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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無相功 第五十一章:仰望星空一生黑

「統統給我住手!」說話間,一紅白少年風一般進到屋來,滿面風塵倦色,但臉上卻掛著一絲冷笑。「有意思,邪教騙徒居然玩到我頭上來了,這蒼溪州的確是該治理一下了。」

宣講大使微微一愕:「閣下是何人?」

「多謝你問,我是你爹。」王陸強忍著直接提劍斬人的衝動,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在父老鄉親面前,他還是希望用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但滿腹怒氣實在難以發泄,於是那目光看起來要多滲人有多滲人。

不過這個被七星門派來宣講的周先生也非易於之輩,雖然被王陸盯得有些兩腿發軟,膀胱發麻,面上卻不動聲色,也不理會他的無禮,轉頭開始發動群眾。「各位,有誰知道這是誰家的孩子?」

村民們初時也沒反應過來,然而過了這片刻功夫,已經有人模糊認了出來。「這孩子……莫不是小陸?」

聽了這話,王老爺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站起身:「小陸?是你!」被老爹叫喚,王陸也不好當沒聽到,擺了擺手:「爹您先坐著別出聲,等我日翻了這個騙子,咱們再來敘父子之情。」

而此時周先生已經回過了神:「王陸?你就是那個兩年多前外出求仙的王陸?」

王陸冷笑道:「沒錯,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周先生說著,悠然笑道,「似乎你對我們七星門有些成見?」

「成見?笑話,你會對一坨狗尿有成見麼?」

周先生頓時臉色一變:「你這孩子,可知禍從口出?侮辱七星門,當心門內的神仙降禍給你……」說話間,目光掃視四周,「更可能牽累他人!」

這又是發動群眾的伎倆,王家村的村民聽了此說,頓時鼓噪起來。

「小陸,你這是幹什麼啊?」

「還不快給周先生賠禮道歉!」

「你這是給全村人惹來禍端啊!」

聽得身後吵成一團,王陸臉一黑:「都給我閉嘴!」一聲呵斥,聲浪如悶雷一般震得屋頂灰塵簌簌而落,四周村民頓時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儘管只是練氣七品的新人,但放到凡間,王陸早已是超凡入聖的人物,在軍中那就是一騎當千的絕世猛將,在武林則是超一流的大宗師,舉手抬足間,震懾一群凡人已是輕而易舉。

王陸這一吼,倒是有九成的殺意是刺向了周先生,然而這位宣講大使也非尋常人物,臉色一紅一白便即恢復正常,沉聲問道:「聽說兩年多前,你和你的書童離村求仙,看來倒有些門道……你是拜入了哪家門派?」

王陸想了想,儘管將門派之名說給這種下九流的騙子,似乎有損門派聲譽,不過若能就此讓這七星門知難而退,倒是省了不少事。

「靈劍派。」

周先生眉頭一皺。靈劍派?片刻之後,點了點頭,「原來是靈劍派的高徒,難怪有此等身手,不過就算靈劍派,也要講道理二字。你無緣無故辱我七星門,又以霸道手段恐嚇無辜村民,這卻未免有些……不講道理了。」

王陸當時就驚了:我擦你人來瘋啊?聽了靈劍派的名字竟然不乖乖跪舔,反而跟我這真傳弟子扯皮講道理……真是狗膽包天了老夫當年帶著死胖子勇闖小青雲,也沒你這顯得有魄力!

誠然,理論上說,天大的來頭也該講一個道理,但九州大陸哪有那麼多道理可言?拳頭大才是硬道理!而靈劍派再怎麼衰落凋零,終歸是五絕一級的修仙大派,別說天劍堂十長老,就是資深一些的弟子來了,也能隨意踩平這七星門一百個!和靈劍派講道理?你也配?

不過,面對周先生這種不做死就不會死的精神,王陸倒是來了興趣:「哦?你要講道理?」

周先生被這少年人的目光盯得渾身都不自在,卻強撐住了氣勢:「不錯,正是要講道理。你方纔侮辱我七星門,總有有個理由。」

王陸笑了:「理由?靈劍派踩人還需要理由?算了,我也厚道一點……『矇蔽百姓』這個理由夠不夠?」

「呵,我如何矇蔽百姓?」周先生朗聲笑了起來,又開始發動群眾,「各位,你們有感覺被我矇蔽了嗎?」

下面的無知村民紛紛呼應:「絕無此事啊周先生!」「就是就是,聽你講這仙凡之分,只令我們這些鄉野匹夫茅塞頓開!」「周先生你說過我們家狗娃也有修仙的靈根,我絕對信你!」「小陸你快別鬧了!」

王陸眉頭一皺,又是一道聲浪震懾四方:「都給我閉嘴!姓周的,別拿無知愚民當擋箭牌渾水摸魚,否則我直接宰了你!」這可絕非虛言恫嚇,那赤裸裸的殺意令周先生心悸不已。

「好,那就請閣下明言,我們七星門究竟哪裡矇蔽百姓!」

「只憑你一句人人都可成仙,便知你們七星門是流竄山野間的九流騙徒。若真是人人可以成仙,這些年為何不見仙人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

誰知那周先生哈哈一笑,卻一副你終於進入我的節奏的姿態:「問得好,這個問題其實困擾了修仙界幾萬年,過去人們以為仙緣是天註定,只有少數的幸運兒天生靈根,這才能走上仙路。但其實大謬不然,上天是公平的,給每一人都督下了同樣的機會,只是我們一直沒有發現,直到我們七星門的祖師爺深河真人,開天闢地一般發明了七星敵,這才為芸芸眾生打開仙道之門!」

王陸頓時笑了:「簡直自打自臉!你們七星門早些年高價販賣六和丹、培根靈的時候,怎麼不提七星敵?更何況令凡人也能修仙的是盛京仙門的六和祖師,和你們祖師爺深河鳥人有什麼關係?盛京仙門的虎皮你也敢扯?」

然而接下來,周先生的應答簡直令人瞠目結舌:「呵呵,那只是尋常世人之見,其實六和祖師正是我們深河真人的師弟,一身技藝多半是從深河真人學到,那六和丹、六和敵,其實也只是從七星敵簡化而來,雖然成本低一些,但效果是不如的。服用六和丹雖然也能踏上仙途,延年益壽,但比起能令人長生不老的七星敵就差得遠了。不過,七星敵是門派重寶,豈能隨意賣給外人?若非你們王家村有大機緣,甚至沒有資格知道七星敵的存在。所以七星門前些年只賣給你們六和敵六和丹。」

王陸實在忍不住笑了,這個周先生還真是能人,不愧是這騙徒門派的宣講大使,這麼扯淡的理由也想得出,說得出。更厲害的是面對這番槽點太多反而無從吐槽的解釋,就連王陸都感覺有些兔子拉龜的為難。

因為這裡有個很重要的問題,與這個周先生的辯論,並不是為了駁倒對方,而是為了爭取觀眾。七星門在王家村發展勢力已經有不短時間,整個村子的靈氣都被其玷污,影響深入人心。想要糾正這種影響,最好的方法莫過於在眾目睽睽之下撕下騙徒的面具,暴露其真面目。

當然,也有更簡單的方法,王陸若有築基的修為……不,只需要練氣上品,學得一兩手門內的精妙法術,糊弄這群沒見過世面的野人便足夠了,可惜他學的是一劍破萬法之道,而劍道也是專精防守,雖然實戰效果驚人,按照師父的評價,其硬渡已經足以令築基下品的修士感到為難……但偏偏在這個場合毫無用武之地!

而依靠辯論的方式來戳穿騙局,就有個難點,那就是現場的觀眾,主觀上完全傾向對手,而且腦子蠢得令人絕望。而周先生,無疑是給蠢貨洗腦的專家。

方纔那番解釋,一句真話也沒有,任何一個正規的仙道修士都能直斥其非,然而王陸卻知道,自己就算抓住其中任何一點來說都毫無意義。因為圍觀群眾根本不瞭解真相。

周先生說深河真人是六和祖師的師兄,他們肯定不假思索地信了,而王陸若說深河真人不過是不入流的鳥人,這幫村民倒要大怒起來,在這樣的環境下辯論,對自己壓倒性的不利。不過,也正是這樣才比較有趣,因為看起來形勢對自己不利,但真正存在致命缺陷的,反而是對方。

眾所周知,一場合格的辯論,雙方的辯題應大致沒有高下之分。不然若一方辯題是太陽從東邊升起,另一方是西邊,這就沒得玩了。而現在的情況看,七星門無疑就是要將烏鴉說成白的,太陽說成西升的……就算有再多的觀眾傾向,立論上就存在致命的缺陷。接下來,只要自己將這些致命缺陷找出來,騙子的真面目就必然暴露出來。而破綻嘛,其實明擺著的。

「為什麼要收費?」周先生一愣:「什麼?」

「既然你們七星門是為了普渡眾生,令人人成仙,何必貪圖凡間金銀?一百萬兩對我爹來說是傷筋動骨的數字,對仙家人物根本不算什麼吧?」

周先生笑道:「不是貪圖金錢,只是需要你們拿出誠意。」

這個問題,對於七星門的宣講大使來說可謂老生常談,也是七星門業務發展過程中繞不開的話題,對此,周先生早有所料,也早有研究。

通常人們會反復強調自己的誠意有多麼熾烈,無需金錢證明,但實際上對於凡人來說,再沒有什麼比金錢更有效的證明手段。發誓賭咒任何人都會,但真金白銀拿出來,就不是所有人都做得到了。誠意這個話題,可以說是自己的主場。然而下一刻,周先生就發現面前的少年直接掀桌了。

「誠意?那是什麼?你不是說因為王家村的人有大機緣,才能得門內神仙青睞麼?既然村人已經有機緣了,要誠意何用?」周先生頓時語塞,片刻後說道:「機緣與誠意,當然缺一不可,不然難道要我們七星門的人求著你們成仙嗎?」

王陸當時就笑了:「自然啊,修仙界難道不都是這樣?資質上佳,身懷仙緣的弟子在哪裡不是寶貝,各門派的傳功長老每年都要花費大力氣尋找身負仙緣的人才,就算對方不願意,生拉硬拽也要將其拉回山門,難道你們七星門就很特殊?」

而不待周先生反駁,王陸已經進一步說道:「誠意是互相的,王家村有求仙的誠意,你們七星門渡化世人的誠意又在哪裡?只是沖幾碗符水,送幾包六和敵就是誠意了?一百萬白銀對於全村任何人都是天文數字,而幾包六和敵,對你們連九牛一毛都不算,這公平麼?」

周先生瞠目結舌,倒不是王陸的話有多麼無懈可擊,而是一直以來,他還真沒遇到過這樣的問題。
 
而王陸又怎會給其可乘之機:「其次,若七星門真的有意渡化世人,何需講求誠意?有緣則渡,無緣則罷,若是人人都有緣,那就普渡眾生。誠意?值得幾個錢?人心善變,今天有誠意,或許明天就心生悔恨,痛恨自己將百萬兩白銀贈予他人,這種誠意要來何用?如果你們的人人成仙的理想是真的,那應該無條件散發你們的七星敵,渡盡天下有緣之人,根本無需搞什麼,誠意。」一番話說完,王陸擺出勝利者的姿態,等待對方的掙扎。

誠意,看起來像是七星門那夥騙子的主場,但實際上那才是他們的致命傷,騙子或許有天花亂墜的理論基礎,但絕對不會有誠意,抓住這一點,就無往不利。而且更妙的是,以如今村人的心態,已經無復當初的純樸憨厚,漸漸開始意識到自私、貪婪等等負面情緒,而自己正是利用了這樣的情緒,將對手在輿論上逼入了不利的位置。很簡單的道理:如果能讓村民用更少的代價獲得他們心目中的所謂仙緣,這些人立刻就能倒戈。

片刻功夫,周先生已經冷汗如泉,他加入七星門也有幾年時間,憑藉舌燦蓮花的功夫,為門派立下汗馬功勞,非但有極高的地位,更以凡人之身得蒙門派長老賜予仙緣……幾年來,別說是這種偏僻山村,就連一府的府城,他也曾將其吸納為門派勢力,可謂身經百戰,但始終不曾遇到這樣的境況!

這個少年到底何方神聖?不就是一個靈劍派的低級弟子麼,為什麼給自己的壓迫感如此強烈?區區靈劍派,也能有這麼優秀的人才麼?

不過,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按照師門的教導,如果遇到類似的情況,那就立即出絕招,絕對不要猶豫。民心是最為脆弱的東西,尤其七星門在王家村立足未穩,還沒有足夠的威望讓村民如狂信徒那樣為門派捨生忘死,一旦在煽動之下養成了與門派討價還價的習慣,那麼在此發展勢力的計劃將受到極大的阻礙。所以……周先生一邊擺出一副驚惶的表情,一邊卻已經下定決心,用出那個副作用很大,但短時間內卻是無往不利的絕招。

周先生抬起手,手中持著一塊汗巾,似乎要擦去頭上的汗水,然而在汗巾遮掩下,一道微不可查的紫黑色光芒閃電般射向了王陸的咽喉要害!

小子,要怨就怨你自己倒楣,非要和我七星門作對!看你年紀輕輕卻修為不俗,怕是真的身負仙緣,只可惜……還擋不住我七星派的七星透骨釘!

周先生的絕招正是門派賜予他的一件下品法器,雖然法器只是下品,而且是一次性激發,但這枚透骨釘威力之強遠超凡間之人所能想象,細細的一枚小釘,可以洞穿一米多厚的岩石,而且針尖餵了劇毒,見血封喉不說,死者渾身骨肉化為爛泥,慘不忍睹!

只要出其不意地射上一針,就算是練氣中品的修士也難以察覺,更難以抵擋。何況這個少年年紀輕輕,又怎會有練氣中品的修為。只要他一死,自己就可以將其歸咎為天譴,固然村民,尤其那個王老爺怕會心生不滿,但在天譴的威脅下,還有誰敢不服?

周先生帶著一絲冷笑,看向王陸的目光已經是在看一具屍體,然而正在此時,他忽然發現……,

那個少年清亮的目光,正直直對視著自己,嘴角一絲果然不出所料的輕蔑笑容,然後……一隻修長的手如未卜先知,恰到好處地攔在喉嚨前面,兩根手指輕輕捻住了七星透骨釘,身體微微一顫。力道足以貫穿岩石的透骨釘,被生生攔了下來。

周先生心中驚駭欲絕,這透骨釘名為暗器,但是就算當面激發,沒有練氣上品的修為也絕難抵擋,更逞論以肉身去接!這少年究竟是何方神聖?然而接下來,更加令人驚悚的表演開始了。王陸將那枚透骨釘捻了起來,然後……就這麼直接放進了嘴裡,咀嚼起來那噶蹦蹦的聲音,彷彿敲打在周先生的心臟上,令他難以呼吸,而當王陸將所有的殘渣咕咚一下吞入腹中之時,這位年輕的修士在他眼中已經化為了邪魔。

「可笑,這威力尚不及阿婭的仰望星空啊。」

(ps:黑暗料理果然是神級毒物啊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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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3 01:29:54

第二卷無相功 第五十二章:愚不可及

對付騙徒,最簡單的方法莫過於提劍斬殺、直搗黃龍,只是王陸不願在王家村大開殺戒,這才強忍著沒有動手。

不然以專業冒險者的精神,真的沒必要和一個不入流的騙子做口舌之爭,就好像一頭在泥塘裡翻滾的豬,難道要同樣跳入爛泥之中和牠摔跤,才能證明自己的位階高過它?

一劍宰了,然後大口吃著紅燒肉,食物鏈的層級足以證明一切。不過,雖然不能以物理的方式將對手擊垮,換一個角度也是一樣的。

殺死一個人,通過精神層面同樣能夠判。

王陸現在做的就是這麼一件事。以言辭將對手逼入角落,然後在對方以絕招試圖翻盤,心中預期提升到最大的時候,再將其牢牢按死,大起大落之下,徹底衝垮對手的心防。不是什麼複雜的技巧,對付心理素質堅強的人更是屁用沒有,但眼前的對手只是一個三流騙子,用這招就足夠了。

果不其然,那個姓周的已經被嚇尿了。

不嚇尿才怪,七星透骨釘是被門派當作恩典一般賞賜給各位宣講大使,用於極特殊情況,理論上可以在任何情況下翻盤的法器,然而被對手像是吃蠶豆一樣咀嚼吞咽。周先生真是萬分慶幸自己不久前剛剛解過手。

這樣的怪物,真的是區區靈劍派能培養的出來的?而且……看起來明明並沒有多高的修為,為什麼……驚駭間,或許是天意使然,也或許是作為宣講大使的專業精神爆發,周先生腦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想到了一個點子。

一個雖然冒險,但卻能絕處逢生的點子……老實說在這樣的對手面前使用,實在是很冒險,不過就算不用,對方也顯然輕饒不了自己。若是騙局真的被戳穿,自己就算不被憤怒的村民活活打死,也要被門派的執法長老所殺,與其那樣,倒不如試著翻一次盤。

「魔頭。」周先生強忍著懼意,冷聲說道。

王陸一愣:「什麼?」

周先生一邊掐著大腿,一邊色厲內荏道:「魔頭!你果然是魔族潛伏在九州的魔頭餘孽!你以妖言惑眾,動搖村民向仙之心,就是想破壞我九州大陸億萬人的飛升之路!哼,其實我從一開始就看出你身上魔氣凜然,絕非善類,只是苦於沒有證據,但方纔我以七星門獨門秘傳的七星透骨釘試探於你,果然揭穿了你的真面目!如果你是正道人士,絕不可能將透骨釘嚼爛吞咽下去,那上面含有強烈的麻藥,正常人只要接觸到就會渾身僵硬動彈不得,但是魔族卻因為天生體質,百毒不侵!王陸,你耀武揚威之時,卻沒想到自己的真面目也就此暴露了吧!」

這周先生或許是恐懼到了極致,反而生出幾分膽氣,一番話說得理直氣壯,氣勢十足,別說村民們紛紛陷入沉思,看向王陸的目光變得狐疑起來,就連王陸都忍不住拍了拍巴掌。

還真是狗急跳牆,讓他想出了一條妙計來顛倒黑白,混淆是非,加上這大義凜然的抒情……還是那句話,若是在辯論場上,這番話一文不值,可是糊弄愚民,已經足夠了

果然,在村民們的動搖目光中,周先生獲得極大的鼓舞,再接再厲道:「王陸,你兩年多前離開了村子,去尋仙問道,如今你自稱是靈劍派的弟子,但是……我卻不知靈劍派這兩年來有收過你這樣的徒弟。」

「哈哈,靈劍派做事,還需要向你請示?」

「呵,靈劍派做事的確不需要向我請示,但五天前我才見過貴派掌門,聽他親口說過,門派已經有三年未招收過新弟子,所以我就奇怪,你這個靈劍弟子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我倒是想問,三年沒收過新弟子的靈劍掌門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你……」王陸話剛說到一半,倏地住口,因為他發現,四周投來的目光,已經滿是質疑……以及恐懼。

不必說,周先生提出的魔頭論,已經在眾人心目中生根發芽,儘管他沒有任何證據,只是空口白牙,但這群村民偏偏就信了

「……一好,到此為止。」王陸嘆了口氣,「術業有專攻,這話的確不假,我承認你作為騙徒是專業水準,就算再繼續辯下去,我也說服不了周圍這群豬油糊了心的蠢貨,所以還是不說了吧。」

聽了這話,周先生心中大定,對方肯就此服軟是最好不過。看他修為驚人,若是真鬧到不可開交,對自己也沒有好處。所以接下來,周先生就準備說幾句漂亮話,給對方一個台階下,然而他卻沒想到,王陸的所謂服軟,只是掀桌的前奏。

下一刻,王陸上前一步,口中吐出一枚細針似的小劍,那小劍在半空中一轉,便迅速拉長至三尺上下,劍體古樸厚重,鋒刃幽芒閃爍,令人不寒而慄。

在泥漿裡頭和豬的摔跤到此為止,王陸娛樂的興致已盡,接下來就該用人類的方法解決問題。

「果然,還是殺了你最簡單了。」王陸踏步,出劍,劍芒如電。

雖然無相劍法專精防守,無相劍骨對力量速度的加成也不算高,同時練氣七品的防禦力幾乎可比築基修士的代價,就是他的攻擊能力還不如九品的新人……

但一切的一切,不是建立在與靈劍派門人比較的這個前提下。若是與九州大陸那些不入流的所謂修士相比,哪怕只是一個專精防禦的王陸,其攻擊能力也已經足夠強了。

一劍刺出,周先生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完全來不及!

儘管通過服用六和敵和培根靈,他也勉強算是一名修士,但多年苦練仍是練氣八品,其他各方面的素質更是慘不忍睹,別說王陸這樣的精英弟子,就是一個先天武者,也能輕而易舉地殺死他。

也正是因此,周先生在王家村宣講,帶了一個助手,這些天那個助手行事低調,就連王陸都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而在關鍵時刻,「嗡──」一聲嗡嗚,坤山劍猛地停了下來,因為劍尖前面,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面孔。

「嘖嘖嘖,老朋友見面,竟是以這種方式出場嗎?」王陸手中劍雖停,卻一寸也不後退,劍尖幾乎頂上了那人的腦門。

「小虎啊,兩年多不見,你倒是比原先變得白凈了許多啊。」

劍尖直指處,正是多年不見的王小虎!只是所謂臉色白凈當然是瞎扯,被王陸的坤山劍所指,在鬼門關前溜了一圈,王小虎早就嚇得面無人色而已。

不過,在七星門的幾年歷練,也著實讓王小虎獲得了成長,面對殺意凜然的王陸,王小虎非但沒有退縮,反而壯起了膽子,大聲說道:「王陸,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雖然你已經入魔,但我們七星門對你也可以網開一面的,只要你不再執迷不悟!」

王陸聽了之後險些笑出來,但臉上的表情卻反而更駭人了:「小虎,雖然以前我經常嘲笑你是腦殘,但就算腦殘,你也該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吧?入了那七星門這麼久,他們是幫什麼貨色,你難道看不出來?」

王小虎身體一顫,但片刻後卻朗聲說道:「七星門是仙道正派,是修仙界的未來,是我們芸芸眾生,廣大凡人踏上仙道的希望!入門三年來,我得神仙們的關照踏上仙路,雖然修為不高,而且修行很苦,但我已經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我不再是山村裡的普通農民,而是一名堂堂正正的修士!而現在,我希望能讓我身邊的人也過上這樣的生活。七星門願意幫我,為了我這樣一名低階弟子來這裡發展,我心中只有感激,從不曾懷疑!」

王陸頗為意外地睜大眼睛:「小虎,三年不見,你這臭不要臉的功夫倒是大有進步啊,這番話說得真心是好……那麼,就請你也給我退場吧。」

言畢,右手腕一動,坤山劍就要直刺而出,然而就在此時……

王陸被人伸手拉住了。

「你這個孽畜,還要逞凶到幾時啊!?」

換做其他人伸手拉他,出言質問他,王陸大概回身一劍就給斬了,但此時他卻下不了手。

因為身後的人,是他老爹。

「爹,不是讓你坐好別動嗎?」王陸實在無奈,收回了長劍,苦笑著看著自己的老爹。

「我再這麼坐著,難道要眼睜睜看你親手屠戮自己的鄉親嗎?」一向慈眉善目的王老爺此時怒不可遏,一手拉住了王陸,一手伸手指著他的鼻子,「我是不知道你這兩年到底經歷了什麼,但你現在這樣子,和魔頭又有什麼區別?」

王陸笑了:「魔頭哪有我這麼帥?」

王老爺:「還不跟我過來!」

說完,伸手一扯王陸,拉著他就大步走出門外。

王陸笑了笑,看出老爹的用意,心想殺豬也不急於一時,犯不著耽誤他和親人敘日,便跟了上去。

而儘管屋裡屋外圍了不少人,被王陸的凶威震懾,也沒人膽敢阻攔。

「呼……得救了。」屋內,周先生和他的助手王小虎同時長出了口氣,知道今天這一關總算是過了。不過,事情還不會就此了結……要儘快稟明師門,拿出對策來。

「周先生,小虎,你們沒事吧?」幾名關切的村婦打破了屋中尷尬沉寂的氣氛,接下來,村民們紛紛噓寒問暖,並痛斥起了某個提劍行凶的邪門歪道。

「唉,真不知道王富貴他們家到底造了什麼孽,生出這樣的不孝子來!」

「就是,我以前就覺得那個王陸不像是正常人。」

「是啊,經常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和其他的孩子完全就不一樣!簡直像是吃錯了藥似的!」

聽了村民們的抱怨,周先生和王小虎對視了一眼,不由都是暗笑。

雖然過程真的是太驚險了一點,不過結果上看還不壞嘛……這幫蠢貨,渾然不知自己在做什麼,或者說……他們已經蠢到,不願意去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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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3 01:34:55

第二卷無相功 第五十三章 不做死就不會死

另一邊,王富貴拉著自己的兒子,一路回到了家。

家中,夫人隋氏正在準備午飯,從廚房裡端著一盆熱湯走了出來。忽然見丈夫急匆匆回來,不由吃了一驚,而等她看到丈夫身後跟著的那名少年時 ,頓時端著的那盆肉湯乾脆俐索地脫了手,向下墜落。

與此同時,一道紅白相間的身影陡然衝刺過來,一隻手恰到好處地接過了湯盆。

「嘖,娘您小心點啊,這熱氣騰騰的油湯若是落到您腳上,那可就成了名副其實的豬腳湯了。」

「臭小子,胡說八道! 」

王老爺沒好氣地扇了他一巴掌,王陸笑了一聲,然後就聽老爹一聲痛哼。

「你腦袋怎麼這麼硬? 」

「哈哈,智商密度大唄。」

一邊說著,王陸一邊單手托著滾燙的盆底,在母親驚訝的目光中,將湯盆放到了桌上。

母親隋氏小心翼翼地看著王陸的手:「你的手沒事吧? 」

「放心啦,就算直接用火燒也無所謂的。」

說完,王陸的目光轉到了老爹身上,神情也變得異常認真起來。

「說到底,我己經是仙家修士了啊……」

王老爺和夫人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離家兩年多,有了太多太多變化的少年,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

過了很久,當王陸徑直去廚房裡將剩下的菜都炒完,然後一一端了出來 ,坐上桌了,王老爺才喟然一聲長嘆。

「唉,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

王陸想了想:「您想聽詳細的,還是簡單的? 」

夫人隋氏動了動嘴想要說話,看了眼丈夫,卻強行忍了下來。

王老爺目光嚴厲地盯著兒子:「先簡單一點說吧。」

「哦,就是我求仙有成,衣錦還鄉,卻看到一夥邪教騙子居然騙到了我家頭上,於是就有了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咯。」

隋氏有些不安:「剛剛,剛剛怎麼了? 」

「唉你先不要插嘴。」王老爺又問,「你說,你求仙有成? 」

這回輪到王陸納悶了 :「爹,我這兩年幾乎每個月都往家寄封信,我在靈劍派的經歷不都寫得挺明白了?除了個見不得人的事情沒說,其他我可沒瞞著。」

結果王老爺更吃驚:「什麼信?你這兩年多給家裡寫過信? 」

飯桌的氣氛頓時更冷了,過了好久,王陸才難以置信地開口問:「這兩年來莫非您就沒收到過? 」

「從來沒有啊。」

「媽的,這又是誰幹的好事…… 」王陸今天己經吃驚了太多次,反而見怪不怪了,「果然順豐郵遞就是不靠譜,好歹也是萬仙盟名下的產業, 麻煩對得起這張招牌一點啊……」

所謂順豐郵遞,是掛靠在萬仙盟名下,由玄天館出資,萬仙盟和其他幾家大型機構、門派派出管理人員負責經營的大型郵遞機構,其最主要的業務,就是溝通仙凡兩界。

因為修士與修士之間的書信往來,一柄飛劍傳書,一張通靈符紙就足以解決大多數需求,凡人與凡人的書信自有凡間國度的驛站等專門負責。唯獨修仙界與凡間的溝通,一直缺乏有效的管理,直到萬仙盟成立後,天下太平,修仙界對凡間的控制也越發深入,這才有經營出這種機構來。

依靠萬仙盟的金字招牌,順豐郵遞擁有無可比擬的競爭優勢,在九州大陸擴展迅速,網點無所不在,然而也因為其壟斷地位,導致了服務質量每況愈下……只是王陸卻沒想到已經嚴重到了兩年多連一封信都送不到的地步!

