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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6 20:52:56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今晚的雪城月,已經不能用漂亮或者美麗來形容她了。此刻我滿腦子裡飄飛的兩個字就是——驚艷!

四周尚未散去的人群中再次響起了一片驚歎聲。看著此時的雪城月,我突然完全領悟了卡城的悲痛背後真正的緣由。如果雪城月今晚是要嫁給別人的話,是不是我也會像他一樣,衝動的要找人決鬥呢?

烏黑靚麗的長髮被一個金環輕輕束住,雪白淡雅的晚禮服將她那渾身動人的輪廓展現無疑,裸露著的雪膩雙肩被黑暗勾勒出細膩可人的曲線,胸前那銀藍色的胸針上繪著一隻雪白的羽鷹,而那纖柔嬌膩的腰肢則被一個淡金色的連裙腰帶緊緊裹覆著。秀麗精緻的臉蛋上,帶著一種酒後的淡淡紅暈,而那淡藍色的眼暈則讓我瞬間便被她那雙靈動迷離的雙眼給牢牢吸引住了。

「連見都不見我就想走麼?」雪城月那逐漸靠近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埋怨和幽幽的嗚咽,不知不覺間,我已經開始搖頭了。

「我還想和你在舞會上跳舞呢,你現在要是走了,到時候我找誰跳去啊?」雪城月微噘起鮮紅柔嫩的唇,眼圈竟漸漸的紅了起來。

「不要以為在臉上塗滿了奶油就可以不說話!」那瞪視我的眼神,一如一隻受傷的雪貓。

我這才想起來臉上的奶油還沒有被清除乾淨,連忙抬起手來用衣袖去擦,卻被已走到面前的雪城月伸手攔住了。

「難道你真的不想見我一面麼?」聽著雪城月那哀怨的輕語,看著她眼角晶瑩的淚珠,以及那傷心欲泣的眼神,我只覺得喉嚨一陣發乾,腦中已是一片空白。

「我知道我給你帶來了很多麻煩……讓你打敗龍九,打敗司凱爾,以及剛剛的卡城哥哥,還害得冷羽住院。我知道我很煩人,很讓你討厭,很自以為是,不顧你的意願就強拉著你陪我逛街,陪我談心,讓你來參加晚會……」說著說著,雪城月那滿是委屈的臉已經掛上了兩行清淚,聲音也哽咽得無法再繼續下去。

「我沒覺得你煩人啊……」我已經不知道該說啥好了,吶吶地半天才蹦出這麼一句來。

「那、那你是根本就從心底討厭我麼?」雪城月吸了吸鼻子,低下頭去哽咽著小聲地問我。

「怎麼可能啊,找遍全世界恐怕都找不到一個討厭你的人吧……」

雪城月悄悄地抬眼看看我,大概是覺得我此刻傻呆呆的表情實在是不可能說謊吧,這才嬌嗔地破涕為笑道:「那你幹嘛這麼急著走啊,如果你怕刺客再來刺殺你,那我幫你擋著好了。」

「……」你幫我擋?

「不要走好不好嘛!我剛才踫到了以前的老朋友,被她拉著不能走。我還都沒吃東西呢,怎麼也要陪我吃完了才走啊。上次去吃熱乾麵的事情我至今還耿耿於懷呢!」

「……」

被雪城月拉著走進大廳的時候,我這才想起來埃娜來。此刻的她正站在校長身邊靜靜地喝著酒,微笑地看著校長面前一位陌生的女子,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進來的。那女子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背對著我和校長聊著,從校長滿是溺愛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這女子和校長的關係似乎不一般。

「校長身邊那個女生是誰啊,上次就看到她總跟在校長身邊,剛才我還看見她和你在一起哦!」雪城月指著埃娜小聲地問我。

「哦,她是校長新聘來的秘書,剛才……咳咳,剛才她想問我是不是感覺有點不舒服,怕我也和你哥哥一樣中毒了。」還好我急中生智,不然被雪城月知道埃娜是我的「未婚妻」的話,那可就糟了!

「哦……我哥哥中的毒並不深,他說他可以自己解毒的。不過那個刺客也太可惡了吧,不光是我哥哥,連你都不放過呢!」

「哦?你已經知道你哥哥中毒了?」

「我爺爺告訴我的啊,只是他對別人說的時候,卻說我哥哥本身就有傷在身,剛才的劇鬥讓舊傷復發了。呵呵,這種毒如果不運功的話,就對人一點傷害都沒有,過兩天就會慢慢消散的。」雪城月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突然又看著我賊笑著說:「你臉上的奶油是誰幫你塗的啊,居然能塗得這麼藝術呢!」

「一個小傢伙,哎,我讓她騎在我肩膀上,誰知道她竟然偷襲我。」提起那個小孩我就一肚子氣。

「呵呵,那個可愛的小孩子在哪兒?我讓她幫我也塗個大花臉吧。」雪城月難得地傻笑起來。

「不——會——吧——!」暈,被塗了一臉奶油居然還有人羨慕我?恐怕除了雪城月以外,天底下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

「怎麼不會呢?不然我站在你身旁,別人看著會覺得你更傻的哦,嘻嘻。」

說來也是奇怪,我已經用毛巾擦過好幾遍臉了,臉上的奶油卻依然沒有擦乾淨。終於在雪城月細心的擦拭下,才讓我恢復了本來面目。

「呀!弄髒了!賠我!」雪城月噘著小嘴可憐兮兮的看著手裡的那塊手帕。

「……」

「沒有是吧,那好,從現在開始,到晚會結束,你不許離開我三步之外哦!不然,哼哼,這塊手帕可是好貴的!」雪城月歪著頭故意氣鼓鼓的瞪著我。

「早知道是這樣,我就用袖子擦了。」我悲哀地看著那塊手帕,蚊蚋般的小聲嘀咕著。

「嘿嘿,晚了哦。」雪城月賊笑地瞥了我一眼,拉著我的手繼續向前走去。

「阿月!你怎麼現在才出現啊?哦,原來你們兩個在吃東西啊,不知道我們有沒有打擾到你們哦。」阿加力等人出現的時候,我正拿著一塊蛋糕往雪城月嘴裡送。看到他們臉上那寫著「竟然如此」的驚訝表情,我實在不知道是該把蛋糕抹到雪城月臉上去還是放下來了。無奈雪城大小姐有嚴令在先:「我的手好酸哦,剛才給我朋友講故事講得累死我了。這樣吧,你餵我?……好吧,不喂算了,我的手帕啊,好可憐……」聽到這話,我也只好拚死往她嘴裡塞了。

「阿力,你們來得正好哦,我剛才還跟阿瑤提起你們呢,她說好幾年沒看到你們了,怪想你們的。她就在校長那裡,過一會兒就過來了。」雪城月邊說邊笑嘻嘻地衝著校長的方向指了指。

「阿、阿、阿、阿瑤?」阿加力等人聽到這個名字,立刻連話都不會說了,麗絲雅則緊張地朝著雪城月指的方向使勁踮起腳來看。

「是啊,就是她。嘻嘻,她剛才折磨了我將近兩個小時哦,她說等一下就輪到你們了。」

「阿月,呵呵,今天晚上我們也很累了,該回去休息了,這樣吧,明天見?」阿加力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跑,古克則捂著額頭長歎一聲道:「天哪,那魔女怎麼又回來了?」和龍迪苦笑著對視一眼後,跟在阿加力屁股後面便溜之大吉了。

「阿雅,他們三個怎麼跑得那麼快啊?」我好奇地問著還在四處探頭張望的麗絲雅。

「啊?!他們都跑了?!」麗絲雅大驚失色地看著剛才三個人站著的位置,連忙也朝著大門跑去,邊跑邊說,「阿月,龍羽大哥,我也走了哦,再見!」

「咦?他們都是怎麼了?那個阿瑤很可怕麼?」我詫異的扭過頭來,這才發現我手裡的蛋糕已經按到了雪城月那小巧可愛的鼻子上。

「啊?」我手忙腳亂的趕緊拿袖子去給雪城月擦,雪城月卻向後退了開去,皺著小臉可憐兮兮地說:「原來你這麼討厭餵我東西吃啊。」接著吸吸鼻子,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來。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發誓!」

「哼,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除非你今晚上餵我喂到飽為止,我才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哦!」

「……」

從小到大,我還從來沒這麼餵過別人吃飯。記得師父和阿呆倒是偶爾餵過我,那都是我受了重傷後才不得已而為之的。

※※※

現在想起來,阿呆和師父兩個人似乎都不懂得怎麼帶孩子,所以我每次都被他們喂得嘴裡塞得滿滿的,嗓子眼裡也填滿了食物。直到我被噎得快要翻白眼了,他們才停下來對我說:「哦,慢慢吃,還有很多呢!」

喝湯的時候就更糟了,我總是被嗆得湯汁四濺。有一次,師父見我連鼻子裡面都被灌滿了湯後,就問阿呆說:「你確定他喝完這麼大一盆後還沒喝夠麼?」

「當然了,他整整三天沒吃沒喝,現在一定渴壞了!」當時如果我的雙手還能動彈的話,一定已經掐死那個叫做阿呆的混蛋了。

十分慶幸的是,我總共也就受過那麼幾次無法動彈的重傷,所以我至今還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喂雪城月吃東西。不然恐怕就算師父的療傷真氣再神奇,我也遲早會被他們那種要人命的喂東西方法給殺掉的。

阿冰就很溫柔了,餵我吃東西的時候總是怕我嗆著,吃完了還給我細心的擦嘴。如果阿冰現在在的話,我就能從如此辛苦的工作中解放出來了。

「喂!喂別人吃東西的時候不要三心二意好不好啊?哇!辣死我了!水!水!」雪城月吐著舌頭大呼小叫著,旁邊的侍者連忙遞過來一杯冰飲。

「天哪!……」雪城月喝完飲料後,拍著胸口長呼一口氣說,「謝天謝地,一定是我平時善事做得多,不然剛才恐怕已經被辣死了。」

我瞅著手裡這塊小小的鮮紅色的烤肉,心想這東西真的這麼可怕麼?放進嘴裡嚼了嚼,嗯,肉質柔滑,味道醇厚,不鹼不膩,怎麼會辣呢?

抬眼看了看雪城月,卻發現後者正一臉賊笑地看著我,招呼著侍者再拿一杯飲料來。正納悶呢,突覺舌頭處一股火辣辣的炙感彷彿在我口中爆炸了開來般,熱辣的氣浪順著我的舌根就直衝進了我的喉管。

「!?……」天哪!簡直就是太辣了!辣得我都說不出話來。雪城月立刻乖巧地遞上水杯,笑嘻嘻地對我說:「謝謝我吧,我救了你一命哦!」

大口喝完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的飲料,我也學著雪城月長呼一口氣道:「還好,差點死掉了。」

「哦?龍羽,你怎麼一副如此痛苦的表情啊?這丫頭欺負你了?」校長的聲音從身側傳來,我這才發現他們三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我的身旁。

「哼,校長,我這麼老實,怎麼可能會欺負人啊!」雪城月噘著嘴憤憤不平地瞪著校長。

「校長,這東西是什麼做的,怎麼這麼辣啊!」我指著那一小盤紅通通的烤肉問著校長。

回答我的卻是埃娜,卻見她掩嘴輕笑道:「這是火蛙肉,是在活火山口附近生活的一種紅色蛙類,肉性極寒,吃完後會讓人冷得發抖,所以做菜的時候就需要在中間包裹上很辣的調羹。呵呵,龍羽啊,如果不是非常喜歡吃辣,一般人都不敢吃這東西的哦。」

原來如此啊。我點了點頭,一個女孩子的聲音突然從我身後冒了出來:「老白毛啊,這就是你跟我說的那個少年高手?怎麼竟然是個連火蛙肉都沒吃過的白癡啊!」

校長尷尬地看了看我,對著我身後的人說:「呃,他的智商雖然低了點,不過還算是比較厲害吧,司凱爾都不是他的對手。」

※※※

扭過頭去,才發現身後站立的就是剛才在校長身邊的那個女孩子,很是明麗動人,臉蛋嬌媚可愛,比我足足矮了一個頭,穿著一身淡紫色的連衣裙,柔柔弱弱地站在那裡,說話的時候眼波流轉,卻給人一種奇異的辣意。大概是那一頭亮紫色的柔順長髮中挑染的幾綹火紅髮絲所帶來的突兀與不協調吧,讓我突然覺得眼前似乎有一頭紫色的紅紋豹正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我。

「她是誰?」我回頭詢問校長。

「哦,她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龍吟瑤了。」

「哦?就是你跟我說過的那個死丫頭麼?」

「啊?!我有這麼說過麼?呵呵……」校長乾笑兩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身後的少女,接著便拍著我的肩膀說,「小伙子,你一定是記錯了吧,阿瑤這麼乖,我怎麼可能罵她?」

「哈!校長,你膽子夠大的哦!我頭一次聽人敢罵她是死丫頭呢!」雪城月立刻拍手叫起好來,還拉拉龍吟瑤的衣袖說:「我也是證人哦!」

「阿月,你爺爺剛才跟我說他有點忙不過來了,我看你這麼閒,是不是想過去幫忙呢?」校長捋著鬍子看向遠處,似乎是在找人,雪城月連忙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話了。

「哼,死老頭,回去再給你算賬。」龍吟瑤瞥了校長一眼,繞著我上下打量一番後又說:「這白癡長得倒是不錯,可是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少年高手的樣子啊!」

校長立刻說:「龍羽,給她露兩手看看吧。」見我沒有反應,又在我耳邊低聲道:「給我點面子吧,今年的校慶節目就靠她來給我提高收視率了。」

我雖然不明白這個女人是靠什麼來提高那個所謂的收視率的,不過既然校長開了口,也只得無奈地點點頭,對著龍吟瑤說:「我並不是什麼高手,不過我倒是很想證明我不是個白癡。」

龍吟瑤環顧四周,皺著眉低聲咕噥道:「日哥哥中毒了,這附近似乎也沒有什麼值得欽佩的高手啊。」

卻聽校長面露喜色道:「這樣吧,讓龍羽和我交手如何?如果他能支撐到十招不敗,就算他贏了。」

「呸!你那點心思我哪能不懂,哼哼,讓你們兩個打,誰知道你會不會有意放水!」龍吟瑤不屑地搖著頭,突然眼前一亮道:「啊!有了,樓上有一個游泳池,我們去那裡!」說著,拉起雪城月的手就朝偏門走去。

我納悶地看看校長,後者則同樣疑惑不解的和我對望兩眼後,聳聳肩道:「上去,看她能變出什麼花樣來。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埃娜來到我的身旁,邊走邊小聲問道:「剛才的火蛙肉吃完後沒有感覺不對勁吧。」

見我搖了搖頭,埃娜突然笑嘻嘻地說:「火蛙肉哪有你這種吃法的啊,辣死你也是活該了。」

我好奇地邊走邊問:「咦?那該怎麼吃呢?」

「呵呵,應該先把肉塊放進紅酒裡,一邊喝酒一邊不停地晃動,等蛙肉寒性發作後,酒會變得冰涼無比,而且還帶著一股奇異的香味,這個時候再吃蛙肉,就不會那麼辣了。」聽完埃娜的話,我暗暗點頭,心想過一會兒到要去試一試。

※※※

跟著校長他們來到了頂樓寬廣的平台上,夜風吹來,讓人感到了略微的寒意。遠遠的四周早已是萬家燈火,而平台上也掛滿了明亮的水晶燈,將中央那個湛藍色的游泳池照得波光粼粼。游泳池周圍擺滿了象牙白的仿石質桌椅,不少客人正坐在那裡喝酒聊天。我們的到來,立刻便吸引了幾乎所有客人們的注意,許多年輕的公子哥兒們紛紛離開座位,朝著我們圍攏過來。

時已入秋,水意頗涼,所以並沒有客人到游泳池裡去游泳。諾大一個泳池,此刻竟帶著一池的秋意,在夜風的撫慰下泛起層層漣漪。

雪城月這時依然被龍吟瑤拽住不放,她可憐兮兮地回頭看了看我,接著又滿臉悲痛地低下頭去,對龍吟瑤說:「瑤姐姐,我還沒吃晚飯呢,能不能讓我吃完了再來陪你啊。」

「不能啊!剛才明明看著你吃了不少,還在這裡給我裝可憐?」龍吟瑤緊緊抓著雪城月的手,死也不鬆開。雪城月又委屈地回頭看看我,再次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來。

難得看到鬼精靈的雪城月居然被人吃得死死的,也真是讓我大開了一次眼界。校長則在我身旁感歎道:「看來阿瑤的天龍吟已經到了第三層的境界,就連心志堅定無比的雪城月都已經抵抗不住了。」

「天龍吟?」我驚訝地看向校長。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難道眼前這個龍吟瑤修煉的功夫竟然是師父口中曾提到過的當世七大絕學之一?

「呵呵,小聲一點,沒想到啥都不知道的你居然能知道這個。這可是我赫迪亞最大的秘密之一,要不是你是你師父的徒弟,我才不敢告訴你。不過……」校長痛苦地摀住額頭悠然長歎道,「這也是我最頭痛的地方啊。天龍吟的修習者必須找一個能夠抵敵得住他天龍吟功力的人來管束他,讓他學會克制,不然天龍吟心法中的那種驕縱狂傲之氣,遲早會讓他成為眾矢之的。萬一得罪了全天下,就算他的武功已經是天下無敵,也再沒有立錐之地了。」

「的確,天龍吟最忌諱的就是狂傲二字,而在天龍吟的修練過程中隨著龍吟真氣的積累和不斷突破,這種心態也會隨之暴漲。能夠修成此功的人自古以來寥寥無幾,就因為絕大多數修練者都在中途便被無數遭他欺侮的仇家報復,以至功力受損,無法克制體內的龍吟真氣,最後就會變成白癡,運氣不好的,還會被仇家捉住,百般戲弄折磨致死。」埃娜在我身旁用傳音入密悄悄地告訴我。

校長點點頭,轉頭看向我說:「我一生閱人無數,卻只有阿瑤是修練天龍吟的最佳人選,天龍吟的修習者必須兼具三個條件:第一要有音樂天賦;第二要有一流的外表;第三則要根骨極佳,幽絡天通。前兩個條件倒還好說了,世界上一流的音樂家中不乏容貌身形俱佳的,可第三條則實在是難之又難。」

「啊?什麼叫做幽絡天通啊?」我好奇的睜大了眼楮看著校長。

「呵呵,幽絡是人體中主管潛意識的一條隱性脈絡,有的人在機緣巧合下,比如遭到極強的外來能量侵襲,可能會打通這條脈絡,不過幾率很小;或者是武功魔法均登峰造極之人,還具有極高的天賦,才有可能發現並打通這條脈絡。而平常人恐怕窮一生之力,也找不到這條脈絡的影子。天龍吟的根基就在於幽絡被打通,還必須要在孩提時代便開始修習,一旦過了八歲還沒練成第一層,就算天賦再高,也無法突破第一層的境界,只能永遠甘於人下了……」

還沒等校長給我講解到什麼叫天通呢,龍吟瑤已經在那邊叫了起來:「嘿!那個穿白衣服的癡呆,給我過來!」

我聞言一愣,左右看了看,好像除了雪城月和埃娜外,就我一個人穿著白色的衣服了。

「千萬不要輕易走近她三步之內,不然可有你苦頭吃的。」校長壓低了嗓音悄聲告訴我,「哎,如果不是我俗務太多,無法陪在她身邊好好管教她,也不至於讓她現在這麼驕狂自大了。」

我白了校長一眼,搞了半天這個死丫頭居然是他的徒弟。

※※※

無奈地走向龍吟瑤,卻見她帶著一臉的譏諷,上下打量著我說:「遲遲不敢過來,是怕出醜麼?」

對於不喜歡的人,我一向的態度都是——愛理不理。

於是我冷冷地別過臉去,瞅著游泳池說:「說吧,你想怎麼證明?」

「很簡單,這是我媽媽送給我的戒指,全世界只有這唯一一個。我現在要將它扔進這個游泳池裡。」她說著,隨手一拋,她手上那枚並未摘下的銀色戒指便被拋落到了泳池裡,濺起了極微小的水花後,便打著轉兒躺到了游泳池底部。

「然後呢?」

「然後,我要你全身不准接觸水,不准破壞泳池,在半分鐘內將這枚戒指撈上來給我。」

我回頭看了看校長,想確定一下這個龍吟瑤到底是不是練功走火入魔而導致頭腦已經開始發暈。呵呵,她提出的條件,恐怕就連她自己都無法做到吧!

「你覺得很難麼?想找人幫忙?哈哈。」龍吟瑤誇張地大笑起來,攤開伸出的右手,那枚應該已經掉入泳池的戒指此刻竟然出現在她的手心。

她什麼時候跳到水裡去的?不對不對,她渾身上下一滴水都沒有,難道她用的是隔空取物?!我驚訝地張大了嘴,不可思議地盯著她的掌心。難道她原本就帶了兩枚戒指,趁我不注意又拿出來一個?好像……不是吧。

「記住,只有半分鐘的時間哦。如果你能在半分鐘內找來一根竹竿並將它挑出來的話,我也算你贏。不過從水裡取一樣東西,可不比從空地上取東西那樣簡單了。」龍吟瑤隨手輕輕一拋,戒指再次掉入水中,「計時開始。」

我呆呆地看著那戒指轉著圈兒掉到泳池底部,在它接觸到石壁的時候,我心中彷彿聽到了「」的一聲輕響。半分鐘,不接觸水,不破壞泳池,怎麼拿?

「還有二十五秒……」

我已經想放棄了。這似乎是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務,就好像讓我從天上摘下月亮一樣,實在是太荒謬了。可如此荒謬的事情,卻就在幾秒鐘前剛剛在我眼前上演了一次。

我抬頭看了看雪城月,才發現她也正癡癡地看著我。她是在期待著我的表現麼?

不能丟臉!一霎那間,腦海中突然閃過這令我分外驚訝的四個字。

「還有十五秒……」

該怎麼辦?此刻我腦中已經亂作一團,無數念頭紛亂踏至,卻沒有一個是具有可行性的方案。不接觸水,不破壞泳池……

「還有十秒……」

我已經沒有時間再去想了,大喝一聲,持劍在手,猛地躍到了泳池上空。下一刻,我已經頭朝下腳朝上,狠狠地朝著水面栽了下來。

破塵式!

一漾——清潭——萬點金!

「五、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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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6 20:57:57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忘了是在多久以前了,曾經也有一次,我這麼頭朝下筆直地朝師父斬殺過去。

那時候的我,好像還沒有師父一半高,而師父每次和我比劍的時候,總是喜歡突然向後讓一步,讓腿短手短的我那狠命一劍落了個空。記得每次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師父總會對著淚流滿面的我笑罵道:「哈哈哈,狗吃完屎以後是用舌頭舔舔嘴巴清理一下儀容,你吃完屎以後怎麼用眼楮清理呢?」

當我遭受到第一百零八次「吃屎」的侮辱後,我終於暴怒了!一躍而起,居高臨下,就好像跳水一般,筆直的朝師父的頭頂刺了過去。和著灰塵的眼淚讓我的臉感到一陣冰涼,鼻子上呼嚕嚕的鼻涕隨風飛舞,耳邊的風聲獵獵作響,似乎連雲都在為我的壯舉打氣喝彩。

記得一個月以後,我的那把劍還插在那塊無辜的大石頭上(憑我的力氣是不可能拔出來了,那個混蛋師父則為了讓我牢記教訓,特地沒有拔出來),而我則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當時的我,頭疼得好像要裂開一般,脖子稍微一動就撕心裂肺的痛,那滋味至今還讓我心有餘悸。

師父事後對我說:「下次衝下來的時候,最好先看清楚你栽下去的地方有沒有枕頭。」

※ ※ ※

當我將戒指交到龍吟瑤大小姐的手中時,她還在為泳池中剛剛綻開的那朵雪蓮而驚歎著。晶瑩純潔的透明花瓣上一塵不染,花心處集滿了無數碎裂的小冰晶,宛若花蕊一般。漸漸的,巨大的雪蓮花瓣上出現了無數微小的裂紋,如人的掌紋般縱橫交錯,全無規則。隨著「 嚓 嚓」的聲響不斷密集,整朵花兒終於在厚重的水壓下支離破碎,洶湧的池水頃刻間便吞沒了所有的碎片,激盪的水花讓泳池中倒映的水晶燈也隨之破碎成千萬點,彷彿此刻夜空中無數閃亮的星星。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種悵然若失的表情,無數輕微的歎息聲此起彼伏著。過了好半天,才突然聽到有人大聲叫起好來,緊接著,人群便沸騰了起來。

「這到底是什麼功夫?」在此刻嘈雜的人聲中,龍吟瑤呆呆地看著那朵雪蓮消失的地方,輕聲地問了出來。她是在問我麼?我看了看雪城月,後者卻也和發問者一樣,癡癡地注視著水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雪羽降塵?」就連校長也正呆呆地看著水面,暗自嘀咕著一些我根本聽不懂的話,「怪不得,怪不得那個老小子敢把天下人都不放在眼中啊……」

「先用劍氣讓水面自旋成渦,再在露出池底的一瞬間用凍氣凍住漩渦,前後只用了不到一秒鐘,這簡直讓人驚歎啊!」埃娜不知何時已走到我的身邊,一邊讚歎著,一邊握住我的手藉機靠近我,「更絕的是,那枚戒指在如此強勁的水流下居然還能紋絲不動的躺在水底,可見漩渦的正中心就是戒指。如果稍微偏了一點點,恐怕戒指就不知被漩渦帶到哪裡去了。」

我茫然地看向埃娜,直到撞上她那含情脈脈的視線,這才反應過來她是在說我剛才破開水面的過程。說實話,剛才我一出手就想著要凍住破開的水面,這樣才能有時間在不踫水的情況下去撿那枚戒指,根本就沒考慮什麼漩渦會帶走戒指的問題。不過既然已經成功地將戒指撿了上來,她愛怎麼解釋,都由她去吧。

※ ※ ※

「哇!好棒誒!!」雪城月終於回過了神來,開始跟著人群叫起好來。這突如其來的一聲讓龍吟瑤渾身一顫,如甦醒般抬頭看了看四周的人群,接著又扭頭看向我,翹起唇角故作不屑地說:「的確是很好看,可惜如此大費周章,不像是高手所為啊。」

廢話!你以為人人都可以像你那樣有特異功能啊?我暗自咒罵著,冷冷地別過頭去不理她。

「龍羽這一擊,連我都要自愧不如了,呵呵。」校長笑嘻嘻地打著圓場,「阿瑤,剛才如果換做是我,恐怕我會更加大費周章呢。」

龍吟瑤撇著嘴看了看校長,接著扭頭看向別處道:「今天的夜色不錯呢,這麼好的景色,浪費了多可惜啊。」說完便朝一旁的桌子款款走了過去。

「噢?校長,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呢?」雪城月一邊身不由己的跟在龍吟瑤的身後,一邊回頭問著滿臉尷尬的校長。

「這個嘛……」校長捋著鬍子看了看水面,皺著眉說,「我會用火系魔法一瞬間蒸乾整個池子的水,反正戒指是惰性金屬,不怕燒啊,哈哈哈!」

「……那豈不是要讓大家洗桑拿了?」雪城月睜大了眼楮瞪著校長,吐出小舌頭表示著她的驚歎。有錢人的想法就是和窮人不一樣,我和埃娜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喃喃自語道:「天哪,換一次水,似乎是要不少錢吧?」

「我就知道那個老白癡想不出什麼好招來。」龍吟瑤捂著額頭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拉著雪城月坐到了桌旁的靠背椅上。

※ ※ ※

當賓客們漸漸散盡,校長也帶著我和埃娜告別了冬劍家。

雪城拓烈緊緊抓住我的手再三叮囑說:「以後有空要常來啊,你身後那個令我討厭的老頭子就不要再帶來了。」接著他又去緊緊抓住埃娜的手,低聲地說:「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再詳談條件了,放心,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不過對於同樣美麗迷人的龍吟瑤,他卻是很有禮貌的站在她三米之外,故作輕鬆地擺手道:「不送了啊!」

雪城月站在雪城拓烈的身後衝我做著鬼臉,從她滿臉痛苦的表情和那用手打扇吹舌頭的動作,看得出她是想讓我記住她剛才將我從差點被辣死的險境中救出來的事實。

一個讓我難忘的夜晚,就這麼結束了。

只是令我奇怪的是,那個龍吟瑤小姐難道沒有專車麼?為什麼她要和我們坐在同一輛車上?

「嘿,白癡,看什麼看!……哼,本小姐今天心情好,不和你一般見識。」

「喂喂喂!再看信不信我讓你死的難看啊!」

「死老頭,你的這位司機怎麼開車的啊!剛才拐彎的時候怎麼沒把這個混蛋給我甩出去?!」

直到我下了車,看著車子在我眼前絕塵而去的時候,還能隱約聽到龍吟瑤那不停的咒罵聲。

星雲如塵,月光似水,四周只有微微的風兒在低鳴著。呵呵,真是一個令人「難忘」的夜晚啊……

※ ※ ※

第二天早上,校長親自來為我辦理出院手續。看著護士醫生們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我不禁暗暗好笑。可惜,沒看到上次那個寂寞得跑到我病房裡聊天的小護士。

終於可以去上課了!!舒展著似乎已經僵硬了的那屬於冷羽的四肢,我輕鬆的呼了口氣。阿冰,呵呵,我就要回來了哦!

再次看到阿冰的時候,冰克教授正在講台上唾沫四濺地講解著火系中級魔法的運用領域,同學們也正沙沙地記錄著筆記。阿冰抬頭看到我的時候,帶著一臉的驚喜連忙給我騰出了一個空座來。只見他通紅著小臉一邊收拾小聲埋怨道:「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啊,還好我有帶來你的筆記本哦。」

「咦?這個傢伙不是渾身噴血麼?怎麼這麼快就出院了啊?」四周傳來細小的詢問聲。

「哼,自然是靠雪城月了,不然怎麼可能交得起醫療費啊。」

我懶得去理會那幫人,只是自顧自地掏出筆來,打開阿冰幫我帶來的筆記本,突然發現這三四天來的筆記竟然全都記錄了上去!我抬頭看了看阿冰,後者則故作專心地聽著教授的講解,雙眼眨啊眨地似乎是在極力掩飾著此刻的心情。雪城月在阿冰那頭衝著我做了個鬼臉,小聲問了句:「你昨晚怎麼沒來啊?!」

「昨晚還沒痊癒,當然不能去了。」我白了她一眼。

「冷羽?你有什麼問題麼?」冰克教授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我不知所措的站了起來。耳邊傳來雪城月低低的竊笑聲,恨得我牙直癢癢,卻只能訕笑地看著教授說:「啊!呃,我、我只是想問一下講到什麼地方了。」

冰克教授點了點頭,示意讓我坐下去,接著又指著黑板講了起來。阿冰在低著頭輕聲說:「昨天冰克教授還詢問過你什麼時候才能來上課呢,還說馬上就要考試了,擔心你落了這麼多課,能不能通過考試哦。」

我的頭立刻大了起來。考試……?!

師父也給我考過很多次試的。為了怕我將來只懂得打架,對於人情世故以及當今的科技魔法一竅不通,師父經常買書回來給我看。什麼高等數學、應用化學、現代婚姻法、生物科技的最新走向、生理衛生——青春期性知識、魔法和科技的關係等等上千本書籍,都是在他的威逼下讀完的。不過令我最感興趣的還是關於魔法、科技之類的書籍,看這些書的時候,人類那無盡的智慧和靈感,帶給我一次又一次的驚歎和好奇。

可師父考試的方法卻總是很讓人抓狂。他會一邊追殺我一邊讓我解答數學題,一旦思路錯誤,立刻追上我給我一記痛徹心肺的爆栗。洗澡的時候,他會考我魔法之類的問題,他總是現抓來一本書,然後就開始了漫長的拷問過程。一旦我答錯,或者不知所云的時候,他總是在我措不及防的情況下突然將我按到水裡。有一次他問我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冥思苦想了十秒鐘後,我不得不先下手為強地將他按到水裡了。雖然事後被他在冰寒刺骨的冬夜中光著屁股追殺了將近半個山頭,回家時我們的屁股上都掛滿了長長的冰柱,不過比起嗆水的滋味,還是值得的啊。

阿呆也喜歡考我,只是他考試的內容偏向性很強。他總愛考我一些生理和數學方面的綜合知識,比如有一次他問我:「如果那個老傢伙第一個晚上夢遺一次,第二個晚上夢遺兩次,第三個晚上夢遺四次,第四個晚上夢遺八次……那麼,請問第一百個晚上他要夢遺多少次?」

於是我開始拿出紙和筆仔細的計算起來,計算完後,那個數字令我非常的驚訝,天哪,大概就算師父每秒鐘來一萬次也不夠吧。阿呆則早已笑得倒在了床底下,當時只聽他一邊喘著氣一邊高聲說:「恐怕不到十天那老頭子就精盡人亡而死了,你居然還真算到第一百天去了,哈哈哈哈……」

「羽,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你是絕對不會通不過考試的!!」此刻阿冰正信心十足地緊握住我的手,看著他那執著的眼神,我默默地點了點頭。

「哦,葉冰,你有什麼問題麼?」冰克教授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 ※ ※

時光匆匆流過,一眨眼,三個星期就過去了。在這些天裡,我白天上課,打工,晚上匆匆吃完晚飯後,就被阿冰拉著跑到自習室去上自習。因為赫氏的絕大多數學生們都有自己單獨的寢室,而且設施完善,所以很多人都喜歡在寢室裡複習。所以每次去自習室,都有一種冷冷清清的感覺,諾大一個教學樓,無數間空曠的教室,卻只有兩三個人在那裡埋頭苦讀。

考試的日期,也漸漸逼近了。對於我這個前面缺課,後面落課的人,很多東西都需要重新學習,而短短的一個月對我來說,似乎是短了點,尤其是扣除掉白天的時間後,所剩下來的時間簡直就少得可憐。幸好阿冰所作的課堂筆記,總是喜歡將教授們舉過的例子記錄下來,不管是板書的還是口述的,他都記錄得詳細無比,讓我看他的筆記時,就好像又聽了教授的親自講解一般讓我理解深刻。阿冰的筆記上,就連冰克教授上課講到冰系的隱身術時,提到過曾經有人喜歡利用其來裸奔賭錢,都被他記錄了下來。有時候我真難以相信,阿冰寫字的速度到底有多快,難道他的速度已經趕上教授說話的速度了麼?

還有七天就要考試的時候,我們的自習隊伍突然壯大了不少。雪城月等五人的加入,讓原本靜寂的自習室變得熱鬧了起來。

「冰~,這道題幫我看一下哦。」雪城月總是喜歡近水樓台先得月,每次都搶佔阿冰身邊的座位,時不時地去騷擾他。那親熱的語氣和誇張的動作讓我不禁暗暗嫉妒到幾乎內出血。

「哦,這道題啊,用熱能轉換公式和冰系的摩爾系統理論來解釋就好了。」

那邊廂,阿加立正捧著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據說是這次考題出題範圍的教材和麗絲雅、古克討論得津津有味,龍迪則默默地看著筆記發呆,有時候,當我從睡夢中醒來時,看到他也正趴在桌子上流著口水酣睡。

「真搞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誒,從小到大阿迪都是我們中間最不用功的一個,平時人也看著很木訥,踢一腳也不知道動一動的那種,就連複習的時候都在睡覺。這種人居然每次都能考到我的前面,是不是太沒天理了?!」阿加力一看到龍迪睡覺,就會抓狂地揪住自己的頭發問我們。

「說不定他回寢室後還用功讀書了啊。」麗絲雅每次都會為龍迪申辯幾句。

「不可能,我早就懷疑這小子了,可每次晚上偷偷去看他,都發現他躺在床上睡得像死豬一樣啊。」阿加力憤憤不平地說著,搖著頭瞪著教材難以置信地說著。

「廢話,要是比你還差,豈不是及不了格了?」古克一邊演算著試題,一邊漫不經心地答了一句。

「喂,阿克,我哪次成績低於八十分了?上次要不是考試的時候睡著了,說不定就能滿分畢業了!」

「還好你睡著了,否則再輸給我們,你就找不到借口了啊。」雪城月白了阿加力一眼後,又去問阿冰問題了。

儘管有如此多的人來打擾我們自習,阿冰卻依然一絲不苟地履行了他的諾言。他總會將作過的有代表性的題目讓我做,將覺得很重要的部分反覆拿來問我。三個星期的時間裡,我已經將冰克教授所講過的東西都瞭解透徹了,做題的時候也感覺相當輕鬆。可惜雪城月從來不問我題目,大概是不相信我吧。

其實說起來,我之所以能夠如此快就複習到這個程度,還多虧了校長。校長暗地裡通知雪城月說,龍羽因為已經加入了裡赫氏,最近不在學校,所以這三個星期我都沒有被雪城月無故拉出去約會。對我來說,這多少還是有些悵然的事情,不過比起考試不及格後被開除,怎麼也好得多吧。何況現在天天能看到雪城月,聽她對著阿冰發嗲,時不時拿眼楮瞪我,也算是一件樂事了。

而這門課結束後,剩下的幾門課都已經不太重要,因為那幾門課的成績中有百分之七十將會算入平時課堂成績。校長早已知會過我,說平時成績他會讓老師給我打滿分,誇張一點地說,我就算考試拿零分,也肯定及格了。嘿嘿嘿,加入裡赫氏,好處還真不是一般的多啊。

※ ※ ※

三個星期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不過也已經足夠讓我去刻意忘掉曾經刺殺過我的阿蘭以及那個鼻子比天還要高的龍吟瑤了。只是記得師父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有些東西,當你想找它的時候,可能怎麼找都找不到,可當你很不想看到它的時候,它卻又偏偏會出現在你的眼前……」

離考試只剩四天了,中午剛下完課,我和阿冰就跑著來到食堂吃飯。現在時間對於我們來說,簡直就和金錢一樣的寶貴。因為我們現在都是負責大廳的侍者,在中午這個就餐的黃金時間,如果早去十分鐘,就意味著有可能讓自己一個下午的小費翻兩番!

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周圍的同學們看著狼吞虎嚥的我們,臉上那驚詫而又異樣的表情似乎是在擔心我們會隨時被根本就沒有咀嚼過的飯菜給噎死。就連一向以吃相優雅而令我汗顏的阿冰此刻都正用著飛快的速度清掃著眼前的食物,我又何必去理會那些人無聊的注視呢?

雖說此刻我的消化系統正在超負荷運轉著,可我的耳朵卻並沒有閒下來。

「哎,我聽說最近赫氏接連有學生被毒蝙蝠咬傷了。」一位離我大概有二十米距離的男生正低聲地對同桌們說著,「據說被咬傷後就會發高燒,四肢僵硬,而且關節處會出現骨質硬化的現象,如果不及時解毒,恐怕會終身殘廢啊!」

「嗯,我也聽說過,最近大家一定要小心了,蝙蝠喜歡夜間行動,所以晚上大家都不要隨便出去,呆在寢室裡似乎安全一些。」

原本這些無聊的話題是不會引起我的注意的,只是前天晚上我和阿冰在從自習室回來的路上也曾遇到過蝙蝠的攻擊。還好我眼疾手快,一劍刺死了三隻,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啊。

「被咬傷的人現在怎麼樣了?」

「聽說還在醫院裡治療呢,具體情況已經被院方封鎖了,不然赫氏新聞上一定會做詳細報道的。……」

※ ※ ※

吃完了飯,我和阿冰匆忙趕向飯店,卻在剛出食堂門的時候,被一個熟悉的女聲給叫住了。

「那個戴面具的小子,給我站住?」

我愕然地看了看阿冰,又扭頭看了看四周,這才發現那個叫我的人居然是龍吟瑤!

