。

沒轍,因為前段時間在如家客棧蹭飯蹭得太狠,一頓吃人家三天存糧,王陸暫時已經被小鈴兒列入了黑名單,更可恨的是她還在門口掛了招牌:王陸與豬不得入內!

王陸當時就不高興了:不讓我進也就罷了,何苦連累聞寶!?

而沒了如家客棧的免費美食,那就只能來縹緲峰食堂感受西夷大廚的人生哲理美食,繼上一次那「十三太保仰望星空」以後,這一次那位金髮碧眼的美食家又發明了一種名為石中劍的美食,根據王陸的觀察,大約就是將一條凍硬了的魚筆直倒著插在烙餅裡。

你他媽除了烙餅和魚還能不能有點新鮮的啊!?

一邊掰著烙餅的邊緣部分,一邊就著白水一點一點往下嚥,王陸覺得這日子真是快要過不下去了……不由更是痛恨給自己辦縹緲峰長期飯票的無良師父,你省點酒錢給我搞一張逍遙峰飯票能死啊!?

不過吃到一半,王陸忽然發現四周有點過分安靜了——儘管縹緲峰一直都沒什麼人氣,但因為種種原因,一般中午這個時候,食堂裡總會有三五個人,但今天怎麼就剩下自己一人了?

莫非是受了石中劍的震撼?

這麼想著,王陸不由問:「人都死哪兒去了?」

然後就聽到一個清澈的女子聲音:「大家都去四象峰了,就在半個時辰以前。」

王陸轉過頭去,正看到那位西夷美食家一臉無奈地站在後廚的入口,顯然是對場面的冷清感到哀傷。

和一般人對大廚的印象不同,這位西夷美食家既沒有頭大脖子粗,也沒有膀大腰圓肥肚腩,而是位身材嬌小,卻英姿勃發的美貌少女,看上去大約只有十三四歲,但一雙碧綠的眼眸中,卻承載著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滄桑。

這位廚師絕不是一般廚師,能從西夷大陸不遠萬里而來,少女身上顯然有著極多的故事,而且單從一點就可見一斑:她在縹緲峰食堂做的是天怒人怨,長老們卻沒有響應號召把她開除出山,可見其身世非凡。不過王陸從來不多打聽這些八卦,用專業冒險者的話來說……

不該接的任務別亂接,不該觸發的支線一定要憋住。

所以他只是就著少女的話題,問道:「去四象峰幹什麼?」

「好像是五長老回山了。」

王陸當時就愣住了,師父回山了!?還挺快啊!

然後下一個問題,那傢伙回山就回山吧,怎麼引發萬人圍觀了,她人緣有那麼好?換成華芸還湊合。

廚師少女又說:「好像是惹了什麼禍事,被人追上門來了。」

阿噗!果不其然!

雖說對此早有所料,但是出於人道主義關懷,王陸還是有氣無力地追問了一句:「……她惹什麼事了?搞大了當地民女的肚子被對方老爹逼婚麼?」

廚師少女搖了搖頭:「這就不清楚了,我也只是聽其他人吃飯時說起來,好像五長老正被天劍堂其他長老審訊之類的……」

「唉,真是普大喜奔啊。」

王陸說著,又撕了一塊餅,準備吃飽喝足以後,去四象峰看批鬥大會。

然而那個廚師少女在提供了線索情報後,卻沒有立刻回後廚,反而皺了皺眉,說道:「我記得,你是五長老的弟子?你的師父出了事,你不擔心嗎?」

王陸想了想:「我只擔心長老們會看在同門師兄妹的面子上又對她網開一面……若是能借此機會矯正她的扭曲性格,幫助她重塑人格,想必對於整個修仙界的平均格調都會有很大提升吧。」

這番話說得略長,異族少女聽起來有些吃力,花了一會兒工夫理解後,秀氣的眉毛擰得更深了:「你很討厭你的師父?」

王陸又認真想了想:「從個人的角度來說,其實我很欣賞她的無恥賤格,但是作為一名社會人,考慮到大眾的普遍道德水準,我就不得不堅定不移地鄙視她。」

「……抱歉,我聽得不是很明白。」少女綠色的眼眸中承載著坦然與誠摯,「但我認為,你對你的師父存在著嚴重的誤會。我曾經與王舞多次見面,她是一名真正的劍士,擁有鋼鐵一般的意志與品格,這樣的人,不會是壞人。」

王陸當場就震驚了,這西夷廚師不會是自己嘗了自己的美食,然後吃得神志不清了吧?還是說她跟掌門一樣有近視的毛病?真正的劍士?鋼鐵一般的意志?這是在說誰啊!?

少女又進一步解釋道:「我曾經作為王……那個,總之,我曾經與不少的優秀騎士打過交道,懂得分辨一個人的性情,相信我吧,你的師父,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修士。」

王陸歎了口氣。

你這連醬油和醋都分不清的西夷廚子還好意思說懂得分辨?換了誰買了你家的長期飯票,大概都會成為品格優秀的好人吧。

————

話是這麼說……

然而,當王陸離開縹緲峰,向四象峰前進時,心中的疑惑就不免更多了。

如果只是那個綠眼廚子的一家之言,王陸大不了當她腦殘,但是結合七長老的說法,王陸就不由遲疑:莫非那傢伙的人性中真的有什麼閃光點?嘖,以後有機會倒要好好用放大鏡觀察一番,不過現在麼,還是去四象峰看夠了熱鬧再說。

一路前往四象峰,時不時便能看到門內的師兄師姐們從四面八方向四象峰集結,顯然也都是聞訊而來的八卦眾。而且明明還沒趕到現場,但一邊走著,一邊已經開始議論紛紛,傳播著各式各樣的小道消息。

而這沿途所聽的傳聞,就讓王陸不得不皺起眉頭了。

一位入門大約十五年的逍遙峰弟子問:「聽說這次五長老又得罪人了?」

和他並排的,是同為逍遙峰的資深弟子,八卦管道顯然更多一些:「是啊,據說還是個大門派的長老,氣勢洶洶呢。」

「……五長老,我平時沒怎麼接觸過,師兄你瞭解多一點,她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啊?」

那位資深的弟子猶豫了一番,小聲說道:「我的瞭解也不多,但是,據說天劍堂的長老們,除了七長老和她關係尚可,其他人都對她深惡痛疾呢。」

年輕的弟子有些驚訝:「深惡痛疾?沒那麼嚴重吧?」

「唉,看起來的確沒那麼嚴重,據說如今十長老都是從一百年前門派的一場浩劫中倖存下來的,彼此當然要留些情面,不過啊,據我所知,二長老三長老可一直在彈劾五長老,希望把她逐出天劍堂!」

「這麼嚴重?!」年輕弟子訝然,「是因為修為嗎?說來天劍堂十長老,只有她一個是金丹修為!」

說到這兒,年輕弟子又遲疑道:「不過據說她是出了名的防禦大師。」

資深的弟子嗤笑一聲:「防禦大師又怎麼樣?她一個金丹修士,再怎麼擅長防守,能擋得住元嬰一擊麼?大概是自我吹噓吧,不然她還怎麼在門派裡混存在感啊?現在光是內門弟子就有好幾個金丹境界的了,她身為長老,好意思麼?」

年輕的弟子愣了一會兒:「師兄,你這話有些絕對吧,師父不是常說,修為境界並不絕對,在修仙界,越級挑戰的事時有發生……」

資深弟子搖頭道:「有機修士戰人造靈根修士,古派戰普派,天靈根戰五行靈根……的確能越級成功,但就拿咱們靈劍派來說,同為古派修士,都是精挑細選資質上佳的弟子,修煉的功法都是當世一流,根本不存在越級的可能,換了你,你能打過那些虛丹境界的師兄麼?」

「這……的確是毫無希望。」

「所以啊,天劍堂的長老們也不存在越級的可能,金丹就是金丹,沒辦法跟其他長老相提並論的,而且不只是因為修為……好像人品上也有點問題,你看咱們的長 老們經常外出雲遊,只有她隔三差五就惹出禍端。也只有她被三長老正式彈劾過——別看三長老抓門規抓得嚴,但一般到最後處罰時他都會網開一面的。」

年輕的弟子頓時就不言語了,過了一會兒:「那,師兄你覺得這次會怎麼樣?」
 
「我怎麼會知道?我這不是也在往四象峰趕嘛,不過實在不看好哦……」

這兩位逍遙峰弟子是禦劍飛行,並沒注意到自己的交談內容已經被下方某徒步行走的真傳師兄一字不差地聽了去。

而王陸聽完後,心中的確有些不爽,儘管自己也時常看那師父不順眼,但是……唉,同為無相峰居民,一損俱損。五長老的牌子倒掉了,自己的下場又能有多好?

所以說……儘管七長老和西夷廚師的說法是典型的小眾,但主觀上,自己寧肯相信那兩人的說法。

師父誒,請你當個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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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3 00:06:43

第二卷無相功 第三十五章:請喝茶

靈劍山,四象峰,靈劍堂。

四象峰是靈劍十二峰中,縮地陣最為密集的交通樞紐,四通八達,十分便利。同時,四象峰也是靈劍派接待外賓的重要場所之一。這矗立在四象峰正中廣場一側的靈劍堂,就是門派高層會見外賓的地方。

王陸趕到四象峰的時候,靈劍堂前已經被封鎖戒嚴起來,兩名金丹境界的內門弟子牢牢把守在門外,宛如黑面門神——那是劉顯師伯的得意門生,雖然不是真傳身份,但如今門派真傳都很年輕,修為不足,這兩名金丹真人也就堪比真傳,地位非同一般。

如此人物被派來守大門,這可是靈劍派極高規格的會議才有的配置,而堂內那個上門找麻煩的人物,其身份就可想而知,恐怕還不是一般的大門派長老。

此時,堂前已經聚集了三四十人,內外門都有。王陸看了一圈,找到一個還算相熟的逍遙峰弟子,拍了拍她肩膀:「師妹你好~」

那年輕的女弟子回頭看到王陸,吃了一驚:「王陸師兄!?」

四下張望了一番,小聲說道:「你怎來了!?快回去!」

王陸也吃了一驚:「你這一臉踩到狗屎的態度算怎麼回事啊?文師妹,我沒對不起你過吧?最多是拿巨頭蠻之鞭嚇唬了你一下,記恨到現在?」

被王陸找到的,正是同時期入山的外門師妹文茵,小姑娘聽了王陸的一輪控訴,眉頭皺得更緊:「你亂說什麼呀,我可是為你好!知不知道裡面來的人是誰啊!?」

王陸想了想,猜到:「莫非是我師父的姘頭?誤以為我是她早年的私生子,所以來找我麻煩?」

文茵頓時就被這天馬行空的想像力驚呆了:「你……真不愧是師徒,一樣的沒譜!告訴你,這次找上門的,是盛京仙門的人!」

「盛京仙門?」王陸皺皺眉,那不是如今萬仙盟的永遠正確永遠光輝的老大哥麼?難道師父得罪了他們的人?

「具體情況我是不清楚啦,但聽先到的師兄師姐們說,那個盛京仙門的長老來時氣勢洶洶,嚇人的很!」

王陸想了想:「因為我師父偷了他的小妾?」

「你師父是女人好吧!?」

「那……我師父偷了他的漢子?」

「盛京仙門的長老是男人啊!」

天真無邪的師妹完全無法理解愛情的真諦,眼看王陸還在胡攪蠻纏,有些急的勸道:「你還是趕快走吧,這次據說事情鬧得很大,對方說什麼也不肯善罷甘休,現在掌門真人都在靈劍堂裡作陪,聽說五長老已經被二三長老控制起來了,後續發展真的很難說,萬一牽累到你就不好了。」

眼見文茵說得鄭重,王陸心中也不由一沉:真鬧大了?

在王陸的印象中,師父雖然喜歡胡鬧,但並不是個掌握不到分寸的蠢人,大錯不犯,小錯不斷。她就像如同飛燕一般的輕盈舞者,在二長老、三長老隨時可能爆發的神經上盈盈作舞,多年胡作非為而無大礙。

但這一次就連文茵這種外門弟子都看得出問題,可見事情是真有些不妙。不過,令王陸真正皺眉的是……

無論五長老惹了多大的麻煩,終歸是靈劍派的人。而看現在這架勢……掌門人親自出面作陪,二三長老羈押犯人,這是要幹什麼?當機立斷大義滅親麼?雖說從道德範疇講,幫理不幫親顯得更為高尚,但在當今修仙界,光靠高尚可經營不起一個偌大門派。更何況五長老回山才不到半天時間,事情真相到底怎樣不可能說得清楚。

……難道是在盛京仙門的勢力壓迫下低頭了?

正想著,忽然見得靈劍堂內,一名身材高大的修士邁步而出,步伐卻顯得急躁不安,那人出門以後,就在門口轉起了圈子,然而每一步落下,潔白的石板地上,都會從縫隙中生出許多綠草野花,幾圈下來,靈劍堂前竟是一片綠蔭!

看似神奇,其實卻說明修士心神不安,已經無法控制體內法力,外泄之下才有這種效果。而能令一名修為高明的修士心神不安,堂內發生了什麼就更引人好奇。

「喂師兄,他是誰?」

文茵好奇地看著那個在門前轉圈的高大修士,那人能從靈劍堂裡出來,身份地位應該很高,但那人把臉孔藏在兜帽裡,顯得神秘莫測,而文茵怎麼也不記得見過這樣一位前輩。

但王陸又怎會認不出,那是和自己的師父交好的七長老傲觀海?

能讓那個樂觀開朗的黑叔叔煩躁成這個樣子,靈劍堂內發生的事情似乎已經不言而喻了。

而正巧在這個時候,傲觀海也注意到了王陸。

「王陸,你也來了?」

黑叔叔的聲音毫無徵兆地出現在王陸的腦海中,元嬰真人要和人說話,根本不必開口,以那強大的元神之力,一個念頭過去,就能直接侵入對方意識。不過此時傲觀海所用的,並不涉及元神之力,只是簡單的傳音入密的法術。

這門法術是雙向溝通,王陸只要在腦中想好了應答,就可以直接回話。不過這一次黑師叔根本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一上來就狂倒苦水。

「看來你也知道了啊,唉,盛京仙門的人可真是霸道,一入山就大喊大叫,讓掌門交出人來。後來掌門出面和他交涉,他毫無證據便栽贓陷害五師姐,強迫咱們靈劍派低頭,簡直,簡直蠻不講理!偏偏師兄還要跟他交涉,真是,這有什麼可交涉的啊!?要我說,就該把那蠻橫無理之人驅逐山門,盛京仙門又怎麼了?就可以不講道理了嗎?偏偏師兄不樂意,還跟人家好言好語,甚至用綠山輕霧茶來招待人家!明明上次五師姐採了幾斤,就被三長老數落好久,但現在卻拿來招待惡客!簡直,唉……」

結果話還沒說完,堂內就傳來一聲歎息,插入了兩人的傳音入密之中:「師弟,進來。」

傲觀海認真搖了搖頭:「師兄你現在是綏靖妥協派,我堅決不與你為伍!」

掌門又好氣又好笑:「你這又是跟五師妹胡亂學的什麼怪詞!?誰綏靖妥協了?好了你趕快進來,別讓外面的弟子看了笑話。」

說完,一股無形卻不可抗拒的力量就將傲觀海拽了回去。

至於堂外的弟子,自然更是議論紛紛,卻不得要領,只能胡亂猜測。

文茵心中的八卦之魂也在熊熊燃燒,少女雙目放著光芒,回頭便問:「王陸師兄,你覺得……咦,王陸師兄?」

王陸早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

此時,靈劍堂內,靈劍派多位長老聚集此地,並排坐在堂中一側,另一側則只坐了一人,那人身材高挑,鶴髮童顏,面對著幾位靈劍長老,神色間有一絲倨傲之意。身後,兩名年輕的弟子安靜地站著,不言不語。

不多時,那人緩緩開口問:「時間過去這麼久,不知貴派考慮的如何了?」

聲音顯得咄咄逼人,尤其說話間肆無忌憚的目光掃過,更顯無禮。

幾名長老神色都有些不快,然而掌門風吟卻無所謂地呵呵笑著:「志峰真人,有些事仍需核實,還請稍安勿躁嘛。」

志峰真人目光一閃:「仍需核實!?風吟真人你兩個時辰前就這麼說,現在還是這麼說,明擺著的事實,需要核實這麼久!?我看你們是想包庇吧!?」

話沒說完,靈劍派一名頭戴兜帽的長老就忍不住說:「是不是明擺著,也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

志峰真人冷笑一聲:「連抛頭露面都不敢的人物也配合我說話?劣等人種果然是不堪造就!」

此言一出,靈劍派幾名長老齊齊站起身來。

志峰真人卻毫不畏懼,反而厲聲責問:「你們這是想欺我人少,憑藉人多勢眾來以勢壓人麼!?」

「哈哈,志峰真人說的哪裡話!」風吟真人哈哈笑著,伸手示意師弟們坐下,而後說道:「豈敢以勢壓人呢?志峰真人是盛京仙門的資深長老,蒞臨我靈劍派,代表的就是盛京仙門這仙道魁首,咱們兩派同為萬仙盟五絕之一,同氣連枝,又豈能彼此欺壓?」

「同為五絕?哈!」志峰真人幾乎是從鼻孔裡擠出了一聲冷笑,「好,我就姑且還當你們靈劍派是萬仙盟五絕。可你既然說同氣連枝……那倒要請教,你們門派長老上門尋釁,毀我盛京仙門在白月國的分舵,更放出惡意謠言毀我門派聲譽,這可是同氣連枝之道!?」

風吟真人打了個哈哈,正準備糊弄過去,身旁最年輕的長老華芸卻有些按捺不住:「哼,到底是不是謠言,你心裡清楚!」


「哈!?」志峰真人勃然大怒,「這就是你們的核實結果?看來你們這是要包庇到底了!?」

言畢長身而起,一股凶厲強悍的氣勢隨之撲面而來。

靈劍派幾名長老面色都是一變,然而掌門風吟卻又笑呵呵地說道:「志峰真人稍安勿躁,我們的結果馬上就出來,屆時怎麼也要給你一個交代。」

志峰真人冷笑一聲還要再說,卻發現被風吟那雙藏在鏡片後面的眼睛盯著,身體竟有些不受控制。

志峰真人的玉府頓時一顫,神念掃過,卻並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錯覺麼?然而就是這一愣神的功夫,志峰真人知道時機已逝,便咬了咬牙:「……好,我就再等你一刻鐘!」

「哈哈,志峰真人何必著急呢,多等一會兒也無妨,來人,再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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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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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無相功 第三十六章:師父大人藏的真深

與此同時,靈劍山,天策堂。

「……以上這些,就是全部的經過了?」

坐在天策堂正中,靈劍派的二長老劉顯用一支翠綠的竹筆在誠心紙上緩緩書寫著,而後抬起頭,詢問堂前所站之人。

被傳功長老深邃的目光注視著,堂前那人卻毫無所謂地笑了笑:「全部嘛,談不上,畢竟要保留一點個人隱私,但主要事件就是這些了。」

「唉。」劉顯長歎一聲,拾起桌前一疊厚厚的誠心紙,「若真是如此,事情可實在是麻煩了。」

而在劉顯身旁,掌刑長老方鶴冷哼一聲:「麻煩?那也是他們的麻煩!想不到堂堂盛京仙門竟然做出這種齷齪事來!勾結凡間官府誘騙無知百姓,高價販賣劣品人工靈根騙取錢財,甚至秘密進行人體試驗!這分明已是魔道的手段!」

劉顯歎了口氣:「方鶴師弟不要激動,這件事只是盛京仙門在某個小國之內的分舵所為,根本只是小打小鬧,不至於上升到魔道那個高度。」

方鶴頓時義憤道:「師兄何出此言!?總壇也好分舵也好,就算規模再小,難道不是頂著盛京仙門的招牌?下面的人胡作非為,難道河圖道人就沒有馭下不嚴的責任?更何況區區一個分舵,竟引出了一位元嬰長老,難道師兄你看不出背後的問題所在!?再者,如此草菅人命,傷天害理之事都不算魔道,那什麼才叫魔道?一定 要親手殺得血流成河才算魔!?」

劉顯苦笑:「師弟啊,事情若是照你那麼理解,就沒法善罷甘休了,而且現在這只是咱們靈劍派一家之言,你要如何取信於人?盛京仙門的白月國分舵,勾結官府和下三濫的邪門歪道……這種事說出去誰會相信?師弟你一開始不也是震驚萬分,甚至想要師妹發下心魔大誓的嗎?」

方鶴被噎了一下,看了看苦笑的師兄,又看了看旁邊賤笑的五師妹,臉上也有些尷尬:「唉,師妹雖然平素行為不端,但這種事上不可能開玩笑,我……還是信得過她。」

結果還沒等旁邊五師妹跳起來歡呼,方鶴就怒吼一聲:「你別得意!對外信得過,不代表對內我也信得過!這次應付完那個志峰,該彈劾你,我絕對不會手軟!」

「我靠不是吧?」

揮了揮手打斷師兄妹的爭吵,劉顯歎息一聲:「師弟你願意相信師妹,這很好,但光你我信得過沒有用,這次師妹一時衝動將那盛京仙門的分舵搗毀,其實是授人以柄,你以為那個志峰找上門來是因為什麼?他可是理直氣壯的很啊!」

方鶴說道:「我用不著管他是怎麼打的如意算盤!他的道理再多,難道大得過天理!?要我說,五師妹這次做得很好!路見不平又何需多慮?替天行道,放在哪裡都可以理直氣壯!用不著思前想後!」

五師妹興高采烈:「哦耶!正義必勝!」

方鶴轉過頭對五師妹吼道:「你給我老實一點!做得好不代表做得對!你就等著被彈劾吧!」

「我靠,師兄你這是精分還是傲嬌啊!?」

劉顯歎了口氣,不再理會這對師兄妹的爭吵。

當初將掌刑長老的位置交給方鶴師弟,就是看中他這視規矩為天大的方正不阿。哪怕是掌門做錯了事,他也會直斥其非,絕不會委屈了心中的道理。不過說到底,這種性格也只能做掌刑長老,對內執法,若是對外也來這一套,那可是絕對行不通的。

要說道理,誠心紙上記載著的事實,的確是硬道理。五師妹這一次外出雲遊,在白月國境內見到盛京仙門的基層分舵為非作歹,於是出於種種原因直接出手摧毀了 該處分舵,還傷了人……在整個萬仙盟還並沒有一個統一的執法機構,也沒有普世認可的執法規則的情況下,這根本無可厚非,甚至理想化一點,值得鼓勵。

但現實並不是這麼簡單的。你馭劍行俠的確是爽快了,但所有的證據也都隨之消滅。如今能證明一切的,只有經五師妹口述的一疊誠心紙——這東西可以取信自己人,但拿到外面一文不值!