「等等,似乎有點說不通,就算再怎麼消極服務,兩年來我至少寫了五十封信,連一封都送不到也未免有些……」王陸想了想便覺得不對。

「……看來外界的消息都被七星門截下來了。閉塞消息,這的確是邪教佈道時常用的伎倆。不然的話,但凡村人們對修仙界有些常識認識,也不至於被那種九流的騙子誆騙。」

王陸聳了聳肩,「算了,信沒到就沒到吧,我這不是人到了嘛,您有什麼問題就儘管問我好了。」

王老爺問:「兩年多前,你說要外出求仙,後來究竟怎麼樣了?我叫忠兒跟你一起,他怎麼沒有回來? 」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簡單總結下呢,就是我和王忠都被靈劍派相中收為弟子,兩年多來在山中修煉不綴,己經步入正軌,算是堂堂正正的仙道修士。如今因為門派組織外出歷練,我便順勢回家省親探望您二老。王忠嘛……他有他的打算。」

王陸說的輕描淡寫,但一番話之後,王老爺的心跳明顯加速了一倍,而夫人隋氏更是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顫聲問:「小陸兒啊,你,你真的,求到仙了? 」

一時間,這位純樸善良的婦人心中,湧起了無數關於仙凡兩道的故事傳說,既為孩子的前途無量而喜悅,卻也隱隱有了一絲哀傷,片刻間,眼圈便紅了起來。

王老爺罵道:「你這婦人,小陸兒踏上仙途,那是幾世都修不來的福分 ,你哭什麼? 」

「我只是太高興了。」隋氏檫了檫眼淚,「我,我再去炒兩個小菜,沒想到陸兒會回來,沒準備他的飯菜。」

說完,便起身離開了。

王老爺哼了一聲,對王陸解釋道:「你娘前段時間也不知聽了誰家說書先生的故事,說什麼仙者非人,六親不認,甚至還有殺妻證道之類駭人聽聞的玩意兒。正好你又這麼久沒回家沒寫信,她就一直擔心你己經把我們忘了,沒事就念叨,唉,這都見了面了,還擔心什麼呢? 」

話是這麼說,目光中卻也藏著一絲隱憂,只是很快便以笑容遮掩住了。

「陸兒,你說你己經求到了仙,那……仙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呢?能不能……」

王陸笑了:「能不能露兩手讓您開開眼?安安心?不然您始終不能相信我真的修到了仙?哈哈,不愧是王家村家喻戶曉的王百萬老爺子,謹慎求證的精神值得讚揚。」

王老爺被兒子說得有些尷尬,頓時拍桌:「你小子這是什麼態度? 」

「呵呵,別生氣嘛,不過老爹啊,我也得跟您解釋一下,所謂仙道,並不是七星門他們耍的那套雜技,不是越花哨就越好。您是經常往來縣城的人,應該有這個分辨力,要論雜耍,他們未必比城裡的專業藝人更高明。」

王老爺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那個七星門,雖然吹得好聽,也的確拿出了些真東西,不過……和他們吹噓的相比可就差得太遠了。」

「那是當然,不過是個下九流的騙子組織,連加入萬仙盟外圍的資格都沒有的渣渣,能有什麼真東西可言……好了老爹,不弔您胃口,您不是想看看真正的仙道是啥樣麼?雖然我修為尚淺,沒什麼仙法可以耍,但還好隨身帶著一件寶貝。」

說完,王陸張口,將細針一般的坤山劍又吐了出來,這靈寶在半空中轉了一圈,便化為三尺利刃,穩穩地駐在桌旁。

這一手口吐飛劍的功夫,王老爺先前在別院己經見過一次,但此時近距離觀看,仍覺得神奇無比,不過……縣城裡那些雜耍的藝人,似乎也有類似的功夫,比如吞劍之類。

「呵,不是給您看口吐飛劍啦……梁秋,跟我爹打個招呼唄。」

坤山劍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劍體一顫,發出一聲嗡鳴,又過了一會兒, 這嗡鳴聲呈現出奇異的節奏,漸漸地,變得有如人聲。

「您好,我是王陸的劍靈梁秋。」

「啊啊? 」

王老爺這回是真被嚇得不輕,一柄長劍,居然口吐人言?

「誰在說話? 」

另一個被嚇得不輕的,是剛從廚房裡端著一盤炒菜出來的隋氏,一驚之下菜碟又開始自由落體,王陸無奈地提起坤山劍向後一探,劍尖恰到好處地抵住了盤底,穩穩將其接了下來。

「怎麼樣老爹,這會兒信了沒有? 」

王老爺皺著眉:「……唔,雖然和想象的有所不同,但是,的確比七星門那一套更靠譜一點。」

王陸聳了聳肩:「老爹啊,拿我和七星門比可就太掉價了。雖然您兒子修煉的是樸實無華的仙道,暫時還放不出大號煙花給您看。不過那些只會放煙花,泡符水的,來一百個我也捏把死,這一點您大可放心。」

感受著話語中若有若無的凜然殺意,王老爺心中不由一驚,這種氣勢,他只有在縣城裡那些經歷過沙場的老兵身上才有見識過,哪怕只是微微一觸,都令人毛骨悚然。

其實王陸的所謂殺意,和真正的資深修士相比還稚嫩得很,無非是小青雲幾次歷練,折騰無數精怪所醞釀出的幾分狠厲。不過放到凡間來看,那就是屍山血海堆積出來的殺意了。

畢竟,凡間的武者就算經歷再多屍山血海,又能奈何得了幾頭三級精怪?而王陸早在修行功法有成以前,就把三級精怪刷來玩了。

「嘿,給我和你娘講講你在靈劍派修行的故事吧。」

王陸眉頭一展:「好啊,這可有的說了……」

靈劍山上的生活,其實相對而言很是單調,除了修行、歷練,當學霸,其實也沒有太多值得一提的事情,但王陸滔滔不絕講了一個多時辰,桌上的飯菜早就放涼掉了,老兩口仍是聽得津津有味。

只是,還沒等王陸講到第二年的生活時,屋外便響起一陣喧嘩聲,打斷了一家三口的談話。

王老爺和夫人對視了一眼,心中都升起一絲不安。

而六識遠比兩位老人更敏銳百倍的王陸,己經將外面的喧嘩聲聽得一清二楚,不由便掛上了冷笑。

「……想不到最後還是不可避免走上了這條路,給臉不要臉的賤貨。」

言畢,長身而起,伸手握住了坤山劍。

王老爺大吃一驚:「陸兒你要幹什麼? 」

「有人上門送死,我順手收個人頭……老爹你坐著別動就好,娘您也是,接下來發生的場面或許有些少兒不宜。」

「等等,陸兒不要急著動手! 」

王陸卻搖了搖頭:「放心,不會針對村民們的,雖然他們腦殘了,好歹也是我的鄉親,就當是養了一窩不聽話的哈士奇唄……但有些躲在人群後面,將他們當做人肉圍牆的下三濫,不殺了,我念頭不能通達。」

王老爺張了張嘴還要再勸,王陸卻說:「有些事情,快刀斬亂麻效果反而更好,我在別院的一時忍耐就是典型的反面教材,反而讓這群蠢人有了挑釁我的勇氣,若是再忍讓下去,我怕終有一日爆發起來收不住手啊。」

說完,笑著掂了一下坤山劍:「梁秋妹妹,你說呢? 」

梁秋沉默以對,良久,劍身一顫。

「煽動者,可殺。」

(ps:不改錯字我念頭不能通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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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3 01:40:55

第二卷無相功 第五十四章 可殺之人

坤山劍靈梁秋是土相劍靈,性情溫厚淡泊。

地長萬物,母儀天下。神話故事中,大地常被人寄托母親的寓意,象徵著寬容、溫厚、豐收……等等寓意。比起火相的爆裂、金相的銳利,土相的劍靈通常是作為老好人的形象。

然而這樣的梁秋,卻在沉默之後,說出了可殺二字。

不過,若是見識到屋外的喧嘩場景時,梁秋的可殺二字,頓時顯得順理成章。

「抓出那個魔頭!」

「殺了他!」

「神仙們說了,他會給全村人都帶來厄運!」

一群憤怒的村民,大約二三十人,聚集在王老爺的宅院之外,手中持著農具、菜刀、磚石等物,高聲喊著口號,群情激昂。

不過王陸的視線根本未在這群無知者身上停留一個瞬間,一出門,他就鎖死了兩名被人群簇擁著,身穿淡藍色道袍,一副仙風道骨的中年人。

不必說,這些村民自然是被人煽動過來的,不然王陸在王家村生活了十多年,也沒見這個溫和安逸的村子會突然爆發這麼強烈的戾氣。

煽動者當然是那兩個七星門的中年人,通過天地靈氣的細微變化,王陸很快就判斷出這兩人正屬於七星門中,神仙一級的角色,也就是真正的修士。

邁入正軌的修士,內府中靈氣構成循環,吐納天地靈氣如呼吸一般自然而然,而若是觀察力足夠強大,便能通過對方的吞吐量、節奏快慢、吐納成分等,分析出一名修士的基本修為,甚至靈根屬性。

當然,對於靈劍派這種正規大派,一般都會傳授弟子隱藏修為的手段,不過七星門這種野雞門派,顯然就教不到那麼細致。

兩名淡藍色的修士一出場,就被王陸一眼看穿了底細。

「練氣二品和練氣三品的雜魚麼……嘖,難怪要行此下作手段。」

方纔在別院裡對七星門的宣講大使揮出了坤山劍時,王陸就想到七星門的增援大概不久就到,不過卻沒想到來的只是兩個練氣上品的雜魚,更沒想到,這兩人竟然下作到了裹挾一般村民,將他們當做人肉護牆的地步。

為什麼溫和寬厚的梁秋也會心生怒意?因為若說土相劍靈有地長萬物的胸懷,那麼如今被扇動過來的無知村民,正是她本心希望庇護的群體。至於那兩個七星門的修士,無疑是破壞大地的污染物。

對於污染物,就算大地母親也不會憐憫。

「……唔,開場白就免了,你們兩個,請死在這裡吧。」

盡管最初的時候,王陸並不希望在王家村製造殺戮,這片綠色祥和的土地承載不起太多的鮮血。但現在來看,憑他如今的修為還不能以春風化雨的手段,無聲無息間抹去七星門存在的痕跡。七星門這顆毒瘤兩年多來在村子經營地根深蒂固,想要連根拔除,免不了要捎帶上幾片完好的血肉。

沒辦法,就當是必要的犧牲了。

王陸一聲冷笑,大步向前,直接撞向了人牆。

「抓住他!」

「不要怕,有神仙們在我們身後,這魔頭沒什麼可怕的!」

「就是,我們有神仙給的符紙,力量大增,不怕什麼魔頭!」

幾名壯漢膽氣最壯,尤其背後貼著七星大力神符,一身蠻力十倍翻增,比村中的老牛還要強悍,見王陸出來,忙不迭伸手去抓,想要以此博取功勞,換得七星門神仙的青睞。

然而幾隻粗壯的手掌才碰到王陸的衣服,一股不可抵禦的反作用力就湧了過來,將手掌彈飛出去。幾個壯漢咬了咬牙,不信邪地伸手再試,於是整條手臂都被反彈力道震得酸麻無力。

王陸繼續向前,幾名壯漢來不及伸手,便挺起胸膛試圖以身軀將其攔下,但才碰到對方,一股更強的震蕩力道,直接將他們彈飛了出去。

雖然不會致人死地,但也絕不容外人碰觸,宛如不可侵犯的王者,所過之處,當者披靡。

「哎喲,怎麼搞的?魔頭用妖法?」

「黑狗血,快去找黑狗血!」

「童子尿也可以!老李你行不行?」

「草泥馬老子只是單身,不是童子!」

「……」

爭吵中,人群亂成了一團。

這就是練氣七品的無相金鐘罩的威力。當無相劍法已經不足以將所有攻擊格擋在外時,便以無相心法煉化天地靈氣,化為防身的護罩,反彈一切外界施加的力道。

而若是無相金鐘罩也破了,還可以用無相劍骨去扛……不過,就連最外層的無相劍法,便足以令築基的修士也感到頭疼,想要連破三關,可沒那麼容易。

一路擋者披靡,王陸看也不看身旁為人利用的雜兵嘍囉,只是大踏步的前進,人群不多時就被衝得稀裡嘩啦。

村民們何曾見過真正的修士?很快便陷入惶恐,而在惶恐之下更是不堪,不多時便露出了藏身其中的兩名七星修士,那兩人面露驚訝,但卻仍是不慌不忙。

因為王陸並沒有隱藏自己的修為,練氣下品明明白白擺在那裡。兩名練氣上品的七星修士見了自然無需慌忙。

雖然看起來比一般的練氣下品要強,但練氣下品就是練氣下品,修仙界嘛,修行高一級那就是天壤之別,更何況兩名練氣上品又身懷法器,還奈何不了對方一個人?

「小子,束手就擒吧,我們可以饒你一命。」

說話的人身材瘦削,面皮發青,聲音嘶啞難聽,一副久病纏身的癮君子模樣,然而他卻在兩人中修為更高,地位也更尊崇,屬於七星門中的四星使者,比姓周的宣講大使要高上兩星。

七星門不是什麼底蘊深厚的大組織,練氣上品已經算是中堅力量,至於五星長老,則只要築基修士就可以擔當

這兩人不久前收到了王家村宣講大使的求救靈符,於是從百里之外駕馭法器飛奔趕來,聽說了事情經過後,完全不顧宣講大使的阻攔,立刻便帶上了幾十名村人充當人肉護盾,殺了過來,不過現在來看,似乎有點小題大做。

不過是個練氣下品的雜碎,雖然年紀輕輕前途無量,但打架又不是前途好的那一方獲勝。對付他,實在沒必要出動兩名四星使者,至於宣講大使的勸阻,就更是無厘頭,有什麼好怕的呢?

「小子,沒聽見人說話麼?」

另一邊,略胖的修士不耐煩地催促起來。在他看來,就算王陸修為只是下品,但好歹也能分辨出自己和師兄的修為遠高於他,還不乖乖投降,難道還指望翻盤麼?擺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但在兩個品級的差距下,一個練氣下品的修士又能做什麼?

不給他點顏色,不知道厲害。

於是不待身邊的師兄發話,胖修士便先一步驅動法力,口吐真言:「定!」

正是定身術,以法力束縛對方肉身,若是程度較輕,可令身體麻痹動彈不得,若是出力較重,甚至連心臟跳動都被鎖死,就可以成為一擊必殺之術。

練氣上品的修士,一道真言足能定住發狂的巨象,然而王陸只是冷笑了一聲。

「蠢貨。」

然後上前一步,坤山劍橫掃開來,如鐵棍一般掃向了胖修士的臉頰。

「咦?」

定身真言全然失效,胖修士吃了一驚,而對方舉劍橫掃,更是讓他大惑不解。

不明明是修士嗎?為什麼要用凡間武者的技藝?這種不含天地靈氣的攻擊,對練氣上品的修士有什麼意義啊?

「固!」

又是一道真言,胖修士內府中的法力化為無形的屏障,覆蓋在身體表面,雖然看不見,其實卻比鐵板還要堅固,就算守城的床子弩都難以貫穿,更遑論這種……砰!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肉碎裂聲後,胖修士如稻草一般飛了出去,一顆肥胖的腦袋變成了血肉模糊的爛球,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便一動也不動了。

「師弟?」

青面修士驚駭欲絕,方纔他看得分明,王陸的劍掃只是尋常的劍招,沒道理擊破師弟的護身法術啊?

「傻逼。」

王陸再上前一步,腰身一擰,坤山劍劃出狠辣的弧線,再次橫掃開來。

「動!」青面修士不敢硬擋,口中一喝,身體便閃開了數米,同時右手一揚,從袖口中招出一團紫色的煙霧,飄向王陸。

「可笑。」

王陸根本不理會對方用了什麼法術,反正又是金鐘罩又是無相劍骨,他的防禦和抗性已經堆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區區練氣上品管你什麼法術統統免疫!

於是迎著紫霧,王陸踏步衝鋒,那含有劇毒異蟲的霧氣被他大口吸入體內,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青面修士卻是一口黑血噴了出來,那團紫羅喪心蠱是三級中品的異蟲,一團足以毒死王家村所有人,而且還有極大的成長空間,是他用本命精血祭煉出來,準備日後衝擊築基的利器。然而方纔被王陸一吸,有六成的異蟲悄無聲息地就被消滅掉了,他甚至來不及去避免反噬的力道!

而眼看王陸劍光橫掃過來,他渾身麻痹無力再動,但哪怕明知無用,青面修士還是做出了掙扎。

「固,固,固!」

一連三層固體術,令青面修士的內府幾乎一掃而空,但三層鐵板疊加,他自信再大的力道也擋的下來,可惜……

「你就不長記性麼?」

砰!血漿飛濺!

縱然有九重封印,但坤山劍終歸是八品靈寶,區區不成氣候的固體術,根本……毫無意義啊。

兩劍幹倒了兩名七星修士,心頭煩躁略減,王陸哼哼冷笑了一聲,目光掃向四周,村民們頓時一陣鬼哭狼嚎,不多時就散得乾乾凈凈。

「唉,真是掃興,還以為好歹是個精英怪,結果就是個灰色的嘍囉啊。」

王陸聳了聳肩,轉身就要回屋。

「等等,你……給我站住!」

回過頭,青面修士居然還活著,而且意識清醒,頭上被坤山劍掃出來的大口子汩汩冒著血,但破口處卻生出一片肉芽,快速癒合著。

作為雜牌的修士,能有這種本事值得讚嘆,但王陸此時可半天稱讚的心情也沒有。

「小子,你的確是厲害,手裡的法器是真厲害!」

青面修士一手捂著頭上的破口,冷笑道:「可惜你還是嫩了點,現在把那柄劍交出來!不然……」

另一隻手,則用力抓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

那是方纔村民聚集鬧事的時候,跑來看熱鬧的丫頭,王陸還記得她的名字──王郎中的女兒王麗娟,年紀小小就頗為懂事能幹,父親給人治療時,她常會幫忙打下手,被王陸稱讚為王家村的護士長。

只是卻有個毛病,太喜歡看熱鬧,現在就遭了報應。

「嘿,乖乖把你手裡的好東西都拿出來,否則我就殺了這丫頭!」

王陸很是疑惑,王麗娟又不是自家童養媳,虛歲才十三,怎麼推怎麼犯法,誰犯得著為她交出寶貝?用她當人質威脅,是不是蠢了點?

「呵,別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聽周明睿說過,你對這個村子感情很深,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村人去死!」

王陸嘆了口氣:「所以你就利用這一點威脅我?」

「那又如何?」青面修士已經喪心病狂,「把你手裡的劍交出來!我知道那是劍上的破法效果,能連破我三層法術,至少也是上品的法器!」

「上品法器……你真是一點想象力也沒有啊。」王陸實在忍不住為這些底層的修士感到悲哀,在他們眼裡,大概上品法器就是煉器的頂點,別無所求了吧。

「不過,你憑什麼以為你有資格威脅我了?有本事,就動手傷她一下看看啊。」

青面修士一愣,隨即咬了咬牙,決定先從小丫頭身上削下一片肉來,讓他開開眼界。然而才要動手,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了,身體像是被捆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這……」

王陸右手持著坤山劍,左手卻也緊緊握著什麼。

「看好了,這才是真正的上品法器——流雲絲。」

青面修士已經感覺得到,一縷縷絲線正從四面八方纏繞過來,將自己約束的越來越緊,幾乎喘不過氣。

「放心,今天不殺你,因為還要你回去給七星門的長老和掌門帶個話,如果不想被我找上門去滅門的話,就從王家村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永遠不要讓我看到。」

青面修士在驚恐之餘,也感到一絲欣喜。

自己居然逃了一命。

下一刻,卻感覺身下一涼,然後更加冰冷的話語傳入耳中。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敢對未滿十四歲的幼女下手……你還是修煉闢邪劍法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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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3 01:43:56

第二卷無相功 第五十五章:我家王陸才沒有那麼容易失戀!

蒼溪州大明國東道府,一處荒山的山頂,終年雲霧繚繞之處,有一座神秘的法壇。

幾名年邁的修士,聚集此處,神色略有些焦躁不安。

「王家村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名身穿絳紫色長袍,胸前衣襟處繡著六顆血色星星的老者沉聲問道。

另一名六星的老者也頗為不安:「接連損失兩名四星使者,連當地的宣講大使也被人所殺,莫非是惹到了什麼強大的敵人?」

「早就跟你們說,白月國出了事,咱們所有人都要小心,你們偏偏還要擴張,果然踢到鐵板了吧?」

「你說得輕巧,再不擴張,門派幾千名弟子喝西北風去麼?」

幾名老者議論紛紛,各執一詞,不多時就掙得面紅耳赤,此時半空忽然傳來聲音:「不要吵了,事情的經過我剛剛已經讓潘城峰詳細說過了,他們的確是遇到了一個強大的對手,年紀輕輕,實力卻深不可測,而且身懷多件上品法器,自稱是靈劍派的弟子。」

幾名六星長老面面相覷:「靈劍派?」

「你聽說過這個門派麼?」

「不如說,聽說過的那些靈劍派裡,有哪個能教出那種徒弟來?身懷多件上品法器……咱們七星門經營多年,也只有六星長老才有這種財力吧。」

一名相對沉穩的長老分析道:「至少在蒼溪州境內,以靈劍派為名的門派有五個,其中有四個都是不值一提的雜魚門派,掌門勉強有築基修為,弟子們更是不堪,根本不入流。還有一個是在單侖國,規模倒是和咱們七星門差不多,掌門似乎是虛丹境界,若說能培養出一個天才弟子,雖然難以置信,但並非不可能。」

「單倫國的靈劍派麼?還真是走運,居然能遇到一個天才弟子……現在的好苗子基本都被萬仙盟的門派壟斷光了,咱們這些散戶越來越難以生存,唉,都淪落到去荒山野嶺發展勢力的地步了。」

「行了,現在抱怨這些有什麼用?那些萬仙盟的修仙門派眼高於頂,根本瞧不起咱們這些散修。人家就算是人造靈根,品級都遠遠高於咱們的七星靈根,咱們這些六星長老,在他們門派裡最多當一輩子外門弟子,甚至是雜役,還不如自己拉出來單幹。」

「說起來,你們不覺得靈劍派這三個字有些耳熟?」

「有什麼稀奇,這算是修仙界幾個爛大街的名字之一了吧?」

「不,我是說,好像萬仙盟有個五絕,是五個最頂尖的門派,其中就有一個叫靈劍派,你們說那個弟子會不會是……」

話沒說完,幾個長老都感覺背後升起一絲寒意。

此時,半空中那個聲音略顯遲疑:「……不會吧?那種高高在上的門派,怎麼可能跟咱們有交集?而且真惹上了那種門派的弟子,說不好聽的,咱們早就完蛋了,要麼是被煉成萬靈血珠,要麼是乾脆被拍成燒餅一樣吃下去,嘿嘿,恐怖得很呢。」

「掌門,沒那麼誇張吧?又沒有殺身之仇,再怎麼也不至於……」

半空中的聲音嗤笑道:「人家萬仙盟五絕會和你講道理麼?真要得罪了它的門下弟子,立刻就會有師門長老找上門來。前些年,軍皇山的弟子在外出雲遊的時候看上了一個女修,結果另有一個上品大派的弟子橫刀奪愛,軍皇山的弟子年紀輕,修為淺,爭他不過,被打傷後狼狽回山。本來這種事在修仙界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但軍皇山當天就出動了三名元嬰長老下山幫弟子找回了場子,據說那個上品大派險些被軍皇山滅了門……可想而知那些大派都是什麼嘴臉。如今既然咱們還能好好的說話,王家村的少年應該不是太過顯赫的門派弟子吧。」

一名長老興致勃勃地提議:「既然如此,我們不如派人去抓來他的親人,脅迫他為我們所用。」

旁邊的長老嗤笑:「找死麼?」

「掌門不是說了,他可能沒什麼背景。」

「何需背景,光是他本人還不夠麼?才十五歲不到就能斬我們兩名四星使者,再給他幾年時間,單槍匹馬滅咱們滿門也是輕而易舉吧!」

「哪有那麼恐怖,你不要自己嚇自己。」

「嘿,這些年,如咱們七星門一樣的門派,被某個天才少年單槍匹馬滅門的還少麼?很多大門派的精英弟子,最喜歡拿咱們這樣的門派練手!」

眼看長老們又要吵成一團,半空中的聲音滿是無奈道:「夠了,不要吵了。」

「那,掌門,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先靜觀其變吧,咱們的人從王家村撤出來。這個時候小心謹慎一點不會有錯。」

「撤出來?

「可是,咱們在王家村經營了兩年多啊!那個村子是難得的靈氣濃郁之地,對修行大有好處啊!」

「就是啊,蒼溪州雖大,洞天福地基本都被萬仙盟占光了,王家村……那真是很難得了啊!」

「夠了,你們說的難道我會不知道?但現在不是貪圖洞天福地的時候,修行修行,只有保住性命才能修行。不過也不是說就放棄王家村,還是那句話,靜觀其變吧,如果順利的話,或許用不著咱們出手,事情自然就解決了。」

「不用咱們出手?那是什麼意思?」

另一邊,以練氣下品的修為,悍勇無敵地擊退了七星門的兩名練氣上品的修士,順帶捎走了某個巧舌如簧的大使後,王陸卻並沒能為村子贏回往日的祥和。

當然,這一點也沒出乎意料,那扇門已經被破壞,快樂再也回不來……說的就是個道理。

王陸曾想以最小的代價解決事端,可惜最終仍無法避免殺戮。

兩名四星使者一死一傷,宣講大使被割了舌頭,死無全屍……七星門很快就從王家村全面撤出了勢力,但留下來的卻是一個爛攤子。

經營兩年之久,七星門的勢力早已在王家村根深蒂固,那套人人皆可成仙的理論深入人心,七星門這一撤,人們頓時感覺仙路斷絕,悲從中來。

而罪魁禍首,無疑就是某個兩年多前離開村子去求仙,卻入了魔的王陸,一時間,不知多少暗地裡的詛咒集於一身

「唉,這就是好人沒好報咯。」

迎著清晨的陽光,王陸悠閒地躺在院子裡,手裡捏著老娘剛做好的雞蛋灌餅,輕輕咬著,好不悠閒。

院子另一邊,王老爺動作笨拙地打著一套拳,那是王陸傳授給他,號稱是仙家鍛體之拳,可以延年益壽。

本來王老爺實在懶得練,延年益壽哪有早上一個懶覺來得重要,可惜禁不住夫人催逼,只好每天早睡早起,心中感情真是無比複雜。

而聽得兒子抱怨,王老爺也是無奈:「鄉親們也是受了矇蔽,你不要怪他們。」

「放心,咱也是仙家修士,不至於跟群下里巴人較真……不過再這麼搞下去,這村子都快沒法待了。」

王陸一邊說著,一邊抬頭望天,湛藍的天空飄著幾朵白雲,正是難得的好天氣,但是……在空靈根修士的眼中,卻能看到越發枯黃的凋零色澤。

這一次,不是外力所致,而是這個村子本身已經爛掉了。

七星門的神仙一死一傷,宣講大使更是死無全屍——舌頭被絞碎了。按理說應當能震懾住那些愚昧村民。

然而正如王陸所預料,殺戮之後,除了恐懼就是怨恨,以及加倍的愚昧。村民們詛咒著魔頭的肆虐,深深以為是王陸毀掉了王家村全村雞犬升天的美好未來。

然後……就是盼望上天開眼,一道雷劫生劈了他,又或者七星門有更高層的神仙下凡,將王陸收了,然後繼續在村中傳播仙緣。

總之,儘管七星門的人不見了,但情況沒有任何改善。

「這村子沒救了。」王陸滿是嘲諷地做出了結論。

「想想辦法唄。」王老爺擦了擦汗,「你不是號稱五絕真傳嗎?一個小村子的問題你都解決不了,算什麼真傳啊?」

「老爹您這是偏見,咱這個真傳又不是為了給無知村民當知心姐姐的,人家願意蠢死,我又何必阻攔?我的劍只為迎戰強敵而握!」

「少來,你就是不想管。」王老爺沒好氣地說,「你不是說這次下山是門派的歷練任務嗎?你就把這件事當成一次歷練唄,其實要解決這個問題很簡單,只要你能讓那些騙子自己過來承認騙局,村民們再怎麼不願意相信也別無選擇了。」

王陸愣了一下:「對哈,這個主意倒是可行,但……」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我上哪兒找那夥騙子去?他們早就被我赫赫威名嚇得逃竄三千里了吧?而且好歹也是個小有規模的團夥,掌門可能有築基以上的修為,我一個人可能搞不定誒。」

王老爺將最後一式拳法打完,氣喘吁吁地答道:「具體要怎麼做,是你自己的事,你老爹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你問我,我問誰去?」

王陸於是哦了一聲,重新躺回躺椅上,吱呀吱呀地搖著

這時,隋氏端著一壺茶水,一條汗巾從屋裡走出來,看丈夫練得認真,溫和地笑了起來。

王老爺一邊感慨家有賢妻,一邊想起一事:「對了,你在靈劍山修行那麼久,應該也交了朋友啊,不行就讓朋友們幫忙唄。」

「……朋友?」王陸聞言,深深皺起了眉頭。

「所以就是這樣,這兩天我要回一趟山,找幾個能打的朋友過來幫忙,爹娘您倆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當天晚上,王陸便做出了決定,暫時和父母告辭,回山抓幾個壯丁下來。

同時,為了保證安全,他用流雲絲圍著庭院布了一個超級簡單的陣法,因為沒有刻意鑽研,幾乎是外行人的水平,不過應付一般村民倒是夠用了。

至於七星門的逆襲麼……

「梁秋,家裡就拜托你了。」

「……我會盡力而為。」

「嗯,我也知道讓一個背負九重封印的器靈獨自作戰,有些強人所難,所以……該自爆的時候你就自爆吧,別心疼。

「你當然是不心疼了!我疼好麼!」

「女人就是用來疼的嘛……」

告別父母,王陸快馬加鞭,一路翻山越嶺,比來時更快,只花了兩天時間就回到了靈劍山,一路跑得如同死狗。

靈劍山下靈溪鎮依然是那副落魄蒼涼的景象,沒了升仙大會的經濟拉動力,靈溪鎮立即就被打回了原形,不過鎮上居民顯然不在意鎮子繁榮與否,依然有條不紊都過著他們的安逸生活。

作為靈劍派的山下住民,這幾百人既不是修士也不是簡單的凡人,每一個身上都有豐富的故事,如果細細挖掘下去……

沒時間挖掘這種無關痛癢的支線了!王陸大踏步地就衝進了靈溪鎮的核心建築──如家客棧。

「老闆娘,老闆娘在不在?!」

「靠,叫什麼叫!好不容易才趴著睡一會兒。」

櫃台後面的老闆娘有氣無力地將手中的抹布丟了過去:「你不是外出歷練了麼,跑回來幹什麼?智商落下啦?」

王陸見到熟悉的面孔,心中驚喜萬分:「鈴姐──!」

「靠,別叫得那麼惡心,誰是你鈴姐……」老闆娘懶洋洋地抬起眼皮,見到王陸卻一下子愣住了。

風塵僕僕,滿面疲憊倒也罷了……老闆娘還是第一次在王陸臉上看到遲疑不決。

顯然,少年心中藏著一個極大的難題,因為無法憑藉一己之力解決,這才回山……求援吧?

可是,這傢伙入門兩年半,可曾被什麼難題困住過麼?真心沒有啊!這次下山才一周多時間,究竟是遇到了什麼事,給他這麼大的打擊?