「啊?你……是在叫我麼?」從驚訝中迅速恢復過來的我,立刻開始裝傻。真是冤家路窄啊,一看到這個女人,我就感到渾身不舒服。如果有人從第一眼看到你就開始叫你白癡,還總是用一種十分鄙夷的眼光瞅著你,相信無論是誰,都不會對這個人有好感的吧。

「你是叫冷羽麼?」龍吟瑤雙手交叉在胸前、帶著眾人驚艷的目光慢條斯理地朝我走了過來。今天的她穿著一套鵝黃色的西服套裙,紫色柔亮的長髮從肩前倚垂到了纖細的腰際,看起來愈加的清爽動人。如此的美女,為什麼會那麼瞧不起人呢?哎,如果她和雪城月一樣可愛的話,恐怕現在早就被無數人追求了吧。

「哦,是我,你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是不是有一個叫龍羽的白癡和你有血緣關係?如果是的話,那麼請你轉告他,下午三點去校長辦公室報道。哦,對了,校長說你也要去。還有,把這張紙條也交給他。」龍吟瑤說完,將一個揉成一團的紙條扔給我,轉身就走了。

看著龍吟瑤婀娜曼妙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人群中,我在心裡暗暗安慰著自己:美女說話向來都是反語,所以按照正常思路理解,她一定是在誇讚我是個天才了。

「啊?羽,下午你不能打工了麼?」阿冰在一旁好奇地問我。

我看著紙條上「赫氏門徒」四個小字以及校長的蓋章,苦笑兩聲,對著他說:「這個……看來是的吧。」天哪,校長明明說過著一個月都不會來打攪我的,怎麼會出爾反爾呢?難道是出了什麼大事情麼?

※ ※ ※

當我來到校長辦公室的時候,埃娜正站在窗口發呆。一聽見我來了,她立刻飛快的轉過身來,露出可愛的笑靨,就連那飄逸旋舞的裙擺彷彿都在歡迎著我的到來。

不過還沒等她走到我的面前,我就已經被校長拉到他的座位邊上去了。埃娜苦著臉遺憾地衝我吐著舌頭,乖乖地坐在另一張椅子上靜靜地看著我們。

「你最近在校園裡聽到什麼消息了麼?」校長今天的表情出奇得嚴肅,看起來,這次事情的狀況不容樂觀啊。

「消息?什麼消息?」

「難道你沒聽到過麼?」校長感到奇怪地皺起了眉頭,「可是這消息按理說過了這麼多天應該已經被傳開了吧……」

我眨了眨眼楮,想起中午聽到的毒蝙蝠的事情,不禁問道:「難道是關於蝙蝠傷人的事情麼?」

「哦?這麼說你還是聽說了啊。」校長捋了捋鬍子,臉上的表情越加的嚴肅起來。

「嗯,我不僅聽說過,還被它們襲擊過。」

校長愕然地看了看我,接著點了點頭,又沉思起來。

「校長,聽說被咬傷的人還在醫院裡,並且消息已經被院方封鎖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麼?」我本來想問是不是生態研究所裡面的蝙蝠跑了出來,可話到嘴邊就變成了別的意思。隔牆有耳,這句話我還是記得的。

「倒沒有什麼不可以告人的秘密,只是害怕引起赫氏乃至全世界範圍內的恐慌罷了。我已經通知了分散在世界各地的裡赫氏成員,讓他們盡一切可能去追查毒蝙蝠的來歷,並讓生物工程師們從死蝙蝠身上的血清樣本中找出解毒的辦法來。哎,看來世界末日也許真的要降臨了。」

※ ※ ※

「……」我驚訝地看著校長,半天才反應過來,「不、不、不會吧,有這麼可怕麼?就算毒性很烈,也不至於危害到整個人類吧。」

校長搖了搖頭,長歎了一口氣,抬頭呆呆地看向窗外,卻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每到這個時候,埃娜總會自告奮勇的蹦出來替校長幫我解答,這次也沒有例外。

「我們從那些被咬傷的人身上發現了一種極其恐怖的病毒,它的初期症狀是讓人體四肢僵硬,關節硬化,並且產生高熱,讓人無法清醒。接下來,患者的體內就會出現大量的病毒源生體,把患者的內臟當成營養組織給分解破壞掉。等病毒源生體具有了相當的適應性時,這個人就會突然發狂,並會想盡一切辦法逃到人多的地方去,而那些病毒源生體就從這個人的毛孔中噴射出來,留在大氣中,或者附著在植物、土地以及一切可以附著的物體表面,一旦接觸到人體,立刻侵入人體體內進行第二次繁殖。」

聽著埃娜的講解,我渾身的毛孔都豎了起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呆呆地問道:「那個發狂的人又會怎樣呢?」

「當病毒源生體從體內噴射出來後,那個人就死了,屍體會在半個小時內被體內殘留的病毒徹底分解掉。」埃娜說到這裡,也長歎了口氣說:「昨天晚上,一個病人從醫院中逃了出去,至今下落不明,我們根本找不到他的屍體。而據生物研究院的院長報告說,這種病毒繁殖速度之快,簡直讓人難以想像,不過令人奇怪的是,如果不是被蝙蝠咬傷,而僅僅是觸踫到了病毒源生體,它會有將近七十二小時的潛伏期。要是不在短時間內找到克制病毒再生的方法,也許,世界末日就真的要來臨了……」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6 21:04:59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埃娜說完後,辦公室裡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靜,靜得都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校長呆呆地凝視著窗外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埃娜雖不時轉動著眼珠,卻也一直愁眉不展。而我除了發呆外,就剩下發呆了。

如果埃娜說的病毒情況和那個病人逃出醫院的事情屬實的話,那麼赫氏裡現在到底有多少人已經感染上了這種病毒,恐怕已經無法估計了吧。而三天後,當病毒再次爆發的時候,又會有多少人衝出赫氏,去感染外面的人呢?

阿冰、雪城月、阿加力……他們也已經被感染了麼?我心裡打了個哆嗦。天哪,恐怕就算是我,也已經被感染上了吧!

如果不及時採取行動的話,到了三天後,一切都已經遲了。可是我現在又能幹些什麼呢?除了在這裡發呆以外,難道出去殺了所有可能已經染上病毒的人麼?

就在我們沉默不語的當兒,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只聽一個老邁的聲音在走廊上喊著:「校長!校長……」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了,我們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來者,卻是一個我素不相識的老教授,滿頭花白,大汗淋漓。

「校長……」他氣喘吁吁地扭頭看了看四周,接著又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放心,這裡沒有外人,你說吧,又有什麼新情況了麼?」校長擺了擺手,嚴肅地問。

「剛才接到七百多份傳真,都是來詢問有關病毒的解決方法的,而那些病毒的症狀,居然和我們赫氏的一模一樣啊!」老教授滿臉焦急地說著,「這七百多份傳真中,有百分之三十都來自世界上有名的食品、商業等大型集團,還有一些公立的學校和醫院也發來了類似的傳真詢問我們!!」

「天哪!」校長痛苦得差點呻吟了出來,他用力揉按著自己的額頭,緊皺著眉看向我和埃娜說:「看來這次已經不再是簡單的毒蝙蝠襲擊人類事件了,我看,這八成是某個大型集團想借此來控制整個人類的陰謀行動。」

「聖龍聯盟?!」我和埃娜同時驚呼出聲。我立刻回憶起當聖龍聯盟的代表們走出會場時,那個首席代表曾表現出一臉不屑的樣子來。

如果真是他們所為,那事情就更難解決了……

晚上七點鐘的時候,我正在校長辦公室吃著晚飯,埃娜則打開電視聽著新聞,出去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校長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邊走邊說:「梅凱爾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並下令麾下所有龍騎將全體出動去尋找毒蝙蝠的下落,據說元老高參們也有人已經接到了匿名的電話,聲稱要為這次毒蝙蝠的事情負責。」

「哦?!」我放下筷子,著急地問道:「是聖龍聯盟的人麼?」

校長沉著臉搖搖頭說:「不知道,匿名電話裡通知說,將會在三個小時後在電台發表聲明,並提出條件來讓元老高參會議交換病毒的解藥配方。」

「這麼說,三個小時後,我們就可以知道真兇了?」我繼續問道。

「嗯」,校長點點頭,繼而沉吟道:「不過就算知道了,恐怕也無濟於事吧。既然敢露面發表公開聲明,就代表他們根本就是有恃無恐。大概即使我們破解了病毒的源代碼,可能也無法在短期內找到可以根治的解藥配方啊。」

「元老高參們此刻可能正在進行緊張的討論,校長,現在到底有多少人已經知道這次事件的真實情況了?」埃娜焦急地詢問著。

「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就五大家族來說,還沒有一個家族對這件事情過問過,看起來,他們似乎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那我們要不要通知他們做好防範措施?」

「暫時還沒有這個必要,再說現在告訴他們事情真相,只怕會讓事情越鬧越糟。我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則要再來一次全民性的恐慌,局面就無法控制了。」校長說完,倒了一杯熱茶坐下來慢慢地品著。

剛才還憂慮萬分的校長,此刻怎麼突然變得如此悠閒了?我好奇地看著他問道:「校長,你是不是已經找到解決的辦法了?」

「哼,解決的辦法?鬼才知道解決的辦法。」校長白了我一眼,「現在除了等待那幫人渣的公開聲明外,還能有什麼法子?醫院那邊幾乎已經變成了無人區,只有幾名不知情的護士還在留守。病人們都已經被轉移到了地下倉庫,並且都被鎖了起來,可就算這樣,也是無濟於事。必要的時候,我看我也只能建議元老高參們同意那幫喪心病狂的傢伙們的條件了。」

我和埃娜相對無言。低頭默默地吃著還沒吃完的晚餐,我不禁開始擔心起阿冰此刻的處境來了。

晚上九點半,期待已久的公開聲明終於在全球加密新聞頻道上播出了,能收看到此次節目的地方除了赫氏外,還有全世界的各大政治集團和商業集團。以下是自稱為此次事件負責的人士在電視上發表的講話:「關於世界各地出現的毒蝙蝠襲擊人的事件,相信有關方面已經瞭解到此次事件的嚴重性了。我在此鄭重宣佈,毒蝙蝠事件,是由我鐵血自由軍策劃並付諸行動的。我方要求全世界由元老會議所控制的武裝力量在四十八小時內解除自己的武裝,並將飼養的龍群全部處理掉!同時我方還將提出以下十二個條件:

一、立刻解散元老會議,交出所有庫存文檔及現行權力;

二、從即刻起,取消掉奧克瑪島聯合武裝條約;

三、在二十四小時內舉行一次全球性的哀悼活動,對我軍在過去三十年中死去的戰士們進行真誠的哀悼活動,並有元老會議的代表進行公開道歉;

四、二十四小時內全面封鎖赫氏以及裡赫氏的所有行動;

五、不得擅自……」

「啪」的一聲,電視被校長關掉了。我驚訝地看向校長,卻發現埃娜已經不知去向。

「簡直就是開玩笑!居然想封鎖我們所有的行動?!」校長額頭上青筋直冒,「嚓」一聲,手裡的茶杯已經碎了,滾燙的茶水頃刻間冒著蒸騰的白氣浸沒了整個辦公桌。

緊接著,辦公室裡的通訊裝置便開始「嘀嘀」的響了起來。校長接起通訊器,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火,慢慢問了聲:「喂?」

「赫迪亞,我是卡伊布爾,鑒於鐵血自由軍的恐怖活動和威脅條件,為了保障全世界人民的安全,經過元老會議的緊急會議,讓我代表所有元老高參會議成員勒令你在三十分鐘內停止赫氏的一切活動!」

「喀」的一聲,通訊中斷了。校長垂頭喪氣的坐了下來,又試播了幾個號碼後,滿臉無奈地將通訊器放回原位。

「這麼說,我們現在除了乾瞪眼以外,就沒什麼可以幹的了?」我焦急地問著校長。

「龍羽,裡赫氏的成員們現在都無法立刻趕回來,由於通訊已被官方強制中斷,我也聯絡不到他們。事到如今,赫氏的安全就交給你和埃娜了。」校長並未回答我的問題,卻只是翻箱倒櫃地找著文件,「我現在要趕到千里之外的柏特明去面見元老高參們,請求立刻執行C級救世計劃。在我回來以前,你們兩個一定要保證赫氏的安全!不許任何人擅自離開學校,還有,讓埃娜告訴那些研究院的蠢蛋們,沒有我親口命令,就算是地震、火山爆發、拉肚子,也要給我留在崗位上直到找到解藥配方為止!」

我連忙點了點頭答道:「放心吧,校長,我用我的生命發誓,絕對不會讓任何人來危害到赫氏的!」

校長從保險箱中拿出一份泛黃的文件,對我微微一笑道:「全靠你了。」說完,便臉色凝重地走出了門去。

※※※※※

埃娜回來後,我將校長吩咐的話告訴了她。

「看來這次校長想要破釜沉舟了。」埃娜聽完後,略一沉思,便低低地說了出來。

「哦?破釜沉舟?」我渾然沒明白埃娜到底是什麼意思。嗯,

「從剛才的電視聲明來看,聖龍聯盟用的是曾經聖血教用過的招式,雖然老套了點,不過卻很容易唬住人。他們先找一個替死鬼來發表聲明,然後去元老會議宣佈自己擁有找到解藥的能力,並會開出相對這個什麼破血軍的條件比較寬鬆的條件來進行交換。事後,他們既不會成為眾矢之的,還有可能以救世主的身份得到較高的聲望。」

我暗暗點頭,這招的確很陰啊。

「既然條件中提出了要求赫氏停止一切活動,就表明他們還是害怕我們會找到解決的方法。畢竟赫氏這近千年來所創造的無數奇跡並不是憑著運氣得來的,所以他們不得不防備著我們在條件還沒得到承諾前就發現了解藥。我剛剛吩咐過分佈於赫氏各處的治安管理人員,讓他們在這三天內不准任何人進出赫氏,除非有校長辦公室蓋章的通行證才行。如果有軍隊想要硬闖進來,可以請示我是否動用宙斯盾B級防禦系統。」

埃娜一邊說著,一邊收拾著校長剛才翻亂了的抽屜和櫃子。

「那校長所說的什麼C級救世計劃又是什麼呢?」我好奇地問道。

「C級救世計劃?這個就連我也不清楚了。這屬於世界級的秘密計劃,從當初訂立起至今,好像也只有元老高參會議的成員和極少數具有極高聲譽的知名人士知道。校長只是偶爾提起過這件事情,卻從來沒說明過。」埃娜蹙起眉頭,困惑地說著。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埃娜關好抽屜和櫃子,抬起頭來平靜地看向我說:「我去研究院那邊安撫人心,督促他們盡快找到解藥。你就到校園裡去監視局勢。一旦發現可疑的人員或者什麼不平常的事件,盡自己的能力去制止。還有,一旦局勢無法控制,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麼辦的吧。」

我點了點頭,輕輕地拍了拍我腰間懸掛的佩劍。埃娜臨走前回眸凝視了我很長時間,緊咬著嘴唇似乎依依不捨,隨著一聲無奈的歎息,她最終還是走了。

※※※※※

在漆黑的赫氏校園中散步,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話,我現在倒很想坐在自習室裡打瞌睡,或者躺在那個破舊的寢室裡和阿冰慢悠悠地聊天。

記得阿冰曾經問過我關於世界末日的看法。他說:「羽,如果有一天,你得知幾天後就是世界末日了,你會怎麼辦呢?」

當時的我似乎正在用熱水洗腳,因為這是師父留給我的優良傳統。師父說,每天睡覺前洗個熱水澡,對身體有好處,就算沒條件洗,至少也要泡泡腳。阿呆也說過,人年紀大了,就會對熱水產生很深厚的眷戀,因為他們會在潛意識裡回憶起曾經在母親肚子裡時被溫暖的液體浸泡過的感覺。

當時我一邊享受著開水燙腳的樂趣,一邊齜牙咧嘴地回答:「如果真有這麼一天,我一定會盡一切可能去吃遍天下所有的美餐,嘿嘿。」

「哦?這麼簡單麼?」阿冰似乎並不滿意這個答案。

「嗯,我還會向我心愛的女人求婚吧。不過也許那個時候她早就已經跑去向她心愛的男人求婚了。」

「哦?你這麼沒有自信麼?」

「當然了,我這種被毀過容的人,如果真有哪個女生喜歡上我,她大概是瞎了眼,哼哼。」

「不會啊,我想一定會有某個女生也很喜歡你的,只是你不知道罷了。」阿冰說著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臉竟然紅了起來。

「看上我?哈哈哈,恐怕也是和我一樣的人吧。」我自嘲地說著,當時滿心裡都想著雪城月那絕麗的面容。呵呵,雪城月如果能看上身為冷羽的我,恐怕就連阿呆都能找到女朋友了。

「才不會呢,哼。哎呀,不和你開玩笑了,說啊,如果你知道的話,你到底會怎麼樣嘛!」

「我不是說過了麼?二選一啊,還不夠麼?」

「不行啊!這肯定不是你的真心話!」執拗起來的阿冰,嬌嗔地神態竟好似女孩子一般的動人,就連他那眼神中微微帶著的不滿,也讓我的心中感到一絲絲甜蜜。

「嘿嘿,你真想知道我的真心話麼?」我奸笑起來,不懷好意地看向阿冰。

「說吧,只要是你的真心話,我都想聽的。」

「哦,那你可不要後悔啊。我到時候一定會去求校長,看看他能不能有什麼法子將你變成個女生,然後我再……咳咳,嘿嘿……」

話還沒說完,阿冰就氣呼呼地揪起枕頭朝著我一通亂打。

「哇!是你讓我說的啊?救命啊……!……」

※※※※※

不知什麼時候,我已經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記得當時阿冰說,如果世界末日就要來臨,他一定會去找他最喜歡的那個人,就算是死,也要和那個人死在一起。

「哦?萬一那個人不喜歡你呢?」請注意,在這裡我所說的那個人指的是男人。

「啊?如果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強求啊,只要在能夠看著她的時候死去,我也很開心了呢!」

「要是世界末日來臨的一霎那他在洗澡或者上廁所呢?你是不是也要衝過去偷窺?」

「……」阿冰並沒有立刻回答我,只是用手再次揪住了剛剛才用來行兇過的那塊枕頭。

「呵呵,我知道了,阿冰,放心,我絕對相信你的啊。再說了,你們反正是同性,偷窺個一兩下他恐怕也不會計較吧……哇!……這麼說也打啊!」

阿冰現在是不是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呢?如果他知道了會怎麼樣?會著急地到處找我麼?還是……

※※※※※

「啊?龍羽大哥!你看到冷羽了麼?!」

還沒想完呢,我就看到前方一個柔弱的身影朝我跑來。難道是我這一身白衣太過於顯眼了?怎麼他從那麼遠的地方一眼就看到我了呢?

「阿冰,你這麼晚跑出來幹什麼?!」我驚訝地看著一身睡衣的阿冰,天哪,這麼冷的天,他居然只穿了雙拖鞋就跑出來了!

「剛才我做惡夢,夢見冷羽被毒蝙蝠咬傷了啊!嗚……」阿冰淚眼婆娑著跑到我的近前,抽泣著說,「冷羽他還沒有回來啊,這麼晚了,我怕他是不是被送進醫院去了。剛才自習結束的時候聽人說校園裡的毒蝙蝠攜帶有致命的病毒哦!前天晚上他還殺掉了三隻毒蝙蝠,那些蝙蝠該不會是記恨他,來……來……」

說到這裡,阿冰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傻瓜。」我輕拍著他的肩膀,好聲安慰著他說,「那個傢伙現在正在校長那裡做複查呢,校長怕他的病還沒完全好,影響了考試。他根本就沒被蝙蝠咬傷啊!」

「哦,真的麼?龍羽大哥,那麼那些毒蝙蝠真的帶有恐怖的惡性病毒麼?」阿冰鬆了口氣,接著又仰起小臉,睜著紅腫的雙眼問著我。

「嗯,的確是這樣,你還是趕快回去睡覺吧,記得一定要把門關好。呃,我看我還是送你回去吧。」說實話,讓他就這麼回去,我還真怕他會遭到蝙蝠的襲擊呢。

※※※※※

一路上阿冰嘰嘰喳喳問了我一連串問題,都是關於毒蝙蝠的。為了不讓他太過於驚慌失措,我只好騙他說這些都是那幫子恐怖組織故弄玄虛,為了嚇唬大家才說出來的謊話,而所謂的病毒也只不過是類似於肺結核之類的病毒罷了,並沒有太大的危險性。看著阿冰如釋重負的輕鬆表情,我心裡不禁暗暗自責起來。欺騙如此相信我的阿冰,這種負罪感實在是太深重了點。

「好了,到了,進去吧。記住,天沒大亮千萬別開門啊!開門了也要小心打量一下四周天花板上有沒有毒蝙蝠。」我站在門口再三叮囑著阿冰。

「嗯,我會的。龍羽大哥也要小心哦,還有,叫冷羽他也多加小心。他已經很倒霉了,如果再來一次,我真的怕他……」阿冰吐了吐舌頭,連忙轉開話題說,「太不吉利了,嗯,看到冷羽讓他好好複習啊,呵呵,龍羽大哥再見了。」

※※※※※

走出了冷冷清清的寢室樓,我扭頭四望。阿冰已經入睡,而寢室的門窗都已關嚴,相信晚上不會有蝙蝠闖進去偷襲他吧,要不要去看看雪城月她們?不過好像我還不知道她們住在哪裡。正想著呢,我心裡突然閃過一陣不規律的悸動,耳邊隱約傳來了蝙蝠那細微的扇翅聲。

東南方,八百米,二十四隻……

一串數字閃過我的腦海,我悄悄拔出劍來,身形一晃,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耳邊呼嘯而過的風彷彿在輕輕告訴我,今夜大概會是個不平靜的夜晚,而我心頭不時閃現出的沾滿血腥的片斷畫面,讓我不由得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劍柄。

蝙蝠們出現的地方,是一片樹林,樹葉被風吹動的聲音中間雜著微不可聞的翅膀扇動聲,蝙蝠們似乎才剛剛甦醒過來,正做著準備活動。

現在已經十點半了,按理說應該過了赫氏的就寢時間。自習室這個時候已全部關門,教學樓也早就一片漆黑。四周只剩下風穿過樹林發出的簌簌聲,寂靜詭異得讓人頭皮發麻。

要一舉消滅掉這些蝙蝠,不能再讓它們到處害人了!我悄悄靠近去,盡量讓自己的身形緩慢下來。蝙蝠是靠超聲波的反射來感知物體的,雖然說我這麼做也無濟於事,但是緩慢的動作說不定可以讓它們以為我是靜止的樹木。

可惜,計劃失敗了。那些蝙蝠們彷彿在一瞬間全都發現了我,「噗啦啦」扇動著翅膀全都朝我飛了過來。

哼哼,也好,全來的話,也省得我費盡心思去一個個殺掉你們。我朝後閃動身形,故意用較慢的速度吸引它們追上來。只要把它們吸引出樹林,就好辦了,一招破塵式讓它們統統見鬼去!

果然,那一大幫傻乎乎的蝙蝠朝我撲了過來,還紛紛滑著不同的軌跡從上下左右不同的方位迅速接近著我。當中居然還有四五隻在隊伍裡面橫豎穿插,似乎是想用這種招數來讓我眼花繚亂。

我提起劍來,剛要出手,誰知那幫蝙蝠竟似看出我的厲害一般,呼拉一聲全部掉頭逃走了。

「媽的!」我暗暗咒罵著,提氣追了上去。不過令我奇怪的是,蝙蝠們並不是四散逃開,而是編成了一個菱形的隊形,朝著一條我從來沒走過的小徑逃竄。

咦?它們怎麼會刻意按照這條路的軌跡來飛呢?莫不是有人在操縱它們?

略一遲疑,蝙蝠群就從我眼前消失了。我聽著它們飛行的方向,看來已經轉向了南方。管它的!如果有人操縱它們,就算是想把我引入陷阱,憑我的實力自保還是不成問題的。哼,就讓我來探探這個想讓整個世界都陷入恐慌的傢伙到底有著怎樣的實力吧!

邊想著,我腳下加速,沿直線朝它們飛行路線的前方堵截而去。漆黑的灌木叢如一個個人影般在我腳下飛速地向後閃去,突然,一縷冰寒至極的凍氣朝我背心襲來。我心中一動,手中的劍已經揮至身後,「啪」的一聲,無數細小的冰粉在我身後瀰漫了開來。

隨著身形一沉,我瞬間已從空中筆直地墜落,悄無聲息地伏在了草叢裡。摒住呼吸,卻發現四週五十米的範圍內根本毫無人氣。

怪了,難道是機關?用機關發出的魔法冰矢麼?這簡直是讓人匪夷所思啊。

蝙蝠群發出的微小聲音已漸行漸遠,而我此刻才發現我的手心不知不覺間竟滲出了冷汗。看起來敵人的實力超乎尋常,我還追不追下去呢?

站立起來,五識進一步擴大著,我搜索了方圓百米內的地域,卻沒再發現什麼可疑的事物。看來安裝機關的人大概只是想嚇唬一下追蹤者,讓他們無法跟上逃躥中的蝙蝠吧。如此安慰著自己,我又朝著蝙蝠飛行軌跡的前方趕了過去。

※※※※※

記得師父曾經教導過我,窮寇莫追這個道理。為了說明它,他舉出過無數個例子來解釋,比如兔子急了會咬人、狗急了會跳牆、眼鏡蛇急了會噴毒液、人急了還有可能會學黃鼠狼拉屎放臭屁熏死你等等。據師父的一次親身經歷,他為了追蹤一隻美味的晚餐,卻發現那頓晚餐因為過於害怕,竟然不知死活地衝進了食肉龍的領地,害得師父被十幾隻母食肉龍追得屁滾尿流。

「哎,要不是我對它們的肉實在是不感興趣,也不想破壞自然界的生態平衡,才不會那麼狼狽呢。」這是當時師父自己的解釋。

「哈,才不是呢,照我分析,你恐怕是看到人家貌美如花,動了憐香惜玉之心,才不忍心下手吧!哎,其實你根本就不用逃跑,那些母龍說不定是因為公龍太少,導致慾求不滿所以才衝動地想要強姦你啊!嘖嘖嘖,這麼好的一次機會,就這樣被你白白浪費掉了,可惜,可惜……」這是當時阿呆的解釋。不過我似乎記得阿呆後來還補充說:「不要以為你年紀大我就怕了你!你拔劍我也要說!阿羽,其實你師父經常偷窺那群母龍的,他早就已經看好了其中一隻叫『阿花』的小母龍,就等著它發了情後找個機會去……救命啊?……死老頭!再砍我小心我去告訴那隻小母龍哦!……」

※※※※※

不知道這些蝙蝠們是不是也會帶著我衝進食肉龍的領地呢?想到這裡,我不禁笑了起來。赫氏裡倒是有不少食肉龍,不過那些龍恐怕根本就跑不出來吧。

搖了搖頭,晃掉這些讓我分心的想法,耳中傳來的聲音表明我的目標似乎又改變了它們前進的方向。我暗歎一口氣,這幫蝙蝠難不成想跟我玩捉迷藏的遊戲麼?

這個念頭剛從心頭閃過,那群蝙蝠的聲音竟突然在一瞬間消失掉了。我詫異地停住身形,摒住呼吸側耳傾聽著,卻再也聽不到任何類似的聲音了。奇怪,就算是那幫傢伙們停下來的時候,也該會發出向前扇動翅膀減緩速度的聲音吧,就這麼一點預兆也沒有地消失掉了,難道是跑進一個不為人知的山洞裡了麼?

走近蝙蝠們消失的地點,四周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遠處是種滿樹木的林蔭道以及空曠的操場。如果這附近能突然冒出一座山來,那可真是見鬼了。

我小心翼翼地走著,提防著不知道隱藏在何處的蝙蝠們會突然從我腳後跟給我來上那麼一下。五識再次拓展開去,卻發現周圍竟然連一隻活物都沒有。

看來今夜的捕殺行動就要這麼無疾而終了。我懊惱地收劍回鞘,猶自納悶著蝙蝠們突然消失的奇怪現象。

這些蝙蝠藏到哪裡去了?看起來控制它們的人應該就在附近才對。如果能夠抓住那個人,是不是就可以拿到病毒的解藥了?

想到這裡,我突然興奮了起來。對啊,師父說過,養蛇的人,肯定要自備解蛇毒的解藥,不然萬一被自己馴養的蛇給咬傷了,就會死得很難看。那麼馴養毒蝙蝠的人,也一定會有解毒的解藥了?

我振奮起精神,睜大了眼楮又四處開始查探。蝙蝠們不會無故消失的,它們又不會什麼冰系的隱身術,一定是躲進了某個隱蔽的坑洞裡。而那個坑洞裡,也一定隱藏著操縱它們的人。當然,如果他想借蝙蝠來殺掉我,就會聚集起很多蝙蝠來同時襲擊我,而控制的蝙蝠數量越多,他控制蝙蝠的範圍也就越小,離我的距離自然會越近。而如果他想保持蝙蝠的數量,親自來殺我,那更是要親自出現在我的眼前才行了。不過聽校長說,放眼當今世上,就算是藍徽龍騎將也可能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除了裡赫氏的成員外,年輕一輩的高手中已經鮮少有人能打敗我。

哈哈,能操控一大群動物的高手,當他看到我將他心愛的動物紛紛斬殺於劍下的時候,肯定會暴怒無比,這個時候,就是我解決他的最好時機了。所以師父常說,真正的高手,最多只帶一兩隻心愛的馴獸,不僅便於照顧,而且馴獸本身也具有相當可怕的破壞力。如果帶得太多,對付一幫子烏合之眾倒還可以,對付高手,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正興高采烈地邊想邊走著呢,我突然腳下一空,一個趔趄便栽了下去……

※※※※※

「啊!哦……」……

「撲通」……

齜牙咧嘴地爬起來後,我才發現這個隱蔽的洞穴並不深,所以我掉下來的時候還沒來得及調整好身形並喊完我那一聲中氣十足的驚歎就已經摔在了洞底。多虧了師父平時孜孜不倦的教誨,他總是喜歡讓我的床在突然之間四分五裂,來訓練我在熟睡時的反應能力及抗摔打能力,所以我剛才還能勉強保持雙腳先著地。不過得意忘形這句話師父卻從來沒有讓我親自實踐過,因為我在他面前,根本就沒有過得意的可能性,不知道這是不是他老人家的一個失策呢?哎,還好雪城月此刻並不在我的身邊,不然現在這個絲毫沒有高手形象的我豈不是影響那個完美的龍羽在她心目中的光輝形象麼?

四周已是一片漆黑,頭頂上那個讓我掉下來的孔洞似乎是被什麼魔法給遮蓋住了,竟連一絲月光都透射不過來。呵呵,這可真是為蝙蝠們提供的絕佳的隱蔽場所,也只有蝙蝠能夠發現這個洞穴了。

從摔下來後,我似乎就已經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就算我想學習古人靠星光來指引方向,也是不可能的。不過好不容易才誤打誤撞著進來了,說什麼也不能半途而廢。我站起身來,拍了拍此刻身上根本就看不見的塵土,抽出劍來,深吸了口氣。隨著我功運雙目,霎那間,四周的景象便清晰可見了。

這是一個高約三米,寬能並行三人的狹長洞穴,洞穴壁表的泥土還帶著新鮮的濕意,看起來似乎是剛挖出來沒多久。我的身後,是一堵褐黃色的泥牆,上面還留有許多挖鑿過的痕跡,頭頂則是厚重堅硬的鑄基石板,從這裡向前看去,每隔五六米就會有一根沾滿泥土的粗石柱支撐住它。想必當年建校時這裡應該是一片泥濘的沼澤,赫氏為了擴大校園,才將這裡的水給抽乾,然後打上了石基,將這裡開拓成了一片灌木叢。怪不得這裡沒有高大的喬木,原來是這堅硬的厚石板阻止了它們那深縱龐大的根系。

洞穴的地面相當平坦,並沒有絲毫的傾斜。狹長的甬道通向我目力所不能及的深黑之中,從空氣的流動速度和渾濁程度來看,這個洞穴似乎不是一般的深。

剛才我的那聲驚歎,此刻才從遠遠的前方微微傳回來一片紛亂的回音,可見這個洞穴不僅深,似乎還有很多個岔路。

緩緩朝前方走去,我謹慎地打量著洞穴的頂端,因為蝙蝠就喜歡停留在那裡。雖然說我的五識已經敏銳到可以在它飛起的瞬間就發現它的存在,但是我實在不想讓那種攜帶了病毒的傢伙的骯髒血液滴濺到我身上來。

又向前走了數十步,漸漸的,我似乎聽到極遠出傳來了無數細碎的爪子撞擊碎石時發出的「啦啦」聲,彷彿有數萬隻老鼠在大舉遷徙一般。那聲音如潮水般漸漸向我逼近,隱隱中似乎還帶著細小金屬不停踫撞的聲響。

就在這深寒似海的無比黑寂中,那一片潮汐般遙遠的聲音竟漸漸開始變得令人震撼起來,似乎此刻真的有一股廣闊無際的滾滾白潮,正朝著這漆黑無比的地底世界無情地洶湧過來。地面上四散分佈的小塊泥土也微微地陣顫起來,彷彿已被這莫名的聲音嚇到忍不住渾身發抖。

聽起來,這恐怖得令人想逃跑的聲音絕對不是蝙蝠所能發出來的。我努力地開始回想到底有什麼小型爬行動物能在黑暗中看清事物。回想的結果,讓我的背後漸漸滲出了冷汗。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教授曾在課堂上講過,群居類的夜視型爬行動物,全部都是食肉系中最為凶殘的種群……

一陣冷風突然從洞穴深處刮了過來,帶著一片濃烈的血腥和沉重的殺氣,瞬間就讓我那早已忘記了的呼吸紊亂起來……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6 21:08:00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隨著那如滾潮般的呼嘯之聲越來越近,我已經失去了留下來戰鬥的勇氣。匆忙掉頭跑回剛才掉下來的位置抬頭察看,卻怎麼也找不到出去的洞口。我又試著跳起來摸著壁頂的石板,幾乎將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摸了個遍,也沒發覺有哪個地方能讓我跳出去。

天哪,難不成這個入口只能進不能出?我在心裡打了個哆嗦,卻依然抬著頭焦急地尋覓著可能的出口。要是再不快點找到,那聽起來數量幾乎能覆蓋整個赫氏的傢伙們豈不是就要活活把我給埋了?!

僅僅過了十幾秒的時間,我的額頭上便已掛滿了豆大的汗水。心跳漸漸加速,在那愈來愈近的潮水聲中,我的手也忍不住發起抖來。

「鎮靜!--」彷彿發自心中突如其來的一聲狂吼,渾身也隨之猛地一顫,我停止了所有焦慮的動作,愣愣地看著遠處的深黑。呼吸終於慢慢平緩了下來。輕輕地握住劍柄,我聆聽著汗水紛紛滴落到泥土上所發出的微小迸濺聲。

奇怪,剛才是我自己喊的那一聲鎮靜麼?怎麼好像突然連那無止盡的洶湧潮水都被這狂猛的一聲斷喝嚇得倒退了回去?

側耳傾聽起來,此刻才依稀聽到剛剛那聲吼叫所引起的無數重疊的回音。而那潮水聲竟真的在一瞬間便銷聲匿跡了。

(註:冷羽真氣的名字其實並不叫做破魔真氣,真正的名字大家以後會慢慢知道的。在這裡用的這一招叫做「羽落無聲」,由心靈直接發出的一種除敵人外其他人無法感受到的巨大聲響,如果在戰鬥中使用的話,可以在一瞬間給敵人的心靈帶來極大的震撼,同時也能讓自己從種種焦慮慌亂的情形中擺脫出來。在這裡無意中使用出的這一招,是因為冷羽體內的真氣被外界的聲響所震撼,進而激發出的一種本能反應。)

輕吐出肺裡混濁的空氣,我這才聽見胸腔中那急促如鼓的心跳聲。咦?難道它們因為我的叫聲太過於恐怖,就停止了前進?還是說它們根本不是來襲擊我的,卻被我的叫聲給吸引了呢?

我立刻就排除掉了第二種可能,因為還沒等我想完呢,那潮汐般的聲音又再次轟響了起來。聽著那如海般壯闊的聲音逐漸變大的速度,我已經可以肯定,它們正高速朝我逼近著。

此刻的我,已經不再像剛剛那麼驚慌失措了。再次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頭頂上的石板後,我放棄了逃走的想法。既然背後不可能遭到襲擊,那我只要拚命守住前方就可以了。只是……我到底能夠守多久呢?半個小時?一個小時?恐怕就算我能守到明天早上,也仍然無法逃脫被它們吞噬的命運吧。

暗暗歎了口氣,我卻在這心靈鬆懈的一瞬間突然想開了。也許,元老們根本就不會同意那幫瘋子的提議;也許,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解藥;也許到了三天後,無論再怎麼見效的解藥,也無法阻止病毒擴散的速度了吧……

也許,我就算從這裡逃出去了,也一樣是死,只不過是晚死了那麼幾天而已。既然橫豎是死,我又何必那麼在意呢?何況在這裡殺死的敵人越多,我就賺得越多。說不定被它們撕碎紛食的痛苦,要比外面那些人飽受病痛折磨的痛苦要來的輕鬆得多啊。

只是在我即將面對這一場死鬥的前夕,腦海中似乎閃過一絲若隱若現的畫面,這個那麼的模糊,讓我來不及抓住便已消失而去。心底彷彿有個聲音在告訴我,這個幾乎快要淡忘掉的回憶,將決定著赫氏乃至整個世界的命運……

沒有再思考下去的時間了,我的視野內終於出現了那潮汐聲的廬山真面目。此刻正如浪般翻滾著朝我直撲過來的無數動物,竟然是我童年噩夢中的主角--金鱗鱷嘴龍!

天哪,難道這也是師父說的那句:「不想看到的事物,卻偏偏會出現在你眼前」所能舉凡出來的證據麼?!那個老不死的烏鴉嘴!