不過,說歸說,劉顯並不覺得這應該責怪誰,以五師妹的性格,通常絕不會多事去管凡間之事,這次出手如此激烈,顯然事出有因,而她不說,恐怕也沒人能讓她開口。

反正關鍵事實已經很清楚了,接下來……就讓掌門定奪吧。

——

向當事人核實過情況以後,二長老和三長老便帶著一疊寶貴的誠心紙離開天策堂,向四象峰馭劍飛去。

帶著手中資料,劉顯心知這一去就無法善罷甘休,不過那又如何呢?靈劍派不想惹事,但也從不怕事,某人若是知難而退,那就大家都好,若不然……嘿嘿,天劍堂的長老們也有好久沒活動過筋骨了。

而另一邊,五長老卻重獲自由,按照劉顯的話來說就是,除了四象峰,你愛去哪兒去哪兒吧。

理由也足夠簡單:讓這傢伙跑去四象峰和志峰真人對峙,那可真是天雷勾地火,不殺個你死我活就不算完了。五師妹雖然絕非奸惡之人,但以她那胡鬧沒品的行事風格,有時候往往比壞得流油的惡徒更讓人頭疼。

而當百無聊賴的五長老在天策堂接受過盤問,走出天策堂後,就看到心愛的徒弟王陸正等在門外,頭頂三角帽,頸帶彩花環,手裡拿著一個不知從哪兒搞來的小禮花。

王陸在門外見到師父,臉上一喜,砰一聲將手上禮花點燃放上了天。

「恭喜師父再一次惹是生非,為本派招來大禍患,祝你早日從長老之位上退下來,一身清閒哈哈!」

五長老頓時一蹦三尺高:「我了個靠!?你這孽徒是想造反啊!」

王陸非常堅定地點著頭:「我剛才特意打聽過了,雖然門規中沒有具體規定,但是對於那些因為師父作奸犯科丟失長老身份的真傳弟子,門派會委派新的長老代為傳功,所以就請師父您安心地去吧!」

「靠,本姑娘哪兒也不會去!門派長老的補貼還要領一萬年!」師父一邊有些氣急敗壞地說著,一邊又對王陸恨鐵不成鋼,「而且誰告訴你是我惹是生非?明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好不好!?」

王陸思忖了一會兒:「你下山雲遊的途中看到了一位爆乳姑娘於是拔刀威脅與之發生關係後被家屬找上門來了?」

「……你對我還真是一點信心都沒有啊。」

王陸笑道:「我只對師父你刷新下限的本事充滿信心。」

「放心吧,有朝一日你會青出於藍的。」五長老意興闌珊,「唉,自古聖賢皆寂寞喲。」

而見師父似乎真有些不爽,王陸也好奇了,一邊除下三角帽和彩花環一邊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啊。」

「其實也沒什麼,我這次下山煉藥,途徑白月國的時候,發現有個新興的千靈教在當地搞得甚是風生水起。本來嘛,九州之大,修仙門派之多,這種小型門派的興衰根本無需留意,但他們在某國內打出的旗號卻非常古怪,讓人沒法不加關注了:凡人修仙。」

王陸失笑:「這有什麼稀奇?現在凡間搞這個調調的騙子團夥數不勝數好麼,我當年上山之前就在家鄉遇到過一個七星門,拿著幾份六和散去騙財騙色罷了……」

然而五長老卻認真地搖了搖頭:「沒那麼簡單,你說的那種教派,也就是在些偏遠山村能吃得開,一旦到了繁華城市,市民們見多識廣,這些手段就騙不了人了。 但我見到的這個千靈教不一樣,人家直接在白月國的首都發展事業,而後再將影響力通過各大城市輻射到偏遠山村,走的是高端路線!」

王陸就奇了:「這白月國,我記得也就個蕞爾小國,但一國首都,總該有些能人異士,能識破騙局吧?」

   五長老冷笑了一聲:「沒錯,能人的確是有,包括白月國王室供奉的幾名低階修士和先天武師,以往也識破過一些低端騙局,但這一次正因為他們的存在,事情反而糟糕了,因為在白月國中,不遺餘力地為千靈教搖旗呐喊的恰恰是這夥能人!有了這些人的擔保,千靈教在白月國的發展如火如荼,勢不可擋。而那些人支持千靈教的理由也很簡單:因為他們親身嘗試過千靈教凡人修仙的手段,切實得了好處。據說被白月國王封為國師的某築基巔峰的修士,便一舉突破,有了虛丹的修為。我當時覺得奇怪,心想莫非人工靈根在此地真取得了什麼突破?就深入探查了一番,結果……嘿嘿,還真發現了好東西。」

五長老嘴裡說著好東西,但那表情和語氣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而很快她就揭曉了謎底,還真是嚇人一跳。

「是乾元燃血功。」

身為學霸的王陸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我靠,那個折壽神功?」

「沒錯,就是那個以先天壽元換取力量的魔功,這個千靈教在白月國發展的手段其實非常簡單,用大量低端的人造靈根引導凡人跨過修行的門檻,然後再用乾元燃血功來提供修為晉級所需的能量,那些修行者眼見修行速度飛快,哪想得到自己正急速奔向死亡,還以為占了天大便宜。」

王陸皺了皺眉:「這……聽說那折壽神功效果異常霸道,像千靈教這麼普及,早該生靈塗炭,怎麼會發展的越發紅火?」
「當然不是原版的燃血功,要麼說有意思呢~千靈教在白月國傳播的功法,是經過高人改良的,先天壽元的轉化率高了不少,而且也有限制閥,不會竭澤而漁一般的將修士直接榨乾,修行者最多是感覺體虛無力,休養兩天也能恢復過來。更何況隨著修士修為的提升,先天壽元也會不斷增加,有個別天賦異稟的,甚至能抵消掉壽元的消耗數,自然不覺得有異常。」

王陸問:「既然改良了,那不是挺好?」

「好個屁,這種邪門歪道若真的有效,天底 下就不需要認真修行的人了!一旦遇到瓶頸,燒幾年陽壽就穩步過關……哪有那麼便宜的事!?你以為這乾元燃血功為什麼被稱作魔功?因為看起來美好的修為,其實就是沙灘上的城堡,一沖即垮,就算改良了功法,降低了壽元的消耗,可這種功法的本質並沒有變,根本不可能有前途,誰修誰傻逼的。」

對於修心的話題,五長老一般都比較嚴肅認真,此時格外激烈地批評了乾元燃血功後,就乾脆給出了定性的評價。

而作為聽眾的王陸雖然是靈劍學霸,但在修行的事務上顯然不可能跟師父比發言權,也就點頭接受了這個觀點。
「不過,師父啊,以你的性格,得知真相以後,最多就是嘲笑他們愚昧無知,應該不至於主動出手拔刀相助吧?」

五長老大大方方地點頭:「那當然,白月國的傻逼是死是活和我何干?就算全國人民一道被血祭了,我也無非去蘸個人血饅頭吃。所以當時我就罵了他們幾句腦殘,轉身就走。」

王陸就奇了:「那怎麼引出現在這麼多麻煩?」

五長老想了想,答道:「可能與場合有關?我當時是在千靈教的總壇罵的。」

「……」

「然後就有個囊揣教主跑出來跟我對噴,說我如何無知愚昧,會遭天譴云云,我也懶得跟他廢話,大家手上見真章唄。那廢柴空有金丹修為,我讓他兩隻手兩條腿和一對美胸,以人棍形態與其交手都輕鬆秒勝,結果打了小的出來老的,又蹦出一個金丹巔峰的太上教主,我也不知道這傢伙為什麼專門喜歡上教主,反正既然要跟我打,那我就奉陪唄,結果這個金丹巔峰也沒比教主強多少,我還是用人棍形態便輕鬆秒勝。不過等贏了這太上教主,某個來自盛京仙門的元嬰就坐不住了。」

五長老一邊說一邊冷笑:「哦呵呵呵~」

再之後的事,不用她多說王陸也猜得出來,因為師父大人在千靈教總壇鬧得太大,逼得幕後黑手盛京仙門出場後,事情就必然朝著如今這個方向發展了。

王陸很快就在腦中將事情整理了一遍,不由歎了口氣:「盛京仙門御下不嚴咎由自取,不過……真看不出來,師父你也有行俠仗義之心。」

五長老一愣,沒料到徒弟會給自己這麼個評價:「喂,這跟行俠仗義有毛關係?早給你說了,我只是嘲笑他們傻逼而已,根本沒心思去管白月國的愚民是死是活。」

說完,見王陸臉上似笑非笑,五長老哼了一聲,腳踩竹劍飛騰而去,不再多費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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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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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無相功 第三十七章:無相窮三代、空靈毀一生

等師父走後,王陸仍有些感慨:「真不像是她會做的事啊。」

然而話才說完,就聽身後某個少女冷哼了一聲:「你這是偏見!」

王陸笑著轉過頭,對於忽然出現的老闆娘並不意外——這無能店長把自家如家客棧經營地跟個死狗一樣,除了沒事兒上山閒逛,她還能有什麼事做?所以在靈劍山內,哪裡遇到她都不稀奇。更何況這次師父出了事,她這個姐妹情深之人肯定是要來看一看的。

而聽到她為師父說話,王陸則聳聳肩:「別的不說,靈劍派上下幾百人,有幾個對她沒偏見的?」

「唉,王舞那個笨蛋,做事隨心所欲,又特別喜歡惡搞胡鬧,被人誤會也是她活該,不過……你終歸是她的真傳弟子,沒必要跟其他無知的人一起起哄吧?而且她現在這個樣子,也是有苦衷的哦。」

王陸深深皺起眉頭:「她的苦衷源頭是這個世界的正義和公理麼?」

「……喂,她終歸是你師父誒。」

見王陸成見太深,風鈴——好吧尊重她本人意見的話就是小鈴兒,出於姐妹情誼,為王陸認真做起了解釋。

「其他的事我就不提了……就從你現在修煉的無相功說起吧,你現在無相劍骨已經略有小成,感覺如何?」

王陸一聲冷笑,正要開口,就被小鈴兒打斷:「憑良心說哦。」

「……好吧,雖然效果很極端,但不可否認是非常出色的功法,我雖然沒修行過門派其他功法,也知道單憑這無相劍骨,恐怕就是修仙界最頂尖的水準了。」

小鈴兒點點頭:「的確如此,但以練體的效果而言,至少從防禦能力上,修仙界幾乎無出其右者。所以你也該知道,她為了這門功法花了多少心思,改版一百多次,聽起來像是笑話,但是若無大毅力,斷然不可能走到這一步。」

「嗯,我可以理解。」

「不,其實你並不能真正理解她的難處……她歷經百年,將無相功發展到現在這一步固然可敬,但是靈劍派十大長老,為何只有她一人修行自創功法?論資質,難道她能強過掌門的星辰靈根?論悟性,她能比得過四長老的劍心通明?那些才華橫溢之人都不曾自創功法,為何她就要與眾不同?」

王陸思忖了片刻:「因為別無選擇?」

「沒錯,她根本沒得選,悟性和機緣之類姑且不說了,她的靈根其實只有五品,而且不屬五行之列,只是異靈根。當初她能進入靈劍派是各種機緣巧合,以及她本人的努力拼搏。但是想要在修行路上切實行進,以靈劍派之大,也幫不了她什麼,她只能自力更生。」

小鈴兒歎了口氣:「憑著這套無相功,她不斷在修行路上取得突破,最終甚至坐穩了天劍堂長老之位。但實際上走到她現在的位置,每前進一步都要花費比旁人更多的心血。她為什麼那麼痛恨乾元燃血功?因為與她在修行路上的坎坷相比,那種號稱只要燒幾年陽壽就能修為猛增的功法,簡直是對仙道的侮辱。」

「……讓你這麼一說,我忽然感覺師父的形象高大威武了許多。」

小鈴兒苦笑了一聲:「其實是苦逼了許多……你知道嗎,無相功雖然妙用無窮,甚至能讓五品靈根的她稱為金丹巔峰,但是,修行所需的消耗,是其他修士的數倍乃至數十倍之多!比如你吧,無相劍骨八重境界只是鍛體的終點,練氣的起點,可你知道過程中服用的無相壯骨丹價值多少嗎?」

王陸一愣,自己還真沒仔細算過!因為這無相壯骨丹是師父她自己發明的丹藥,沒有品級不說,就連配方自己也瞭解不全,只知道一味主藥是朱果,而朱果的價值……

「我靠,豈不是說我那一個多月至少吃了幾千靈石?!」

小鈴兒說:「是啊,你現在才只是第八重,王舞可是一百多重境界在身……所以你應該明白為什麼她會窮困潦倒了吧?」

「靠,窮困潦倒還天天買醉!?五百靈石一壺的靈泉釀啊!她去賣身好不好!」

「因為那段時間她正好需要靈酒來養氣啊!不然你以為就她那種窮鬼也配喝酒?!她連新衣服都捨不得給自己買一件好不好!?全身上下甚至只有一套換洗衣服!」

王陸頓時如遭雷擊。

若真是如此,自己前段時間在她外出雲遊前,悄悄順走了她的原味內衣,那她雲遊的這段時間裡,豈不是……

嘖嘖,難怪性格特別暴戾,見人就打。真空的女人總是不好惹嘛……

——

靈劍山,四象峰,靈劍堂

身穿青色長衫的志峰真人,在大堂中已經等候了相當一段時間,距離上一次他下達最後通牒,也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

靈劍派的核實結果始終未能送過來,不過志峰本人倒覺得毫不意外,相反,雖然底線一破再破,他卻等得越發悠然。

靈劍派這麼拖延,只能說明他們也在猶豫,猶豫該如何處理這場外交糾紛,而對於這個名不副實,外強中乾的所謂萬仙盟五絕,猶豫的時間越長,想必服軟的可能性也就越高——這也是志峰真人與其他諸多門派打交道多年的經驗了。

這一套把戲並不新鮮,盛京仙門作為九州大陸的仙道領袖,勢力遍及九州各地,作為大本營的中州自不必說,就算蒼溪州這種相對偏遠的地方,也有盛京仙門的分舵。

如此廣泛的發展勢力,自然免不了和當地其他勢力產生摩擦。志峰真人作為蒼溪州南部的負責人,處理大大小小的門派糾紛不知多少,光是親自出面的就有十次以上。

而幾乎每一次都是同一個節奏,只要氣勢洶洶地撲過去,對方自然就會讓步妥協。這與道理無關,與實力有關,當然不是他志峰真人的元嬰實力,而是盛京仙門這道金光閃閃的招牌。事實上五年多前,他被臨時外調到天南州時,就曾與當地的馭獸宗起了摩擦,志峰真人單槍匹馬闖入宗門總壇,與數名元嬰修為的宗主、太少長老,以及十餘名金丹長老對峙,明明實力遠不如人,最終卻逼得馭獸宗讓步。

靠的就是盛京仙門四個字。

如今看來,這套把戲不僅對於馭獸宗那種三四品的宗派好用,哪怕是同為五絕之一的靈劍派,也不得不吃上一次悶虧。

當然,如非必要,志峰真人也實在不想挑釁這個傳承久遠的門派。百年前,靈劍派黃金一代橫空出世,簡直是群英薈萃星光璀璨,任何人都不懷疑再過一兩百年,靈劍派就有資格與盛京仙門並駕齊驅……只可惜突如其來的變故幾乎將這個傳承數千年的門派摧毀,百名天才弟子相繼隕落,只剩下如今這天劍堂十長老,而修為最高的掌門也不過化神修為。

但是,盛京仙門的門派內部曾對靈劍派做過評估,雖然因為這個門派過於低調,評估結果有很大的不確定性,但至少有一點卻毫無疑問:掌門風吟,絕不能以尋常化神修為視之,不妨就當他是貨真價實的合體大修……而其餘那些元嬰巔峰的長老們,當作化神來處理也不算太保守。

所以,以自己區區元嬰四品的修為,根本沒資格在靈劍堂中放肆,如今的依仗,不過是盛京仙門的招牌。而這塊招牌對馭獸宗那樣的二三流宗派好用,靈劍派……其實在來之前,他並不是很有底氣。

只可惜沒底氣也要來,白月國的異變已經逼得他毫無退路,不大踏步的衝鋒,就只有墜落深淵,萬劫不復。

因為真相的確如靈劍派那個年輕的長老所說,他心裡清楚。

在白月國扶持傀儡教派,利用邪門歪道的手段誘騙大量凡人服用人工靈根,再以改良版的乾元燃血之法催動修為,製造一種凡人亦可修仙的假像來煽動更多人……這些事,每一件他都一清二楚,在幕後操作一切的就是他本人!

而這麼做的理由也很簡單,他需要素材,大量的素材,來支持一項重要試驗,一旦試驗完成,他就能成為盛京仙門近百年來最偉大的發明者或者說改良者,而這也是他所急需的。

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就已經無法在修行路上順利前行了,元嬰四品……上一次修為進階,似乎還是百年前的事。志峰真人很清楚這是才華的瓶頸,自己終歸比不得門中那些妖孽般的天才,已經走到了自己的極限。

然而這個極限可遠不足夠,元嬰四品的修為放在其他地方或許堪稱了得,但是在盛京仙門之中,強過他的一抓一大把。尤其近十幾年,一些天才修士的突飛猛進更是令他感到深深的威脅。

他如今是門派長老,被分配到蒼溪州掌管半個州的地盤,固然不比任職中州的那些同門般顯赫,但也算實權在握的一方諸侯,尤其山高皇帝遠,似乎可以安心當一個土霸王。可實際上,在一個崇尚競爭,優勝劣汰的門派中,任何安於現狀的思維都是慘遭淘汰的先兆,尤其是那些低一輩的弟子中,已經有不少人對自己的位置虎視眈眈……固然他們的修為還遠不如自己,可盛京仙門通常更願意啟用那些銳意進取的新人。

為了保住地位,志峰真人殫精竭慮,然而修為的瓶頸宛如天塹,無法可破,所以窮極思變,才有了白月國的那一幕。

志峰真人別的不擅長,但是對人工靈根的研製卻很有一手,只可惜以前一直因為缺少素材,他固然滿腹理論也無法做出實質突破,而現在嘛……

在白月國的手段,門規上是絕對禁止的,但是如果他最終研究有了成果,那麼上報之後,門派通常也會對些許的副作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現在卻絕不是曝光的好時機,距離最終結果還有一段距離,他根本拿不出能令門派信服的證據,更糟糕的是,那個靈劍派的賤人鬧得動靜太大,一旦事情傳揚出去,盛京仙門的聲譽遭到打擊,自己可是百死莫贖!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事情發展到最糟糕之前,先發制人,以盛京仙門之勢,壓倒靈劍派的一切不穩定因素,將事情的真相永遠埋葬起來。

沒有什麼乾元燃血功,當然更沒有什麼凡人修仙傳,有的,不過是一個名為千靈派的邪教組織在白月國設下騙局,最終被盛京仙門的分舵舵主志峰真人慧眼識穿,一舉搗毀的事實。至於某位靈劍長老宣稱盛京仙門與邪教和官府勾結,那當然是無稽之談!要靈劍派為此公開道歉!

……當然,現實一點來說,條件也不妨放寬一些,例如盛京仙門與靈劍派共同發覺真相,攜手搗毀邪教組織,拯救了白月國數以十萬的無辜百姓,至於先前某長老的說辭,不過是一時誤會。

這個方案無疑更為現實,不過漫天要價才能落地還錢,志峰真人絕不想被人看穿虛實和底線,所以一上陣就咄咄逼人。

正在思考下一步的應對時,堂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志峰真人轉頭看去,發現靈劍派的二號和三號人物攜手而來,其中二長老劉顯手中捧著一疊誠心紙,面色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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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3 00:21:45

第二卷無相功 第三十八章:我信她

見到靈劍派的二長老和三長老進門,志峰真人一愣,隨即意識到,靈劍派的核實結果終於出來了。

拖了這麼久,最終的結果應該如自己所料,靈劍派選擇了妥協吧,沒有讓那個五長老出面,應該也是避免麻煩,大事化小……然而不知怎的,劉顯方鶴兩位長老那肅然的面容,卻總讓他有些心中不安。

劉顯捧著誠心紙,緩步走到風吟真人面前,要將最終的核實材料先交給掌門審閱。

然而風吟卻擺了擺手:「不必了,直接拿給志峰真人審閱吧。」

劉顯的嘴角頓時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可惜志峰真人卻沒有看到。

接過那一疊誠心紙的時候,志峰真人幾乎已經預測出了最後的結果,掌門連看也不看那疊材料,顯然是服了軟,既然如此……

同樣帶著一絲笑意,志峰真人將目光轉到了誠心紙上,然而只一眼,他的表情就僵住了。

下一刻,志峰真人的雙手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原先蒼白的臉色也被浮上了一抹憤怒的血紅色。

在白月國發生的一切,被毫無遮掩地記錄在上面,非但千靈教與白月國地方官府勾結的事實被記錄在案,甚至教會串通白月國宮廷內侍,以仙道手段控制王室成員的內幕也被曝光!

這可不是開玩笑了,雖然千靈教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馬甲,但是修仙者隨意干涉凡間政治,這可是大忌諱!一旦被查,作為後台的他根本藏身不住!

當然,或許有人會問,如今萬仙盟那些大門派,哪個是跟凡間政治無關的?例如盤踞中州的盛京仙門就明擺著控制了多個國家,這又算什麼忌諱?

正確答案就是:你要是有盛京仙門那麼牛逼,你也可以無視這種忌諱。事實上,萬仙盟排名前列的門派中,除了靈劍派格外低調,其餘門派或多或少都會控制一些凡間國度,以提供必要的資源。

其中,盛京仙門擴張最強,甚至定下了全大陸制霸戰略,九大州遍地分舵,和無數國家有不清不楚的聯系。

但問題是,這些聯系,全數掌握在中州的仙門總壇手中,決不允許分舵的負責人擅自行事。當然了,山高皇帝遠的地方,想要吃點油水倒也無妨,可是做到了千靈教這般地步的,就遠遠超出了容忍底線,就憑自己的資歷,遠不足以將此事壓下去。屆時門規如山,自己……

想到這裡,志峰真人玉府顫動,元嬰閃爍,身體則冷汗如泉湧,險些連手裡的誠心紙都拿不穩當。

片刻後,志峰真人收斂元神,以無上道心壓制住了元嬰的震動。而後恐懼與驚惶盡斂,取而代之的則是無窮無盡的怒火。

靈劍派,這是你們逼我啊!

「你們,你們這是……」

咬牙切齒地擠出了幾個字後,志峰真人憤然起身,大聲咆哮:「你們果然是要包庇到底了!」

「笑話!」

風吟真人的笑容陡然轉冷:「包庇?犯了錯才能談得上包庇!現在事實如此清楚明白,師妹她行俠仗義,非但無錯而且有功,請問我們怎麼包庇一個這樣一個人啊志峰真人!」

「寫在紙上又如何!?就能算數了!?」志峰真人毫不退讓地和化神期的掌門對吼,「你們自己的人,自己的紙,寫什麼說什麼還不都是一家之言!?」

志峰真人越是憤怒,風吟真人反而越是悠然:「不錯,是一家之言,但志峰真人你聲稱五師妹她惡意造謠中傷,又何嘗不是一家之言呢?還是說你有明確的證據,證明什麼?」

志峰真人頓時一愣,他當然沒證據!開玩笑了,盛京仙門辦事,還需要證據麼?萬仙盟盟主就是最大的證據!

然而此時風吟真人一改原先那知我罪我其唯春秋,盛京仙門好朋友的軟骨態度,志峰真人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不過他很快又找到了攻擊點:「方才你看也沒看那材料一眼,卻知道上面寫了什麼,你敢說這裡面沒有文章!?」

風吟真人淡淡說道:「何需看那上面寫什麼?我從一開始就完全信任我的師妹,這疊紙是寫給你看,不是寫給我們看的,我相信天劍堂內任何一個長老,都不會懷疑自家的姐妹。」

「哈哈哈。」旁邊那個頭戴兜帽的長老忍不住笑出來,「我就說掌門師兄你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最年輕的女長老連連點頭:「沒錯,雖然五師姐又冷又欠,但我絕對信任她!」

六長老陸離則說:「呵,說來當年她也幫過我不少忙,雖然毛病多了點,但是個可信的師姐。」

四長老周明笑道:「我附議。」

眼見幾名師弟師妹紛紛表態,三長老方鶴尷尬猶豫了好久,說不出話。

盡管在天策堂表明過態度,但那時堂內只有三人,此時被眾多師弟師妹圍觀,實在是……

旁邊劉顯有些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說道:「我和五師妹的關係眾所周知是最差的,幾乎每個月都要投訴她兩三回,但是這一次,我完全信任師妹。」

最終,方鶴無奈說道:「我也信,行了吧?只要她能改了那堆毛病,好好遵守門規……」後面聲音越來越小,也沒人在意他說什麼了。

天劍堂的態度如此明顯,已經再無斡旋的可能。

志峰真人死咬著牙關:「哪怕……這意味著要和盛京仙門為敵!?就為了一個金丹長老!?」

「哈哈哈哈!」風吟真人忽然仰天大笑起來,「志峰真人,這話應該去問你們盛京仙門!你們這仙道魁首,是否真的做好了與我們靈劍派為敵的準備!?就為了你一個區區元嬰四品!?」

最後一個品字出口時,風吟真人怒意上湧,霎時間整個靈劍山都為之震顫,而直面這股威壓的志峰真人更是眼前一黑,險些失去意識。

媽的,踢到鐵板了……

回過神的時候,志峰真人面色慘然,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盤已經徹底破裂……果然這五絕之一和馭獸宗之流全然不可同日而語,哪怕所有人都認為他們名不副實,外強中乾……但是五絕就是五絕,偌大的名頭背後,是極深厚的門派底蘊!

不過,事情還沒走到絕路,相反,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堅持到底,因為事情已經不僅僅關乎自己一人,而是兩個門派的招牌在抗衡!

白月國的事情敗露,自己已經注定要受門規懲戒,不過話說回來自己手中掌握的部分研究成果,或許多少能抵消一部分懲罰。問題是,眼下自己已經是代表盛京仙門在和靈劍派交鋒,一旦退縮,光是有辱門風這一條就會讓他異常難受!

相反,若是能死硬到底,將事情上升為兩個門派的聲譽之爭,或許還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可能!盛京仙門霸道已久,雖然對自家的敗類並不寬容,但更不能寬容其他門派的冒犯,這裡面大有文章可做!