小鈴兒皺起了眉頭,充分調用起了她三十多年人生的經驗……

「小王陸,莫非你是……失戀了?」

(ps:「小王陸,莫非你是……大姨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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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3 01:48:57

第三卷展宏圖 第一章:我家胖子不可能那麼會吐槽

「王陸,你失戀了?」

「哈?」

老闆娘從櫃台後面支起身子,臉上洋溢著八卦的熱忱:「你下山以後,遇到了一位美麗的凡間女子,預期共浴愛河,然而仙凡殊途,你給不了她想要的幸福,所以無奈之下與其分別,但心中還是割捨不下……是這樣子嗎?」

「你最近是發情期麼?說這種不著邊際的話。」王陸沒好氣地罵道,「不過有一點你倒是說著了,這次下山的確遇到了點麻煩,所以想通過你,看能不能調集幾個幫手來。」

「麻煩?」小鈴兒更驚訝了,「你居然會遇到麻煩?那大概真是天大的麻煩了啊,趕快說來讓我開心開心!」

王陸一拍櫃台:「拿酒來!」

「……」

借著酒勁兒,王陸連說帶罵,把王家村的遭遇一一道來。

結果就是……

「哈哈哈哈!你居然讓一群土包子給虐了!要不要這麼挫啊?」

狗日的,這女人怎麼這麼溫柔體貼呢?

偏偏王陸還真沒法反駁,因為……與其說他是輸給七星門的下九流,不如說輸給了王家村那群低能村民。但凡他們有點腦子,也不至於拖累王陸拖累得那麼厲害……

心裡是神煩啊。

以王陸的性子,何曾那般忍讓?雖然最後臨走前還是提劍殺了個痛快,把純樸的村民嚇得屁滾尿流,可是對於王陸來說,那其實已經是極力壓制的結果了。

倒不是說他有多麼凶暴嗜殺,他只是擅長,也最喜歡用最簡單的方法來解決問題。對付騙子,就該一劍一個盡數殺了,偏偏在自己的家鄉,做任何事都束手縛腳!

戴著套真心不爽,不爽啊!可惜那是自己家,不戴又不行啊!

「所以啦,現在折中的辦法,就是把那個七星門的掌門抓來,到王家村去說明一切,罪魁禍首認罪,那些村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吧?」

老闆娘一邊吃著炒蠶豆,一邊皺著眉:「我是不太瞭解這種邪教問題,但總覺得你的方案有些不切實際誒。」

「靠,你個日營業額過萬的三流老闆有什麼資格評價我的方案?」

老闆娘簡直氣炸了胸:「這麼瞧不起人,那你別來問我啊!一副沒人要的苦孩子嘴臉,跑到我這兒求安慰,現在又甩臉子給我看!」

王陸拍桌:「誰來求安慰了?你不要自作多精……不對,自作多情好不好?」

爭吵間,門外又來一人:「鈴姐鈴姐,你要的東西我已經準備好,就放在……咦,王陸師兄?」

王陸回過頭:「聞寶?你怎麼在這兒?」

門外的人正是聞寶,扛著好大一口生豬站在門口,神情略有些尷尬。

「別在門口堵著,進來吧。」

等老闆娘招呼聞寶進屋放下東西,這才交代明白緣由。

原來歷練開始後,其他弟子各自選定了目標地點,唯獨聞寶遲遲做不出決斷。

因為哪個地點對他來說似乎都過於困難了。

聞寶的修行和一般內門弟子不同,走的是相對極端的道路,與王陸有些類似,只是他是極精於攻擊。

下山前,聞寶的玄鐵劍法已經滿級,正在修行真正的仙家劍法破山之劍,同時練氣也到了八品的巔峰,輸出能力非常恐怖,就連練氣上品的師兄們見了都會嘖嘖稱奇。

但除此之外,他就一無是處了。而山門歷練講究的卻是綜合能力,聞寶認真開動腦筋,對每一個建議地點都做出了評估,認為其中最簡單的一個,對他來說也有著相當的危險。

所以聞寶乾脆就縮了。因為不能上山,就在山下靈溪鎮暫居,美其名曰「等待隊友的召喚」——外出歷練允許組隊,最終的報告也可以合寫,但一隊只限兩人,至於多個隊伍同時行動麼,倒也可以,就是報告難免重覆扣分罷了。

聞寶一邊給老闆娘打工,一邊等待隊友的召喚,用老闆娘的話說就是混吃等死,結果……還真讓他等著了!

「王陸師兄,你走的時候為什麼都不叫我?」

胖子滿心委屈,當年兩人共闖青龍峽,彼此多有默契,本以為這次下山歷練他們的攻受組合能夠再續輝煌,結果王陸一個人單飛了!讓人黯然神傷。

「不過,你為什麼又回來了?」

王陸心想反正也沒啥好隱瞞的,便將故事又講了一遍,而聽完以後,聞寶一臉的憤然:「那個七星門果然可惡,竟然欺負到師兄的老家,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闆娘評價:「是麼?我倒是覺得那些村民更可恨,怎麼就能那麼蠢,寧肯相信莫名其妙的外人,也不相信王陸。好歹也是十多年的鄉親誒,居然那麼輕率就把王陸當成魔頭了。」

王陸哼了一聲,心中何嘗不是如此認為?

比起七星門的那夥兒騙子,倒是王家村的那些鄉親們更讓他煩躁。

明明都是些好人,怎麼兩年多不見,變得如此愚昧無知。

結果聞寶反而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只是些村民而已,愚蠢是正常的嘛。老百姓,不蠢還怎麼管啊?越蠢越好!」

「……」

王陸和老闆娘都沉默了,被聞寶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深深震撼住了。

「好像,挺有道理的嘛。」老闆娘嚼著一嘴蠶豆,含糊不清地評價。

王陸也點頭:「真不像是他這個智力水平的人說得出來的話,話糙理不糙,至理名言啊。」

聞寶不好意思:「其實是我爹跟我說的,以前一直沒理解含義,只是單純記下來。」

「哦,好歹也是國師之子,的確懂點東西嘛。」

「嘿嘿,師兄過獎了……那個,要是不嫌棄的話,能不能咱們組隊啊?」

「咱們組隊?」王陸一愣,又開始仔細打量起了聞寶,「說來也未嘗不可嘛,反正現在缺人缺的厲害,多個壯丁也是好的。想要踏平七星門,光靠我一人還真不夠。」

「是吧是吧。」聞寶興致勃勃,只是很快就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個,七星門大概是什麼級別啊?」

王陸說:「下九流的門派,連在萬仙盟註冊的資格都沒有。掌門最多也就是虛丹修為。」

「……」聞寶如遭石化,整個人完全凝固住了,「師兄,你說什麼?掌門什麼境界?」

「虛丹啊,哼,連金丹都不到的渣渣。」

聞寶一口血吐出來:「師兄你一個練氣下品,到底哪兒來的優越感啊?人家再怎麼不濟,好歹也是虛丹,虛丹啊!法力循環已經被壓縮成一個點,無論是質還是量都是咱們的百倍以上,你……」

王陸冷笑:「你想多了,百倍以上,那是咱們靈劍派的虛丹水平,七星門那種下九流的虛丹,能有個十倍就算了不起了……別忘了那個定理,靈劍弟子下山以後,遇到雜牌修士,修為境界是要提一個級別的,也就是練氣下品可以折合成築基下品……」

聞寶簡直要瘋了:「那只是個非常不負責的簡約公式好麼!而且適用範圍是築基到金丹之間,咱們這種入門時間太短的人,還沒有那麼深厚的積累去越級挑戰啊!更何況就算越一級,練氣下品也只是築基下品,跟虛丹之間差著一個大級別啊!」

王陸說:「但我是真傳弟子啊,再提一個級別也沒問題吧?」

「你睡醒了沒有啊?真傳弟子就了不起啊!還再提一個級別,你以為你是琉璃仙還是朱詩瑤啊?」

想到那兩個妖孽一般的真傳師姐,王陸只好再做解釋道:「你看,咱家的無相功防禦力驚人,至少防禦能力上可以當虛丹來算吧?」

「哪有你這麼不要臉的演算法啊?越級挑戰也就罷了,還真越兩級?而且光是防禦力驚人有什麼用啊?你是想給人家當沙包啊?」

「所以才要抓壯丁嘛,本打算抓幾個真傳,結果只抓到你,也只能湊合了啊。」

「這種送死的事情別找我啊,我還想多活幾年啊!」

「說來你最近吐槽的功力見長啊?」

「還不是被師兄你逼的!從歷練小青雲的時候就這樣,每次都彷彿要把人逼到死路上才開心啊!」

王陸和老闆娘面面相覷,對這個幾乎歇斯底裡的聞寶均感到有趣。

「好,從今以後你就叫覺醒型聞寶了。」

「什麼覺醒啊?為什麼聽上去就一副活不到十分鐘的感覺啊?」

「總之……你的擔憂也有道理,如果七星門真的如我所料,有虛丹級別的修士,光憑你我二人還不夠看。」

這時候,老闆娘插口道:「別說你倆,就算讓另外兩個真傳組隊,虛丹級別的對手也滿難搞的,所以……」

王陸笑了:「所以……」

老闆娘陡然感覺背後一寒,彷彿是被什麼不乾凈的東西上了身一樣。

「所以,鈴姐,這次就麻煩你出手幫忙唄。」

「……」

「你看,你作為門派外部人士,就算組進隊中也不佔名額,而且……」

沒而且了,鈴姐斬釘截鐵:「……我不要。」

王陸吃了一驚:「不是吧!為什麼啊?看你在店裡閒著也是閒著。」

「什麼叫閒著?真是失禮的說法!」

「明明就和縹緲峰食堂一個級數,不承認也沒用啊。」

「你,你居然把我和那個西夷狗廚相提並論?告訴你,想要我出手,門也沒有!」

聽了這般決絕的回答,王陸笑了一聲:「聞寶,你先出去。」

「啊?好。」胖子也不多問,快步就跑了出去。

所以他非常幸運的沒有聽到客棧裡面的對話。

「師父在上,請助徒兒一臂之力吧!」

「靠你又來這招!」

「師父在上,請助徒兒一臂之力!」

「你……好啦好啦,我答應就是了!夠了,別給我上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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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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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展宏圖 第二章:順藤十八摸瓜

「總之,出於種種原因,我們英明偉大的鈴姐,決定與我們一道組隊去征討七星門了。」

客棧外,在聞寶不出意料的目光中,王陸介紹著新入夥的同伴。

靈劍派掌門的私生女、靈溪鎮的老闆娘、頂尖級的武學大宗師──風鈴小姐。

老闆娘一臉的意興闌珊:「好了好了別玩了,趕快完事兒我好回來睡覺……哦不,經營我的客棧。你現在組好了隊伍,接下來該做什麼,有譜了沒有?」

「當然,接下來就是直接踏平七星門的總壇,抓出掌門,讓他到王家村負荊請罪,為村民解釋一切。然後麼……村裡的土包子願意怎麼想就不歸我管了。」

「……七星門的總壇在哪兒?」

「我怎麼知道?」

「靠,你也不知道那還玩什麼!我回去睡覺了!」

「別急啊,不知道可以查嘛。」王陸冷笑了一聲,「順藤摸瓜,很容易的。」

「藤在哪裡?」

「當然還是老地方,王家村。」

老闆娘驚訝:「你不是己經把七星門在村裡的人都……?」

「藕斷絲連嘛。」

「哪兒來的藕……算了,王家村對吧?離這裡不遠吧?事先聲明,我的能力最多也只在蒼溪州有效,所以……」

「明白,蒼溪州地脈節點嘛……放心吧,我帶上你,是為了增添戰力,不是拖後腿的。七星門只是下九流的門派,總壇不會距離王家村太遠。」

王陸所謂的藕斷絲連,很快就讓老闆娘等人大開眼界。

四天之後,一行人從靈劍山下趕到了王家村。當夜,在王陸的指揮下,正直誠心經營企業的老闆娘就做了一處卑鄙的勾當──

深入民宅,綁架村民。

而且是遵照王陸的囑托,用表面粗礪的麻繩將人質捆成了粽子;繩子勒得相當緊迫,令那人如烤熟的龍蝦一般漲紅發紫。

「……喂,我覺得這個捆法,可能會出人命啊。」

將人質扛在肩上一路帶到村外,放在狗耳山的峰頂,老闆娘實在搞不明白王陸的打算,只是簡單做出提醒。

王陸也沒多解釋,徑直走到人質面前,將他口中的抹布取了出來,然後……

啪!

一個耳光直接扇掉了半排牙齒,然後王陸才幽幽開口:「不想死就別作死。看在同鄉的份上,我其實不是很想殺你,小虎。」

被捆成龍蝦人的王小虎心中滿是驚惶,甚至花了些時間才辨識出王陸的聲音。

「王陸哥,不要殺我。」

聲音有些漏風,而且虛弱不堪。

王陸:「問你幾個問題,問完就放你回去。」

「……嗯。」

「你知道七星門的總壇在哪兒?」

「不,我不知道。只有我師父……也就是四星使者才有資格知道總壇位置。」

「你師父?是誰?」

「是何檀……就是那天你殺死的那個修士。」

「除了你師父,你在七星門還認識誰?」

「周明睿……就是被你殺死的宣講大使。」

「除此之外呢?」

「我入門時間尚短,瞭解……實在不多。」說到這裡,王小虎心驚膽顫,生怕因為自己沒有作用,被王陸殺來泄憤。

但側目看去,卻發現王陸的目光清冷如月,情緒沒有絲毫的波動。

「這幾天七星門的人有沒有來找過你?」

「啊,有!」

「誰?」

「一個二星弟子,我也不認識,他主動找到我,出示了門派的信物。」

「然後呢?」

「他要我不要輕舉妄動,門派不打算和你正面為敵,但要盯緊情況,一旦發生變化就通知他。」

「你是怎麼做的?」

「我什麼也沒有說……甚至有的村民提議去找你爹的麻煩,我也竭力勸阻下來,我……」

「夠了,那個聯絡人在哪兒?」

「他說這幾天就在村外藏身,安心修煉。如果要找他,需要用特殊的法器……被我藏在家裡,只有我找得到。」

王小虎說完,期待的目光投向王陸,若是能以此為契機讓王陸放了自己的話……

老闆娘問:「需要我去搜麼?」

王陸搖搖頭:「用不著,而且以你的智力也很難找得到。」

而後,王陸長長吸了口氣,二百零六根劍骨在皇骨的光芒閃耀下齊齊顫抖,迸發出異常強烈的吸力。

以練氣下品的修為再次施展這吸納之法,力道比之數月前又增長了數籌,四周的天地靈氣被龐大的吸力束縛著,瘋狂地匯聚起來,形成一片無形的驚濤駭浪。

作為人柱力的小鈴兒對此一無所覺,但王陸身旁的兩名修士卻是驚駭。

「王陸師兄,這是……?」

聞寶修行的心法,也算是大開大合,吞吐量極大,然而在吐納靈氣時,所能影響的範圍最多也就是身周十米,而且靈氣對他的排斥力也很強,十成靈氣中能吸過來一成就算不錯。

可是王陸方纔至少攪動了方圓一百多米空間內的天地靈氣,那一瞬間的靈氣吞吐,讓聞寶想起了門派中那些金丹真人的深度冥想!

他才是練氣下品的修為啊,怎的靈氣吞吐會如此強烈?

而在另一名修士王小虎的眼中,這一幕更是令他心神震撼,險些理智崩潰。

依靠六和散和培根靈,兩年多前他成為七星門外圍修士,苦修兩年多,在父親的全力資助下,勉強有了練氣九品的修為,懂得了吐納靈氣的方法;全力運作下,可以引得一絲一縷的靈氣入體,宛如涓涓細流。按照師父的說法,這己經算是相當不錯的成就了,持之以恆,有望在有生之年築基成功……

但是,王陸方纔一口的吞吐量,他就算苦心修行兩年也趕不上!這……這才是真正的修士麼?如果真正的修士都是這樣,自己這兩年多的辛苦……到底算什麼啊!

一時間,不知多少悲憤湧上心頭。

不過這和王陸無關,他在此時吐納靈氣,並不是為了炫耀空靈根有多牛逼──實際上這對他來說是莫大的諷刺,海量的靈氣入體,真正留下來的只有百分之一。

而是為了利用靈氣的劇烈變化,尋找一些東西。

空靈根的天生敏銳觸覺,令王陸在靈氣的潮汐中很快捕捉到了一絲細微變化。

「有了,跟我來。」

與此同時,某個藏身山林之間,正借著難得的皎潔月光,修行門派心法的韋文卿,忽然睜開了眼睛。

「……怪了,是錯覺?總覺得靈氣有變化?」

對於人造靈根,尤其是六合靈根這種劣質品的修士,天地靈氣的變化極難察覺。他們感知靈氣,吸納靈氣,就如盲人摸象,倒是主觀臆測的成分居多。只是方纔的變化太過劇烈,感知再怎麼遲鈍也會察覺。

韋文卿想了想,決定還是不去冒風險,暫時停止了冥想。對於他這個級別的外圍弟子來說,多修一天少修一天真的沒什麼差別。

所以……這個監視的任務實在是很無聊啊。

作為二星弟子,他對王家村的事情瞭解不多,但也隱約知道,這是一處靈氣濃鬱之地。門派偶然發現以後,便打算將這裡作為重點發展對象,日後門派中興的戰略要地。只是前些時日發生了重大的意外,具體是什麼,自己也不知情,但聽說是死了人……莫非方纔的靈氣異變,是死不瞑目的同門在作祟?

感受著月光下的柔和夜色,韋文卿自嘲地笑了笑。好歹也是個修士,何必自己嚇唬自己?真遇到什麼小鬼,未必是自己的對手呢!

不過這麼乾等下去也實在太無聊了,不如趁著夜色到村中摸索一番。白天遠眺村中,倒是有幾個村姑清麗脫俗,著實不像是偏遠山村能生養出的上等胚子……就這麼便宜了一群山野糙漢實在太可惜了,不如讓自己喝個頭湯,順便也能琢磨一下雙修之法!想到這裡,韋文卿頓時身體發熱起來。

然而下一刻,一柄橫在他頸旁的古樸長劍,便令他渾身一個激靈,冷汗頓時如泉湧。

而後,身後響起厲鬼一般的聲音:「哈,找到一條雜魚。」

拳打腳踢,五花大綁,刑訊逼供,慘不忍睹。

通過對韋文卿的審問,更多的事實暴露出來。

七星門的確仍對王家村戀戀不捨,對於這種下九流的門派,王家村的濃鬱靈氣是夢寐以求的至寶,價值連城,實在難以割捨。只是七星門也被王陸幾天前的三殺給嚇破了膽,一時不敢冒進。

而當聽聞王陸幾天前離去之後,七星門的貪念便又蠢蠢欲動起來。其中一名在王家村花費最多心血的長老,派了幾個二星的門人在村子附近遊蕩,算是望風。

可惜這卻是一步奧棋,這些望風的嘍囉非但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將有價值的情報傳回七星門總壇,反而被王陸抓住了線索,順藤摸瓜。

「說吧,你們七星門的總壇在哪兒?」

被捆得像麻花一般的韋文卿,滿臉是血,目光中一半是惶恐一半是茫然,聽了王陸的訊問,呻吟了好久,聲音支離破碎。

不過王陸還是領會了他的意思。

「哦,你說你也不清楚,二星弟子沒資格瞭解門派總壇所在,你也只是受一個四星使者的指使……好吧,你們這雞毛門派還搞這麼複雜,告訴我那個四星使者在哪兒。」

韋文卿呻吟了一陣,然後絕望中夾雜希望地看著王陸。

「……武侯縣城麼?」

「想不到你做事這麼痛快。」

夜色下,看著地上己經冰冷的屍體,老闆娘感慨了一句。

「我還以為你會好歹饒他一命呢。」

王陸沉默了一會兒:「其實的確是想過饒他一命,讓他在這裡昏迷個幾天,等他醒過來,大事已絕,一個雜魚也翻不起風浪。」

老闆娘好奇了:「那你為什麼……?」

「心中猶豫了一下,沒掌握好力道唄。誰知道這傢伙這麼脆皮啊。」王陸晃了晃手腕,不無感慨。

老闆娘:「……這傢伙死得還真是冤枉。不過這樣也好,萬一真讓他跑回去報信,七星門對王家村展開報復就不好了。」

誰知王陸卻反而冷笑了:「切,七星門真有那膽子,在我回山找人的時候就該動手了。更何況……若是他們真能狠下手來殺幾個村民泄憤,反倒是好事了。村裡這群蠢貨不見棺材不掉淚,那就讓他們見見棺材唄。可惜我不方便親自動手。」

老闆娘背後生寒:「你對王家村還真是……夠狠辣啊。」

王陸冷笑道:「我曾經是個和你一樣溫柔可親的修行者,直到我膝蓋中了一箭……這一切都是村子裡的蠢貨自找的,我早就仁至義盡了。」

老闆娘幽幽一嘆:「事情不是這麼講,王陸我覺得你有點走極端了……」

「走極端?走極端才好啊,這次山門歷練不是說為了斬塵緣嘛,不極端怎麼斬塵緣?」

「你這根本是曲解!」

王陸卻不耐煩跟老闆娘扯皮了,一打響指:「聞寶,你來給她解釋一下。」

聞寶臨危受命擔當重任,受寵若驚,連忙對老闆娘說道:「鈴姐啊,這次就是你的不對了。須知尋常百姓的愚昧是源自天性,根深蒂固不可消除的。對這些愚者就該如師兄一般狠辣才對,否則他們就會將你拉倒同一水平線上,再用豐富的經驗戰勝你。所以不要將他們當作是人,他們也不配做人,只是豬狗蟲豸,俗話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就是……」

聞寶正待滔滔不絕一番,轉頭看到老闆娘那雙冰冷的眸子,底氣頓時泄了九成。

「就是說要消除對愚民的同情心和憐憫心,以對待工具的態度理性客觀地管理驅使他們,才能讓他們的人生有一點微不足道的價值……」

被老闆娘冰冷如鋼鐵一般的目光瞪視著,聞寶越說越縮,最後聲音終於比山間蟲鳴還要細微,終歸於無……

可惜即便擊垮了聞寶,老闆娘也絲毫不能動搖王陸的想法。這傢伙只有在心情好的時候才會特別好說話,一旦發起火來就異常頑固……不過也難怪他會發火,聽他講述事情經過,就連自己都窩著一肚子氣。騙子和愚民的組合,發生在別人身邊是笑話,發生在自己身邊就是慘劇。

所以,目前先走一步算一步吧,若他真的做出離譜的事來,大不了一拳打暈他,直接打包扛回靈劍山。

(PS:連標題都錯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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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3 02:02:58

第三卷展宏圖 第三章:王陸一進武侯縣,聞寶初試雲雨情

第二天一早,一行三人便趕到了武侯縣城。

武侯縣是大明國東道府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縣城,但人口也有萬人之多,而且在很久前,武侯縣曾作為萬仙盟抗擊荒獸的戰場,天地靈氣也因此變得渾濁而紊亂,在這樣的地方,想要找到韋文卿的聯絡人,宛如大海撈針。好在天無絕人之路,王陸很快就找到了門道。

「請問您知道七星門的仙師在哪裡麼?」

在武侯縣的商業街上,王陸攔住了一個當地盲流,塞過去幾兩碎銀,就得到了令人滿意的答案。

「七星門的仙師啊,就在縣老爺家的別院啊,他是縣老爺的貴賓呢。」答案就這麼有了,遠超預期的順利。

打發了盲流甲,王陸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看來武侯縣的人還有些見識嘛。」

老闆娘問:「怎麼講?」

「你沒注意麼?同樣是四星使者,在王家村被人尊稱神仙,但在這裡就只是仙師,而且只是縣令的座上賓,顯然修士的身份在這裡並不稀奇,至少人們有這個見識。」

老闆娘點了點頭:「這裡過去曾是古戰場嘛,應該有很多修士的傳說流傳下來,所以當地人對修仙界的事情並不陌生……那麼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直接找上門去刑訊逼供麼?」

王陸很是驚訝:「你怎會有這種愚蠢的想法?現在連對方姓甚名甚都不清楚,是否還有其他夥伴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掛了一個四星使者頭銜,便這麼大大方方衝上去,那是團滅的節奏好麼!你這人簡直有勇無謀啊。」

「……我還真不想被你這個蠢材評價有勇無謀。」

說歸說,老闆娘卻尊重了王陸的意見。

因為現在的王陸,明顯是開啟了專業冒險者模式,目光清澈,心智沉穩。遠離王家村後,他的情緒漸漸緩和,思維行事也找回了平常在靈劍山時的節奏,這樣的王陸,還是值得信賴的。

「也就是說,要先試探咯?」

「沒錯,難得敵明我暗,不趁此機會摸摸底就太浪費了……聞寶,這個時候就需要你出面了。」

剛從路邊小販手裡買了兩個坎餅的聞寶聞言一愣:「我?」

「沒錯,你就直接找上門去,說是雲遊的散修,路過此處打算暫居一段時日,與當地主人打個招呼,然後趁機探探他的虛實。」

聞寶只感覺嘴裡的坎餅有些發硬發澀,吞咽艱難:「師兄,這個任務是不是有些過於艱巨了?」

「靠,你好歹也是萬仙盟五絕的內門弟子,對付幾個下九流的癟三有什麼艱巨可言?我現在身份曝光不能隨意出面,鈴姐身無修為,根本冒充不了修士,這事兒除了你還有誰能做?」

聞寶還待遲疑,王陸己經直接拿出了殺手鐧。

「岳師妹她……」

「好了師兄我知道了,我這就去!」

兩個坎餅被他一口吞下,胖子帶著視死如歸的精神,直接提劍殺上了縣令的別院。

「站住,你是什麼人,竟敢……」

守在別院門口的兩個粗壯大漢,還沒來得及將呵斥的話語說完,就不得不將後面的話都咽了回去。

面前那個個子不高,體型卻非常龐碩的胖子,指尖上燃著一縷火苗,顏色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白……雖然只是雜耍一般的技藝,卻充分顯示了他的身份。

仙家修士。

武侯縣不比王家村那種沒見過世面的偏遠村落,幾百年前這裡曾作為萬仙盟抗擊荒獸之潮的戰場之一,仙家修士並不算太鮮見,偶爾甚至會有真人級的修士路過,但……修士終歸是修士,絕不是他們兩個護院的狗腿子能夠冒犯的。

「請問,您找我家老爺有何貴幹?」

胖子收了指上的神通,心中不免得意,縱然對於靈劍修士來說,這種小玩意兒簡直微不足道,連他這種專精於一劍破萬法,走劍修之路,其他法術一塌糊塗的弟子也能信手拈來,但在凡間還是挺能唬人的。

更關鍵的是,他知道,這一手,王陸師兄萬萬用不出來,因為他比自己還極端,都巳經練氣七品了,仙家法術屁都不會一個……

「我不是來找你家老爺的,是找七星門的仙師的。」

胖子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低沉有力,以便扮演出高人風範。據師兄的說法,此地的七星門修士最多也就是練氣上品,縱然比自己高上不少,可若是近距離相鬥,玄鐵重劍只要一劍就能將其劈成兩半。

根本沒什麼可怕。

兩個護院的武師彼此看了一眼,右手的人點點頭:「請您跟我來。」

縣令的別院如今只住了七星門的修士一人,以及雜役僕從若干,那武師帶著聞寶,一路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主房,只是還沒到門口,就聽裡面傳來一人聲音。

「袁三,我不是說沒事不要打擾我麼?」

那名為袁三的武師冷汗刷一下就下來了,撲地跪倒:「回,回稟仙師,這裡來了一位路過的仙師,說要找您,所以……」

「哦?路過的仙師?帶他進來。」

袁三連忙站起身,也不敢看身後的聞寶,哆哆嗦嗦地向前走著,到了門口便低下頭不敢動了。

聞寶也沉下臉來,心中略有不安,方纔那人的聲音彷彿有種特別的力量,可以動搖人的心神……這可怪了,一個下九流的練氣上品修士,也有這種本事了?

不過,自己都走到門口了,對方尚不能明確自己的存在,似乎也談不上什麼修為高深。

帶著一身緊張,聞寶進了屋。

然後瞎了眼。

屋中的確有那位七星門的修士,鬚髮花白,比預想的要蒼老少許,但同時還有三五個年輕女子,身著簡單的衣服,甚至赤身裸體,簇擁在修士身旁,嬌喘連連,目光欲滴,而那修士一雙手掌在溫玉軟脂中不斷遊走,掀起片片春光。更令人驚訝的是,一名相貌妖嬈嫵媚的女子,更是跨坐在修士身上,兩人下體緊密結合,聳動間發出令人面紅耳赤的水聲……竟是絲毫也不避諱人!

這粉紅的一幕,令胖子頓時臉色漲紅,好不容易提起來的幾分氣勢盡化流水。

相信就算王陸師兄在此,怕是也要瞎了狗眼吧!這七星門的修士到底搞什麼玩意兒,白晝宣淫啊我去!

「呵,讓人見笑了。」

那修士呵呵笑了一聲,將身上纏著的女子推了開去,揮手示意她們退下,然後慢條斯理地穿戴好了衣服,饒有興趣地問:「這位道友,找我有何事?」

聞寶整理了一下思緒,清清嗓子正要開口,卻倏地愣住了,因為他清楚地看到,那名七星修士的道袍衣襟上,整整齊齊繡著六枚星星!

……六星長老?說好的四星使者呢?說好的區區練氣上品,我一劍就能將其劈成兩半呢?

六星使者那不是築基的高人麼?而且很可能有築基中品修為,別說是我,換了王陸師兄你來,恐怕都沒十足勝算吧?這,這還搞毛啊!