離我將近五十米遠處,數不清的鱷嘴龍從地上,洞壁上,洞頂上似金色的潮水般密密麻麻的洶湧而來,遠遠的看不到盡頭,還有不少居然踩在自己的同伴身上迅速的跳躍著前進。它們每一隻都只有一尺半高,細長的脖子和四肢,連接在短小的身體上,像鴨子一般的頭顱前端,鱷魚般長長的嘴裡露出了無數的鋒利細小的尖牙,渾身都被覆蓋在細小的金色鱗片中,尖細的尾巴高高翹起,為迅捷的行動帶來平衡。它們顯然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如此驚人的數量,卻沒有發出一絲微小的嘶叫聲。

當然,如果讓我和其中任何一隻來單獨撕斗的話,相信我都能不費吹灰之力便取得勝利,但是那個烏鴉嘴也曾經說過:「十隻受過訓練且悍不畏死的綿羊,就能殺死一頭兇猛殘暴的獅子。」

尤其是在我那童年時代幼小的心靈中,這些傢伙們曾給我帶來了無數恐怖的回憶和巨大的陰影,此刻的我恐怕只要閉上眼睛,就能回想起它們那爭先恐後朝著比它們大數百倍的猛獸體穴內鑽進去的場景。如果我被這片金色的海洋所覆蓋,大概不用一秒鐘,我就已經只剩下手裡的這把劍還能勉強保持原來的形狀和質量了吧。

來不及思考了,五十米的距離頃刻即逝!一隻金鱗鱷嘴龍已經飛快地撲到了我的眼前,突然躍起,長長的鱷嘴猛地張開,上下吻幾乎分開了一百八十度,露出了暗紅的舌頭和無數的尖牙,瞬間便朝著我的肩膀惡狠狠的咬來。

破塵式!

如果現在還能有光線的話,也許我手中突然閃耀出的萬點金光能帶給它們幾秒鐘短暫的震撼。「噼裡啪啦」的頸骨碎裂聲不絕於耳,無數只金鱗鱷嘴龍便從我面前一米處的空中耷拉著脖子「啪啪」的掉落到了地面上。我根本沒有時間再去檢查掉到地面上的它們是否已經喪失了行動能力,因為每一個瞬間,都會有幾十隻金鱗鱷嘴龍朝著我狠狠地撲來!

僅僅過了三秒鐘,我面前便已經堆起了高高的龍牆,濃重的血腥味突然四漫了開去,原來竟是後面的鱷嘴龍為了開道,狠命撕咬著擋在前面已經喪失了行動力的同伴們。

這幫兇殘的傢伙們,在聞到同伴的鮮血後,似乎變得更加瘋狂了。無數只鱷嘴龍們不約而同的豎起脖子來,「嘎嘎」地狂叫著,爪子在地面上不停的刨著石塊,發出刺耳的磨擦聲,讓此刻本就已經混亂的場面更加的鼓噪起來。

就在那刺耳的嘈雜聲響起的一瞬間,我渾身真氣似突然被外來力量觸動了一般,猛然間加速在我體內旋轉了起來。一道冰寒刺骨的真氣從丹田內萌生出來,如洪水一般瞬間便吞噬了我的整個身體!

就在這令我心靈劇顫的一瞬間,眼前的景像突然之間緩慢了下來,那些金鱗鱷嘴龍們彷彿遇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物般,都紛紛瑟縮起身體來不住地發著抖。

接著,我便發現眼前數十米範圍內的金鱗鱷嘴龍身上,漸漸出現了一層白色的結晶,不僅它們身上,就連偶爾從它們的空隙中暴露出來的地表,也慢慢結上了一層白霜。

隨著時間的推移,僅僅在數十秒後,每次朝我撲來的金鱗鱷嘴龍就已經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兩三隻了,而它們也僅僅只能勉強踩在同類的屍體上衝到我的面前,被我輕鬆地斬殺於眼前。而其他的鱷嘴龍們,似乎已經連動都動不了了。

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來,這才發現自己呼出來的熱氣居然在瞬間凝結成了無數個微小的冰晶,飄散在空中,如寒夜中的星光一般微弱淡薄。嗯?什麼時候氣溫竟然變得如此寒冷了?為什麼我自己居然沒有絲毫寒冷的感覺呢?

直到此刻,鱷嘴龍的攻擊已經完全停止,無數鱷嘴龍們匍匐在我的眼前瑟瑟發抖,發出微小卻又毫不間斷的一片「卡卡」聲,這卡卡聲漸漸延伸開去,蔓延到了洞穴那極深的盡頭,彷彿無數條春蠶啃食桑葉時所發出的連綿不絕的「沙沙」聲。

我靜靜地站在原地,慢慢地調息著體內的真氣。體內的真氣此時就似一條條極寒的冰柱般,在我週身不停的流轉著,我目力所及的範圍不知不覺已經延伸到了洞內的極深遠處,那裡竟是一個開闊的空地,而空地盡頭的岩層上,則分佈著無數個形狀猙獰的洞穴。

當最後一絲微小的「卡卡」聲也漸漸斷絕後,洞內的空氣中不知什麼時候起,已經飄滿了銀白的雪花,微小的雪花不斷從空氣中凝結出來,細膩如煙地緩緩落到地面,就好像無數個白色的精靈般,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隨著一段優美的舞姿,又慢慢消失在一片銀白之中。所有的事物都在這潔白無暇的美麗中靜止了下來。

試著動了動腳後跟,我才發現地面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由鬆軟的泥土變成了僵硬的凍土。鞋子上,褲子上早就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雪。我緩緩抬起手來,試著用劍去挑逗那些停留在地面正傻呆呆看著我的鱷嘴龍們,卻發現它們已經被凍僵了。

就在這狹窄卻又深廣的封閉空間中,下起了一場無聲無息的大雪。沒有了風兒那悠然自得的伴奏,晶瑩剔透的雪花們也只能發出無聲的歎息,靜靜地在一片沉寂中不斷下落著。我踩著那些僵硬了的鱷嘴龍們的軀體,緩緩朝前行進。這些鱷嘴龍們已經沒有了呼吸,就連心跳都傾聽不到,看來應該是全都凍死了吧。只是……這一場沒來由的大雪,真的是我所為麼?難道此刻我的身上,已經發生了什麼所不為人知的變化?

不過我也沒有去追查此刻體內到底出了什麼變化,既然這種變化所帶來的結果令我平安無事,也就隨它去吧。眼下最緊要的,還是找到那個引起這一場紛亂的罪魁禍首。想必,這群鱷嘴龍們來自的方向,應該就是操控它們的人所隱藏的地方了。我一邊撣落著飄飛到身上、劍上的雪花,一邊輕輕地朝洞穴深處走去。

除了腳下偶爾因踩碎了鱷嘴龍凍僵了的軀體而傳來的「卡嚓」聲外,只剩下一路飄雪的寧靜。在這沒有絲毫干擾的清幽下,我不禁忘記了前面所隱藏的危險,胡思亂想起來。

同學們現在應該都在沉沉地酣睡著吧。而那些已經得知毒蝙蝠體內帶有可怕病毒的人們此刻又在做什麼呢?也許梅凱爾的那幫龍騎將們正在四處搜索著各種蝙蝠的巢穴,也可能正帶著龍騎兵們準備朝那個所謂的什麼鐵血自由軍發起迅雷不及掩耳的突襲行動吧。

埃娜呢?哈哈,那個丫頭認真起來的時候,可是精明得嚇死人,研究院那邊的人們是不是一個個都正在她的威逼下戰戰兢兢地廢寢忘食呢?阿冰現在應該已經開始做夢了吧,他會夢到什麼?也許夢到和我吃飯的情形?又或者和雪城月上自習時的嬉鬧?

哦,阿冰要是知道他那個令人擔憂的冷羽,此刻正走在一個漆黑無比的洞穴中,找尋著解救整個世界的線索,他會怎麼想呢?

「你?拯救世界?」恐怕阿冰還沒仔細地開始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能性,就已經擔心得暈過去了吧。

那雪城月要是知道的話,又會怎麼想呢?

「哈哈哈,看不出來你這個白癡還挺會做夢的嘛。不知道你在夢裡遇到的大魔王是不是長得很像那個老眼昏花得已經分不清男女廁所的校長啊。」

呵呵,難道是我平時偽裝得太好了麼?為什麼每一個認識冷羽的人總是認為他是個毫無戰鬥力的弱者呢?也許,是那段慘痛的經歷帶給我的教訓太過於深刻了吧,讓我在無形中已經學會了如何來保護自己。畢竟,一個太過展露鋒芒的人,一般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記得當我殺掉第一隻食肉龍的時候,奴隸場老闆看我的眼神就已經開始變得興味十足了。大概他認為,我既然在中毒的情況下還能殺掉體積是我八九倍的大型食肉龍,那麼我就有可能殺掉更加厲害的東西。於是第二次,我的敵人就已經變成了好幾隻被注射進超量迷幻藥的瘋獅……

也許,我應該裝得平凡一些,就算是龍羽,也不要給人留下太過於深刻的印象。不然以後萬一遇到什麼超高難度的任務,恐怕校長第一個想起來的人,就是我了。

不過在我的心底,卻似乎總有一股不甘於平凡的衝動。正是在這種衝動的引領下,我才一次又一次地變成龍羽,去為那個我心目中的公主解決種種難題。

不知不覺中,雪停了下來,我抬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那個開闊的空地上。在這個方圓三四十米的空間裡,也同樣密密麻麻的佈滿了已被凍死的鱷嘴龍們。看著斷裂的岩層上大大小小形狀詭異的無數洞穴,我實在不知道哪一個裡面才隱藏著那個無恥的混蛋。

隨便找一個衝進去?呵呵,這大概是最為不智的舉動了吧。那我就在這裡乾等著麼?

我沉思了片刻後,終於長歎一口氣,放棄了這次的搜尋任務。既然這些鱷嘴龍們已經死絕,蝙蝠們也應該不能倖免吧。還是回去再仔細找找那個出口,不然萬一找到了那個帶著解藥的高手,卻無法將解藥帶出去,豈不是冤枉死了。

聽著無數悠悠的長歎聲從那些怪異的洞穴中傳了出來,我不禁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是我剛才那聲歎息的回音。看來今天注定是要無功而返了,只是不知道過一會兒我能不能順利地找到出口,回到那個溫暖的寢室去安然入睡呢?想到這裡,我已經開始思念那個暖烘烘的被窩了,躺在裡面的感覺,舒適而又愜意,可以盡力地去伸展四肢,放鬆身體的每一根神經。醒來的時候,就到早上了,阿冰應該已經買好了熱氣騰騰的早餐,沖好了甜甜的暖茶,正一邊忙來忙去地收拾著本來就很乾淨的房間,一邊嘀嘀咕咕地小聲召喚我起床吧。

忍不住伸了個懶腰,我轉回身去,準備去尋找那個剛才遍尋不著的出口。誰知剛邁了兩步,一聲悠悠的長歎卻又迴響在了寂靜的空間中。

「哎……」

這一聲彷彿發自女鬼口中如泣如訴的深長悲歎,猶如在耳邊響起一般,令我那本已放鬆下來的身心再次繃緊了所有的神經。頭皮一陣陣地發著麻,我環顧四周,卻根本就沒看到一個人影。

鬼?!我暗自搖了搖頭,雖然阿呆總是喜歡將冬夜窗外發出的「嗚嗚」悲鳴聲解釋成冤魂厲鬼的慘叫,可師父卻曾再三告訴過我:「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真正的鬼,只不過總有些無聊的人喜歡造謠生事罷了。」每次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都要舉出個同樣的例子來:「比如你晚上要是聽到什麼比較可怕的聲音,只要你把鞋子扔到那個呆子的床上去,那聲音立刻就會停下來了。」

於是某天晚上,當我聽到床腳下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時,便將一隻鞋子狠狠地甩到了阿呆的床上,那聲音果然消失了。只是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卻聽到阿呆慘叫道:「***那隻老鼠又把鞋子拖到我嘴裡來了!」

既然不是鬼,那就是人了?我摒住呼吸,將五識的範圍逐漸擴大了開去。

「呵呵……」驀的,一串如銀鈴般少女的嬌笑,再次打破了這片寧靜,和剛才那聲長歎不同的是,這次的聲音卻是發自左方遠遠的一個洞穴深處。

「誰?!」我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劍,盯牢了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大聲喝問著。

「還沒有找到你想找的人,就想走了麼?那我師父辛苦飼養的這些小東西們豈不是白白被你殺掉了?」少女的聲音越來越近,正說話間,一個窈窕的身影已經鑽出了那個一人來高的洞穴。

「是你?!」我驚訝地看著這個正朝我微笑著走來的嬌俏少女,竟然是……阿蘭?!

「怎麼,你認得我?」阿蘭故作驚訝地微笑起來,用手輕輕將耳畔的寶石藍長髮撩到耳後,「我想,我們似乎沒見過面吧。」

「哼,一個月前在冬劍家,好像就是你來刺殺我的吧。」我瞇起雙眼,想讓自己此刻的表情看起來凶狠一些。

「喲,你這麼惡狠狠地盯著人家,可是會嚇壞我的哦。」阿蘭故作害怕地摀住胸口,噘起嘴來委屈地看著我,「我怎麼可能去刺殺你呢?就憑你剛才這一招,十個我恐怕都不是你的對手呢!」

哦?那你還出來幹什麼?找死麼?!我看了看手中的劍,不知道應該怎麼去砍她才比較的有紳士風度。

「呵呵,你現在心裡面一定在奇怪,我為什麼會自己出來吧。」蝶葉蘭邊說著,邊低下頭整理著緞子般光滑的絲裙,「哎呀呀,那個洞裡地方太小了,而且還冷得要死,害得人家的裙子都差點起褶皺了呢。」隨著她手輕輕的撫弄著那藍色的絲裙,一截曲線優美的雪膩玉腿便從裙叉處露了出來。我只覺腦際「轟」的一聲巨響,雙目便死死盯住了那片玉嫩脂滑的肌膚。記憶中,也只有雪城月的小腿能有如此的迷人,可那種毫不掩飾的美麗,卻遠遠及不上這無意間露出一絲春光時所帶給人的那種震撼。

見我沉默不語地盯著她的腿發呆,阿蘭又「咯咯」地笑了起來,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美小巧的手電筒來,「啪」的一聲扭亮了它。

我還沒來得及出聲制止,早已適應了極度黑暗的雙眼瞬間便被這一道強光給晃花了。恍惚間,只聽到一片微小的破空之聲,似有無數根如牛毛般細小的針朝我的胸口飛刺了過來。

破風式!

隨手挽起了一個劍花,一道強猛的小型旋風頃刻間便在胸前刮了起來。無數的細針紛紛被旋風刮得失去了準頭,身不由己地跟著風的旋勁打著轉兒落到了我平攤開來的手掌上。

「呵呵,好漂亮的招式哦!怎麼樣,我送給你的禮物好看麼?嘻嘻,別小看這些針哦,就算沒有刺進你的皮膚,接觸到了,也能讓毒液瞬間滲入你的毛孔呢!」阿蘭拍著手兒咯咯地笑著,順便還朝著我晃動著那個光芒刺眼的小手電。

「哦?既然這樣,那就讓我還給你吧。」我說著,一口氣便將那一捧細針朝阿蘭身上吹了過去。針兒被一股強風吹得猛然朝著阿蘭飛舞了過去,並在空中擴散了開來,在強光的照耀下,這片細如毫塵的落羽中,還夾雜著一片白茫茫的細小冰晶。

哈,你以為我沒有防著你麼?剛才我已經在手掌上凍結了薄薄的一層寒冰,如果那些針上的毒液真有你說的那麼厲害,我只要把這層寒冰從手上吹掉不就行了麼?

還沒等我看到那些針兒落到阿蘭的身上,眼前便已是一片漆黑。刺眼的光芒消失得就好像它出現時的那般突然,隨著一片衣袂翻飛的聲響,我知道阿蘭已經遠遠地朝後方退了開去,並想躲進一個洞穴中。要是再讓你跑了,我還怎麼混下去?!

無聲無息的高高躥了起來,我狠命一抖手,劍如游龍般脫手而去,用上了冷月無聲的高段縱氣術,讓這把劍飛去時竟無聲無息,卻又快如閃電一般。

「呲」的一聲,一溜火光閃現自我的劍擊中的方向,我暗道一聲不好,想不到那把志在必得的劍竟然插進了石頭裡!

又是一片微小的破空之聲,從我身下如雲般朝我飛刺了過來。原來那丫頭只是扔出了她的衣服來誘我上當!我暗罵一聲,提氣縱身,猛地又拔高了數尺,貼著頭頂的石板如一片落葉般朝我的劍飄蕩而去。身後的「呲呲」聲不絕於耳,毒針刺入石板後,其上的毒液立刻便於石頭裡的化學成分發生了強烈的化學反應。一股焦臭味兒在空氣中瀰漫開來,我掩住鼻息,悄無聲息地落在地上,想要去拔出我的佩劍,誰知竟撈了個空!

一道強猛地劍氣突然從左側襲至,我措不及防下,猛一扭腰,那劍氣擦著我的胸口便狠狠地劃了過去。一腳朝左側踢了出去,順帶起好幾隻凍硬了的鱷嘴龍的屍體,我趁著那個偷襲者閃身躲避的當兒,如鬼魅般連晃了幾下身形,走了個「之」字後,停在了十米開外。用手摸了摸胸口,衣衫已經被劃破了一個大口子,胸口的肌膚雖仍在隱隱作痛,卻並沒有流出血來。

媽的!居然還有一個人隱藏在這裡!而我的五識竟然沒發現他!

刺眼的光芒再度閃現,卻聽到阿蘭站在原地嬌嗔道:「啊!你這個傢伙刺破了我的衣服?賠給我了!不然我告你非禮哦!」

我心中一股無名怒火猛地竄上了腦際,失去了武器的我,此刻就好像沒了牙的老虎一般,面對一個詭計多端的少女,再加上一個不知道實力深淺的潛伏者,今天晚上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已經來不及為剛才莽撞的甩劍行為來懊悔了,現在最緊要的事情就是--逃命!

嘿嘿,如果你要問我我的哪一種武功修煉得最勤,我肯定會告訴你,那就是逃命的功夫!還沒等那個潛伏者再次發出一道劍氣,我已經如兔子般嗖的一聲便鑽向了一個僅有我一半高的洞穴中。腳尚未踏進洞裡,我突然提氣縱身,一腳踹在堅硬的巖壁上,轉身朝正拿著手電筒亂晃的阿蘭飛撲了過去。

阿蘭的燈光似乎在一瞬間也晃花了那個還沒有準備好下一次出手的潛伏者的眼睛,只聽「咚」的一聲,一聲慘叫便從剛才我拔劍的地方傳了過來。看來是個上了年紀的男人,而且從激烈的碰撞聲中可以聽出,他的頭似乎已經掛了彩。

突然驚覺我已朝她撲來的阿蘭,來不及扭滅手裡的手電,只得在匆忙間狠狠將手電朝我的臉上甩了過來。被手電的強光再次晃花了眼睛的我,伸手接住手電,立刻停住了身形,而我撲向的地方卻早已經沒有了阿蘭的蹤影。

不過從剛才她甩出手電後身形晃動的意圖來看,她似乎也因為懼怕我的報復而閃身躲進了洞穴之中。

「媽的,那個死丫頭開燈也不先打個暗號……」那個年邁的潛伏者捂著腦袋罵罵咧咧地站直了身子,我這才發現原來我們竟是老相識。這不是上次被我殺得抱頭鼠竄的那個阿朗基特麼?

難道阿蘭竟然是蝠魔的徒弟?蝠魔那老傢伙什麼時候改行養起鱷嘴龍來了?我詫異地晃著手電問阿朗基特:「嗨!好久不見,你和那個死丫頭是師兄妹麼?」

「呸!鬼才和她是師兄妹呢!」阿朗基特捂著禿頂的腦殼,狠狠朝地上啐了口唾沫,「你小子今天死到臨頭了,媽的,我辛苦培育出來的毒蝙蝠居然被你給凍死了,看我過會兒怎麼收拾你吧。」不知道為何,聽他說完這句話後,我竟沒來由地鬆了口氣。

「就憑你?」我不信地看著他。從剛才他發出的那道劍氣來看,他也就最多能幫我扇扇涼風了。

「哼,上次要不是為了照顧我的蝙蝠,才不會敗在你這個黃毛小子手裡呢。如今我又拿回了我心愛的金蝠劍,而你卻手無寸鐵,嘿嘿,小子,你還想怎麼贏我?」

還沒等他說完呢,我已將手電筒在瞬間扭滅了。一個縱身,我一拳便朝他那受了傷的禿腦殼上揍去。

自從上次和司凱爾對打後,我就對我體內的真氣有了一個全新的瞭解。雖然說還不是很完全,但是這個新的發現也足夠讓我驚歎的了。一拳的威力竟能趕上千百拳的威力,和司凱爾的綿冰神腿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而此刻,這不知死活的老傢伙正被突然降臨的黑暗鬧得不知所措,盲目地揮著劍四處瞎劈。猛地察覺到我的存在時,我已經來到了他身前兩尺的地方。他倉促間後退揮劍時,我一拳便狠狠砸在了主動湊過來的劍脊上。

十幾個壓縮過的球形真氣立刻如炮彈般轟砸在了劍身上,沿著劍脊便衝進了阿朗基特的體內。阿朗基特慘嚎一聲,似一捆稻草般向後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巖壁上,「撲通」一聲摔落在地。

等他哼哼唧唧的從地上爬起來時,我早已撿起了摔落在地上的手電筒,好整以暇地旋開開關,笑嘻嘻地照著他此刻的狼狽模樣。

「哼哼,小子,別太得意了……」阿朗基特吐出一口鮮血後,一邊用手遮擋著手電那強烈的光柱,一邊惡狠狠地瞇起眼睛說著,「剛才我在黑暗中在我的劍身上抹上了一層毒液,你現在已經中了我的獨門密藥,哈哈哈!」

我抬起右手來看了看,卻發現連一點中毒的痕跡都沒有。這老傢伙是不是在做夢啊?

「你現在是不是感覺頭有點暈?胸悶噁心?嘿嘿嘿,這就是毒發的徵兆了……啊!……」還沒等他說完呢,我又飛身過去給了他一記左勾拳,這次他被我打得朝上直飛了出去,「彭」地撞在堅硬的石板上,又直直掉了下來。

「哇……」阿朗基特這次已經開始大口大口的嘔血了,他狼狽地趴在地上,突然嘶啞著嗓子吼道:「死丫頭,你還不出來幫忙啊!咳咳咳……」

他的身體隨著劇烈的咳嗽猛烈地抖動了起來,好半天過去了,阿蘭卻依然蹤影全無。

「***,就知道這死丫頭肯定靠不住。」阿朗基特好不容易才停止了咳嗽,用手勉強支撐起身體來,慘笑一聲,「呵呵,小子,你要是殺了我,就永遠都無法拿到病毒的解藥了。」此刻的阿朗基特,渾身上下都自發著抖,大概是由於護身氣勁地逐步潰散,他已經抵禦不住這充滿了整個洞穴的極寒凍氣了,眉毛鬍子上立刻結了一層白霜,就連手背上都已經開始出現了凍傷的痕跡。

「哦?這麼說那病毒的解藥真的在你身上了?」我皺起眉來看著他。既然解藥在他身上,那我也就不用再費神去找那個阿蘭了。

阿朗基特卻並沒有回答我的話,只是哆嗦著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爬一邊嘿嘿地笑著,不時還從他那咧開的大嘴裡噴出幾口黑血。

「知道麼?小子,你已經死到臨頭了。恩師交給我的這把金蝠劍中,隱藏著一個極大的……」剛站起身來的他還沒等說完這句話,便又俯下身去猛烈地咳嗽起來。

「哦?難道病毒的解藥就藏在這把劍裡?」我好奇地盯著他手中的那把金蝠劍,早知如此,我***就不來了!

「咳咳……」阿朗基特再次停下咳嗽的時候,我已經走到了他的跟前,伸手去拿他手裡的那把劍,彷彿已當他不存在一般。

阿朗基特猛地退了幾步,躲開了我伸出去的手,踉踉蹌蹌地站穩腳跟後,這才深吸一口氣道:「隱藏在溶洞中的神靈啊,黑暗已經徹底地降臨。無盡的血液流淌在深幽的河谷中,只等著您的汲取……」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想不到這個老頭子在身受重傷後還能用如此平和的語氣來吟誦咒文。不過我已經來不及細想了,因為那柄金蝠劍突然耀出萬道金光,將整個洞穴都照得如同白晝,就在阿朗基特最後一句吶喊聲中,金光突然逝去,那把劍卻已經化成了一隻有半人高的巨型金蝙蝠!

「醒來吧!沉睡的金蝠王!……」

阿朗基特喊完後,便無力地倒在了地上。從他此刻萎頓的形容上和他身上白色冰晶擴散的速度,不難看出剛才那一段吟誦,差點要了他的老命。

那只巨大的金蝙蝠彷彿剛剛才醒過來一般,甩了甩頭,拍打著翅膀呆呆地停留在原地,似乎是在打量著我們兩個人及周圍的一切。它那猙獰的頭部前端支出兩隻巨大的獠牙,渾身上下佈滿了金色的細毛,三四米長的連爪膜翅在空中不停地扇動,卻沒有一絲風聲。一股無盡的冰寒從我心底暗暗升起,這個看起來邪惡無比的怪物,讓赤手空拳的我去怎麼對付啊?!

而就在我一眨眼的功夫裡,金蝙蝠便從我眼前消失掉了。還沒等我抬頭尋找,一道狂猛的風刀已從身後朝我的脖子上狠狠斬了過來!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6 21:16:01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還沒來得及思考,我的身體已經做出了最正確地反應。蹲下,後滾,接著便朝著已經倒下的阿朗基特撲了過去。這三個動作一氣呵成,就好像我已經事先演練了無數遍一般。

出乎意料的是,金蝙蝠並沒有追擊我,我詫異地抬頭四處查看,這才發現它居然沿著我來時走過的那條狹長的甬道向出口飛了過去。摸著已經冰冷了的阿朗基特,我暗暗納悶:奇怪,這金蝙蝠難道因為召喚它的人失去了意識,就準備逃跑麼?

我試著晃了晃阿朗基特,他只是輕輕地呻吟了兩聲,鼻孔處已經被冰堵住,嘴裡若有若無地冒著白氣,眼看就要斷氣了。

「阿朗基特?嘿!你是叫這個名字吧!」我呼喚著他的名字,不過因為這個名字不是他本人親口告訴我的,所以我還不能太確定。

「嗯……」阿朗基特意識模糊地回答著我,如果不是四周像死一般的寂靜,我還真可能會忽略掉他那輕聲地回答。

「病毒的解藥呢?該死的你把它放在哪裡了?!」我一邊在他身上四處摸索著,一邊著急地問著他。要是他現在死了,那可就糟了!

為了讓他說出解藥在哪兒,我只得恨恨地改變了對他的稱謂:「阿朗先生,基特先生?請問您的解藥被您放在哪裡了?」

阿朗基特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似乎是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我連忙伸手按在他的背上,一道破魔真氣立刻輸入到他的體內為他抵禦極寒。

「褲……」我一聽他說話,立刻摸向他所指的方向。褲兜?我摸了半天,卻只摸到十幾個銀魯克。媽的,你以為我缺錢麼?雖然我的確很窮。不過既然盛情難卻,我就收下了。

「阿朗基特先生,您確定您的解藥放在您的褲兜裡了?還是在褲襠裡?」我猶豫著是不是該把手伸進他的褲襠,咬咬牙,還是伸了進去,摸了半天,除了冰冷一片以外,什麼都沒摸到。

「解藥……其……有……」阿朗基特的喉嚨裡勉強吐出一句話來,卻模糊不清,只有其中幾個比較清晰的字,讓我摸不著頭腦。他是說解藥在一個叫其的人那裡麼?還是說解藥其實沒有?

我稍稍加快了輸送真氣的速度,讓他心臟周圍的肌肉鬆軟下來,再將真氣送到他脖子處,讓他能夠正常說話。

「咳咳……」阿朗基特居然還有工夫給我咳嗽,氣得我差點揮起拳頭砸死他。

「小子……這輩子……你都……哈哈……」阿朗基特慢慢地又用那痛苦的表情獰笑著說了一句話,這次比前次清晰多了,不過我的心卻漸漸涼了下來。照他的意思,應該是說我這輩子都無法找到解藥了?!

既然不願告訴我,那就只有我自己找了。我鬆開手,阿朗基特再次咕嚕了幾聲,氣息便逐漸微弱了下去。我疑惑地搖著頭,暗自尋思著到底應該到哪裡去弄解藥。

師父曾說過,被溺死的一般都是會水的,那麼被蛇咬死的,一般都是不怕蛇的了?如果那些毒蝙蝠真的是阿朗基特養的,那麼他或許會被他的毒蝙蝠咬過吧。他的身上一定有解藥!而且,他身上或許就有被毒蝙蝠咬過的傷痕!如果我找到傷痕,說不定就能找到他塗抹過的解藥!

我趕忙將阿朗基特的身體翻過來,將他全身的衣服都扒了個乾淨,功運雙目仔細的查看他週身已經開始泛青的肌膚。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於在他的左腿上找到了一個被動物咬傷的傷口,傷口處果然塗上了一層淡黃色的藥膏。

哈哈哈,看傷口應該是最近兩天咬的!如果他這幾天都呆在這裡,說不定解藥就在他衣服裡!我又將他的衣服翻了個底朝天,卻翻出了四五個裝著藥膏的小塑料袋來,有綠色的,藍色的,白色的,還有紅色的。暈,居然就沒有淡黃色的!

我仔細想了想,突然靈光一閃,阿朗基特說不定是把幾種藥混合起來用的。淡黃色,應該是綠色加白色!我試著從綠色和白色的藥袋中擠出軟膏進行調和,顏色卻比阿朗基特傷口上的顏色還要淡一些。嗯,看來綠色少了麼?不對,應該還有第三種藥的調和。我瞅了瞅紅色的藥袋,現在也只有它比較像了。

小心翼翼的加入一點點紅色藥膏後,我高興得差點蹦撞到壁頂上。顏色一模一樣啊!嘿嘿,這下可好了。

我將這四個袋子小心翼翼地全部揣入懷中,想了想後,又將阿朗基特的衣服披蓋在他的身上。剛站起來,卻突聽身後一個清脆婉轉的女聲說:「想不到你居然還有這種嗜好呢!哼,看來長得太好看的男人一般都很變態哦。」

我愕然轉身,卻看到阿蘭披著那件被我刺破的外套,吐著舌頭嘖嘖地嘲諷著我。

「你不怕我麼?居然還敢現身?」我皺眉瞪視著她。

「哼哼,我憑什麼怕你啊,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汗毛,我就咬舌自盡,讓你永遠陪著剛才那隻大蝙蝠呆在這裡!」阿蘭不屑的瞅著剛才那只蝙蝠消失的方向撇撇嘴。

「哦?難道我自己就不能出去?」我故作驚訝地看著她。剛才試了好幾次都沒出去,看來情況真如她所說了。如果可能,我只有在瞬間發難,一下子制住她,不讓她有時間自殺才是。

阿蘭突然後退幾步,反手掏出一把淬毒的匕首抵住胸口,對著我輕笑道:「別以為我沒有防備哦,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就想著欺負我們女孩子,哼,你要是敢靠近我,我就自殺給你看哦。那個出口一般人可是根本找不到的,你如果覺得外面的世界太悲慘,就不妨再靠我近一點哦。」

「那你想跟我一塊在這裡頭被憋死麼?」我眨眨眼楮,努力裝出一副和藹的表情來。

「呸,鬼才想和你一起憋死。可能過一會兒人家就要被你凍死了,到時候,就只有你一個人陪著那個大蝙蝠在這裡玩耍啦。放心,那只蝙蝠很乖的,它不困不累,不渴不餓,殺都殺不死哦,很好玩呢!」阿蘭賊笑地看著我,我卻從她不住顫抖的雙手上看出她的確是冷壞了。

深呼一口氣,我緩緩的開始用意念讓自己體內的真氣變得暖和起來。冰柱般的真氣漸漸開始溶解,慢慢變成了一股股涓涓細流,潺潺地流動在我的經絡中。

周圍的氣溫開始回升了,我衝著阿蘭笑了笑:「現在好了吧,等會兒那只蝙蝠要是回來了,你就告訴它我不是壞人。」

阿蘭吐了吐舌頭,衝我做了個鬼臉道:「那個蝙蝠又不是我養的,我怎麼告訴它啊!再說了,過一會兒它要是回來了,看到你這麼可惡,我這麼可愛,一定會幫我好好教訓你的!」

「哼,那只蝙蝠看起來似乎不分敵我,說不定它看你長得比我好吃,就先來教訓你呢!」我學著她不屑地撇撇嘴。哼,想嚇唬我?看我怎麼嚇唬你吧!

「哎呀,這可怎麼辦?」阿蘭故作驚慌地說著,突然卻又露出笑臉道:「嘻嘻,這裡我比你熟哦。它要是來了,我可以躲起來啊。這麼大的地方,它一兩天恐怕都找不到我,到時候我趁它不注意,偷偷跑出去不就行了麼?」

我沉思起來,的確,她對這裡的地形比我熟悉得多,到時候跑起來也方便。不過我卻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三天後我還沒出去的話,一切都已經遲了。

我咬咬牙,抬起頭來看著她說:「這樣吧,你去躲起來,我這就去殺了那只蝙蝠。如果我殺掉它了,你就帶我出去,如何?不然的話,說不定我們兩個都要死在這裡,它要是一直守在洞口不飛進來,就算是你想逃也逃不掉吧。」

阿蘭不信地扭頭看向別處,接著又左右踱了幾步,側著頭打量著我,似乎是想確認我說這話到底是不是在騙她,好半天後才慢慢地說道:「那只蝙蝠現在沒有人來控制,只是接受了最原始的命令。不過從它現在的舉動來看,阿朗基特給它下達的最原始的命令就是不讓任何人從這個洞裡出去。哼,他當初把我帶到這裡來,表面上是要和我合作殺掉你,其實他根本就想連我也一起除掉。這個老狐狸,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就想拖人下水。」

「哦?那你幹嘛還要跟他來呢?」我好奇地問她。

「要你管!」阿蘭扭頭白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去踱了幾步,慢慢沉吟道:「剛才我就感覺不對頭,才沒出來救他。按理說,他的毒蝙蝠雖然害怕我師父的龍群,但是也不至於躲得連我都感覺不到在哪裡。而且他出來的時機也很不對,我第一次出手殺你的時候他就應該從你身後偷襲你了,他的土遁術是正疲於應付我的你所無法察覺的,可他卻放過了你。所以我就在猜想,他一定是想讓你先殺掉我,斷絕掉你的退路,然後再慢慢地跟你耗。哼,上次他偷襲你們的時候,被你傷了心脈,雖然他沒說,但我也知道他活不了幾天了。只要把你引進來,就算他活不了,你也肯定出不去。既然這樣,那叫我來這裡殺你豈不是多此一舉麼?可惜他沒想到的是,我第一次出手的時候見他沒動靜,就已經有了疑惑,所以才故意用衣服來暴露他的行蹤。唉,可惜千算萬算,就偏偏漏掉了那把落入到你手中的金蝠劍。這是他師父給他的寶貝,怪不得他死都要拿回來……」說到這裡,阿蘭搖著頭歎了口氣,看向我說:「我曾聽我師父說過,那只蝙蝠身上帶有蝠魔的血咒,並能自行釋放電系和風系的高級魔法。蝙蝠死的時候,就會開啟血咒的封印,讓方圓二百米以內的一切都被毀滅。你要真殺了它,我們可就死定了。」

我目瞪口呆地聽她說完,這才喃喃道:「這麼說,是沒法出去了?」

想到剛才她從第一次出手到拋出衣服來引誘我,中間的時間間隔才不過短短的幾秒鐘,這麼短的時間內她就能看穿阿朗基特的心思,我不禁心下暗歎,這個女孩還真不是一般的聰明啊!

阿蘭並未察覺我眼神中透露出來的驚詫,只是沉默地搖了搖頭,低著頭想了想,又再次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看來好像真是出不去了,除非……」

「除非什麼?」我著急地追問她。

「你急什麼啊!」阿蘭不滿地瞅了我一眼,「我不正在想麼?除非……除非那只蝙蝠既不死掉,也無法行動,我們才能活著離開這裡。不過這對我們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說著,她衝我聳聳肩,還不忘做個鬼臉。

「既不死掉,也無法行動?」我突然想起在游泳池用過的那一招破塵式,說起來,就是從那次以後,我的破塵式似乎突然有了新的突破,每當我用它的時候,真氣就會自動變得冰寒無比。

記得校長在那次曾經說過一句話,好像是叫「雪羽降塵」之類的話吧,難道是說的我這招的真實來歷麼?

我晃了晃腦袋,想把這些沒用的念頭統統晃掉。皺起眉來,我努力地思考著。如今看來,只有用急速冷凍的方法,才能既讓它不死掉,又無法行動了。如果讓它重傷,說不定一個收手不住,就要了它的命。不過話說回來,憑我現在的實力,能不能打敗它都還不知道呢。

「唉,除非我師父在這裡才有可能吧。他的冰凍術舉世無雙,可以隔空將一二百米外的事物在瞬間冷凍住,而對付這麼個怪物,恐怕也只能用這種方法才能奏效了。」想不到阿蘭居然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我不禁衝著她無奈地苦笑起來。

「唉?你這麼著急想出去,是不是害怕和我呆在一起啊。難道面對一個我這麼可愛的女孩子,你就不能作出一副很喜歡和我在一起的表情來麼?」阿蘭故作傷心地看著我,把玩起手中的匕首來。

看她一副輕鬆的表情,我好奇地問:「你不害怕麼?萬一出不去,整個世界就要毀滅了啊!」

「哦?沒那麼可怕吧,哈哈,難道你不出去人們就會發瘋麼?」阿蘭譏諷地笑了起來,彷彿在看著一個傻子。

「很有可能啊。對了,難道阿朗基特沒告訴你他的蝙蝠身上帶著一種致命的病毒麼?」

「病毒?他跟我說他的蝙蝠只是帶著一種慢性毒素啊,我也檢查過的,沒發現什麼病毒。」阿蘭收起嘲諷的表情,詫異地盯著我。

「病毒是能檢查出來的麼?」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用什麼檢查啊。」

「當然是用阿朗基特他自己了!我讓他的蝙蝠咬他一口,他就當著我的面讓他的蝙蝠咬了自己一口,然後我再用真氣查探他的體內,並沒有什麼異樣的變化啊。」

「天哪,難道他不會事先讓自己對這種病毒產生免疫麼?笨蛋!」我白了她一眼,突然發現,原來這丫頭也有笨的時候。

「可能吧……」阿蘭低下頭沉思起來,突然抬頭問道:「這病毒很厲害麼?」

「嗯,很厲害,它的擴散性相當的強,而且發病的症狀也令人恐怖,只需要短短的三天,恐怕全世界的人都會感染上這種致命的病毒。」

「不可能啊。就算阿朗基特再喪心病狂,也不會去研製這種可怕的病毒啊。再說就算研製出來了,難道擴散出去對他有好處麼?該不會是聖龍聯盟幹的好事吧……」阿蘭停了停,點點頭接著說道:「的確,聖龍聯盟想讓元老會議無法阻止它對藍翼劍背龍的研究計劃,所以就搞出了這種病毒來威脅元老會。恐怕……搞不好這種病毒就是從藍翼劍背龍體內提煉出來的,經過改造後,就有了自行繁殖的能力。」說到這裡,阿蘭又搖了搖頭,緊蹙著眉頭道:「不可能啊,我師父早在十年前就已經開始了對病毒的研究,他曾經告訴我,越恐怖的病毒,其生存環境就越苛刻,一旦離開寄主,就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死亡,所以擴散的範圍應該是很有限的。除非有一個寄主能夠和病毒一起存活下來,才能將病毒帶到很遠的地方去。」

「哦?你師父是誰?」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她被龍飛的手下圍住時,那個出來解救她的白衣人,會不會就是她的師父呢?