所以,盡管志峰真人面上怒意磅礡,但心中卻已經漸漸冷靜下來:「好……既然你們如此蠻橫無禮,那我們盛京仙門也……」

話音剛落,忽然聽得門外傳來一個女子聲音。

「有意思,多大的人了,動不動就我們盛京仙門如何如何,你修仙這麼久,就還沒學會用自己的身份說話麼?」

伴隨著嘲諷的笑聲,一名白衣女子腳踩翠綠的劍光飛入靈劍堂。

「呵,各位師兄師弟師妹,方才的發言……咱不小心都聽到了,唉,多謝你們的信任,尤其是方鶴師兄,看得出讓你昧良心說話真挺難的……但是呢,咱們靈劍派何需為了些許小事,和同氣連枝的盛京仙門鬧得不可開交?」

說話間,女子轉頭望向了志峰真人:「我說你啊,難道還想躲在門派的殼子後面,縮頭一輩子麼?現在這坨爛事因咱們兩人而起,那就由咱們兩人將其了斷,不必牽累師門了。」

而後,女子翠竹劍光一閃,直指志峰。

「你和我,一對一,贏者通吃,輸者跪舔,敢是不敢?」

被女子那翠竹劍光指著,配上那輕蔑的笑容,志峰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的玉府震動再一次湧了上來。

而且他的理智也在告訴他,這似乎是一條直截了當的解決辦法,不需要考慮如何去和門派內的高層長老們勾心鬥角,也無需考慮如何壓制靈劍派的反撲,只要打贏這個女人,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事實上,這也是修仙界常用的手段,扯皮扯不清楚的時候,那就用拳頭來說理吧,說到底,這才是修仙界亙古不變的真理。所謂萬仙盟,也無非是九州大陸最大的一個流氓組織,萬仙盟五絕,不又時常被人稱為五大流氓麼?而王舞所提出的贏者通吃的決鬥挑戰,就是在這樣一個大環境下催生出的產物。當爭執的雙方不願浪費更多精力去扯皮的時候,那就以決鬥說話,贏家通吃,沒理也變有理,輸的人有天大的委屈也只能往肚裡咽。當然這種決鬥必須雙方都點頭同意,並以心魔大誓進行約束,確保基本的規則和秩序,否則堂堂萬仙盟的修士,豈不是與荒蠻之地的野人一般無二了?

而且那五長老不過一金丹巔峰,自己雖然不擅長戰鬥,但足有元嬰四品修為!又修行上品功法,身懷靈寶,就算十個金丹巔峰也輕易收拾了——又不是那些普通門派的雜魚元嬰,越級挑戰對於五絕門派的修士來說基本沒有可能!先前在白月國,他和王舞過了兩招,雖然對方油滑之極很快逃走,但短短兩招之間他已經占盡上風,逼得對方只能固守。

所以,志峰真人很不理解那個女人此時囂張的底氣從何而來,莫非是想依仗靈劍派的地利,暗中做手腳?哈,決鬥之時有心魔大誓約束,隨意借助外力破壞規則只會讓自己死得更慘!如若不然,修仙界也難有這一套暢行的規則,而縱然自己不精通戰鬥,作為一名博學者,卻極擅長這些規則技巧,以他元嬰四品的修為,就算是化神真人風吟,也休想干涉到他與王舞的決鬥。

一時間,志峰真人有太多的理由應下王舞的挑戰,但四百多年的漫長壽命,卻給了他格外的謹慎。

沒有人會這麼自尋死路,其中必然有詐,尤其那個王舞狡詐奸猾,手段百出,自己雖然勝算極高,卻沒必要冒這種風險。

想到這裡,志峰真人不由更是猶豫,而這一切被五長老看在眼中,頓時賤笑起來。

「喲呵,志峰同學莫不是怕了?我一個微不足道,螻蟻般的金丹向您這高不可攀的元嬰老怪挑戰,然後您怕了?」

五長老說著,非常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金丹真人已經滿足不了你了,不過考慮到你這縮卵的本性,換了虛丹築基的,估計你也不敢打。不過這個好辦,我靈劍派別的沒有,唯獨菜鳥到處都是!我也不選別人,就把我那不成器的弟子叫出來陪你玩兩手吧,放心,他才剛剛跨入練氣的門檻,正式的法術都沒開始修行,而且資質魯鈍愚蠢,菜地一塌糊塗……王陸,進來!」

然後一個身穿紅白袍子的少年就走了進來,正是和師父配合默契的王陸。

五長老見王陸進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臉色異常難看的志峰真人說道:「看到沒,那邊那個老縮,被為師的金丹修為震撼了,不敢跟為師單打獨鬥。正好你修為低微,資質魯鈍,可以代表為師和他過兩招,記得到時候出手留情,人家好歹活了四百多歲,臉皮還是有的。」

王陸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那表情要多欠有多欠,與他的師父相得益彰。

志峰真人縱然有元嬰修為,生性謹慎,也被這拙劣而刻意的表演所激怒,然而不等他開口說什麼,那王陸緊跟著一句話,卻把他氣得眼前一黑!

「師父啊,您雖然溫柔體貼,堪為女子表率,但還是太不了解縮逼的心理,你讓我這種練氣期的大高手和他過招,一動手就該把他嚇尿,顏面無存了。」

王舞當然也不是真指望王陸這個修行不過兩年多的粉嫩新人去和元嬰老怪單挑,聽得王陸這麼說,非常配合地點著頭:「不錯不錯,你心思細膩,為師都有所不及,那麼依你之見又該讓誰和他打呢?練氣期都不能滿足他,難道要找凡間武者?」

王陸擺了擺手:「凡間大武師並不遜色練氣修士,也很能打的,盛京仙門那個老東西雖然沒卵,但還有腦啊,肯定不同意的。」

王舞故作驚奇:「凡間武者都不行,那要怎麼辦?」

王陸一聲冷笑:「這還不簡單?大黃,給我進來!」

「汪!」

聽得王陸呼喚,門外一條蒼溪田園犬哈赤哈赤地跑了進來,一臉興奮地看著王陸。

王陸不知從哪兒翻出一根骨頭丟給它,然後指著志峰真人:「待會兒你去和他過兩招,記得手下留情。」

「汪!?」

志峰真人霎時間眼前一片血紅,無上道心也壓制不住沸騰的怒火。

「你們,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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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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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無相功 第三十九章:金丹戰元嬰
  
靈劍山,四像峰,靈劍堂。

一場群眾喜聞樂見的修士對決,在王舞師徒的一手操控下,終於呈現在眾人眼前。

被王舞師徒以超越底線的方式侮辱,志峰真人再怎麼謹慎,也不得不動手了。

沒有任何一個元嬰修士,會是真的縮卵慫包,修行路上遍地荊棘,沒有披荊斬棘的大毅力根本走不到現在這個境界。縱然四百年的漫長生命令志峰真人已經銳氣不再,然而需要的時候,他依然可以仗劍在手,斬妖除魔。

「王舞,你自尋死路,可怪不得我了。」

志峰真人說著,從口中吐出一柄小劍放到手上,那小劍入手後便轉著圈長大,化為一柄三尺有餘的長劍,持在志峰真人手中略顯笨重,但劍身古樸厚重,卻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氣息。

王舞當時眼睛就亮了:「靈寶,這可是靈寶!六師弟六師弟,快來幫我估值!」

旁邊坐看的六長老陸離哪能不明白五師姐在想些什麼,苦笑著搖了搖頭:「坤山之劍,八品靈寶,若在蒼溪州玄天館,可作價八十萬靈石,在中州之地價格稍遜,約有六十萬上下。」

這數字聽得王舞幾乎手舞足蹈:「好好好,六師弟等完了事兒我請你吃飯!」

陸離連忙擺手:「算了算了,師姐你每次都挑縹緲峰食堂,師弟著實承受不起。」

某縹緲峰主面色尷尬地咳嗽了幾聲:「這個異域美食畢竟是異域人的喜好,咱們本地人士偶有不適也是可以理解的。」

然後某異族長老撲哧一聲笑出了聲:「師兄你這就太扯了,我當年在西夷大陸給人家做奴隸的時候,吃的東西都……哎喲誰踩我!?」

靈劍堂內,幾名長老鬧得正歡,志峰真人已經面色如鐵:「你們鬧夠了沒有!」

風吟真人也覺得再這麼鬧下去,有理都變沒理了,肆意侮辱盛京仙門的長老,這事兒的確說不過去。

「好,既然志峰真人同意了師妹的決鬥邀請,那麼事不宜遲,咱們就開始吧。」

說完,這位眼鏡真人伸手在座椅的扶手上一點,霎時間,靈劍堂內的空間瓦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浮在雲端之上的高台,正是靈劍派的最高等級演武場,雲麓天台。

志峰真人驚疑不定地打量著四周,發現竟然真的是被轉移了空間!而非是被吸納入了什麼洞府之中,亦或是幻術效果。

舉手抬足間便扭曲空間,這種神通志峰真人不是沒見過,但他只在合體期的老怪身上見識過!而且就算是合體期,也只有修為最高的幾人能有如此神通!

這家伙真的是化神修為?還是說,靈劍派的一個化神,就能媲美其他門派的合體了?沒那麼誇張吧!?

一時間,志峰心中惶恐不安。

然而風吟真人很快就打消了他的疑慮:「呵,這終歸是在靈劍山內,借助山門之力施法,事半功倍,也沒什麼了不起,志峰真人無需在意。」

原來如此……靈劍掌門在靈劍山中自然會有各種便利,方才是自己嚇唬自己了。幾天前在白月國與王舞交手時,對方也明顯沒有超出金丹境界的發揮,相反,她的速度,破壞力,似乎連一般的金丹都不如,而且窮的要死,別說靈寶,法寶都沒一個……

既然如此,就沒什麼可怕的。

於是志峰真人面色一肅,沉聲說道:「王舞,你我爭執因何而起已經無需再論,今日既然你邀我決鬥,我在此允諾,若是此戰敗北,對於那誠心紙上記載的一切,絕不再爭辯,一切罪孽盡歸吾身!但是,若是我勝了……」

王舞毫無所謂地點點頭:「讓我當你的雙修鼎爐都行啊哈哈哈。」

身旁的王陸頓時嚇了一跳:我靠師父你悠著點,上次你拿這事兒打賭的時候可分明是輸了!

志峰真人冷聲說道:「我也無需你給我做什麼鼎爐,只要你乖乖認罪,陪我到盛京仙門負荊請罪即可。」

王舞吃了一驚:「陪你到盛京仙門?你這是要我給你們盛京仙門當滿門鼎爐,玩海底撈啊!?這個代價貌似太慘重了一點。」

「誰跟你說那麼下流的話題!」志峰真人簡直風中凌亂,「你好歹也是萬仙盟五絕的長老,思想怎麼如此齷齪!?」

王舞怒道:「先提出這個要求的不是你嗎!?告訴你,讓本姑娘當軍妓也可以,只要你能贏得過我!但如果是我贏了,我不但要你乖乖認帳,還要,還要你全身裝備和靈石!」

說到後來,目光死盯著八品靈寶坤山之劍,險些沒忍住口水,但面上表情依然顯得義憤填膺,這種本事令徒弟自愧不如。

志峰真人卻不願多費口舌了:「好,就依你,那咱們就各自發下心魔大誓吧。」

幾息時間後,兩人各自發下誓言,以冥冥中的仙道法則及自身的修仙根基為抵押,澄心靜氣,定下了決鬥的約定。

不借助外人之力,不下殺手。

若是寫成文字契約,這裡面可以做文章的空間數不勝數,然而以心魔大誓為約束,只是這麼簡單兩條便足矣。

誓成以後,風吟真人再變空間,將雲麓天台升出一片凸起,宛如比武的擂台。

然而志峰走上台後,卻發現空間陡然一變,眼前竟是一片茫茫雲海,一望無垠,至於圍觀的風吟、劉顯等長老,卻是在雲海下方不知幾千丈的地方,早已成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黑點。

「這……又是空間神通?不,還有極高明的洞府技術。」志峰真人心中驚嘆,還真不愧是萬仙盟五絕,雖然規模不大,但這種級別的演武場,就算盛京仙門也只有總部和寥寥數個超大型的分舵才布得出來。

這種廣袤的空間感,只有身處其中的決鬥者才能體驗得到,在外人看來,不過是站在了雲麓天台一處凸起的平台上。同時,決鬥時的餘波也會被演武場化解吸收,不會傷及旁人,而且更進一步,一旦出現緊急情況,此地陣法將霎時激發,制止決鬥,以免出現不必要的傷亡……

以元神檢查了一下演武場的設置,志峰真人並沒有察覺什麼異常,心中稍微安定了幾分,然而過了一會兒卻又不耐煩了,自己已經登台這麼久,王舞她在等什麼!?

過了很久,決鬥的另一個對手王舞,才腳踩翠竹劍,出現在志峰真人面前。

「不好意思遲到了,剛才台下有人開盤賭勝負,我四處找人融資押注花了點時間,不要介意啊哈哈!」

「開,開盤賭博!?」志峰真人簡直不可思議,這靈劍派到底怎麼回事?對這種金丹以上級別的修士決鬥就不能有一點尊重麼?

王舞冷笑了一聲:「對付你這種雜魚,也不用那麼鄭重其事,換了你們河圖道人來和我們掌門單挑還差不多……不過那個時候我肯定要開地下莊,哈哈!」

志峰真人再也不想聽她廢話,手中坤山之劍向腳下雲台用力一插,霎時間腳下翻騰的雲霧猛地一震,被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一般,越動越慢,顏色也由白轉褐,最終雲霧化石,竟然形成一片堅固的岩石地表,範圍足有方圓數千米,而且不多時便山巒起伏,層巒疊嶂起來。

八品靈寶坤山之劍,是極其精純的土相之劍,而志峰真人也是極精純的土相地靈根,在雲麓天台上不接地氣,十分本事只能用出六七分,然而有這坤山之劍,這位元嬰真人卻能化虛為實,制造主場之利。此時這雲麓天台哪還有最初那縹緲欲仙的氛圍?充斥其間的,盡是滂湃的土相靈氣。

這一手功夫雖然輕描淡寫,但本質卻是一位元嬰真人以無上妙法,四兩撥千斤之術變化天地靈氣所致。志峰真人雖不善戰,但法術修為卻無愧元嬰真人的稱號,頓時博得台下看客們的一片掌聲。

傳功長老劉顯絲毫不吝贊美,點頭說道:「好,好一個雲端凝土,盛京仙門的仙法果然名不虛傳,無愧萬仙盟之首。」

方鶴長老也給予了高度評價:「此人雖人品不堪,法術造詣卻著實不俗,比起我雲游天南州所見的那些尋常元嬰,勝出不止一籌啊。」

風吟真人則戴著眼鏡沉吟不語,也不知在他眼中,兩人的對決究竟又演變成了何種模樣……

同時在觀眾席的後排,某個紅白修士手裡捏著一大疊誠心紙,大聲吆喝:「大家看好了啊!志峰真人已經施展奇法,證明了他完全凌駕於尋常元嬰的真本事!而另一邊,依然是那個不靠譜,沒節操,修為低,劍法差,人稱靈劍之恥的五長老,雙方差距之大已經無需多言!然而我們的賠率不變,志峰真人依然是一賠一點五,五長老依然是一賠十!各位,要下注的可趕早了啊!」

……

台下的種種,並不能影響台上決鬥的兩人,志峰真人先聲奪人,以坤山之劍虛空凝土,另一邊王舞卻無關緊要似的聳了聳肩,然後將手中翠竹劍換了個姿勢持著,沒有施展任何法術反制的意思。

志峰真人心中冷笑:這女人倒也聰明,以她金丹的修為,在法術上和自己相爭那是沒有任何勝算,唯一的希望就在她那柄劍上。自己不擅長爭鬥,的確有被人一劍破萬法的可能,而且自己故意賣的破綻,對方似乎也照單全收……

好,接下來就如你所願,先走一步。

下一刻,志峰真人將坤山之劍舞動開來,頓時天地之間的土相靈氣彷彿颶風一般地隨之卷動起來,清澈的天空霎時罩上了一層狂沙,而在沙塵暴的籠罩之下,坤山之劍再動,遙遙斜指向了王舞的肩膀。

轟!

大地顫抖,方圓數千米的岩石地面如有生命一般,隨著這一劍的動作而震動,怒吼起來,而就在王舞腳下,一道直徑足有百米的粗大石柱拔地而起,宛如利劍一般直刺天空!

台下的劉顯長老拍手贊道:「好一個地棱針!嘿,土石的衝撞之力還在其次,這大地震蕩的破壞力也被包含其中,令人避無可避,防不勝防!元嬰境界中有如此法術修為,難能可貴啊!」

可惜如此法術,卻不能傷王舞分毫,白衣女子面對大地的裂變,面上多一絲的變化也沒有,只是懶洋洋地將翠竹劍指向腳下,正頂住了拔地而起的地棱針,翠光搖曳間,任憑這根土石之針有多大威力,都被長劍盡數化解。

一息之後,大地平穩,地棱針成型,王舞盈盈立足針尖之上,白衣如雪,不沾片塵。

台下的靈劍長老們對此不置一詞,神色間似乎習以為常,但身後的弟子們卻一片嘩然。

方才那元嬰真人的地棱針,看似只是一根百米多高的石柱拔地而起,但其實卻是志峰真人以高深修為壓縮了法術範圍所致,將足以破城滅邦的龐大破壞力凝結在一根石柱之上,其中最關鍵的又是石柱尖端的那一點。若是被頂個正著,地棱針中蘊含的震蕩之力足以將一名金丹修士震得肉身瓦解,金丹碎裂……然而落在王舞腳下,被那竹劍一點,竟絲毫不起作用!

於是人們終於回憶起一個流傳久遠的傳說:據說,這個五長老,是防御大師?

以前弟子們只當是靈劍七大不可思議傳說來聽,現在看來,莫非是真的!?金丹修為硬擋元嬰一擊,還是如此地輕描淡寫,這五長老看來是真有幾分本事啊!

與此同時,在台上,一擊不奏效的志峰真人面色肅然,坤山劍依然持在手中,身後的沙暴則越發猛烈,醞釀著更強大的殺招。

王舞有些無聊地晃動著竹劍:「年紀大了的男人果然是堅挺不能啊,這虛有其表的石柱完全不夠力啊志峰老兄,燃燒一點激情出來吧~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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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無相功 第四十章:還是金丹戰元嬰

  「志峰真人,請你像個男人一樣,堅挺一點,陽剛一點,不要在我們年輕弟子心目中留下元嬰真人都是xx的壞印像~我期待著你的激情哦,麼麼~」

當著靈劍派上百名弟子的面,向一名外派長老做出性騷擾的發言,在無數弟子面紅耳赤,以及某掌刑長老的勃然變色之中,王舞這女流氓的下限再次刷新,而對面的志峰真人也被刺激怒,坤山劍一揮,漫天沙暴徹底遮住了視野。

然而片刻之後,沙暴之中點燃了一道綠光,雖然顯得微不足道,暴雨浮萍,卻始終不倒,反而越來越亮。

無論別人如何評價,但王舞這一手防禦之劍,其功力卻堪稱登峰造極,在元嬰修士的法術之下遊刃有餘……在場的也有一些金丹境界的靈劍弟子,捫心自問,那是萬萬不能的。

沙暴呼嘯,卻擋不住王舞的哈哈笑聲:「志峰真人,這就是你的激情燃燒?我讓你一隻手都毫無壓……」

話音未落,志峰真人的身形陡然消失在沙暴中,與此同時,王舞身後的狂沙隱約凝結成了一個人形,一道金色的劍芒自虛空中來,直指她背心要害!

就在王舞自以為得計時,志峰真人等候多時的良機終於到了!

呵,五行相生土生木,你以翠竹劍借我土相靈氣之利威力倍增,金丹擋元嬰擋得好不瀟灑,可惜你卻料錯了一點。

我雖是土相靈根,雖然不精於戰鬥更不精於劍術,但手上這坤山之劍卻也不是只能當成法器來用,更關鍵的一點是,一旦金丹飽滿,元嬰出生,那麼五行變換盡在掌握,我能做到虛空凝土,自然也能……

點石成金!

接我一式庚金之劍!

帶著十足的殺意與信心,志峰真人的隱藏殺招終於出手,金克木,你這木相金丹就給我敗吧!

在雲麓天台之上,有化神真人看護,又有心魔大誓的約束,志峰真人這一劍有殺意卻無殺心,雖然瞄準要害,卻不是必殺之劍,也算是這位元嬰真人的一點良心。

然而下一刻,元嬰真人的心涼到了底。

一聲清脆的格擋聲響,翠竹劍鬼使神差地出現在王舞的背後,劍尖秒到巔峰地抵住了志峰真人的庚金之劍,綠光搖曳,果然是在金克木的仙道法則之下最終化為齏粉,但志峰真人志在必得的一擊,卻也停了下來。

「不錯嘛,神出鬼沒的。」

王舞面上帶著一絲不由衷地驚訝,然後空著的雙手一攤:「然後呢?」

到這個地步,一般情況下元嬰真人就不會再戰了,畢竟高了人家一個境界,這一劍又有偷襲之嫌,卻還是不能拿下對手,再戰下去就算贏了也是個笑話。

然而志峰真人此時背負的包袱何等沉重?豈能就此認輸,當下將臉皮一扯,硬著頭皮冷笑起來:「然後?如今你兵刃已失,再不認輸,非要我傷你麼!」

這話半真半假,因為在志峰真人看來,王舞能莫名其妙地擋住自己的庚金之劍,多半是那柄翠竹劍中藏著奧妙——對方看似一貧如洗,但堂堂金丹巔峰,手上有一兩件靈寶或者一品法寶也不稀奇。那麼在犧牲兵刃的前提下,擋住自己的庚金劍也就可以理解,並非是自己無能。

然而王舞卻哈哈一笑:「壞我一柄翠竹劍就把你美成這樣?你是有多久沒和人打過架了啊志峰小朋友。」

說話間,王舞伸手從芥子袋中取出一截翠竹——志峰真人看得分明,就只是普通的竹節,並無特異之處——而後以法力驅使,使其漸漸變化成為一柄翠綠色的長劍。

「真正能用來打架的好兵器,絕不是一味追求性能,追求卓越的工藝品。而是要滿足幾個最基本的條件:適用性廣泛,成本低廉,結實耐操,就如我手中的翠竹劍……來吧,咱的兵刃又有了,咱們再來大戰一百回合啊哈哈!」

一番囂張絕倫的笑聲中,台上台下無數人瞠目結舌。

接連幾個回合兔起鶻落的攻防,令無數靈劍弟子大開眼界,而五長老這固若金湯,可抵擋元嬰真人的防守,也讓人對她大為改觀!

雖然沒節操,人品爛,但是……防禦大師的稱號還真不是吹牛的,而且這關於何謂好兵刃的觀點也令人耳目一新。

不過在眾多弟子中,也有少數不買帳的:「扯吧,分明就是窮鬼用不起高端裝備,還扯什麼成本低廉……」

而與此同時,志峰真人一顆心已經完全沉了下去。

活見了鬼,這怎麼可能!?

王舞這一手功夫並不高明,只是最粗淺的煉器之法,就算是一名練氣期的修士也能用得出來,當然用不了她那麼瀟灑。然而無論瀟灑與否,最終的結果大同小異,煉出來的兵刃,別說靈寶法寶,就連法器也很難算得上。王舞的手法較為高明,勉強算是下品法器,拿到玄天館那種地方,運氣好能換半顆靈石。而方才的翠竹劍,顯然也是同樣手法煉制,自己大費周折地擊碎了對方的兵刃,也就是讓她損失了半顆靈石!