冷汗刷一下就滲出來了,但聞寶終歸在靈劍山接受了兩年多的正規教育,強壓著心頭悸動,認認真真對那人行了一禮:「我是路過此地的散修聞寶,因修行需要,打算在此地暫居一段時日,聽聞七星門的仙師在這裡常住,特來拜會,以免誤會。」

那七星門的長老懶洋洋地應了一聲,然後上下打量著眼前的胖子,不多時便揮了揮手:「明白了,你叫聞寶是吧?年紀輕輕,練氣下品的修為也頗不易,應該不是一般的散修?不過沒關係,我們七星門廣交朋友,只要你不惹是生非,想在這裡住多久都可以……當然,一些規矩還是要守的,希望咱們能相處愉快。」

說完,手一動,聞寶就感覺眼前一花,一張黃紙出現在手中,上面簡單羅列了一些規則,倒不陌生。

首先是一些原則性的概述,例如主客雙方要互相尊重,遇到矛盾糾紛以調解為主,盡量避免爭鬥。

然後則是處理一些疑難雜症時的通行慣例,例如在當地發現異寶,客方不得擅自藏匿,應告知主方,同時主方有優先收購的權力,如客方對異寶有特別需求,則要付出一定代價,與主方競爭購得……

這些都屬於萬仙盟成立以後,為了調解門派糾紛而設立的規則,如今經歷了長期發展,己經進一步細化,完善形成一門非常複雜的學問,只不過實際操作的時候往往被「拳頭就是真理」的規則打倒。這七星門也不知從哪兒抄來這套規則,倒是像模像樣。

聞寶大致瀏覽了一遍,承諾會認真遵守後,觀察了一下對方的反應,那個修士似乎只是不耐煩,並沒有懷疑他的身份……看來是自己多疑了。區區下九流門派的修士,還沒有那麼高明的修為,能看穿自己的底細。若是換了盛京仙門的築基弟子,恐怕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是靈劍門下了。

意識到這一關算是過了,聞寶鬆了口氣,然後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而在他離開前,那七星門的長老就迫不及待帶著一臉淫笑將方纔的少女們又都招了回來。

不多時,胖子就一路小跑回到了先前約定的位置。

然後,一句話,就讓等候多時的王陸和小鈴兒大吃一驚。

「師兄,你看走眼了,這縣城裡不止一個七星修士,而且也不是四星使者,是六星長老!」

「我靠,這什麼神展開?」

等胖子又是喝涼水又是吃熟肉,好半天平穩下了情緒,才將方纔的經歷詳細道來,結果王陸和小鈴兒面面相覷,都覺得這事情真心操蛋。

「四星升六星,要不要這麼誇張啊?」

一時間就連老闆娘這修士剋星都感覺棘手了,因為修士一旦進入築基期,法力貫穿內外,體能將有極大的提升,生存能力暴漲,單憑凡間武者的手段就有些不夠看了……縱然自保有餘,想要取勝卻千難萬難。

王陸也為之咂舌:「這才幾天,星級跟坐火箭一樣……這傢伙莫非也是造反派出身?」

「沒什麼……總之這是重要情報,多虧我有先見之明,讓聞寶去探了虛實,不然貿貿然殺過去,後果就很難預料了。」

老闆娘無奈地嘆了口氣:「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忘不了自戀麼?」

「聞寶,把剛才的經過再給我詳細敘述一遍,任何細節都不要放過。」王陸當然有自戀的本錢,因為他已經雙目發亮,興致勃勃地開動了專業冒險者模式。

老闆娘見此,也不便打擾,便安靜地等在一旁。

聞寶情緒平靜下來,第二次陳述時便有條理了許多,連他進院門到正房之間,沿途所見的景物都細細描述了出來。

胖子雖然資質魯鈍,但修行兩年,身體經過靈氣洗練,又初涉修心之法,雖然智商未必有多大長進,卻神志清醒,耳聰目明了許多。

而意識到事關重大,聞寶半點也不敢隱瞞,甚至連觀察到的那修士長老白晝宣淫的一幕都陳述出來,令老闆娘不動聲色地後撤了幾步。

陳述所花時間略長,王陸全程沒有打斷,直到聞寶說完後,才輕聲說:「把方纔交合的細節再說一遍。」

聞寶瞠目結舌,老闆娘忍不住罵道:「你發情期到了啊?那種惡心事還要再聽一遍?」

王陸皺眉:「你這人思想真是齷齪,不愧是三十多歲的老處……」

話沒說完,就被一擊友情破顏拳打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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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展宏圖 第四章:我家的小鈴兒才沒有這麼可愛

王陸站起身,晃了晃腦袋,對聞寶說道:「把那段細節再說一遍,裡面有重要訊息。」

老闆娘聞言一愣,隨即哼了一聲,知道自己可能錯怪了對方,也不再阻。

聞寶只好耐著性子,將那淫靡的一幕再說了一次。

王陸嘖舌:「這薛白毛還挺會玩……那麼根據你的回憶,那修士在堂內宣淫,除了跨坐在他身上的女子,其他女子只是袒胸露乳,身上有沒有交合過的痕跡?」

聞寶一愣:「這……容我仔細想想。」

片刻後搖了搖頭:「似乎,似乎沒有過。」

「……這樣啊,那我想四星變六星的問題就有得解釋了。」

老闆娘好奇了:「怎麼解釋?」

「狗耳山上那個小卒沒騙咱們,他的聯絡人的確只是四星使者,而四星也不可能一夜變六星,所以……真相就是,胖子看到的六星是另一個人。」老闆娘瞪大眼睛:「另一個?那,那原來的四星呢?」

王陸笑了:「不是在六星身上掛著呢麼?」

「掛著?」老闆娘愣了一下,隨即臉頰緋紅,啐了一口,「你是說那兩人…」

「大概是雙修道侶之類的吧,下九流的門派不是很喜歡搞這種歪門邪道麼?別的不說,法力修為的增幅往往很可觀,雖然副作用也大,但他們哪兒管得了那麼多?」

老闆娘點點頭,隨即蹙起眉:「如果是雙修……那其他女子是幹什麼的?」

王陸反問:「你唱歌的時候身後沒幾個伴舞的?」

「……只是用來助興的麼?嘖,真是荒淫無道!」老闆娘狠狠地咬著牙,頗為不滿。

「呵,等搞完了雙修,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荒淫無道時間。不過這還算不錯了,至少沒有公然上街強搶民女,人家躲在自己家中愛玩什麼花樣,也跟外人沒關係。不過,這的確是一個重要細節。」

「啊?」

「仔細想想,其實咱們現在的情況並不有利,對手從一個四星使者變成四星加六星,而且是結成雙修伴侶的修士,兩人同在時或許能發揮情比金堅的特效,而我最有力的武器還放在王家村,總的來看正面衝突優勢不大。」

老闆娘倒也認同他的判斷:「然後呢?」

「但咱們仍有個巨大的優勢:敵明我暗,只要充分利用這一點,解決問題或許能比預期的更為順利。」

「你要暗算偷襲?只怕沒那麼容易吧,那兩人既然沉迷雙修,平日里恐怕不會輕易外出走動,你怎麼暗算?」

出於良好的道德水準,老闆娘對於偷襲暗算的勾當並不反對,但卻提出了具體操作的難題。

對此,王陸也有了打算:「很簡單,他們不出來,那就咱們進去。」

老闆娘失笑:「他們在別院定居,早就經營得鐵桶一般,你和聞寶都是不擅長法術的劍修,要怎麼偷偷潛入進去啊?」

「何需偷偷潛入?咱們完全可以光明正大進去。」

「……你有病啊,光明正大進去還算什麼暗算?」

王陸不得不嘆息:「難怪你那破爛客棧都快倒閉,你這當老闆的,智商真是堪憂。」

「靠,我家客棧日營業額依然過萬,距離倒閉還早著呢!」

「呵,再過一百年,日營業額就只能過百了吧。」

「你對百年老店有意見麼!好了,到底怎麼做,你這高智商的專業冒險者就直接說結論吧!」

王陸點點頭:「其實方法是明擺著的,那個六星長老絕對是個性好漁色之徒,這麼大的弱點不去利用,我的專業冒險精神會哭泣的。」

「利用他的好色?」老闆娘依然不是太明白,卻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而等她發現,王陸和聞寶都非常認真而專注,並帶著極大的期待盯著她看時,終於理解了王陸的計劃,頓時怒道:「你想也別想!」

「哈哈,鈴姐你何需害羞啊,你這修士剋星,在對方猝不及防下發動突襲,別說一個築基雜魚,就算元嬰老怪也要被你打得七葷八素,正是偷襲的最佳人選啊!」

「呵呵。」老闆娘冷笑。

「而且鈴姐你貌美如花……不,簡直絕色傾城!怕是一露面就能讓那老色怪神魂顛倒,不戰自潰!你不出面誰出面啊?」

「呵呵,你倒是挺有眼光……不對!」老闆娘剛剛放鬆的神色立刻嚴肅起來,「是哪個蠢貨不久前還說我粗魯野蠻,沒有女人味的?」

王陸面不改色,轉頭問聞寶:「是你麼?」

聞寶簡直嚇尿:「跟我有什麼關係?」

王陸遺憾地搖了搖頭:「鈴姐,看來那個褻瀆你天人之姿的無禮之徒一時之間還難以抓到,只好請你暫時放下次要矛盾,發揮絕色美人的優勢去。」

鈴姐冷笑:「去色誘那個老色鬼?王陸,你還真好意思提出這個要求來!」

王陸聽了也是一愣,的確哈,鈴姐雖然看起來比較下里巴人,終歸是掌門之女,妥妥的二代,讓她出面做這種勾當,的確有點……

有點刺激啊,哈哈!

「鈴姐,我知道你心裡對這件事有抗拒。女人嘛,總會有些矜持,這不稀罕,但這個世界已經變了,矜持值幾個錢哦?女人只有放得開才能追求到幸福。其他女人放開手腳,只有你掰不開鑷子,那機會和幸福就是人家的了,留給你的只有殘羹剩飯!你想想……」

話沒說完,就被小鈴兒冷冷打斷:「你這是老鴇誘騙良家婦女的橋段吧?」

王陸沉默了一會兒:「不好意思背錯了,要不換一段?」

「換個頭啊!告訴你,你那齷齪的手段,想也別想!」

被人如此斬釘截鐵,王陸愣了一會兒,開始冷笑起來:「哼哼,鈴姐,說穿了,你是對自己沒信心吧?」

「哈,休想挑撥我!」

「我承認,如果純從外表看,作為女人,你絕對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老闆娘略微抬頭,努力壓抑,不讓自己面露得色。

然而王陸後來的話卻讓她瞬時怒火中燒。

「不過女人的美麗不僅僅取決於外表,更重要的是氣質,這就相當於武者的內力真氣,修士的仙心,不是我說你,鈴姐,你作為女人的氣質實在是太差了。」

「呵呵。」

「老實說,如果不是沒有其他人選,我也不想讓鈴姐你去冒險啊,失敗的機率實在太高了,而且還可能給你帶來嚴重的心理陰影……唉,沒辦法,待會兒我和胖子去青樓隨便花幾個錢,找幾個便宜妓女好了。」

老闆娘簡直要被氣瘋了:「你是說我還不如幾個便宜妓女?」

王陸連忙搖頭:「豈敢豈敢,只是,這個術業有專攻嘛,在女人味方面,鈴姐你實在是……」

「夠了!」

小鈴兒忽然一聲怒吼,真氣迸發,震得小巷兩側的灰塵簌簌而落。

而見小鈴兒釋放出挫志怒吼,王陸也吃了一驚,我靠不會吧,鈴姐一向下限深不可測,這次居然真的玩過頭了?

和聞寶對視了一眼,都覺得事情有點棘手,真把這位姑奶奶惹毛了,她一個人跑回靈溪鎮,剩下他們哥倆可絕對幹不過七星門的虛丹……別說虛丹了,就是這個四星和六星的組合他們也奈何不得啊。

為今之計……聞寶腦中靈光一閃,連忙對師兄拼命眨眼,然後試圖用彼此的默契告訴對方,他剛剛想出來的一條妙計。

跪舔,師兄趕快跪舔啊!

對付鈴姐,這一招一向無往不利啊!

不過,聞寶能想到,王陸又如何想不到?正在心中一聲冷笑準備師父在上的時候,就聽鈴姐一聲冷笑。

「說到底,王陸你這就是一個下三濫的激將法而已……不要真把我當成傻瓜。」

王陸陪笑道:「鈴姐你英明神武,誰敢把你當傻瓜呢?」

小鈴兒不理會這毫無誠意的吹捧:「不過看得出,你方纔說話,有幾分也是心裡話。哈,想不到在你心裡,我就是這麼個形象哦。」

老闆娘的笑容越來越冷,雖然事情的發展似乎還在預期的軌道之中,但王陸卻有些站不住了。

「小鈴兒,那個……」

「不要這個那個,被人挑釁到這個地步,無論是否激將法,我也沒理由不站出來正面迎戰。」

聽了這話,王陸很是吃驚地愣了一會兒,隨即面露喜色:「哦哦,鈴姐你果然深明大義,吾輩之楷模啊!」

小鈴兒繼續冷笑:「別來勁!事情可沒這麼簡單,沒道理你動動嘴,我就要跑去出賣色相吧?有這麼便宜的事兒麼?」

「呃,鈴姐你是要收費麼?」

「靠,收費的話我成什麼了?我是要跟你打個賭……如果這件事我做成了,那就說明你方纔所謂女人味之類的說法純屬無稽之談。」

王陸連忙說:「從一開始就是無稽之談,鈴姐你千萬別當真!」

「那麼,我要你道歉。」

「我這就給你道歉!」

「哼,你這種不疼不癢,完全沒誠意的道歉有什麼用?」

「那你要我怎麼做?」

「……現在還沒想好,姑且先欠著吧。」說到這裡,老闆娘抬頭看了王陸一眼,目光流轉,露出一個飽含深意的笑容。

「不過,到時候可別以為自己能簡單矇混過去!」

「呃……」被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盯著,沒來由的,王陸忽然感覺心跳微微快了一拍。

但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大聲讚道。

「放心放心,鈴姐的大恩大德和絕色容姿我一定銘記在心!每晚睡覺都會想!」

「切,小心精盡人亡。」

「不會,只要想到鈴姐我自然龍精虎猛。」

「靠,不跟你扯了。接下來要怎麼潛入進去?你有計劃了沒有,然後,我是不是需要認真打扮一下了?」

王陸精神一震,連忙說道:「計劃我己經做好了,打扮什麼的不用太花心思,鈴姐你的美麗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的!素顏正好,素顏正好!」

「嗯,其實我也這麼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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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展宏圖 第五章:你死定了!天上天下沒有人救得了你

無論如何,有了小鈴兒的大力支持,接下來的發展就很順利了。

計劃的大體思路非常簡單,就是利用那個六星長老的好色特點,想辦法讓小鈴兒接近,然後近距離制服對手。

以她消除一切仙道力量的特技,近距離下暴起傷人,尋常的修士根本來不及反應,而只要小鈴兒能親手將那長老控制住,對方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來,至於另外那個四星……讓她鬧去!

而唯一的問題就是,如何將貌美如花的老闆娘推到那六星老淫棍的面前了。

「這個其實很簡單,方纔胖子進去的時候,不是看到還有幾個伴舞的少女麼?她們怎麼進去的,鈴姐你就怎麼進去唄,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是輕而易舉。」

「怎麼講?」

王陸解釋道:「剛才胖子描述的細節來看,那幾個女人應該並非是受人脅迫,而是自願供其淫樂。以築基修士的能力,魅惑人心雖然也能辦到,但會留下明顯的痕跡,胖子不會看不出來。而且我想既然他們在武侯縣過得如此安逸,應當是在規則內行事,與縣令等人達成了一定的默契。」

老闆娘點點頭:「然後呢?」

「但是同樣從細節可以看出,其中有的技巧嫻熟,顯然是精於此道的專業人士,應該是縣城裡的窯姐,也有的顯得生澀,應該是為了賺錢偶爾出來賣的素人——以這位長老的性情和地位來看,至少相對於凡人,應該是極其富有的。」

「然後呢?」

「不過素人的出現,至少意味著一個問題,這個只有萬人的小縣城,並沒有足夠的人口基數誕生太多的美女,更何況又不是所有美女都願意出去賣。那個六星長老在這裡待的時間應該還不長,所以還能湊出足夠的美女供其淫樂,但我想儲備應該是捉襟見肘的,而像他那種好色之徒,喜新厭舊非常快,現在這批人素質又不是特別高,不可能百玩不厭,過段時間就會苦於沒有足夠的女人玩了吧?」

老闆娘對此非常厭惡地撇了撇嘴:「哼,噁心。」

王陸聳聳肩:「這是人類為了延續種族的必要特性,你要站在全人類的高度來正確看待這個問題。」

老闆娘對此只是高高豎起了中指。

「總之,我想那個修士應該已經要開始物色新的女人了,這個時候只要鈴姐你以一種安全無害,合情合理的姿態出現在對方的視野中,那麼將你送到那個長老面前是自然而然的事。」

「……安全無害合情合理的姿態是指什麼?」

王陸想了想,然後輕聲對老闆娘說道:「就是這樣……」

片刻之後,聽完了王陸的計劃概要,老闆娘只是一聲嘆息:「我總覺得你這是在故意整我。」

「天地良心,絕無此意。這一招雖然惡俗了一點,但無可否認越是惡俗的招數,往往越是有效。而且在武侯縣這種偏僻的縣城,或許反而更容易取信於人……再說了,就算不取信於人又如何?只要鈴姐你的絕色容姿展露出來,就算身份上有些許的疑點,也都都遮掩過去了。」

「……好吧,那我就依你所言,演上一回,不過還是那句話。」

王陸接道:「明白,我欠你天大的人情。」

「哼,記得就好。」

事不宜遲,當天傍晚,一行三人就行動了起來。

準確來說,真正參與行動的只有兩人。

一個是老闆娘,另一個則是聞寶,至於王陸?作為導演,他全程圍觀。

具體的表演如下:

場景:武侯縣城商業街,人物:老闆娘、聞寶

老闆娘和聞寶並肩行走,兩人風塵僕僕,衣衫破舊,形容落魄。聞寶身形佝僂,步履蹣跚,時而咳嗽不止,彷彿患有重病。

老闆娘:「小寶,你怎麼樣?」

聞寶:「姐,我沒事,你不要管我。」

「怎能不管你!你這病……大夫說了,只要按時服藥,一定能治好!咱們村裡物產貧乏,所以帶你來縣城,方纔藥鋪裡藥材齊全,沒有問題的!」

「可是姐,雖然藥鋪裡有藥,可人家又不是免費的。」

「唉,若不是家裡的田都讓爹敗光了,又豈會連買藥的錢都……」

「姐你不用騙我,我這病……要用的藥太珍貴了,就算家裡田產都在,也湊不齊全部療程的藥物,所以姐你就不要管我了。」

「……你放心,姐帶你來這裡,就有辦法賺到錢,給你買治病的藥!」

「賺錢?姐,你能怎麼賺錢?」

「嘿,姐會繡花,會編織,會做飯,偌大個縣城,總能找個賺錢的活計。」

「可是……」

「別可是,村東的王叔說了,我繡的帕子,在縣城裡能賣不少錢……總之你就放心吧!」

場景二:縣令別院門口,人物:老闆娘

「唉,我和小寶相依為命多年,決不能看他病死,就算……嗯,我一定能掙到錢的!」

然後,少女帶著偌大的決心,大踏步走到門口,問那兩個護院的壯漢武師。

老闆娘雙手握在胸前,鼓起勇氣,但還是磕磕巴巴:「請,請問,你們府上缺人手嗎?」

其中一個武師看都沒看她一眼,便擺擺手:「去去,要飯到別處要去!」

然而另外一個眼尖,看了一眼少女的面容,眼前不由一亮,連忙拍打了一下同伴:「喂喂,你仔細看看!」

另外那人好奇地轉過頭,片刻後便瞭然,對少女說道:「你等下,我去找管家跟你說。」

不多時,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從宅院裡走了出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女,滿意地點點頭:「跟我進來吧,咱們詳細談談。」

少女帶著幾分恐懼和緊張,跟管家進了別院。

別院內有多間房屋,管家帶著少女進了一個偏僻的屋子,吩咐下人倒上茶水,熱情殷切地問:「姑娘,你是來謀差事的?」

少女連忙說:「是,是的!我什麼都能做!做飯洗衣都可以!只是,只是我現在需要一筆錢,數額可能比較大,所以……」

「別急別急,慢慢說。」管家不緊不慢,聲音和藹可親,「你可是有什麼難處?」

少女眼圈刷就紅了:「是的,我弟弟他……」

一頓飯的工夫,管家便瞭解了一個姐弟情深的故事,點了點頭。而此時,一個身手矯健的僕從從外面走來,在管家耳旁輕聲說了些話。

管家神色更為滿意,將那僕從遣開以後,便對少女說道:「你的事情我已經大致瞭解了,老實說,你說你和你弟弟來自偏遠山村……但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你倆的身份。依照我們府上的規矩,不能收留來歷不明之人。」

少女頓時著急:「可是……」

「聽我說完,雖然和府上規矩有些不符,但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很讚賞你對弟弟的無私奉獻精神。凡事都可以破個例,不是嗎?」

少女狂喜:「感謝你的大恩大德,我……」

「別急著謝我,我知道你現在急等著用錢,可是,現在府上並不缺打下手的雜役,而且單憑做下人的酬勞,恐怕滿足不了你的需求。」

少女愣了一下:「那,那該怎麼辦?」

「……其實,府上倒是有另一門差事,目前人手急缺,報酬非常豐厚而且你的條件完全滿足。」

「是什麼?」

管家饒有興趣地看了少女一眼:「你說,為了治你弟弟的病,做什麼都可以?」

「是的,我就這麼一個弟弟,為了他,我怎麼樣都可以!」

「呵,那就好,事情麼……是這樣。」

輕聲解釋了一番後,管家不出預料地看到了少女呆滯的神情。

不過,呆滯才好,越是這種未經人事的雛兒,價值才越高嘛……雖然現在看來滿身塵土,不很起眼,但管家是何等眼光毒辣的人物,怎看不出這女孩兒是極品的胚子?拾掇利索一點,遠勝過府上那幾個服侍仙師的女子。

過了也不知多久,那少女猛地咬了咬牙:「只要能拿到錢,我……我什麼都可以做!」

「呵,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錢嘛,我這就可以給你,賣身契可以之後再簽。不過這件事終歸不是我能說了算,最後還要經主子拍板。待一會兒,你跟侍女們去後面洗漱一下,換一身像樣點的衣服,給主子留個好印象,以後……嘿,好處受用不盡!」

說完,管家也放下了先前那副正經人的嘴臉,伸手想去摸少女的臉頰。

結果少女似有意似無意地在此時低下了頭,猛地鞠躬,恰到好處地避開了管家的手。

「謝謝你,謝謝你的大恩大德!」

管家愣了一下,搖搖頭:「好了,你下去吧。」

半個時辰後,少女在幾位下人的服侍下,從浴室走了出來,身上穿著一套精緻典雅的長裙,配上沐浴之後的氤氳水意,將少女容貌清秀的特點完美地襯托了出來,當真是出水芙蓉。

負責服侍的一名年長侍女不無嫉妒地說:「瞧瞧,姑娘簡直像是天上下來的人物一般,嘿,以後一定深受仙師寵愛。」

而管家也明顯有些眼熱,卻還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來吧,仙師正在房裡等你。」

少女露出應有的緊張:「仙師……現在?」

「呵,可不就是現在麼!這種好事,趕早不趕晚啊!」

然後,少女就如出嫁前的新娘子一般,紅著臉,身子僵硬,跟在管家身後,走向了仙師所在的房間。

走在路上,小鈴兒心中略複雜。

至此,事情的進展和王陸的預期簡直一模一樣。

盡管這裡面其實有很多的破綻,但是……在足夠急切的需求面前,一切破綻都能被人為地忽視過去。

那傢伙作為專業冒險者的時候,真心是有些靠譜的。

不靠譜的是自己……媽蛋的,這是在搞什麼啊?放著好好的日營業額過萬的如家客棧不開,跑到這荒郊野嶺來上演賣身救弟的戲碼,而且……居然要在一個下九流的淫棍面前搔首弄姿!

自己到底是多鬼迷心竅,才會答應王陸這種無恥的要求?果然是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的緣故嗎!?

唉,算了,反正待會兒就能把那淫棍打得淫棍彎折,勉強能出一口氣,等事了了再去揍王陸一頓繼續出氣好了。

而且……老實說,被周圍的人誇讚美貌,似乎也挺爽的,想自己在靈劍山的時候,那幫愚蠢的弟子們就沒一個有這眼力勁!

呵呵,就讓那鄉巴佬修士開開眼界,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天仙下凡!

帶著身為女人的驕傲,小鈴兒終於走進了那個淫棍所在的主房。萬幸,那傢伙此時衣冠整齊,正在品茶,並沒有行那不堪入目之事。

而那六星長老見到小鈴兒,目光在她臉上一掃,頓時露出無比驚艷之色。

小鈴兒餘光瞥到,心中也是暗自得意:哈哈,果然上鉤了!咱家的魅力就是莫可抵禦啊!某個壞蛋,等著我回去收拾你吧!

至於這根老淫棍?呵呵,看在你有幾分審美的份上,待會兒不把你打得太慘了。

而此時,那老淫棍則帶著一臉贊賞加驚艷之色,目光從小鈴兒那清秀淡雅的臉蛋移開,戀戀不捨地向下移去,沿著細長光潔的脖頸,看到了性感絕倫的精緻鎖骨,留戀片刻,再向下,尋到了一片白膩。

那膚色宛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晶瑩剔透,令人目光為之吸引。霎時間,老修士神智恍然,彷彿回到了幾十年前,他在蒼溪州歷練時,曾有幸見識過的一處名勝:白玉平原,那一望無垠的蒼茫原野,盡是白玉鋪就,令人望之而目眩…

咦?白玉……平原!?

老淫棍皺了皺眉頭,伸手捏了一下鼻梁,然後重新睜開眼。

片刻之後,怒意彌漫。

「……你們這群蠢貨,從哪兒找來的這乾柴一樣的黃毛丫頭?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光長一張好看的臉有個屁用!跟你們說了多少次,要胸大屁股大的!這種男人一樣的丫頭趕快給我轟回去,以後別帶這種貨色來了!」

轟!

小鈴兒只覺得天雷狂轟,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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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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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展宏圖 第六章:你們這些變態全都要死!

當小鈴兒恢復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別院的院牆之外了,身上仍穿著那套精緻的長裙,沐浴完的水氣都沒有完全散去,只是……背靠著夕陽,眼前投下的細長身影,顯得是那樣寂寞悲愴。

愣了一會神兒,小鈴兒木然的腦中漸漸醞釀起了情緒,少女嘴角掛起了一絲詭異的笑容,然後大踏步地向著縣城裡某個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王陸和聞寶蹲在某個偏僻小巷中,各自拿著坎餅和熟肉,大快朵頤。

「王陸師兄,你覺得鈴姐她……真的沒問題麼?」

王陸咽下口中的肉餅,笑道:「放心吧,女人是天生的演員。方纔不是有個跑腿的來確認你的身份了麼?可見她已經打入敵人內部,大概不久後就可以建功了吧。」

「……只是,總感覺鈴姐似乎付出了好大的犧牲。」

「有什麼可犧牲的?又不會真被人佔什麼便宜,相反被人眾星捧月,看做仙女下凡,那傢伙心中肯定亂爽的!要知道在靈劍山上可沒人誇獎過她貌美如花吧?」

聞寶想了想:「還真是……為什麼啊?其實鈴姐的確挺漂亮的啊。」王陸嗤笑道:「長得再漂亮又有何用?氣質擺在那兒,很難讓人把她當女人看啊,就好像我師父,客觀來講也是個美女吧!別說女人了,你會把她當人看麼?」

「……這倒是。」

「對吧?不過只要小鈴兒願意去演,糊弄個山野流氓還是沒啥問題的,一定要說……」王陸皺起眉,「也就是身材上略顯單薄,不過這年頭變態蘿莉控不要太多,說不定那淫棍正好好她這一口呢!貧乳可是稀缺價值,哈哈哈哈!」

聞寶雖然沒聽太明白,不過見師兄笑得開心,也便附和著憨笑起來,然而笑到半截,戛然而止。

巷口,一個少女背靠夕陽,細長的影子投灑下來,恰好遮住了他的視野

彷彿夜幕降臨。

王陸抬起頭,看到少女,正要笑著說歡迎凱旋,但下一刻……

「王陸,我要殺了你啊啊啊!」

少女帶著驚人的威勢,一步上前,身形如電,重拳轟在王陸臉上。

砰!

少年像是炮彈一樣飛了出去,然後轟地一聲,被印在了一面土牆上。化勁打人如掛畫,好一副寫意人物畫!

「……原來如此,想不到事情竟然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帶著一個重重的黑眼圈,王陸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如此感嘆。

方纔,小鈴兒滿懷屈辱地將自己在別院內的經歷說了一遍……當然,聞寶己經被趕到了遠處,是王陸和她的單獨對話。這種一生的屈辱史,多一個人知道,就要多滅一個人的口!

而驚聞巨變,王陸也是瞠目結舌,任他再怎麼專業冒險者精神,也想不到事情竟然會有如此戲劇性的變化,那個老淫棍非但淫,而且變態!沒品!居然敢歧視平胸!反了你了!

王陸於是一聲嘆息:「鈴姐,真是委屈你了……噗!」

本來是打算試著安慰心神重創的少女,但說到後來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

當然,結果就是再一次被鈴姐掛在了牆上。

「再笑,我就打到你這罪魁禍首什麼也記不起來為止!」

王陸摸了摸另一個黑眼圈,強忍著說道:「不笑了不笑了,我己經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回去以後一定會給出有誠意的補償的。」

小鈴兒簡直咬牙切齒:「誰要你補償!你能怎麼補償?」

王陸想了想:「其實我知道有幾個偏方能夠豐胸的,鈴姐你……」

砰!

第三次從牆上走下來,王陸無奈地嘆了口氣:「鈴姐,你這是要練神筆馬良神功麼?再怎麼樣我也不會真的變成二次元啦!」

「我,我……」小鈴兒也有些張口結舌,因為仔細說來,王陸也只是算計不到,不是有心害她。但自己心中的憤懣難平,又該如何是好?

王陸沉下面色:「當然是冤有頭債有主,找那真正的元凶去復仇咯。」

小鈴兒意興闌珊:「怎麼去?潛入計劃失敗了誒。」

王陸也有些為難:「是啊,想不到那傢伙那麼變態淺薄,完全不具備正常的審美……不走這條路的話,想要進入府中的確有難度,我和聞寶都不是擅長潛行、變化的修士啊。」

小鈴兒哼了一聲:「不成就正面上吧,這麼繞來繞去,我都煩了。」

王陸心說你心煩只怕另有原因……最開始讓你出賣色相的時候,你不是也挺開心的麼?