「哼,憑什麼我要告訴你?自己猜去吧。」阿蘭衝我吐了吐舌頭,突然嬌笑道,「呵呵,你們赫氏人才濟濟,居然被一個不知名的病毒嚇成如此模樣。唉,虧我還一直嚮往著進赫氏去參觀一下,哪知竟然只是一群飯桶。你該不會是以為阿朗基特有病毒的解藥,就衝進來找死的吧。還真令我欽佩呢,呵呵。」

「哼,你沒見過這病毒的厲害,當然能說風涼話了。這病毒開始讓人發燒,接著就四肢僵硬,三天後突然發狂,跑到人多的地方將病毒噴射到空氣中,人也跟著分解掉。照這樣擴散下去,只需要三天,整個世界不就全完蛋了?」

「啊?!」阿蘭驚恐地用手摀住胸口,喃喃道:「難道……難道是蝠魔的赤血蠱毒?」

「啊?吃雪孤獨?」我驚訝地看著她,渾然沒弄明白她在說啥。

「嗯,這是一種很奇怪的蠱毒,聽我師父說,蝠魔曾經花了無數心血來研製這種蠱毒,卻在研製成功後,突然又將這種蠱毒封印起來,發誓永不用它.當時我師父懷疑他根本沒研製出來,只不過裝裝樣子嚇唬人罷了。如今看來,這症狀和當初那老傢伙告訴我師父的居然一模一樣啊!難道那個老傢伙真的研究成功了?」

「哦?你現在信了?」雖然說我還是沒明白那個什麼孤獨到底是啥東西,不過我還是抓緊機會白了她一眼。

「這下子糟了,萬一元老會不同意聖龍聯盟的要求,豈不是真的要世界末日了?」阿蘭憂心忡忡地走來走去,第一次在我面前顯露出束手無策的舉動來。

「咦?難道你和聖龍聯盟不是一夥兒的麼?」

「鬼才和他們是一夥兒的。那幫人狼子野心,為了達到目的,連自己在世界上有著極高聲譽的葉會長都能給軟禁起來,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啊?和這幫人一夥兒,除非我腦袋有問題了!」阿蘭氣呼呼地瞪著我。

「可你不是和阿朗基特一起聯手來殺我麼?」我奇怪地看著她,「難道你只是為了殺我才和他合作的?」

「對啊,少爺,您現在才明白啊?如果你沒有讓司凱爾變成白癡,我也不會來殺你了。真是,沒事給我添麻煩。你以為我很喜歡來殺你麼?別臭美了。」

我看著氣鼓鼓的阿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難道說,她真的只是為了殺我,才冒險來到這裡的?那我不殺了她,豈不是很對不起她?

「你那麼恨我?就為了那個司凱爾?那種人渣值得你為他這麼做麼?」說實話,雖然她三番兩次的來殺我,可我現在還是不能相信這個事實。

「恨你?哈哈,我憑什麼恨你啊?哼,司凱爾死了才讓我開心呢,你也真是的,下手就不能再重一點?那種垃圾讓他留在世上,很好玩麼?」

「……那你為什麼還要來殺我啊……」頭痛,這丫頭簡直讓我不可理喻。

阿蘭突然沉默了下來,似乎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卻又狠狠瞪了我一眼說:「要你管?」

「那我殺了你這麼多鱷嘴龍,你難道也不恨我?」我小心翼翼地求證著。

「哼,這些龍總害我晚上做惡夢,死光了也好。再說也不是你故意要殺它們的,誰叫它們想先吃你呢?」阿蘭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彷彿這滿地的龍屍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點了點頭,的確啊,一個女孩子,陪著一大群如此兇惡的傢伙們,不怕才怪呢。

「上次我去刺殺你之後,卡城那個笨蛋有沒有去騷擾你?」

我愕然地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提起這件事情。

「呵呵,想必你也應該知道了吧。卡城這個傢伙總是那麼衝動,稍微挑撥一下,就會頭腦發熱,不顧後果。不過這種人倒是很可愛,他喜歡你的時候,絕對會對你一心一意,恨你的時候,也絕對不會刻意來討好你什麼。」

「你和卡城那小子很熟麼?對了,是你在酒裡下的毒吧?哼哼,不讓雪城日出來攪局,你思慮還真夠慎密的,一切都已經算好了。」我冷笑地看著她。

阿蘭沒有回答我,只是扭頭看向別處,喃喃道:「奇怪,明明你也應該中毒的,怎麼後來卡城會輸掉呢?」

「……」我一身冷汗地看著她,想不到當日我還真中毒了。大概是因為我贏得太快,還沒來得及讓毒性發作,就已經結束戰鬥了吧。

「算了,人算不如天算,何必再去計較?」阿蘭扭過頭來看看我說,「既然我們現在都出不去了,幹嘛還要計較那些曾經的事情呢?反正你也沒吃過虧。」

我點點頭,如今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怎樣才能出去。如果能和這個丫頭並肩作戰,我成功的希望應該能大一些吧。

「我想過了,如果那只蝙蝠真的只是死守出口,我們倒可以破開頂上的石壁衝出去。只是這麼做冒險的程度很大,萬一還沒來得及衝出去,就被砸下來的石塊給活埋了,那可真是冤枉死了。」阿蘭衝我吐了吐舌頭,「再說,就算它不來管我們,那我們真的就可以破開這層厚厚的石壁麼?我看就算合我們二人之力,好像也有點夠嗆吧。哦,忘了告訴你,入口處採用了空間跳躍法,看起來好像很淺的洞,其實光我們頭頂上的石壁就有二十多米厚。」

我呆呆地看著她,希望她能說出第二個方案來。

「要不就犧牲一個,讓另一個人衝出去。」阿蘭說完,靜靜地看著我,等待著我的回答。

「怎麼個犧牲法?」我愣了愣。

「一個人去引開它的注意力,最好能把它吸引到離洞口很遠的地方去。當然,前提很複雜。第一,是有人願意犧牲,第二,就是那只蝙蝠很蠢。」

「……有沒有第三種方案?」我期待地看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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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6 21:20:02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咦?我已經不運功了啊,怎麼你還會冷呢?」我嘴上雖然還問著問題,手下卻動作很快,立刻摟住了她纖細柔軟的腰肢,將她香軟脂膩的嬌軀貼緊我的身體。

此刻才突然發現,阿蘭的身體早已一片冰涼,並正在劇烈地顫抖著。過了好一會兒,隨著她發出了一聲微微的歎息,身體的顫抖才漸漸停了下來。我不禁再次在心裡驚歎了一聲:好堅強的丫頭,冷成這樣還能和我談笑如常啊。

「對了,龍羽,那個銀頭髮的女生和你什麼關係啊?你們頭髮顏色一模一樣,不會是兄妹吧。上次我去刺殺你,她那麼快地衝上來,都嚇了我一跳呢!」阿蘭靠在我懷裡,把玩著自己的頭發問我。

「啊?哦,她可不是我妹妹!算是我的合作夥伴吧,她是校長的秘書。你以後要是碰到她,最好別再惹她,她可是很厲害的呢!上次要不是因為人多,我看你恐怕就沒法活著離開了。」聞著阿蘭身上淡淡的幽香,感覺著她溫香軟玉的嬌軀,突然讓我感到一陣窒息。

阿蘭吐了吐舌頭說:「哼,我才不怕她呢。對了,要是我們這次沒有死的話,出去以後就當我們從沒認識過哦。到時候我看到你,還是會來刺殺你的!」

看到她故意作出惡狠狠的樣子來嚇我,我不禁感到一陣頭痛,忍不住道:「不會吧,這個時候你給我提這種話題,不怕我現在就永絕後患麼?」

「有種你來啊!信不信我變成鬼都纏著你啊!」阿蘭噘著嘴瞪著我。如此近距離地說話,她嘴裡芬芳的暖息輕呵到我的臉上,脖子上,讓我感到渾身一陣酥癢難當。

「呵呵……喂,這麼黑的,別提鬼不鬼的好不好。」我看了看四周,生怕突然從哪裡冒出一隻鬼來。

「哈哈,原來你怕鬼啊!」阿蘭在我懷裡拍著手笑了起來,「哎呀呀,想不到赫氏如今鼎鼎有名的帥哥高手,萬眾\\矚目的明日之星,無數少女心中的偶像,居然還會怕鬼哦。這條消息要是拿到赫氏去賣,哈哈哈,那我可要賺死了!」

「咦?我哪來的那麼多頭銜啊……」突然聽她如此說我,還真讓我有點飄飄然的。

「去食堂吃飯的時候聽那幫女生們說的啊。呵呵,你現在可真是有名啊,居然有女孩子為了你,準備雇私家偵探來探查你的行蹤呢!」

「你居然跑到我們學校去吃飯?我們學校不讓外校的人進來的啊。」

「笨,我當然是穿著你們學校的校服去吃飯的啦。嘻嘻,我這裡可有關於你的不少傳聞,想聽的話,一個銀魯克一條哦。」

「哼,我才不想聽呢。」我故意別過頭去,裝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來。

「算了,你要是不想聽,何必還心跳得這麼厲害啊。好吧,免費說給你聽好了。不過以後我每刺殺你一次,你都要請我吃頓飯才可以。」

這種荒唐的條件,我還是頭一次聽到,不過既然連待會兒能不能活著出去都搞不清楚,我也不在乎了,於是點點頭說:「好啊,那到時候我先把你打個半死,然後再撐死你。」

「好,不許抵賴哦。嘿嘿。」阿蘭歪著頭想了想,故意壞壞的讓我乾瞪著她好半天,這才慢條斯理地說:「我聽說,你不僅是赫氏至今為止第一個在剛進校就敢觸怒校長的傢伙,還是赫氏如今最帥的帥哥哦。她們還說啊,你在沒進赫氏以前,曾經有過好幾百個女朋友,進來後,那些女朋友都被雪城月用各種手段給嚇跑了。還有啊,你也是赫氏有史以來行蹤最飄忽不定的一個傢伙,有人說她曾經冒著蹺課的危險找遍整個一年級上課的教室,都沒發現你的行蹤哦……」

天哪,我沒進赫氏以前都沒認識過女生,怎麼可能交女朋友呢?我哭笑不得地搖搖頭,讓她繼續往下說。

「還有人說,其實你就是那個冷羽的雙胞兄弟哦,兩個人除了頭髮不一樣,一個戴面具,一個不戴面具,剩下的地方簡直就是一模一樣。有的女生為了這個,甚至說誰要是能揭下冷羽的面具,就給她一萬銀魯克,天天幫她簽到呢。」

「……」如果我去應徵的話,會不會給我錢?

「嘿嘿,是不是感到很興奮呢?下面的會更讓你興奮哦,我有一次去洗手間的時候,聽幾個女生小聲地說,雪城月為了見你,天天在她的筆記本上寫你的名字,想你一次就寫一次,現在已經寫滿了整整一本了!」

「不會吧……」雪城月有那麼無聊麼?

「是不是真的,你親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喂!到時候如果你和雪城月成了一對兒,別忘了我這個媒人哦!」

「別開玩笑了,我和她根本不可能啊。」我苦笑了一下,雖然聽她這麼說我很開心,不過一想到現實的差距……唉,還是不要抱這種幻想的好。

「哦?這有什麼不可能啊?你和她的事情,難道還有人來干涉麼?哼,我要是喜歡誰,才不在乎他是什麼人呢,就算是天底下人人唾棄的人渣,只要我喜歡,就是被人罵死,我也要和他在一起的。」

我剛想告訴她我真正的苦衷,卻突然感到背後一陣陰邪無比的冰寒之氣正向我們飛速襲來。來不及作出警告,我抱著她就地滾了出去。

剛滾出一米遠來,那寒風便從頭頂急速地掠過。只覺那股寒風刮過時,背上如刀割一般的疼痛。寒風撞擊到巖壁上,立刻「嘩啦啦」地掉下無數碎石。

糟糕,剛才盡顧著和阿蘭說話了,忘了那只蝙蝠還有可能會飛回來。我一把將懷裡的阿蘭推到遠離寒風刮來的方向,一個鯉魚打挺跳將起來,持劍便朝著那寒風的來源處打出破塵式。

「喂喂喂!別費勁了,那是每天一次的寒潮了。」阿蘭在我身後叫了起來,我詫異地停下來,回頭看著她,「那個空間跳躍魔法的能量不是靜態平衡,而是類似於簡諧振動的動態平衡,達到一個頂點後,就會向反方向的另一個頂點運動。寒潮過後,洞穴就可以用啟封咒開啟了。嘻嘻,要不我剛才跟你聊天幹嘛?就是等寒潮來了後我們才能開始行動啊。」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是蝙蝠回來了呢。」我心有餘悸地看著甬道的出口,「這寒潮怎麼這麼厲害啊?」

「呵呵,本來以前只是刮刮冷風而已,大概剛才也嚇著了那個蝙蝠吧,它就像你一樣作出了反擊,才會讓這風變得很厲害啊。」

「哦。既然現在可以出去了,那我們是不是該行動了呢。」

「嗯,不過我們要先制定出行動的具體方案來才行。」

※※※※※

我們站在甬道盡頭的拐角處,一起探頭探腦地朝出口處打探。

「喂!你看到什麼沒有啊,我根本看不到那麼遠的地方。」阿蘭在我身後扯著我的衣袖小聲地問我。敵對的時候完全摸不透在想什麼的阿蘭,在我們站在一條戰線上後,居然變得像個小女孩一般可愛。

我凝神注視了半晌,也沒看到那只蝙蝠的蹤影,心下暗暗奇怪,回頭對她說:「搞不好那只蝙蝠也會啟封咒,自己出去了吧。」

「不會吧。啟封咒的咒文中有一部分是施咒者自己設定的,除非親口告訴你,否則你根本出不去的,」阿蘭捅了捅我的腰,「再好好看看啊。」

於是我又探出頭去,卻差點撞上迎面飛來的一記風刀,嚇得我猛一後退,背便撞在了阿蘭的鼻子上。摸著被刮得隱隱作痛的鼻子,我一回頭,發現阿蘭正蹲在地上捂著鼻子小聲地啜泣著:「你這個混蛋,嗚嗚嗚,我可憐的小鼻子啊。」

「噓!……我們被發現了!」我連忙出聲警告。奇怪啊,我剛才怎麼看都沒看見它,卻會被它偷襲了呢?它到底躲在哪裡?

「劍在你手上啊,你看到它就砍它啊!」阿蘭依舊蹲在地上,捂著鼻子瞪著我。此刻她那雙豐凝雪膩的大腿從裙叉出露了出來,看得我心怦怦直跳,趕忙扭過頭去。

「關鍵就是我都沒看到它,就被它給偷襲了。」我尷尬地摸著鼻子解釋著,卻再也不敢隨便伸出頭去了。

根據我們原來的計劃,先找到它藏匿的地方,然後讓阿蘭發出無數個小電球,用它們去襲擊它,趁它反擊電球的同時,我出手,用能打出凍氣的破塵式將它暫時冰封,阿蘭去開啟洞口。如果幸運的話,阿蘭就能跑出去,先去送解藥給埃娜,然後到外面找她師父來給我破開頂壁。當然,如果我還能活到那個時候的話。

事到如今,雖然我有那麼點擔心她出去後就再也不會回來管我,但是我也只能相信她了。阿蘭已經將啟封的咒語告訴了我,並且叮囑我,除非我有把握那只蝙蝠能在半分鐘內都不來打擾我,我才能安全地出去,否則如果念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止,後果會有兩個,第一個是我先被蝙蝠殺死,然後被吸入異次元。第二種是蝙蝠還沒來得及殺掉我,就和我一起進入異次元了。

如果非死不可的話,我倒寧願是第一種死法,因為至少我還能在這個熟識的地方死去。萬一異次元中充滿了恐怖的怪獸,或者根本啥都沒有,是一個連空氣都沒有的虛空,呵呵,到時候就死得難看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異次元裡充滿了讓人春心蕩漾的美女……那我也不能帶一隻恐怖的蝙蝠飛過去吧,這樣會嚇壞那些美眉的。

※※※※※

「唉,我們現在的行蹤已經被暴露了,如果還用電球術,它會有所防範,可能根本還沒等我們衝到它跟前,它就已經解決掉了那些電球,開始襲擊我們了。」阿蘭苦著臉蹲在地上,愁眉不展地看著我。

「其實電球術恐怕對它根本就不好使,它本身就精通電系魔法。」我歎了口氣,視線再次躲開她那充滿誘惑的雙腿。

「那該怎麼辦好呢?如果它是一隻正常的蝙蝠的話,我還能用東西毒暈它,可惜它不會餓,蝠魔當年留在它身上的魔法恐怕足夠它活到我們被餓死吧。」

「這個時候,就是你這個智囊團發揮出真正作用的時候了。」我拍拍阿蘭的腦袋,用充滿期待的雙眼鼓勵著她。

「可是,這個時候我一般都在睡覺啊。」

「……」

※※※※※

「其實,阿朗基特如果真的抱著玉石俱焚的想法,就應該是讓蝙蝠自殺,這樣豈不是一了百了?連赫氏也完蛋了啊。他之所以沒這麼做,大概是不想破壞他師父留給他的這把劍吧。」阿蘭再次歪著她的小腦袋,開始思索了起來。

「可能吧……」我默默地計算著時間,現在應該是淩晨三點鐘了。

「對了!如果我們抱著阿朗基特的屍體去,說不定它就不攻擊我們了!」阿蘭突然抬起頭來,雙眼放光地看著我。

「哦?你確定麼?」

「試一試吧,再怎麼也比呆在這裡傻等要強得多啊。」阿蘭跑過去,將阿朗基特的屍體抱了起來。

「我數完一二三,我們一起衝出去,只要一看見它,我就把阿朗基特的屍體拋出去,然後你使勁攻擊它,讓它沒有喘息的餘地。」阿蘭囑咐完後,開始慢慢地數起來。

「一……二……」

我捏緊了手裡的劍,深吸一口氣。

「三!」阿蘭剛說完,我一馬當先就衝了出去。

三記風刀毫不客氣地向我射來,我揮劍使出破風式,一劍斜斜上挑,真氣早已充沛劍身。突然劍身不受控制地猛顫了三下,我差點拿捏不住,讓劍脫手飛出。

「三十米,左上角!」我大喊了一聲,身後的阿蘭抱著阿朗基特便朝前猛衝了過去。

又有兩記風刀隔空飛來,因為我早有準備,微一側身,便輕輕巧巧地閃了過去了。還沒等我來得及慶幸一下,一個令我頭皮發炸的「劈里啪啦」聲便從那蝙蝠的隱藏地傳來過來。天哪!居然是一個如拳頭般大小的紫光電球!

破電式!媽的,是死是活,就看這一下了!如果讓這個紫電球炸開來,恐怕就跟上次洛克放出的那個紫電球那般,其的威力會在瞬間將我和阿蘭活埋在這裡。

全身的真氣激盪澎湃,彷彿因為我那必死的決心而突然變得充滿了生機,手中的劍在空中走了個「S」形,一個纏繞著綠色電光的光球突然從劍尖處冒了出來,直飛向那個紫電球。

就在兩個電球即將相撞的一瞬間,我緊閉上雙眼,心臟都已經停跳,卻聽「呲啦」一聲,就如火遇到了水一般,一睜開眼睛,那紫色電球頃刻間竟已消失不見。綠光電球似乎膨脹了一倍,在空中繞了一個來回後,似個鬼魂般飄飄乎乎地停在那裡搖擺不定。怪了,從來沒聽說過有綠色的電球啊,而且這電球彷彿帶有生命一般,並不受我控制。不過我已經來不及納悶了,因為那蝙蝠居然無視阿朗基特的屍體,朝著阿蘭又發出了一個紫色電球!

我肝膽俱裂,飛撲向前,大喊一聲:「扔下他快跑!」阿蘭一聽,立刻將阿朗基特的身體朝上拋了出去,自己則猛地朝前加速跑去。

那紫色電球繞過阿朗基特的身體,「呼」的一聲朝阿蘭的背心飛了過去,其速之快,急若閃電。此刻的我,離阿蘭還有將近十米的距離,就算我用盡全力撲將上去,恐怕也只能來得及和阿蘭同歸於盡了……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剛想摀住耳朵不去聽那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以及阿蘭臨死前的慘叫,卻再次聽到了「呲啦」一聲,睜開眼睛,卻看到剛才的那個綠色電球從阿蘭的身後打了個轉兒飛了起來,似乎又膨脹了不少,而那個紫色電球卻已再次消失不見了。

來不及思考了,那只蝙蝠似乎因為連擊不中而凶性大發,「呲呲」怪叫著朝那個綠色電球撲了過去。好機會!我渾身真氣突然變得冰涼無比,還沒想呢,破塵式已經脫手而出。數萬道冰冷的凍氣在狹窄的空間中縱橫交錯,僅僅一瞬間,那只蝙蝠便被凍成了一個巨大的冰雕,「啪」的一聲從空中斜斜地落在了地上。

我心驚肉跳地看著那個蝙蝠冰雕,生怕剛才那一摔將它給摔碎了。那個綠色的電球突然從我背後冒了出來,小心翼翼地靠近前去,在冰雕上繞了個圈子,似乎是在觀察這東西還能不能動彈。

「通往靈魂之門的通道啊,當祭壇的火不再閃爍,聖賢的血液流遍整個亞蘇山脈,阿朗基特的艷福能羨慕死宙斯的時候(據阿蘭介紹說,這一句話就是阿朗基特自己設定的部分),靈匙清澈,願主垂憐。」阿蘭吟誦的聲音從五十米遠的前方傳了過來,卻聽她剛一念完,就著急地對我說:「快來啊!出口馬上就要開啟了!」

我站立在原地,注視著那個正在急速龜裂著的冰雕,回了一句:「照原計劃,你出去吧!我不能走啊,它馬上就出來了!」我的確不能走,萬一這蝙蝠看我們都走了,便玩自爆,那我們恐怕照樣會死在異次元中。不過我不知道我還能用幾次破塵式,剛才那個綠色的電光球就差點耗盡了我所有的體力。

話音剛落,卻聽到「嘩啦啦」的一陣冰屑濺落聲,那綠色的電球似乎嚇了一跳,「嗖」的一聲便再次躲到了我的身後。金蝙蝠晃了晃露出冰外的腦袋,剛想張開被冰凍住的翅膀,卻被我的破塵式再次冰封了起來。

「還有三秒鐘就開了!啊!那我先走了,你等著我啊!」阿蘭說完,一縱身便跳了出去。

我緊張地注視著那只蝙蝠,它在冰中猙獰的模樣彷彿一隻恐怖的魔鬼一般。如今只剩下我一個人陪著它了,在這個黑暗寂靜的空間中,我突然感到一陣孤寂和恐慌。

暗暗祈禱著這只讓我心神不寧的蝙蝠不要再亂動了,無奈冰塊碎裂的聲音越來越劇烈,「嘩啦啦」的聲音再次響起時,我一咬牙,剛想打出破塵式,金蝙蝠卻在一瞬間如蒸發般消失在我的眼前。原本凝結在它週身的冰塊「嘩啦啦」地掉了下來,撒了一地。

四周再次寂靜了下來,除了我自己急切的呼吸聲外,就一點動靜也沒有了。我極力壓下心中的恐慌,一動不動,凝神用五識體察四周,卻發現無論如何都無法再覺察到它的存在了。

我深吸一口氣,想平復更加劇烈的心跳。手已經開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剛才那幾下子,讓我幾乎脫力了。我昏昏沉沈地扭了扭頭,想看清楚四周有沒有那只蝙蝠的蹤影,卻遍尋不著。天哪,那只蝙蝠該不會是自尊心受挫,自殺掉了吧!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紛紛滾落,「嘀嗒嘀嗒」地濺落在地上。我終於忍不住喘息起來,扭頭看向四周,奇怪,那只蝙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就算是自殺了,也該讓我聽個響兒啊。

那個綠色的電球在我身旁慢慢地旋繞著,彷彿也在四處尋找著那個蝙蝠的蹤影,卻又怕它突然冒出來,便不敢離開我的身旁。

「你……多大了?」

就在這一瞬間,我心跳徒然加劇,只覺耳邊嗡的一陣巨響,眼前一黑,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暈了過去。提著劍慢慢轉過身去,卻看到一個渾身黑衣的老者滿臉肅容地站在十米遠處。

「你你你,你是誰啊!」我一邊打量著周圍,害怕那只蝙蝠突然衝出來,一邊顫抖著問他。這老傢伙從哪裡冒出來的?

「不用怕,那只赤金蝠已被我轉化為和你溝通用的能量了。我是特爾迪卡,阿朗基特的師父。」

「……」我呆呆地看著他,已經不會說話了。他居然是阿朗基特的師父,蝠魔特爾迪卡?!他不會是因為我殺掉了阿朗基特,就特地趕來殺我的吧……

「你剛才那一招雪羽降塵已經有了四分火候,而那招綠野仙蹤也將近七百年沒有現世了。你現在到底多大了?」

「十……十六。」

「十六歲?」那個老者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瞪著我,「十六歲就能打出四成功力的雪羽降塵,用出幻影神技綠野仙蹤?」

我依舊呆呆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簡直就是難以相信啊……」他喃喃地自言自語著,「就算是麗兒,恐怕下輩子也學不會這招啊。」

「麗兒?」我睜大了眼睛疑惑地看著他。他不會是在說麗絲雅吧。不可能,阿雅怎麼可能找這種人做師父?

「小子,你殺了我徒兒,讓我的赤金蝠在你面前束手無策,呵呵,我本該催動血咒來給我的那個笨蛋徒弟報仇的,不過我現在倒也不想這麼快讓你死掉。」

「……你想怎麼樣?」我再次攥緊了劍柄,緊張地看著他。

「知道麼?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武功,叫做萬神渡劫曲。」

「萬神渡劫曲?」我眨了眨眼,腦中一段模糊的畫面閃過,忍不住驚叫道:「難道是當世七大絕學之首的萬神渡劫曲?」

「呵呵,想不到你也聽說過,那就更好辦了。七大絕學中,能夠學會一樣的,便足以傲視天下。你知道還有哪些絕學麼?」

「嗯,萬神渡劫曲,天鷹翔星曲,九仙降魔吟,天龍吟,還有……還有……」我搔了搔後腦勺,想不起來了。

「咦?難道你連自己的功夫都不知道叫什麼名字麼?落羽神戀曲可是排名第二的啊!」

我瞠目結舌地看著他,渾然沒明白他在說什麼。

「看來,你師父是沒捨得告訴你了。」特爾迪卡微微歎了口氣,「想學會落羽神戀曲,必須有三個條件,你師父恐怕也沒告訴你吧。」

我茫然地搖了搖頭。

「算了,既然他不說,我也不告訴你了,得罪了他,對我也沒什麼太大的好處。我只想告訴你,落羽神戀曲的最後一式,就是萬神渡劫曲的起手式,學不會落羽神戀曲,也就沒希望去學萬神渡劫曲。我這一輩子,都只聽說過萬神渡劫曲,卻從沒親眼看見過,恐怕就算是你的師父也沒見過。如果你有一天能夠領悟它的話,希望你能夠記得今天我的不殺之恩,讓我親眼看一看就行了。」

「啊?!」這種交換條件,還真是讓我吃驚。

「唉,這種遠距離的對話,是很耗費體力的,我不多說了,現在你已經可以出去了,記得出去後,不要把見過我的事情說出去。」他衝著我揮了揮手,身體便漸漸模糊起來。

「喂喂!病毒的解藥呢?沒有解藥我怎麼去給你演示那個什麼渡劫曲啊!」看著他逐漸消失的身影,我忍不住叫了出來。萬一我拿到的並不是病毒的解藥,還讓這個始作俑者就這麼白白消失掉,那到時候可就要後悔死了。

「如果你真是萬神渡劫曲的傳人,自然會找到解藥的……」此刻他的聲音彷彿從極遠處傳來一般,縹緲至極,卻又分外清晰。

「喂!你還不如殺了我!喂!回來啊?」我著急地大叫起來,回聲隆隆,卻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我悵然地垂下頭去,頭暈眼花間,已經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卻隨著「啊」的一聲慘叫,我又摸著屁股跳了起來,低頭仔細一瞅,才發現是鱷嘴龍的屍體硌得我的屁股如此疼痛。

「媽的!」我將那條硬邦邦的屍體遠遠地踢飛了出去,扭頭向出口走去。不知道阿蘭有沒有將病毒的解藥送到埃娜手裡,不過從她剛才得知病毒的事情後的表現,她似乎不可能不把解藥送過去吧。

突覺頭頂上有一陣異響,我剛要出劍,才發現居然是那個綠色的電球,它正依依不捨地在我頭上盤旋著,似乎想跟我一起出去。

「你聽得懂我的話麼?」我對著它問道。

它似乎沒有聽懂我的問題,卻突然鑽到我的懷裡,嚇了我一大跳。這綠色的電球並沒有電到我,反而在我懷裡安靜了下來,「呲呲」叫著漸漸地變小,不一會兒,便消失無蹤了。突覺一股充沛的真氣從我胸口處澎湃了出來,在我體內激盪徘徊,令我精神一振,感覺渾身又充滿了力量,頓時便輕鬆無比。忍不住仰天長嘯一聲,竟震得甬道兩壁「嘩啦啦」地掉下無數泥沙來。

我微微一驚,沒想到僅僅一會兒的功夫,我的功力竟又見漲了。

※※※※※

從那個毫無生氣的洞穴中鑽出來後,我藉著星光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便急急忙忙朝研究院跑去。直到此刻,我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雖然我告訴了阿蘭研究院在赫氏的東南角,但赫氏這麼大,她可能根本就找不到研究院在哪裡!

不知怎麼,身體驀地自動停下了腳步,我驚慌中穩住身形,鼻尖處突然閃起一道清亮的銀光。結界?!我心裡一驚,連忙後退了兩步。心中暗暗詫異著,自己無緣無故地停下來,難道就是因為身體察覺到了這個結界的存在麼?

記得師父說過,結界的唯一目的,就是製造一個自己的力場,在這個力場中,可以限制敵人的某些行動,方便自己來打敗敵人。而結界的威力則和其面積成反比。越高段的高手,佈置的結界其限制能力就越強。聽師父說,最高級的結界,可以讓你所有的行動能力全部喪失,就連思考能力也會變得極為微弱。所以說,一旦進入結界,除非你比對手的實力高出很多,否則取勝的希望是很小的。

我小心翼翼地橫移了兩步,實在猜不出來這是誰佈置下來的結界,也許是埃娜?可是埃娜不會閒到這個地步吧。

還沒等我考慮好是不是快速地穿出結界,直奔目的地呢,卻突聽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身旁傳來。雪城月?!

「呵呵,某人說讓我在這裡守株待兔,沒想到逮住了你這只傻兔子哦!」雪城月笑靨如花,提著裙擺從一棵樹後朝我跑了過來。

「哦?是誰讓你在這裡呆著的?你不知道學校半夜會出現毒蝙蝠麼?」我驚訝地看著她。這麼晚了不睡覺,難道是被恐怖組織的聲明嚇地?

「就是要逮毒蝙蝠啊,研究院的那些人說毒蝙蝠樣本不夠了,需要重新抓一隻回去,所以我就來了啊。」雪城月歪著頭賊笑地看著我,「你這麼晚了還不睡覺,是不是想去找那個銀頭髮的美女聊天呢?」

「咦?這你都猜得到?」

「哼哼!當然了,看你急急忙忙的樣子,我就知道沒什麼好事兒。」雪城月噘起嘴來,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有很急的事情啊,對了,這個結界是你弄的麼?你還真厲害哦。」我讚賞地看著雪城月。

「不是我弄的啊,不過如果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是誰,否則……嘿嘿,餓死你都不告訴你哦!」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她,雖然說這丫頭平時膽子就很大,可也沒有這麼大的啊!還好是在半夜,白天的話,我恐怕還沒走出十步,就已經被群情激憤的同學們給分屍了。

「不願意?嗚嗚,可憐我這些天一直都在想你,誰知道見了面你卻對人家這麼冷淡……」雪城月故作難過地低下頭去,還傷心地抹起了眼淚。

「啊!怎麼會呢?」我連忙辯解道,「我也很想你啊,只是現在真有很緊急的事情啊……」

「那好啊,你走啊,不要管我好了,讓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裡流淚到天亮好了,嗚嗚……」

「……」我無奈地看著她,「阿月,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對了,你看到一個藍頭髮的女孩子從這裡過去了麼?」

「藍頭髮的?」雪城月詫異地抬起頭來,臉上分明沒有一滴眼淚,只見她疑惑地皺著眉說,「沒啊,好像整個赫氏都沒有一個藍頭髮的女生啊。喂!你是不是看人家漂亮,就追過來了?」

今天的雪城月不知怎麼的,好像總是在吃我的飛醋,讓我不禁感到一絲困惑,歪著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搖著頭說:「不是,我讓她將病毒的解藥帶給埃娜,可是我怕她找不到路。而且她就算找到了地方,埃娜也很可能會認出她就是上次那個刺殺我的人,萬一動起手來,那可就糟糕了。」

「那你還讓人家一個人去送解藥啊。真是的,剛才讓你出來你不出來,現在怎麼自己跑出來了?」

我驚訝得差點連下巴都掉下來了,卻看到眼前的雪城月在突然之間就變成了阿蘭。

「啊?!怎麼是你啊?!你剛才是怎麼弄的,居然連我都沒看出來啊。」

「嘿嘿,」阿蘭得意地笑了起來,雙手隨意地在空中作了幾個奇怪的動作,原本烏黑亮麗的長髮便漸漸縮短,變成了藍色,身上的衣服也慢慢變了回來。她朝著我調皮的眨了眨眼,卻故意轉開話題道:「那只蝙蝠呢?還在洞裡?」

「它突然不見了,我也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我聳聳肩。既然特爾迪卡饒了我一命,我也就不說出真相了吧,「你剛才到底怎麼弄的?是什麼魔法啊?」

「啊?它突然不見了?哎,那我這個結界不就白忙活了?」阿蘭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卻依然不回答我的問題。算了,不說就不說吧。

「你弄這個結界想幹什麼?」

「抓我師父啊。他老人家行動力太快,我追不上他,只能在校園四處布下這種結界,他進入結界我就能知道他在哪裡。」阿蘭舉頭四望道,「可惜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剛才我還真擔心他會不會殺到洞裡去,不小心連你也殺掉了呢。」

「……」我疑惑地看著她,「你真的擔心我?你不是一直想殺了我麼?」

「喂!你那是什麼表情啊!我當然想你死了,可也不是現在啊!我師父要殺掉你,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哼……」阿蘭氣呼呼地瞪了我一眼,扭過頭去不再看我。

「好吧好吧,我信你了。對了,把解藥給我,我去拿給埃娜。」我朝阿蘭伸出手來。

「哼,給你!」阿蘭從懷裡掏出幾包藥膏,扔還給我,卻依然不看我。

「啊……對了,這麼久了,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我接住解藥,遲疑地問了出來。直到現在,我都只知道她叫阿蘭,卻還不敢這麼叫她,怕聰明的她猜出我真實的身份。

「才不要告訴你呢!」阿蘭轉頭對我做了個鬼臉,「我的名字絕對不會告訴不相信我的人的!」

「那好吧,我還在想呢,這把劍到底是誰的?既然主人的名字我都不知道,何必還要還給她呢?」我抽出腰間的佩劍,笑嘻嘻地看著她。

「啊!」阿蘭氣急敗壞地叫了出來,「你這個賴皮鬼!這是人家的劍了!」

「哦?人家的劍?……」我本來還想繼續逗逗她,一看她一副急得要哭出來的樣子,還氣得直跺腳,趕忙將劍扔還給她,著急地辯解道:「啊,我不是不想給你啊,只是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名字罷了。」

阿蘭接過劍來,突然莞爾一笑,好整以暇地將劍插進劍鞘,頑皮地眨著眼睛對我說:「我也不是不想告訴你名字哦,可惜你笨得要死,我稍微裝一裝你就真以為我生氣了啊,嘻嘻。笨蛋,劍上有我的名字了!自己不看還來問人家。」說完再次衝我做了個鬼臉,便轉身朝樹林裡跑了過去。

「喂!死丫頭!別跑啊?」我看著她飛快地消失在樹林中,不禁大喊了起來,「你還沒告訴我呢!」

「只說一遍哦,記好了!我叫蝶葉蘭!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就是敵人了!……」

直到她的聲音變得微不可聞,我依然悵然若失地看著她消失的方向發呆,好半天才想起來還要去送解藥。天哪,剛才浪費了這麼多時間,萬一就因為耽擱了這麼半天,讓解藥沒按時配出來,那我可真要自殺謝罪了。

想到這裡,我足尖猛一點地,急速朝研究院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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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6 21:25:04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風在耳邊如刀般刮過,四周昏黑的景色早已連成無數條濃淡相間的平行線,我目不轉睛地盯著目的地,生怕在這麼高的速度下一不小心撞了上去。

背後突然傳來了奇怪的動靜,似乎有什麼東西用著比我還快的速度追了上來。我剛一回頭,便「砰」的一聲撞在了一棵大樹上。

頭暈眼花地踉蹌著退了幾步,我捂著腦袋蹲在地上「哼哼唧唧」呻吟起來,而那棵樹則「轟隆」一聲倒在了地上,濺起無數塵土和落葉。

媽呀,剛才差點撞死我了。

「你就是龍羽?」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齜牙咧嘴地看向他,眼睛裡還不停地泛著淚花。原來剛才跟在我身後的是一個白衣老者,雪白的頭髮半禿著,臉上的皺紋彷彿都能夾住一根雪茄了。此時他正一身雪白地站在漆黑之中,渾身散發出一種莫名強大的氣勢。

「你是誰啊?幹嘛沒事兒跟在別人後面亂跑?!」

「哼,我還以為你是個很有禮貌的小子呢,沒想到竟然如此不知分寸。」那老者從鼻子裡冷哼一聲,不冷不熱地說著。

「算了,我沒時間跟你耗,我還有事情,再見了!」說完,我起身便再次向研究院跑去。

「想跑?」那老者嘲諷地說了一聲,我只聽見「嗖」的一聲極快的輕響,左肩胛骨處突然傳來一陣麻痺,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兒,我已經栽倒在地。

「你想幹……」我剛要撐起身來罵他幾句,肩胛骨處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痛楚,讓我痛得沒法再繼續說下去了。只覺眼前金星直冒,冷汗瞬間便浸透了我的全身。

「哼哼,小子,我知道你有急事,不過我的事情更急就是了。」那老頭慢慢朝我走了過來,「今天早上七點鐘之前拿不到你的人頭,我的寶貝徒弟就又要毒性發作了。」

「徒……徒弟?」我艱難地單手撐起身體來,咬牙忍受著肩胛骨處鑽心的痛楚,惡狠狠地盯向他,「難道你、你就是蝶葉蘭的師父?」

「哦?你居然知道她的名字?那丫頭好像還沒和你熟到這個地步吧。」老頭詫異地停下了腳步,聲音突然顫抖起來,「難道你殺掉了她?!」

「呸!」我吐出一口衝到嗓子眼的血痰,齜著牙罵道,「老子從來不殺女人!你徒弟還好端端地活著呢!」

「哦。」那老頭點了點頭道,「難道這丫頭看上了你?那我就更要殺掉你了,萬一她下不了手,還不讓我殺你,我和她那個不人道的父親的交易可就告吹了。」

肩胛處的疼痛漸漸變成了一陣冰冷的麻痺,我的左手看來已經被廢掉了。媽的,怎麼今天晚上這麼不順啊,送個解藥居然連著兩次被人攔住,還不明不白的就負了重傷。

「老傢伙,我告訴你,我現在要去送一個很重要的東西給研究院,你***別攔著我!我要是沒及時送過去,別說我會死,到時候連你也活不了!」我搖搖晃晃地站直了身子,一邊威脅著他,一邊伸手去摸我的左肩。天哪!一根粗長的冰錐正插在我的肩胛骨上,那尖銳的錐尖從我前胸口處戳了出來。大概是因為太過於冰冷的緣故,我傷口周圍的血管都被凍住了,所以並沒有造成太多的失血。

「哈哈!我活不活得了,這就不用你去操心了。我冰龍迪爾這輩子都沒怕過死,哼。小子,剛才要不是你躲得快,你的心臟已經被我刺破了。你還是省省力氣告訴我你的遺囑,如果合理的話,我心情好的時候也許能滿足你一下。」

「遺囑?我此刻最想說的遺囑就是你***立刻去死!」我大聲地咒罵著,腦子裡卻飛快地運轉起來。冰龍迪爾?蝶葉蘭的師父居然是冰龍迪爾?!這老傢伙和拉奇特是一夥兒的?拉奇特對於此次事件毫無反應,看來早已和聖龍聯盟是一個鼻孔裡出氣了。那他這次來赫氏根本就是有恃無恐的了?恐怕他早就已經服下了病毒的解藥吧。咦?那為什麼蝶葉蘭卻不知道病毒的事情呢?難道拉奇特不相信她,所以沒有告訴她事情的真相麼?