這根本毫無意義。

然而,除了這幾招之外,志峰真人卻基本算是黔驢技窮了,他只擅長鑽研法術,並不擅長戰鬥,修行四百年,參與戰鬥的次數不超過五十次,尤其是金丹境界以後更是少與人爭鬥,他出身盛京仙門,有金丹真人的身份便足以橫行無忌,而真到了需要出戰鬥力的時候,仙門之中群英集結,也輪不到志峰真人出面。

本以為憑著元嬰四品的修為,實際威能可達七品的靈寶坤山劍,以及這幾年偶爾花費心思琢磨的幾招戰法,至少拿下一個金丹不成問題,卻不想……自己還是太小瞧了天下修士。

這個五長老,明顯就是那種極精於戰鬥的修士,無論是修為之穩固,劍法之高明,同等境界中都可謂一流境界,就算是在盛京仙門的總部之中,有這般身手也稱得上是高手了。自己一個非戰鬥型元嬰,鬥得吃力也是合情合理。

但是,這不是一句合情合理就能解決的問題,賭約在身,志峰真人沒有退路,何況他也遠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元嬰真人,別的不提,耐力要比金丹強出數倍,丹破而元嬰現,意味著玉府大成,一身法力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可以吞吐呼吸,循環往復,自然繁衍,其效率遠比金丹的自旋要高得多。

因此,志峰真人並不氣餒,殺招失手後,便將坤山之劍向內收了幾分,減少法力輸出,令雲台上的沙暴淡薄少許,顯然打起了持久戰的主意。當然,這場金丹與元嬰的對決到了這般地步,元嬰真人早已顏面無存,然而只要能打贏……又哪裡顧得到什麼臉面?志峰真人大喝一聲,驅動沙暴再一次將王舞包裹起來。

只是任憑志峰真人如何逞威,卻掩不住王舞的囂張笑聲:「你個蠢貨,竟然敢跟我打持久戰?沒聽過那句老話麼,沒有耕壞的田,只有累死的牛啊哈哈哈!」

台下幾名靈劍派的長老同時露出痛苦的表情,某位跟在四長老身旁,身穿七彩長裙的女弟子天真爛漫地問:「師父師父,五師叔說的耕壞的田和累死的牛是什麼意思啊?」

周明咬了咬牙:「你不需要知道那麼多!」

「為什麼!?師父明明告訴我不懂就問,絕對不允許自作聰明來著!」

「再問就罰你抄書一百遍!」

「啊啊!?為什麼!?」

女弟子的好學精神被強力打壓了下來,然而在長老們顧及不到的地方,其他的弟子同樣是一頭霧水,對牛和田的話題眾說紛紜。

這一切雖然進行的鬼鬼祟祟,但是在靈劍山內,如何瞞得住掌門真人,風吟沉吟了片刻,問身旁的傳功長老劉顯:「師弟啊,你說,咱們是不是應該在滕雲堂開一門生理衛生課了?」

「阿噗!師兄你這是……」

當台下人已經全然將話題引到了不知多麼偏僻的角落時,台上的戰鬥也漸漸進入了白熱化……同時也進入了尾聲。

這已經不知是志峰真人第幾次發動狂暴的突襲,此時雲麓天台上不再是凝結的岩石和泥土,而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海。這位元嬰四品的修士將五行變換運用地爐火純青,不斷更改著天地靈氣的運作方式,強化自己的法術,並試圖壓制對手的發揮。

這段時間,志峰真人至少用出了五十種以上的上品法術,其中有些甚至有了仙術的影子。然而作為對手的靈劍五長老,雖然只是區區一個金丹修士,卻憑著手中層出不窮的翠竹劍,一劍破萬法,將志峰真人的全部法術都擋了下來,而且輕鬆自在,連大氣都不喘上一口。

一個時辰過去,志峰真人感覺到玉府中的三色元嬰已經開始漸漸蒼白起來,這是法力循環瓦解的先兆——盡管他已經再三壓制輸出,試圖延長戰鬥時間,但是被對方那翠竹劍將一切殺招化解的雲淡風輕,志峰真人總是會忍不住加快輸出,試圖給她一點顏色。

結果……自然是無功而返,反倒是自己破壞了循環,葬送了持久戰的戰法。

「然後,就這些了?似乎也不怎麼持久麼。」五長老將翠竹劍扛在肩上,有些百無聊賴,「真是沒用啊你,還沒九師妹能打呢。」

台下頓時有人不高興了:「靠,五師姐你有病啊拿我當反面教材?!就算我的境界的確是嫩了點,好歹也是七彩元嬰巔峰,比這個廢柴三色元嬰強得多吧?虧我先前還幫你說話,以後逍遙峰的食堂對你關門了!」

五長老大驚失色:「我靠別這樣,咱們姐妹情深啊!」

說話間,天色一變,雲層上又有雲層,烏雲蔽日,電蛇流竄,數道紫青色的劫雷從天而降,宛如氣吞山河的惡龍。

然而五長老卻甚至不肯正眼看上一眼,一邊和台下的九長老陪著笑臉,一邊隨手揮動翠竹劍,撐起一片光幕,將劫雷轟然炸散,餘波四濺,而頃刻間,靈劍山頂,方圓數十里的雲層就被一掃而空!

僅僅餘波便有如此威力,身處劫雷正中的五長老,承受的壓力之重不言而喻,然而翠竹劍在她手中依然靈動自若,王舞本人甚至沒有改變臉色。

「為什麼……」

赤峰真人手中化為紫青色的坤山之劍在不斷顫抖著,方才那幾道劫雷已經開始透支他的本源真氣,卻依然無法動搖對方的防禦!這一手,就算門派中那幾位元嬰真人怕也做不到!這位四品的元嬰修士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區區一個金丹,為何能做到如此地步?

「為什麼會這麼強……你,真的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志峰真人死咬著牙關,不得不發出質疑,若不是作弊,她一個金丹憑什麼能擋得住元嬰真人的全力出手!?

結果王舞只是聳聳肩:「不是我太強,而是你太弱——當然,和一般門派的雜牌元嬰比,你或許還算不錯,至少法術玩得很炫。可惜你來錯了地方,看見台下那幫元嬰長老了沒?就算其中最菜的那個,嗯,就是那個看起來特別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也比你強十倍不止。我雖然在同輩人中修為最低,終歸是和他們一起混出來的,你這種用乾元坷垃功催出來的元嬰真人,還是省省吧。」

被王舞提起乾元燃血功,志峰真人頓時怒道:「這和乾元燃血功沒有任何關係!我只是不善爭鬥,空有修為卻難以發揮,若不然豈有你這區區金丹囂張的餘地!」

王舞恥笑道:「不善爭鬥?理由倒是找得冠冕堂皇啊,當初在白月國欺我境界只有金丹的時候,怎麼不提自己不善爭鬥?打得過是你神功無敵,打不過,就是你不善爭鬥,要臉不要?其實像你這種用坷垃神功催肥出來的修士,就算想變得能征善戰也沒機會!我在白月國毀你總壇,就是省得這種扯淡的功法流傳於世,禍害那些原本前途大好的修仙苗子。」

「一派胡言!你這粗魯沒品的女人又懂什麼?待我研究有成,乾元燃血功將引導整個修仙界的革命,將是不亞於六和祖師人造靈根的偉大創舉!任何一個受限於資質不足的修士,都有可能因此獲得突破,成就更高的境界,九州大陸重回夢幻時代的輝煌也大有可能,可惜,這一切都毀在你手裡!你將成為整個修仙界的罪人!」

王舞冷笑一聲:「少拿帽子扣我,我當歷史罪人也不是一兩回了,很稀罕麼?倒是你這異想天開的意淫之夢做得夠離譜啊,想引領革命?就憑這投機取巧的折壽神功?」

志峰真人大聲說道:「不然還能怎麼辦?資質不足,悟性不足,機緣不足,資源不足,修行路上走到了盡頭,不行非常之法,如何繼續邁步向前!?世間除極少數天賦異稟的天命之子,誰人在修行路上沒有過瓶頸,沒有過屢屢破關而不可得的頭破血流!那麼與其在愚者之壁壘前蹉跎光陰,何妨將無用的壽命化為力量,一舉突破到新的境界,去看那無限精彩的風景!?」

王舞收起翠竹劍,啪啪鼓起了掌:「說得好,但是我倒要問問,資質不足、悟性不足、機緣不足、資源也不足,什麼條件都沒有,你還修什麼仙!?老老實實當你的凡人吧!真以為修仙路上人人平等,道路一馬平川?做你的夢去吧!沒那個本事就別奢望那份待遇!這才是千萬年來亙古不變的仙道至理!你想要一心看風景,那倒也可以,但你就務必要做好了覺悟:當你以看客的心態行走修仙之路,以非常之法繞過磨練的壁壘後,這條路上無論出現什麼,也都只是風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說白了就是和你無關了!可笑,你修行修到了元嬰四品,卻不知自己連基本的道心都丟掉了,你在我面前與我相鬥,便如裸奔獻醜,可笑之極!堂堂元嬰四品,修遍盛京仙門的精妙法術,卻連我的一尺劍圍都無法動搖,你就沒想過自己這元嬰到底有多虛!?就這腦子還妄圖引領革命?你這是一路領人直奔糞坑啊哈哈哈,簡直痴人說夢!」

五長老這一番酣暢淋漓地痛斥,令志峰真人腦中嗡嗡作響,眼前進行亂冒,胸口刺痛難忍,一股腥甜隨即湧上喉頭。

心神已傷,玉府動搖,萬法皆廢!

很難想像一位元嬰真人,僅憑言辭之辨就會落得如此下場。然而志峰真人手捂胸口,卻怎麼也壓不下體內暴走的法力。

道心震撼,萬事皆休……王舞的一番話直接攻破了志峰真人百年來的固執與傲慢,毫不留情地揭下了他用以自欺欺人的遮醜面具。

沒錯,什麼乾元燃血功,說穿了就是一個略顯高明的投機取巧之法,他自以為能憑此功法越過一切資質、悟性的壁壘,卻不知這種忤逆仙道的態度,已經注定他被仙道所拋棄。

世上真有能輕鬆力敵元嬰的金丹修士麼?或許是有吧……例如盛京仙門之中,修羅殿內的那些鬥戰神一類的修士,然而這絕不是自己落敗王舞的理由。

說穿了,並不是因為對手太強,而是自己太弱。不是修為弱,也不是法術弱,而是道心弱。

道心的概念,在很多低階修士看來玄之又玄,因道心脆弱而落敗,更是難以理解——方才志峰真人與王舞交手時,一念間便虛空凝土,又有點石成金,幾道法術的運用,對天地靈氣的掌控,絕對無愧盛京仙門元嬰修士的稱號,也博得了靈劍派長老的一致好評,如何弱了?

答案很簡單,道心一物玄之又玄,卻妙用無窮,而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當兩名修士相爭,道心的強弱將直接影響勝負結果。你一式三昧真火,有五千攻擊力,而我的鑽石星辰只有三千,看似必敗無疑,但若我道心強你一倍,兩術相爭,勝者就會是我。這和打木樁拼輸出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靈劍派的長老們,稱贊的只是志峰真人的法術造詣,打從一開始,他們就不認為志峰真人能有勝算,因為道心上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志峰真人的無上道心並不算弱,但是……他的對手,縱然只有金丹修為,縱然修心的功法全然自創,終歸是……

無相仙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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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3 00:34:47

第二卷無相功 第四十一章:贏家通吃

雲麓天台,劇烈的五行變換終於告一段落,虛空的山石,翻騰的火雲,還有狂嘯的沙暴……由志峰真人帶來的異象盡數消逝,靈劍山頂依然是和煦的日光和薄薄一層淡雲。

「我認輸了。」

在漫長的沉默之後,志峰真人淡淡地說道,此時他臉色蒼白如紙,嘴角的血絲一路綿延,滴到了衣襟上。

這場決鬥,無論有多少不甘,終歸是輸了,強撐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丟盡自己和盛京仙門的臉面……憑著僅存的一點理性,志峰真人總算沒做出喪心病狂的自殺性選擇。

「願賭服輸,既然我輸了,一切就以賭約為據……他日,若有機會,必當登門負荊請罪!」

志峰真人慘笑著對靈劍派的諸位長老深深彎下了腰。

所謂若有機會,其實就是沒機會,他在白月國的陰謀敗露,又在靈劍派大敗虧輸,以門規來看,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錯,被鎮壓在法殿之下一百年那是最起碼的懲戒,而百年之後,他壽元早就盡了。

元嬰真人壽命通常在六百上下,志峰真人已有四百多歲,按理說還有接近兩百的壽元,然而與王舞一戰,他道心動搖,玉府震顫,修為雖然沒有倒退,但內傷無數,幾乎可說是痊愈無望……

無論是作為盛京仙門的長老,還是作為一名元嬰境界的修士,他已經沒有任何前途可言了,既然如此,死撐著呈口舌之利又有什麼意義?更何況就算只論辯才,他也沒法和那個白衣女子相提並論。

而志峰真人痛快認輸,不再多生波折,靈劍派也投桃報李,不去落井下石。門派威望最高的幾名長老一言不發地揮手驅散了圍觀的弟子,算是為志峰真人留下最後一點面子。

再之後,風吟真人一聲嘆息,默默離開了雲麓天台。二長老劉顯和三長老方鶴則一言不發地來到志峰真人身邊,架起劍光,準備親自將其送出山門,算是對這位元嬰長老的一點尊重。

靈劍派如此行事,可算厚道,然而志峰真人心中卻不由慘然而笑:這就是所謂勝利者的禮節啊!先將對方打個半死,再禮貌地遞出手巾:「擦擦鼻血吧親~」,過去幾十年間,從來都是自己代表盛京仙門向對方遞出手巾,何嘗作為失敗者,被人家同情憐憫過?

「貴派當真藏得夠深啊!」

臨出山門的時候,志峰真人再也按捺不住,感慨萬千。

萬仙盟五絕的確不是浪得虛名啊!哪怕是經過自己調查,門派中最不成器的五長老——區區一介金丹修士也有如此功力,其餘幾位元嬰長老的實力又該有何等境界?真是細思恐極!

而在他身旁的兩位靈劍長老聞言則只是微微一笑,劉顯說道:「志峰道友這倒是多慮了,五師妹是門派出了名的防禦大師,哪怕是我和方鶴師弟與她交手,想要硬碰硬破掉她的三尺劍圍也殊為不易。」

方鶴在旁邊聽了頓時皺起眉,雖然沒有說話,卻以元神對師弟說:「師兄啊,只是三尺劍圍而已,破掉有那麼難嗎?」

劉顯反問:「的確,你我要破她三尺劍圍並不難,但師妹還有一尺劍圍,乃至一寸劍圍!真是想起來就讓人頭疼……難道師弟你有信心能攻得破她的全力防守?」

方鶴想了想,幾次欲開口卻終於還是咽了回去。

的確,五師妹那固若金湯的防守,真是人見人恨,今日在雲麓天台,最多只是牛刀小試。這些年來也只有天劍堂的這些深受其害的長老們才有深切的體會啊!

不過這些事,就沒必要說與外人知道了,反正只是出於人道主義的巧言安慰罷了。

而志峰真人聞言卻更為感慨,這個靈劍派,這些年來真的是被人低估了太多!或許論及綜合實力,這個人丁凋零的門派與盛京仙門、昆侖仙山等還有較大差距,但天劍堂的十大長老,任何一個都不容小覷。

而且,這些年來不少人都忽視了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靈劍派的長老們,雖然看起來已經是垂暮之年,命不久矣,但其實他們年紀都不大!其中最年長的大長老,也是靈劍掌門風吟真人,前幾年才剛剛過了三百大壽,而最年輕的華芸似乎才一百五十六。以他們的修為境界來看,固然算不得修仙界最頂尖的天才,但考慮到其同等境界內,實力上的壓倒性優勢,就真是可畏可怖了。

縱然盛京仙門這個仙道魁首,門派內人才濟濟,又有幾人能比得過靈劍十長老?怕也只有太一殿內那幾十個瘋子才有可能了吧。

可恨自己真是鬼迷心竅,貿然踢到了這塊鐵板上,最終身敗名裂……如今除了前方的萬丈深淵,志峰真人已經無路可走——此時三人已經走到了山門邊緣,只要再過幾步就出了靈劍派的地界,而出了靈劍派的地界,理論上就是盛京仙門的地盤了。

兩位送客的長老,便到此為止,送到位置後邊轉身離去。志峰真人獨自一人,嘆了口氣,帶著一絲決然就要邁步,忽然身後有人喊道。

「志峰同學,請留步誒~」

聲音再熟悉不過,正是那個將自己打入深淵的靈劍五長老!

按理說,自己應當恨之入骨,然而此時聽她聲音,心中卻不禁生出波瀾:她在此時要我留步,莫非……事情有轉機,我還有救!?例如她感覺就這麼讓自己去死太過殘忍,不如大家商量一個和諧的解決方法之類的……

結果王舞下一句話就讓他吐血了。

「咱的坤山劍和其他裝備和靈石之類的你別帶走啊!」

阿噗!坤山之劍什麼時候變成你的了!?……不對,當初決鬥前立誓的時候,好像的確有這麼一條!?

正如王舞所說,決鬥是贏家通吃,輸者跪舔,然後……她果然沒忘了來通吃自己啊!

志峰真人沉默了片刻,元神洞察玉府,看了看在其中溫養的坤山劍,心中萬分不忍。這把劍品級不算特別高,但終歸是正牌的靈寶,是自己初入元嬰之境時,掌門親自贈與他,之後陪了他足有百年之久的貼身兵刃。

靈寶有靈,坤山劍自不例外,劍靈梁秋溫柔嫻淑,忠心耿耿,志峰真人視其為親生女兒一般,如何捨得送與他人?

然而……想起法殿鎮壓下那百年牢獄,直令人不寒而慄。自己這一生已經沒有希望,又何苦連累梁秋那孩子陪自己受苦?

志峰真人不再多言,強忍著心頭的刺痛,以元嬰之力令劍靈梁秋沉睡,後將坤山劍和裝有全部身家的芥子袋丟給了王舞。

「好,好好待她……」

白衣女子嘿嘿笑著將坤山劍收了下來,然後就熱情地對他揮著手:「慢走哦志峰同學,我就不送啦。」

「哼!」志峰心頭火起,轉身飛空而去。

白衣女子仰頭望天,遺憾萬分:「這傢伙,還真挺硬氣嘛。」

身後,愛徒王陸緩步走了過來,笑問:「哪來的硬氣?被你氣得腦血管硬氣麼?」

五長老說道:「我方纔試圖救他一命,可惜人家不領情啊。」

「卧槽!?咱剛才全程圍觀,你除了敲詐勒索耀武揚威之外,啥時候救人了!?」

五長老對於弟子的不理解痛心疾首:「你真是太不瞭解我了,我是那種落井下石,以打臉為樂的人嘛!方纔我明明是在暗示他一條求生之路啊!」

王陸思前想後,實在不得其解:「願聞其詳。」

「你看,他這次在白月國的事情敗露,回山是死路一條對吧?所以,若是換了我的話,乾脆就不要回山,向其他門派尋求政治庇護算了!」

「卧槽!?政治庇護!?」

五長老興奮地解釋道:「你看,他雖然道心不穩,實戰能力極渣,但好歹也是元嬰真人,身居盛京仙門的長老序列,也算是中層管理者,而且還是某地方分舵的負責人。這種人手裡必然有大量的黑材料可曝!比如盛京仙門利用它所謂的全大陸戰略,在各地建立分舵來進行情報工作,監視其他門派行動,甚至以卧底等手段干涉其他門派內政之類的隱秘計劃!」

「卧槽!師父你這是從哪兒山寨來的創意!?而且真要是敢爆自家的料,那是赤裸裸的作死行為啊!」

五長老一副燕雀安知鴻鵠之志的寂寞表情:「天下大勢,豈是你這黃口小兒所知?如今九州大陸盛京仙門一家獨大,想要扳倒他們的門派不知凡幾,就算是傳聞中和盛京仙門穿同一條褲子的昆侖仙山,也只是因為共同利益才走到一起,暗地裡勾心鬥角可是一言難盡。更不必說還有軍皇山這個老牌的盛京仙門反對者。這種情況下,他志峰只要敢把自己送到風口浪尖上,就肯定會有人出面護著他,反而有驚無險。我若是掌門,就大大方方把他留下,你盛京仙門想要人,可以啊,五百萬靈石拿來!」

「等等,五百萬靈石?若是盛京仙門真拿出來了呢?」

「拿了就說明他們心裡有鬼!不拿一千萬靈石休想封我的口!」

眼看話題已經扯得沒邊,王陸瞅了眼仍沉浸在指點江山快感中的師父,不由嘆息。

你這腦殘長老真不愧是靈劍山第一坑爹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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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3 00:40:47

第二卷無相功 第四十二章:志趕驢奇遇記

志峰真人自靈劍山失魂落魄地向東方飛去,因為失了慣用的坤山劍,又受了道心動搖的傷害,飛行速度並不快,近一個時辰過去,甚至沒離開靈劍山方圓千里的勢力範圍。

然後,志峰真人看到一位青衣道士,在空中攔住了他的去路。

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志峰真人凝神一看,不由一驚,隨即心中一冷:「孔嶂……!?」

孔嶂道人,與他同為盛京仙門修士,同在蒼溪州分舵修行,然而身份高度獨立,根本不歸志峰管轄,儘管修為不過金丹,但對志峰真人這個區域負責人卻從來不曾加以顏色。

因為這個孔嶂道人是盛京仙門森羅殿主的下屬,專門負責情報工作,獨立作業,直接對森羅殿主和掌門負責,其餘不受任何人制約。倒有些類似凡間大明國錦衣衛。

孔嶂道人的情報工作對外也對內,只是過去行事低調,志峰真人屢次試探他都不為所動,令志峰本人也漸漸放下了警惕,還以為此人只是混吃等死之輩,與自己同樣是因能力不足才被發配到蒼溪州來。

也因此,志峰真人在白月國的小動作,一直以為瞞住了他,現在看來……

「輸了?」

孔嶂道人冰冷的話語從那青色面皮中擠了出來,令志峰真人胸中一片冰涼。

事情的確是已經敗露了,這個像鬼多過像人的同門,大概從一開始就知道一切,只是故意放任自己行動,大概是釣魚?

「沒錯,輸了。」

孔嶂冷聲說道:「丟人現眼的廢物。」

「你!?」志峰真人的怒火霎時被點燃了,縱然此時他的確已經是喪家之犬,可終歸是元嬰長老,輪不到你一個金丹小修在這裡耀武揚威,你以為自己是誰?靈劍派五長老!?

元嬰修士心中動怒,法力自發運轉,便要調運天地靈氣,施展法術給孔嶂一點教訓,然而還不待志峰真人有切實的動作,一道電光陡然點亮,直刺身前。

下一刻,志峰真人完全僵住了,才剛剛運轉起來的法力也被迫停了下來,因為縱然他胸中有千萬般法術,此時也敵不過橫在頸間的一柄短刃。

孔嶂道人手持着金色的短刀,一瞬之間便越過千米距離,破了志峰真人的護身法術,將短刀架到了他的要害之處,而後,在志峰真人面前冷笑出了聲。

「果然是廢物,連我一招也接不下。」

志峰真人只感覺一股涼意湧上,方才那以雷霆之力灌注肉身,內外齊發的突襲,別說他是措手不及,就算準備萬全之時,能否擋得下也是未知之數!

想到這裡,志峰顫抖着問:「你……真的只是金丹修士?」

孔嶂冷笑:「對付你這種廢物,何需更高的境界?」

說完,伸手在志峰額心處一點,一道詭異的法力激發出來,形成了一道虛空中的符印。

志峰真人再怎麼廢物,學識卻堪稱廣博,很快認出了符印的含義:「這,這是……孔嶂,未經門派審判,你不能這麼對我!?」

「笑話,你這種廢物,何需山門長老去審,罪證入山,由不得你不認。」

孔嶂右手一伸,將那道符印強行拍入了額心深處,志峰真人一聲慘叫,頓時被強大的法力包裹,啃噬。渾身的骨骼血肉都在扭曲呻吟,元嬰真人苦修四百年的身體,在這一道符印面前竟毫無抗力!

只是一盞茶的工夫,志峰真人就徹底變換了模樣,原先的老者被一頭青驢取而代之。

孔嶂牽過青驢,踏雲而行,不多時便來到了蒼溪州的一個不起眼的小鎮,鎮子不大,卻處於交通要道,人來人往甚是繁華,孔嶂在鎮外數里之處落了地,落地時,那身蘊含著無數神奇法力的青色道袍,已變為凡間尋常可見的粗布長衫,孔嶂本人也由冷面道士,化身為中年行商,手牽着青驢,緩步進了鎮子。

進了鎮子以後,孔嶂徑直來到一家客棧,將青驢拴在了門外,向小二要了一間客房後,在一層吃了幾個小菜,才上樓去休息。

然而推開房門,邁步進入,那粗陋樸素的客房頓時變了模樣,一片綠水青山,其中別有洞天。

孔嶂才進了客房不久,幾名盛京仙門的青衣修士便御空而來,恭敬地向他行禮。

孔嶂對其中一人點點頭,然後說道:「將近些年靈劍派的資料找出來給我。」

那青衣修士應了聲是,大約半個時辰之後方才歸來,手中持着五枚玉簡。

孔嶂不由皺起眉:「只有這些?」

近些年,蒼溪州的情報重點並不是靈劍派,這個五絶之一低調了太久,讓人幾乎對它提不起興趣,倒是蒼溪州一些二流門派頗有奮起之勢,興風作浪很是抓人眼球……只是孔嶂卻沒想到,以盛京仙門的情報網,對於靈劍派的資料居然會如此匱乏!