但是,真要正面上場……王陸還是有些猶豫,以目前的陣容,對上一個六星一個四星,打贏是可以,想要捉住對方可就難了。

而若是捉不住,這一擊便等於打草驚蛇,以後想要再找總壇,去捉掌門之類可就難了。而且這一次之後也很可能引發對方的報復,令事態複雜化。

如若可能,最好還是暗中偷襲,因為直至此時,他們擁有的最大優勢依然是──敵明我暗。

所以問題就回到了原點,要如何潛入府中,捉那兩個姦夫淫婦?

美人計是最有效的,可惜老闆娘相貌較好,身材欠佳,而除了老闆娘以外,一時間上哪兒去找姿色不俗、戰鬥力強大能制得住築基修士的強者去?難道要再回山抓壯丁去?弟子們早就天南海北,四處歷練去了,壯丁也不那麼好抓了。

唉,要是某人念念不忘的岳馨瑤師妹在此,自己都能編出些花樣來,現在可好,隊伍裡只有一個平胸,一個胖子,一個……

王陸嘆了口氣,低下頭,目光正好看到地上一片水窪,水面平如鏡子,映出了少年略微焦慮的臉。

咦,等等,好像有辦法了!

「鈴姐,麻煩你和胖子在這裡稍等下,我有想法了。」

鈴姐還以為他是內急,有氣無力地揮揮手:「去吧去吧。」

過了大約一頓飯的工夫,正當小鈴兒在巷子口站得有些無聊,準備走人的時候,忽然遠處走來一人。

那是一位身材中等,相貌優雅的美麗少女,女子身著一襲艷麗的長裙,為那清秀的容顏增添了幾分妖艷和嫵媚,少女行走間搖弋生姿,目光流轉,風情無限。

見了此人,小鈴兒下意識地皺眉,尤其看到那少女高聳的胸部,更是暗生敵意。

見鬼了,這偏僻縣城哪兒來的這等人物啊?按理說應該都個個營養不良、身形枯槁才對啊!小縣城的人就該有小縣城的樣子啊!長那麼大胸是要當職業奶媽啊?

然後,在小鈴兒複雜的目光中,那名陌生的女子忽然轉頭衝她笑了一笑,徑直走來。

「……你找我有事?」小鈴兒心中不爽,尤其對方站定之後,似有意似無意地挺著胸,簡直是在挑釁!

「呵,是我。」

「你是誰啊?我認識你麼?」小鈴兒下意識地回答道,然後就徹底僵住。

因為,那個聲音實在太熟悉了,分明是……

「是我啊,聽不出來?我這可沒用偽聲啊,不應該吧?」

老闆娘感覺自己下巴要落到腳面去了。

「王陸!!@#!@#!?」

「哈哈,本姑娘姓王名璐,你們兩個還不快快來拜?」

「總之,因為你們都派不上用場,想想也只有我親自出馬了,絕不是有特殊愛好。」

「也是剛才看到水面倒影的靈機一動……唉,雖然咱談不上多麼英俊瀟灑,不過趁著青春期第二性徵還沒完全發育成熟,客串一回偽娘還勉強做得到。」

「別光張著嘴發呆,提點意見吧,我現在這模樣還過得去否?花了點時間打點,大體應該差不離,細節有待琢磨,不過一時間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老闆娘和聞寶依然一副驚駭欲絕的表情,石雕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王陸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伸手摸向老闆娘的胸口……

砰!又是一副人物畫。

某二次元人物畫勉強說道:「……你這不是挺精神的麼?剛才那沒防備的姿勢算是引蛇出洞?」

老闆娘羞紅了臉,手遮著胸口:「臭流氓,死變態,你……簡直噁心!」

王陸從牆上跳下來,憤怒反駁:「還不是你這平胸無能!若不然何苦讓我這良家俊男出賣色相?我心理壓力山大好麼!」

「死變態!離我遠一點!還有,不許呼吸,你這種變態會污染整個縣城的空氣!」

「靠,你這平胸囂張個毛啊!?」

老闆娘怒極,然而目光一轉,不由奇道:「你說我平胸……可你這大男人,那胸部又算怎麼回事?感覺不像是用棉花蘋果之類填充的誒」

王陸嘆了口氣,拍了拍胸口,發出砰砰的悶響。

「這……」老闆娘愕然,隨即恍悟,「你是調整了肋骨的形狀?好傢夥,你竟然偷偷摸摸練成了這門功夫!」

王陸嘲諷似的笑道:「無相劍骨嘛,練的不就是骨頭?雖然難受了點,撐個一兩天倒是問題不大。反正不動手,不劇烈活動產生乳搖的話,和真傢伙區別也不會太大。」

「堂堂無相劍骨讓你這麼用,還真是……」

「上梁不正下梁歪吧,這門功法估計早在師父手裡產生了諸多更沒下限的用法了,例如第三根腿骨之類……我這雕蟲小技根本見不得人。好了,閒話不多說,我這就上門色誘去了。」

老闆娘吃了一驚:「這就去?這麼直接?總要有個理由吧?之前我可是和聞寶演了好長一齣戲誒!」

「那是因為你們兩個太弱了,所以我不得不增加前戲!但以我的實力又何須潤滑?」王陸一聲冷笑,「待會兒你就瞧好吧,讓你見識一下專業冒險者的厲害!」

「是專業冒險者的變態吧。」

不多時,一行三人再次來到別院門口,老闆娘和聞寶在暗處偷窺,女裝的王陸則帶著自信滿滿的笑容,從藏身處走了出去。

借著藏身處陰影的遮蔽,王陸也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瓶美酒,然後對準脖子就是一陣猛灑,頓時酒氣熏天!

然後王陸的步子也變得蹣跚迷離,左搖右擺,宛如貴妃醉酒。

在老闆娘的瞠目結舌中,王陸輕輕開口,發出一陣細細的哀哭聲。

「你個死沒良心的……有了新人就忘了我,當初海誓山盟,全都是騙人的!」

老闆娘只覺得頭頂又是一陣狂雷猛轟,眼前一黑簡直要就此暈倒!

這,這實在太毀世界觀了,雖然對於王陸那個級別的修士來說,改變聲線發出女子般的偽聲根本輕而易舉,事實上就連聞寶都能做得到。但是,一想起面前那個借酒消愁的失戀女子,真實身份是王陸那傢伙……

不好意思,我還是在地上找找我的下巴。

而另一邊,王陸一邊哭,一邊似有意似無意地向別院門口走了過去。兩名護院的壯漢自然見到了這個夜幕下的醉酒女子,都是眉頭一皺,總覺得事情似乎有些怪,但要說怪在哪裡,一時間卻又說不出來……反正權當看戲,那醉酒女子雖然形貌狼狽,但仔細看的話相貌其實不錯,尤其是胸前那對凶器,當真不像是武侯縣這偏遠縣城能養的出的。

兩人面色木然,裝出一副忠心耿耿守家門的姿態,目光卻止不住去瞄,然而過了一會兒,就用不著這麼裝模作樣了。

因為那女子竟然踉蹌著撲了過來,帶著一身酒氣撲入壯漢的懷中!那壯漢當時就傻了,下意識想要推開女子,但醉酒的女人手勁兒好大,牢牢抓著他的胳膊,竟然掙脫不開。

「你們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都是喜新厭舊,貪得無厭!」

「你……快放手!」那壯漢冷汗都出來了,這若是讓管家甚至仙師看到了,自己這份差事也就保不住了。可是那女子雖然酩酊大醉,卻難掩國色天香,他想下手卻又實在不忍心。

另外一個壯漢愣了一會兒,想過來幫忙,誰知那女子見他靠近,立刻哭得更厲害,倒在地上不肯動了!

正為難間,院門開啟,管家一臉怒意:「你們外面到底吵什麼?惹惱了仙師,咱們誰有好果子吃!」

兩名武師連忙七嘴八舌將事情交代一邊,然後七手八腳將某個醉酒女子抬起來供管家過目。

管家先是被酒氣熏得一皺眉,然而等看到女子的相貌,尤其是衣衫凌亂下胸前的一片雪白……

「……媽的,瞌睡時候送枕頭啊這是。」管家咬了咬牙,伸手找來院中一個神秘兮兮的僕從,問了他幾句,然後對兩個武師說:「你們兩個,把這女人給我抬進屋去。」

「啊?可是這女人……」

管家咬牙道:「媽的,雖然來歷不明……但這個時候哪兒管得了那麼多!仙師早就對原先那批女人沒興趣了,可咱們這小縣城哪兒去找能入他法眼的絕色美女去?先前找了一個,又被嫌棄胸小!」

「可是,會不會……?」

「這宅院的法陣是仙師親手佈置的,用不著咱們操心。」

兩個武師點點頭,反正是管家拿的主意,他們兩個只負責執行,便抬著己經醉意不醒的女子進了院門。

管家親自押後,看了看左右無人,便小心翼翼關上了院門,嘴裡嘟囔著:「這個胸夠大,比那男人婆強多了。」

同一時間,在附近某個幽暗角落,全程旁觀的老闆娘一口老血噴薄而出。

「你們這些變態……全都得死! 」

(ps:【名稱:偽娘必須死】【備註:傳奇矮人工匠『奧爾.全得死』的一生中,有著許多令其尷尬的故事,而幾乎每段故事的結尾,都是以某件武器的誕生而告終;比如最令他惱火和難以啟齒的那次,當時他在『蛋糕山』度假,卻被玩了一次仙人跳,後來他才知道,對方是兩個可以任意變換外形的偽娘慣犯,不久後…他打造了這把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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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展宏圖 第七章:你們這些基佬全都得死!

管家和武師抬著女子進了院,本打算先去浴室裡清洗一番,卻聽仙師不耐煩的聲音直接在耳旁炸響。

「好了好了,哪兒那麼麻煩,把那女人給我送過來,媽的,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利索,一群廢物!」

話音未落,一團青氣自半空而落,在女子身上一掃,頓時酒氣全消,一陣清香撲面而來。

兩名壯漢武師都是一顫,這就是仙法!發生在眼前的仙法!雖然功效只是簡單地清潔……但是以仙師的手法,既然能天降青氣,自然也能天降神雷,或者天降業火……如何不令人敬畏?

管家聽到仙師催促,連忙說道:「仙師,這位女子身世有些……」

「哼,能有什麼大不了的身世?趕緊送進來!」

一行人連忙抬著女子進了正房,只見那老修士一臉欲求不滿,敞胸露懷地坐在床前,面上尤帶著幾分戾氣。

而在老修士身後床上則倒著兩名女子,下體血跡斑斑,面上淚痕點點,巳經昏迷了過去。

「媽的,在這個時候給我搞什麼養氣衝關……老夫的氣由誰來養?這尋常女子如何承受得起老子的金剛杵?」

原來這對姦夫淫婦的雙修功法,一旦開啟便需日日行功不能停歇,而恰好在修行期間,那個練氣修為的四星女使者到了突破關口,不得已去溫養靈氣,準備破關。這一來那個六星長老就慘了,沒了雙修的對象,但功法運轉不休,只好以採補之法對房中那幾位凡間女子下手,可惜那些凡間女子大多久經人事,精華流失得七七八八,還不夠這老修士塞牙縫。

情急之下,這老修士恨不得出門去縣城裡擄掠良家女子,然而以這縣城女子質量平平,怕是要上百人才能壓下他玉府邪火,而一次採補上百人……怕是縣令和他私交再好也壓不下這事端,一旦惹出東道府的修士,整個七星門都將面臨大麻煩。

而就在此時,當真是山天開眼,雪中送炭,竟有一名絕色女子從天而降!自己送上門來!

當然,要說真有絕色傾城,倒也談不上,但相貌較好,身材豐滿,這兩點齊備就頗為不易,雖不能以一當百,但或許就能解了今日之急。當真是燃眉之急了,再憋下去,老修士感覺不出一個時辰,他就有走火入魔之虞!

所以說,到了這個時候,別說什麼身世不明,就算明知這女子有極大的來頭,他也顧不得許多,提槍上馬,走了再說!更何況在自家陣法嚴密的院子裡,他又怕得誰來?

而對某人來說,事情的進展簡直順利的離奇,本來還有幾個難關要花些心思費些琢磨,例如沐浴更衣之類……但想不到一路暢行無阻,直接便往正房去了!倒是他本人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我靠,藥沒嗑、增益沒上,這就要開怪了?不是吧?

單槍匹馬與一個築基修士抗衡,對王陸來說也是極其嚴峻的挑戰,甚至可謂無解的難題,尤其這宅院是人家主場,不知布了多少天羅地網,先前聽聞寶敘述了一遍細節,王陸大致就能確認出三重陣法。

都是課本上講解過的常見陣法,三者合一,這庭院便與修士的玉府元神連接起來,一草一木的變化都盡在掌握,而且修士的法術可以從任何一個角落釋放,沒有死角。

這部分屬於日後修士開闢自己洞府的基本功,算不得多麼強大離奇,卻是一個修士基本功的體現。上午聽胖子講過,王陸就覺得這對手著實不易對付,如今這幫下九流的門派修士,少有基本功扎實的,都把修為境界看得比天還大,在修行路上狂突猛衝,其他便不管不顧,造成修為虛浮,往往被名門大派的修士越級挑戰,殺得屁滾尿流。

而考慮到這個實際情況,以及先前連斬兩名四星使者不費吹灰之力的經驗,王陸並沒給六星長老定下太高的預期,不曾想這好色淫棍卻也是條根基穩固的淫棍,並不容易對付……所以之後就堅持要走暗中偷襲的路線。

而現在看來,也不知該說自己運氣好還是不好,好處是對方精蟲上腦,十分本事很可能要扣去六七分,劣勢麼……自己這邊也沒準備萬全,拿不出十分本事。

不過,醜兒媳終歸也要上爺娘,管你刀山火海,正面來上我吧!

幾人抬著王陸一路顛進了主房,管家指使著將王陸放到地上,抬起頭掛著笑臉,還想跟老仙師套套近乎什麼的,結果下一刻就被雙目發赤的老人一揮巴掌,凌空給抽了出去,其他兩個壯漢嚇了一跳,非常自覺地快步撤出房間,順手將門帶上。

然後暗中嘆了口氣,可憐這失戀的醉酒女子……也不知能不能活到明早?先前被老仙師採補過的幾名女子,雖沒有當場致死,聽大夫說也要大病一場,養上三五個月才能回復,算是老仙師最後的理智束縛。如今那老頭巳經快要喪心病狂,恐怕……

與此同時,房間內,老修士早就飢渴難耐,見了地上那醉倒的女子,尤其她胸前露出的一片白膩,再也忍不住玉府燃燒的欲望火焰,一聲淫笑,便要伸出手去脫她的衣服。

小美人兒,俺來了!

卻不料,下一刻,那女子猛然起身,一身華麗的長裙被她擰身掙脫,在空中飛旋舒展,遮住了老修士的視線。

異變之下,那老修士驚駭欲絕,怎也想不到被他視為久旱甘霖的神秘女子竟是刺客!

女子進屋時,分明巳初步辨識過,並無修為在身,所以他才放心大膽地準備採補。卻沒想到,放進來的是個出身名門大派,基本功扎實的不可思議的練氣修士!縱然修為境界不高,藏匿修為的功法卻是一等一的高明,他一時疏忽,竟然被矇蔽了過去!

不過,這老頭也無愧六星長老的名頭,心中驚駭,卻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應。

這老頭玉府之中的法力上身,一身鬆弛的皮肉猛地膨脹起來,表面隱約有光澤流轉,堅逾鋼鐵!同時……

「凝!震!牢!」

一連三道真言,幾乎同一時間脫口而出,而且真言的釋放對象,赫然是藏身在長裙後面的女刺客!

一般人遇到刺殺,下意識的反應是閃躲、防禦。但根據專業人士的統計,最佳的應對其實是絕地反擊。刺客行刺,對你的護身功法多半巳經拆解的七七八八,你再怎麼加緊防禦也擋不住人家有心算無心,倒是拼死一擊,往往可能死中求活,聽來荒謬,但客觀事實便是如此,不由你不承認。而這也是老修士年輕時,在一個萬仙盟門派中學到的寶貴知識。

第一時間,他便將防禦偷襲暗殺的幾道程式都做了一遍,以真言去牽制對手,再以築基修士的強大肉身來保住性命,他自信除非對手修為高他數籌,否則至少能撐過第一輪的打擊。而刺客行刺嘛,只要第一輪不中,後面再想得手可就難了……

果不其然,就在老修士的驚心動魄中,半空的長裙緩緩落地,幕後的刺客被三連真言牢牢束縛住,動作變得僵硬而緩慢。

不過並不能掉以輕心,因為此刻的雷霆一擊雖然被擋了下來,但是對手的殺招並沒有完。

女子那一頭瀑布般的長髮,此時真如瀑布一般轟然散開,向他籠罩過來

這什麼邪門功法?老修士暗暗吃驚,卻不慌不忙,再一次口吐真言,招來一陣妖風,將那三千青絲吹散,無論如何不能靠近身前。

不過妖風呼嘯時,老修士心中忽而一動,下意識便伸手抵在了喉嚨上,卻正好碰到了一根無形的細絲。

好傢伙!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真正的殺招是躲在這裡!這細細的絲線雖然沒什麼殺傷,但真要是被纏住了喉嚨,真言術釋放不暢,可就麻煩大了!還好自己修行近百年,境界雖然不高,卻修出了靈敏的直覺,在關鍵時刻救了自己一命!

無形的細絲被發現後,自然就無從建功,老者手指一捻便將其捻走,至此,對方底牌已盡,只能在三連真言的鎮壓下做徒勞的掙扎。

老者心中頓時鬆了口氣,知道最難的一關巳經過去,接下來,就讓自己來慢慢炮制這個膽大包天的女刺客吧!

想到這裡,老者下身某處不由怒意昂揚起來!

然而就在此時,長裙落地,露出刺客真身,其他倒也罷了,那從內衣輪廓依稀能看出的兩腿間的形狀……

老者筆直的長槍頓時軟垮下來……我就知道!什麼美女刺客都是騙人的!

不過……要不然就湊合一下?反正看臉蛋還是不錯的嘛!於是儘管胯間長槍還有待滋養,內心的火焰又開始燃燒起來。

這時,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讓他的火熱沸騰的心頃刻間沉入谷底。

「你們這些變態,全都得死!」

後腦處,一記有力的重擊,毫無阻礙地擊穿了他的護身氣罩,震碎了他視若第二條生命的上品法器:七寶護心鏡,一股沛然莫敵的巨力隨即狂湧過來,如驚濤駭浪,擊散了他的神念,動搖了他的玉府……

眼前一片漆黑,昏了過去。

(ps:老者:「我不是變態;就算是變態,也只是冠有變態之名的色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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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展宏圖 第八章:王陸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呵,鈴姐咱們真不愧是默契姐妹花啊哈哈。」

「誰跟你這變態是姐妹花……」

「哈哈,別害羞嘛。」

正房之中,王陸哈哈笑著,同時用力活動著被真言術壓制的身體,漸漸找回了感覺。

不過,方纔那三連真言的確非同小可,他手中坤山劍不在,唯一有希望將其抵禦下來的無相破法之劍用不出來,三記真言等於毫無阻礙地罩上了身!

也多虧他無相劍骨和無相金鐘罩修煉的扎實,這才沒被真言術直接給震死。換了一個練氣上品的四星使者來,恐怕都要被震得半死不活!

這就是越級挑戰的難度了,尤其是越了一個大境界,差距之大可謂天壤之別,築基修士的強大,盡顯無遺。

王陸嘆了口氣:「築基修士,你為何這麼屌?」

「屌個屁,是你太廢柴了,這傢伙根本是築基之恥。換了靈劍山上的築基,一道真言就能把你壓趴下了。」老闆娘一邊將那昏迷中的老修士用繩子捆起來,一邊毫不客氣地對王陸發動詆毀攻勢——同樣是靈劍弟子,若一個堂堂築基修士面對一個手中無劍、修為差一個大境界的對手,不能用法術震住他,那才是羞恥。

「哼,如果沒有我,你就等著被這老變態蹂躪致死吧!還什麼真傳弟子越級挑戰,簡直是個笑話!」

王陸一邊以無相皇骨,調動渾身骨骼運動,從目前這擬態妖身恢復正常,一邊沒好氣地反駁老闆娘的不負責言論:「我連主手武器都沒帶好不好!這次本來就是潛入進來當誘餌,給你爭取機會的,你好意思批評我?換了你單槍匹馬能搞的定這傢伙?早就被他用陣法困住了!不過你倒不用擔心被他蹂躪,你胸平嘛!人家看不上你!」

「靠,再拿平胸說事就絕交!」

「行了,有跟我吵架的功夫,趕快去吧另外那個四星搞定了吧。」

老闆娘沒好氣地說道:「還用你說?我潛入進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是解決了那個蕩婦……還好我手腳快,不然都來不及救你。」

「喂,別把自己說得這麼孤膽英雄好不好?沒有我從正面吸引那老淫棍的注意,你能輕鬆潛入進來?就算你有真空的異能也做不到吧!咱倆分工合作,這功勞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好不好?」

老闆娘切了一聲:「隨便你……誰稀罕這種不值錢的功勞啊,區區一個三流的築基,看把你得意的!」

王陸當然得意,倒不是因為和老闆娘合作打贏了修為境界遠高於他的對手,得意之處是……

有了六星的俘虜,還找個蛋的七星門總壇啊!作為門派長老,這分量已經足夠重了,帶上他回村,這任務也就算完成了吧。

雖然在內心深處來說,王陸並不覺得帶回一個長老,就能解決王家村的問題,不過……

「你們……究竟是誰?」

就在王陸陷入沉思時,那老淫棍也醒了過來,築基境界的修士,肉身比練氣的修士要強悍許多。

只不過被老闆娘那一拳打中,整個玉府幾乎散了架,心神也遭到重創,雖然神智恢復清醒,卻根本調不動一絲一毫的法力,形同廢人。老闆娘在他身上捆的繩子非常隨意,換往常他一根手指就能將其震散,此時竟然無法掙脫。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是,老闆娘那一拳不但打散了他的心神和玉府法力,也熄滅了熊熊燃燒的欲火……雖然這代價就是他的功力至少倒退幾年,但總比走火入魔、自焚致死要強得多了。

「你們,為何要偷襲我?我和你們有什麼仇怨?」

老闆娘皺起眉:「好煩,聽這老淫棍說話,感覺會髒耳朵……我去後面了,你們兩個變態聊吧。」

「靠!我堂堂良家俊男,到底哪兒變態了?」

「穿裙子色誘變態老頭的人沒資格辯解。」

「嘖,三十多歲還平胸的女人有資格指責別人?」

「……算了,懶得理你。」老闆娘嘴巴一撅,直接奔後房去了。只留下王陸和老頭兒兩人。

王陸湊近上前:「認得我這張臉不?」

老淫棍方纔被打的頭暈眼花,視線模糊,但愣了一會兒,驚呼道:「王陸!」

「呵,看來是認得我,那麼現在有何感想麼?」

「……我投降。」

老淫棍終歸是築基修士,閱歷豐富,腦中很快就轉了無數念頭,做出了明智的判斷。

無論自己方纔是怎麼敗的,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孩兒又是怎麼回事,但總而言之,現在的情況完全超出了掌握,對手的實力更遠遠超乎預期……老實說,他倒是有些相信,先前在總壇開會時其他長老提出的猜想。

這個王陸,莫非真是那個五絕門派的弟子?至於為什麼沒有元嬰老怪下山為弟子找場子,大概是種特殊的歷練吧?他以前在萬仙盟門派時就曾接受過這樣的理念,倒不新鮮。

而既然如此,目前除了投降就別無他法,而且他此時更慶幸方纔沒將對手打傷,不然的話……嘿,真惹出元嬰老怪出手,那手段足以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見老淫棍如此痛快的投降,王陸一愣:「還挺識時務哈!行,那你就簡要交代一下你們七星門在王家村的犯罪事實吧。」

老淫棍嘆了口氣,非常配合,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他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

老淫棍姓何,何昀,早年曾在萬仙盟中一個小門派修行,後因觸犯門規,修行進度又緩慢,便被踢了出去,在九州遊蕩數年,機緣巧合下加入了七星門,做起了下三濫的勾當。

而王家村,不過是七星門在蒼溪州的無數次經典案例中的一個罷了,若不是招惹到了王陸這種逆天之人,其實乏善可陳,那套把戲不用說,王陸也是門清。

「不過,你說要讓我去王家村,對村民解釋真相?」

老淫棍何昀在地上躺著,做出一副沉思者的表情:「我覺得,此事欠妥啊。」

王陸此時也正心煩此事,順口就問:「有什麼欠妥?」

老淫棍連忙解釋:「這個,據我瞭解,七星門行此事有多年,上當受騙的……想要幡然悔悟,除非最終碰得頭破血流,無路可走,否則幾乎沒有可能啊。人的貪念一旦被勾起來,就很難壓下去。就算我去解釋,他們也只會以為是你買通了我,想要矇騙他們。」

王陸哼了一聲:「是啊,所以呢?」

老淫棍很想說:所以就請你放棄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吧……你好歹也是五絕的修士,何苦在意一群山野匹夫呢?靈劍派難道沒有斬塵緣的修行麼?而且就算你還重視凡間的親情,把你的親生父母和其他重要親人接回門派也就是了。想要全村人雞犬升天,那不現實啊!

一時間,老淫棍無話可說,愣在當場。

王陸也沒指望他能真拿出主意,自己都想不出答案的難題,這老淫棍又能有什麼想法?目前這種騙子和傻逼的組合,戰鬥力簡直爆表。就算他此時修為高深莫測,一巴掌就能拍死七星門上上下下,也是無濟於事。

王家村的蠢貨們認準了凡人修仙這條路,一個個顧不得自己歪瓜裂棗,只是一心求仙。就算自己撲殺了七星門,只要不能讓他們成仙,以後就難免會有八星門,九星門趁虛而入……唉,想到煩悶之處,真恨不得提劍殺光全村上下,落個清靜!