「抱歉,這個遺囑我無法實現,小子,你認命吧……」冰龍迪爾的右手上漸漸泛起白光,突然之間,一把晶瑩剔透的冰劍出現在他的手中,「我也不想這樣,畢竟欺負一個晚輩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不過為了我的乖徒兒,也只能犧牲你了。哦,差點忘了,我還要謝謝你幫我解決掉了司凱爾。那小子我早就看不順眼了,可惜因為蘭兒的關係,我一直無法對他下手……」

還沒等他廢話完,我左腳猛地蹬向地面,轟然一聲巨響,眼前登時被一片沙石瀰漫。藉著蹬力,我的身體向後飛竄出去,在空中剛轉了個身,一把鋒銳的冰劍已經指向了我的喉嚨。來不及思考了,我伸出右手便去抓那劍脊,左腿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踢向持劍人的肋下。這一腳隱約中帶著風雷之聲,在空中走了個奇怪的下弧線,堪堪躲開了他伸來擒拿我左腿的手。

這招師父把它叫做「死也不放手」,當然,招式卻是正好和名字相反。持劍的人若想刺中我,必然會被我這不走正常路線的一腳踢到,而我的手看似白白湊上去送死,卻會在和劍接觸的一瞬間用柔勁將劍向身側引開,接著便一拳搗向他的面門。他除了立刻收劍回撤或者讓劍脫手飛出外,已別無他法。

誰知冰龍迪爾竟突然爆喝一聲,硬受了我那致命的一腳,體內早已蓄積如丸的真氣立刻如炮彈般激射了出去,只聽他的肋下傳出劈里啪啦的一陣爆響,卻是我的真氣和他的護身真氣激烈地撞在了一起,炸做一團。此刻我的手指指尖剛剛滑上他的劍脊,綿若稠汁的柔勁已緊緊裹覆在他的劍上,可還沒等我完全將他的劍引開去,一陣巨力猛然從劍脊上傳了過來。我忍不住悶哼一聲,胸口彷彿被一個萬斤巨錘猛然砸了一下,身子便如一捆稻草般沿著原路飛了回去。

不知道在地上滾了多少圈後,我終於停了下來,隨著「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一片粘稠的濕意在我胸口上擴散開來。耳邊依然在嗡嗡作響著,他剛才的那聲爆喝,差點震破了我的鼓膜。無力地躺在泥地上,我只覺五臟六腑全都撕裂般地疼痛著,真氣在我體內狂亂地四處流竄。此刻的我,就連動一動小指頭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茫然瞪視著黑藍的天空,我渾渾噩噩地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恍惚間,彷彿有千百個不同的聲音在我耳邊大聲呼喊著我的名字,有的興奮,有的淒厲,有的童音稚嫩,有的蒼老無力……猛地驚醒過來,卻又只剩下一片嗡嗡的聲音。東方已漸漸泛出魚肚白,天,看來快要亮了。也許,太陽出來的時候,我已經再也無法呼吸了吧……

直到耳鳴聲漸漸消失後,冰龍迪爾卻依然沒有趕上來再補一劍,好結束掉我的性命。我的口突然好渴,渾身似火燒一般炙痛著,神志卻漸漸清醒起來。他為什麼不快點來殺了我?是他太過於自負,已經走了,還是乾脆想等著我慢慢嚥氣,讓我受夠活罪呢?

「咳咳,小子,你還真夠厲害的。」冰龍迪爾的聲音終於再次響了起來,我苦笑一下,看來他是不想讓我痛快地死去了,卻聽他略帶呻吟地繼續說道:「這麼多年都沒人能讓我受傷了,沒想到今天居然被你踢斷了兩根肋骨。」

***,我胸口的肋骨幾乎全斷了都一句話沒說,你只不過斷了區區兩根,還在這裡跟我叫喚。

不知怎麼的,突然之間,我很想放聲大笑,可惜,嗓子中哽咽著鮮血,讓我想笑都笑不出來。此刻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赫氏,校長,元老會議,龍騎將,聖龍聯盟……這一切的一切,為什麼會跟我這個只有十六歲的傢伙扯上關係呢?如果我還呆在龍牙山上,還和師父在一起練功的話,是不是就不用去找什麼解藥,也不會這麼早就死掉了呢?

※※※※※

意識漸漸模糊起來,恍惚間,我眼前竟出現了阿冰的臉……

……

「羽,醒醒啊!你每天那麼早起去晨練,怎麼回來還睡回籠覺啊。馬上要上課了啊!」

……

「羽,老闆今天說可以讓你去大廳裡賺小費了,呵呵,開心吧!對了,要是有人欺負你,你一定要來告訴我哦!」

……

「羽,這道題你看一看,如果不會的話,反面有答案的。阿月,你別氣他了,你不知道他落了很多課麼?」

……

阿冰?為什麼我每次快要死的時候,首先想到的人,一定會是他呢?

難道他在我的心目中,位置竟然比雪城月和師父還要高麼?

不知道我死了以後,阿冰會不會以為冷羽因為懼怕考試,所以自動退學了呢?說不定我的屍體還會被冰龍迪爾懸掛在校園最高的旗桿上,向拉奇特邀功呢……

什麼世界末日,什麼病毒的解藥,讓它們統統見鬼去吧!反正我就要死了,這一切都已經和我再沒有任何關係。

如果還有來生的話,我寧願不要這一身的武功,只要能和阿冰在一起,平淡地渡過一生,我就心滿意足了……

……

※※※※※

「喂!小子,你想到哪裡去啊?」

我愕然回頭,卻看到師父站在我的身後,皺著眉疑惑地看著我。

咦?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來到這裡的?我四下張望了一下,發現自己竟走在一個充滿了礫石的赤黑色的廣漠荒原上,天陰沉沉的,厚重無邊的黑雲低得彷彿隨時都會下起雨來。

「師父,你怎麼來了?」我好奇地問著他。

「啊,這個小子說你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就讓我來看看你。」師父說著,他的身旁突然出現了一個柔弱的少年,他那俊美的臉上充滿了憂慮,身體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雙眼牢牢地看著我,似乎正強烈地渴望我能留下來。

阿冰?他怎麼也來了?他又怎麼會知道我師父的呢?我糊塗了起來。

「羽,你走了以後,真的再也不回來了麼?」阿冰雙眼中似乎噙著眼淚,卻強忍著沒讓它們落下來。

「啊!放心吧,三天後,你就會看到我了!」咦?這是我說的話麼?為什麼連我自己都聽不懂?

我愈發地糊塗起來。

「是麼?三天後?你三天後就回來了麼?」阿冰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一瞬間,彷彿連天上那陰沈無比的烏雲都洩出了無數道陽光。

「哈哈,不是啊,是你會來找我啊!阿冰,不光是你,還有很多人呢,雪城月、龍迪他們也會來的哦!」

是你會來找我?可我不是已經死了麼?……

滿腦的迷惑漸漸變成了一股委屈的擔憂,開始在我胸腔內徘徊起來,那種鬱悶而又酸澀的流動,讓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心一陣陣地痛著,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好像整個世界上,也只有阿冰一個人才會關心我,擔心我,照顧我。所有認識龍羽的人,要麼以為他很強,根本不用擔心他的死活,要麼就把他當成了敵人,一心想要殺掉他。可是,誰又能知道龍羽的背後,是一個平凡得需要用面具來隱藏自己那自卑的過去的男孩子呢?我並不是不怕死,我也不像他們想像中的那麼強,我也害怕未知的東西,總是擔心自己會被別人嘲笑,擔心被自己喜歡的人看不起,難道就因為武功比同齡的人高了一些,就需要來承受這些我根本不應該承受的責任麼?我才只有十六歲啊,連這個世界到底是個什麼樣子都沒弄明白,連自己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下去都沒想明白,可為什麼此刻會如此淒慘地躺在地上,被一個幾乎是頭一次才見面的人打得奄奄一息,並被當成是非殺不可的死敵呢?

心中的那股委屈突然之間像決堤的洪水一般,瞬間便衝破了我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猶如滔天的怒浪,轟鳴著席捲向我的腦海。

為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

猛然間睜開雙眼,我惡狠狠地盯向眼前這個死敵——冰龍迪爾。我哪個地方惹到你了,為什麼你就這麼想殺了我呢?既然你不想讓我活了,我為什麼還要留著你?!要死,我們一塊兒死!

渾身的毛髮在我那熾烈的怒火炙烤下彷彿全都豎立了起來,我只覺得全身的肌肉都異常地緊繃著,還不時發出「咯嘣」的聲音。幾聲輕微的爆響從我的胸腹處傳來,體內紛亂的真氣隨著這幾聲輕響,突然之間如爆炸般膨脹了開去,渾身的毛孔都被那瞬間湧至的澎湃激盪的氣流所衝破,如無數個狂風中沒關嚴實的窗戶般,劈里啪啦地歡迎著暴風雨的來臨。一股血色漸漸瀰漫在我的身體周圍。

「小子,受了這麼重的傷,不但沒死,還能自己爬起來?」冰龍迪爾此刻正背對著我用一把冰鏟仔細地在泥地上挖著坑,從他那慢條斯理的樣子上看來,他似乎正在享受著這個埋葬敵人的過程,「你好歹也和蘭兒認識,還幫過我們的忙,如果掩埋得太過於草率了,我良心實在是不安。這坑裡的石頭多了點,所以清理起來比較麻煩,不過馬上就好了。你要是能自己走進去,我倒是可以省點力氣啊……」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背後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似乎有什麼東西向從我背後鑽了出來,但是我卻無暇去看。怒火在我胸中熊熊燃燒著,此刻的我,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念頭: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一步步向前走去,我沉重地呼吸著,而我那從肺中呼出的濁氣,居然也帶滿了濃重的血霧。

冰龍迪爾從我那粗濁地呼吸中,似乎聽出了什麼不對頭,猛一回頭,臉上突然湧出了一種奇怪的表情,似懼怕,又似好奇,就好像一個嬰兒看到了一隻恐怖的怪獸一般。

「血羽靈翅?!」他驚訝地叫出來後,才慌忙間將手中的冰鏟變成劍形,連著後退幾步,卻差點栽進自己挖的坑中。

「小子,你你你怎麼會那個傢伙的功夫?!難道他臨死前已經找到了傳人?!」他驚恐地揮舞著手中的冰劍,彷彿在我面前,他已經失去了自保的信心,就連逃走的可能,也已經沒有了。

我絲毫不理會他那沒來由的瘋囈,只是依舊惡狠狠地盯著他,一步步向他走去。

冰龍迪爾不愧是冰龍迪爾,短暫的驚慌後,便立刻恢復了鎮定。

「小子,你該不會是迴光返照吧。」他喘息了幾口後,站穩身形仔細地打量著我,「不過死前能有如此的反擊力量,也著實夠讓我吃驚的了。」

「死老頭……」我圓睜怒目,嗓中低吼出如野獸般的咆哮,「今天就算我死了,也要拖著你一起死!」

「哼,你胸前的那個傷口,已經證明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你又何必這麼辛苦折騰自己呢?老老實實地去死不是更加舒服麼?我的冰封劍,已經有三十年沒用過了,剛才只是練練手而已……」他說地輕鬆自如,臉上的表情卻一直陰晴不定,似乎是在為某個念頭而困擾著,既想拒絕掉,卻又忍受不住那種誘惑,終於,他狠狠咬了咬牙,突然轉了話題,「小子,你知道我這冰封劍有多少年的歷史了麼?」

我懶得搭理他,趁他說話的當兒,暗暗凝聚體內的真氣。如果要一擊必殺,看來只能使出師父傳給我的那一招當時我無法運用的禁式了……

「一萬二千年前,有一個愛斯基摩人在北極一個小島上看到一種龍。那種龍全身的鱗甲如針般豎立,在冰面上奔跑如飛,快得令人無法想像,而當它的速度達到極限的時候,竟能在水面上奔跑一兩百米才沉入水中。它的嘴長得像個槍管,每次捕食前,都會吸上一口海水,混合自己嘴裡的一種分泌物,等它慢慢凝固後,再用嘴將其含成尖錐狀。一旦獵物出現,它就立刻開始奔跑,當離獵物很近的時候,猛然吐出嘴裡的冰錐去刺殺獵物。那種冰錐是中空結構的,很輕,幾乎沒有什麼質量,卻能夠在一瞬間穿透獵物的頭顱,致獵物於死命。」

我漠然地凝視著他,彷彿他已是一個死人,心中開始默念起師父當年傳授給我的口訣。

「那個愛斯基摩人就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那只龍似乎並沒有怎麼去瞄準就能輕易射中目標,而在那種高速的奔跑下,它也不可能去瞄準獵物的頭。於是他就費盡心思去研究那種龍,在幾次死裡逃生後,才終於弄清楚了真相。原來那種龍嘴裡的冰錐,在還沒射出前,其中的空心處是螺旋形的,並且是真空。一旦接觸到空氣,就會沿著風的空隙處流竄。而獵物因為驚慌而拚命逃竄,身體與空氣摩擦的時候,必然會形成微小的空隙。他在接下來的研究中發現,這種有著奇怪結構的真空冰錐,對震動頻率快的事物尤為敏感,所以漸漸的,他就創造出了這種曠絕古今的神功……」

這老頭精神不正常了麼?如今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有可能動手殺掉他,可他卻在這裡講起了故事?!

不管了!我冷哼一聲,將我的右手抬至胸前,平攤開手掌,一個璀璨的血紅色光球突然之間躍然掌上。

「哦?小子,你又想玩什麼花樣?」冰龍迪爾似乎很不高興我的動作打斷了他的故事,皺著眉頭冷冷地問著我。

那顆光球在我掌心處宛若實質,隨著我的手指輕靈的舞動,它也開始上下飄飛,越來越快,突然之間,竟化作一道璀璨的血色流星,繞著我的週身開始飛速旋轉起來。

「飛羽流星盾?」冰龍迪爾的臉上,再次出現了難以置信的表情,茫然地搖著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啊……」

不錯,師父告訴我,這招就叫做飛羽流星盾。他曾經提醒過我,想使用這一招,破魔真氣至少要達到第三重的境界才有可能,如果擅自使用,後果只有一個,就是爆體而亡。

「流星的行動力全憑你真氣操控自如的程度。如果你無法將這些用你的真氣凝聚成的流星控制好,它就會真的像流星一樣撞上你這顆地球的……」師父當時的表情,嚴肅得好像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只有十來歲的冷羽了,而是他生命裡的剋星——那個總能激怒他但是卻又無法好好教訓一頓的阿呆。

我已經不在乎了,反正橫豎是死,只是如何死的問題了。剛想衝上前去,卻突然感覺到背後似乎多了些什麼。

天哪!我背上居然長出了一對巨大的血色羽翅!咦?看起來好像是長在我身上,可我卻能感覺到,這只不過是我體內的真氣所幻化出的一種擬態罷了……?!難不成我已經達到了師父所說的第三重境界,能讓體內的真氣化虛為實了?

「血色的翅膀……血色的流星……還有你的頭髮……」冰龍迪爾那滿臉的茫然漸漸變成了一種莫名的恐慌,左手在胸前不停地畫著十字,「血鷹……血鷹現世了!」

血鷹是什麼,我已經無暇顧及了,此刻最要緊的,就是擊殺眼前的敵人。隨著一聲爆喝,整個大地都似乎為之一顫,我背後雙翼一展,頃刻間便衝至他的眼前。

紅色的流星似箭,嗖的一聲擊向冰龍迪爾的胸口。一陣清澈的碎裂聲自他手中響起,冰龍迪爾踉蹌著退了兩步,那把晶瑩透徹的冰劍已不復存在。

血色流星化作一道道鮮紅的光影,繞著冰龍迪爾的週身不停地攻擊著。我全神貫注地操控著流星的動向,一陣爆響從冰龍迪爾渾身各處不斷傳來。

短短一秒鐘的時間裡,他滿頭的白髮已經亂作一團,面色猙獰,口沫亂飛,身上的白衣也被擊出了無數孔洞。冰龍迪爾一邊舞起滿天拳影抵禦無孔不入的流星,一邊將護身真氣催至極限,狂喝一聲,一股猛烈的凍氣從他身上似滔天巨浪般向四周席捲而去。

一聲巨響之後,流星被那剛猛無匹的氣勁遠遠的震開了去,我心念一動,流星便又輕靈地打著轉兒回到了我的身旁,在我週身上下極快地旋繞起來。

「好!好!好!」冰龍迪爾圓睜著雙眼,臉頰上一縷血絲正向下淌著,「不愧是飛羽流星盾,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本事,也算是讓我開了眼界了……」

他急喘了幾口之後,才有開口道:「可惜,你現在僅能操控一顆流星,哈哈!可惜啊!可惜!如果三十二顆流星一起來的話,我早在第一擊就已經被你打死了。」

我默不出聲,既然飛羽流星盾已然對他失效,那我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死了。滿腔的怒氣在剛才的搏殺中已經耗盡,剩下來的,除了急劇的心跳聲外,就只有一個空空如也的軀殼了。

「小子,可別急著死,我的故事還沒講完呢!」冰龍迪爾雙目中透射出異樣的神采,既興奮,又好奇,彷彿此刻的我,在他眼中已經變成了一個充滿了神秘的寶物。

「咳咳……」冰龍迪爾捂著嘴咳嗽了兩聲後,將手裡的血痰隨意地甩到地上,又慢慢講了起來,「冰封劍從創立到失傳,經歷了整整三千年的歷史,這三千年中,有無數高手喪命在它那鋒利的冰錐下。那個愛斯基摩人所創建的冰封派,也曾一度輝煌無比,佔領了整個阿朗卑斯山脈以北的地域。最後,終於還是毀在自由聯盟軍的炮火之下。那是自大爆炸之後,人類第一次大規模地動用機械化武器來進行戰鬥,雙方均死傷慘重,阿朗卑斯山脈曾一度被彈坑和屍體所掩蓋,而人類所庫存的軍火彈藥也被花去了一大半。冰封劍的繼承人司路蒂亞的隱藏地被導彈轟炸成一片焦土,可當人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卻依然完好無損地活著。直到自由聯盟軍使出了致命的毒氣,並陪葬了己方的三千人,才將這個恐怖的魔王給殺死了。」

「自那以後,冰封劍就整整失傳了三千年,直到我師父在一次偶然的發現中,才讓它又重見天日……」冰龍迪爾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原本猙獰的面容又恢復了平靜。只見他對我微微一笑,搖著頭說:「可惜,他老人家得到的並不是冰封劍秘笈的全本,僅僅是冰封劍的開篇以及關於對那只龍的種種研究,而對於冰封劍中的最大奧義——蒼冰封日卻是隻字未提。」

「老傢伙,你給我講這麼多廢話幹什麼?!要殺就快點!」我深吸一口氣,肩胛骨處的冰錐已經漸漸融化,復甦的神經再次將那讓人戰慄的痛楚傳達到我的大腦深處。剛才的拚鬥讓我體內僅存的真氣幾乎耗費殆盡,而此刻在週身不停旋繞的流星也漸漸慢了下來。

「呵呵,我若真要殺你,剛才你的流星就不是被震向一旁,而是反彈到你身上去了。你當我不知道麼?以你此刻的狀態。若讓這顆流星彈到你的身上,你不僅無法吸收掉它,反而會因為同源真氣的互相撞擊引起巨大的爆炸。」冰龍迪爾停了停,用手梳了梳散亂的白髮,突然鄭重無比地說道:「小子,你是我平生僅見的習武奇才,若真的就這麼殺掉你,實在是太可惜了,也難以愧對我師父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我之所以給你講這麼多,無非只是想試一試,看你是否真有我想像中的那麼天才罷了。現在,你有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只是我還想問一下,你是不是真的還不想死?」

「廢話!要不是你***想殺我,你以為我想死麼?!」

「那就好,那就好。」他微笑著點點頭,「從現在開始,給你兩分鐘的時間,只要你能發出我剛才用冰錐射中你的那一招,我就立刻饒你不死,還幫你解決掉那顆流星繞體之苦。」

我愕然地看著他,渾沒想到他居然會給我出了這麼一道難題。不過此刻也由不得我不答應了,恐怕他早已看出,我雖然在體內還保留了一些真氣準備臨死反擊,但也頂多只能支援著讓這顆流星再飛個兩分多鐘,兩分鐘後,也許流星就會回到我的體內,也許,我會帶著流星主動撲向這個混蛋,而等待我的,都是屍骨無存的慘死了。

可是讓我在兩分鐘內去領悟一個我從來沒接觸過的武功,連他是如何出招的都沒看到,僅僅憑著被刺中的印象,讓我如何去學啊?

中空結構,螺旋形,隨著風的空隙而動……剛才冰龍迪爾所講過的關於冰封劍的來歷一一閃過我的心頭,心念微動下,我似乎已經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小子,只剩下半分鐘了,你到底想出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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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6 21:27:05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半分鐘的時間轉瞬即過,冰龍迪爾長歎一聲,搖著頭對我說:「看來,我也幫不了你了……」

我暗自冷笑著。老狐狸,你以為我信你麼?我的飛羽流星盾號稱世界上最強的防禦技,你根本不敢在它還沒消失前來靠近我,又怕我去攻擊你,才故意用這種假惺惺的手段來拖延時間吧。

看著冰龍迪爾面帶惋惜,逐步向我靠近,我暗暗凝聚體內僅存的真氣。

血紅的流星突然脫離了正常的飛行軌跡,沒來由地跳動了一下,我還沒反應過來,一陣霧一般的冰粉便在我身前一尺處瀰漫開來。這老傢伙又用冰封劍來偷襲我了!

「不愧是飛羽流星盾,呵呵。」冰龍迪爾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不過恐怕再過個幾秒鐘,你就要自己享受這道大餐了吧。」

他的話音剛落,流星便突然從我身上飛離,在空中劃了個十字,耳中傳來一片「噼啪」的碎裂聲,既帶著讓人震顫的清脆,又帶著如雪塊落地般的沉悶,一股濃稠的冰霧隨即在我眼前飄散開來,四下裡突然變得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清了。

飛出狙擊的流星,並沒有回到我的身邊,那如煙般繚繞的冰霧,隱藏了的蹤跡。

突然間穿透了濃濃的冰霧,化作一道紅芒,閃電般劃向冰龍迪爾的心臟。

「來的好……」冰龍迪爾的聲音只發出了一半,便嘎然而止。隱約間,似乎聽到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插入肉體時骨骼發出的沉悶碎裂聲、洶湧的鮮血從傷口處噴將出來時的激射聲、還有那冰龍迪爾刻意壓抑的痛苦呻吟聲……

冰霧漸漸散去,我冷冷地凝視著眼前的敵人,此刻他那圓睜的雙眼中充滿了不信,牢牢地盯著我,胸口處,一個晶瑩的冰錐正插在他的心口上,血,已經被那寒冷的凍氣凝固了,卻依然保持著激射出來時形成的血紅色的冰花,綻放在他的胸前。

「飛羽流星……冰封劍?」冰龍迪爾嘶啞的嗓音中帶著一絲欣喜,卻又瞬間被那強烈的痛楚給沖刷掉了,「咳咳,咳咳咳咳……」

他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得彎下了腰去。地上很快就殷紅一片,而那點點的鮮血,卻漸漸形成了一個圓形的魔法陣!

此刻我已經無法再出手阻止他了!剛才那一擊,透支了我所有的體力。背後的血翅只剩下淡而模糊的影子,一陣暈眩襲來,我差點倒在了冰冷的泥地上。

鮮紅的魔法陣突然擴展開來,讓我身前十數米範圍的泥土在瞬間變成了一個氾濫著紅浪的血池,冰龍迪爾站在水面上,直起身子靜靜地凝視著我。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那血池中央,水花正汩汩的向上翻動,接著,一個雪白晶瑩的巨型龍頭慢慢浮出水面,足足有一輛御風車那麼大!那巨大的角鰓處正噴出無數冰霧,橢圓光滑的額頭上佈滿了如拳頭般大小、晶瑩圓潤的鱗甲。

等那如蜥蜴般可怕的雪白頭顱完全浮現在水面上後,冰龍迪爾突然對我微微一笑道:「這是我的至愛,雪隱蒼鰭龍。小子,你現在還沒能力來殺掉我,不過……我很期待,很期待下一次的見面。等你也找到一條代表著你的實力的龍之後,我們再堂堂正正地決鬥一次吧。到時候,我不會再像今天這樣大意了。現在,我將依照我的承諾,放過你……」

突然間,那條龍張開大嘴,嘶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嗷!~」

血池四周的泥土紛紛塌陷進血池中,我拚命後退幾步,一個趔趄坐在了地上,卻突然發現剛才的血池已經消失不見,四下裡瞬間便恢復了寧靜,只剩下一大片光滑如鏡的冰面,和那在秋風中瑟瑟發抖的樹葉聲。冰龍迪爾已不知去向,幽暗的空間中,繚繞著如煙似霧般冰冷的凍氣。

一個雪白的身影在遠處一晃,倏忽間便來到我的眼前。來人竟是埃娜!

「龍羽?你怎麼在這裡?冰龍迪爾呢?!」埃娜一臉的吃驚,接著就變成了毫無血色的一臉慘白,「天哪!你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那個老混蛋已經走了……」輕呼出一口茫茫的白氣,我如釋重負地躺倒在了地上。

※※※

當我舒舒服服地躺在研究院待客廳的長沙發上,享受著埃娜親手泡製的暖茶時,已經換上了一身淡藍色的校服。那個被埃娜責令扒下了校服的大四學生可憐兮兮地穿著我的髒衣服,拿著掃把四處打掃著本來就很乾淨的地面。

「你確定那些就是解藥的配方麼?」埃娜端出一盤點心,坐到我的身旁。

「我從阿朗基特身上被蝙蝠咬傷的傷口處,發現了同樣的藥,我想應該是吧。」我喝了一口暖茶,吃著埃娜遞到我嘴邊的糕點,不經意間唇便沾上了埃娜纖細玉嫩的手指。那個大四的學生羨慕地抬頭看著我,又看了看我身旁的埃娜,接著便紅著臉迅速低下頭去繼續掃地。

「你啊,連通知都不通知我一聲,就跑到那個洞裡去,找死麼?」埃娜紅著臉收回手,小聲地埋怨著我。

「我也是一不小心掉進去的,誰知道會出不來了啊。」我咕噥著,又喝了一口暖茶。暖茶的芬芳直沁到肺裡,讓我那疲勞的身體感到一陣舒泰。

「剛才我聽到冰龍迪爾的那頭雪隱的叫聲,還以為他要找我決鬥呢,誰知道跑過去就看到你在那裡渾身是血地坐著發呆,差點嚇死我了!」

「咦?你們認識啊?對了,校長不是說,沒人能用蒼鰭龍來戰鬥的麼?怎麼冰龍迪爾他……」

「冰龍迪爾的那只蒼鰭龍是頂級龍種,具有液化一切無生命的固體的能力,不過還好範圍有限,冰龍迪爾傾盡全力也只能液化五十米範圍內的所有固體,不然在戰場上一瞬間讓敵人全部繳械,那可就無敵了!冰龍迪爾經常靠它來挖掘洞穴,帶領他的那群鱷嘴龍從敵人的後方突然殺出來。校長曾經和他決鬥過兩次,最後都因為這群埋伏在地底下的小東西而被給搞得焦頭爛額,狼狽逃竄。所以校長一直在背後罵他卑鄙呢。」

我點點頭,怪不得這老傢伙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赫氏地下挖出一條隧道來,原來是靠他的龍啊!

「哦,冰龍迪爾最後怎麼又突然放過你了呢?」埃娜歪著頭皺眉看著我,彷彿對我的死裡逃生感到分外的不可思議。

「啊……那老傢伙突然腦子有毛病了,說什麼讓我領悟出他的冰封劍,他就放過我。後來我就真給他來了一記冰封劍,讓他也嘗了嘗滋味。」

「冰封劍?你看了兩下子就學會了?」埃娜驚訝地看著我,「天哪,難道他故意教你的麼?他到底什麼意思啊?想收買你?」

「他好像也沒打什麼好主意,只是想到時候和我決鬥罷了。」我苦惱地摀住額頭。為啥每個人都想和我決鬥呢?媽的,就連雪城月的未婚夫這個頭餃,居然都有人能為了它而找我單挑。

「決鬥?!」埃娜再次驚訝地叫了出來。她紅著臉看了看那個一直在清掃的學生,皺著眉問:「誰讓你在這裡的?那邊不是正缺人麼?你是哪個教授帶的學生啊,還有時間在這裡打掃衛生?」

「我……我以為……」他尷尬地直起身來,囁嚅了幾句,便耷拉著頭往外走,邊走還邊回頭偷偷地瞄著我們。我瞅著他走路的背影,隱約間覺得似乎在哪裡看到過,一下子卻又想不起來。

直到聽不到他的呼吸聲了,埃娜才再次問道:「你是怎麼在那麼短的時間內領悟冰封劍的?冰龍迪爾給你講解過麼?還有,他為什麼找你決鬥?你的頭髮怎麼剛才變成了紅色?」

埃娜那一連串的問題轟炸得我頭昏腦脹,只得慢慢地逐一回答道:「這個……我對冰封劍也只有個模糊的概念,試了試,沒想到還真成功了。不過那老傢伙心臟被我刺穿了都能沒事似的,還真讓我驚訝呢!他找我決鬥,大概是因為覺得現在殺掉我沒啥意思,以後殺我才比較有成就感吧。還有頭髮……呵呵,不是鐃提醒我,我還不知道呢。」

埃娜瞭然地點了點頭,接著皺著眉想了想說:「校長說冰封劍失傳很久了,那老鬼得到的也只是一點皮毛,大概他是想讓你參透其中的秘密,然後抓住你讓你教會他吧。」

「哈哈哈!我連皮毛都不會,怎麼可能去教他?」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埃娜卻並沒有笑,反而很認真地看著我說:「校長跟我說過,任何武功都是人創出來的,就算失傳了,只要人們還能依稀記得當年的一招半式,再找一個武學上的天才,基本上就能將整套武功給再創出來。冰龍迪爾一定是這麼想的。你以後要是看到他,千萬不要在他面前使用冰封劍,否則,他恐怕會對你下毒手。」

我心中一凜,暗自打了個寒顫,點了點頭。

※※※

連番劇鬥後,那股煩躁的興奮勁兒一過,我便瞌睡起來,眼皮彷彿有千斤重,忍不住昏昏睡去。

不知道睡了有多長時間,突然醒來,卻聽到一個教授大喊著:「埃娜小姐!快通知校長,解藥的配方是錯誤的!蝙蝠身上並沒有攜帶這種病毒!」

我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才發現剛才居然枕在埃娜那豐腴綿軟的大腿上。

卻聽埃娜不慌不忙地說:「到底怎麼回事兒?不是開始你們都認為病毒是潛伏在蝙蝠的毒液裡麼?」

那是一個看起來精力充沛的一個老教授,面色紅潤,略顯肥胖,卻帶著十分的焦急:「一開始我們都被人迷惑了!因為所有被蝙蝠咬傷的人都出現了這種病症,所以我們也誤以為蝙蝠帶有這種病毒!剛才我的一個學生突然告訴我說,蝙蝠身上並沒有發現這種病毒的源生體,毒液裡面也沒有病毒的影子!我開始還不信,自己一看,才知道竟然真是這樣!」

「這麼說,難道是有人潛入了醫院,對被咬傷的人注射了這種病毒?」埃娜沉思起來,「那麼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傳真顯示其他蝙蝠肆虐的地方也出現了病毒的徵兆?」

「我剛才給老鼠注射了蝙蝠毒液,它的症狀就是四肢僵硬,渾身高熱,而且很快就抽搐著死亡了,體內並沒發現病毒的蹤影。傳真上顯示的都是中毒的症狀,並不是病毒的症狀。」老教授著急地搓著手,「如果真是有人故意潛入赫氏,那還好了,最害怕的就是學生自己研製的病毒,一般都是沒有解藥可解的!」

我驚訝地看向埃娜,後者則瞭然地笑笑,從沙發旁邊的書櫃裡抽出一大摞文件遞到我的面前,繼續詢問著老教授。

我隨手翻開一本,呈現在眼前的赫然是:

…………

二一四七年三月十五日,生物系四年級學生噶爾丹?迪亞斯特研製出神經性毒氣,導致三百七十名在食堂吃飯的學生和老師中毒。症狀,大笑不止,直到抽筋,肌肉痙攣,內分泌嚴重失調。中毒後三個月內無法正常說話。記大過處分,開除學籍,留校察看。

二一五三年九月二十七日,技術魔法系三年級學生司卿?凱樂研製出紅色催眠術,導致兩千多名(具體人數不詳)學生老師被催眠達三周,其中三百多人自稱是食草龍,嚴重破壞了校園的草皮和學校形象。記大過處分,罰植草皮三個月。

二一五四年一月三日,戰鬥魔法系特訓班學生卡特?巴齊斯因為失戀,用冰系魔法從公共廁所凍結校園內一切輸水管道,導致兩天無法正常用水,無數管道破裂,還有數名學生老師被凍結在廁所內,身心受到極大傷害。記大過處分,罰款兩萬三千銀魯克。

…………

天哪,這幫學生真是有夠瘋狂的了。我搖搖頭,又換了一本打開。這次打開的本上標注了「二級保密」的字樣。

…………

一九四六二年七月三十日,裡赫氏研究生羅特試驗新的魔法時因為得意忘形而在操場上裸奔,記大過處分,掃廁所一周。

一九四六二年九月十七日,裡赫氏研究生羅特參加晚宴時與人比試喝酒,喝醉後堵在洗手間門口以捐款的名義朝因為尿急而上洗手間的同學和教授們要錢,影響惡劣,記大過處分。

一九四六三年三月二十日,裡赫氏研究生羅特將新研製的變形魔法在赫氏一年一度的校慶活動上公開表演,演出中竟然將校長當眾變成了赤身裸體的孕婦,引起了會場的騷亂。念其事後承認錯誤態度良好,特免除記過處分,給校長免薪處理公務一周。

…………

看到這裡,我不禁一愣,這個羅特,難道就是那個失蹤的金徽龍騎將羅特總統領麼?

「埃娜小姐,我想,這件事情我們一定要慎重處理,現在元老會議也是在審查了我們提交的報告後才決定和鐵血自由軍談判的,如果現在再將這個報告發過去,恐怕對我們校方的聲譽會有很大的影響啊……」

「這個我自有分寸,我現在並不擔心什麼聲譽不聲譽的,只是想知道,從現在開始,你們最晚什麼時候能找到解藥的配方。」

我腦中突然想起蝶葉蘭說過的話,不禁大叫一聲:「啊!我想起來了,那個不是病毒,而是叫什麼『吃雪孤獨』的玩意兒,據說是特爾迪卡那個老混蛋發明的!」

「赤血蠱毒?!」埃娜的臉在一瞬間血色褪盡,呆呆地看著我,「難道真的是赤血蠱毒?」

那個老教授也被我突然提供的情報嚇得抖如糟糠,顫抖著說:「完了,完了,這下子全完了……」

我扭頭看著他們兩個,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在聽到這個名字後會嚇成這樣。

「立刻通知全體研究人員,停止一切研究工作,將手頭上所有關於病毒的資料全部銷毀!」埃娜顫抖著毫無血色的嘴唇發佈著命令,「還有,不得將這個情報洩漏出去,誰也不能告訴,知道麼?!」

那個老教授趕緊連連點頭,掉轉身子便一溜煙跑出去了,一不小心被一個椅子絆倒,還沒等摔到地上,卻臨空一個倒翻,踉蹌幾步後,又飛快的消失在門口。我驚歎地看著他,想不到如此笨拙的身形,還能有這麼敏捷的身手啊。

「我要立即聯絡校長,羽,你去門口看看,門外有沒有人偷聽。如果發現,不論是誰,一律擊昏。」埃娜站起身來,一邊急忙朝裡屋的媒體通訊室走去,一邊匆忙地吩咐著。

我點點頭,走到門口探頭四處張望,卻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突然想起剛才那個男生的背影,和我在醫院的看護房中見到的那個小護士居然有幾分神似。咦?對啊,那個小護士的背影、身高,都和剛才那個學生很像。

而且我剛剛才從蝶葉蘭那裡知道,這個世上有一種易容術,不光相貌著裝,就連聲音都可以模仿!

「……不用擔心我,其實早死晚死,還不都一樣麼?……」我腦中閃過她當時的一句話。此刻細細回味起來,似乎別有深意。

記得當時我開玩笑說自己得了非常恐怖的傳染病,她居然一點都不害怕,還反過來安慰我。難道她已經知道會出現這種致命的病毒麼?

阿朗基特死前曾提及褲子之類的字眼,難道他說的不是褲子,而是護士?!

我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如果我的推論正確的話,那麼那個小護士,就是潛入赫氏給病人注射病毒的人?!

※※※

想到這裡,我不顧埃娜給我吩咐的任務,急忙朝研究院一樓跑去。一問門衛,門衛睜著通紅的雙眼含糊不清地告訴我:「剛才有一個穿白衣服的傢伙跟我說去捕捉蝙蝠樣本,我就放他出去了……」

白衣服?剛才那個學生穿的就是我的衣服!