不過,當他拿過一片玉簡,以元神觀之,頓時冷汗如泉,心神巨震!

「這,這個門派是怎麼回事……」

放下玉簡,這位冷面修士不由就罵了起來:「志峰那個廢物,險些惹出大禍事來!」

盛京仙門從不畏懼敵人,但也絶對不會隨便樹敵,尤其如今這全大陸戰略,在各地設置分舵,是為了廣交朋友,而不是為了遍地樹敵,真惹得舉世來伐,盛京仙門再牛逼也是死路一條。尤其是,如今盛京仙門固然是萬仙盟最強,卻還不是萬仙盟無敵,有些敵人,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

而看完玉簡之後,孔嶂立即就能斷定,這個靈劍派絶對屬於不能輕易招惹的對象之一,當然,不是說盛京仙門真的惹不起,而是……完全得不償失。

想到這裡,孔嶂嘆了口氣,提起筆來在虛空中快速書寫起來。

——

一天之後,一柄金色的飛劍自東方飛來,落入了靈劍派的地界,那飛劍來勢極快,卻在靈劍山的山門前猛地停住,安安靜靜地漂浮在空中,如同遠道拜訪的客人。

不多時,靈劍派的山門大陣放開了一角,那飛劍便沿著敞開的通路緩緩飛入,最終落入了一位老者的掌心裡。

老者自然是靈劍山內統御萬物,與山門同在的掌門人風吟,他將金色飛劍放入門中,是因為早已認出那是盛京仙門的飛劍傳書。

說來,在各大門派交流越發頻繁的今天,飛劍傳書已經不多見了,只有在相對正式的場合才會用到,通常都是幾道傳訊靈符了事,快捷省力。

風吟帶著幾分狐疑,接過了金色飛劍,發現劍袍上拴着一個芥子袋,心下瞭然,原來這是發的快遞,難怪不用靈符傳訊。

不過堂堂盛京仙門,這是要寄送何物,搞得如此神神秘秘?這飛劍傳書寄物,通常是個人與個人之間才會用。兩個門派,尤其是萬仙盟五絶中的大門派,平時一舉一動都要小心在意。靈劍派一向低調隨意倒也罷了,盛京仙門號稱天下修仙門派魁首,面子上的事從來是格外的精雕細琢,若有什麼東西要送,定是會大張旗鼓,派出符合規格的修士前來親手交送,斷然不至於就這麼簡單地飛出一把金色飛劍,無論怎麼看都顯得失禮了。

上次志峰真人怒氣沖沖,單槍匹馬地殺過來,其實風吟真人一見面就看出他心虛,以盛京仙門那種大門派獨有的裝逼犯,怎可能讓他一個區區分舵舵主貿然殺過來?就算盛京仙門再怎麼瞧不起人,面子上的工作總要做好吧?

那麼這一次……

風吟笑了笑,猜出多半就是和志峰真人的事情有關,盛京仙門也知道這是醜聞,所以不敢大肆宣揚,而這個芥子袋,或者就是他們送來的掩口費?唔,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靈劍派雖然不算窮困,以門派規模而言,更可說是資源充沛,可是和財大氣粗的盛京仙門相比……據風吟所知,盛京仙門每年光是門派外事開支就有數千萬靈石之多!

所以,這一次志峰真人惹出了這麼大的是非,沒有一兩百萬靈石的掩口費,是怎麼也說不過去的吧?

帶著一絲期待,風吟真人施法解開了芥子袋的禁制,然後裡面果然有一枚晶瑩剔透的晶石——一品玄天晶!

所謂玄天晶,是由玄天館製作發行的高級貨幣,通常一枚玄天晶的價值就可抵得上萬靈石,而風吟手中這枚,更是價值百萬的一品玄天晶!

玄天晶本身並不算特別珍貴,支撐起其價格的是玄天館的雄厚實力及良好信譽,這個獨立於萬仙盟任何門派的大型貨幣機構,是由萬仙盟五絶及他十餘個一流門派共同出資組建,信譽幾乎與萬仙盟這個金字招牌等同,可靠性自然無需贅言。

同時,玄天晶之中還蘊含著玄天館的獨門秘法,破解仿造的難度極高,而更重要的是,就算能一時破解仿造,想要最終不被人察覺卻是絶無可能。所以風吟真人並不擔心玄天晶的真偽——堂堂盛京仙門,就算私底下飛劍寄物,也不至於寄個假貨來貽笑大方。

百萬靈石啊……作為私底下的掩口費,盛京仙門的出價還算厚道,然而正想著,風吟發現芥子袋中還有幾件零碎事物,將其倒出來以後,頓時吃了一驚。

「這……這是,驢肉火燒!?」

看著桌上那幾隻依然帶著熱氣的火燒,風吟真人深深皺起了眉,怎麼也想不通盛京仙門此舉有何意義,於是便將身旁的眼鏡架到了鼻梁上。

崑崙鏡後面的世界頓時變得不一樣,貫穿世間萬物的因果之線在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不再神秘,風吟真人驚訝了片刻,而後面色逐漸凝重起來。

「二師弟,來一下。」

風吟隨口說了一句,片刻之後,從縹緲峰飛來一道劍光,載着劉顯飄然而至。

「師兄,找我什麼事?」

風吟搖了搖頭,將一隻驢肉火燒丟給了劉顯,劉顯莫名其妙地接過來,張嘴就要吃。

「師弟別吃啊!」風吟大急,那驢肉火燒是能吃的麼!?「你沒看出門道?」

劉顯怔住,而後細細觀察手裡的火燒,「這……肉質細膩,肥瘦均勻,其中隱隱有仙靈之氣,莫非是一頭仙驢?師兄你從哪兒找來這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風吟哼了一聲,指了指桌上來自盛京仙門的飛劍,以及那枚玄天晶:「明白了?」

劉顯心神一轉,前因後果便大致瞭然,手裡的驢肉火燒自然拿不住,丟回給了師兄。

「這盛京仙門還真是心狠手辣。」

風吟說道:「心狠手辣麼?總比真被關在法殿牢獄漫漫百年要好得多了,依照這個樣子,十年後差不多就能變回原形,只是這十年比較難熬……不過這些跟咱們沒有關係,盛京仙門寄來這樣的東西,是想要拜託咱們私下了結,不要聲張,後面應該會派人正式登門拜訪,屆時只要虛偽一番,兩個門派共同發表個聲明,事情就算揭過去了。而我認為也的確沒必要為了這種小事得罪盛京仙門,師弟你的意思呢?」

劉顯卻皺起了眉頭:「的確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於咱們也沒任何損失,我想這種事師兄你來拍板就可以了,誰也不會反對的。」

風吟說道:「如果只是為了將事情平息,的確只要我拍板和盛京仙門達成協議就可以,但是師弟啊,我想這件事還不能就這麼結束。」

「師兄你的意思是……?」

「白月國就在蒼溪州境內,距離咱們靈劍派也不算遠……而且我記得聽下山雲遊的弟子們也提起過,近些年,蒼溪州的修仙界可謂烏煙瘴氣,不入流的江湖騙子們矇騙凡人的案例已經數不勝數了。」

劉顯點點頭:「這倒也是,其他州都各自有幾個大門派鎮壓局面,唯有蒼溪州群龍無首……那麼師兄你難道是想要擴張門派勢力嗎?」

「呵,一味的擴張對靈劍派沒有任何好處,但既然咱們將蒼溪州地脈節點鎮壓在山門之下,對蒼溪州就擔負起不可推卸的責任,盛京仙門的分舵只是個例,可是類似的事情屢屢發生,我想這已經不容忽視了。」

劉顯問:「那麼師兄打算怎麼處理?這種事拜託萬仙盟出面就可以了吧?」

「可以是可以,但靈劍派五絶的名頭大概也保不住了,本來這一百年來就已經受盡非議……雖然沒必要在意外人的看法,但五絶的頭銜在不少場合還是有用的,所以這件事最好咱們自己來處理,反正製造這種低端騙局的,都是些不入流的阿貓阿狗罷了。」

劉顯哼笑了一聲:「但數量卻龐大得很,單單是從偌大的蒼溪州將這些蛇鼠之輩找出來,就已經是令人頭疼的工作了……除非師兄你肯犧牲十年修為,將你的星辰大衍術推演到極致,瞬間鎖定所有目標。」

風吟笑道:「何需咱們出力,不久之後不就有送上門的苦力了嗎?」

「……盛京仙門?」

「可不是?全大陸戰略運營了這麼多年,在蒼溪州紮下了數不勝數的釘子,這些事他們該比咱們更熟才對啊。」

「嗯,這樣也有道理,那麼之後呢?師兄打算派誰去清理這些蛀蟲……說到底靈劍派還是人丁凋零了一點。」

「有麼?我倒是覺得門派的弟子已經很多了,這一次,就趁機會把入門十年內的新人們派出去歷練一下吧,總是在山門內歷練終歸是少了幾分真實感,對他們的成長也不利,多接觸接觸九州大陸的人情世故,修仙之路才能走的圓滿安穩。」

劉顯卻吃了一驚:「讓新入門的弟子們來處理!?師兄,你這是……」頓了頓,傳功長老面色肅然地問,「師兄,你這可是和百年前的管理培訓生計劃如出一轍了!」

風吟笑道:「不要說得那麼誇張,又不是讓他們深入蠻荒之地去開疆擴土,只是處理蒼溪州境內的一些雜魚……若是連這都做不到,以後又如何在修仙界生存下去?」

「……他們終歸只是新人,大部分連築基期中品都還沒到。」

「呵呵,以靈劍派的培育方針,教導出來的弟子若是到了築基上品以上,對付那些蛇鼠之輩還稱得上是歷練麼?只是簡單的掃除而已了,師弟啊,你要對靈劍弟子們多點信心才是。」

劉顯苦笑幾聲,顯然還是有些猶豫,不過既然師兄主意已定,也就無需多言。

「是,師兄。」

「之後,就拜託你牽頭,讓天策堂出一份歷練方案給我,下個月前完成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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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3 00:44:48

第二卷無相功 第四十三章:勇敢的少年快去創造奇基

靈劍山,無相峰。

簡陋的竹室內,師徒二人相對而坐,徒弟恭恭敬敬地沏上了一杯熱茶,端給了師父。

師父簡直受寵若驚,立即用出十餘種法術,將茶水仔仔細細檢查一番,確認沒有什麼奇毒之後,才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嗯,不愧是無相峰的茶水,又苦又澀,根本是茶渣。

師父滿意地點了點頭,不愧是自己的徒弟,艱苦樸素的精神繼承的很好,日子嘛,就是要這樣能省就省一點。

「那麼,小王陸,看你這一臉便秘時的表情,有什麼事要問麼?」

王陸當然有事要問,師父雲遊歸山,帶回來一連串的驚喜,王陸心中的疑問早已堆積如山了。

例如那與其性情完全不搭的行俠仗義之舉,例如那神奇地金丹破元嬰的劍術,例如那神奇的道心……

太多的問題同時湧上心頭,令人一時間都不知該從何問起了,不過王陸是何等人也?腦筋一轉,便將問題梳理了一遍,按照重要性從上到下排列出來,將最重要的問題首先問出。

「師父,你跟七師叔的姦情到底怎麼回事?」

「噗!」

滿口茶水全然噴在衣襟上,白衣女子也顧不得浸濕的前襟會令春光乍洩,驚詫莫名地問道:「你這熊孩子胡說八道什麼?我跟老七是清白的!」

王陸點點頭:「牛奶巧克力一般的清白麼?」

「靠!都牛奶巧克力了還清白個鬼啊!小小年紀從哪兒學來如此齷齪的思想!?看我給你洗洗腦!」

白衣女子大義凜然地訓斥徒弟,然後伸指一彈,一道無形劍氣破空而至,刺向王陸額頭。

劍氣當然沒有什麼殺傷力,非但力道只有金丹修士的千分之一,而且全無劍氣應有的鋒銳之意……不過被這麼刺上一劍,少不得也要腦震盪個兩三天。

然而劍氣及體的瞬間,王陸渾身一震,兩百零六根無相劍骨自發地顫動起來,將那鈍性的劍氣的力道全然分散化解開來,雖然強烈的衝擊依然帶來了痛楚,卻已經無關緊要。

「咦!?」

這種變化,令做師父的也吃了一驚:「八重劍骨大成!?小子你進度可以啊,才一個多月居然連第八重都功德圓滿……等等,你這是!?」

說話間,王舞陡然又彈出一道劍氣,這一次力道依然不強,速度也慢,卻隱含殺機,鋒銳的劍意在出手的瞬間便刺到了王陸的元神,令其額心一陣劇痛。

然而身體的痛楚卻不會影響反應,王陸猛地抬起右手,中指直指向前,恰到好處地點在了拿道劍氣之上。

砰!

一聲悶響之後,王陸全身的骨骼都隨之喀拉拉一陣顫動,五臟六腑如同位移了一般,令人煩惡欲吐……卻終歸是將這道劍氣的威力化解開來。

「……真不錯啊,方才那一劍就算是築基期下品的修士也要重傷,你能安然無恙地擋下來,可見第九重劍骨已經走過了第一層,這進度簡直有些獵奇啊。」 

白衣女子一邊說著,一邊深深地皺起了眉:「練成前八重也就罷了,你有空靈根的資質,又善於歷練,修行速度能超出我預期也不足為奇,但是我可不記得有教過你第九重的功法,這東西就憑你現在的積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自行悟出來,這是誰教你的?」

王陸艱難地回答:「七師叔唄。」

白衣女子頓時奸笑起來:「哦~?七師叔?是那個器大活好的七師叔麼?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兩個關係處的不錯嘛!」

王陸強笑道:「……可不是麼!七師叔說了,五師姐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多虧了你倆的姦情,我才能得師叔幫助,修為大進啊!」

「喲呵,你成了七師叔的孩子了?這是拜乾爹的架勢麼?」

……

師徒二人的下流攻擊持續了好久,直把某個在青雲峰培育靈植的憨厚樸實的黑人漢子說得噴嚏不斷。最終兩人都感覺無聊了,才不約而同地停了嘴。

「說吧,到底想問什麼?」

王陸看了看眼前這位毫無高人風範的師父,再聯想起不久前那談笑間令元嬰真人道心瓦解的絕世英姿,不由嘆道:「師父,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師父哼了一聲,抿了口粗製濫造的茶水,說道:「當然不能隨便露給別人看咯,那是歡喜宗那些索需無度的痴女才會做的事,咱好歹也是良家女子來著。」

「……不,我是指先前那場決鬥,師父你想歪了。」

白衣女子再一次抿了茶水,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你是說那場決鬥啊,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區區一個廢柴元嬰,隨手也就打發了嘛,何需大驚小怪?」

廢柴元嬰?隨手打發?王舞說得輕描淡寫,可實際上若是元嬰真的那麼不值錢,也就不會被人稱為元嬰老怪,並報以深深的敬畏了。

事實上,修仙界中九成以上的越級挑戰都是以失敗甚至慘敗告終,修為強上一個境界,往往意味著全方位的壓制,想要戰而勝之談何容易?更何況志峰真人再怎麼不堪,終歸是名門大派的元嬰,根基比起那些三流門派的修士或是散修們強了不知多少……

所以王陸才對師父那從容淡定的勝利顯得如此不可思議,雖然早聽人說,師父似乎有修仙界第一金丹的美譽,但就算謠言是真,也無非是第一金丹,和元嬰之間有著深深的隔閡才對啊!

「呵,小王陸啊,你這就屬於被修仙界以訛傳訛的錯誤常識給誆騙了,你不要將現在修仙界常用的境界劃分,看成是一個塔形結構,一層壓一層……事實上,從金丹境界以後,修士的境界並無高下之分,只是方向有所區別。元嬰境界並不是就絕對優於金丹,化神也不一定就優於元嬰。如果說修士們追求的仙道是一個遙遠的目標,那麼金丹也好,元嬰也罷,不過是通向同一個目的地的不同道路。」

這番話,師父說的是語重心長,然而王陸怎麼也覺得這番理論大謬不然。

「按你的說法,金丹元嬰化神並無區別的話,修士們又何必去苦苦追求境界的突破,晉級到金丹之後就安逸地修行便是了,受那個累去破境幹什麼?還是說這幾萬年來,修士們都在做無用功?那麼多驚才絕豔的天才們,就沒一個人發現根本沒必要突破境界,停留在金丹就可以有朝一日飛昇真仙麼?」

王舞解釋道:「修仙之路遍地荊棘,當人們發現按照金丹、元嬰、化神、合體、大乘的道路可以一路向仙,還有誰會閒得無聊開闢旁門左道?再怎麼驚才絕豔之人,在凡人通向仙界的道路面前也是渺小卑微的……所以,這麼多年來,還的確是沒人發現這個道理。」

「哈,那麼多人沒發現,只有你發現了!?」

王舞理直氣壯地點頭:「是啊,我還申請過專利呢,可惜被駁回了。」

「廢話,不駁回才有鬼了……」

「事實上,我的理論的確還有不夠完善之處,但有一點我希望你記好:衡量一個修士的強弱,並不是看他站在了哪條路上,而是他在這條路上走了多遠……而任何一個境界,其實都蘊含著無限的可能,只看你有沒有本事去挖掘了。」

聽到這裡,王陸也無話可說了,畢竟他修仙不過兩年多,無論是理論還是實踐經驗,都遠不能和師父相比,更遑論去辯難對方,更何況人家金丹戰元嬰的戰績擺在那裡,這比任何理論都更有力。

不過,聽師父那麼說,王陸倒是很好奇,她在金丹這條路上,到底走了有多遠?

「師父,你打贏志峰,大概用了幾成力?」

師父想了想:「萬分之一總是有的。」

……這他媽不是廢話麼,不想說算了!

王陸也懶得和師父糾纏這些無用的話題,直奔主題道:「師父,教我無相劍法吧。」

先前與志峰真人那場戰鬥,對於其他的靈劍弟子來說只是一場令人瞠目結舌的大戲,然而在同樣修行無相功的王陸眼中,門道可就太多了。

師父能以金丹破元嬰,那一戰最大的功臣就是看似平平無奇,實則精妙絕倫的無相劍法,師父以一柄翠竹劍,將金丹修士的力量發揮到了極致,簡直歎為觀止!

而按照七師叔的說法,第九重劍骨的修行開始後,最重要的當然是要修行無相心法,加快天地靈氣的積累,打牢基礎。但另一方面,也可以著手練幾門能打的功法,如無相劍法。不過對於練氣期下品的新人來說,打法的修行並不重要,尤其是無相功這種純拼防禦的修行路線更是如此,按照五長老的設想,最好就是如山谷大俠一般專心在一兩年內把修為推升到練氣上品,然後……然後她就可以找掌門真人炫耀她教徒弟的刻苦用心,然後騙取賞金。

有鑑於此,王陸非常直接地提出了申請,省的師父真搞填鴨式教學,那可就衰了。

結果師父居然非常爽快地點了頭,然後……

「行啊,你想學哪套?」

王陸頓時驚了:「……你有多少套?」

「多了不敢說,二十多套總是有的。」

想起師父那百分百原創,毫無節操,迄今多達一百多個版本的無相心法,王陸不由深感無力:「能幫我去掉幾個錯誤答案麼?」

師父笑了笑:「既然如此,推薦兩套無相劍法給你吧,不過這兩套的修行門檻都非常高,一種呢,是需要修士有大毅力,另一種則需要有大智慧,不知道你……」

「我選大智慧。」王陸當機立斷,自信滿滿——若不然選了那個大毅力,非要修行百年才有小成,那還修個屁!

「哦,選大智慧型啊,倒是和你一貫喜歡投機取巧的風格貼切得很。」師父滿是惡意地評價了一番後,說道,「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毅力就可以不要,相反,或許這條路會比大毅力更為難走。」

「……因為我也沒走過。」

王陸頓時噴了:「你也沒練過的劍法,也好意思教我!?」

師父理直氣壯:「廢話,誰規定師父教徒弟的功夫一定要是自己也練過的?天劍堂那些男長老現在帶的都是女真傳,難道教她們斬赤龍之前,先得給自己找條赤龍練習如何斬麼?」

王陸頓時語塞。

「哼哼,小夥子你還是沒經驗啊!」難得將徒弟噎死,師父志得意滿,「好,我就教你套第二型無相劍法第十七版吧,以你現階段的修為,只要能練成前三重,那麼築基以下的修士就很難對你構成威脅了。而若是配合無相心法,加快練氣期的修行,將你的基本屬性撐起來,就算築基中品的修士想傷你也難了。」 

「哦哦,這麼爽!?」

「可不就是這麼爽?不然你以為我憑什麼能金丹破元嬰?對於咱們無相峰一系的修士來說,不能越級挑戰那就是你修行失敗了!好了,閒話不多說,接下來你有三個月的時間,把無相劍法的前三重練成,並且將自身修為推進到練氣七品……」

「等等,三個月到練氣七品?師父你這是要逼出人命來啊?!正常來講至少要一年半到兩年才可能到七品吧!?」

「哼哼,堂堂空靈根修士豈能和那些癟三看齊?放心吧,以你的積累之雄厚,三個月走完別人一兩年的路那是輕鬆簡單。」

「靠,我哪兒來的積累啊!?這空靈根純粹是拖累好麼!而且現在被你的無相劍骨改變了基本結構,我的修行速度也就是二三品靈根的水平好吧!?」

「總之少年你就少抱怨多加油吧……三個月後若是沒有練氣七品和三重無相劍法,嘿,到時候可別怪作師父的沒督促過你。」

「三個月後……有什麼事麼?」

「我又不會什麼星辰大衍術,怎可能知道三個月後會發生什麼,所以你完全可以不相信我說的每一句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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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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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無相功 第四十四章:我去了!

「我又不會星辰大衍術,怎可能知道未來發生什麼,所以小王陸你完全可以不相信我說的每一句話哦~」

王舞擺出如此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姿態,讓徒弟王陸也是無可奈何。

從兩年來的相處經歷來看,王舞著實不是一個可信之人,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兩年前辦理縹緲峰食堂長期飯票的時候,當時把縹緲峰食堂吹得天花亂墜,說是西夷美食之至高典範,等王陸興致勃勃拿著飯票衝入食堂的時候,頓時被仰望星空的魚頭們詛咒地昏天黑地。

然而要說她不可信吧……就在一天多前,天劍堂六位長老同時給她背書!風吟真人那一聲「我信她!」何等的霸氣側漏!反正不管志峰真人信不信,他們全都信了!

想到這兒,王陸也只能心中嘆口氣:再信她一次吧!

接下來,就是緊張而充實的修行時光。

按照王舞的要求,王陸要在三個月內連破三關,直至練氣七品之境。這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無相功的修行,對於如今修仙界絕大多數的修士們來說,如無相功那般,教導修士吐納天地靈氣,轉化法力,直接增進仙道修為的功法,通常又被稱為核心功法,是一切修行的基礎,所含的內容最為廣博也最為艱深,修士們修行所用十分精力,通常六七分要著落在核心功法的修行上,至於無相劍法,雖然師父也有要求,但其實就屬於細枝末節了……

然而等王陸實際修行起來,卻驚訝地發現,反而是無相功練起來最為省心省力!

因為這門功法實在是太奇葩了……

入門兩年多,盡管因為靈根的原因,靈劍派所藏的絕大多數功法都與其無緣,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核心功法的修行之艱難,最重要一點就在於,修仙的功法中有太多冥冥不可捉摸,難以言喻,需要修士們自行領悟的內容了。究竟要如何吐納靈氣,搬運循環,轉化法力,許多時候都只是一種感覺,發明功法的前輩將這種感覺盡可能用文字描述出來,傳給後人,然而這種信息傳遞方式自然免不了會產生誤差。更何況修士們體質不同,機緣不同,修行同樣的功法也會有全然不同的經歷,很難有一套普世適用的萬能公式,將修士們全部帶上正路。

這個時候,就算有師父手把手來教,修士們依然會有盲人摸象的茫然之感,修行路上步履艱難。

以練氣期的修行為例,這一步最主要就是吸納天地靈氣溫養內府,要在體內構成靈氣的循環,法力的轉換,然後再將內府進化為玉府,打造出貫穿內外的節點。

對於尋常的核心功法來說,這裡面有太多的步驟需要修士們以試錯法一點點去嘗試,例如吸納靈氣的速度,構成循環的方法,規模,每個人的內府結構不同,構築循環的選址也會有所不同……哪怕是號稱入門最簡單,最普世的功法《逍遙游》,朦朧模糊的地方依然數不勝數,難以將正確的修行法說清道明。

但是無相功就偏偏就能!如何利用兩百零六根劍骨萃取的金液來構建循環,在內府何處匯聚金液,以多強的力道驅動能量,形成時速多少,直徑多少的漩渦……每一個步驟的說明都細致地令人髮指!而且完全是量身打造,王陸只需要按部就班地練下去就好,根本沒有任何可以遲疑的地方。

對於這一點,王舞本人並不居功:「其實也沒什麼難的,你的空靈根資質雖然在吐納靈氣這一關特別礙事,但終歸是修仙界排行第一的靈根,其他各方面的素質都是最頂尖的,所以設計功法的時候只要將你設定為一個理想狀態的修行者,按照最理想的理論進行推導,也就是紙上談兵就可以,連測試都不用就可以直接實操了……當然這個方法也只對你適用,換做其他修行者,要是這麼搞大概要不了半天就該走火入魔爆體而亡了哈哈哈!」

笑屁啊你這拿徒弟做人體試驗的科學怪人!?