王陸心裡不爽,面上卻越發輕鬆,反而和老淫棍扯起皮來:「你說你當年也是良善之輩,出身也不差,怎麼就被七星門這下三濫給忽悠住了,甘願做那掌門的走狗?」

老淫棍回憶往昔,一聲苦笑:「我們掌門也不是易於之輩啊,同樣是萬仙盟出身……其實門派長老中有一半都算科班出身。雖然在你看來是下三濫,可在下三濫中,七星門還算發展不錯的。」

「哦?既然有這個底子,何不老老實實修行,非要和一群山野匹夫過不去?」

老淫棍說道:「利益熏心啊……七星門的高層基本都是修行遇阻,難以更進一步的修士,所以灰心喪氣之下,慾念便增,這些年行騙下來,積累頗豐,實在剎不住手了。尤其前些年,在白月國流出過一批上等的貨色,以之迷惑世人,效果極佳。我們七星門最輝煌的時候,曾經將一府的府城納入勢力範圍!城中數十萬人中,我教信徒占了十之六七。那段時日,就算我教的下層弟子都過得非常滋潤,比起那些沒有資質又沒有機緣,偏偏還相信什麼修行路要自己走的苦修門派,不知強了多少倍!」

聽到這裡,王陸也來了興趣:「滋潤?能有多滋潤?凡間的財富再多,也就是那麼回事吧!」

老淫棍搖了搖頭:「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如果是王家村,武侯縣這樣的地方,的確沒有太多油水可撈,但換了富庶些的縣城,乃至府城,那可就大為不同了。雖然上品法器啊,法寶之類的仍然罕見,可其他的資源卻非常豐厚。就比如靈石吧,我記得占據府城那一年,一年之內我們七星門就撈了數以十萬計的靈石,雖然品級不一,但終歸是……」

話沒說完,已經被王陸不可思議的聲音打斷:「幾十萬靈石?」

「呃,是啊。」

「……你這是吹牛逼放衛星吧?」

老淫棍急道:「絕無此事!若是不信你大可去查嘛!不單單是我們七星門,其他門派若是能占據一府府城,也能撈個幾十萬靈石,若是上品之府,百萬靈石也不在話下啊!」

見老淫棍如此認真,王陸皺眉問:「怪了,一群凡間賤民,哪兒來那麼多靈石啊?」

老淫棍解釋道:「當然是聚沙成塔,一點一滴匯聚起來的。這九州大陸,靈石一般有兩種來路,一種是天地靈氣的匯聚之地,天長地久便形成靈石礦脈,非但儲量豐厚,而且只要適度開採幾乎取之不盡。而另一種,則是遊離天地之間,在各種機緣巧合下偶然誕生的一些零散靈石。如今儲量豐厚的礦脈往往被名門大派占有,開採方便,產量豐富,但實際上從總量上講,那些零散的靈石並不比礦脈要遜色,只是採集不易,成本太高……但對於凡間界來說,有那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一點一滴收集起來,總量也是極其驚人的……以九州之大,修仙門派占據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空間啊。」

王陸點點頭:「也有道理,忽視人民群眾的力量是不對的。不過……一個府城就有數十萬靈石,嘖,這倒是真沒想到。」

老淫棍笑道:「是啊,正因為你們這些名門大派沒想到,才有我們發財的空間啊。而且靈石什麼的,對我們來說還不是最重要的,占據一府府城,那好處簡直數之不盡。」

王陸問:「詳細說說?」

「這個……」老淫棍想了想,「比如說一個府城,一年的財稅所得大約是幾百萬兩白銀,但我們每年能聚斂來的財務,價值能有十倍!」

「我靠,十倍於財稅所得?你這絕對是搞大躍進了啊!」

老淫棍笑道:「但這卻是事實啊。一國財稅通常不會竭澤而漁,因為若是稅賦過重,令民不聊生,最後誰也得不到好處。可是,七星門不同啊,那些信仰凡人也能修仙的愚民,為了求仙可是能不惜一切,傾家蕩產算什麼?連老婆孩子都能拿去賣了,只為了換一包培根靈!有這樣的愚民,何愁錢財不來?」

老淫棍說完,王陸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後面老闆娘怒道:「賺這種昧良心的錢,你們睡得著覺?」

被老闆娘吼,老淫棍渾身都是一個哆嗦,比起出身名門大派的練氣修士王陸,他其實更害怕那個明明半點修為沒有,卻能一拳打破自己無數層防禦的平胸少女——那才是真正的怪物。

所以聽她生氣,老淫棍立刻解釋:「其實,這也不能都怪我們。那些家破人亡的狂信徒,很多時候都是自找的。我們只是做了些虛假廣告,但東西是明碼標價,並沒有強迫販賣……甚至有些有良心的門人,看到他們條件實在窘迫,還會勸說他們量力而行。但是對那些狂信徒來說根本沒用,說得多了,他們反而懷疑我們在搞差別待遇!為了修仙,他們可以做任何事。比如王家村吧,前兩天我才剛剛接到消息,有幾戶人家生怕失去七星門的青睞,打算將……將你的父母家人作為人質來邀功。」

聽了這話,老闆娘微微一驚,連忙轉頭去看王陸,卻發現後者根本無動於衷。

「唉,有時候我都會想,或許這就是人性。為了一瓶培根靈,很多人殺人放火都在所不惜!」

老闆娘忍不住問:「但是……對凡人來說,就算他們再喪心病狂。那些培根靈也不可能有什麼效果啊!為什麼還是執迷不悟?」

老淫棍說道:「效果當然是有,畢竟是盛京仙門的六和祖師開天闢地的發明……就算資質再怎麼魯鈍,仙緣再怎麼稀缺,只要不停服用,修為還是能有所進步的,而正是這些微不足道的進步,便能引得他們前赴後繼。嘿嘿,我好歹也是名副其實的築基修士,卻不曾想原來修仙一事真的能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王陸此時也插口解釋道:「鈴姐,現在修仙界除了咱們這種古派之外,只要放開人工靈根,基本上只要有錢就有修為,哪怕是痴肥如聞寶那種,天天用培根靈之類的餵養十幾年,也能有個練氣的修為。」

「這……付出和收獲完全不成比例,這些平民再怎麼竭盡全力,又能拿出多少錢財去換修行的靈藥?傾家蕩產幾十年,恐怕連練氣九品都穩固不下來,到底有什麼意義?」

老淫棍愣了好久:「其實我也不知道有什麼意義,但是……既然他們願挨,我們當然願打!」

王陸聳聳肩:「鈴姐,別試著去理解那些蠢貨的思維,如果他們肯用腦思考,肯講道理,我就犯不著跑來這裡對付這根老淫棍了。」

老淫棍苦笑幾聲,也不知該怎麼接話。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不需要他再說些什麼了。

因為王陸又繼續說道:「不過,剛才這番話,倒讓我有了一個想法。」

「……想法?」老闆娘斜倚在通往後房的門框上,沒來由的感覺背上生寒。

「有生皆愚。」

老闆娘聞言一愣:「呃……」

「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是愚蠢的,這種愚蠢源自天性,就如鳥兒天生會飛,魚兒天生會游,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天生就會犯蠢……這是天道法則,沒有辦法去忤逆的。」

「……」

「我曾經在王家村嘗試著去抵禦這種天道,我自以為辯才無礙,但結果卻連一個小嘍囉都辯不贏……不是因為我口才退化了,而是因為我當時忤逆了天道。逆天而行,所以我輸了。」

「……」

「相反,七星門,雖然在咱們看來就是一個下九流的邪教組織,但這件事情上他們卻順應了天意。」

老闆娘簡直要瘋了:「他們順應天意?王陸你腦子清醒一點好不好?」

王陸笑道:「我現在腦子前所未有的清醒,是你糊塗了鈴姐。仔細想想吧,天地之間,最大的法則是什麼?是優勝劣汰,適者生存!是弱肉強食!你看狐狸捉兔子,兔子造了什麼孽麼活該被吃?兔子吃草,那些花花草草就活該被吃?答案是──天道法則就是如此,你若是去同情花草,就要餓死兔子,同情兔子,就要餓死狐狸……最終的結論就會變成,這個世界還不如不存在,免得有生皆苦……但這顯然是錯的。」

「……」這一連串的說理,完全把老闆娘繞糊塗了,少女用頭輕輕磕著門框,然而直到把堅固的門框磕裂掉,也沒想明白。

真正是不明覺厲。

王陸說道:「所以,收起廉價的同情心吧,我們常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若是身處滾滾紅塵無從解脫那倒也罷了,但既然踏上仙路,就該以更高的眼界來看待這一切。百姓痴愚,那麼天道就注定他們會被人欺壓、剝削。若是沒人去欺壓,反而是一種浪費。七星門做得就很好,成功扮演了食物鏈上的重要一環。在我看來,七星門和其他類似的門派,就像是麥田裡的一群辛勤收割者。」

「我靠,辛勤的收割者,你……」老闆娘簡直要把整面牆都用頭槌撞毀,被王陸一番話說得簡直風中凌亂!

「這是事實啊……」王陸說著,嘆了口氣,「唯一的問題是,作為收割者,七星門實在是太蹩腳了。’

感覺腦中還是一團漿糊的老闆娘非常苦悶地點了點頭:「總之呢,在批評七星門這一點上,咱們還算有共同語言……」

然而接下來,共同語言就沒了。

因為王陸笑道:「既然七星門靠不住,那這事兒不如交給專業的來。」

「專業的……?」

王陸伸手指了指自己:「專業冒險者在此。」

「尼瑪……不會吧?」

(PS:結論.....放開她!讓專業的來)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10-3 02:33:02

第三卷展宏圖 第九章:這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歷史時刻!

「總之就是如此。在我看來,這個世界本就是充滿剝削的,狐狸剝削兔子,兔子剝削花草,花草剝削大地……除非能站到天道頂端,否則就要貢獻出一些東西,猶如稅收一般,不可避免。而對於天下蠢人來說,他們的貢獻就可稱為智商稅,這筆稅與其交給七星門這種下三濫的騙子團夥,還不如由我來收。」

正方中,王陸端坐在床頭,侃侃而談。

在他身前坐有四人。

一個是老闆娘,少女雙手交抱胸前,神色有些不以為然,也有些不安。

她旁邊則是老淫棍何昀,這位原七星門的長老,此時已經被鬆去了捆綁的繩索,並賜了座,享受了一回貴賓級待遇,只是坐在小鈴兒身旁,這老淫棍如痔瘡發作,坐立難安。

再旁邊,卻是一位嫵媚妖嬈,身姿豐滿的女修士,正是老淫棍的雙修道侶,也是本應駐守在武侯縣的聯絡人──霧飛花。這女子天生媚骨,又修煉了邪道功法,一舉一動都隱隱散發出媚態,只可惜現下臉頰高高腫起,身上又有多處暗傷,原先險些能突破到練氣一品,結果被一拳打回原形,落魄難言,使得形象大打折扣。同樣,與王陸、小鈴兒共處一室,這位女修士也是滿心緊張,冷汗不斷。

而在霧飛花身邊的,則是完全莫名其妙的聞寶。他原本是守在院外,不久前被別院的護院武師持著王陸的信物叫了進來,眼前看到的是全然無法理解的景象,聽到的,也都是些莫名其妙的理論。

「師兄,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王陸笑了笑:「如我剛才所說,天道法則注定,世間愚昧的眾生,有必要上繳一筆智商稅,而為了切實貫徹好這個天道法則,我決定成立一個教派。」

「哈?」聞寶胖胖的下巴簡直要拖拉到地上。

王陸繼續說道:「這個教派的宗旨,就是籌集好管理好和使用好世間愚者的智商稅,切實維護好愚者們的利益。」

老闆娘舉手:「你這跟維護利益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王陸輕描淡寫地說道,「比起被七星門之流剝削,總歸是被我剝削更上檔次一點吧?」

「切,這有什麼區別?」

「同樣是被強姦,你是希望被白馬王子強姦呢,還是被山精野怪?」

「……你這什麼狗屁比喻?我哪個都不想!」

王陸笑道:「老處女的思維不具有普適性。總之道理就是這樣,只要我的教派能比七星門做得更好,對於愚昧者來說就是賺到了。不過七星門再下九流,終歸也是百年門派,想要做得比他好其實也不容易,好在我們有幾個優勢。」

「一是理論優勢。七星門在行騙時,雖然手段花樣很多,但缺乏一套一以貫之的核心理論,他們無法真正回答『為什麼我們要修仙?為什麼我們能修仙?如果遇到挫折,又要如何應對?』但我們可以,因為我們有一套完整的理論體系。」

老闆娘繼續舉手:「我們什麼時候有這種理論體系的?」

王陸面色淡然:「一炷香以前,我剛剛想好的。」

「……」

「二是制度優勢。七星門作為下九流的門派,管理鬆散,制度混亂,做事的效率低下。但我們不同,我們來自萬仙盟五絕,擁有先進的制度管理經驗,能夠有效提高門派的運作效率,並規避風險。」

「哈哈……」老闆娘笑得有氣無力。

「三是人員優勢。七星門的組成,大多是修行不如意的廢柴修士,以及被矇騙的無知門徒,既缺乏信仰,也缺乏行動力,人員素質極其低下。但我們不同,單就我本人來說,不但擁有修仙界最頂尖的空靈根,而且接受的是系統完整的先進修仙教育。縱然現階段境界還不算高,可成長性驚人,而且基礎非常頑固……在人員素質上占據壓倒性的優勢。」

「哈哈。」

「四是……」

老闆娘舉手打斷:「行了,別扯這些沒用的了,就說要幹什麼吧?」

「簡單來說,就是以咱們幾個人為班底,初步組建教派。剛才是給大家做一下動員會,鼓舞信心。」

老闆娘嗤之以鼻:「你願意怎麼玩隨便你,但這種不靠譜的事別把我算進去,我沒興趣搞什麼邪教組織。」

說完就準備起身離開。

王陸嘆了口氣:「可是按照我的計劃,教派需要一個拿得出手的形象大使,這形象大使不但要有順國傾城的容貌,還需要聖潔而又不乏親和力的獨特氣質,我認識的人中,除了你之外,再沒有其他人具備條件啊。」

老闆娘面色淡然地哦了一聲,然後乖乖地坐了回去。

然後某個胖子怯怯地舉起手:「師兄,我現在還不太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王陸斬釘截鐵:「你不需要知道那麼多!」

「哦……」胖子訕訕地放下了手。

「總之,既然大家都沒有不同意見,咱們的教派就正式成立了。」

老闆娘又舉手:「說了半天,你這教派連名字都沒有啊?」

「名字當然有,鑒於我們的宗旨是管好用好愚民的智商稅……就叫『九州智商稅務管理總局』吧。」

「我靠這什麼獵奇的命名啊!」

「簡稱『智稅局』,是不是很威風?」

「威風毛啊!窘爆了好嗎!?」

「當然,智稅局之名有其前衛性,因此僅限高層內部使用,對外的話就叫智教吧。」

「還是很古怪啊!」

「嘖,跟你這種智商的人說不清楚,先鼓掌吧。」

嘩啦啦,屋內一陣尷尬的稀落掌聲。

片刻功夫後,老闆娘放下手嘆了口氣:「恭喜你冒著被掌刑長老轟殺的風險,下山成立了自己的邪教組織。然後呢?這兩個人要怎麼處理?」

說著,少女伸手指了下身旁那兩個七星門的戰俘,令那兩人渾身一個激靈,冷汗如泉,生怕就此被殺人滅口。

好在王陸並無殺意,反而笑道:「接下來就足進一步充實咱們的人才隊伍了……」

說著,看向了老淫棍和霧飛花。

老闆娘愣了一會兒,不可思議地問:「王陸,你的意思不會是,要把這兩個人也……?」

老淫棍和霧飛花也驚訝地瞪圓了眼睛——雖然早看出王陸並無殺意,但總想著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現在來看似乎……這是要收小弟的節奏?

「呵,這兩人都是七星門的老人,雖然修為低基礎差,終歸也是仙家修士,作為勞動力還是可以的,不用白不用嘛。」

「哼,隨便你。」老闆娘顯然對王陸的經營不感興趣。

聽了這幾句話,老淫棍和霧飛花心中都升起了無數心思,卻誰也不敢開口說話,生怕對方猛一翻臉便將自己就此斬了。

王陸笑道:「呵呵,你們兩個不必害怕,雖然我和七星門結了仇,但你們只要能棄暗投明,我就既往不咎。日後你們作為我教派骨幹,盡心盡力,各種福利待遇只會比那七星門更好。」

兩人陪著笑,僵硬無比地點著頭,心中快速盤算著得失,卻怎麼也算不清楚……不過,反正現在淪為了階下囚,王陸說太陽從西邊出來,他們也只能點頭。

而見這兩人態度如此,王陸微微一笑,新入門的小夥子忠誠度不夠啊……不過沒關係。

當領導,尤其是當一把手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帶好隊伍,而帶隊伍的方法嘛……

當天晚上,在帶隊離開縣令別院的時候,王陸就分別找了老淫棍和霧飛花單獨談話,提升士氣。

他給老淫棍何昀列舉了三條好處,頃刻間別擊穿了對方的心防,將其收為忠犬。

「首先,雖然我修為境界不高,但我的出身你比不了,哪怕我入門修行只有兩年多,但我在萬仙盟五絕得到的知識,你就算窮盡百年之功也無法比擬。」

老淫棍苦笑道:「的確如此……我修行百年,核心功法不過是一門七拼八湊而成的七星訣,就連中品的功法都難得一見,但是名門大派的弟子,在山門中翻閱上品的功法典籍卻視若等閒,真是……」

「也別羡慕上品功法,真給了你,以你這雜靈根的資質也修不出名堂……但就算是下品功法,也有適合與不適合之分。你原先在萬仙盟門派修行時,靈根與功法的相合性倒算差強人意,可你被逐出師門後,築基往後的功法就此斷絕,不得已用七星訣來湊合,這相合性就一落千丈,前行之路遍地荊棘不說,你原來的基礎也荒廢了不少吧?」

老淫棍更是默然無語。

「但是,我手裡恰好有幾門適合雜靈根的功法,不敢說能讓你修行到多高的境界,終歸比現在這半死不活的德行要強上許多。只要你做事做得好,這些功法我都能給你。」

老淫棍當時便心動了。

「其次,你在七星門無非是一個六星長老,權勢有限,但我如今用人之際,所以你就是這稅務局的副局長,也就是智教的副教主了。」

「呵,局座抬愛,何某愧不敢當啊。」

「沒什麼不敢當的。教派初創,百物待興,事情總要有人做,而能做事的,還得是你和你老婆這種熟手。指望一個連客棧都經營不起來的蹩腳老闆娘和一個痴肥少年,這教會就完蛋了。」

聽到有關老闆娘的評價,老淫棍心驚膽戰,不敢隨意應和。

「而且我們幾人下山無非是山門歷練,總不可能在山下待一輩子。這教派發展到一定程度……嘿,讓你這副教主當一回常務副教主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雖然所謂「常務副」這個概念尚顯陌生,但老淫棍又如何摸不透其中含義?心中又是一動。

「三來,你們七星門這種不入流的小門派,最多也就是在偏僻之地興風作浪。換了真正的風水寶地,比如大明國那幾座富庶的府城乃至都城,你們可敢滲透進去?可能滲透進去?你們敢露頭,就會有萬仙盟的門派出手碾碎了你們!但我有靈劍派的出身,尋常的門派誰敢惹我?至少在蒼溪州境內,這靈劍派的背景就是絕對的力量!」

「等等,局座大人啊,難道靈劍派……會允許你打出山門的招牌?」

「廢話,當然不允許了。讓掌刑長老知道了,一道天劫刑雷打下來,我是無所謂,你肯定是要灰飛煙滅!」

「我靠別啊!」

「所以咱們不能明目張膽地打出招牌,仍需低調行事,靈劍派只是底牌,但有沒有底牌,你做事的底氣就不一樣,明白?王家村只是起點,武侯縣更是微不足道的沿途一站,甚至東道府的府城也不是咱們的終點。放開眼界,在蒼溪州,比大明國國力更強,更為富庶的國家還多得很吶!」

這一番話之後,老淫棍已經不僅僅是心動,而是熱血沸騰起來。

已經有多久沒有這種被理想感動的經歷了?自從被山門驅逐,流落九州紅塵,老淫棍大部分時候都是懵懵懂懂、得過且過,但是今天與王陸一番話,他卻忽然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意義。

絕不僅僅是和身邊那個只有胸比較大、臉比較媚,卻全然沒有高潔氣質的浪女雙修……以蒼溪州之大,不知有多少名門女修!先前自己只是微不足道的修仙界底層,用局座的話說就是屌絲。但現在不一樣了!日後若是事業有成,嘿,只怕那些國色天香的女修會排著隊讓他臨幸啊!

王陸用三條優勢打動了老淫棍何昀,也用類似的理論打動了老淫棍的道侶霧飛花。飛花女士很快就意識到,若是跟著局座大人好好幹,他日若是事業有成,嘿,那些絕色男修們皆是姐的鼎爐啊哈哈哈!

唉,其實局座大人的條件就不錯,年紀輕輕,正處於少年和青年的交匯點,相貌清秀俊雅,氣質也不錯——在他不說話的時候。更關鍵的是前途大好,而且元陽在身!

可惜有那個凶悍絕倫的平胸女在,大概輪不到她來吃這塊肉。

不過那又如何?霧飛花對前途已經無比滿意了啊!

如此這般,九州智商稅務管理局的結構便基本成型了。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10-3 02:38:03

第三卷展宏圖 第十章:智稅局文工團同志的慰問演出

九州智商稅務管理總局成立後不久,第一屆領導班子共五人就連夜離開了武侯縣。

原因很簡單,作為教派開宗立派的根據地,武侯縣存在太多的先天缺陷了。

一是縣城官民對修仙門派的態度相對冷淡,例如七星門在附近也算是較有影響力的門派,卻無法在縣城大肆發展信徒,只能勉強占人家縣令一間別院。身為六星長老的老淫棍何昀想要玩女人,都得老老實實掏錢付帳。修士在這裡根本做不到無法無天,甚至沒有多少特權。武侯縣作為抗擊荒獸的古戰場,底蘊非常深厚。

二是武侯縣作為初始起步的根據地,相對太過醒目。在這裡大肆徵收智商稅,不但會引來大明國的壓力,也勢必會遭到七星門的阻力。

三是缺乏必要的人脈基礎。無論是老淫棍還是霧飛花,都只是作為過客在這裡短期駐紮,縣城中並沒有自己的勢力了,王陸等人就更別提了……

幾個因素疊加,離開就成了必然選擇。

那麼九州智商稅務管理總局又該在哪裡立足呢?

答案其實顯而易見……

「哈,親愛的狗耳山,我又回來啦!」

迎著清晨的陽光,九州智商稅務管理總局局長,或稱智教教主王陸站在狗耳山腳下,躊躇滿志,放聲大笑。

「……你確定要從這荒郊野嶺開始發展勢力?」智教聖女風鈴非常疑惑地問,「和你那稱雄九州的雄心壯志完全不符啊。」

胖子也開始叫苦:「師兄啊,怎麼跑來跑去都是些荒郊僻嶺啊,生活條件也太苦了點。」

教主王陸哼道:「不找這荒郊僻嶺,直接去東道府府城發展,不被人日出屎來才怪呢!雖然咱們背後是靈劍派,但如今要人沒人要錢沒錢,是不折不扣的草根教派!而且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道理我應該給你講過,咱們走的這叫農村包圍城市的道路——草根教派的發展大抵都是要走這條路,日後若有所成,前途不可限量。更何況王家村有得天獨厚的優勢——靈氣濃鬱,非常容易引發神跡,可為教派初步發展提供極大的助力。日後規模起來了,還能作為革命……哦不,成仙聖地來用。其實比那些繁華城市更有優勢。」

身旁某個六星老淫棍長嘆一聲:「局座深謀遠慮,目光長遠,一言便點中要害。以前我在七星門總壇時,門主集合我們所有六星長老,共同商討王家村的佈局,費盡心思做出的計劃也大抵就是如此,而且很多地方還沒有局座點得透徹。」

王陸笑著點了點頭:「你倒是很明白事理,不枉我對你的提拔。好好幹,以後好處少不了你的。」

老淫棍頓時感恩戴德:「局座對我大恩大德永生難忘,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

好一副忠心耿耿老奴僕的嘴臉!讓人很難想象就在一天之前,兩人還是立場截然相對的敵人。更難以想象,一個築基期的修士,會對一個練氣下品的少年如此心悅誠服。

這就是一個領導人的手腕了。作為領導,並不需要在專業上比其他人牛逼,只要能帶好隊伍,讓他們發揮出極限的勞動力就是勝利了。

「具體該做什麼,路上我已經交代得很清楚了,你和飛花就安心去做吧。王家村有七星門的前期基礎,要拿下來並不為難。」

老淫棍點了點頭,面色也嚴肅起來:「局座放心,這是我和飛花棄暗投明後的第一戰,絕不會有失!」

「嗯,祝你們馬到成功。」

說完,王陸拍了拍老淫棍的肩膀,轉身就下了山。

而老淫棍和霧飛花相視一笑,各自展開法術,從山頂飄然下落,向王家村飄了過去。

狗耳山的王家村,本是武侯縣境內一個安逸祥和的村莊,物產豐富,民風淳樸,宛如世外桃源。

只是近些年來,村中卻發生了不小的變化,民心逐漸暴戾,以往常掛在村民臉上的笑容越發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欲壑難填的飢渴,以及怨天尤人的憤恨,村中充斥著令人不安的戾氣。

這一日清晨,十幾名村民聚集在一間破敗的木屋之中,有村中年輕的獵戶,有身強力壯的鐵匠……還有幾個面帶忿忿的農婦。

這些人陸續進屋,彼此打著招呼,只是聲音中都含著濃濃的疲憊。

「張二哥,你臉色好難看。」

「呵,柱子你不也是……」

「王大嫂,你也有段時間沒睡了吧?」

「可不是,每到晚上,一閉上眼就噩夢連連,總是夢見奇形怪狀的魔頭,醒來就是一身冷汗,根本沒法入睡。」

「唉,看來大家都是如此了。」

「是啊,這幾天,村裡有誰能睡得安穩了?都是那個小魔頭!」

不久前,王陸在村中提劍斬殺了兩名七星門的修士和一個宣講大使,自那以後,不少村民便陷入了恐慌之中,既擔心王陸這個魔頭會禍害全村,也擔心七星門那些神仙會降罪於村子。

「那小魔頭實在可惡,斷咱們的仙緣也就罷了,惹出這麼大的禍事來……唉,全村都要被他連累了!」

「是啊,我聽縣城裡的人說過,有一個村子裡,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對神仙不敬,結果全村人一夜之間暴病而死,一個人都沒活下來!」

「這,不會吧,我這兩天正好感覺頭疼,難道已經……

眾人這麼一說,頓時有些恐慌。

「我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一名村婦非常高調地開了口,「那小魔星得罪了七星門的神仙,日後自然不得好死,但我們無緣無故被他牽累,這算怎麼回事?」

「那你說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幾日前咱們不是商議過嗎,拿住那小魔頭的家人,向七星門的神仙們賠罪!」

「王富貴?他……他這幾年倒是沒做過什麼惡,我們對他出手不太好吧。」

「生出那種豬狗不如的兒子還不夠?」村婦尖聲喊道,「難道你非要大夥兒都被他連累死才高興!」

「劉二嫂你這是哪兒的話!我不也被他連累了嗎?我只是覺得,有那小魔頭在,想要拿住他爹娘恐怕沒那麼容易,而且之前小虎不是也反對了嗎?」

此時,一個學究模樣的村民冷笑道:「小虎他宅心仁厚?笑話,你們怎麼肯定小虎他不是被魔頭迷惑了心智!七星門的神仙和大使那天都被魔頭殺了,為什麼偏偏留下了王小虎?這兩天那魔頭不在,本是難得的機會,為什麼王小虎偏要攔著咱們,去保王富貴一家?」

這番誅心之言一出,房內頓時安靜下來,一股更加暴戾的情緒在快速的醞釀之中。

而正在此時,屋外傳來一陣驚呼聲。

「神仙!神仙來了!」

屋內眾人都是一驚:「神仙來了?」

連忙推門出去,只見天上一團粉色的輕紗,罩著兩名修士,宛如天降祥雲,在越聚越多的圍觀村民的目光中,緩緩落下。

這兩人自然是老淫棍和霧飛花。

降落的地點就是村子正中的空地,兩人落地後,身周很快就圍了幾十人,帶著各式各樣的複雜目光聚焦過來,議論紛紛。

「他們是……七星門的神仙?」

「不像啊,聽說七星門的神仙會在衣襟上繡上星星,他們可沒有啊。」

「那會是誰?」

「……」

老淫棍和霧飛花此時則牢記著王陸叮囑的,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對周圍的聲音視若無睹,只是各自皺著眉頭,四處打量著,彷彿在尋找什麼。

不多時,一個鬚髮花白的老者顫抖著走了過來,正是王家村的村長王啟年。

幾天前,王陸在村中引發的混亂令他這個做村長的寢食難安,幾天內宛如蒼老了二十歲,原先穩健踏實的步伐也變得蹣跚起來。

「二位神仙降臨村子,我們王家村,那個有失遠迎……」

王啟年磕磕巴巴地才說到一半,就被霧飛花打斷了。

「好重的魔氣!」

王啟年當時就嚇了一跳,神仙不愧是神仙,一眼就看出此地有魔頭作孽!

念頭一轉,老頭兒連忙跪倒在地:「神仙救命!我們村子近日犯了魔頭,全村人危在旦夕啊!」

然而老人的膝蓋還沒碰到地,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了起來。

老淫棍何昀擺了擺手:「老人家起來吧,我們此行來,正是為降妖除魔。」

王啟年簡直感激涕零:「多謝神仙大恩大德!只是那魔頭強大,神仙務必小心,前些日,七星門的神仙便被魔頭所傷……」

然而霧飛花卻皺起眉:「七星門?那不是魔教嗎?」

王啟年頓時一愣:「魔教?」

老淫棍何昀開口說:「唔,沒錯,此地徘徊的正是七星門的魔氣。嘿,果然是群狗改不了吃屎的孽障!」

言畢,老淫棍一抬手,口中一喝:「凈!」頓時一團磅礴的青氣口中噴出,化為半空的青色雲團,又從天而降,將在場村民接近百人全部籠罩了進去,而被青氣沾染,所有人都感覺身體一陣輕鬆,污垢盡去,渾身精力煥發!

「仙法,這是仙法?」

村民們不可思議地叫喊起來,在此之前,雖然也見過七星門的神仙施展仙法,但那些神仙的法術卻遠沒有這般神奇!

聽得周圍人大呼小叫,老淫棍心中暗笑,果然是愚民,一個清潔真言便大驚小怪!

霧飛花心中自然也是好笑,但卻面沉如水:「師兄你的驅魔咒果然見效了……這裡的確是被七星門的魔氣污染了。

「嗯,方纔的驅魔咒是專為七星門的魔頭們所用,既然效果如此明顯,多半便不錯了。」

兩人一副專業口吻,說得雲淡風輕,卻令周圍的人聽的毛骨悚然。

王啟年鼓起勇氣插話道:「兩位神仙,方纔所說七星門……究竟是怎麼回事?」

老淫棍義正詞嚴地解釋道:「七星門是蒼溪州非常有名的魔道教派,專門以下三濫的手法欺騙百姓,是我們正道門派的公敵!」

轟──!王啟年只覺得天雷轟項,一時間眼冒金星,胸口劇痛,心臟彷彿要跳出胸腔。

魔道門派!下三濫!欺騙!正道公敵!

每一個詞都如重錘打在心尖上,令他胸悶欲死,不過下一刻,一股清涼的氣息撲面而來,只見那名相貌嫵媚的女修士伸出玉指,放出一團粉紅的霧氣為他解去了心肌梗塞之厄。

「老人家,不要太著急,有什麼事情慢慢說。」

王啟年咳嗽了幾聲,腦中仍是一團亂麻。

但周圍的圍觀村民卻聽得分明,無限震驚之後,漸漸找回了神智,有的村民實在忍不住,便大著膽子開口問。

「神仙,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霧飛花有些不快:「我們有必要騙你嗎?」

老淫棍則扮演了慈祥長者的角色:「此事千真萬確……這七星門在蒼溪州興風作浪,受害者不計其數,我們正道門派早就想嚴厲打擊,可惜他們神出鬼沒,一直抓不到要害。這次我和師妹途徑此地,發現此地魔氣驚人,便匆匆趕來……可惜卻沒抓到七星門的尾巴。」

一番話之後,所有的村民都驚呆了,只感覺整個世界彷彿在眼前崩潰坍塌,重構不能。

七星門是騙子?是魔道?是正道公敵?

怎麼可能,那明明是一個能幫助所有人求仙成道的神仙門派啊,怎麼會是騙人的呢!

有個村民不甘心地問:「敢問神仙,七星門說人人都能成仙,也是假的嗎?」

一時間,廣場中特別安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老神仙的答案。當然,他們此時心中也不清楚,如果老神仙說不能的話,又該如何是好。但是,終歸要問一問啊!

「呵,人人成仙,這當然是真的。」老淫棍面不改色地說道,「七星門在這個問題上並沒有說謊。」

呼……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人鬆了口氣!

「不過,就憑那個魔道門派,別說是助人成仙,嘿嘿,被他們害的萬劫不復的,簡直數不勝數!」

村民們剛放下的心頓時又懸了起來:「萬劫不復?」

「哼,他們所用的培根靈等藥物都是異常廉價的殘次品,而且也完全不懂使用方法,只會讓人胡亂服用,然後再天價購買新藥。這麼吃下去,嘿嘿,就算原本身負仙緣的修士,也要被這些毒藥生生毀掉!」

霧飛花幽然補充:「其實這還算好的,就算吃壞了,終歸只是毀了靈根……但七星門有的時候為了他們的魔功修行,甚至會以尋常百姓的性命為祭品,祭煉魔寶,那才叫慘絕人寰。」

老淫棍點點頭:「嗯,上個月,他們剛在天東山發動了一次萬靈血祭,嘿,方圓百里,數千生靈被血祭,簡直慘不忍睹。」

「是啊,偏偏他們的萬靈血祭並不完整,發動後那些村民半死不活,渾身潰爛融化,卻就是死不掉,生生掙扎了七天七夜。唉,那股沖天的怨氣倒是意外之喜了。」

兩人一來一往,只將附近的村民嚇得面無人色。

村長王啟年磕磕巴巴:「神仙……那七星門,先前在我們這裡待了足有兩年,不知……不知會不會有那什麼萬靈血祭……」

老淫棍面色一肅:「兩年?他們在這裡佈局了這麼久!」

「對,對啊!」老村長簡直要哭出來,「求神仙救救我們!」

片刻之後,周圍的百來名村民齊齊跪倒:「求神仙救命!」

老淫棍又是一抬手,將周圍村民同時扶起:「放心,我們既然路過此處,就不會對七星門的惡行袖手旁觀……村長老人家,你帶我們在村中走上一圈,我們要認真檢查一番!