他恐怕是害怕我知道了病毒的真正來歷,想回去銷毀手中殘留的樣本!從剛才埃娜那緊張的表情上,我就已經隱約猜到,那個什麼孤獨的,一定是一種極為恐怖的生化武器,比她們講的那種所謂的病毒還要厲害上千倍!(當然,那種所謂的病毒就已經夠厲害了,我實在想像不出到底還有什麼比它更恐怖的東西了。)

追?還是先去和埃娜商量呢?我咬了咬牙,忍住了追的衝動。赫氏這麼大,他藏在哪裡,只有天才知道。一晚上慘痛的經歷已經讓我徹底醒悟了,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逞個人英雄啊!

※※※

「什麼?!你說剛才那個學生就有可能是潛入我們赫氏的那個人?」埃娜一臉的難以置信,卻立刻又恢復了平靜,「好的,我立刻通知所有的教職員工,一旦發現這個人,就向我報告他的確切方位。」

埃娜走到通訊室,發佈了這條緊急通知後,又慢慢走到沙發邊上,愁眉不展地坐了下來,歎了口氣道:「唉,教授們剛才報告說,關於赤血蠱毒的臨床資料已經被人複製過,並偷走了。」

「哦?為什麼有人會要它的臨床報告呢?」我好奇地問著,坐到了埃娜的身邊。說實話,一個晚上的廝殺,讓我身心俱疲,現在非常地懷念埃娜那柔軟豐嫩的大腿,好想再把當成枕頭睡上一覺。

「特爾迪卡當初製造出它以後,只是預測過其對人體會產生什麼樣的危害,卻並沒有進行過臨床試驗,就把給封印起來了。因為他也害怕,這種擴散力極強的蠱毒會危害到他自己。而在他自己的報告中,他曾提到過這種蠱將會對人體產生極為嚴重的危害,尤其是對神經系統的危害。而且,這種蠱毒具有相當的人工智能,開始的時候會將自己偽裝成某種病毒,並通過比較極端的途徑去擴大感染範圍。等到擴散的範圍超過一定數量後,才會產生異變,顯示出本來的面目。據特爾迪卡自己說,他當初研究這種蠱毒的目的只是想從新的途徑去控制蝙蝠以及群居數量驚人的食肉龍,但是當他發現這種蠱毒同樣會對人類產生作用後,就立刻停止了實驗,並開始尋找相應的解藥。」

「哦?蠱毒?那東西是叫蠱毒麼?」我眨眨眼楮,看著埃娜。後者則驚訝地看著我,然後便笑著點頭道:「呵呵,對,原來你還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啊。蠱毒屬於一種生化類的武器,形狀和結構類似於生物的神經細胞,能夠干擾和控制生物的神經系統。赫氏曾經有一位天才學生也發明過類似的蠱毒,不過他的那種蠱生命週期只有三個小時,並且無法進一步分裂繁殖,所以危害性並不大。」

我點了點頭,接著問她:「那麼剛才那個學生偷走的臨床報告,是要交給特爾迪卡麼?」

「唉……我也不知道,也許是交給聖龍聯盟也不一定。也許,事情並沒有我們想得那麼簡單,特爾迪卡和聖龍聯盟之間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否則他怎麼能將自己如此危險的秘密武器輕易拿出來呢?」

「難道聖龍聯盟控制了元老會議後,會提供給特爾迪卡更多的實驗經費?」據我所知,赫氏的很多教授們都在挖空心思地研究新課題,目的就是為了能拿到較多的實驗經費,招收好的學生,然後利用學生們再去開發新的課題,拿到更多的經費……

「你以為特爾迪卡缺錢麼?」埃娜掩嘴輕笑著,神情也漸漸輕鬆起來,「特爾迪卡一生中最大的夢想就是能看到超凡入聖的武功魔法。他曾經對梅凱爾說,如果梅凱爾的手下會使用他沒見過的武功或者魔法的話,他將贈送給梅凱爾五隻夢幻冰步龍的幼崽。要知道,僅僅是一隻冰步龍的價格,就能供給我們赫氏一年的全部研究經費,何況是五隻夢幻冰步龍呢?」

怪不得那老傢伙居然放過殺掉我來給他徒弟報仇的機會,還不惜耗費體力來跟我聊天,原來是因為他有這麼個嗜好啊。

「那梅凱爾最後拿到那五隻夢幻冰步龍沒有啊?」我好奇地問道。

「這個……」埃娜聳聳肩,頑皮地挑了挑眉說,「就連我也不知道了,呵呵。不過校長曾經跟特爾迪卡說自己會幾招他沒見過的武功,希望能換到那五隻夢幻冰步龍,可惜特爾迪卡根本就沒理他。大概是他對校長曾經騙過他三隻雲翼龍幼崽的事實依然記憶猶新吧。」

我不禁啞然失笑,想不到集赫氏的權利與榮耀於一身的校長大人,居然也幹出過這種勾當。

「那特爾迪卡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和聖龍聯盟聯手的呢?而且我猜測拉奇特很可能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唉,不過也不太可能了,如果要處理掉所有的馴龍,對拉奇特自己也沒啥好處啊。」我皺起眉來,百思不得其解。

「有很多理由的,比如權力,元老會的機密檔案,赫氏的生態平衡研究所,遠古時代人類所遺留下來的某些未曾公開的研究檔案。」說著說著,埃娜再次擰起了眉頭,突然可憐兮兮地投進我懷裡抱著我說:「人家從出生到現在,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麼棘手的事情呢!嗚嗚嗚,那個可惡的聖龍聯盟,還有那個可惡的特爾迪卡,難道非要弄得人家焦頭爛額才開心麼?」

我愕然地看著懷裡的埃娜,此刻的她,正將小臉埋在我的胸口,似個孩子般地哭了起來。好半天後,我才回過神來,邊撫摸著她那被水亮光滑的銀色長髮覆蓋的滑軟背肌,邊輕聲地哄著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忽然之間覺得自己好像成熟了很多,在整個世界格局也許馬上就要發生重大改變的危極關頭,居然還能鎮定自若地安慰別人。大概是因為我才剛剛接觸到這個世界的緣故,所以就算這個世界再次變得完全陌生,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值得去驚訝的吧。

當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海中時,埃娜卻突然抬起頭來叫道:「哎呀!剛才那個學生手裡一定有解藥!!如果我們能夠抓住他的話,說不定整件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我呆了呆,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念頭:「啊?他那麼急急忙忙地離去,該不會就是趕著去銷毀解藥配方的吧!」

埃娜聞言也呆了呆,接著便猛地站了起來,一邊擦乾眼角的淚水,一邊朝研究室跑去。等她消失在門口很久後,我才聽到遠遠傳來的她的聲音:「龍羽!帶上通訊器,去醫院那邊看看有沒有他的蹤影!」

※※※

兩分鐘後,我一邊用通訊器和埃娜保持著聯絡,一邊打著哈欠朝醫院趕去,此時已經是早上五點半鍾了,剛升起的朝陽將東邊的地平線染成一片殷紅,再過不久,冷清的校園就會再度熱鬧起來。媽的,埃娜原本想讓人開車送我過去的,誰知道幾個司機竟全被人擊昏後拖到了衛生間裡。

「……羽,我剛才最後確定了一下,只有醫院最有可能。佩羅教授說,這種蠱毒的解藥必須是一種活性極強的特效蛋白霉,用來專門分解這種蠱毒變異前所形成的源生體,還不會殺死正常的細胞。而這種特效蛋白霉必須在零下一百攝氏度左右保存,才能長時間保持活性。研究院的低溫冷藏室這一個月以來都處於真空狀態,沒有人進去過,剩下的就只有醫院有這種設備了!」通訊器裡傳來埃娜焦急的聲音,「如果沒在蠱毒發生變異前大批量製造出解藥來,那可就全完了!」

「哦?那什麼時候會發生變異?」我一邊朝著醫院飛奔,一邊問她。遠遠的醫院已經出現在視野當中,我調整著方向,讓自己在如此的高速下不要再度撞上樹木之類的障礙物。

「不清楚,不過相信聖龍聯盟既然給出三天的期限,那麼就有可能是在三天之後吧!不過現在只剩下兩天半的時間了!」

「啊!那還來得及麼?」話音剛落,我心中一動,頭微微一偏,一記風刀突然從耳旁掃過,耳朵上的通訊器瞬間便被遠遠地打飛了出去。

有人偷襲?!我來不及扭頭去尋找敵人了,猛地大喝一聲,體內破風式的柔勁在瞬間讓我的前衝之力化為上升之力,剛剛躍起,兩記風刀便從腳下劃過。逆轉的風壓讓我耳內一陣轟鳴,在高高的空中一個轉身後,我催動體內真氣,慢悠悠地落了下來。此時又有三記風刀分上中下三路向我襲來,而偷襲我的人正站在一顆大樹上,竟然是個我從來都沒見過的白衣女子。

抽出埃娜給我的佩劍(呃,這把劍外形和學校發的普通佩劍沒什麼兩樣,但是質量卻非常好,據埃娜說,只有裡赫氏的成員才有資格佩戴這種佩劍),運起破風式,我舉劍一挑,誰知那三記風刀突然之間竟改變了方向,讓我挑了個空,齊齊朝我胸部切來。我大驚失色,匆忙間運氣於臂,橫在胸前。

幾乎就在我剛將左臂橫於胸前的一瞬間,風刀便沉悶地炸碎在了我的左臂上,隨著一陣劇痛傳來,我悶哼一聲,身體在半空中被擊得飛了出去。倉促穩住身形,踉蹌著落在地上,連退了三四步後,我才站住。左臂上的衣袖迎風一吹,便化作片片碎布,隨風飄散,而剛才被風刀打中的地方已經高高的紅腫了起來。活動一下左臂,還好,骨頭還沒斷,除了傷處比較腫痛外,並沒有失去戰鬥力。我在心裡暗自慶幸著。

「小子,身手不錯嘛。呵呵,這麼著急地趕去醫院,想幹什麼?」那個女子說話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卻極富磁性。只見她輕飄飄地從樹上跳了下來,手持一把淡紫色的細劍,高挑的身材曲線玲瓏,而身上穿著的那件白色騎士裝赫然就是我曾經穿過的衣服。要不是看她的頭髮很長,還紮著馬尾辮,我還以為她是個挺俊秀的男生呢!看來,剛才那個男生就是她裝扮的了。

「鬈就是剛才那個學生麼?菮到我們赫氏來,到底想幹什麼?!」看著眼前這位漂亮的大姐那一副自信的模樣,我暗呼頭痛。從龍九和蝶葉蘭的幾次戰鬥中我總算是明白過來了,女人如果敢拿著劍來殺你,要麼她有著強橫的實力,要麼就是鬼靈精怪,機智百出,什麼卑鄙的招式都拿得出手,讓你防不勝防,還不好意思罵她下流。

「阿朗基特那個笨蛋是不是被你殺了?」她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還笑嘻嘻地問了我一句。

「哦,琩說那個笨蛋麼?呵呵,他的確已經死了。」

「那剛才那個銀頭髮的女生是你什麼人?你姐姐麼?」她眨了眨眼楮又問了一句,似乎阿朗基特的死活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呃……她和我沒有絲毫的血緣關係。」我瞪著她。媽的,你才和一頭龍有血緣關係呢!

「呼~,那就好。」她再次笑了起來,「我還在害怕要是殺了你,她會不會恨我一輩子呢。唉,好久沒看到這麼讓人心動的可人兒了,好漂亮的頭髮,好可愛的臉蛋,要是早個三十年踫到她,我現在也不至於這麼孤單寂寞了,唉……」

我啞口無言地看著她。原來這位大姐姐是個同性戀啊。不過和一頭龍搞同性戀,恐怕就算翻遍人類至今為止所有的淫亂史,都找不到相同的案例來吧。

「小子,你看什麼看?!再看小心我挖出你的眼楮!哼,赫迪亞那個老鬼現在不在這裡,裡赫氏的所有垃圾們也趕不回來,如今的赫氏,還有誰能是我的對手?哈哈哈,小子,你就乖乖地受死吧!」

她話音剛落,五道風刀便密密麻麻地迎面飛來。我吸取剛才的教訓,不敢再出劍攔截,也不敢隨便跳上空中當活靶子,只得斜竄向前,繞過所有的風刀,一記冷月無聲悄無聲息地向她胸口劃去。

背後的風刀彷彿長了眼楮般,呼嘯著拐著彎兒朝我追來,我頭皮一陣發麻,來不及再發出破塵式去狙擊躲閃中的她,回身出劍刺向襲來的風刀。她似乎也被我的冷月無聲嚇了一跳,沒工夫去操控風刀的軌跡,讓我輕鬆地便刺碎了它們。

想擊敗對手,就不要給對手任何喘息的機會,這是我一直以來信奉的真理。就在最後一枚風刀碎裂開來的瞬間,我連身都不回地反手出劍,漫天的劍氣便帶著點點破碎的金光向她襲去。

聽著她身形飄動的聲音,一股真氣猛然湧向左臂,我大喝一聲,倏忽間已然移至她正欲竄去的方位,一記快速絕倫的左直拳直轟向她的胸口。霎那間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似乎還沒明白過來我是怎麼突然跑到她眼前來的,我的拳便結結實實地揍在了她閃身不及的左肩上。無數炮彈般的真氣瞬間便無情地轟碎了她的護身真氣,我甚至聽到她左肩傳來一陣骨碎的「嚓」聲,接著她便哼也不哼地被我轟飛了出去。

看著她狼狽地摔倒在十數米遠處,我心中不禁暗自得意。嘿嘿,怎麼樣?本少爺雖然昨晚上一直很倒霉,可也不是總這麼讓人欺負的啊。

卻見那女子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那沾滿泥土的衣服,便皺著眉伸手去拍打著身上的塵土。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此刻依然活動自如的左手,剛才的得意瞬間便變成了滿腦子的驚訝:難道她一點都不痛麼?!

「小子,沒想到你居然還有如此的實力,哼,剛才是我小看你了。看來我師父說的果然不錯,這世上的確是有令人驚訝的天才存在的啊。」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受傷的左肩突然泛出淡淡的光暈,似乎是在運功治療著碎裂的肩胛骨,「可惜,就憑你現在這兩下子,嚇唬嚇唬別人行,對我卻毫無用處。」

我剛想嘲笑她幾句,心頭卻閃過一陣莫名的顫慄。不經意間一抬頭,卻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四周已經變得白茫茫一片了。

一片片潔白晶瑩的雪花,悄無聲息地從天空飄落,在秋風那悠遠孤寂的旋律中,漫天飛舞著,又悄無聲息地飄落到樹梢上、泥土上。空氣中漸漸瀰漫起一股肅殺的寒意,那正如煙般輕盈裊娜的無數雪花,彷彿也開始散發出淡淡的殺氣。

「小子,我這招大雪無痕已經有三十年沒用過了,想當年,梅凱爾派出龍騎將來追殺我,卻被我這招殺得毫無還手之力。你也算是幸運了,能夠死在這一招手裡,是你前世修下來的福分啊,哈哈哈!」

「大雪無痕?」我皺起眉來,「沒聽說過啊,這招有什麼厲害的麼?」

「呵呵,你只要敢隨便亂動一下,就會立刻知道它的厲害了。」她好整以暇地站在那裡,眼楮瞄向醫院的方向,彷彿我現在已經是死人一個。

我深吸一口氣,剛想將護身真氣催至極限,突覺臉上如被刀割般火辣辣地疼了起來,卻是三五片雪花順著我的呼吸飄飛著劃過了我的臉頰。

天哪!原來這每一片雪花,都如刀般鋒利!那麼這漫天的大雪,豈不就是無數把飄飛在我週身的冰刀麼?

趕緊摒住了呼吸,我一動也不敢動地站在原地,心裡暗自駭異著。恐怕我只要伸一伸手,這無數不停下落著的雪花就會在頃刻間將我的手無情地削成肉泥吧。

「哈哈哈,以為站著不動就可以沒事麼?不妨實話告訴你,這裡的每一片雪花,都能被我的意念所操縱,如果我現在想殺掉你,只要動一個念頭,這些雪花就會從四面八方向你的身上飛去,到時候不光是你的皮肉,就連你的內臟都會被它們削成無數碎片。」她邊說著,手指輕輕的拈住一朵雪花,隨意地一甩,那朵細小的雪花便旋轉著朝我慢慢飛來,「呵呵,可惜我卻不想那麼快殺掉你,我要慢慢地折磨你,就像古人處死死囚那樣,一刀一刀,逐個割下你身上所有的肉來,哈哈哈!」接著,她拾起了我遺落在地上的通訊器,用我的聲音對著通訊器急切地喊道:「喂?我現在處境很危險,快點來救我啊!」剛說完,就捏碎了通訊器,笑嘻嘻地衝我揚揚眉,那意思似乎是在說:我的小美人兒馬上就來了哦,嘿嘿。

我看著那朵逐漸向我飄來的雪花,明知道會割破我的皮膚、劃開我的肌肉,卻只能呆呆地看著它向我逼近,連躲都不敢躲一下。此刻我心中暗暗地焦急著,卻又毫無辦法。唉,埃娜要真的趕來,恐怕同樣會陷入這個巨大的陷阱之中。

「阿朗基特那個笨蛋,有他這麼個師弟還真是我的恥辱呢。哼,學了大半輩子的功夫,卻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都打不過。當年要不是因為他被梅凱爾抓了去,也不至於讓我辛苦創立的聖血教在一夜之間便毀於一旦。如今死了,倒也乾淨,省得我還要提心吊膽的怕他再給我捅出什麼亂子來。」

原來她是特爾迪卡的徒弟,也是聖血教的創始人啊?那個導致無數克迪族人被殘暴屠殺的罪魁禍首,想不到竟是如此一個明媚動人的女……同性戀。

一陣鑽心的痛楚,打斷了我的思緒,卻是那朵旋轉著的雪花沒入了我的胸口。我咬著牙惡狠狠地看著她,體內的真氣瞬間便如血海般洶湧澎湃了起來。

「咦?你頭髮居然還會變顏色啊,哈哈!難道知道了我就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聖女奇佳麗,便害怕得走火入魔了?」她又拈起一朵雪花,笑嘻嘻地朝我吹了過來,「這次,是你的左眼,省得你老是這麼惡狠狠的盯著我看,讓我渾身不舒服呢。」

那朵輕薄如塵的冰花,在漫天落寞的雪羽中不停翻飛著向我飄來。她歪起頭來,帶著一臉如少女般天真的淺笑,似貓兒般慵懶地瞇著眼楮,彷彿正靜靜地欣賞著一首淒美動人,卻又無聲無息的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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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6 21:33:06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奇佳麗再次地小瞧了我。隨著我體內真氣的強烈凝聚,一顆放射出璀璨光輝的血紅光球如濃霧中升起的朝陽般鑽出了我胸膛。還沒等我去下命令,卻見到眼前閃起一團泛著紅暈的光牆,我週身無數的雪花便被這顆流星在瞬間擊碎了。

飛羽流星盾,就連冰龍迪爾都不敢輕易逾越的最強防禦屏障!

可惜,還沒等我來得及慶幸一下自己的死裡逃生,隨著流星快速運轉時帶起的微小旋風,數以萬計的雪花頓時便朝我週身湧來。如雲般密集的雪花和流星幻化出的光壁遮掩了我的視線,耳中只聽到一片細碎的「沙沙」聲,不一會兒,渾身上下便沾滿了細微如塵的冰粉。

「咦?小子,你這招是跟誰學的?」奇佳麗詫異地聲音,從不住快速旋轉著的雪雲和光壁外傳來,「哼,中看不中用,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圍繞著週身的雪花越來越密,漸漸的,流星已阻擋不住同時從四面八方湧來的雪花,左肩、小腿和背心處,都紛紛傳來了鑽心的痛楚。

不行!如此下去,我依然會死在這無窮無盡的大雪之中!我飛快的開動著腦筋,尋思該如何破解。火系魔法?除非我渾身上下都能噴火,否則恐怕還沒等我將身前的冰雪融化殆盡,背後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了。破塵式?這輕到幾乎沒有質量的雪花,在不受奇佳麗意念控制的時候,沒有絲毫的慣性,隨風而動,無跡可循,只會被我強猛的劍氣吹開,卻無法被破壞掉。等我的劍氣一散,又會隨著空氣的流動蜂擁而至了。

突然記起書上曾經寫過,洪水將岩層風化後的碎石衝進河中,當水流慢慢平穩後,重的石塊就會先沉下來。而餘下的泥沙則會隨著水繼續向前流動,在河的入海口處沉積下來,形成沙島。

對啊!既然我不能避免會形成微小的風來讓雪花流動,那我何不讓雪花因為過於沉重而無法再繼續流動呢?

心念及此,體內的真氣瞬間便凝聚成一條條冰柱,在我體內飛速地流竄起來。一股冰寒無比的凍氣,從我身上瀰漫開去。幾個呼吸間,不住湧來的雪花已變得如花瓣般大小,並漸漸緩慢了下來。又過了一會兒,雪花竟變得有如鵝毛一般,不再瘋狂地朝我湧來,而是紛紛揚揚地灑落到了地面。

「哈哈,厲害厲害,想不到你居然能想出這種奇妙的方法來破解我的大雪無痕。」隨著雪雲的逐漸散去,奇佳麗再次出現在我的眼前,卻見她拍著手笑嘻嘻地祝賀著我,雙眼中閃動著天真無邪的笑意,彷彿真的在為我能破解她的招式而感到開心,「這雪變得這麼大,我的意念也無法再控制們了。唉,曾經讓梅凱爾引以為傲的手下們焦頭爛額的招式,就這麼被你輕易化解了,我還真有些不甘心呢!」

我不敢分心回答她,只是暗暗戒備著,不停地環視四周,深怕又在不知不覺中落入到她的下一個陷阱中去。

「不過你見識過我的大雪無痕後,膽子似乎變小了很多啊。剛才打得那麼凶,現在怎麼又變得這麼乖了?」她眨著眼楮,故作好奇地看著我。

我衝著她微微一笑道:「鬈沒發覺有什麼不對頭麼?難道P奕s我的那顆流星飛到了揚的背後都沒有察覺?」

她微微一愣,喃喃道:「流星?什麼流星?菮卻依然忍不住朝身後看了一眼。就在這時,我那顆隱藏在雪下的流星突然之間竄出雪堆,化作一道紅芒直襲向她的心口。

卻見她連防都沒來得及防一下,就那麼正正的被我的流星砸中了心窩,隨著一聲悶哼,她便再次被轟飛了出去。一道血箭從她口中噴出,瞬間被我散發出的強冷凍氣凝結成冰柱,掉落到了地上。

我正暗暗詫異著怎會如此輕易得手,突然間感到頭頂上一陣陰風壓來,似乎有什麼不對頭。一抬頭,天哪!只見頭頂上近千米的高處,一塊直徑約五十米的巨大深藍色冰球,正在晦暗天空的遮掩下,飛速朝我砸來!

一瞬間的震驚,讓我差點忘了逃跑,這個死娘們居然會冰系的頂級魔法——深藍襲擊!怪不得剛才不停地給我裝天真,原來是想讓我不明不白地被活活砸死啊!

顧不上去檢查被擊飛後的奇佳麗是否還能清醒地操縱這塊巨冰落下的方位,我掉頭就展開身法朝醫院跑去。師父曾說過,能發出冰系的頂級魔法「深藍襲擊」的人,不僅能在短時間內操縱那個冰球的下落方向,還能在那顆巨大的冰塊快要落到地面時,讓它突然崩裂成無數顆頭顱般大小的冰塊,使其破壞的範圍在一瞬間擴散到直徑幾百米甚至幾公里的範圍!除非你能在瞬間跑到幾公里以外的地方去,或者找到一個巨大堅固的掩體,否則無論如何你都會被那鋪天蓋地的冰塊給砸得屎尿橫飛。

上帝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話,就讓我快點飛到醫院後面去吧!萬一這無數塊冰塊砸將下來,就算我的護身真氣再強,也要被砸死啊……

還沒等我禱告完呢,震天的巨響便已從身後傳來,一向沉穩寧寂的大地突然猛烈地上下顛簸起來,接著,一股巨大的衝擊波夾帶著無數拳頭般大小的冰塊將我掀飛了出去,呼嘯而過的狂風將周圍的樹木盡皆連根拔起。我在如怒海狂濤般的狂風中勉強吸入了一口氣,剛將護身真氣催至極限,卻突然發現一道紅芒出現在我的身旁,把我身後飛來的無數冰塊一一擊碎。哇!飛羽流星?真不愧是我那親愛的頂級防禦技啊!

隨著「砰」的一聲悶響,我重重地撞在了醫院那堅實的牆壁上,腦中「嗡」的一聲,眼前一黑,接著便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地上。身旁落滿了大大小小奇形怪狀的冰塊,醫院的外牆上到處都是冰塊砸過後留下的冰屑和凹坑,幾乎所有的窗戶都只剩下空洞洞的窗孔了。此刻的我,渾身上下如火燒一般的疼痛著,忍不住呻吟了兩聲後,我卻驚喜地發現,自己居然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少!

勉強撐起身來,回頭一看,那冰球落下來的地方居然升起了一個幾十米高的灰色蘑菇雲。風漸漸地平息了下來,而奇佳麗已不見蹤影,直到此刻,我才終於鬆了口氣。

看來剛才奇佳麗被我擊傷後,無法再控制冰球的方向及崩裂,讓就那麼直直地砸落在了地面上。她恐怕也被剛才那股衝擊波給沖得暈過去了吧。哈哈,簡直就是自作自受嘛!

哼哼唧唧地站起身來,那顆紅色的流星仍依依不捨地在我週身打著轉兒。此刻的眼前,已經變得滿目瘡痍,慘不忍睹了。地面上充斥著無數大大小小的坑洞,巨大的樹木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而地表的浮土則被刮了個一乾二淨,露出了棕紅色的土層來。我踏著碎裂的冰塊,一邊拍打著身上的冰屑,一邊「嘁哩喀喳」地朝那個冰球落下的地方走去。蘑菇雲漸漸散開,露出了一個直徑五六十米的大坑,足足有半個操場那麼大。

然而令我驚訝的是,在這個被衝擊波清掃出來的直徑約三百米,充斥著冰塊和樹木斷枝的空地上,竟遍尋不著奇佳麗的蹤影。難道是她的衣服顏色過於雪白,而被那無數晶瑩的冰塊給掩蓋住了?

等我在這塊空地上來來回回踏了三四遍後,埃娜終於趕來了。她提著佩劍,帶著滿臉的詫異,一邊環視著周圍殘破的景象,一邊一言不發地走到了我的身旁,伸出手來探查我體內的傷勢。

還沒等她的手踫到我的身體,我一劍便刺穿了她的胸口。

埃娜的身子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伸向我的手抽搐著蜷縮成拳,雙眼在一瞬間透射出無比恐懼而又驚訝的神色,似乎無法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實。她慢慢低下頭去,看了看胸口上插著的那把劍,蒼白的雙唇抖動了幾下後,突然抬頭直視向我道:「小子……算你狠,我們後會有期……」

話音剛落,還沒等我的流星擊中她,她的身體便如冰塊碎裂般崩解成無數顆晶瑩剔透的冰珠,掩映著朝陽綺麗的色彩,滾落了一地。

我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散去體內飛速運行的真氣,並收回了飛羽流星,慶幸地看著手中的劍。一縷鮮紅的血液,在劍鋒上緩緩流淌著,凝結成了一痕醒目的冰淚。

奇佳麗,大概你做夢都想不到,埃娜根本就不會用劍吧。那略顯虛浮的腳步,還有那把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佩劍,一切的一切,都成了你致命的破綻。

不過萬一剛才真是埃娜,我就會死得很慘了。恐怕不僅我會自責不已,校長也會拿著劍號召所有裡赫氏的學生千里追殺我吧。

※※※

醫院裡的護士和醫生們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驚嚇,有幾個甚至哆嗦著抱成一團躲在桌子底下,我好聲勸了足足五分鐘,才有人小心翼翼地從桌子下面爬出來,四處張望著一片狼藉地醫療室。

「剛才有一群軍隊襲擊了我們!」一位主治大夫在確定四周已經不存在任何不安定的因素後,神色慌張地對我說著。我啞然失笑道:「軍隊?我怎麼沒看到?」

「地震了,地震了!!」一位護士蹲在病床底下,一個勁兒地朝我嚷嚷,「快躲起來啊!」

「大糞……滿天的大糞啊……」廁所裡,一位病人渾身是屎地瞪著茫然的雙眼,傻呆呆地看著我。一塊巨大的冰塊砸破了下水管道,囤積在管道中的屎尿便如瀑布般淋了他滿頭滿臉。

等我找到冷藏室的時候,裡面所有的東西都已被破壞掉了。電源被切斷,液氮冷藏箱橫七豎八地倒成一片,箱子裡面的玻璃容器也全碎了,無一倖免。

一位大夫目光呆滯地看著已經成了廢品回收站的冷藏室,喃喃道:「上百億條人命啊,就這麼完了?!」

全世界的人口加起來也不到一百億,於是我便納悶地問他:「咦?哪來的上百億啊?」

順著他顫抖著的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一排寫在冷藏箱鋼壁上的紅字:世界名人精子庫。

※※※

不用說,解藥是沒了。我垂頭喪氣地走出醫院,卻看到正在滿地冰塊中哭喊著我的名字的埃娜。

一看到我,埃娜便跌跌撞撞地朝我撲了過來,一頭扎進我的懷抱,痛哭流涕地哽咽著說:「我、我……還以為……還以為……」

我拍著她的後背,歎了口氣道:「我是沒事啊,不過解藥沒有了。」

好半天後,埃娜才平靜了下來,紅著雙眼上下左右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我一番後才說:「真的是你啊,奇佳麗呢?她被你打敗了?」

「咦?菮怎麼知道是她?」我詫異地看著她。

「除了她,特爾迪卡手下也沒有能夠會變形術和深藍襲擊的人了。」埃娜回頭看了看那滿地的冰塊,無奈地歎了口氣說:「唉,先是冰龍迪爾,然後是特爾迪卡,我們還真夠倒霉的……對了,教授說,如果人注射了解藥後,他的血液中就會有這種蛋白霉,並且能夠保持很長時間的活性。可惜我來晚了一步,讓她給跑了。」

我眨了眨眼,拔出劍來衝她晃了晃:「看,她的血哦,嘿嘿。」

埃娜驚喜地嬌呼一聲,再次撲進我懷裡,狠狠地在我臉上親了一下……

※※※

到這裡為止,我在此次事件中的任務算是基本上結束了。到研究院換了一套乾淨的校服,領了一把新劍(我那把劍被教授們小心翼翼地保存起來了,還說必須立即冷藏)。那幫老教授們一聽說我是裡赫氏的預備成員,一個個都來找我套近乎,紛紛召喚出手下最漂亮的女研究生給我端茶倒水,讓我一邊在滾燙的水裡泡著腳,一邊舒服地享受著教授們平時也很少享受的葡萄酒咖啡。一位教授因為手下沒有女研究生,急得抓耳撓腮,最後眼前一亮,偷偷塞給我一本滿是性感裸體美女的畫冊,可惜我還沒來得及仔細瞅上一眼,就被氣得滿臉通紅的埃娜給沒收了。好幾位漂亮的女研究生在我身邊如花蝴蝶般翩翩飛舞著,一會兒拿來熱乎乎的毛巾給我擦臉,一會兒又拿來精緻的糕點讓我嘗鮮,還有一個坐在我的對面,一邊給我講著某些教授的笑話,一邊還不時問我泡腳的水夠不夠熱。

面對如此熱情地招待,讓我感到一陣措不及防的茫然。就連當年我重傷期間,師父也沒對我這麼好過。埃娜私底下告訴我,校長對裡赫氏的學生幾乎是有求必應,毫不吝嗇,幾十萬的項目資金,只要是裡赫氏的人去要,他眉頭都不皺一下就簽了。如此說來,也難怪這幫鼻子朝天的教授們這麼熱火朝天地折騰了。

走出研究院大門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鐘了,估計冰克教授該上完課了吧。教授們熱情地和我告著別,幾位女研究生則含情脈脈地目送著我離開。臨走時埃娜笑嘻嘻地挽著我的手對我說:「回去好好休息吧,等這次事情完結後,你肯定是首功哦!」

※※※

走在路上,我長吁了一口氣,巡視四下無人後,躲進附近的樹叢,摘下那條原本是領帶的頭巾,一邊散功,一邊飛快地戴上面具。

今天早上只有一節冰克教授的課,一般如果早上第二節沒課了,阿冰就會帶著我去主樓附近自習室,因為那裡課比較少,會有很多空的教室。

※※※

阿冰總喜歡對我說:「你啊,總是沒有時間概念,臨上課了才知道去找書。哼哼,要是哪天我不在了,恐怕下課了你才進教室呢!」

他每次說這話的時候,都會故意皺起他的小鼻子,笑嘻嘻地幫我收拾亂作一團的書包,接著我就會放下手中的書,長歎一口氣,故作深沉地看著那根本看不見太陽的窗外說:「多美的朝陽啊!……」然後悠閒地等著他幫我收拾好書包。

不知為什麼,僅僅一個晚上沒有和阿冰呆在一起,我竟然感到一陣莫名的空虛。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飛快地躥上台階,剛剛走到自習室門口,卻正好撞見抱著本書走出教室的阿冰。

阿冰一見我,高興得差點把書都扔了出去,嘴裡直喊著:「天哪!擔心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呢!」

我納悶地問:「我會出什麼事情?」

卻聽一旁的雪城月搖著頭說:「阿冰啊,我就跟你說了,如果有人員傷亡,校方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公佈出來的嘛,看,這個傢伙不是還好好地活著麼?」

阿加力則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滿臉賊笑著小聲問道:「怎麼樣,昨天晚上在哪睡的?聽說你小子居然夜不歸寢啊,該不會是去紅燈區破了處男身了吧。」

「紅燈區?」我納悶地看了看阿冰,突聽身旁的阿加力一聲慘呼,卻是阿冰狠狠一腳踩在了他的腳背上。

「阿冰,你你你……」阿加力滿含著眼淚,蹲在地上可憐兮兮地看著我們。

「男人啊……」雪城月無奈地搖搖頭,接著痛苦地趴在桌子上,嬌憨地伸著懶腰無力地呻吟著,「天哪,早上五點多就被吵醒了,一天都沒精神呢!這該死的思考題,為啥就沒有答案呢?」

旁邊的龍迪依舊在呼呼大睡著,麗絲雅則坐在他身後,一邊喝著飲料一邊笑嘻嘻地和我打招呼。

阿冰把我拉到他的座位邊上坐下,遞給我一份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字的卷子說:「這是今天冰克教授讓我交給你的,他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試題將從這裡面出哦。」

「哦?沒有意外?什麼意外?」我好奇地問道,「難道只給了我一個人?」

趴在旁邊桌子上的雪城月費力地側過臉,撩開耳際傾瀉下來的水亮黑髮,夢囈般地答道:「對啊,你這個幸運的人兒啊,真不知道為啥教授那麼照顧你。還好我和阿冰關係鐵得沒話說,不然也沒機會看到了呢。他說如果這份試卷沒有落到別的教授手裡的話,基本上就肯定不會出現意外了。」

我哈哈地傻笑兩聲,便低頭開始做題,考期臨近,如果不趕快做完,豈不辜負了教授的一番「美意」?可是看到這整整一大篇的題目,我只感到有種鋪天蓋地的眩暈。做了三道題後,一股深深的倦意突然湧上心頭。不經意間,我已經睡著了……

※※※

為什麼太陽這麼刺眼?難道已經是中午了?

「嘿!小子,我要跟你那個表哥的決鬥。你到底通知他了沒有?」卻見雪城日扛著阿加力的巨劍,懶洋洋地站在我面前。

「決鬥?可他馬上就要考試了……」我茫然地看著他。

「哼,一個快要死的人用得著考試麼?」雪城日獰笑著逼近我,「其實你不用瞞我了,我知道你和他是同一個人……」天啊,他居然知道了!

「哥哥!打啊,呵呵,我和阿冰打賭說如果你贏了,龍羽就要當我的奴隸!」不知何時,雪城月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真是太荒謬了,難道P垠繾蠙馱F龍羽還能活著麼?

「拔劍吧,小子。我可不是奇佳麗或者什麼阿朗基特,你就等著我慢慢地殺掉你吧,哈哈哈!」

我瞪著雪城日,突然感到心裡一陣恐慌。此刻的他怎麼會變得如此巨大?刺眼的陽光讓我頭暈目眩,而他那巨大的身影給我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校園裡禁止私鬥,冷羽,你絕對不能拔劍!」埃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雪城日,你不去當你的龍騎將,跑到這裡來撒什麼野?」校長也在我身後慢悠悠地說著。

「嘿,死老頭,我的事情你似乎管不著吧……」

我充滿感激的回過頭去,卻驚訝的發現身後並沒有埃娜和校長,而是蝶葉蘭和冰龍迪爾?!雪城月笑語嫣然地站在蝶葉蘭身旁,和她悄聲地說著話兒……奇怪,這兩個丫頭啥時候這麼親密了?