無論如何,作為核心功法的無相功基本沒有了任何難點,修行速度異常驚人,只用了短短十天,王陸便在體內構築出了一個最簡單的小循環,完成了練氣九品的修行……以此類推的話,三個月內晉升練氣七品也是輕而易舉的。

接下來,就是無相劍法。

按照王陸的選擇,師父教了他一套「第二型無相劍法」,這套劍法的確如師父所說,非要有大智慧才能修成,因為其劍法的設計思路是,匯聚天下劍法之精髓於一身,無所不能!同時又要洞悉萬事萬物之破綻,無堅不摧!

光是聽了這個指導思想,王陸就立時聯想到各類永動機、水變油之類的玩意兒,怎麼想怎麼覺得不靠譜,

還好師父很快有了下文:「當然那屬於無相劍法的理想境界,對你來說可能顯得虛無縹緲——但是修行仙道的人嘛,總要有點崇高理想,至於如何結合實際,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王陸頓時瞭然:就是建設有王舞特色的第二型無相劍法唄,早說嘛~

然而等師父真的將第一重無相劍法的修行之法交代給他的時候,王陸就感覺到一股坑爹的氣息撲面而來。

「第一重劍法很簡單,你隨便去找個五六十套凡間的二三流劍法,逐一習練,融會貫通就可以了。」

「我上哪兒去找五六十套的凡間劍法?!」

「……喏,這不是。」師父一邊說,一邊也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一大摞破破爛爛的劍譜劍典,「這都是我以天價從凡間收購來的精品武學,好好練,不要辜負為師一番心血。」

王陸滿面狐疑,也顧不得那摞破書上沾滿灰塵,伸手就去翻看。

《松風劍法》、《躺屍劍法》、《越女劍法》……我靠,這不清一水兒的新手入門劍法麼!?你欺負我不懂凡間武學等級劃分啊?!好歹來兩套繞指柔劍、落英神劍吧?!

繼續翻,這次乾脆又翻出一張紙條,上書:藏經閣出品,必屬精品,限時優惠批發價一摞十兩……

王陸登時抬起頭,結果師父早就跑不見了。

——

雖然總覺得是被師父狠狠坑了一回,但接下來的半個月時間里,王陸還是老老實實將這幾十門新手劍法逐一習練完成。

按理說即便是入門劍法,沒有三五年也難有成就,但王陸被易筋洗髓湯生生泡成了萬年一見的習武奇才,又有無相劍骨的底子在身,修行速度已經遠非凡人可比,十天後這幾十套劍法就耍的有模有樣。

而在這十天裡,王陸也漸漸體會到了師父的用意,這些入門劍法雖然淺顯易懂,實戰價值不高,卻是凡間武林幾百上千年總結出來,最適宜一個新人通曉劍理,於劍道登堂入室的法門。

王陸先前雖然學過一門柔雲劍,但理解只停留在技巧層面,對於劍之一道更深層次的內容並沒有體悟。而通過這幾十門特點各異的劍法的習練,王陸卻漸漸摸清了這些劍法之中,存在一些共通的道理。

盡管這種感覺還很模糊,但按照師父的說法,這無相劍法的第一重境界,也就是如此了。用她本人的話來說,這一重更多是屬於理論上的學習,距離實戰還早得很。所以盡管王陸修成第一重無相劍法,真打起來還不如凡間柔雲劍好用。

這大概就是普滿的六星還不如破滿的四星吧……

而接下來的第二重修行,與第一重如出一轍,依然是理論探討,不涉及實戰,只是入門劍法變成了凡間武林流傳的中層劍法,如各門派的看家劍法,然後依然是幾十套一摞,依然是藏經閣精品,唯一不同就是批發價由一摞十兩提高到了一摞千兩……也不知這藏經閣究竟是何方神聖,連中層劍法都能搞批發。

劍法的等級上升了,其變化和威力也成倍上升,但修煉的難度卻沒有提升多少,又是十天過去,幾十套中級劍法便被王陸一一攻剋,瞭然於胸。

然後,當王陸信心十足地挑戰第三重境界的時候,情況就發生很大的變化了。

按照師父的整體規劃,第三重境界將會修成無相劍法的輪廓雛形,並初步具備實戰的能力——而這個初步,是以修仙界的標準而言,若是放到凡間的話……

第三重無相劍法,可以勝過任何一門凡間頂級劍法,至於修行的方法嘛……

「很簡單,你將先前所學的上百套劍法融會貫通,深刻體悟其中道理,然後結合自己的實際情況,自創一門出來,就算是這第二型無相劍法的雛形了,第三重境界也就隨之大成。」

「……自創劍法?!」王陸簡直難以置信。

「嘿嘿,是不是很民主,很自由,很普世範兒?」

「民你妹啊!趕快像無相功那樣,給我拿一套專制獨裁的方案出來!」

結果師父就嘆了口氣:「很遺憾,這個問題上我並沒有開玩笑……無相劍法和無相功是兩回事,無相功的前幾重是修仙的基礎,簡單來說修的是天人合一,只要天不變,人不變,自然就能歸納出一套固定的正確答案,告訴你該如何修行。但劍法是臨敵對陣,實戰殺伐之法,變化無窮,怎可能有一成不變的套路?所以這就需要你自己去體悟發掘,找到適合自己的道路,想當初為師也是這樣一步一步走過來,你能有一個名師指點,已經比為師幸運了不知多少倍,所以,勇敢的少年啊,快去尋找自己的道路吧!」

靠!我的道路就是把你這張裝逼的臉孔踩在腳下!

——

第三重無相劍法的修行非常緩慢。

從師父定下三月之期開始,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時間,無相功的修行穩步推進,如今已是八品修為在身,七品也勝利在望,此外,前兩重劍法所需的各類凡間劍法已經快修煉成大師級數了……

可惜第三重劍法卻連個影子也沒有。

本來,這種事關武學的事情,王陸有個最好的老師——某客棧的老闆娘。然而如今正急需她幫助的時候,老闆娘卻又離奇失蹤,找不見人!在靈溪鎮內打聽了一番,居然說是去附近的村鎮進貨去了!

我勒個擦,你這平均日營業額過萬的破店還進個鳥貨啊!?能賣出去就有鬼……咦?

轉念一想,王陸才意識到大概正是不久前,自己在客棧裡一場暴飲暴食,用掉了太多存糧,才逼得老闆娘不得不外出採購吧……他娘的真是自作自受!

沒人幫忙,那就只能自力更生,然而自創劍法,談何容易!盡管一個月來,通過不斷修行粗淺劍法,王陸心中已經對劍之一道有了相當的認識,心底也隱隱留下了劍的影子,但是以此為基礎,打造出一套適合自己的劍法,卻難之又難。

當然,以王陸的天資悟性,非要創也不是創不出來,將手頭現有的素材修修補補,也能整合出一套遠遠凌駕於凡間中層劍法之上的全新劍法,但是……按照師父的說法,這一次自創的劍法,將成為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的修行根基。那麼,在這種問題上自欺欺人又有什麼意思?

既然是空靈根,既然是專業冒險者,既然身上有這樣那樣的特別,那麼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

按照師父的說法,第二型無相劍法考驗的是大智慧,那就用自己的無上悟性來破這一關,不就是一百來套凡間劍法麼,看我以無上推演之力在腦中一一模擬實驗,最終拿出結果來!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裡,王陸就如失戀的少年一般,終日沉思劍道,然後唉聲嘆氣,輾轉難眠。

這一日,王陸神思不屬,如白日遊魂一般踉蹌著走下了無相峰,借著門派縮地陣來到縹緲峰小廣場,左搖右晃地走向了食堂。

這一路上,頗有不少認識他的師兄師姐們被他嚇到——打招呼不應,叫名字不理,甚至伸手在他眼前晃,都無法讓那雙茫然的眸子聚焦。

有人還以為是走火入魔,連忙去找山門長老,結果傳功長老劉顯急匆匆地飛過來看了一眼,就罵了一句:「無相峰的蠢貨又在嘩眾取寵!你們誰也別管他!」

好吧,傳功長老都這麼說了,那就不管……不過,看著年輕的紅白弟子一臉痴呆地就衝進縹緲峰食堂,還真是讓人有些於心不忍。

幾名靈劍弟子,面帶憐憫地看了看王陸,又看了看縹緲峰食堂正門掛起的新招牌:親情回饋,誠意酬賓,全新菜式,敬請品嘗!不由留下了同情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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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3 00:54:49

第二卷無相功 第四十五章: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不知不覺地走向縹緲峰食堂,王陸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眼前是萬丈深淵,他已經全副心神都投入到了對劍法的推演當中,腦海中,一個個小人各自揮舞著長劍,時而彼此交戰,互有勝負,而作為旁觀者的王陸,則可以從中吸取教訓,提煉出寶貴的經驗。

王陸也是不久前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有這樣的本事……或許是無相劍骨,尤其是那枚皇骨的出現,有效提高了智商,也或許是無相功吸納天地靈氣,初步凝練了元神……總之,既然有這個本事,那就可勁兒地用唄,大智慧,不就是這麼來的?

而當王陸第十五次推演起躺屍劍法對陣松風劍法,並沉醉於對松風劍法一處破綻的全新發現時……忽然身體被人一拍,隨著一陣劇烈的晃動,那玄妙的境界轟然破碎。

靠,誰啊!?

帶著一臉忿然回到了現實世界,王陸卻發現自己正坐在縹緲峰食堂大廳正中,一位身材嬌小卻英氣十足的金髮少女,正瞪著碧綠色的眸子看著自己。

「請問,您到底需要些什麼?」

王陸私下張望了一下,發現食堂內只有自己一個客人,心中頓時一聲臥槽,猜到自己無意中闖進了龍潭虎穴。

靈劍山四大禁地:掌門人的臥室、粉紅樓、劍塚以及……推出新品菜式的縹緲峰食堂。

這真是自尋死路……王陸心中默默給自己唱了一首挽歌,然後毅然決然:「您這兒有什麼新鮮的,就給我上來吧!」

修行劍道,要緊一點就是要有劍之一物的鋒銳不可披靡的氣勢,管你是十三太保仰望星空還是百萬真王怒拔石中劍……老子今天就吃給你看!

而聽王陸這麼說,那少女廚師臉上的些許不快頓時煙消雲散,換上驚喜交集的笑容:「很好!今天我正好推出新菜品,是從遙遠的家鄉得到的靈感,以湖為主題,非常有紀念價值!」

媽蛋老子又不是西夷人,要個屁的紀念價值!

「總之,請你放心,這一次的菜品一定會給你驚喜!」少女氣勢十足地做出了承諾,然後也不問其他,便快步走回了廚房,準備起了那套以湖為主題的新菜品。

片刻之後,當王陸下意識又要進入冥想,推演劍法的時候,金髮少女蹬蹬走了出來,手裡捧著一個相對她的體型,顯得非常龐大的瓷盆,然後穩穩地放到桌上,一臉的得意。

「嘗嘗看吧,我的信心之作!」

王陸心驚膽戰地看著那巨大瓷盆中,墨綠色的湯汁,姑且不論那獵奇的氣味,也不去在意偶爾翻上來的氣泡……單單是浮在湯汁正中,那外形可疑的肉球,就令人無論如何也難以釋懷啊!

王陸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敢問這位壯士,您這道菜……可是尼斯湖水怪?」

少女皺了皺眉:「不,是湖中精靈。」

「……您不覺得這個精靈的外形有些獵奇?」

少女繼續皺著眉頭:「有嗎?……你還是趕快吃吧,不然放涼了就不好吃了。」

不,我確定這東西應該是凍結到絕對零度才最為適宜!

然而等王陸帶著披荊斬棘的勇氣,將湯汁盛了一勺入口之後,卻驚訝地發現,似乎還沒有那麼糟!雖然遠遠談不上好吃,更不能和如家客棧某位擅長農家手藝地少女相提並論,但是……比起這些年一貫坑爹無極限的仰望星空等物,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

再三確認不是自己的味蕾背叛了主人之後,王陸非常豪爽地豎起拇指給了個贊,而少女一瞬間綻放的笑容,幾乎是春暖花開,徹底掩蓋了飯桌上墨綠湯汁的恐怖。

「多謝你的賞識,我一定會繼續努力,不辜負顧客們的期待!」

然後便興致勃勃地回到後廚去做其他的菜品,王陸喝了幾勺湖中精靈,因為味覺刺激並不算強,很快又沉迷與劍道的推演中。

不知過了多久,結束了一段推演的王陸,將注意力轉回現實,卻發現綠眸的少女一臉失落地站在他面前,桌上擺了幾樣菜品,無一例外都放涼了,而王陸本人雖然手裡拿著勺子筷子,卻基本沒動過。

「唉,果然還是不行嗎?」

少女非常難過地歎了口氣,輕聲承認了自己的失敗,對於一個驕傲的人來說,這種滋味實在是痛苦難言。

看著少女的失落與痛苦,王陸想了想,覺得自己好像無意間成了辣手摧花,玩弄少女心的惡魔,按照門規,似乎是犯了淫戒?雖然這實在是無心之失,不過專業冒險者應該敢作敢當,既然玩弄了你的心靈,我就會對你負責到底。

「其實,我剛才只是走神了。」

少女堅強地點了點頭:「我能理解……高明的戰士會用分心的方式來緩解痛苦,而給你帶來這麼大的痛苦,是我的過錯,我……果然還是沒有天賦。」

「等等,少女你誤會了,其實事情是這樣……」

王陸乾脆將自己如今修行劍道不成,於是終日神思恍惚的問題和盤托出——這樣才比較容易取信於人嘛。

結果說完這些,卻發現少女非常驚訝地看著自己。

「你懂劍!?」

靠,王陸當時就不高興了,這話問的好像是在感慨:豬也會上樹!?好歹也是劍道門派的真傳弟子,不懂劍,難道我要用九齒釘耙給你看?

雖然空靈根的資質是蛋疼了一點,但也不至於這麼瞧不起人啊!

察覺失言的少女掩了掩嘴巴,然後解釋道:「不,我只是驚訝,既然你懂劍,為什麼要用這種不成熟的方式來修行你的劍道?」

王陸說道:「怎麼不成熟了?以超絕的智力推演劍術,提高效率降低成本,有何不妥?」

少女思考了一會兒措辭,然後略有些生硬地答道:「劍術,不是想出來的,而是用出來的。」

王陸歎了口氣:「我這套劍法不一樣,是需要大智慧才能練成的。」

少女這一次的沉思更久,直到王陸打算起身結帳了,她才開口說:「我記得,即便在你們九州人的語言中,智慧,跟智力,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詞。」

王陸聞言頓時一愣。

智力,智慧……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靈光閃現。

少女輕蹙著眉頭,繼續說:「智力,是先天因素居多,智慧,則是後天閱歷居多。既然是要大智慧方能修成,就應當多依靠閱歷,也就是實戰經驗才對,怎能一味空想呢?」

「……說得好,真是令人茅塞頓開。」王陸聽到這類,腦中的靈光已經擴散為陽光普照,一切陰霾都煙消雲散。

的確就是少女所說的這麼個道理,可惜自己惶惶多日,竟沒有看穿。

劍法是要練出來的,自己多日來的推演早已積累了足夠的理論基礎,差的就是實戰經驗。

只是……劍術的修行,顯然不能閉門造車,最好是有個能指導自己的練劍物件。不需要有多強大的實力,但至少要精通劍道,自己練會了百多門劍術都不能入道,那麼對方掌握的劍術總要比這還多才行吧?

門派中的許多師兄師姐,固然實力驚人,修為高深,劍法也特別犀利,但說實在的,劍道上的造詣未必有多高深。劍法和劍道,那還是兩回事。

換做平時的話,指導自己的最好人選無疑是老闆娘,可是如今老闆娘不在……

思忖間,餘光瞥到一雙碧綠的眸子,王陸心中靈光再閃。

這不是正好有個現成的麼!?

雖然沒見這位少女和人動過手,更不知道她的深淺,可方才一言道破劍道玄機,令自己茅塞頓開,這不是高人,誰是高人?某個大中午都起不來床,換洗衣服都沒兩套的廢柴麼?

——

「啊?你要我……幫你練劍?」

收拾碗筷的少女廚師很是驚訝地看著王陸,料不到對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而在片刻的猶豫之後,少女搖了搖頭:「我只是個廚師,幫不了你什麼忙的。」

王陸哪兒信這個,一展手中的長期飯票:「看在老顧客的面子上,行行好啦,誠意酬賓嘛~」

被那張難得一見的長期飯票嚇住,少女囁嚅道:「可是……」

還可是?王陸也懶得多說了,直接抽出腰間的紫薇軟劍,直刺向少女肩頭。

對方沒料到王陸說動手就動手,著實吃了一驚,尤其手上還端著碗筷,閃避格擋都不方便……然而下一刻,少女將一摞碗筷單手端穩,另一隻手捏住一根筷子,在王陸的軟劍劍尖上輕輕一點,便將其格擋開來。

一劍不中,王陸順勢收回了軟劍,但心中已嘖嘖稱奇。

果然不愧是深藏不露的大高手,方才自己那一劍可不是軟綿綿的柔雲劍法,而是乾坤劍法中的一劍定乾坤,威力十足,以他練氣八品的修為,裹挾天地靈氣一劍刺出,就算當世一流的武者也無從抵擋。

卻不想金髮少女只用了一根筷子,便輕輕鬆松將這一劍擋了下來!這不是高手,誰是高手?

所以,不待少女放下碗筷等物,王陸便非常爽快地撲地跪地:「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嘩啦啦。

碗碟碎了一地。

(ps:掉的是節操不是碗......
ps2:這篇錯的一蹋塗地...直接置換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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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3 01:02:50

第二卷無相功 第四十六章:姑娘你貴姓?

 「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王陸成功地用這招給縹緲峰食堂造成了數個餐具的慘重損失,更令少女廚師有些六神無主。

「這,這怎麼可以,我只是來靈劍派作客學習,怎能越俎代庖當你的師父?而且你們九州人不是最重視師道傳承嗎?這樣做豈不是損害了師道尊嚴?」

王陸嘿嘿一笑:「我那師父連人格都沒有,哪兒來的尊嚴?放心,無妨的。」

「呃……可是……」少女顯然有些接受不能,王陸也不多說,俯身就要再次拜倒。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只是作為劍術練習對象的話,我沒問題。不過,我不是你的師父,你也不是我的徒弟。」

王陸一笑:「好啊。」

於是當天下午,王陸就體會到了這位西夷少女的厲害。

她來靈劍派不過四年時間,期間吃住都在縹緲峰食堂,極少外出,從來沒有向外人展示過她的本事,所以就連王陸也沒料到,這位少女竟然這般強大。

在縹緲峰演武場,王陸手持紫薇軟劍,面對以木劍為兵刃的少女,拿出了自己全部的本事,以柔雲劍、纏絲生為基礎,一個月來修行劍術的全部心得體會都糅雜其中,配合第九重境界的無相劍骨,以及練氣八品的核心功法修為……

唯全力防守的時候,王陸自信就算是築基下品的修士來了,也會大感頭疼。然而,面對王陸如此強大的防禦,金髮少女只用了三劍,就令其士崩瓦解。

第一劍當頭直劈,木劍如泰山壓頂,將王陸的防禦當場崩出了口子。

第二劍仍是當頭直劈,王陸劍勢散亂,氣血翻騰。

第三劍當頭直劈,將紫薇軟劍震得脫手飛出,令王陸最終的掙扎也以失敗告終。

三劍之後,王陸心悅誠服。少女並不是純憑蠻力取勝,她的出力最多與王陸等同,卻能三劍而勝。

這三劍看似簡單,細微處不知藏了多少門道。同時,從這三劍裡,王陸也能看出少女的劍術特異之處。

如果用九州大陸的標準來看,少女無疑是非常另類的劍手,她的劍術並沒有成型的套路,方才那三劍隨手而發,如天馬行空,卻每一劍都落在要害之處,全身的每一個動作無不精妙絕倫……用比較俗一點的話來說,正是「無招勝有招」。

不過,按照老闆娘的理論,天底下哪有什麼無招勝有招的劍術?連基本功都練不好就妄想一生登天,還不如在屁股底下點團炮仗。

真正能做到無招勝有招的劍手,不是沒有,但前提是他的劍招已是出神入化。

西夷大陸的劍術與九州大陸迥異,並沒有太過繁多的劍術派別,但終歸也有相當成熟的劍術體系……

不久前老闆娘閒來無事,還與王陸講解過其中奧妙,並親自下場演示。而金髮少女的劍術,也全然和成熟體系不搭邊。

再次引用老闆娘的觀點:這個世界上,想要不通過修行劍招而進入無招勝有招的境界,那就只有一條路──身經百戰。通過這條路走到頂峰的,就算是老闆娘,也不願與之為敵。換言之,這位金髮廚娘,至少是和老闆娘一個級別的超強者

當然,這一點看胸部也看得出來。

總而言之,有這等大高手在,劍術修徹隍不必發愁了,方才自己三劍落敗,三劍之後閉目回昧一番,卻又深感收獲無窮,許多在腦中需要推演無數次才能到的結論,如今自然而悟。

「再來。」少女微微一笑,重新握緊了木劍,又是當頭直劈這一次。

王陸依然是三劍落敗,但第三劍時,少女卻不是當頭直劈,而是當胸直刺。

三劍之後,少女非常滿意地點著頭:「不錯不錯,悟性真的很好,有你這樣的徒弟……」話到一半,察覺失言,立刻住口,可惜為時已晚。

王陸猛地跳起來,「哈哈,你終於承認我是你徒弟了!」

少女瞠目結舌:「……我沒有。」

「哈哈,你明明就有害什麼羞啊,收個徒弟又不是讓你嫁人,你就乖乖從了我唄……」

「哼!」少女也不多言,提起木劍當頭直劈,只是這一次卻沒再限制力道,一劍就崩飛了王陸的紫薇軟劍。

「哼,一劍都接不住的廢柴,如何有資格做我的徒弟?」

「我靠,你這純粹是耍賴好吧?」

「多嘴!」又是一劍直劈,劍風狠厲,頓時逼得王陸說不出話。

接下來的一個月,王陸就在這種名不正言不順的師徒關係下,開始了嚴苛的劍術修行。

所謂嚴苛二字並不為過,金髮少女並不是一個仁慈的老師,甚至說她根本不懂得如何教授徒弟。

她的劍術基礎極好,受過非常正統的訓練,但真正令她走到劍術巔峰的,卻是千萬次戰鬥的經驗積累。

所以對她來說,劍術的修行朝實戰二字,所以她傳授劍術的方法來來去去就只有一招讓王陸用身體記住。

簡單來說,就是千方百計痛毆王陸,讓對方在痛苦中成長。

而王陸呢,老實說並不怕痛,儘管每一次被木劍擊中,他都會疑惑,自己這九重無相劍骨到底修到了哪條老狗身上?明明連三級下品的精怪都幾乎無法破他的防,為什麼每次被金髮少女的木劍刺中,都會痛徹心扉?