「好,小老兒這就給二位神仙帶路!」

兩名神仙,在上百名村民的跟隨下在村中緩緩繞著圈子……不多時,便走到了村後的墳地外圍,兩人對視一眼,然後由霧飛花做出了驚駭的表情。

「好強的死氣!這是怎麼回事?」

老淫棍也一臉駭然:「這,這裡是古戰場嗎?這麼強的死氣,至少要死過一百萬人啊!」

轟──!身後村民嚇倒了一片!

老淫棍繼續恐嚇:「不對,這絕不是正常的死氣積累,是有特殊的陣法作祟……好傢伙,這是將附近的地脈靈氣匯聚起來,以陰陽陣轉化出來的死氣!本來這種人造死氣缺乏活動,但七星門卻設計陣法,以王家村的生靈陽氣激發,一旦死氣爆發,嘿,方圓千里寸草不生!不過這埋在土中的天邪兵也就成型了!」

「以如此強大的死氣溫養出的天邪兵……到底會有何等威能啊!」霧飛花輕掩小口,震驚萬分,「他們什麼時候埋了這麼深的一筆?」

「大概是前段時間被正道圍剿,逼得走投無路吧……不過這天邪兵若是真的成了,日後興風作浪,咱們正道門派也會大感頭疼。」

霧飛花咬咬牙:「師兄,你我合力,應該能破掉這陰陽生死陣吧?」

「……最多只有四成把握,不過再等下去,時刻都可能有死氣爆發的危險。哈,還好咱們今日卜卦,卦象有異,特地來此巡視,總算來得及時。好,師妹咱們這就動手!」

說話間,老淫棍目光凌厲,疾聲厲喝:「現形!」

嗡!

一道黑色的天幕陡然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烏雲一般遮天蔽日!天幕之下鬼影重重,無數冤魂厲鬼被神仙的真言逼出真身,四處奔走。

附近的村民哪見過這等異象!一時間只以為末日將至,哭爹喊娘。

老淫棍和霧飛花相視一笑——這陰陽生死陣和暗黑天幕,自然是他們二人的傑作,以築基下品和練氣上品的修為,催動這樣的幻術本來是有些吃力,但如果加上王陸提供的上品靈石,那就另說了。

不過,饒是如此,以他們的修為也撐不了多久,按照劇本,該走下一步了。

「師兄,這生死陣好生厲害!居然壓他不住!」

「壓不住也要壓!如今百鬼現形,若不壓下去就是死氣爆發,你我都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可是……我真的撐不住了!」

「撐不住也要撐!」

「嗯,知道了!」

「……師妹,若是待會兒死氣強度不降,你就一個人跑吧!」

「怎麼可以丟下你,要死一起死!」

在這聲嘶力竭的嘶吼中,兩人演得越發投入。

而身後的村民,則越發心冷。

在人們愕然的目光中,一位俏麗的少女從破碎的黑幕中走了出來,秀氣的眉毛輕輕擰著,露出幾分不滿。

「唉,你們兩個,在搞什麼啊?」

老淫棍和霧飛花大難不死,帶著滿頭的冷汗愕然當場,片刻之後,匆忙跪拜下去。

「參見聖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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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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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展宏圖 第十一章:又升天啦!!!

「參見聖女大人!」

面對這位忽然現身的俏麗少女,老淫棍和霧飛花在回過神以後,便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

「哼,你們兩個真可以啊,竟然敢出手破七星門的陰陽生死陣,那好歹也是教主級的陣法,你們要是能破掉,我請你們當教主好不好?」

老淫棍和霧飛花同時告罪:「屬下思慮不周,自不量力,險些釀成大禍,請聖女大人責罰!」

「哼,算了吧,反正最後也沒出什麼事,你們兩個記住教訓就好。積德行善是好事,但不自量力的積德行善就不好了。」

兩人連忙點頭稱是,然後老淫棍就問:「聖女大人,您為何會到這裡來?」

少女說道:「當然是被人指使來的啊……某人卜卦說這裡可能發生禍事,就讓我過來看看情況,卻不想是你們兩個笨蛋!」

霧飛花解釋道:「我和師兄也是占卜了一卦,發現這裡有驚人的異變,所以才……」

「哼,你們卜卦的時候就沒給自己卜一卦麼?就不考慮真有異變,單憑你們兩人能不能應付的來?算了,不跟你們扯,我先把剩下的法陣都給破了再說。」

說完,少女一臉匆匆之色,抬腿便走,而她身法奇快,一邁步,人便出現在了數十米外,再一閃,就完全看不見蹤影了。

只是過了一會兒,便從村中一角爆發出一陣鬼哭神嚎,並伴隨著破碎的黑色光幕,看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此時,才剛剛從生死的大恐怖中恢復過來的村民,壯起膽子問:「二位神仙,方纔那位仙女……」

老淫棍苦笑道:「是我們教中的聖女,地位尊崇,仙法通天……今日若非聖女大人駕臨,我們所有人都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番話說出來,村民們望向遠處的目光頓時就變得無比的敬畏。

「那,聖女大人駕臨此處,我們……我們那個……」村長王啟年手足無措,心臟砰砰亂跳。

老淫棍說道:「老人家不必害怕,聖女大人向來不看重無謂的禮數,雖然有時候性子急了些,但卻是非常熱情善良的人,你們無需特別在意她。而且聖女大人非常忙碌,待處理了這裡的陰陽生死陣後,也就是半天時間,大概就會離開了吧。」

「啊,那麼快就要走?」王啟年等人都吃了一驚,「那怎麼好意思!」

這裡面,一方面的確是對救命恩人依依難捨,另一方面,難得有真神仙路過,若是就這麼放走,似乎也……

老淫棍卻嘆息道:「聖女大人地位尊崇,但事務繁多,無論如何不可能長期停留一處的。」

「那至少也讓我們感謝了聖女大人的救命之恩啊。」

老淫棍還要再勸,霧飛花已經扮起了黑臉:「在你們王家村吃一頓土特產,很可能意味著其他地方就有一個張家村、李家村被七星門所害,到時候你們一頓飯賠得起人家幾百條人命?」

這麼大的帽子扣下來,任誰也不敢說話,然而就在此時,卻聽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了過來。

「哈哈,哪兒有那麼快就走?其他地方的事情自有其他人去負責,咱們的聖女可不是救火隊。我把她派來可是做了長期奮戰的準備的。」

說話間,這一幕大戲的主角終於出場了。

那是一位相貌平凡,身材中等,毫無特異之處的年輕人,看起來約莫十七八歲,然而目光中的滄桑卻又如同老人,與此時那輕鬆的笑容形成極大的反差,令人說不出他的準確年齡。

他是誰?一時間,這成了大多數村人心中的疑惑。

實際上,這位年輕人自然是王陸變裝而成的,而且這個變裝還沒花太多的心思。

無非是稍微變換一下骨骼形狀,然後再以化妝技巧改變細節,至少比化身王璐要簡單得多了。而且這個形象並不會頻繁出場,無需精雕細琢。

今日出場,無非是在這場大戲中再掀起一個高潮,通過層層遞進的手法,將爽點爆到極限,爆得這群無腦的村民六神無主,手足無措。

這樣才方便下一步的洗腦。

而王陸的登場無疑是成功的,一句話,一個笑臉,就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令村民一片茫然。

不過百餘人中,總有思維較敏銳的,捕捉到了方纔那句話中的要點!

我把她派來……

意識到這句話的含義後,那些聰明人頓時感覺眼前一黑,本就屢遭重創的世界觀再次收到動搖!已呈現爆頭的先兆!

當然,也有些腦子頑固地動搖不得的。

「你是什麼東西,敢跟神仙這麼講話!」

這個性急腦慢的莽漢下意識就吼了出來,只是剛吼完,就看到兩雙冰冷森然的目光瞪視過來——老淫棍和霧飛花這兩個真神仙死命瞪著他,頓時讓他咕咚倒地,一股溫熱的液體自腿間淌了出來。

區區凡人,被練氣上品、築基下品的修士以神念刺激,嚇尿是自然而然的。

待施展了神仙手段,兩人接下來就如劇本所寫,恭恭敬敬地對那個飄然而至的少年單膝跪了下去。

「參見教主!」

轟──!

老淫棍和霧飛花這一跪,可著實將村人嚇得不輕,參見教主!這居然是教主降臨!

再怎麼無知的村民,也知道教主二字意味著什麼……對於村民來說,那大概是比皇帝還要恐怖的存在了,簡直無法想象。

既然無法想象,就只能愣在當場。王陸心中冷笑,果然是一群活該交智商稅的愚民。先前連七星門那種蹩腳騙局都能騙得他們如痴如醉,如今遇到專業手段,自然更無抗力。

心中鄙視,但王陸發揮演員的自我修養,依然演得逼真。

「參見什麼啊,哪兒那麼多規矩?」王陸笑著揮了揮手,那兩人自然做出「被無形之力托起的姿勢。」一臉恭順地站到一旁。

老淫棍和霧飛花的逼真表演,再一次令村民心頭震撼,加深了對王陸這個教主的敬畏之情。

不過事情還不算完,因為先前某聖女的出場,老淫棍和霧飛花在村民中的地位已經下降了不少,所以不久之後,某個在村中各處處理陰陽生死陣殘餘的聖女大人,就適時登場了。

「咦,教主,你怎麼也跑來了?不是說有要事處理麼?」

「這不是不放心你麼,好歹也是教主級的法陣,萬一你被炸死了,我至少過來給你上柱香。」

「靠!你這是什麼態度?」

「體貼人意,細致入微的上司對下屬的態度……說來你最近見了我也不跪安也不問好,讓我倍受打擊啊。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想篡位?」

「篡你妹!」少女說歸說,還是不情不願地給王陸行了一禮,但很快又補上了一個鬼臉。

這般極富生活情趣的對話,自然也是做給人看的,儘管從理論上講,一個威嚴莊重的教主,一個森然不可撼動的階級劃分,更適合控制一群愚民,不過一來,就憑手上這群業餘演員,怕是要弄巧成拙,至少讓老闆娘給自己恭恭敬敬跪拜,那就等著被掛畫吧。二來,王陸也沒打算走常規教派的路子,真要走,還不如藉助老淫棍的身份,去套七星門的殼子。但七星門那一套他真心看不上眼,既然下決心要經營教派,沒有新東西出台實在對不起專業冒險者的頭銜。所以這一次演一齣大戲,就是要將七星門那一套騙術給砸得稀爛。

然後,讓這些痴愚的村民見識一下智商稅務局的厲害。

而果不其然,見這位神仙教主並沒有高不可攀的架子,某些人的心就活絡起來。

「幾位神仙……」王啟年再一次發揮了村長應有的作用,在關鍵時刻鼓起勇氣為村人說話。

然而不等他開口,王陸已經打斷道:「王家村乃風水寶地,我下界雲遊,便覺此處最適宜建立法壇,可惜我今日下界時間已盡,不得不回歸仙界,他日需興壇作法時我便再來。

說完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見了,令老村長有千般話語都哽在喉頭。

然後只聽霧飛花一聲嘆息:「教主又飛升仙界了嗎?」

老淫棍輕輕點頭,一臉崇敬:「不愧是仙界中人,來去無蹤,神龍見首不見尾啊!」

聖女大人在一旁聽得無話可說,這兩人也演得太投入了吧!還神龍見首不見尾……明明是你用隱身術把王陸藏起來了啊!他現在還在我身邊看戲啊!

不過,也只有演得逼真,才能取信於人。

果然,一聽飛升仙界四個字,王啟年更是駭然:「教主大人他,竟然真的是神仙?」

雖然早在七星門時代,王家村的人就神仙神仙叫的親切,實際也知道他們只是修士,並未真正成仙。只不過即便修士,也比凡人高了十七八個檔次,便殷勤巴結著。

但看現在這個架勢……居然真的有仙人!不過仔細想來,似乎也不是太過不可思議之事。

老淫棍和霧飛花這兩個神仙的本事,已經令人驚訝,後來的聖女實力又更強一籌,最後教主親臨,就連聖女都要俯首,這一層層的遞進關係,王啟年只要在腦中一轉,就不難得出結論。

如果不是真正的神仙,如何能折服眼前這幾位大修?

老淫棍也笑道:「教主大人當然是真正的神仙!可惜教主人在仙界,要間隔許久才能下界行走,每次下界還要凝塑肉身,並不容易,你們能見他一面,不知是多少世修來的福氣。」

村民們忙不迭地附和,跪拜。

這時候,依然是老村長王啟年,發揮了他獨到的智慧:「方纔,我聽教主大人說,王家村是風水寶地,不知……」

老淫棍解釋道:「這裡天地靈氣濃郁,是修行的極佳地方,七星門也是看中了此地靈氣,才設立陰陽生死陣,將靈氣化為死氣,再以村中生氣相激……這樣的地方,在整個九州大陸也不多見。可惜七星門那魔教發現了寶地,卻只想著將其摧毀,以祭煉魔寶,目光何其短淺!」

對於天地靈氣、魔寶,王啟年自然所知不多,但他卻知道,一個天大的機緣就擺在眼前!

想到方纔教主所言,設立法壇,興壇作法……這老人的心臟就止不住地砰砰亂跳!

想當初七星門時期,村人對那幾個宣講大使和修士百般巴結,甚至專門修築別院,也只能讓他們在這裡少停片刻,偶爾講法——當然,現在看來一切都很合情合理,人家本來就是打算炸山的,怎可能在這裡久留?但這個智教若在這裡設立法壇,那簡直……

「神仙大人,請問教主大人方纔所言設立法壇之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所謂設立法壇,是要將此地散逸的天地靈氣凝聚起來,轉化為靈丹靈石等物,便於修士修行。不過教主也只是隨口一說吧,設立法壇很可能會改變一地靈氣走向,影響風水,至少要經過當地人的同意才可以。」

王啟年當然同意,連連點頭:「神仙是我們全村人的救命恩人,但有所需,便請隨意做法施為!」

「既然如此……聖女大人,您怎麼看?」

聖女大人還能怎麼看,演完了自己的戲份以後早就無聊了:「你們願意修就修唄。」

老淫棍頓時愕然:聖女大人你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啊!劇本裡台詞不是這麼寫啊,你應該更熱情,更激動一點啊!

不過,老淫棍不愧是前專業詐騙團夥高層,臨場反應極快:「有聖女大人的首肯,想必能事半功倍……我和飛花便先去準備材料,過兩日便來這裡設立法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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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展宏圖 第十二章:學霸的世界你理解不了

智教一行人離開王家村後,村中立刻亂成一團。

村中幾百口人幾乎是傾巢出動,圍在村長家前,吵嚷不止。

半天時間,王家村發生了太多事,讓這群沒見過世面的村民陷入極大的混亂,而在混亂之中,自然需要個引路人來指點迷津,這個引路人,除了王啟年還能是誰?

「村長,你為何那麼快就答應他們修建法壇?不是說會影響天地靈氣變化嗎?明明是咱們的東西,憑什麼就給了他們?而且令其變化,會不會對我們……」

村中一個年輕機智的漢子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王啟年轉頭就罵:「愚蠢!天地靈氣是什麼,你說得淸楚?用的起來?七星門那幫魔頭過去兩年不知影響了多少天地靈氣,你感覺到了?你折壽了?那是人家神仙們的事,用得著你去操心?你算老幾!」

年輕人被罵的狗血淋頭,頓時縮了回去,但明顯還有些不服氣。

王啟年嘆了口氣,說道:「更何況了,人家對咱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智教的仙人們出手,咱們王家村一村人都死無葬身之地。你們這些人當時沒有看見,那鋪天蓋地的亡魂野鬼,甭提多嚇人!受人之恩,也好意思跟人家提條件?」

一番話之後,村人中不少都紅了臉,不過也有些這兩年裡被練厚了臉皮的,不以為然。反正人家神仙出手,就是吹口氣的事,犯得著記那麼大恩情嗎?

王啟年雖然年邁,心裡卻是門清,餘光一瞥,就知道有人心中作何想法,不由冷哼一聲:「不記人家的恩情,至少記得人家的手段!神仙們現在好說話,跟你商量,若是不好說話,嘿嘿,那也不用我說了。」

老村長這兩聲冷笑,形同威脅,令所有人心中都安分了不少。

等所有人都老實了,王啟年又開口說:「前兩年,咱們受七星門那魔教矇騙,幸虧有智教的仙人們出手相教,才沒釀成大禍。而智教仙人看中了咱們王家村的天地靈氣,打算在這裡建立法壇,在我看來於情於理都是好事。第一,咱們能略報救命之恩;第二,法壇若是能順利建成,對咱們全村都是莫大的機緣。」

有些村民心中不解:「什麼機緣?」

王啟年笑道:「當然是成仙的機緣!」

下面有人猶豫道:「那不是魔教說來騙人的嗎?他們口口聲聲說人人都能成仙,但是在咱們村子待了兩年,除了佈置了幾個陰陽生死陣,也沒讓誰成了仙啊……小虎雖然拜入門下,我看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功夫。」

這番話倒是很多村人的心裡話,七星門的騙局被戳穿,連帶著就是人人皆可成仙理論的崩潰,這讓無數求仙若渴的村民都大受打擊。

王啟年心中又何嘗沒受刺激?本想著能以仙法延年益壽,而且兩年經營下來,在付出諸多代價之後,也的確換了宣講大使一句:可以幫忙說項的承諾。但七星門的真面目暴露以後,原先的付出自然付出流水。不過老人念頭一轉,卻有了新的想法。

「七星門那魔教傷天害理,但他們所說人人皆可成仙的理論,我看卻是不錯……不然他們怎麼騙咱們都可以,為什麼偏偏要編這麼個理由?」

這個說法,無異於自欺欺人,偏偏卻很得人心。一言既出,周圍人便紛紛附和。

「不錯,雖然魔教的魔頭們罪該萬死,但他們說人人皆可成仙……我覺得沒說錯!那些魔頭們傷天害理,都能修的一身魔法,咱們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你一言我一語,不多時村民們就豎定了成仙的信念。

王啟年笑道:「不過成仙路上總要有引路之人,魔教的魔頭自然不會出手相助,那些尋常的修仙門派,大概也看不上咱們這些山野之民,但我看智教的神仙們卻不同……」

有人問:「那咱們去求他們教我們修仙?」

王啟年冷哼道:「非親非故的,人家憑什麼教你?」

「所以才說,修建法壇是天大的機緣啊。法壇建起來,智教的神仙們難道不需要看護?看護不需要人手?不需要在此居住?日常起居不需要照應?更何況,我聽說那法壇建起之後,靈石靈藥便能源源不絕,屆時神仙們只要從手指縫裡露出一點,就足夠咱們全村受用無窮!所以……」

王啟年說到這裡,神色轉為嚴厲:「智教的神仙建立法壇,那是咱們王家村天大的事!有誰敢在這件事上搗亂拖後腿,那就是全村的敵人,沒有二話!」

「瞧您說的,誰敢在這件事上搗亂啊。」

「就是就是,村長您也太信不過我們了!」

「到時候只要有需要,讓我們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啊!」

就在眾人紛紛表決心下軍令狀的時候。忽然人群中傳來一聲嘆息。

「王陸那孩子……怎麼辦?」

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王啟年嘆了口氣:「王陸那孩子……是咱們錯怪了他。聽王富責說,王陸已經回山去了,大概老死不相往來吧。」

而後便不再言語,也沒人言語。幾天前,王陸被村民當成妖孽和魔頭,恨得咬牙切齒,王啟年作為村長還曾經到王富貴家中厲聲斥責威脅過。如今七星門的騙局被破,曾經的憎恨頓時令人尷尬萬分。但此時此刻,大家又能說出什麼來?

過了一會兒,王啟年又說:「王富貴家裡,待會兒大家一起登門道歉吧,也省得王陸那孩子回來惹出什麼麻煩。」

「唉,就是不知他口中的靈劍派,到底是個什麼路數……」

想起前幾天在王富貴家中的那場咆哮,王啟年心中萬分不安!

與此同時,在王家村外狗耳山上,智教的領導班子召開了一次全體會議。

按照王陸的構想,九州智商稅務管理局,對外以智教之名行走,而高層會議,則以智稅局的名義召開。

「王陸,你說要在這裡設立法壇,是玩真的?」

幾人中,膽敢直呼其名的,自然只有聖女大人。

王陸也不介意,點點頭說道:「當然是玩真的,好歹也是個正規教派,連法壇都沒有像什麼話?」

聖女好奇了:「你會建法壇?」

老淫棍和霧飛花也頗為好奇,法壇這個東西,說起來並不稀奇,萬仙盟大大小小上千門派,基本都有自家的法壇,法壇能凝結天地靈氣,化出無窮妙用,是—等―的實用設施,也是一個門派修行的根基之一。然而,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東西,如七星門這般,在下九流中混的還算風生水起的門派,卻死活建不出來。

法壇一物,看起來簡單,但是對技術和修為的要求卻高得驚人,七星門的掌門雖然有虛丹境界的修為,卻死活建不出一個合格的法壇!目前整個七星門,還是靠著多年積蓄,從玄天館買來一艘破船,利用船上的五行生靈陣來聚集靈氣,轉化率不髙,而且轉化出來的東西也非常有限……就著,巳經讓很多其他門派艷羡不已了。正規的法壇,想都不敢想!

而王陸,雖然出身名門,但終歸修行才兩年多,練氣下品的修為擺在那裡,怎可能懂得法壇的建法?

然後就聽王陸一聲冷笑:「你們也太小看靈劍學霸了。」

說話間,王陸便從芥子袋中取出一本書來《基礎法壇原理,陸離著》,然後一頁一頁翻看起來。

聖女風鈴險些噴出血來:「你……你這是要現學啊?」

王陸冷笑:「現學?你這是對學霸一詞的侮辱!告訴你,真正的學霸從來沒有現學的概念!我很久前就做過預習了,現在只是復習而巳!」

「你……這法壇原理至少是築基以上的課程吧?你連鍛體都沒完成,學這個有什麼用?」

「學霸從來不問有沒有用,學霸只問這門課的獎勵積分是多少!」

「我靠,你簡直變態啊!不過單會理論有什麼用?更何況你學這個也是很久前,臨陣磨槍恐怕來不及吧?」

王陸笑容更是輕蔑:「以你的智商,自然理解不了學霸考前突擊的效率。」

「好吧,尊敬的學霸大人,你這考前突擊,要突擊到啥時候?」

王陸哼了一聲:「給我兩分鐘。」

說完杷書嘩啦啦一陣亂翻,然後合上:「行了,差不多了。」

「……你這一定是裝逼吧?」

「本來也沒什麼難的,法壇這個東西,只要計算好地質特點,根據公式選擇好法壇種類,準備好基礎材料,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建立靈氣潮汐,構成靈氣循環。一本基礎法壇原理,有九成以上的篇幅是在介紹靈氣潮汐,而這部分嘛,我早就爛熟於心了。」

聖女大人皺了一會兒眉頭,然後不得不承認,王陸說的她聽不懂。

因為沒有修仙的條件,所以風鈴從來沒深入研究過修仙的理論。她對修仙的瞭解,無非是山中門人聊天時所說的零碎知識,一旦涉及正規的理論,她就抓瞎了。

但老淫棍和霧飛花就不同,尤其是老淫棍,當初也曾參與過門派建立法壇的幾次嘗試,接連的先敗讓他對此道也有了深刻的認識。

建立靈氣潮汐的確是重中之重,可以說其他的一切,如材料的選擇,法陣的搭配,以及良辰吉日的挑選,都是為了這一目標而設。

而靈氣潮汐的建立,也是難上加難,至少對於一群野路子的修士來說,難如登天。那些萬仙盟門派,只要有一個金丹真人就能以深入冥想的手法高度控制天地靈氣,構成潮汐循環,但是……堂堂真人修士,又如何會與七星門為伍?更何況就算金丹真人,沒有萬仙盟門派的資源輔助,也沒那麼容易進入深入冥想。

那麼,以王陸這區區練氣的修為,如何能與金丹真人相提並論?

「呵,具體的操作就不用你們去管,這段時間,只要你們去備齊相關材料,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做。」

老淫棍點點頭表示理解。構建靈氣潮汐,建立法壇,對任何一個門派都是核心技術,王陸不肯說也正常,不過……「備齊材料,怎麼個備齊法?」

「當然是去買咯,你好歹也是蒼溪州地頭蛇,總不至於連個材料販子都找不到吧?」

―邊說,王陸一邊從芥子袋裡又拿出紙筆,刷刷刷便列出一個單子,丟給了老淫棍:「照著這個買吧,費不了幾個錢。」

老淫棍拿過單子一看,就感覺一口老血湧上喉頭。

「七品精金,四品玄土,六品的琉璃火……局座,您這是要瘋啊!」

旁邊霧飛花也聽得眼睛瞪大:「這,這些東西隨隨便便就要上百靈石,我們怎可能買得起?」

這次倒輪到王陸吃驚了:「你們當初占了一府府城,幾十萬靈石都視若等閒,這幾千靈石反倒出不起了?」

老淫棍立刻開始倒苦水:「幾十萬靈石是門派所得,不是我們個人收入啊!門派經營成本居高不下,掌門和序列靠前的幾個長老又死命搜刮,最終能分到我手上的著實沒有多少!而且我,我也是要修行的啊!靈丹妙藥的開銷也是不小,攢不下幾個靈石啊!」

王陸嘆了口氣:「總之就是沒錢唄,行,這筆錢我先墊上。」

然後芥子袋一開,一片靈光閃耀的晶瑩玉石閃瞎了人眼。

「這,這都是極品靈石啊!」饒是老淫棍藉著七星門之名搜刮多年,也沒見過如此多的上品靈石,這種成色極佳,靈氣儲量豐厚的靈石,一枚能抵算尋常靈石十枚以上,王陸從口袋裡隨便露出一點,就比得上他過去數年的積累!

聖女大人也驚訝萬分──無相峰師徒一向以窮困潦倒著稱,王陸哪兒來這麼多靈石?

當然是門派積分換出來的,王陸作為靈劍分霸,什麼都窮,唯獨分不窮。

「這五百靈石你拿好,兩天內把材料備齊,然後咱們就在王家村設立法壇。嘿,好歹也是智稅局的總部,咱們經營地漂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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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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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展宏圖 第十三章:熱烈歡迎智稅局拆遷辦領導蒞臨

兩天後,老淫棍何昀和霧飛花匆匆趕回了狗耳山,臉色都極不好看。

王陸給的五百靈石,其實比採購所需要多出不少,那麼理所當然,剩餘的部分就算是兩人的跑腿費了,王陸雖然沒明說,但兩人都想著,以局座的精明,給錢給得這麼大方,用意還不明顯麼?

可是等二人聯繫到最近的商人,準備採購時,卻被人狠狠宰了一刀,那商人只是看了一眼清單,便報出價來:六百靈石。

這比王陸給的預算還高,何昀如何能答應?然而對方卻看出了何昀的底細,愛買不買,不買拉倒!

何昀怎敢不買?王陸定的時間就是兩天,若是超時,他簡直不敢想象後果。更何況這些零七八碎的材料,按理說最多三百多靈石,這一下怎麼就漲了近倍!?

等四處打聽了一番方纔明白,這些材料,若是在玄天館自然作價低廉,可憑他何昀、霧飛花的身份,根本邁不進玄天館的門檻!於是這便等於黑市交易,價格自然居高不下。

無奈之下,何昀和霧飛花只好低頭,好一番扯皮後,最終成交價是五百整,兩人等於白跑一趟,原先意淫的天價跑腿費盡化泡影。不過這才正常,兩人目前仍是戴罪之身,王陸哪有那麼好心給他們發財的機會?

不過,想著之後將要建立的法壇,兩人又振奮精神。他們給七星門賣命多年,都沒享受過法壇的好處,而且從這次採購的材料來看,局座大人志向高遠,所要建立的法壇品級相當了得。

雖然以他們的學識,還辨識不出具體的種類,但就算是九品法壇,威能也遠遠勝過七星門那個得自二手闢風梭的五行生靈陣!結合王家村這相對濃郁的靈氣,不出意料,每天至少能凝結出上百枚靈石。看似不多,一年下來也有數萬之多,更何況凝結靈石只是法壇最不起眼的功能之一。

唯一的問題是──這法壇,真能建得起來麼?

不是老淫棍他們瞧不起王陸,事實上前兩天王陸從村裡取回了坤山劍後,為了進一步確立威信,便與何昀鬥了一場,築基下品的修士手段盡出,最終甚至殺機流露,也不能攻破對方的三尺劍圍。自此心中再無輕視之意,只是……練氣下品,與金丹真人之間的差距,實在判若雲泥。

靈氣潮汐,他究竟要如何去做?