「為了禁止你們的私鬥,我要繳你們的械!」冰龍迪爾說著,手一揮,一個雪白晶瑩的巨大龍頭突然從地裡冒了出來,張大了嘴巴,衝著我嘶聲長嚎起來,只覺得那滿嘴的腥臭伴著那震耳欲聾的吼聲無情地從我身旁刮過。緊接著,我的劍便無聲無息地融化掉了,好像遇到了春風的冰柱一般。

我扭回頭來,卻發現雪城日正狡黠地看著我,一邊輕輕地揮了揮手裡那把他常用的劍,一邊說著:「還好我準備了第二把劍。」說完,一劍便朝我心臟刺來。

心臟處傳來的劇痛伴隨著蝶葉蘭的尖叫,蒼鰭龍的嘶吼,以及雪城月的叫好聲,瞬間便擊穿了我的靈魂……

整個世界都旋轉起來,我渾身顫抖著,呆呆地看著胸口的這把正在融化的劍,心臟發出著如破絮撕碎般的跳動聲。好半天後,我才驚醒般地長嘶出來:「啊?…………」

※※※

猛地醒來,才發現我正趴在桌子上,耳邊傳來阿冰的聲音:「羽,快起來,吃飯了哦。」

我慢慢支起身來,額上的汗水順著臉頰上的面具紛紛滾落。我的呼吸異常濁重,嗓子正如火一般地燒著。天哪,剛才那個夢境……實在是太可怕了。

「羽?你還好麼?怎麼好像很虛弱的樣子啊?」

「哦……我只是昨晚上沒睡覺罷了。」我抹了抹臉上的汗,衝他笑笑。

「天哪,檢查了一個晚上?」阿冰擔心地看著我,「下午別去打工了,我幫你請假。」

「不用了,我還好。我們快去吃飯吧,呵呵,不然去晚了……」還沒說完,我的話就被雪城月打斷了。

「啊!這個懶蟲醒來了?終於全搞定了,哈哈,阿冰,今天我請客,對了,阿加力,你還欠我一頓飯哦!」雪城月站起身來,用手捂著嘴嬌俏地打了個哈欠,高興地對我們說著。

「咦?難道上次我是在夢裡請你們的麼?」阿加力故作迷惑地撓撓頭。

「呵呵,記得上次你請完我們後,你又說了一句:啊,今天真高興,下次還是我請……」雪城月不無得意地衝他眨眨眼楮。

「……為什麼這種事情y℅`是記得這麼清楚呢?」阿加力憤憤不平地說著,「還總是在我最痛苦的時候提起。」

「阿雅,別忘了把你前面的那頭死豬叫醒,不然阿加力會很高興的。」雪城月衝著麗絲雅指了指依然趴在桌子上死睡著的龍迪。

※※※

正當我們一行人朝飯店走去的時候,走在我前面正和阿冰談笑風生的雪城月突然轉身悄聲道:「嘿!大家快逃,阿瑤來了!」

阿加力等四人立刻驚慌失措地轉過身來,各個都緊張的四處張望著問:「在哪?在哪?」

還沒等他們來得及逃走,一個略帶嘲諷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啊!你們幾個人這是要到哪裡去啊?上課麼?」

雪城月沮喪地垂下頭去,就連那原本飛揚著的黑亮長髮也突然失去了光澤,無精打采地從她臉側垂了下來。

「嗨!原來是鐃啊,瑤姐,您這是要到哪裡去?」阿加力立刻轉身諂媚道。

「啊!阿瑤!呵呵,好久不見,我們剛才還在誇蔥是多麼的優秀呢!」一向穩重老實的古克也突然變得油腔滑調起來。

「啊……我肚子痛……」龍迪低著頭剛想逃走,就被麗絲雅拽住了。卻聽麗絲雅故作驚慌地說:「啊,阿迪,你盲腸炎又犯了麼?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嘿!你們幾個要是再敢給我耍花樣,我就把你們風乾在旗桿上!」龍吟瑤雙手環抱在胸前冷冷地看著我們,一身藍色的制服套裙讓她看起來好像是個正在準備訓話的教導主任。

雪城月無奈地衝著阿冰聳聳肩,轉身向龍吟瑤說:「阿瑤,我們是準備去吃飯,呃……」

「不過還沒決定是誰請客。」阿加力飛快地接口道。

「哦?那好吧,今天我請客好了。」龍吟瑤突然笑了起來,「好久沒看到你們這幫傢伙了,還真讓人懷念呢!」

「鬈請?」阿加力等人統統瞪圓了眼楮,彷彿看到維娜斯的雕像在朝他們揮舞著那兩條似乎應該已經消失了幾萬年的手臂。

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身前的雪城月小聲對阿加力嘀咕道:「阿力,別高興太早,看來下次……還得你請。」

龍吟瑤走上前來,先看了看阿冰,接著又看了看我,突然抬起頭來沒頭沒腦地小聲自問了一句:「深藍襲擊真有那麼厲害麼?」

阿冰沒有聽懂,迷惑地看了看雪城月等人,我則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扭頭看向遠處,心慌意亂地問道:「我……我們是要去……去食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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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6 21:39:08

正文 第五十章


坐在人滿為患的飯店裡,我尷尬地衝著笑嘻嘻的老闆打了個招呼。阿冰想幫女侍者們收拾餐桌,卻被那幫滿臉不懷好意的女侍者們按在了椅子上,同時臉上還被摸了好幾下。老闆裝作若無其事地從我身旁走過,卻在身後對我豎起了大拇指,看他衝著我眨眼的神情,我基本上可以猜到他是在說:「好樣兒的,以後多帶他們來幾次。」

「阿瑤,琩今天怎麼會突然想請我們吃飯?」看來古克至今還沒有從那個震驚中回過神來。我不禁在心底暗自納悶,難道龍吟瑤曾經蹭過他們無數頓飯麼?

「阿克,你難道忘了小時候第一次出來和我們吃飯就是我請的客麼?」龍吟瑤皺著眉頭,不滿地看著古克。

「啊……阿瑤,琩今天很開心……還是有什麼事情想求我們?」阿加力小心謹慎地說著,似乎深怕一不小心說錯了什麼。

「求你們?」龍吟瑤瞪著阿加力,接著環視了我們一眼,生氣地說,「難道你真以為我會求你們這群白癡來幫我?」

雪城月先是狠狠地瞪了阿加力一眼,接著便可憐兮兮地對龍吟瑤說:「阿瑤,難道你認為我們四個人和阿力一樣都是白癡麼?」

接著便看到古克、麗絲雅和龍迪一起用同樣可憐的表情看著龍吟瑤。

我和阿冰苦笑著對視了一眼,想不到五大家族的繼承人們,居然會如此的低聲下氣。

「嗯,你們幾個比他要強多了。對了,冷羽,你那個白癡表哥在什麼地方?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他。」

「啊,他最近不在赫氏,可能要等到考完試以後才能回來吧。」雪城月連忙回答著。

龍吟瑤滿臉疑惑地看了看雪城月,接著問我:「昨天校長還說讓你通知他,他怎麼會不在呢?」

阿冰也奇怪地問雪城月:「昨天晚上我還看到龍羽大哥了呢,他沒離開啊。」

「什麼?!」雪城月難以置信地看著阿冰,接著便愣愣地發著呆,好半天才傻呆呆地小聲自問道:「難道他討厭的連見我一面也不願意麼?」

不不,他幾乎天天都能見到你……我一邊冒著冷汗一邊想著。

「阿月,我真搞不懂戽,天下好男人多的是,琩幹嗎偏偏要去喜歡一個白癡?」龍吟瑤難以理解地搖著頭,接著看向我道:「你能找到他麼?」

「呃……他現在已經不在學校了。」我看了看失魂落魄的雪城月,「啊!其實我也是快一個月沒見到他了,昨天他剛回來,忙了一個晚上,今天早上就被校長又派出去了。唉,真不知道他怎麼那麼忙。」

龍吟瑤臉上掠過一絲失望的神情,接著便擰眉不滿地衝著女侍者們叫道:「你們能不能快點兒?我們都要餓死了!」

麗絲雅則立刻推了推茫然失神中的雪城月說:「阿月,聽到沒,龍羽大哥昨天才回來的,而且今天又走了!」

雪城月眨了眨眼楮清醒過來,立刻驚喜地看向麗絲雅:「真的?這麼說他並不討厭我了?」

「阿月,我想煄也太多心了吧,這個世界上,能討厭e牧漱H恐怕已經滅絕了。」阿加力故作成熟地擺出一個pose,安慰著雪城月。

「哦?阿力,就算你這麼說,也擺脫不了你是個白癡的事實。」雪城月笑嘻嘻地捶了阿加力一拳。

「阿瑤,琩要找龍羽大哥幹什麼?」雪城月小心翼翼地問著龍吟瑤,似乎非常害怕龍吟瑤會說出「我喜歡他」之類的話來。

「唉,放心吧,阿月,那個白癡我才懶得理他。要知道,校長曾經說要讓他來做我的保鏢,已經被我拒絕了。」龍吟瑤漠然地看了看被識破心事後滿臉通紅的雪城月,接著看著我們說,「不過我現在倒是想問問他,裡赫氏裡面是不是有一個紅頭髮的傢伙。」

「呃……好像沒有吧……」我立刻搶答道,說完才發現大家都奇怪地看著我。

「啊,我是說,據我所知,是沒有的……」我趕忙低下頭去,緊張地盯著我面前的餐具。

阿冰在我耳邊輕聲問:「羽,你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我看你好像渾身都在發抖啊。要不你吃完飯就去睡覺吧,我會向老闆幫你請假的。」

我感激地看了阿冰一眼,尷尬道:「啊,我好像的確是有點累了,不過我想沒什麼關係吧,呵呵……」

「難道你們沒有一個人認識裡赫氏的人麼?」龍吟瑤問著我們。

大家一起搖著頭。

「唉,那算了。我看我還是自己去問校長吧。不過那個老白毛現在不在學校,真是可惡。」

「阿瑤,琩為什麼要找那個紅頭髮的人?他怎麼了?難道他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麼?」雪城月滿臉不解的問著。

龍吟瑤扭頭看了看四周,接著突然衝著我們俯下身來低聲說:「你們知道麼?今天早晨,有一個傢伙在我們赫氏用深藍襲擊在醫院前面砸了個大坑,而那個傢伙被一個紅頭髮的學生給打敗了。要知道,全世界會這一招的人可是寥寥無幾,而且全都是銀徽級別以上的人物。我真是難以相信,我們學校居然會有能打敗具有能和銀徽龍騎將的實力相媲美的人。所以,我想讓這個人來當我的保鏢。」

「深藍襲擊?!」龍迪吃驚地叫了出來,接著就被龍吟瑤給摀住了嘴。

為了表明我的清白,我則立刻裝傻道:「咦?啥是深藍襲擊?很厲害的招數麼?」

「哦?對啊,啥是深藍襲擊?」令我欣慰的是,麗絲雅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天哪……」龍吟瑤誇張地摀住額頭,無奈地看著我和麗絲雅說,「你們兩個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就連白癡都知道,深藍襲擊可是冰系的頂級魔法啊。」

「哦?是麼?」問出這個問題的,是同樣傻乎乎的雪城月。

「嗯,我聽說過,據說深藍襲擊的傷害力是非常驚人的,如果沒有超強的精神控制力,根本就無法使用這一招,要是強行使用的話,那麼自己也會被這招幹掉。」古克同情地看著我們,那表情彷彿是在說:你們三個白癡,不知道難道就不會學阿加力那樣保持沉默麼?

就在這個時候,女侍者們端著菜上來了。老闆親自過來賠罪道:「對不起啊,讓你們久等了,唉,人實在太多了。」說到這裡,他突然壓低聲音小聲道:「我剛才特地吩咐廚師說,一定要先做你們的,呵呵,希望你們吃得高興。」接著便走過來悄悄拍拍我和阿冰的肩膀,用更低的聲音說了句:「好樣的,小伙子們。下個月工資漲三級。」

雪城月等人紛紛向老闆表示了謝意,龍吟瑤則等老闆和女侍者們走後,才繼續說:「知道麼?這次我之所以會回來,就因為那個老白毛答應過我,他說我可以隨便挑選一位裡赫氏的學生來給我當保鏢,一天二十四個小時聽候我的吩咐。我想,我已經找到了。你們覺得呢?」

聽到這話,我差點被剛剛放進嘴裡的食物給噎死。

雪城月立刻點頭道:「阿瑤,我覺得你實在是太英明了,嗯,如果能找到一位如此優秀的保鏢,所有的人都會羨慕你的。」

「哦,那當然。」龍吟瑤不無得意地聳聳肩,笑嘻嘻地看著我們,看得我心裡一陣發毛。

「冷羽,如果你看到你表哥,別忘了幫我問一聲。」龍吟瑤舉起杯來,遙敬了我一杯。

「啊……好的好的,我一定會幫問的。」我連忙舉起酒杯,差點將酒全潑了出去。想不到龍吟瑤開心的時候,說話的語氣竟然變得如此客氣。

※※※

記得我那位親愛的師父大人曾經對我說過:「羽,我想你到了這個年齡,應該對你所陌生的某些東西有一個大概的瞭解了。比如說——女人。」

「哦?我很瞭解啊,你不是經常帶我去看那些光著腦袋的女人們洗澡麼?」當時的我,眨著十二歲那迷茫的雙眼看著師父。

「那個……那些人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咳咳,和我所說的女人並不太一樣。」

「哦?難道她們其實都是些變性人?就是阿呆說的那個什麼人妖?」

師父並沒有立刻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衝著屋內暴怒地大喊了一聲:「阿呆!你***立刻給我滾出來!」

等師父提著劍繞著山追殺了阿呆整整一圈後,才慢悠悠地踱到我面前,沉吟著說:「嗯,羽,今天我要說的,並不是女人和男人生理上的區別,而是她們和我們心理上的區別。」

「哦?」

「要知道,羽,呃……」師父頓了頓,似乎是在躊躇著該用什麼樣的措辭,過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道,「這麼說吧,你可以很輕易地去瞭解一個男人,就算他隱藏得很深,很陰險狡詐,很有城府,你也總會去瞭解他到底在想些什麼。而女人就不同了,也許你一輩子也無法揣摩透一個女人她跟你說的話,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她真正想要得到底是什麼,而她又憎惡些什麼。也許她前一秒還在對你微笑,後一秒已經把一把刀子插進了你的心臟。也可能她剛剛才在你面前大哭著說她這輩子不能離開你,可緊接著她又會笑嘻嘻地對你說討厭死你了。唉,可惜阿呆不是個女的,不然你就會更加深刻的體會到我話裡的意思。」

「可是……師父,你說的什麼我完全聽不懂啊……」

師父愣愣地看了我半天後,才挫敗地低下頭去,緊接著大吼道:「阿呆,你給我出來!」

好半天後,才看見阿呆緊緊地抱著師父最珍愛的花瓶,小心翼翼地走出屋子說:「死老頭,你要再敢拿劍砍我,我就和它一起跳崖自殺!」

「我現在沒工夫管你是不是要自殺,快來給這為小白癡解釋一下,什麼是女人!」

阿呆愣了愣,接著便捧瓶大笑道:「哈哈哈,死老頭,你居然連如此簡單的問題都解釋不清麼?怪不得一輩子沒老婆,哈哈哈!」

接著,又上演了足足五分鐘的追殺表演。直到阿呆抱著那個花瓶苟延殘喘地倒在我面前痛哭著說:「羽,我一直對你隱瞞了一個事實,其實你師父就是一個正處於更年期的老女人……」

※※※

等他們吃完飯離開飯店後,我和阿冰便留下來換上制服,開始打工。由於一夜未睡,飯前雖然睡了一小會兒,但是卻做了惡夢,所以我突然有點精神恍惚,感覺走路好像都飄在雲霧裡一樣。老闆聽阿冰解釋後,體諒地拍著我的肩膀說:「雖然我不能縱容你去睡覺,不過你可以坐在櫃檯上算算賬。如果你給我算錯了,我可要你好看。」

算帳?哇,好輕鬆啊。我迫不及待地一屁股坐在了櫃檯前的椅子上,小心地捂著嘴打了個哈欠,一邊衝著客人們微笑,一邊檢查著賬單。

等到下班的時候,阿冰推醒了趴在櫃檯上流著口水打瞌睡的我,笑嘻嘻地說:「老闆說你睡覺的姿勢相當好看哦,他還跟客人們說,就因為你偷喝了我們專賣的葡萄酒,才會有如此迷人的睡姿的。」

我揉著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問:「哦?那有沒有小費啊……」

「呵呵,還想小費呢。走了,吃完飯還要去上自習哦。今天晚上你早點睡吧,還有兩天就要考試了,你要一直這麼下去,那可就糟糕了哦。」

※※※

晚上八點鐘,當我正坐在自習室裡一邊和睡魔做著鬥爭,一邊睜著通紅的雙眼做著冰克教授給我的考題時,耳邊突然響起了埃娜的聲音:「羽,快點下來!」

我抬頭看了看四周,卻沒看到埃娜的影子。怪了,難道我因為極度困乏,產生了嚴重的幻聽?

不經意間一扭頭,我才看到窗外的樓下,一個白色的身影正衝著我打招呼。

我連忙對阿冰說我要回去睡覺了,便提著書包下了樓。苦侯在教學樓下的埃娜一見到我,就興奮地跑上來說道:「解藥破譯成功了!現在已經開始生產,今晚上要辛苦你了哦。呵呵,為了保證解藥的順利生產,以及明天全校性的大規模注射解藥,我們必須守在那裡,防止別人來偷襲我們。」

「啊?難道要守整個晚上麼?」我呆呆地看著埃娜。天哪,我已經一晚上沒睡了,還經歷了好幾場惡鬥,如果再捱一個晚上,我懷疑我會英年早逝。

「對啊,呵呵,研究院的那些教授們各個都迫不及待地等著你去呢。」埃娜笑嘻嘻地拉著我就往研究院跑,絲毫不顧忌周圍人們的眼光。

※※※

一進入研究院,我便再次受到了熱烈的歡迎,所有非研究人員都打著領帶穿著西裝,胸前別滿了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勳章來招呼我,一時間整個接待廳裡只見人頭攢動,摩肩接踵,讓我連走一步路都感到分外的吃力。就連司機都熱情地擠到我身邊說:「以後校長的車,就是你的車了。」

不知道這話要是落到校長耳朵裡,他會怎麼處理我……

正穿著防護服帶著隔菌盔在無菌室裡緊張工作的教授和研究生們一見到我來了,紛紛點頭示意,一個個都從頭盔裡露出歡迎領導來視察工作的喜悅表情。

埃娜在我身旁小聲問我:「嘻嘻,我沒說錯吧。怎麼樣,你還想要什麼?」

我努力地讓一個哈欠變成微笑後,才低著頭悄聲問道:「能不能再給我一張床?」

埃娜立刻紅著臉搖頭道:「不行不行,現在是工作時間啊,我們可不能去……」說著說著,她羞得連脖子都紅了。

「……」看著此刻已不知道想到哪裡去的埃娜,我實在是無話可說了。

※※※

十點半的時候,埃娜突然接到了來自元老議會的電話,校長激動地告訴我們,元老議會決定讓梅凱爾手下的龍騎將們來保護我們的安全。埃娜剛放下通訊器,就接到了校方的警報,說有一隻巨大的龍從上空進入赫氏,請問是否進行攻擊攔截。埃娜在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後,笑嘻嘻地下令說:「如果你想得罪整個龍騎軍團,那你就開炮吧。」

我提心吊膽地盯著窗外那夜空中越來越近的巨大飛龍,生怕警衛隊們誤解了埃娜那玩笑般的命令而開炮。直到整個大地為之一顫,那條龍得意地嘶吼著宣佈著陸成功後,我才虛弱地坐倒在沙發上,從嘴裡直喘著粗氣。

不一會兒,便有一大群人再次湧進了相對狹小的接待廳。領頭的是一位銀徽龍騎將,頭髮已有些微的花白,他彬彬有禮地衝著埃娜鞠了個恭後,便程序化地匯報說:「我們是梅凱爾總統領手下的第三龍騎軍,我是銀徽龍騎將蘇特斯。第三軍全體龍騎將願為您效勞。小姐,請問您就是這裡的負責人麼?」

埃娜也很禮貌的還了禮後說:「對,我是校長的助理秘書,現在是整個赫氏的代理負責人,請問您有元老議會簽發的調遣證麼?」

蘇特斯招了招手,身後一名四十來歲的紫徽龍騎將立刻走上前來,恭敬地遞給他一卷燙了金邊的白紙。蘇特斯「唰」地打開那張紙,交到了埃娜手裡。

埃娜仔細地看完後,微笑著將證明交還給蘇特斯,並衝著他點頭道:「您裡邊請,抱歉,因為待客室地方狹小,您的手下們只能在這裡等了。」

蘇特斯諒解地點點頭,接著轉身道:「全體注意!藍徽龍騎將五人一組,按字母順序順時針分散在研究院四周,紫徽龍騎將全體在這裡待命!今晚任務的口令是:白色!」

全體龍騎將整齊地立正,行了個軍禮後,立刻迅速安靜地進行編隊,接著一隊隊的藍徽龍騎將們走出了研究院的大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當最後一位藍徽龍騎將走出大門的時候,他突然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只聽見心裡咯一聲,渾身一顫,這才發現,他居然是……雪城日?!

「蘇特斯大人,請這邊走,我們的生產線正在生產病毒的解藥,如果您有興趣的話……」埃娜說著,陪著蘇特斯上樓去了。我扭頭看看那八位依然保持立正姿式沉默不語的紫徽龍騎將們,不由得滿臉堆笑道:「呵呵,你們不用這麼拘束,可以坐下來啊。」

「不用了,謝謝,我們正在執行任務。」一位紫徽龍騎將朝我行了個禮,乾淨利落地回答完後,又安靜地繼續保持立正姿勢。

我嘖嘖地歎息兩聲,要是拉奇特手下的那個垃圾洛克能有他們一半的素質,恐怕也不至於會讓我恨到想殺了他吧。嗯,既然如今來了這麼多可靠的保鏢,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去睡覺了?呵呵,相信埃娜也會同意我去睡覺的吧。

我寫了張請假條,交給門衛後,便打著哈欠走出了研究院的大門。伸了個懶腰後,我邊呼吸著夜晚新鮮的空氣,邊尋思一會兒該怎麼向阿冰解釋我這麼晚還沒回寢室的原因。

還沒走出二十米,我便被一名巡邏的藍徽龍騎將攔住,他嚴肅地問我:「口令!」

我被他嚇得差點拔出了劍,接著疑惑地眨了眨眼楮打量了他一番,一看到他想要拔劍,趕忙回答道:「白色!」

他點了點頭,讓開路,對我行了個禮說:「請你路上小心。」

我鬆了口氣,衝他笑笑,便繼續趕路。

走出了有一百米後,我突然感到身後有人在跟蹤我。猛然停了下來,身後的腳步聲卻依然向我靠近。一個熟悉的聲音慢悠悠地傳了過來:「沒想到在世界末日的前夕,我居然還能有機會再看到你,龍羽?」

來人原來是雪城日。我剛鬆了口氣,卻想起了中午的噩夢,一顆心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他他他……他該不會是來找我決鬥的吧?!

「見了老朋友,居然這麼沉默,連轉個身都不會麼?」雪城日依舊慢悠悠的說著。

我無奈地轉過身去,牢牢地盯著他說:「你想幹什麼?」

「唉,我在想,既然老天給了我個如此好的機會,我怎麼能放棄呢?你應該還記得吧,我們之間的約定?」

「我當然記得,可是時間還沒到。你應該清楚,我們定的是一個半月後,現在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月。」我冷冷地看著他。

「不錯不錯,時間的確是沒到,可是我已經等不及了。」雪城日走到我身前三米遠處,停了下來,「要知道,也許後天,整個世界就要完蛋了,那半個月後我們還怎麼決鬥呢?」

「那就……取消決鬥吧。既然你是雪城月的哥哥,而我也和她是好朋友,我們幹嘛還要決鬥呢?」我抱著一線希望,努力地爭取著和平。

「雪城月是誰?」雪城日故作疑惑地看著我,接著便哈哈大笑了起來,「龍羽啊龍羽,當初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膽子可沒這麼小啊。」

「啊?那……你現在是在執行任務啊!你怎麼能夠在這種時候找人決鬥呢?」我又迅速地死死抓住了另一根救命的稻草。

「執行任務?你以為派八十多名龍騎將來保衛這個所謂的解藥生產線,這樣的任務就會有很重大的意義麼?哼,在我眼裡,這次的任務簡直就是狗屁!我們幾百萬人搜索了一整天,幾乎連世界上所有的廁所都查過了,也沒有發現病毒解藥的任何一點點線索,就連我們那擁有全世界最頂級的科學家們的科研工作所全體成員沒日沒夜地干到現在,得出的結論也只是,病毒的解藥從破譯病毒代碼到研製出解藥,需要至少整整三個月的時間,而你們赫氏昨天才發現病毒,今天就已經找到了解藥?哈哈哈,恐怕這只不過是元老議會為了讓敵人降低交換條件而耍的一個小花樣吧。」

「我們真的已經找到解藥了,你一定要相信我們。雖然說解藥的來源恕我不能透露,但是我可以用我的性命保證,解藥絕對是真的。」唉,如果埃娜不是讓我嚴守解藥的秘密,恐怕我只用幾句話就能讓雪城日徹底相信我。

不過我用性命做的保證的確起了一點效果,雪城日冷冷地盯了我好半天後,才疑惑地說:「難道你們真的找到解藥了?哼,還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啊。」

「對,我們並沒有去破譯什麼病毒代碼,而是直接找到了解藥的樣本。具體是怎麼找到的,我不能告訴你,但是我可以透露的是,解藥的來源非常可靠。」

「哦?怎麼個可靠法?」

我是從那個病毒製造者的徒弟身上採集的樣本,難道還***不夠可靠麼?!

不過我卻只能搖搖頭說:「這個我不能告訴你。」

雪城日瞭然地點點頭說:「呵呵,就算你們真的找到了解藥,我還是要和你決鬥的。」

「難道我們非要用決鬥來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麼?那我向你道歉總可以了吧!」我皺著眉氣急敗壞地看著他,這個沒腦子的雪城日,難道只認識決鬥兩個字麼?

「有些事情,是不能用道歉來解決的。如果道歉能解決一切問題,那還要我們龍騎將幹嘛?」雪城日又恢復了那種慢悠悠的腔調。

我徹底火了,長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差點衝口而出的髒話,冷冷地說道:「那好吧,你倒是給我說說看,你到底為了什麼無法道歉的事情才來找我決鬥的吧。如果你解釋得通的話,我立刻就陪你決鬥,直到一方死掉為止!」

雪城日靜靜地看著我,接著扭頭看了看四周,直到確定周圍五十米以內沒有人後,這才衝著我點了點頭道:「既然你想要答案,那我就告訴你吧。不過你知道以後,可千萬別太吃驚。」

***,只要你不說你是阿冰的母親,無論啥答案我都不會吃驚的!

「知道麼,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早已經知道了,其實你……」雪城日故意停了下來,高深莫測地衝著我笑了笑。

「其實我?其實我怎麼了?!」

「好吧好吧,也許用語言是無法讓你真正相信的,因為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師父……」

雪城日的這句話,彷彿在我耳畔突然炸響了一個巨大的焦雷,讓我的耳朵在這一瞬間裡,除了心裡那亂哄哄的轟鳴聲外,就什麼都聽不到了。我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雪城日,看著他那一頭烏黑的頭髮,如浸漬開的水跡般,緩緩變成了——銀白色……

「只要能殺了你,我就能見到他了。龍羽,哦不不,應該是冷羽,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了。呵呵,請你原諒我這個自私的人吧。」雪城日說著,微笑著抽出了腰間的……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6 21:42:09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你說什麼?你和我決鬥,就因為我們都是同一個……師父?!」

我瞪大了眼睛,不知道驚訝的應該是他要和我決鬥的理由,還是因為他和我有著同一個師父。

「龍羽先生,我可沒這麼說過。」雪城日隨手晃了個劍花,抬頭看向晴朗的星空:「但是你的師父,是一個我一直想找,卻怎麼也找不到的人。如果我想找到他,最快的辦法就是……讓他來找我。」

雪城日說到這裡,低下頭來平靜地看著我,那從容自若的態度,彷彿此刻他是在和我討論著明天早飯該吃些什麼,但我卻分明感到一股蕭肅的殺氣頃刻間便從他身上瀰漫開來。

「那你憑什麼肯定,我師父,就是你的師父?」哼!就算他把頭髮繼續變成紅色,我也不相信他的鬼話。

「我們的真氣是同源的,上次和你比試的時候,我就已經發現了。 這種真氣的奇妙之處,就在於和魔法的能量可以互相轉化,並且有著無窮無盡的變化。你那把高溫處理過的劍,和從你劍上傳過來的那種熟悉感覺,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你就是他的徒弟。要知道,我每天都在和這種真氣打交道,它已經成了我身體的一部分,所以我絕對不會搞錯的。」

「這麼說……你就是我的師兄了?可我從來沒聽我師父說起過你啊!」我迷茫的抬起頭來,看著繁星點點的夜空。師父啊師父,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師兄?哈哈哈,你師父恐怕從來都沒把我當成過他的徒弟,當然不會告訴你了。嘿,小子,我說了這麼多,你也該拔出你的劍來了吧!我可不想趁人之危。」他停了停,突然又轉口說:「如果你以為你不拔劍,我就不會殺你的話,那就錯了。要知道,龍騎將殺了人,只需要填一張失蹤人口的表格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我腦中突然閃過一段和校長的對話,急忙擺手說:「等等,如果你僅僅是憑著真氣來判斷的話,我可不能完全認同你的說法,要知道,校長曾經告訴我說,我還有一個師兄。而自我長大至今,從來都沒見過他。說不定,他才是你的師父。既然我師父沒有告訴我他的存在,那麼也不會告訴他我的存在了,所以就算你殺了我,恐怕也見不到你想見的人。」

「那也要我殺了你之後,才能知道。呵呵,小子,你認命吧,說不定你運氣好,反過來殺了我呢!對了……差點忘了,這是我的遺囑,如果你殺了我,只要拿著這個,保證你沒有任何麻煩。」說著,雪城日從懷裡掏出一張發黃的紙,衝我擺了擺。

「嘿!就憑這種毫無可靠根據的推論,我們就必須刀劍相向嗎?至少我們是同門啊……」我話還沒說完呢,雪城日已經一劍刺了過來。

我連忙扭身閃避,接著無奈地抽出腰劍的佩劍,輕輕一抖手,晃出幾個劍花,雖然看起來只是很隨意的一劍,卻指向他此刻全身唯一的破綻--腋下。如果他不收劍的話,他刺中我的時候,就已經沒有力氣再繼續刺下去了。

雪城日收劍回撤,讚了一句:「想不到才一個月沒見,你的功夫居然進步這麼快!哈哈,這樣子的決鬥才有意思。不像上次那個白癡卡城,哼,我還以為他會讓我大吃一驚呢,沒想到弱得一塌糊塗。」

「雪城日,難道我們非要……」

「好了!住口!!」雪城日大喝一聲,打斷了我喋喋不休地勸解,瞪著眼睛罵道:「你***到底是個男人,還是個娘們兒?」

我長歎一口氣,知道無論再說什麼,都沒用了。

「好吧,可我們總不能在這裡決鬥吧,那樣會引來很多人的。」我無奈地看著他。

他環視一周後,指著我身後說:「那就去上次我們去過的那個操場。

那裡無論幹什麼都很方便,比如說……毀屍滅跡……」

站在這個空曠的操場上,我又回想起上一次和雪城日對決時的情景。那時的我,還是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妄想著用一些自以為能成功的小計謀去打敗眼前這個實力無法預測的對手。唉,當初我要是對他態度好一點,或者趁他迷了眼睛後就逃跑,也許今天就不會再次站在這裡,和他決鬥了。

寒冷的秋風將樹上枯黃的樹葉紛紛刮落,整個操場上一片漆黑。我凝神注視著十米開外的雪城日,他正慢慢地用一塊白布擦拭著自己的佩劍。

「好了,可以開始了。」他將那塊白布放進自己的懷裡,滿意地晃了晃他的劍。

我暗暗提氣,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出招。他第一招會是什麼?冷月無聲?還是別的?

「小子……」雪城日的聲音突然變得蒼老無比,我心中一凜,看來他已經用上了他們冬劍家的大日心法:「你是想讓我先出招嗎?」

見我依然漠然地看著他,雪城日無奈地笑笑,滿頭的銀髮突然迸射出奪目的光彩。還沒等我從眼睛猛然受到的刺激中反應過來,一道冷月已經無聲的劃到我的胸口。

我冷笑一聲,左手食指迎著那道冷月劃了一道封閉的弧,只感到食指微微一跳,我所發出的真氣弧便和這道冷月撞在一起,消失於無形之中。

「真是越來越讓我吃驚了,一個月以前,你對這招還是那麼的陌生,如今竟能輕易地化解。看來餐前的開胃菜要取消了。」雪城日說著,輕輕地、毫無道理地笑了起來,漸漸的,這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刺耳,讓我突然間彷彿置身於一個充滿了回聲的峽谷中,而頭頂上已不再是清冷的明月,而是那火熱刺眼到讓人眩暈的太陽。

雪城日的頭髮已經由銀白色漸漸變成了火紅色,彷彿初生的朝陽一般。而那髮色並不穩定,還在不停地變幻著顏色,彷彿一枝燒著了的火把。 漸漸的,紅色褪去,那把火竟分外刺目晃眼起來,就好像剛才的那個朝陽,已經飛速地攀升到了頭頂,成了中午那讓人無法直視的太陽。

一股難以容忍的熾熱,不知從何時起已悄悄地流竄在我的四周,那些落在地上的枯葉,突然之間都紛紛「呲呲」地著起火來,而樹木們也開始發出了「劈劈啪啪」的爆響聲。

「這招叫做日行蒼天。至今為止,我還從未用這招跟人動過手,如果你死在這招手裡,也算是你的榮幸了。」雪城日那蒼老的聲音中,竟又多了一分大漠的孤寂與荒涼,彷彿在那充滿了死寂的無垠沙漠上,一條沙黃色的巨蛇正吐著赤紅色的芯子帶著一陣細碎而又讓人驚悚的聲音慢慢朝我爬來,讓此刻正處於火爐中的我,心底竟散發出一陣陣的涼氣。

就連風,都被這一招給嚇住了,悄悄地屏住了呼吸,連一絲塵土都不敢驚醒。

我緊了緊手中的劍,知道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等著他出招,說不定我連第一招都擋不住。古人說過啥來著?對了,先下手為強!

冷月無聲!當然,這只是我給他的一個小小見面禮。卻見雪城日只是隨意地晃動了一下身體,彷彿一個站累了的人想換個姿勢,就那麼輕鬆地躲了過去。

一道道冰冷的真氣在我體內迅速流竄起來,忽聽雪城日驚異地「咦」了一聲道:「想不到你已經突破了銀羽的境界,上升到了血羽?」

還不容他說完,雪羽降塵便揮灑而出,那粼粼如水的清澈劍光讓四周的空氣在一瞬間從火熱又回復到冰冷,無數道縱橫交錯的寒冷劍氣朝著雪城日無情地呼嘯而去。

雪城日長嘯一聲,身影突然化作一道閃電,倏忽間已經穿過了我那密密麻麻的劍網,在我那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一劍朝我胸口劃來。

劍氣未到,一股炙人的火熱便已讓我的衣服發出了陣陣焦臭。不過半空中的雪城日卻突然悶哼一聲,帶著那揮出一半的劍勢就像他來時那般令我驚異地倒摔了出去。原來他沒有完全躲過去啊,哈哈哈。

「這一招……咳咳,小子,想不到你居然學會了這一招……」雪城日捂著胸口不停咳嗽著從地上站了起來:「非常感謝,咳咳……你沒有趁我倒下的時候再補上一劍。」

說實話,剛才我倒是很想再趕上去補一劍,如果成功的話,那麼決鬥就到此為止了。可惜師父也經常給我玩這一招,他總是假裝踉踉蹌蹌地不支後退,卻又在我剛剛想奮起直追的時候突然劍勢大盛,讓我連逃都逃得異常狼狽,有一次還差點滾下了萬丈懸崖。

要知道,一個人如果總是在某件事情上吃虧上當的話,那麼他就會在遇到同樣的事情時,變得異常小心謹慎起來,有時也會因此而失去很多令人心動的機會。

就好像阿冰那樣,他頭幾次拿小費的時候,那幾位對他興趣盎然的女客人們總是慷慨地給他相當於別人雙倍的小費,然後便趁他正驚喜莫名的時候,狠狠地在他身上吃了幾口豆腐。

後來每當客人要給阿冰雙倍的小費時,他都會一邊小心翼翼地護住自己的臀部,一邊將多餘的錢還給也許對他根本就沒啥興趣的客人們。

當時我就說過阿冰,將到手的錢再還給那些好心的顧客,這簡直就是在拒絕上帝的恩賜,是令人難以饒恕的錯誤,即使上帝可能會在恩賜完後去摸摸你的屁股。要知道,當年耶穌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才被人害死的。

可阿冰卻說:「羽,你好像說錯了,耶穌是心甘情願去死的,因為他覺得那是他應該做的事情。如果我是耶穌,我也會這麼做的,雖然被釘在十字架上也許會很痛,但是至少死後不會為了曾經的懦弱而感到自卑。」

「你又不是他,你怎麼知道?誰知道他當時是腿肚子在抽筋,還是腦子在抽筋啊?」

……

「嘿!你腦子抽筋了嗎?」

我驀然驚醒,這才發現雪城日的劍正停在我眉心前方三寸遠處,大驚失色下,我連滾帶爬地向後滾了出去。帶著一身冷汗爬起來,卻發現雪城日已經收劍撤回到了十米開外。

「……,要知道,和人決鬥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胡思亂想。」雪城日無奈地衝著我歎了口氣:「難道是你覺得我根本就不配當你的對手嗎?」

「當然不是,不是啊……」我尷尬地衝他笑笑:「我剛才不小心走神了,哎,大概是因為昨天晚上沒睡覺的緣故吧!」

「這不是藉口,再說了,你以為你的敵人會因為你一晚上沒睡覺而放過你嗎?剛才算我們扯平了,互不相欠。如果你還要走神,我可不會再管你想些什麼了。」雪城日晃了晃手裡的劍:「既然你根本就當我不存在,那我也不用留手了,準備接招吧,小子!」

我凝神持劍,注視著雪城日。嗯?要不要用飛羽流星盾來對付雪城月的哥哥呢?

算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雖然忘記了這是哪個傢伙曾經說過的話,不過說的還是蠻有道理的嘛!凝神暗運真氣,那鮮紅可愛的小流星便從我胸口裡蹦了出來。

雪城日瞇起雙眼來注視著我,突然苦笑一聲說:「看來我今晚的收穫還真不小呢!如果不用絕招,恐怕是很難收拾你了。」

流星在我週身「嗚嗚」地嗡鳴著,發瘋似的圍著我的身體一個勁兒地狂轉。嘿?這小東西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如此興奮?

突然感到整個大地猛的顫抖了一下,我急忙穩住差點摔倒的身形,卻聽見遙遠的星空傳來了一聲淒厲的鷹鳴。奇怪?出了什麼事情嗎?

就在這時,我的眼前出現了一件怪事。雪城日他的身體……怎麼好像變得透明起來了?啊,看來不是我的眼花了,雪城日此刻正隨著頭髮顏色的劇烈變化,身體也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漸漸的,我又感到自己似乎飄了起來,整個身體彷彿沒有了重量一般。我詫異地巡視了周圍一圈後,才發現幾乎所有燃燒著的樹葉都飄浮在了半空中,就連一些石頭和土塊,也慢慢飄了起來。

難道失重了?咦?除非我在做夢,否則這種現象好像不可能出現在……地球上吧!一個念頭如流星般劃過我的腦海,讓震驚莫名的我忍不住叫了出來:「難道是天鷹翔星曲?!」

這突如其來的可怕認知,讓我渾身都顫抖了起來,而那劇烈的心跳聲,如潮汐般一波接著一波地侵襲向我的腦海,漸漸變成了一種澎湃的轟鳴,震耳欲聾。流星不安份地跳動起來,發出了刺耳的尖嘯聲,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正上下翻飛著飛快地追逐它。

天哪!恐怕現在的我,還沒有做好任何心理準備去迎接世界上排名在前七名之內的恐怖武學--天鷹翔星曲……

為什麼雪城日會天鷹翔星曲?這個問題在我腦中匆匆閃過後,我立刻認識到一個可怕的認知--今天要嘛是他死,要嘛就是我死。我們兩個恐怕最多只有一個人能夠離開這裡了。

決鬥開始時,我還一直抱著一種可笑的心態,總以為憑著冬劍家和我的交情,以及雪城日剛剛宣佈的同門關係,他怎麼也不會真的殺了我吧!就因為這種心態,才讓我麻痺大意,出手緩慢,有時候還會輕鬆地去胡思亂想一下。

直到此刻,我才知道一切都不是我想的那麼回事兒。雪城日,他是真的想和我決鬥!