但王陸其實並不介意身體上的疼痛,因為每次痛過,都意昧著劍術上又有了長足的進步。

金髮少女的確不是合格的老師,但王陸卻是超一流的學生。唯一的問題就是──在縹緲峰演武場上,接連一個月被一個金髮少女打得屁滾尿流,面子上著實有些過不去。還好王陸師承無相峰,對於面子上的事也不是很在乎。

儘管一開始還會被縹緲峰的內門弟子指指點點,不過等到後來,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築基弟子跑來和金髮少女單挑,被人家一劍一個打得鬼哭狼嚎,就再也沒有好事之徒了。

一個月時間過得飛快,這一天,王陸超常發揮,一柄紫薇軟劍被他抖得如同長鞭一遍柔軟自如,金髮少女連攻了十劍,每一劍都有開山裂石之力,卻不能擊穿王陸的劍圍。儘管鬥到後來,王陸也有些難以為繼,少女卻滿意地點了點頭,後退了幾步不再出手。

「好厲害,短短一個月就進步到這個程度,你的天賦真是讓人驚嘆。」

王陸連擋十劍以後,渾身一鬆,長長出了口氣,「這三尺劍圍,勉強算是初生修成了吧。」

金髮少女點了點頭:「以你現在的劍術修為,尋常人想破你劍圍幾無可能,不過這般劍術還只適用於武者間的對決,用你們仙道的標準來說,只是剛剛入門。」

「能入門就不錯啦,以後再慢慢豐富完善吧,至少搭起了一個還算靠譜的架子。」

無相劍法無疑是博大精深的,練到師父那般境界,一柄翠竹劍能將元嬰真人的萬般法術都抵禦於劍圍之外,才是真正到了一劍破萬法的境地。

如今王陸才修行兩月,自然破不了萬法,但路都是一步步走出來的,如今三重境界有成,至少在凡間武者這個層面,勉強可算是一劍破萬法了。

一個月來,儘管金髮少女只用了一柄木劍與其過招,但木劍在她手中卻衍生出無窮無盡的變化,時而勢大力沉如重錘巨斧,時而輕靈飄渺如銀索金鈴;王陸與其過招,就彷彿與千百個高手交鋒,獲得了許許多多的珍貴體驗。

這三尺劍圍也在不間斷的刺激下初步成型。的確,從現在的情況來講,還只是凡間級數,三尺劍圍之下,能擋刀槍劍戟十八般兵器,卻末必能擋得住練氣九品修士的一發火球……但作為基本框架,這樣已經足夠好了。

區區三重境界,不能奢望過多。更何況真遇到練氣九品的火球,何需純以劍術技巧去擋,九重劍骨和七品練氣的修為難道是擺來看的?屆時一伸手就把那火球抓滅了,半點麻煩也沒有。

總之,師父交代的任務算是圓滿完成,時間比預期的還早了十來天,可見自己不愧是空靈根修士,天生就是創造奇蹟刷記錄的。

任務完成,王陸一個月來緊綳的弦也終於可以鬆一鬆了。所以,他終於按捺不住,看向金髮少女,問出了一個早就想問,卻生生憋了一個多月的問題。

「姑娘,您貴姓?」

金髮少女瞠目結舌,手中木劍噹啷一聲掉落地上。

「……原來你一直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嗎?」少女嘆了口氣,只覺得這一個月來,自己這便宜師父當得著實有些虧,而王陸這徒弟當得著實有些沒良心。

如她最開始所說,來靈劍山可不是為了給人作師父的,只是這王陸的確和她胃口,而且劍術上的天賦太好,令她不由手癢,這才半是陪練,半是師父的教了下來。

王陸也覺得這事兒好像有些說不過去,看了看少女燦爛的金髮,試探性地開口:「那個,金師傅……」

金師傅?少女只覺得眼前一黑,頗有種幾年前品嚐自己菜品般複雜難言的感覺。

「……叫我阿婭就可以了。」

「哦,阿婭你好。」

「呃……」經歷了一段尷尬的磨合之後,兩人總算是能開展正常的交流。

交流什麼?無非是身世經歷之類,王陸早就想問,卻一直不方便開口問的問題。

不過問了也白問,因為阿婭根本沒打算告訴他那些個人隱私,只是簡單回答了一個問題。

「阿婭,你有這麼高明的本事,在西夷大陸應該也是名氣斐然的大人物,為什麼專程跑來這裡當廚子?推廣西夷文化,加強飲食交流?」

阿婭說:「我不是專程為了當廚師而來的,只是九州大陸上有我需要的東西,所以不得不來。」

「什麼東西?長生不老藥?」

「差不多吧……」阿婭神色有些黯然,搖了搖頭沒有多說,「總之,靈劍派的長老幫了我大忙,收集了許多憑我一人之力不可能收集到的寶貴資源。而我無以為報,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啦。」

王陸實在難以理解你所謂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是用你驚人的技藝摧毀靈劍弟子們的味蕾?然而不及多問,一聲沉重而響亮的鐘聲,直接在王陸腦海中炸響。

「我靠!」王陸一蹦三尺高,這是靈劍派集合所有弟子的鐘聲,而且連響三次,屬於較為緊急的等級。通常是門派一把手,也就是風吟真人要出面發表講話的先兆。

這召集的鐘聲只對靈劍弟子有效,阿婭雖然是門派的貴客,卻聽不到,見王陸表現有異,便問:「怎麼了?」

王陸擺了擺手,「沒什麼,有人敲響了掌門的喪鐘而已。」想了想,覺得就這麼被鐘聲打斷了難得的談話,實在有些不甘,於是咬咬牙,「我肚子餓了,先去食堂吃點東西再去開會吧。」

阿婭眼前一亮,「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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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3 01:07:50

第二卷無相功 第四十七章:土豪我們做朋友好不嘛!

酒足飯飽後,王陸才從縹緲峰動身,等趕到四象峰的時候,已是人山人海。

當然,這麼形容並不準確,靈劍派全派上下,算上內外門所有弟子,和在山中潛修的前輩元老,甚至把逍遙峰等地的雜役都算上,也不知能不能湊出一千人。

只是作為聚集地的四象峰廣場,著實有些狹小,幾百人一聚,就顯得擁擠不堪。

當然了,再怎麼擁擠,就憑他身上這套紅白的長袍,廣場上就有他的立足之地。

而果不其然,當王陸一邊喊著「不好意思啊抱歉啊」,一邊強行從人群中擠出一條血路,來到廣場前方的時候,已經有一排座位整齊地放在那裡了。

那是靈劍派真傳弟子的專座,只是……一如既往,那一排座位雖然設了四個,現如今卻只坐了一人。

一位身穿七彩長裙的少女,正帶著燦爛笑容對他打招呼。

那是門派四長老的真傳弟子,綽號小琉璃,真名……那個不詳,入門比自己早了幾年,如今修為卻接近築基,而且並非不能築基,而是四長老周明刻意壓了她的修為,要她在築基之前,先練成劍心通明再說。

所謂劍心通明,王陸只是不明覺厲,總之這個真傳弟子和自己這等略水的貨色不同,那是實打實的門派精英。

可惜入門兩年多來,兩人並沒太多的交集,只是偶爾在山門遇到,有個點頭之交。

除了小琉璃,門派還有兩名真傳,可惜入門兩年多了,這兩人是一個也沒見過。

據說其中最年長的那個是三長老方鶴的弟子,常年外出雲遊,死活想不起回山。

此外的那個則是風吟真人的弟子,與小琉璃差不多同時入山,卻常年閉關,如癆病鬼一般終年不見天日,只是偶爾聽門派的師弟師妹們提起過,說她天賦之強,全九州也難有匹敵者,修為更在小琉璃之上。

看今天這架勢,另外兩個真傳多半是來不了了,王陸也不在意,隨意在自己的座位上落座,端起小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等侯掌門的大駕。

結果剛坐定,就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很好,人都到齊了,咱們這就開會吧。」

抬頭一看,合著天劍堂諸位長老早就在廣場前的半空中盤膝坐定了!

王陸險些把茶水噴出去,媽蛋的,合著整個門派就等我一個呢!

你這做掌門的也太不專業了吧!做領導的,一向得來遲些,至少等其他雜兵們到齊了你再來吧?你這早早就過來,讓人如何自處?

還好除了王陸,其他人也沒太在意這個問題。風吟真人等了一會兒,便直奔主題。

「今天召集大家來,是有一個重要的工作要佈置下去,是關於門派弟子修行的,所以具體情況,就由劉顯長老來給大家交代一下吧。」

然後坐在風吟左手邊,靈劍派的傳功長老便開口說道:「關於開展新入門弟子外出歷練工作的通知。為了進一步加強靈劍派人才隊伍建設,全面提升弟子綜合實力,門派擬於近期開展新入門弟子外出歷練工作,有關方案已經天劍堂長老會研究通過,現通知如下……」

只聽了這個開頭,王陸就再也忍不住將茶水噴了出去。

這詭異的文風到底是怎麼搞的!似曾相識好麼?

而看出了王陸心中的強烈疑惑,端坐半空的某位異族長老非常貼心地以傳音入密之法為王陸解釋:「這是近些年萬仙盟內部推行的白話文運動啊,你不知道嗎?說來前段時間你的確沒怎麼參加過這種全體會議……總之,是要摒除那些華而不實的文風,大力推廣白話文。尤其是事關功法典籍,更要發揮白話文通俗易懂,描述精確的優點,便於新一代修士的培育等等,靈劍派作為萬仙盟五絕之一,這不是要做好表率嘛,所以幾年前開始,這種公文就用白話文來寫了。」

得了,也不用觀海師叔再說什麼了,王陸已經深刻理解了該項運動的深刻內涵和重要意義,總之就是萬仙盟太平了上千年,蛋疼的不舒服非要折騰折騰了唄……

不多時,劉顯長老便將通知內容念完,而廣場上弟子們早己交頭接耳,紛紛露出興奮之色。

就連王陸,也顧不得糾結什麼白話文運動,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天劍堂長老策劃的外出歷練方案,簡單來說,就是要讓門派築基期以下的弟子們下山雲遊,以實踐來增強閱歷,鞏固修為。

歷練的範圍,就在蒼溪州境內一一這倒是不出意料。因為蒼溪州是靈劍派默認的勢力範圍,盡管門派一向疏於管理。

而出了蒼溪州,無論走到哪裡都會進入其他門派的地界,然後各種麻煩就會應運而生,令人不勝其擾。

至於歷練的內容,也不是下山隨意遊玩就可以的,二長老劉顯非常明確地佈置了任務:每名弟子要根據歷練的經歷,寫一篇五千字以上的報告,報告的質量將直接影響門派積分,高的加分自不必提,若是質量太差……扣分可是沒設上限的。

而報告的主題,門派雖然沒有強制限定死,卻給出了參考建議:論仙凡兩界的關係。

這題目出的極大,也出得極好,九州大陸廣袤無邊,但說到底,大體上除了修仙界,就是凡間界,而凡間則占了九州的絕大部分。

修士們看似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但真的離了人間煙火,修仙界也是無本之木……只是道理歸道理,真正能體悟到兩界關係的修士並不多。

而將這麼龐大的問題交給一群入門不久的少年少女,也是看中了他們修行時間尚短,凡心來了,而且修行不高,想要飄渺出塵,本事也不足夠。帶著這樣的條件下山歷練,所經所歷將是異常寶貴的經驗。

也因此,歷練的時間設定地非常漫長:一年。

不過,對於王陸來說,這些問題並不是關鍵。

關鍵在於:有了這個活動,他就終於可以合理合法地下山了,也終於可以……

回家看看了。

事實上,天策堂設計方案的時候,是有意將這一點列入考量範圍的。讓他們下山研究仙凡兩界的關係,其實也是要他們藉此機會,斬斷塵緣。

不斬不行啊,仙凡殊途,這句話並不是說著玩的,修士和凡人最主要的區別,其實不是力量的強弱,而是壽命。

哪怕只是築基有成,修士的壽命也將接近兩百年,虛丹三百,金丹真人則妥妥的四百年壽元──這些還都只是底線!

而靈劍派這種古派培育出來的弟子,根基穩固,素質全面,壽命比起修士們的均值還要多出數籌!

如今這些練氣期的弟子們,就有不少人的先天壽元超過一百五,這種情況下,有一個問題將再也不可避免──

就是和凡間的親人好友的生離死別。

這一次歷練,其實也是讓弟子們能有一次與凡間親人告別的機會,只可惜種種條件所限,也只能惠及蒼溪州出身的弟子們。而方案公佈後,弟子們大多議論的也正是此事。

「好了,方案就是這些,你們的出發時間是下月初,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好好準備一下吧。尤其那些入門時間最短的,要加緊修行。山下的世界可沒有山上這麼單純安逸。」

交代完一些簡單的注意事項,風吟真人就宣佈散會,弟子們的議論喧嗶聲轟的一下膨脹開來,有得興高採烈,有的則意興闌珊。王陸倒沒有太激烈的反應,只是覺得有個機會衣錦還鄉,卻也不錯。

至於那個什麼報告……哈哈,專業冒險者什麼時候怕過寫報告啊?別說要經歷一年歷練,就算是現在讓他動筆寫,他也能輕鬆編出一份內容豐富的報告出來糊弄事兒。

所以,一想起蒼溪州大明國東道府武侯縣狗耳山東北角的那個小山村,王陸的心頭就漸漸熱了起來。

什麼斬塵緣之類的問題,根本懶得去想,只要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回家……便足夠了。

散會後,王陸回到無相峰的陋室,師父正端坐在廳內,獨酌小飲,喝的依然是數百靈石一壺的靈酒,好不自在快意。要放在平時,王陸早就開嘲諷了,然而今日心情大好,也懶得和她計較。

師父見王陸進屋,輕咦一聲:「喲,不錯哦,居然劍法有成了?」

王陸吃了一驚:「這你也看得出來?」

「哼,劍手的劍術修為不同,氣質也便不同,我觀你氣質變化便知你修為如何。」

王陸哪兒信這種扯淡的話,冷笑一聲:「說實話。」

王舞理直氣壯:「其實你和阿婭鬥劍的時候我剛好路過。」

「靠,那你吹個屁啊?算了,總之我已經超額完成你的任務,接下來是不是可以大殺四方了?」

「超額個鬼啊,還大殺四方?剛剛完成第三重無相劍就得瑟上了?」王舞簡直恨石不成金,「沒聽掌門那蠢貨說麼,馬上你們這幫小兔崽子們就要下山歷練,你真以為這是好玩的?真以為現在這點微末道行就能橫行九州?」

王陸立刻做出一副無地自容,幡然悔悟的嘴臉:「師父教訓的實在太對了,真是金玉良言令人茅塞頓開,我實在不該因為一點微不足道的進步就飄飄欲仙,而忘記仙路慢慢,無有止境,九州之大更是天外有天……」

這番肺腑之言只聽得作師父的毛骨悚然,方纔微微醞釀出的幾分酒意不翼而飛──自然,為了養氣而喝的名貴仙酒也就等於餵了狗。

「你……到底有什麼毛病?」

王陸臉孔再一變:「師父,咱這個做徒弟的如此贏弱,你是不是該重金支援一二啊哈哈?」

「……我到哪兒給你找重金去?重金屬還差不多!」

王陸也不客氣:「前段時間你奪了志峰那蠢驢的全部家當,別告訴我你賣光了哦。」

「可笑!」

王舞如今當然不是一貧如洗,身家豐厚如她,就連幾百靈石的酒也喝得起了,只是仍一臉嘲弄豬玀的戲謔表情,仰頭蔑視著王陸。

王陸於是再次變臉,撲地跪倒在地去抱師父的大腿:「土豪我們做朋友好不嘛?」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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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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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無相功 第四十八章:劍靈梁秋

     被人抱大腿稱土豪,這還真是靈劍派五長老多少年都沒有過的待遇──一向都是她去抱別人,然後被人棄之如敝履。

當初在志峰真人身上奪來的無數法器法寶、靈丹妙藥……的確沒有全部出手,事實上盡管志峰真人不算富裕,但一個元嬰真人的身家在九州大陸也不可小覷了,想短時間內全部變現,也沒那麼容易。其次……

「好吧,既然你這麼低三下四、喪失人格尊嚴地求我,我就勉為其難支援你一把,誰讓你資質欠佳、悟性魯鈍、臉長得又不好看呢?」五長老一邊極盡嘲諷之能事,一邊卻從芥子袋中取出一柄小劍,丟給了徒弟。

「這是什麼東西?」王陸將那牙籤似的細劍用手指捻起來問。

師父嗤笑一聲:「才過去兩個月就忘了?和那個蠻女劍士對練久了,你的腦力果然萎縮了啊?小王陸。」
 
王陸凝神細看,果然覺得這小劍有些眼熟,不多時便驚呼道:「我靠,小小坤山劍?」

「可不就是坤山劍,不然真是牙籤不成?」師父搖了搖頭,認真解釋起來:「這東西對我來說沒什麼價值,但是你手頭正好沒有合手的兵刃,倒可以湊合用用。那柄紫薇軟劍還是扔了吧,凡間的兵刃已經和你的實力脫節太多了。不過這坤山劍好歹也是八品靈寶,你這煉氣小修別說御劍,給劍靈提鞋也不配。而這裡可沒有什麼掌門金印,能讓你強行發揮靈寶威能,所以我幫你封印了她,一共九重封印,隨你修為精進自然解封。以你現在修為嘛,那是連第一層封印也解不開的。不過解不開也無妨,靈寶終歸是靈寶,材質已經遠非尋常法器法寶可比了,至少以你的級數倒不必擔心會玩壞她……除此之外,有一個重要事項,你務必注意。」

師父說著,伸手又召回了封印中的坤山劍,輕輕伸指一彈,發出清脆的回音。

「坤山劍的劍靈還在。」王陸皺著眉頭:「這意味著……。」

「意味著在你正式成為這柄劍的主人之前,你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這劍靈,留是不留?」

「有什麼區別麼?」

師父笑道:「當然有了。這坤山劍並不是志峰真人自己煉制的,而是盛京仙門一位煉器大師,在一千兩百年前製成,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王陸想了想:「這柄劍只是個設計理念過時的廢物?」嗡!那柄細針似的小劍猛地一顫,似乎是表達強烈的憤慨。

師父伸手壓下靈寶的震動,然後驚訝萬分:「我說你這位靈劍學霸,難道沒上過基礎煉器的課程?」

王陸理直氣壯:「無相峰窮成這個烏樣,哪有錢讓我學什麼煉器?」

「……好吧,簡單說,修仙界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越是年代久遠的靈寶,價值越高,像坤山劍這種千年靈寶,雖然基礎品級只有八品,實際價值遠高於此。志峰那蠢貨修為不夠、道心膚淺,只勉強發揮出七品的威能,實際理應遠不止於此,你知道為何?」

從沒上過煉器課程的王陸也實事求是:「不知道。」

「呵,其實關鍵就在劍靈。越是年代久遠的劍靈,所經所歷越是豐富,而經歷這個東西,很多時候是無價之寶。一個歷經滄桑的劍靈對主人的幫助,絕非一個鮮嫩劍靈可比,唔,簡單來說……」

王陸笑道:「明白了,就是隨身帶個老爺爺。」

「對,就是這麼個道理。除去戰鬥中能發揮的種種妙用之外……如飛劍這種修士隨身攜帶之物,因為長期陪伴修士身側,對於很多修行上的事情都不陌生,若是遇到問題,隨時都能請教,可以當做半個老師來用,是不是很方便?」

王舞說完,話鋒一變:「但是話說回來,有利就有弊,越是強大的劍靈,其獨立性也就越高,尤其坤山劍的劍靈已經存在了千年之久,換做一般的金丹修士都來必壓制得住……你這小小的練氣修士就更不必說。雖然有我的九重封印,理論上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但是一個一千兩百年的劍靈到底能做出什麼來,那可就說不準了。」

「所以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這劍靈你留是不留?若是不留,我便拜托師兄作法洗去劍靈這一千兩百年的記憶,乖乖認你為主,雖然少了千年劍靈的種種靈異,但好歹求個安穩,若是留下……」

王陸根本不等說完:「當然留下,這還用得著遲疑麼?」

師父笑了:「你還挺果斷的。」

「哼,連志峰那蠢貨都沒洗點,我又何苦當那自毀寶器的小白。一千兩百年又怎麼了?區區一個劍靈,說調教還不就調教了?」

嗡!坤山劍再震,顯然憤怒己極。

師父考慮了一下:「老實說,就衝你剛才那幾句話,我覺得還不如洗了算了……」

王陸最終也沒有洗去昆山劍靈梁秋的神智。對於調教劍靈一事,他表現出了非同尋常的信心,用他的話說,當初能在桃源村刷分刷到大陣動搖,區區一個八品劍靈又算個毛?不過,王陸與劍靈梁秋的第一次見面並不愉快。

在師父的幫助下,王陸以內視之法,將元神的感知延伸到了內府之外,觸到了繡花針似的九重封印坤山劍。

這八品靈寶的內部果然非同一般,一片雲霧靄靄遮住了大部分視野,然而視線可及的部分,卻是層巒疊嶂山巒起伏。群山環繞中,一位杏黃衣衫的女子安靜地等侯著王陸。

劍靈梁秋。

這是王陸第一次以內視法與劍靈溝通,只見眼前的女子看來大約二十初頭,相貌清麗脫俗,然而神色默然如冰,一動不動地站在一片石臺上,彷彿己和那石台融為一體,萬年不動。

「呃,你好?」

女子微閉雙目,理也不理。

     王陸於是有些鬱悶:「果然千年的王八也到了命數己盡之時,姑娘你這是圓寂了嗎?」

     然後那女子的眼睛就睜了開來,雖然沒有說話,目光中卻含著不快。

     然後不待王陸再說,師父的元神就悄然飄了過來,當頭就是一個暴慄。

     「你這蠢材!居然能把寬厚大方的土相劍靈,氣成這冷如冰霜的模樣,簡直是種本事!」

     見到王舞也進來,梁秋終於開口:「你們無需擔心什麼,我一生己追隨過十餘任主人,從不曾有叛離之舉。」

     王舞沉默了會兒:「哪怕追隨的是這種不靠譜的主人?」

     梁秋又說:「的確,這樣的主人我從來見過……但卻不失為一場新奇的經歷,我很期待他能為我帶來怎樣的體驗」

     話是這麼說,卻始終看也不肯看上王陸一眼。

如她所說,坤山劍這一千兩百年來,更換過太多的主人,其中甚至有邪道的大魔頭!

梁秋因天性淡泊,對待每一任主人都表示出了必要的忠誠,但是並不意味著她就沒有自己的想法。堂堂八品靈寶,卻被賜於一個練氣七品的小修,梁秋再怎麼寬厚大方,心中也有些憤憤難平,更何況這個新主人看來性情惡劣、嘴巴極壞,實在……實在令人不喜!

     得了坤山劍,王陸別無所求。當然,也是因為求了也求不到。師父那個窮鬼能慷慨解囊,將價值數十萬靈石一一如今看來或許還要更高的坤山劍送給自己,簡直是天地良心!別指望她繼續慷慨解囊……

 哈哈!有了坤山劍,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王陸便忙碌起來,忙於練劍。

 八品靈寶,哪怕有九重封印在身,對於一個練氣七品的小修士來說也太過沉重。即便王陸在師父的指引下,放棄幾乎所有的法術修行,專攻劍道以期未來能一劍破萬法。

 但如今將坤山劍持在手中,仍有頭重腳輕,難分主次之感。

三重境界的無相劍法,放到凡間那已是超凡脫俗的頂尖劍法,但梁秋這千年劍靈的眼光何其毒辣,王陸的劍法簡直是破綻重重不忍直視,因此在王陸運劍之時,梁秋常會下意識糾正他的動作,這就讓王陸很是不爽了。

「我自練我的劍,關卿底事?你的劍法再高明,也跟咱的無相劍法不成一路,強扭的妞不甜謝謝!做劍靈的就該有做劍靈的覺悟,當好你的觀眾好唄!」

  結果這番訓斥令梁秋氣得發抖:「好,既然你如此信心滿滿,那就憑你一人之力去運劍吧!」然後王陸就再也聽不到梁秋的聲音了。這當然對他無關緊要,但比較麻煩的問題是……梁秋一消失,坤山劍頓時如有千鈞之重,王陸一聲卧槽,坤山劍直墜向下,帶的手腕險些脫臼!

 等回去問了師父這才知道,到了靈寶這個層次,修士與劍靈的溝通異常重要,靈寶的威能發揮幾分,最關鍵一點就是修士與劍靈的同步率。當初志峰真人對梁秋還算厚道,但受限於悟性、道心等因素,同步率最多只有八成,靠著其他手段才勉強將八品升為七品。

     而王陸的狀況更糟,與梁秋離心離德,同步率根本是負數!坤山劍沒反噬其主,也算是梁秋的厚道使然。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王陸用了整整一個月時間,他也懶得跟梁秋去扯皮,一個月來就只做一件事:練劍。

怎麼練?當然是找人對練!

找誰?當然是阿婭!

縹緲峰的大廚前些日子被挑起了劍意,如今戰意正濃,於是這些時日食堂的伙食便憑空多了幾分凜然劍意──媽蛋的那西夷狗廚的仰望星空乾脆連魚刺都不挑出去了!

 如此一來,縹緲峰來客更加稀少,阿婭除了找王陸練劍,那就真是無事可做。

起初阿婭吃了一驚,心說一兩天不見,怎麼這天才少年劍術弱了這麼多!果然沒有我大仰望星空來補充營養就是不行嗎?