這一日秋高氣爽,天氣轉涼,王家村內卻一派火熱景象,純樸的村民在村中張燈結彩,喜迎神仙大駕光臨。村口還掛了對聯,雖然寫的狗屁不通,但村中喜迎神仙蒞臨指導的熱情卻盡顯無疑。

在一片熱情中,智稅局的同志,不對,智教的神仙們腳踩祥雲飄然而至。

這一次,智教全員出動,聖女風鈴帶頭,副教主何昀、長老霧飛花跟隨左右,跟在最後的則是一個貌不驚人的胖子,當王啟年好奇的問起來的時候,聖女雲淡風輕:「哦,那是用來建法壇的力士。」

胖子淚流滿面,好歹也是正牌靈劍修士,結果在智稅局的地位還不如霧飛花啊!好在現在這所謂位階根本都是扯淡,誰幹什麼事都是局座一句話。

不過王啟年等人對於這個胖呼呼的力士也不敢怠慢,好一陣噓寒問曖,胖子何曾經歷過這種陣勢?以往當國師之子時雖是前簇後擁,卻絕不是眼下這般被鄉野之民圍觀的架勢啊!無奈之下胖子只好閉口不言,倒真活脫脫一個力士形象。

在村民的夾道歡迎中,一行人來到了法壇的預設地點──不用說,地點當然是王陸親自挑選的。

正是村長的家。這般選址,也算是對前幾天王啟年跑到王富貴家中咆哮的一點回報。

王啟年自不清楚其中門道,見幾位神仙停在自家門口,心中好奇:「請問幾位神仙,這是……」

聖女風鈴淡淡說道:「建法壇啊。」

「……在這兒?」

風鈴點頭:「是啊,這裡風水最好,在這兒建法壇效果最佳。」

王啟年當時就傻了:「那,那我家怎麼辦?」

風鈴笑了:「當然是拆遷了。沒關係,我會讓力士給你建新家的。」

「可,可是……」王啟年還待掙扎,結果還沒開口,就聽聖女一笑,「呵,不樂意啊?沒關係,那就不建了。老淫……何昀,咱們走。」

一行人轉身就走,急的王啟年當場抓瞎:「神仙別走,神仙別走啊!拆就是了,拆就是了!」

「好,那就動手吧。」

「等等,我家裡還有東西啊!」

聖女皺起眉:「哎呀,你好麻煩啊,一會兒拆一會兒不拆,靠譜一點好不好?難道要我們在這裡等你慢慢搬家?」

王啟年又傻了,愣了一會讓,就聽身後村民有人說:「村長阿,你不是說了嗎,修建法壇是天大的事,誰若是敢拖後腿,那就……」

王啟年心中大罵,但臉上卻還是陪著笑臉:「拆,拆,這就拆!」

話音剛落,就聽轟隆一聲悶響,老淫棍一聲低喝,手中同時點燃了三張靈符,釋放出龐大的法力,頃刻間便將村長家的房子碾成了平面!

那多年夯實的磚石牆壁,粗大的梁木,整齊的磚瓦……在瞬息間便被壓縮成了兩掌厚的一層,然後進一步陷進了地裡,竟與地面齊平。

對於築基下品的野修,這般法術的效果可謂驚人,老淫棍面帶微笑地拍去了掌心裡的符紙殘骸,心想多虧了王陸給了他幾頁修行典籍的殘本,不過才習練幾日,當初在武侯縣所受的暗傷便盡數痊愈,功力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一些細微技巧更有精進!

這一記泰山壓頂,雖然是藉助符籙之力,但釋放的如此迅速,力道如此精妙,就算在巔峰時期也力有未逮,果然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才短短幾天就有如此進境!嘿,巴結上這種名門弟子果然是好處無窮,可惜當年在七星門無論如何也沒那個機緣……

就在老淫棍滿心歡喜時,漫天塵埃落地,平整的地面旁邊,是一大群下巴落到地上的村民,以及欲哭無淚的老村長。

老淫棍嘿嘿笑著:「怎麼樣,拆的得是不是很漂亮?」

王啟年顫抖著答道:「仙長法術通神,拆得漂亮,非常漂亮!」

「嗯,有眼光!你放心,待法壇建成,我就讓力士幫你蓋個新房子,比這破屋還要氣派!」

當然,這也是王陸的指示,意味著智稅局的工作要賞罰分明,王啟年這兩年愚昧無知,做出種種愚行,於情與理該受處罰,但老村長幾十年兢兢業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必讓他無家可歸?

待強拆之後,老淫棍手指一動,掐出一道法訣,芥子袋中,早已備好的堆積如山的材料便飛了出去,依照次序在平地上擺出了一個圓形法陣。

這些材料的用量、佈置,都是王陸早已策劃好,老淫棍依照命令完成擺放後,便將某個持續運轉的法術倏地停了下來。

同一時間,在圓形法陣的正中,顯出一個平平無奇的青年身影。

老淫棍幾人當即拜倒:「拜見教主!」

被解除隱身術的王陸,充分表現出一個專業演員的自我修養,神色淡然地揮了揮手:「行了別拜了,我下界時間有限,這便開工吧,你們讓村民離遠些,不要礙事。」

王啟年等人見王陸現身,還以為真的是神仙下界,心中激動難言,可惜不待他們叩頭拜倒,便被霧飛花等人驅散開了,騰出了一片寬敞的表演舞臺。

接下來的表演,何昀等人無比期待。

以練氣下品的修為,要如何建立靈氣潮汐,進而修成法壇?而以王陸這一番手筆,又是要修建什麼樣的法壇?從材料上看,很可能在八品以上……老淫棍當年修仙所在的玉林派,也不過是個八品地火壇,便令周圍幾個修仙門派羡慕不已!

聖女風鈴心中也存著好奇,對於法壇一物,雖然不明其理,但在靈劍山上她也見得多了。靈劍派占據蒼溪州靈氣最為豐厚之地,自然不會任其浪費,山門之中修有多個法壇,其中大部分出自六長老陸離之手,那位掌管門派財政大權的長老是法壇技術的天才,虛丹期時便完成了第一座法壇,七品離火壇……而看王陸現在這樣子,志向似乎比陸離當年還要高遠!

而作為萬眾矚目的焦點人物,王陸面無表情地在法陣中踱了一圈,將四周的法壇材料又細微調整了一番,便緩緩閉上了眼睛。

頃刻間,周遭的紛繁世界消逝無蹤,充斥在王陸腦海中的,只有天地靈氣的海洋。

想要修建法壇,只有兩條路,要麼以金丹或者準金丹級別的強悍元神,操控天地靈氣,幾收幾放,強使之形成靈氣潮汐,要麼……就要細細計算天地靈氣的運轉,因勢利導,以四兩撥千斤之法,越級完成這一奇蹟!

當初陸離長老,也是憑藉其敏銳的元神觸覺,準確地找到了靈氣運動的節點,才以虛丹下品的修為建成法壇。陸離長老是一品天靈根,資質之好在天劍堂十長老中也位居前列,換了方鶴、劉顯,就萬萬做不到了。

但王陸的空靈根,在感知的敏銳程度上,卻比尋常的天靈根還要勝出許多!哪怕現下修為不足、元神微弱,也能看到周遭數百米範圍內的靈氣運動。

當然,只是能看到還遠遠不足,接下來,就要以自身之力去驅動靈氣運轉,使之聚攏、擴散……伴隨特定的節奏,形成漲落不止的靈氣潮汐。

這一步才是真正的難點。按照陸離長老的課本所言,想要順利驅使天地靈氣,至少也要將元神淬煉出九虛一實的境界,大約是築基中品。這還只是理論值,陸離當年一直練到半虛半實,才有十分把握修成法壇。

王陸如今的元神根本虛得一塌糊塗,別說沒有半點實質,甚至連虛體都還未徹底凝練,對天地靈氣的約束能力幾近於無。但是……想要操控靈氣,也未必要將元神之力外放,九虛一實的元神所能做到的事,王陸用其他的工具一樣能做。

內府之中,皇骨震顫,兩百零六根玉柱齊齊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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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展宏圖 第十三章:法壇不是一天建成的

智稅局局長王陸深深吸了口氣。

下一刻,風雲變色,浪潮洶涌。

老淫棍何昀和霧飛花臉色劇變,他們二人雖然修為不高,更沒有上品靈根,對天地靈氣的感觸還不如靈劍派的新人弟子……但身邊這種驚濤駭浪一般的靈氣變化,又如何感覺不到?

王陸一吸之間,方圓三百米的靈氣呼嘯聚集!這一部分是他自身的靈根屬性使然,一部分也是依靠了法陣之力,但是……方圓三百米啊!就算是一般的金丹真人,又能有如此廣闊的靈氣領域麼?

老淫棍拼盡全力去吸納靈氣,也無非是影響到身周數米的空間啊!

與此同時,身處風雲際會之處的王陸,也感到壓力山大,這種狂暴的吸納法,在他練氣修行步入正軌之後就很少採用了。如今內府之中,他已經構成了一個旋渦式的靈氣循環,憑著空靈根的超強通透性,平日靈氣的匯集速度便足以滿足需求。而這種狂暴吸納,雖然效率驚人,但是對身體的傷害卻也不小。那巨浪一般的靈氣沖來,撞在空靈之壁上,只會落下白金之雨,但是那兩百零六根沖天的劍骨,卻要承受巨大的壓力——這無相劍骨是溝通內外的唯一渠道,但它的容量是有限的,對於一般的修士來說或許足夠,但如果王陸以全力吸納靈氣,兩百零六根劍骨立刻就要滿負荷運轉,現如今再以法陣輔助,更是超負荷運轉,劍骨末端不斷流出金色的液體,但玉柱本身卻顫抖不休,彷彿要被撐得爆炸。

過了不知多久,這一輪靈氣匯聚才告終結,納入體內的白金之雨蒸騰揮發,重新化為天地靈氣四散而去,王陸頓時覺得渾身一鬆。

當然,放在外界看來,就是一股靈氣的巨浪撲面而來,方纔被匯聚起的靈氣以更猛烈的勢頭沖了回來!這種變化非常劇烈,老淫棍和霧飛花下意識就後退了兩步,同時感到體內的法力循環隱隱受到了影響,不由面上變色:好霸道的靈氣潮汐!

一收一放,一聚一散,便如海水漲潮落潮,周期運轉,由此得名潮汐,而既然是周期運轉……自然意味著不止一次。

片刻之後,王陸再一次引動劍骨,深深吸了口氣。

這一次,更多的靈氣被匯聚過來,受到方纔一次收放的影響,這一次的吸納範圍足足擴展了五十米!而這也是靈氣潮汐的核心所在。

每一次收放,都能帶動更多的靈氣進入這個潮汐周期,周而復始,捲動的靈氣便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多。

那麼理所當然,王陸本人的壓力更大,如果說方纔只是劍骨震顫,那麼第二輪吸納時,他甚至能聽到劍骨發出了痛苦的嗡鳴……而玉府內的白金雨,也如瀑布一般傾盆而下。

但是這還不夠。

第三輪吸納時,方圓四百米的靈氣瘋狂涌動,總量比起第一輪時幾乎翻了一倍!衝擊的強度也提升了三四成,王陸清晰地感受到了骨骼不堪重負的疼痛,知道自己已經確實受了傷。

僅僅是憑借靈氣吸納,便讓堅不可摧的無相劍骨受傷,可想而知這靈氣潮汐的威力!但是,按照王陸的預期,這仍然不夠!

至少還要再吸納三輪,才能攢出足夠的能量,構建起一個能自行收放的靈氣潮汐,而到了後面三輪,每一次怕是都要粉身碎骨!

不過,誰讓他修的是無相劍骨?無相劍骨最不怕的就是受傷,只要不是那種難以恢復的毀滅性的打擊,每一次創傷只會讓劍骨更為堅韌,雖然過程痛苦了些,但王陸何嘗在乎?

於是,第四輪、第五輪、第六輪……當方圓五百米的靈氣都被這瘋狂的潮汐涌動捲了進來時,王陸知道,時機差不多成熟了。

接下來,就到了真正的核心環節,要在潮起潮落的交界點加入自己的影響,令這種人工形成的潮汐自發運轉,才能形成真正的潮汐……要做到這一點,不需要太強的力量,卻需要極其精準的計算和把握。而這恰恰是學霸的強項所在!

早在親自下場實踐之前,王陸已經在狗耳山上模擬推演了數次,確信自己的計算不會出錯,當第六輪收放結束,靈氣潮汐的影響範圍擴大到五百米以上的時候,只要恰到好處地加入螺旋力道,便能構成一個永久性的靈氣潮汐,而這個螺旋,他早在內府中準備多時了。

趁著第六輪收放結束,那稍縱即逝的片刻寧靜,王陸強忍著內府的劇痛,準備將螺旋提煉出來,接下啦,第七輪吸納時,這螺旋力將引發奇跡一般的效果。然而就在此時……

嗡!

王陸的視野中,本來已經被六輪潮汐涌動約束住,開始做規律的周期運動的天地靈氣,忽然發生了不規則的顫抖。

我靠!霎時間,王陸心神不寧!

以練氣下品的修為建築法壇,這可絕不僅僅是依靠空靈根就能做到的,每一個步驟都是經過了王陸的再三計算推演,哪怕差之毫釐,最終的結果也將謬以千里。而這個不規則的顫動,恰恰便是那毫釐之差!

顧不得去思考誤差的原因,王陸沉下心來,將備好的螺旋力放回內府,而後迅速對無相劍骨發出號令。給我吸!抹平誤差,最好的方法就是將其淹沒在靈氣潮汐的滔滔巨浪之中!王陸對這個法壇的建設寄予厚望,怎可能不考慮到意外發生時的備案?所以意外真的發生時,王陸雖然驚訝,卻不慌亂。

第七輪的靈氣浪潮,成功抹去了那一次顫動的痕跡,當浪潮退散,下一輪漲潮將起的時候,王陸再一次將螺旋從內府中提出來,而就在此時……

嗡!

又是莫名其妙的一震,將王陸的節奏全然打亂!而這一次,王陸也不僅僅是心神不寧了。

一次意外可以說是意外,但接連兩次,來得又如此邪門……那就一定有其原因了!

不過,管你是什麼原因,想要攔著我建法壇,門也沒有!第八輪潮汐,給我抹平這見鬼的誤差!

到了此時,每一輪潮汐涌動,對王陸的身體都是極大的負擔,饒是無相劍骨極其堅韌,在瘋狂的靈氣沖刷之下,也有了全盤崩潰的跡象。

但這個時候,王陸也是騎虎難下,從第六輪以後,靈氣潮汐就進入了一個漸強的通道,無需外力輔助,便會自行收放,而且力道越來越強!當然,距離真正完美的靈氣潮汐還差得遠,若是放任不管,靈氣潮汐在不斷趨於激烈,到達極點時,便會轟然散去……但是在那之前,王陸早就被瘋狂涌來的靈氣沖垮掉了。

按照估算,無相劍骨的強度只能撐到第十輪,第十輪以後,筋斷骨折,內府坍塌,沒有二話……

而現在,靈氣潮汐已經到達了第九輪。

王陸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接下來的兩輪時間內,找到誤差的成因,並將其抹去,不過這工作著實不易。

靈氣的異常震顫並非人為,因為每一次震顫,都恰恰是靈氣潮汐涌動到一定程度時,自然產生的。依照王陸所學,很像是誤觸了什麼地脈節點。

這實在有些奇怪,王陸這些天來,早將狗耳山的風水地脈勘察得七七八八,天地靈氣的規律也摸索出了大概,不然他也不敢輕易出手去建這個法壇。若是狗耳山中有什麼隱藏的地脈節點,這幾天來不應該看不出來。

可惜事實如此,要怪只能怪自己眼力不濟……就在王陸拼命思考這誤差的成因時,第九輪衝擊終於到了。

身體的劇痛讓他眼前一黑,幾息時間裡腦中都一片空白,然而這劇烈的刺激也給他帶來了一抹靈光——如果誤差實在無法消除,那就將其納入算式中來,當作整個靈氣體系的一部分不就好了?差不多相當於超強糾錯而已,接下來只要將原先的算式稍微更改一下,便能順利繞開誤差,建立潮汐,而現在唯一的問題是,自己還來得及調整算式不?

因為第十輪潮汐,已經到了。

王陸的理論極限,是第十輪潮汐以後,但方纔第九輪的強度就能讓他短暫昏迷,而第十輪威力更強,他很可能會在昏迷之中就被第十一輪潮汐碾碎掉。

不過這個時候,慌亂也沒有意義,危機當前,王陸將全部的精神都提了起來,無相皇骨瘋狂轉動,不停給其餘劍骨下達著指令,每一根劍骨都行動起來,各自調整著角度,釋放積壓的靈氣,以應對未來的衝擊。

理論上,在第十一輪那種足以動搖金丹真人的強烈衝擊下,這些努力最多提升百分之一的生存機率,但專業冒險者的素質就體現在這裡,哪怕只是一個百分點,也值得付出百分百的努力。

而就在王陸做足準備,迎接考驗的時候,又一個意料外的變化發生了。

劍骨,出鞘了。

王陸如今的無相劍骨是第九重境界,全身二百零六根骨骼,其實大多是劍鞘之骨,真正的劍骨只有寥寥數根,分佈在兩隻手上,有效提升了無相劍法的靈活,但其真正的作用還遠未發揮出來,下一步,應是劍骨出鞘,化被動為主動,進一步提升防禦——那就是第十重的境界了。

原本王陸以為,要先將兩百零六根骨骼全數轉化為劍骨,然後才有出鞘的可能,這一點也跟師父確認過。然而在危機之下,劍骨自生感應,竟然無需皇骨指揮,便自行出鞘,大大出乎了王陸的意料。

但這卻是好事,劍骨出鞘、藏鋒,完全是兩個概念!在劍骨出鞘的瞬間,撲面而來的靈氣巨浪,就彷彿被一柄無形的利劍從中分開,壓力大減!

劍分巨浪,這就是劍骨出鞘的威力……盡管因為境界不夠圓滿,二百零六根劍骨修行不全,面對四面八方呼嘯而來的靈氣巨浪,並不能完全抵消其威力,可是總體而言,王陸的壓力仍然被抵消了三四成之多!這意味著至少能多抵禦住兩輪潮汐,而且劍骨突破的瞬間,體內劍鞘有所感應,與靈氣的結合更為緊密,原先被撐出來的裂紋頓時消除了不少,大概相當於升級後的滿血滿狀態…一

趁著難得的機會,王陸迅速調整算式,更改內府中螺旋的結構,不多時,一個全新的完美螺旋就出現在內府之中,接下來只要將其提煉出去,一個完美的靈氣潮汐便應運而生

再然後……心中理想的法壇也該成型了。

作為立教的法壇,王陸精心選擇了一個六品法壇,凝玉壇。其特點在於對天地靈氣的淬煉程度極高,哪怕是在王家村這種,靈氣濃度還不足以稱為真正洞天福地的地方,也能淬煉出上品靈石,以及其他珍貴的素材。

當然,靈石和素材的品級對於王陸來說其實無關緊要,這凝玉壇真正吸引他的地方在於:這是唯一一個能以他練氣下品的修為建成的六品法壇,其構築的關鍵在於建立潮汐時有極高的靈壓,而這也是王陸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特長,簡直天作之合。

迎著最後一輪的靈氣狂潮,王陸將內府的螺旋提煉出來,霎時與天地靈氣劇烈碰撞,引發出玄妙的反應,分散在四周的法壇材料緩緩浮上半空,被靈氣與螺旋的合力捲動著,自行分解,組合,構成法壇的基礎,片刻之間,雛形已現!

然而就在此時,在王陸的視野中,一道驚人的波動沖天而起!

我靠!又來!?王陸甚至顧不得驚訝,目光便被波動的某物牢牢吸引住了。

最後一輪的潮汐,範圍擴展到了方圓七百米以上,於是恰好讓他看到了靈氣異變的根源。

靈氣異變的根源,居然就在他家!當然不是村東的那所宅院,而是他出生的那間舊屋地下,一枚奇異的石塊淺淺地埋在土裡,和其他岩石一般無二,但是在最後一輪靈氣超級的強烈衝擊下,卻激蕩起來,引發沖天的靈氣震蕩,其本體也破土而出!宛如利劍!

王陸心中自嘲地笑,那石塊還是他十幾年前親手埋下去的,當時心中好一陣唏噓感慨,如同埋葬了自己的一生……可惜那時身體幼小,頭腦也未長成,記憶模糊,後來不知不覺,居然把它忘掉了。

那可是一枚無比寶貴的彗星碎片啊!攜帶著不可思議的能量,作為專業冒險者,在計算靈氣潮汐時,居然把這麼重要的因素給忽略掉了!簡直是失策!

可惜這個時候說什麼也晚了,那枚碎片被席捲呼嘯的靈氣推動,從土壤中猛竄出來,朝著王陸疾飛而至,速度奇快,就連小鈴兒也沒反應過來。

瞬息之間,那碎片便被靈氣捲裹著衝入了靈氣潮汐的中心!

原先本已出現雛形的凝玉壇,被異物入侵,頓時扭曲起來!

王陸緊抿著嘴唇,堅持了片刻,心中做出了決斷,狠聲道。

去你媽的,老子不管了!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10-3 03:01:06

第三卷展宏圖 第十五章:百萬混沌壇

預期中的超新星大爆炸並沒有出現。

當王陸閉目凝神,將無相劍骨的防禦提升到極限,得到的只是一陣詭異的寂靜。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遲疑的女子聲音響起:「王……那個教主,你這是在舉行什麼特別的儀式?」

王陸睜開眼,不遠處聖女風鈴一臉戲謔和疑惑,然後轉過頭,青山綠水,王家村的自然風光依然優美。

沒有什麼大爆炸,也沒有驚濤駭浪的靈氣涌動,在他身旁,一個一人多高的灰色圓球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

王陸咳嗽一聲,揮揮手示意老淫棍等人行動起來,這老頭倒也知情知趣,點點頭,便與霧飛花一道佈下幻術,將王陸身周數十米的景色都遮掩了起來。

這也是事先就做過預案,一旦建立法壇的過程中有什麼意外,就以幻術遮掩過去,免得被村民們看出破綻。

有了幻術遮擋,王陸就沒什麼好在意的,好奇地伸手摸了一下那個圓球的表面,霎時間,元神一顫!

王陸驚訝地發現,這灰色的圓球竟然和元神建立了一絲密不可分的聯繫,同時,還能感到一股溫和的吸力,正在捲動四周的靈氣,將其緩緩吸進球中,片刻後,又將靈氣散去……雖然規模不大,但這的確是靈氣潮汐的特徵!

愣了一會兒,王陸微微張大了嘴巴,顯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我靠啊,這是……特異型法壇麼?」

本應是潔白無瑕的凝玉法壇,被那詭異的彗星碎片混入,於是就變成了這個玩意兒?這算啥?九州大陸可有過球形法壇?

王陸回憶了一番,印象中陸離長老所著的幾本法壇百科中都沒有類似的記載,其餘典籍如九州奇物誌等,也沒提到過這種球形法壇的存在啊……饒是以靈劍學霸的博學多識,竟也鑒定不出這特異型法壇到底有什麼奇妙!

不過,依靠書本知識無從判斷的話,實地考察就好了。王陸閉上雙眼,將元神漸漸滲入圓球內部,通過彼此的聯繫觀察其內部結構,以他的學識,理應很快就判斷出法壇的特性。

然而元神入內後,卻發現這球體內部居然是一片混沌!靈氣被吸納進來,立刻化為一片混沌之物,完全無從觀測!

「嘖,真不愧是特異型法壇,高端洋氣上檔次!」

內部結構無跡可尋,這法壇的特性也就無從分析起。於是王陸只能通過靈氣潮汐的強度,以及靈氣吞吐間的差額,大致判斷出其品級大約在六七品之間。

這要比理想中的凝玉壇稍微遜色啊……王陸略微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就發現,事情似乎沒這麼簡單。

這球形法壇吞吐靈氣,強度雖然不大,但每一次吞吐……似乎都較上一次更多上一點。王陸耐心地等了十輪,以敏銳的靈氣感知,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這種法壇特性,倒是在書中見到過,很簡單的三個字:成長型!

「有點意思……」

修仙界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任何事物,無論是法寶、飛劍、法壇……只要帶上成長型三個字,其價值都可以直接翻倍!因為這個屬性實在太難得了。

成長型的法壇,在修仙界中也有許多,按照經驗推算,若是剛剛建成的法壇就有六七品的屬性,那麼當成長潛力充分挖掘後,提升一兩個品級也不稀奇——這就比預期的結果要好上許多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這球形法壇雖然能吸納靈氣,但其內部結構完全是混沌態,根本無法控制產出,王陸一連試了七八個法訣,半點反應也沒有!

「我靠,貔貅型法壇?」

不過,既然陽春白雪的招數宣告無效,那就來點下里巴人的伎倆,王陸嘆了口氣,卯足了勁兒,在圓球上狠狠踢了一腳。

下一刻,那圓球猛地一震,繼而瘋狂轉動起來,不多時,項部張開一口,從中吐出一物落到地上,色澤晶瑩,光彩照人。

王陸低頭看了看:「我靠,這不是上品靈石麼?從轉化能力講,這意味著能轉化出八品以上的靈物,轉化效率可以啊!」

帶著一絲興奮,王陸伸出手去,為這法壇注入了部分靈氣,而後伸腳一踢,令那圓球再次咕嚕嚕轉動起來。

片刻後,噗嚕一聲,從圓球頂端又噴出一物,卻是漆黑的煤塊!

「我靠,居然吐出煤來?這法壇也太沒節操了吧!」

之後,王陸再注靈氣,圓球卻怎麼也不肯動了。思忖了一番,王陸意識到,方纔兩次噴吐,大概是法壇初成,內部還有靈氣潮汐的殘餘,如今僅憑自己注入的靈氣量,不足以完成一次凝結轉化。

這不要緊,雖然王陸修為有限,靈氣不足,但靈石還多,從芥子袋中摸出一些靈石,提煉了後將靈氣注入法壇,進行了幾次嘗試,大致便摸清了這球形法壇的規律。這個法壇的產出是完全隨機的。但是單次噴吐所需的靈氣量卻是固定的,大約是一百三十枚標準靈石所含的靈氣量。

少於這個數值,無論怎麼用力去踢,法壇也不會轉動。而多於這個數值,法壇則會將剩餘部分儲存起來,若是再多,則乾脆噴吐多次。

在王陸看來,這球形法壇簡直就是抽獎箱,一百三十枚靈石可抽獎一次,獎品隨機,波動性極大……等等,這個設定彷彿似曾相識啊?

王陸愣了一會兒,隨即猛一咬牙,將壓箱底的最後一批靈石拿了出來,足有數百,然後強注靈氣送入法壇之中,這手筆之大,令圍觀的老淫棍等人眼珠都凸了出來!

又是上百枚上品靈石!而且是拿來給法壇當祭品燃料……局座您一定是靈劍派的散財童子來著吧?誰不知道法壇之所以重要,就在於能花天地靈氣為靈石等物,您居然逆其道而行之,暴殄天物啊!

而當王陸將所有靈石一股腦丟進法壇之後,灰色的圓球猛地一漲,彷彿要被這驚人的靈氣撐破,繼而瘋狂轉動起來,再也不用人去踢。

在王陸期待的目光中,球項時而張開,做出強勁的噴射,一次,兩次,三次……一連十一次!

王陸簡直樂了,方纔的靈石總量只有一百二十八枚,相當於一千二百八十枚一般靈石,就連十次噴射都略顯不足,結果這法壇居然優惠了一次!

至於噴射的結果麼……

王陸無奈的看了看地上那五堆碎石渣,當然,說是石渣未免過於嚴厲——本質上是殘品靈石,連下品靈石都算不上,不過多少含有靈氣,而且數量不菲,對於老淫棍等人來說,算是一頓美餐——如果不考慮這堆殘品靈石的原材料,是十幾枚上品靈石的話。

這五次噴射,算是大虧特虧。當然,用靈石為素材,法壇轉化再造靈石,本身就會造成極大的損失,法壇的優勢在於將靈氣穩定化,轉化率方面,除非上品法壇,否則一向令人捉急。

除了這五堆碎石渣,還有兩塊漆黑的鐵塊,王陸眼尖,認出那是凡間武者夢寐以求的至寶──玄鐵。胖子的玄鐵劍就是以此打造……不過放到修仙界來看,也算不得多了不起的寶貝。

玄鐵以外,還有一塊雲泥、一團固水,一枚地火燧石,都是八品上下的靈物。價值在幾十枚靈石上下。

見到這些東西,老淫棍等人已經十分眼熱!好歹也是八品的靈物啊,他們七星門總壇那個五行生靈陣,就連九品靈物也凝不出來!

但王陸根本看不上眼,目光一轉,便被最後一件物事牢牢吸引住了。

那是一枚晶瑩剔透,渾圓朱潤的靈丹,丹內靈氣流轉,如水波一般。王陸嘆了口氣,已經將它認了出來——五品靈丹,水雲丹!

鬼知道為什麼這個不起眼的圓球,能以天地靈氣為素材,直接噴出五品丹藥,這加工過程完全不科學!投入產出更不科學!這一枚五品靈丹,放到玄天館至少能賣個上千枚標準靈石,直接回本!

王陸忍著沒笑出來,搖搖頭:「十一連一震麼?嘖,手氣還算湊合吧。」

從投入產出講,這手氣儼然不是湊合,而是極好,逆天!以靈石換靈石,就算是上品法壇也至少損失兩三成,至於六七品的中品法壇,損失至少也在一半以上,結果王陸這十一連噴反而賺了不少。所謂十一連一震,卻是只將最後的五品靈丹計算在內,實際上若是按照老淫棍等人的標準,能噴出八品的靈物,那已經是大震而特震了!王陸這十一連,實際上是六震,而且還有一次極品震!這要不是逆天,還什麼是逆天?王陸嘴上說什麼湊合,純粹裝逼而已,可惜旁邊沒人附和,讓他裝逼裝得還不夠過癮。

收起地上的靈物靈丹後,王陸卻沒有繼續試水的興趣了,一來福兮禍之所依,人品守恆;二來現在終歸不是抽獎的時候,自己作為演員還站在舞臺上,還需要繼續發揮演員的自我修養,這齣戲已經有太多的意外,是時候收場了。

於是王陸幽幽開口,聲音遍傳村落:「此法壇是我收集先天混沌劫雷煉制而成,包含開天闢地時,宇宙萬物的本源奧妙……可命名為百萬混沌壇。如今法壇已成,爾等好自為之。」

然後衝老淫棍使了個眼色,後者當即瞭然,取消幻術,然後一個隱身術便讓教主王陸再次升仙。

遠處目睹此景的無知村民,頓時紛紛拜倒。

隱形中的王陸冷笑一聲:拜吧,拜十一連六震的大神,你們拜得不虧!你們智商有限,好好吸吸人品,或許還有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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