 後來問清實情,則對王陸的選擇讚嘆有加。劍手,當有銳意進取、披荊斬棘的氣質。

王陸手持一柄拖累的重劍來練,看似愚蠢,但就如雙腿綁縛沙袋練習長跑,加倍疲倦的結果,就是修行的效果只會更好。

於是又是一個月匆匆過去,這一個月裡,王陸每日修無相功,修無相骨,境界雖無突破卻逐漸穩固,屬性加成又添幾分。然後最多的精力用於和阿婭練劍,於是最大的進步就是無相劍法。

按照師父的劃分,依然是三重境界,但三重與三重卻截然不同。一個月前的三重無相劍只是凡間之劍,一個月後,王陸揮不出外放的劍氣,舞不出遮天的光幕,劍法卻登堂入室,有了晉級仙道的資格。

 因為一個月後的三重無相劍,已經有了坤山劍的輔助。換言之,梁秋從了。盡管這位千年劍靈依然不喜歡王陸這個新主人,但一個月來的細心觀察,讓梁秋也不得不承認王陸真是個絕佳的劍手,他那尚只有雛形的無相劍法的確是破綻無數,但作為地基和框架,已經足夠好了。

所以梁秋在一番斟酌後,便漸漸與王陸配合起來,盡管兩者間的同步率低得不忍直視,盡管這靈寶還身負九重封印,但那只是因為修為不夠,而從實戰效果來看,王陸的三尺劍圍,防禦力提升了數倍之多。

以阿婭的劍術之高明,在維持相同出力的前提下,要硬破其防禦也非得在百招之後。

然後,靈劍派新入門弟子的外出歷練活動,正式開始。

(ps:BMG為全能住宅改造王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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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無相功 第四十九章:鄉村巨變

隨著靈劍山星辰峰上的沉悶鐘聲,靈劍派幾十年一次的新入門弟子歷練活動正式開始。

所有築基期以下的弟子都被長老們一腳踢下了山,無論什麼特殊原因,身體不適也好,正處於閉關緊要期也好,一視同仁。而且長老們乾脆就連弟子的卧室都貼上了封條,真正的不留後路。

而弟子們或者歡欣鼓舞,或者躍躍欲試,或者彷徨無措,但總而言之,接下來的一年,就要自力更生了。

大多數人在活動前的一個月準備期裡,已經做足了功課。蒼溪州雖然只是九州之一,而且是相對較為偏遠貧乏的州,但相對於一群練氣期的小修,仍可謂廣袤無邊。其中大大小小的凡間國家足有數百,其中較大的如古庸國,人口近億,占了一州的二十分之一;比較小的如白月國也有百萬人之多。至於修士的數量,大約和凡人保持著一千比一的比例──當然其中大部分都是無機修士,純粹的有機修士比例將將能有萬分之一就算不錯。

對於這些初入仙道的新人來說,凡間的世界仍然有數之不盡的精彩,下山之後只會看花了眼。

不過靈劍派天策堂的師兄和長老們倒是人性化服務,為每一名新人弟子都做了一份歷練指導手冊,不但陳列了一些歷練應具備的常識,還繪製了一副指導地圖,列出了建議前往歷練的地點:如前段時間與盛京仙門爆發摩擦的白月國,又如近期傳聞有法寶出世的荒國……都是風雲際會之地,但因為事情不大,也很難吸引高水準的修士前往,正適合新人歷練。

一年時間說短不短,但真的歷練起來,算上來回往返的時間,也就是前往兩三個地點,處理兩三件事……不過指導地圖上足足列了上千個地點,簡直讓人挑花眼。

大多數弟子對這副地圖都很重視,這一個月來有小半時間都用來分析地圖、挑選地點……因為一年之後,衡量歷練成果的除了各自修為的進步,就是那份怎麼看怎麼蛋疼的歷練報告;而報告的分數是天策堂的人來打,誰還敢不重視天策堂出品的指導手冊?

王陸就敢。

下山當天,王陸就將地圖丟到了一邊,單槍匹馬直奔大明國東道府武侯縣狗耳山東北角王家村而去。

理所當然,王家村那種窮鄉僻壤絕不可能列在地圖上,上千個建議地點看似很多,放到整個蒼溪州頓時就滄海一粟,區區王家村還不夠資格。對此王陸只能表示天策堂的廢柴簡直有眼無珠,王家村那可是空靈根王陸故居好不?以後觀看都是要收門票的。王家村首富王老爺身價百萬,待日後王家村房地產升值,更名王千萬,王億萬也不在話下,應該給予尊重好不?

天策堂瞎眼,自己不能瞎眼;時間只有短短一年,歷練什麼的隨時都可以搞,回家的機會可不多見,報告什麼的只要發揮想像力就足夠了嘛!

而回家這一路,王陸心中感慨萬千。兩年半前,一個山村野人帶著莫名而來的信心和幾千兩銀票勇闖靈劍山;兩年半過去,修仙界一顆璀璨的新星冉冉升起,變化何其快啊!

盡管現在的修為還不高,修仙路才剛剛起步,但身懷八品靈寶--若是不提那九重封印,靈劍派價值連城的挑戰積分若干,論及富裕怕是比靈劍派尋常的金丹弟子也不遜色。同時身為萬仙盟五絕的真傳弟子,前途早己一片光明,這一次回家可謂衣錦還鄉!

唯一的遺憾就是……兩年半前,沿這條路走上靈劍山的是兩人,回去時卻只有王陸一人,王忠那小子也不知怎麼想的,寧可跑去和朱秦等人結伴,也不願與王陸一道回家看看,彷彿鬧別扭的小媳婦……不過這也的確省了不少麻煩。雖然這兩年給家中不斷寄信,早己說明了情況,但真要讓一輩子勤勤懇懇,低調務實的王老爺,接受當年家中小小書童也踏上仙途,顯然是大有難度。見面之後兩人都不自在,不如不見。

而排除這個問題不談,王陸對這次衣錦還鄉可就太期待了。兩年多不見父母,縱是專業冒險者也不免想念,心中升起一片熱切。和其他那些修仙者的思路不同,王陸根本沒去考慮什麼仙凡殊途,生離死別的問題。

爹媽就是爹媽,何需考慮是凡人還是修士?哪怕這個爹媽是那顆神奇彗星給自己帶來的,更像是養父養母,但十餘年的養育之思又豈是虛假?

王老爺和夫人隨侍都是那種純樸老實,又不乏生活智慧的妙人,十餘年除了養育之思,生活上的相處也非常愉快。

想起小時候老爹為了幾百兩銀子殫精竭慮的算計,想起母親過年時通宵達旦地在廚房忙碌,為家中佃戶製作年貨。雖然只是生活中微不足道的細節,也別有一番滋味。

至於仙凡殊途的問題……如今自己算上虛歲也才十五,父母雖是凡人,但身體健康,至少還有三十年壽元,更何況隨意從靈劍山上拿些靈丹妙藥,為凡人延壽一兩百也不為難--只是太過漫長的壽命對凡人未必是好罷了。總之,為了幾十年後的事情陷入煩惱,實在沒有必要。

除此之外,王家村雖然只是個僻遠的山村,終歸是生活了十餘年的家鄉,村中幾百戶人家,每一個王陸都叫得出名字。比如視老爹為宿敵,定要在財富上超越,卻始終不能如願的隔壁王大富;又比如祖傳老中醫,專治各種疑難雜症的王郎中……放到九州大陸億萬人中,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員,但是在王陸十餘年的生活中,卻都各自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前十二年的人生簡單而淳樸,作為專業冒險者來說理應感到厭煩,事實上王陸在兩年半前離開家鄉遠赴靈劍山的時候,也的確有種擺脫樊籠的快意,但是經歷了兩年的修士生活,他卻又無可避免地懷念起了那個安逸淳樸的王家村

這就是玩慣了御姐後,難免對蘿莉產生嚮往吧。

一路胡思亂想,王陸的腳程卻快得驚人,來時他是先從王家村翻山越嶺兩天徒步到了武侯縣,乘著縣城裡的車馬行的大車花了十天時間才趕到靈劍山下,這還是多虧了大明國與靈劍山相距不遠。而此行歸鄉,王陸全程徒步,日夜兼程,只花了三天不到就看到了狗耳山那熟悉的輪廓。

這就是身為修士的好處,哪怕在靈劍派中只是微不足道的練氣七品,又不以身法見長,但放入凡間依然是頂尖武學大宗師,行動快逾奔馬。

只是走到狗耳山下,王陸卻不由止住了步子。

接下來該怎麼辦?作為離家兩年半後的第一次見面,應該以怎樣的姿態出現在村人面前?

高高在上,擺足仙家修士的架勢,如皇帝出巡?還是平易近人,親切地和沿途每一個村民打著招呼?這不是虛榮不虛榮的問題,而是牽扯到了很多實務因素,王陸作為高情商的修士,不能不早作打算。

然而還沒等他考慮出答案,眼前所見的景象,就令他深深皺起了眉頭。

天地靈氣的變化有些異常……身懷空靈根,王陸對天地靈氣的敏銳觸覺遠遠超越了尋常的修士,因此在門派修行的那兩年,閒來無事便學了一門旁門技藝:望氣術。

影響天地靈氣變化的因素有很多,其中生物的行為占了絕大多數,尤其是人類……有人的地方,天地靈氣的變化就遠比無人地帶要劇烈復雜得多。所謂望氣術,有很重要一部分都是在講解如何通過天地靈氣的變化,來反推當地發生了什麼。

兩年多前的王家村,就如九州大陸上大多數的偏僻山村,天地靈氣活躍而不激烈,宛如小家碧玉;以顏色來形容,大約是淡綠色澤。然而如今映入眼簾的卻染上了一片枯黃之色。更細致的分析,王陸限於修為還觀察不到,但是單憑這片枯黃,己能做出初步判斷。

有多種可能,一種是連年大旱,生機枯萎,但看狗耳山那綠樹成蔭的景象,怎也不像!

或者是村中有重要人物去世,但是以王家村的情況,就算是村長,或者首富王老爺去世,也不會如此劇烈地影響到一片山的氣息變化。王家村裡除了王陸、王忠這兩個異數,其他都只是普通人,村子的結構簡單而穩固,缺了誰都無關緊要。

最後一種,則是妖人肆虐,邪氣橫生。

想到這裡,王陸就顧不得什麼實務問題,加快了腳步,風馳電掣一般直奔入山。

越過狗耳山最高的山峰,王陸終於再次見到了王家村。村中看來和兩年半前並無太大的變化,憑著如今驚人的視力,王陸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忙碌於農田中,辛勤而快樂的農夫笑容,也能看到訓斥頑童,神色氣惱卻寵溺的婦人……但充斥其中的枯黃之氣,卻令人眉目凝重,難以釋懷。

在山頂望了一陣,仍是不得要領,王陸想了想,還是直接去問老爹吧,又不是龍潭虎穴,堂堂仙道修士,何須畏首畏尾?

於是也顧不得什麼架子不架子,帶著晝夜奔行的風塵之色,王陸走入了王家村,直奔村東那座寬敞的宅院而去--也就是自己的家。

只是奇怪的是,沿途遇到的村民,都以奇怪的目光看著他,彷彿觀賞瀕臨絕跡的奇珍異獸,好奇中帶著一絲……憐憫。連打招呼時都顯得遲疑不定。王陸幾次熱情地招呼,換來的都是尷尬甚至冷淡的反饋。

媽蛋的,這搞什麼啊?王陸眉頭越皺越緊,直覺村中的異變似乎比想象中還要棘手,自己這些年不斷往家中寄信,盡管不知為何沒有收到回信,但至少村人應該知道自己仙家修士的身份……當初王小虎那蠢貨,坑了他老爹數十萬白銀給報送到了一個名為七星門的九流組織,都令村人艷羡不己,自己這五絕真傳那該是天上星宿下凡一般,有什麼可同情憐憫的?至於那淡淡的敵意就更是莫名其妙。

敵視一個能在半天時間裡踏平整個山村的強大修士?這是腦子裡長蛆了?

正想著,忽然聽旁邊一個人招呼自己。

「這,這不是王富貴家的孩子嗎?」

王富貴是王陸老爹的大名,只是自他成為村申首富,又和縣城的官爺有了來往後,就被人尊稱王老爺,倒少有人提及本名,就連第二富有的隔壁王大富也要尊稱一句王大哥……而這麼直呼名諱的,村裡就只有一人了。

王家村的老村長,王啟年。

王陸轉過頭,果然不其然,正是那個花白鬍子,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在少年印象中,這個老村長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好人,性格寬厚又不乏智慧,是位值得尊重的長者。王陸從靈劍山下來,還專門給他帶了紀念品……

「唉,跟我過來。」

老人一聲嘆息,衝王陸招了招手,王陸帶著一肚子的疑惑跟了上去,不多時便到了村長家。

「進來坐吧。」

在房裡坐定,還不待王陸開口,村長便滿是疼愛地拍了拍王陸的頭。

「兩年多沒見,長大了啊。」

聽著這滿懷善意地感慨,王陸笑道:「青春期嘛。」

「外出闖蕩這兩年多……辛苦了吧?」

「還成吧,也談不上多辛苦。」

「那就好,那就好……」王啟年欣慰地點了點頭,旋即又嘆息道,「這幾年,村子裡發生了不少事。」

意識到可能話題要進入重點,王陸身子向前探了幾分,神色也認真起來:「看得出來,此地似有妖孽之輩橫行。」

在王陸看來,這句話作為探路石,雖然略顯激進,但憑他和老村長的關係,倒也算不得什麼。村長將他招入家中可不就是要商談村中異變麼?而自己堂堂仙家修士,若是將話題繞來繞去,反而自墮身份,不如開門見山。

然而這一句話,卻讓王啟年神色大變:「你,你怎敢說這種話?若是讓神仙們聽到,那該如何是好?」

王陸當場就驚了:「哪兒來的神仙啊?別說六千多年前經歷了一場末法時代後,從來有真正的飛升者……就算在夢幻時代,仙界的存在也只是傳說啊。」

王啟年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末法時代,但是……唉,還真是讓小虎那孩子說中了,你這兩年多,被人誆騙太深啊!」

我靠!這又是什麼神展開?王小虎是誰啊?被誆騙又從何說起?莫非是指自己在靈劍山被個叫王舞的人形自走節操掉落器坑爹麼?問題你個老村長是怎麼知道靈劍山上的事啊?我給家裡寄信還真沒說過師父的不是,我從不背後議論,都是當面狠噴啊!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10-3 01:21:52

第二卷無相功 第五十章:您好,瞭解一下七星門的產品嗎?

村長一席話,令王陸這專業冒險者也陷入了相當的混亂,只覺得村中發生的一切都格外獵奇。

「村長爺爺,到底怎麼了?」

聽到村長爺爺這四個字,王啟年眼中痛惜之色又濃了幾分,看著王陸因披星戴月趕路而沾染上的風塵之色,痛心疾首,「孩子啊,你這些年……誤入歧途了啊!」

儘管知道說得肯定不是一回事,王陸還是心有戚戚焉:媽蛋的誰說不是呢?

「不過,還好啊,你運氣不錯。」王啟年一副你還可以搶救一下的表情,「七星門的神仙們最近就要來村裡渡化有緣之人,我想……應該可以拜托他們幫幫你,雖然你和小虎那孩子關係不太好,但他是念舊情的人,應該願意出面幫忙。」

這番話說出來,王陸心中千萬頭羊駝如和平鴿一般展翅高飛,落下烏糞如雨。少年只覺得這槽點如蓮蓬乳一般密集得令人抓狂,但是……

七星門?那個野雞團夥,還有王小虎?

王陸定了定神,忽然想起幾個月前發生在靈劍山雲麓天台的那場決鬥,以及引發決鬥的導火線。

「……我想我大概明白村中發生什麼了。」王陸冷笑了一聲,心道:「還真是和課本上講的一樣,觀其氣,如若色澤枯黃,則此地或有妖人出沒,非大患,魑魅魍魎之輩,癬疥之患也。我還擔心有什麼隱世魔頭,原來只是一群傳銷賣假藥的死騙子!」

這些話倒沒有和老村長說,這老頭雖然鶴髮童顏,其實也過了古稀之年。將這足以衝擊他世界觀的話說出來,萬一氣出個腦淤血,可就是造孽了。

「村長爺爺,這七星門的神仙們來村中多久了?」

見王陸神色凝重,開始詢問七星門的事情,王啟年只當少年有改邪歸正的勢頭,心中大感寬慰。

因為若按照七星門神仙們的說法,有些被詐騙團夥誆騙的少年人,會變得特別頑固,難以教化,哪怕殺了他也難以讓他承認自己為人所欺,而兩年多前離開村子,前往一個不找邊際的門派拜師的王陸,很可能就成為這樣的受害者。

不過,終歸是當年村中那個伶俐討喜的孩子,果然悔悟得很快。

「神仙們是兩年多前來到村裡,說來也是托了小虎那孩子的福。若非他天賦異稟,被神仙們相中,咱們王家村也難有這樣的福分。這些年,有不少人都被神仙們渡化,沾染了仙緣。呵呵,就算是整個大明國,也少有咱們這樣幸運的村子。」

王啟年正待滔滔不絕介紹七星門這些年的豐功偉績,王陸開口打斷:「他們渡化的都有誰?」

王啟年說道:「王大富家自不必說了;此外,王鐵柱、王老根、王山藥……差不多有七八個人吧。」

王陸心中又是一聲冷笑:還真巧啥,村裡最有錢的幾位全都榜上有名!唯一一個例外是王山藥,但他卻養了個眉清目秀的女兒,恰好是王小虎苦求多年不得的女神!

噴噴,這做的也來免太肆無忌憚,也虧得是在王家村這種村民普遍沒見識的窮鄉僻壤,換個地方早被識破看穿了。

「那麼,我爹呢?」

作為村中首富,理所當然是最佳的發展對象吧?

結果不提還好,一提,王啟年又開始唉聲嘆氣:「小陸啊,你爹……本來的確是神仙們看來的有緣之人,但是誰讓這好事多磨呢。」

王陸問:「是王小虎從中作梗?」

結果王啟年反而生氣了:「你這孩子,這兩年多怎麼好的沒學,學了外面那副壞心腸!王小虎雖然當年和你鬧過矛盾,這一年來可從來沒在神仙們面前說過你的不是!相反,神仙們得知你兩年多前離村而去,拜了別家的神仙,本打算放棄你爹,甚至動搖了渡化村子的念頭,是小虎力勸之下才有了轉機!」

「哦,原來如此。」王陸臉上浮現笑意。

難怪這一路行來,村民們看自己的眼光頗為奇怪,原來是把自己當成那種被邪教誆騙,還連累家人,甚至可能連累村子的罪魁禍首,所以一方面有些反感,但另一方面將自己視為受害者又有同情……還真要多謝王小虎替自己美言啊哈哈!

「那還真是要多謝小虎哥了。」

「唉,你知道就好……本來你爹和七星門沒有仙緣,是小虎再三勸說,神仙們才將他列為積極分子。也是小虎出主意,讓他出面給神仙們建個別院,建成之後便能升級成為發展對象……」

聽到這兒王陸就忍不住了:「別院?」

「就是供神仙們和其他門徒們的下榻之地啊。咱們村子雖然空屋不少,可那種破舊的房子怎能招待神仙?所以……」

「村長爺爺,您就直說花了多少錢吧?」

「具體數字只有你爹知道,但怎麼也要三五十萬兩吧。」

王陸簡直要火起來:「三五十萬?這是要修城啊!」

「這畢竟是給神仙修的別院,豈能拿咱們凡人的標準來衡量,選材用料都要精挑細選!」

王陸冷笑一聲:「是啊,咱們村民眼力不足,非得七星門派專人選料施工,我老爹只要出錢就行了。」

王啟年愣了一下:「是啊,你怎麼知道?」

王陸又笑:「讓我搞,也是這般搞法,而且人家是神仙嘛,肯定不會計較凡間金銀,所以連帳本估計都沒有,對不對?」

王啟年總覺得這話有些不對,但事實卻是無誤:「這個……仙家人物,總不會貪圖凡間的財富嘛。」

「呵呵。」王陸聽到這裡,覺得已經足夠,「村長爺爺,七星門的神仙們不可能總是在村裡,但村裡應該有其他門人吧?」

王啟年愣了下:「的確是有,有一位七星門的宣講大使,是門中的高級弟子,比小虎的地位還高幾級。」

「小虎也在吧?」

「對,現在在為那位大使當助手。」

「好,我明白了。」

王陸說完,便不再與村長爺爺寒暄,起身告辭離開。

再之後,王陸也不急著回家,而是在村長家外,運足目力觀望村中天地靈氣,尋找起了沾染枯黃色的根源。

以他練氣期的修為,本來絕無可能做到,但憑著空靈根的極品屬性,不多時,王陸就看到從村東升起一絲微不可查的枯黃之氣,攪亂了整個村子的靈氣運動。

正是老爹王老爺在發家致富,修建新宅院前的故居,面積不大,但在山村中也算難得的乾凈整潔,難怪被人看上。

「有意思,送上門來了。」

當王陸殺氣騰騰地趕到犯罪現場時,卻驚訝地發現,那個罪惡源頭竟在屋內做起了宣講,而屋外無辜圍觀者甚眾,以至於原先的打算無法順利實施了。

按照王陸的想法,對付這種坑蒙拐騙之徒,抄起武器揍一頓比啥都管用,再不服就一劍宰了,其他人自然就服了。只要少了這罪惡源頭,其他事情處理起來事半功倍。

只是想不到那什麼宣講大使來了村中,竟然不甘寂寞,勤勤懇懇地搞起業務來,如今院裡院外圍了幾十人,聽得津律有味,這讓自己如何入室殺人?

躊躇間,聽得那宣講大使猶在朗聲說道:「仙道並不遙遠,就在我們身邊,只要我們把握機會,就人人都能成仙!許多門派喜歡將修仙描繪的高高在上、遙不可及,那是因為他們的修仙觀念已經過時,同時他們也擔心我們的覺醒,會動搖他們的統治地位。設想若是人人都成修士,都成仙人,那些仙道門派如何有資格在我們面前頤指氣使、高高在上?所以,請放下心中的成見,鼓起勇氣,面對仙道,對自己說一聲──『我行的!』而且,就算各位覺得自己年紀已大,不願踏上飄渺仙途,但總要為孩子考慮吧?」

此時村民無不被其深深吸引,做出若有所思狀,幾個婦女更是議論紛紛:「說得沒錯啊,我就覺得我們家狗娃兒天生靈根,是修仙的材料。前些年有個過路的道士偏說他沒有,我看就是那個道士不安好心!」

就連村裡難得的文化人王郎中也附和道:「可不是麼?當初大夥看他仙風道骨,還以為是什麼能人,招待的多熱情!可是等求他收徒辦事就百般推脫,的確不像有真材實料!」

王陸在外面聽得面色越發凝重。

村民的對話的確愚不可及,若是換做李家村張家村,王陸大不了心裡罵幾句腦殘也就罷了。然而從小在王家村生長,王陸很清楚這民風淳樸的村子本不該出現這種滿腹戾氣的村民……毫無疑問,那枯黃色並不僅僅是天地靈氣的變化,而已經投影到了人心上。

世上沒有永遠淳樸的民風,在王陸看來,或許幾十年上百年後,當自己功成名就,王家村成為仙道巨擘故居時,這小清新的社會風氣自然維持不下去……但是,同樣是破處,和白馬王子共度春育,或者被山精巨猿強暴致孕,這完全兩個概念好麼?

而就在此時,屋內一人問:「那麼請問周先生,這仙緣究竟要如何把握?」

這人聲音一響起來,王陸就站不住了。

因為說話那人是他爹,王家村首富王富貴王老爺!

而接下來的對話就更讓人抓狂。

「具體來說,就要看你們心意是否誠懇了,先前不是說了嗎?先為七星門的幾位神仙建一座別院,才能說後面的。」

王老爺遲疑道:「可是區區一所別院,這前後竟打了一百萬的預算,這也……」

「呵,王老爺可是捨不得錢財?」

王老爺頓時冒汗:「這,這倒也不是捨不得,只是……我覺得吧,我這個人福緣淺薄,這一生積累些許已經心滿意足,仙道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見首富退縮,那宣講大使呵呵一笑:「王老爺啊,其實這件事不單單是你一人的機緣,而是全村的仙緣。你為神仙們修這別院,日後神仙大駕光臨,受惠的可是所有人。難道王老爺忍心壞了全村的仙緣嗎?」

這個帽子可就扣的大了,王老爺哪裡承受得起?頓時哆嗦起來:「這,要真是這樣,那一百萬……」

眼看就要咬著牙應承下來,門外忽然響起一個正義的聲音。

「都給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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