難道事情真的已經無法挽回了?如果我死了,那倒還好說,反正我無牽無掛,除了師父,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就算阿冰會因為冷羽的突然消失而傷心、雪城月會因為龍羽的死而悲痛,但這些也都只是暫時的。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還會找到能夠取代我的人……

那要是雪城日死了呢?呵呵,就算我拿著他的遺囑,恐怕雪城月乃至整個冬劍家族也不會饒恕我吧!阿冰更有可能會因為冷羽的表哥殺了他的朋友,而跟我永遠的絕交……

天哪!難道只有我死掉,才是最好的結局嗎?不過看到此時此刻的場景,我想不死,都有點困難了吧!

媽的!記得師父曾經對阿呆說過:「這個世界並不是圍著你轉的,所以你也不用為了整個世界而活,想怎麼活,全看你自己的。只要你不去讓別人恨你,愛你,自由就在你的手中。不要為了什麼約定而活,那樣很累,也不要為了什麼愚蠢的決定去死,要知道,你死了,唯一的意義也就是給整個地球施加了一點點肥料而已。」

對,我不能死,更加不能成為那毫無用處的肥料,可我也不想讓別人恨我!事到如今,我也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那就是……逃跑!!

足尖略一點地,我便如箭一般向後飛退而去。幾片著火的乾樹葉在我身後互相撞在了一起,又「劈哩啪啦」地爆裂著飛開去。四散的火星中,一道華光乍現,只見雪城日持劍大喝著刺了過來:「想走?!」

飛羽流星呼嘯而出,「啪」的一聲撞在了雪城日的劍尖上,隨著劍勢被震歪,雪城日渾身一顫,胸口露出了一個空門。我緊了緊手中的劍,卻又頹然地放下。媽的!他這分明是在誘惑我殺掉他!

還沒等流星飛回我的身旁,一個爆射出刺眼厲芒的白色光球倏忽間已然飛至我的胸前,我想也不想,揮劍便橫掃而過,「啪」的一聲,那光球應聲而滅,而我卻感到好像只是掃中了空氣一般,這種突兀的感覺讓我胸口很不舒服。

我剛想撤劍護身,接著逃命,卻只覺得劍身突然傳來一種莫名的波動,像電流一般瞬間橫掃了我的全身。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我的整張臉便已經狠狠地親吻在了那被熾熱空氣烤乾透了的土地上。

卻聽到頭頂傳來劍氣激盪之聲,接著雪城日狠狠地罵了句:「***,這是什麼鬼招數!」說話間,只聽一聲沉悶的氣勁交擊聲,他的劍便被我的流星擊得脫手飛出。

我吃力地支起身來,才發現我此刻的體重恐怕比一隻懷了孕的巨型母食肉龍還重個七八倍,身體的大部分都已經深深的陷進了泥土裡,而我那支撐在泥土上的雙手也如同滾燙的刀插在牛油上一般, 「噗呲」兩聲便沒入土地中。

我拼盡了全力,連吃奶的勁兒都使了出來,才慢慢的拱起身子,讓雙腳支撐起了我的下半身。

費力地抬起頭來,卻看到雪城日正站在我前方二十米遠處,喘著氣兒呆呆地看著我那顆誓死頑抗的流星。

長吸一口氣,我凝氣於胸,想憑藉著真氣的升力讓自己站起來,卻突然感到背上傳來一陣痙攣般的抽搐,接著身體就慢慢恢復了行動力,讓我搖搖晃晃地再次站了起來。

不行,身體還是異常的沉重,不過此刻已經比剛才要好得多了,起碼我站著的時候不會在瞬間便又因為那恐怖的體重而沒入泥中。

「翅膀?」雪城日再次苦笑著搖頭指著我身後道:「你小子到底還有什麼絕招?統統使出來讓我開開眼界吧!」他說著,右手凌空一握,那柄橫插在樹上的劍便如被繩子牽著般又飛回了他的手裡。

我回頭看了看背後那一雙血紅色的巨翅,也苦笑一聲說:「你以為我願意嗎?***我現在連走路都困難,還能拿啥來給你開眼啊!」

正說著呢,背後傳來一陣「嘩啦啦」的巨響,一棵著了火的大樹轟然間便朝著我砸了過來。

還沒等我想好是解除翅膀躲進泥土裡,還是嘗試著拚命向前移開身體,飛羽流星便早已在那棵樹幹上轟了不下數百次,直至把它轟得四分五裂,而那些被打散在空中冒著火星的木塊卻依然朝我飛來。

直到此刻,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雪城日將重力場的中心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流星依然在拼了命地守護著我,而我也不能繼續這麼眼睜睜地挨打了。如今周圍的一切都已經成了我的敵人,誰知道下一刻又會有什麼龐然大物把我當成大地母親新的懷抱呢?

我不再猶豫,也沒有必要猶豫了。此刻的我,已經沒有了退路。雪城日的天鷹翔星曲到底練到了什麼境界,我並不知道,但是如果我不殺了他,就算他根本沒練會,遲早也能輕鬆地殺掉我。

吃力地抬起手,我顫抖著右臂持劍指向雪城日,一道冰冷的真氣從我小腹升起,不住旋轉著朝劍尖湧去。就在它衝出劍尖的一剎那,一個真空的冰錐如閃電般朝雪城日的胸口刺去。

冰封劍!!

雪城日似乎早已知道了此招的厲害,只聽他大喝一聲,又一道刺眼的白芒從他護在胸前的左手中飛出,正正地撞在了那急若流星的冰錐上。

「啪」的一聲,冰錐如灌了鉛般直直地掉到地上摔碎了,雪白的冰粉瀰漫開來,好像一團凝聚在夢中的濃霧。

此刻的雪城日,呆呆地看著那一團冰霧,如虛脫般蒼白著臉,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右手的劍支撐在地上,彷彿連走路都困難了。

難道剛才那一招已經耗光了他所有的體力?

我暗自欣喜,看來我只要再發一記冰封劍,雪城日就死定了。可是我立刻發現,此刻的我,別說發出冰封劍了,就連想抬起劍來都感到萬分的困難。

我催動真氣,讓背後的翅膀盡量消減加在我身上的重力場。說實話,這一對血羽靈翅到底有啥作用,我還不是太清楚,不過翅膀嘛,說 白了不都是用來抵抗地心引力的嗎?

儘管我已將體內真氣的流動速度催至極限,耳朵裡甚至能聽到真氣呲呲的流竄聲,可我卻依然無法抬起我的手臂來。媽的,二十米!

雪城日就不能站得再離我近一點兒?

飛羽流星在這近二十米的空間內飛速地盤旋著,不時想趁著沒有東西朝我飛來的間隙去襲擊雪城日,可飛羽流星的最大射程也只有十七米多一點點,所以我也只能看著那個連站著都很吃力的雪城日徒呼奈何了。

「冷羽,你實在是太令我吃驚了……」雪城日稍稍喘了口氣,繼續道:「要知道,天鷹翔星曲的超重力場念力球,只要第一擊擊中目標後,以後的每一擊無論擊在哪裡,都會自動累加在目標身上,而且是以相乘形勢累加。可在四倍的超重力下你居然還能站在我的面前,看來我已經沒辦法殺你了……」

原來如此啊……怪不得我連動都動不了了。

「咳咳……」雪城日痛苦地咳嗽了兩聲後,吃力地抹去嘴角的血跡: 「我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非常好的對手,相信如果你一開始就全力以赴的話,也許我已經不能站在這裡了。」

「如果你一開始也全力以赴的話,我想我現在恐怕也不能站在這裡吧!」我苦笑地看著他。

「呵呵,天鷹翔星曲還不是現在的我所能夠運用的,第一個念力球就讓我差點到了極限,而第二個……剛才我還以為我死定了呢,畢竟面對冰封劍這種招數,就算是蘇特斯大人也會感到非常頭痛的。」

此刻的我很想聳聳肩來表達一下我的謙虛,可惜,我辦不到。所以我只能用語言非常客氣地表達:「哪裡哪裡,這一招對你來說也不是那麼難的……」

「也許吧,不過我只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不會再看到這一招。要知道,就為了這種招數,曾經引發過一次全世界性大戰。以後如果你不是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刻,千萬不要隨便用這招,知道嗎?」雪城日說完,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茫然地看著他,喃喃道:「以後?難道你不準備殺我了?」

「呵呵,難道你以為憑我現在的體力,還能擋住你那個到處亂飛的小東西嗎?我殺不了你,所以,我放棄決鬥了。」

「哦?難道我們可以就此講和了嗎?」我萬分欣喜地看著他:「這麼說以後你也不會再來找我決鬥了?」

「呵呵,一天沒找到我師父,我是一天也不會放棄這個念頭的。要知道,我為了找到他,已經失去了很多寶貴的東西,甚至連我最喜歡的人,我都失去了,可我從不後悔。如果就這麼半途而廢,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可是……你殺了我,也找不到你師父啊!要知道,你師父很可能是傳說中那個失蹤了的金徽龍騎將羅特。喂!你別這麼看著我好不好,就算我猜錯了,你也不應該用這種表情來嘲諷我的無知啊!」

「……其實我也猜到很可能就是他,可惜我爺爺向來守口如瓶,對他的名字以及相關的實際,幾乎從來都沒跟我說過。唉,難道你的師父真的不是他嗎?」

我非常努力地想去搖頭,卻差點栽倒在地上,於是只能用嘴巴來告訴他:「對,非常肯定,我師父絕對不會無聊到要去當什麼龍騎將的。他老人家(上帝啊!打從出生至今,我好像還從來沒對那個死老頭用過如此隆重的敬語!請您饒恕我吧!)經常告誡我說:『要知道,這世界上最無聊的事情就是參軍了,讓一大幫整天用腦袋放屁、用屁股想問題的傢伙們來指揮你,恐怕你連將來這兩個字還沒寫完就已經被他們給利用到廢品回收站去了。』」

「可這些話不正表明他是參過軍的嗎?不然怎麼會說得如此深刻?」雪城日滿臉疑惑地看著我。看來,他也是深有體會啊!

「不不不,我想我可能沒說明白,記得他還跟我說過:『我就曾經看到一個白癡興高采烈地跑去加入了那些所謂的軍隊。』可你知道他最後是怎麼對我說的?他說:『***,為什麼我當年參軍的時候,老天不拿個雷來劈死我?』」

雪城日呆了呆,接著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苦笑著說:「如果這些不是你瞎編的,那我想我已經明白我爺爺為什麼死都不願意讓我加入龍騎軍團了。」

我立刻賭咒發誓道:「放心,如果我剛才說的有半句假話,就被天打雷劈,讓我變成和司凱爾一樣的太監。」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不用發這麼毒的誓吧,我可不想我妹妹下半生的幸福被你這個毒誓給毀掉。」雪城日無奈地搖起頭來。

「怕什麼,反正我是沒騙你……等等,你剛才說什麼?你妹妹下半生的幸福?」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瞅著他,完全不敢相信剛才那句話是從一個幾分鐘前還拚命想殺了我的人的嘴裡發出來的。

「是的,難道你沒看出來我妹妹已經對你這個白癡情有獨鍾了嗎?

唉,其實我一開始想殺掉你,並不完全因為冰兒和我師父,也是怕我妹妹被你騙了。要知道,一個總帶著面具裝成奇亞族的傢伙,不論他是出於什麼動機,都會讓人感到非常的不可靠,而我那個總是自以為很聰明的笨蛋妹妹有時候也經常會像我這麼衝動到不顧一切的地步。不過現在我倒是欣賞起她的眼光來了。畢竟不是誰都能像你這樣,會故意裝成白癡去讓誰都瞧不起自己的。」

雖然說我已經漸漸開始習慣了白癡這個稱呼,可我還是有那麼點兒生氣,忍不住大聲道:「喂!難道我真的很像個白癡嗎?為什麼幾乎所有的人都這麼說我啊!」

「那是因為你有一個非常了不起的表哥……」雪城日衝著我豎起了他的大拇指:「要知道,一個人能永遠活在另一個自己的陰影下,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我慢慢地笑了起來,不好意思地看著他說:「謝謝,我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麼評價我,還真有點不習慣呢!」

卻見雪城日笑著用手凌空一抓,剛才那個令我重得能夠壓扁一頭大象的光球馬上從我身上竄了出來,飄飄蕩蕩地升到空中,「啪」的一聲消失了。我還沒反應過來,便因為全身肌肉過於緊繃而一個跟頭栽倒在地。

那連頭髮都能累死我的感覺突然之間被一種無以復加的輕鬆感所取代,讓此刻的我覺得幾乎光用嘴巴吹氣就能飛離這個地球。周圍正被我的流星打得四處逃竄的樹葉和石塊們也統統落到了地面,看著這一切又恢復了正常,我愉快地舒展著筋骨,收回了那顆流星。

「好了,一切都結束了。對於你和我妹妹的事情,我不想多說什麼,更不想給你造成什麼心理負擔,反正我現在也已經不是她的哥哥

了。不過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夠答應我。」雪城日收起笑容,皺著眉嚴肅地看著我。

「好,你說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相信我都會盡力去做到。」呵呵,只要不用再決鬥,就算你讓我繞著整個赫氏裸奔一圈我都願意。

反正現在是晚上,沒人看得清我是不是穿著衣服。

「謝謝,我是想拜託你幫我照顧你那個阿冰,還想讓你告訴他,我為我當初的一時衝動而向他道歉,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他還能把我當成是那個他最信任的大哥哥。」

「這個……難道你曾經對阿冰幹過什麼過分的事情嗎?」我皺起眉來看著他。難道這個同性戀患者真的曾企圖對阿冰幹那種令人噁心的事情?

「我想,這個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吧!哦,對了,眼下我還有一件事情想拜託你……」

「說吧,只要別太難辦,我一定搞定。」當然,眼下如此熱心的我可絕對不會承認是因為他剛剛誇了我才變成這樣。

「那個……」雪城日尷尬地指了指研究院的方向,衝著我說:「你……能不能把我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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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6 21:51:10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看到扶著雪城日的我,蘇特斯大人顯得非常驚訝,一位紫徽龍騎將在他的授意下走上前來將雪城日扶到了沙發上。

「請問,我這位下屬出了什麼事情嗎??」蘇特斯看著一臉蒼白的雪城日,皺起眉來詢問我。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讓雪城日裝出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然後用我的真氣在他體內搞了點小花樣,這樣看起來,就好像他中了毒一樣。

「呃,大人,我發現他的時候,他倒在地上,渾身抽搐,嘴裡還流著血,經過我的檢查,他似乎曾經中過一種很厲害的毒,如今又復發了。」我面無表情地撒著漫天大謊。

蘇特斯若有所思的衝我點點頭,接著便滿臉歉意地看向雪城日道: 「阿日,我忘了問你身上的毒清乾淨了沒有,這的確是我的疏忽。你先好好休息,馬丹諾,你可要照顧好他,不然我唯你是問。阿日,等這件事情結束了,我再想辦法幫你驅毒。」

那位名叫馬丹諾的紫徽龍騎將立刻立正行了個軍禮,接著走到雪城日的身旁坐了下來,雙手微微泛著白光,按在了雪城日的腹部。

蘇特斯又轉頭看向我說:「剛才我見過你,你是……」

「他是龍羽,蘇特斯大人。」埃娜拿著一份厚厚的報告書,走下樓梯:「您要的關於解藥可靠性實驗數據的報告就在這裡,不過我想提醒您的是,除了我們校長認可的人可以看到這份報告外,其他人誰都不能看。哦,包括您在內。」

「呵呵,小姐,我可不想被軍法處置,所以你放心好了。」蘇特斯仔細地檢查著報告書啟封上的封印:「這個封印,你確定除了赫迪亞,就沒有人能打開了嗎?」

「嗯,當然,還有人也能打開這個封印,不過裡面的資料就……」埃娜說著,衝著我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這個時候不走,恐怕我就沒機會和他們辭行了。我立刻站直身子,故作尷尬地說:「啊,看來我不應該待在這裡,那我先行告退了。

「蘇特斯大人,晚安。」

說完我又衝埃娜鞠了一躬道:「埃娜小姐,晚安。」

「呵呵,小伙子,今天晚上謝謝你了……」

蘇特斯還沒說完,埃娜就著急地叫道:「龍羽,你先別走!!」

我無奈地看了看蘇特斯,小心謹慎地問道:「這個……軍事機密好像不能讓我這樣的人知道吧!」拜託,我現在除了睡覺以外,其他什麼都不想幹了。

蘇特斯玩味地看了看焦急到甚至想要衝上來用沙發扣住我卻又不得不裝出淑女模樣的埃娜,開玩笑地說:「她是這裡的負責人,你問我可沒有用啊!」

埃娜噘著嘴不滿地走到我身旁耳語道:「校長說讓你和我一起處理這件事情的啊,難道你這就想溜了?」

她嘴裡絲絲的暖氣讓我的耳朵一陣酥癢,我侷促不安地看了看周圍的人,然後非常小聲地說:「埃娜,我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好好睡覺了啊,你再不讓我休息一下,我會困死的。再說現在這裡這麼多守衛,我看你暫時也不需要我了吧!」

埃娜拽住我的衣袖低著頭可憐兮兮地說:「可是……沒有你在身邊,人家心裡不踏實嘛……」

「……」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的確很累,那你走吧……」埃娜噘著嘴故意生氣地扭頭看向一邊,卻依舊拿眼睛偷偷地瞄著我。

我立刻興高采烈地對著蘇特斯大人揮揮手道:「大人再見!各位再見了哦!」說完我就頭都不回地向門口走去。

「喂!喂!你真的要走啊!」埃娜那略帶哭腔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接著便聽到蘇特斯大人笑呵呵地說:「埃娜小姐,難道我們這麼多位龍騎將站在這裡,你都放不下心麼?」

走在回寢室路上,我輕鬆地伸了個懶腰,換上面具。呵呵,和雪城日的決鬥沒想到竟能如此友好地收場,還真讓我感到高興。現在這麼晚了,阿冰應該已經回寢了吧……

一想到阿冰,我的頭又大了起來。天哪,我該怎麼跟阿冰解釋本該在寢室裡睡覺的我卻直到現在才回去呢?上廁所?萬一阿冰他去過廁所了呢? 那就說是我回來後發現睡不著,又去上自習了?天哪,我這才發現,我連書包都忘在了研究院。

急急忙忙向研究院趕去,我剛想摘下面具打扮成龍羽,卻突然聽到前面傳來一陣嬉笑聲。停下腳步,我側耳傾聽著,立刻,雪城月等人的相貌便在我腦海中顯現出來。

這麼晚了,他們這是從哪裡回來的?我納悶地向前走去,拐了個彎兒,就看到微弱的星光下幾百米開外幾個淡淡的人影。

麗絲雅不愧是電系的高手,感官敏銳,立刻就發現了我,只見她拉住前面的雪城月,指著我大叫:「阿月,快看啊!那不就是冷羽嗎?」

今晚的雪城月穿著一套絲織的月藍色校裙(奇怪,她剛剛好像穿的不是這套衣服啊,打扮得這麼正式,去看誰呢?)窈窕而充滿了青春的身影襯著倒映出滿天星光的水亮長髮,打扮得好像要去參加校長的慶功宴一般。

卻見她伸指無奈地敲著麗絲雅的腦袋說:「阿雅啊,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哦,女孩子就應該斯文一些,像你這樣大呼小叫的,什麼時候才能讓那頭遲鈍的死豬看上你啊?」

「咦?誰是遲鈍的死豬?」阿加力立刻湊了上來,故作驚喜地說著: 「難道我們的阿雅有暗戀的對象了?小聲的問一句,他是人類嗎?」

麗絲雅先是委屈地噘起小嘴瞪了雪城月一眼,接著便回頭對阿加力說:「暗戀你個頭啦,哼,倒是你這只紅毛大猩猩的前途令人堪憂哦!」

我忍著笑朝他們走去,龍迪和古克都禮貌地衝著我打了個招呼,阿加力卻依然在和麗絲雅鬥嘴:「小丫頭,我可收到了不少情書哦,不像你,哼,十五歲看起來還跟十一歲差……哇啊!」他還沒來得及說完,就抱著膝蓋痛哭著彎下腰去,齜牙咧嘴地呻吟著:「媽媽呀,為什麼我偏偏會認識你這個膝蓋殺手呢?嗚嗚……」

雪城月當作不認識他們兩個,歪著頭嘲笑地衝我打了個招呼:「嗨!沒想到請假回去睡覺的人居然是去了研究院啊!」

我只聽見心裡「咯登」一聲脆響,如霜的冷汗伴隨著猛然間岔氣的劇痛針一般密密麻麻插滿了我的渾身。

卻見她突然將身後背著的書包遞到了我的面前,然後揪住我的衣領伸手道:「小費,五十銀魯克哦!」

我傻呆呆地看看手裡的書包,又傻呆呆地抬起頭來看著近在咫尺的雪城月那如雪蓮般純清絕麗的笑容。

「喂?傻了嗎?」雪城月將手在我眼前來回晃了晃:「沒錢就直說嘛,我這個人很好說話的哦,你可以先欠著,如果實在還不上,就把阿冰抵押給我好了。」

我終於反應過來了。原來雪城月說我去過研究院,並不是指龍羽去過,而是身為冷羽的我去過。

而她之所以會知道,也不過是因為埃娜讓她將我的書包轉交給我罷了。所以我立刻深吸了口氣,平復下胸口處如鼓般的心跳,僵硬地笑著說:「謝了。」

「啊?你怎麼這麼沒良心啊!阿冰待你那麼好,你居然只為了五十銀魯克就出賣了他?!哼,賣完了還敢跟我說什麼謝了?!」雪城月立刻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一把將比她足足高了一個多頭的我的腦袋夾在了她的腋下,似乎是妄想用那纖細柔嫩到只適合端著高檔酒杯一邊欣賞著世界名曲一邊在陽台上悲秋傷春的胳膊來勒死我。

聞著滿鼻那清新的淡淡幽香,感受著雪城月那薄滑的絲裙下火熱而充滿了彈性的肌膚,我只覺得我的耳朵似乎貼在了一個綿軟滑嫩而又豐滿如脂的肉球上,從而忘記了她似乎用力到真想勒死我的事實。

直到我的耳中開始發出如警鈴般嗡嗡的鳴叫聲,以及眼前出現了無數個宛如夜空中的信號彈般明亮的金星時,雪城月才嬌喘著放開了我。

晃了晃暈脹的腦袋,我差點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卻聽到阿加力驚歎地拍著雪城月的馬屁道:「阿月,你這招連環鎖頸扣可真是威力非凡啊!下次如果我也不老實的話,可千萬不要用這招來對付我啊?」

相信只要是個男人,就都知道阿加力此刻說的是反話,古克和龍迪立刻嗤之以鼻。不過雪城月根本沒考慮阿加力在說些什麼,只是皺了皺眉,看著好不容易才直起身來的我說:「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平時好像也沒這麼傻吧!難道真做了什麼虧心事兒?對了,你去研究院幹嘛去了?那個叫埃娜的漂亮女秘書說你名字的時候,怎麼好像死了爹媽似的啊!」

我摸了摸還有點眩暈的腦袋,傻笑著說:「我去複查了,醫院被炸,我也只能去研究院檢查身體了。他們擔心我在考場上會因為心律不齊而再次渾身噴血,所以想鑒定一下我對緊張情緒的忍耐程度罷了。」一邊說,我還一邊抬頭看看連一絲雲都沒有的晴朗夜空,擔心會不會突然打下一道閃電來。

「我……」儘管雪城月將「我靠」這個很不淑女的詞後面那個字勉強咽進了肚子裡,可我還是很清晰地聽到了:「我還以為那個埃娜看上你了呢,唉,這下是沒戲了。真是奇怪耶,像你表哥那麼健康的人,怎麼會有你這麼個孱弱不堪的表弟呢?」

「這……大概是遺傳的問題吧……」說著,我再次擔心地抬起頭來。

麗絲雅則睜著好奇的大眼睛走上前來,上下仔細地瞅瞅我說:「冷羽,為什麼那些老教授們和那個女秘書都這麼關心你啊,不僅給你複習提綱,還時不時替你做身體檢查,難道僅僅因為龍羽大哥是裡赫氏的預備成員嗎?」

這個問題就連向來撒謊不打草稿的我也感到分外困難了,於是我尷尬地衝著阿加力求救道:「啊,你剛才說誰是阿雅的對象來著?我認識嗎?」

「死冷羽!哼哼,小心我再也不理你了哦!」麗絲雅立刻被我氣得直跺起腳來。

和雪城月等人分道揚鑣後,我揉著酸痛的脖子慢慢向寢室走去。奇怪啊,就算我不用第二重的功力,雪城月也不是我的對手,可怎麼剛才突然受到攻擊的時候渾身的真氣卻好像懶洋洋的,一點反應都沒有呢?難道它們也都被雪城月的美麗給迷惑了?!

「好像不可能吧……」我摸著後腦勺自言自語:「她要是連這種能耐都有,還不天下無敵了啊?」

嗯,不過她要真是這樣倒也好了,讓她去殺了那個讓我恨之入骨的洛克,或者直接去殺掉拉奇特和聖龍聯盟那幫人渣,嘿嘿,這個世界可就立刻清靜了很多。

不過話又說回來,想像著讓這麼一個清純可愛的女生去殺人,實在是一件很煞風景的事情。就好像蝶葉蘭那樣,原本應該是無憂無慮地生活在溫室裡的一朵嬌嫩的鮮花,卻偏偏去學別人當什麼刺客。

唉,一想起來就分外頭痛,萬一她扮成雪城月或者阿冰等人的模樣來殺我,我豈不是只有挨宰的份兒?不過也不一定哦,今天早上那個奇佳麗變成埃娜來騙我,還不是被我一劍刺了個對穿嗎?

嗯,對了,這件事情可絕對不能讓埃娜知道,不然她又會癡癡呆呆地盯著我,看得我渾身發毛了。

正想著呢,只聽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這麼晚了還會有誰在外面跑啊?我詫異地回過頭去,卻看到銀色的月光下,一淙清亮的雪藍從我身邊晃過。

蝶葉蘭?!卻看她一個人低著頭急急地向前走去,我剛想出聲叫住她,手才伸出了一半兒,又立刻彎回來摀住了自己的嘴。

活膩了麼我?!要是讓她知道我這個白癡就是龍羽,還不知道會怎麼死呢!到時候恐怕就連上個廁所、洗個澡都會被她突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給我一劍啊!這倒還不是關鍵問題,最關鍵的是--她那張美麗可愛的臉孔每出現一次,我都要掏錢請她吃頓飯……

一想到這裡,我就禁不住打了個冷顫,捂著兜裡僅有的幾個硬幣直喘粗氣。

誰知道蝶葉蘭超出了我將近二十米後,突然又急匆匆地轉回身來,直直地朝我走來。我驚恐地看著低頭皺眉不語、正向我逐步逼近的她,嚇得幾乎想掉頭就跑。

「嘿,這位同學,請問你能不能借我一個硬幣?」蝶葉蘭走到我的面前,依舊低著頭看也不看我地說著。難道這是刺客的習慣嗎?不讓別人看到她的臉?這還真是個好習慣唉!

「硬、硬、硬……硬幣?!」我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讓顫抖的聲音洩漏我真實的身份,忍住無盡的心痛,勉強掏出一枚面值最小的硬幣依依不捨地遞給了她。

「哦,謝謝啊,身上沒帶零錢,還真麻煩呢!」她接過硬幣,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去,嘴裡似乎唸唸有詞著:「人頭……人頭……」

我只聽得魂飛魄散,剛想轉身逃命,保住我這顆岌岌可危的腦袋,卻突然看到那枚硬幣從她身前高高地彈向了天空,飛快地上下翻轉著,似精靈一般在月光下輕盈的舞動,不一會兒,又飛快掉落下來, 「叮」的一聲砸在地面,「嗡嗡」地繞著圈兒滾動,好半天才停了下來,「啪」的一聲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蝶葉蘭彎下腰去將那枚硬幣輕輕地撿了起來,嘴裡依然念叨著:「人頭……人頭……」似乎正在閉目祈禱,過了一會兒才將那枚硬幣舉到眼前,突然又歡呼出聲道:「哈!真是人頭啊!」

我暗暗驚奇,什麼人頭啊?好像不是在說我的這顆吧!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一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說的是硬幣上面的人頭浮雕。

蝶葉蘭似乎放下了心思,將那枚硬幣拋了兩拋,又輕輕握住,長長地歎了口氣後,接著就要轉過身來。

我一時間只顧著看那枚硬幣,沒反應過來她還會轉身,眼看著她那嬌小玲瓏的身體就要撞進我的懷裡,我急忙一個後仰,卻因為猛然間失去了平衡而向後倒去,剛想提氣倒縱,誰知體內那要命的的真氣竟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沒了任何動靜。

就在我奮力揮舞著四肢眼睜睜地要倒下去時,一隻香軟纖滑的小手卻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腕,輕輕向前一帶,讓我從差點四腳朝天的窘境中解脫出來。

「還給你吧!」她將那枚硬幣放進我的手心,卻仍舊沒有抬頭朝我看上一眼:「功夫這麼差,就不要在這麼晚的時候到處亂跑好不好?

萬一遇到什麼劫匪,我看你連這個硬幣都保不住哦!」

「謝謝……」我急忙將硬幣塞回兜裡,暗暗慶幸著她居然如此拾金不昧。

「哎,你們這幫人還真是幸福呢,卻不知道有個蠢才為了你們這幫人拚死拚活地差點連命都丟了。」她說著搖了搖頭,又長長地歎了口氣後,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蠢才?我呆呆地看著她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好半天後才清醒過來:「難道……她說的那個蠢才就是我嗎?!」

危險過去後,隨之而來的就是那讓人難以忍受的困乏。此刻的我只覺得那一對眼皮就好像中了剛才雪城日發出來的那個什麼超重力球一般,沉得似乎各吊了一頭懷了孕的母象。

就這麼一步一個哈欠地直至走進寢室,剛輕輕推開寢室門,卻發現早該熄了燈的寢室依然明亮,而阿冰正只穿了件襯衫躺坐在我的床上看著書。天哪,他果然還沒睡……

反手鎖上了門,正心驚肉跳的我突然看見他那兩條雪白滑嫩、修長柔美的腿毫無遮掩地交疊在一起平放在床上的樣子,不知為何,我那原本早應該疲累到沒了知覺的身體忽然產生了一種異樣的衝動,彷彿有一股熊熊的大火猛的在我小腹內燃燒起來。

還沒等我想明白自己這是出了什麼毛病,就看見阿冰驚喜地扭過頭來說:「你跑到哪裡去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啊?!」

「啊……我被……被……」雙眼一離開那片如凝脂般滑軟細膩的肌膚,我的頭腦便又立刻昏昏沉沉起來,連早先已經想好的幾個理由都忘了個乾乾淨淨。

「被什麼啊?」阿冰噘著嘴不高興地從床上起身,又光著兩條修長的美腿穿上了拖鞋朝我走來:「哎,馬上就要考試了,你還這麼到處亂跑,你知不知道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你不在,有多擔心啊?」

喂!你就不能穿上長褲再下地嗎?天哪……

我低頭呆呆地看著那一對豐嫩如脂,卻又曲線纖滑的長腿,玉一般反射著水晶燈那皎潔無暇的幽光,一步一步前後裊娜著向我移來,忽然覺得彷彿整個天地間就只剩下了這兩條纖柔無骨的絕美玉腿在我眼前不住挪動靠近,那丹田處早沒了反應的真氣突然如滾燙的洪水般朝我下體猛衝而去,渾身的肌肉似乎都在一瞬間興奮了起來。

聽著腦子裡一陣「嗡嗡」作響,肺部好像突然被抽空了似地讓我的呼吸急促不已,胸口傳來一陣陣飛快而又慌亂的心跳,不知不覺間便伸出雙臂向阿冰那薄軟襯衫下的纖細腰肢摟了過去。

雙臂還在空中的時候,我便猛然驚醒了過來,似乎聽見心裡一個聲音正在大喊道:「你要幹什麼!!」只嚇得我渾身一顫,連忙裝作體力不支的樣子閉上眼睛軟軟朝前倒去。

就在那激烈如鼓的心跳聲中,一個火熱滾燙、香滑綿軟的嬌軀便毫無保留地貼進了我的懷裡,耳邊傳來了阿冰那惶急的驚呼聲:「羽!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啊?」

那驚呼聲中,一股濕熱的暖氣向我耳畔呵來,一瞬間只覺得渾身彷彿觸電般突然沒了勁兒,讓我整個人就那麼酥麻麻軟綿綿地靠在了阿冰的身上。哇,這次可是真的一點勁兒也沒有了……上帝啊!我、我、我……絕對不是故意的啊!

「哇!羽!堅持住啊!你這麼沉,我……我……」阿冰吃力地扶住我,一步步向床邊挪去,昏沉中我只覺得我的臉正貼在阿冰那滑膩的臉蛋上,忍不出微微將臉貼著他那柔嫩的臉蛋上下摩挲了幾下,便只覺得一股說不出的舒服感覺麻酥酥地遍襲全身。

完了,我算是完了,怎麼會對阿冰突然產生了這種奇異的感覺?!

上帝啊!快救救我吧!我可不想和那個奇佳麗一樣去當什麼同性戀啊!

正當我在內心深處激烈掙扎著的時候,突然感到身體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猛然向前傾去,下一刻,我已經擁著阿冰那窈窕滑軟的火燙嬌軀躺倒在了床上。

耳畔傳來阿冰一陣陣急切而又無力的軟叫:「羽!……羽……」恍惚中似乎感到阿冰那酥嫩的身體在我身下努力地掙扎了幾下,卻因為使不上勁兒而無法將我推開,只得曲起雙腿想從我身下溜出去,突然之間便變得異常滾燙起來,一股股火熱潮濕的氣息急促地朝我脖子呵來,還漸漸開始不安份地左右扭擺著纖軟圓潤的腰肢,雙臂也如兩條滑軟而又充滿了彈性的粗籐條般緊緊地從我的腋下箍住了我。

慌亂中忽然遭遇如此情形,一時間讓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像這種在平時絕對是荒謬到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卻就這麼突然而又毫無徵兆的發生,想推開阿冰,卻又份外捨不得這銷魂蝕骨的酥麻之感,只得裝作沉睡不醒的樣子由它去了。

心下正苦思著這場因我而起的荒唐鬧劇該如何收場,一條玉滑脂軟的豐腴大腿已經滑擠進了我的雙腿之間,我猛然一驚,剛要張嘴出聲制止阿冰,突然一陣陣強猛的酥麻如電流般從下體轟然襲向腦際,卻是阿冰將火熱柔滑的小腹緊緊貼上了我那早已堅挺的下體,隨著身下嬌軀傳來的陣陣挺動,與我的小腹上下不住摩挲起來。

與此同時,一對潮熱濕嫩的香滑唇瓣,正在我的脖子上緩緩地吸吮遊走。

一時間我只覺得渾身血脈賁張,幾欲破體而出,接著腦際一片空白,耳鳴不斷,胸口傳來一陣陣劇烈的酥悶感,昏眩中隱約聽見阿冰嗓子中傳來一聲聲軟膩的呻吟,直聽的我渾身肌肉痙攣,只想也拚命緊緊地回抱住阿冰……

「砰砰」兩聲敲門聲如炸雷般驚醒了正沉醉其中的我們,阿冰嚇得不知從哪裡來了力氣,一下子將我推到了一邊,慌亂地起身道:「誰啊?」我則趕忙穩住急促的呼吸,繼續裝作毫無知覺地閉著眼睛假寐。

「阿冰?你還沒睡啊?開門哦,是我啊……」

「阿月?!這麼晚了,你來幹什麼?」我微微睜開一隻眼睛,看見阿冰急急忙忙地將凌亂的床單整理好,從上鋪取下長褲穿在腿上,接著抖開我的被子將我蓋住,這才匆匆跑過去給那「救」了我一命的雪城月開門。

「阿冰,剛才怎麼了?我好像聽到了什麼動靜。你這麼晚都沒關燈,是不是還在複習啊!咦?那條應該複習的懶蟲倒是睡得挺香啊!」

「啊……嗯,是啊,馬上就要考試了……羽他好像是昨晚上沒睡好,所以才……才這麼早睡了啊!」阿冰此刻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還在微

微地急促喘息著。

「阿冰,你生病了嗎?怎麼臉這麼紅啊?哇!好燙!你一定是發燒了哦!」

「噓……小聲點兒,他睡著了啊!我沒事兒,只是給燈照的……」

「哦,你可真是勤奮啊,嘻嘻,該不會是……」正說著,雪城月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

「才沒有呢!阿月你、你怎麼這樣啊!」阿冰似乎因為做賊心虛,著急了起來。

「開玩笑嘛,放心,那個傢伙睡得那麼死,絕對聽不見哦!」

「小聲點啦!了,你找我什麼事情啊?」

「我剛才也在用功哦,可是突然有一道原本會做的題又不會做了,這才趕緊來找你啊!」

「真是的,有什麼問題明天問不就行了?非要三更半夜的跑來……」

「哎呀,人家怕忘了嘛,再說這道題搞的我心煩意亂的,怎麼也睡不著,只好來找你了啊,沒想到你卻在……嘻嘻。」

「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哦!」

「好好好,我不說了,快點給我講題吧,不然我真的睡不著了哦!」

突然感到身下的床微微一晃,卻是兩個人拿著書坐在了我的床上輕聲討論起來。

「這一道啊……咦?解得很對啊,你怎麼會看不懂呢?」

「這裡啊,就這裡不明白……」

聽著她們的竊竊私語,我那伸在被外的手微微一晃,突然感到好像觸碰到了一個滑軟豐滿的臀部,嚇得我趕忙僵在那裡,一動都不敢動。

這個臀部是誰的呢?我滿腹懷疑地想著,卻又不敢張開眼睛看,就在這不安定的胡思亂想中,一股深深的睏倦再次襲來,讓我在不知不覺間已沉沉睡去……

「你這個混蛋怎麼能對阿冰那樣呢!」不知為何,我竟又回到了曾經住過的石屋裡,卻見師父正站在我眼前憤怒地咆哮著,顫抖的手指彷彿想釋放出點點劍氣將我戳成一堆肉泥。

「恭喜你啊,羽,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龍陽之癖,哈哈哈……」那個可惡的阿呆則蹲在一旁的凳子上,一個勁兒地撫掌大笑。

我滿臉通紅地垂下頭去,不好意思地囁嚅著:「我不……不是故意的啊……」

「你這個小子!居然敢對我的阿冰動手!看我怎麼收拾你!來來來,我收回剛才的話,繼續決鬥!」此刻發話的,卻是剛剛才與之決鬥完的雪城日,只看他滿臉煞氣,一副想吃人的樣子,嚇得我直往後退。

「虧我還將我妹妹托付給你,你居然轉身就去勾引我的阿冰!我告訴你,他是我的!他是我的!!誰都不能搶走他!!……」

轟隆作響的話語在耳邊不住旋轉,我突然發現自己正朝著一個黑暗的深淵不住飛速落下,一時間天旋地轉,什麼都看不見了……

「哎喲!呵呵,原來你也是此道中人啊,早知道是這樣,我也就不為難你了。這樣吧,只要把埃娜交給我,我保證讓那個什麼阿冰阿火的立刻乖乖投入你的懷抱,怎麼樣?」

驀地回頭,卻看到那應該已經被我刺傷的奇佳麗正站在我的身後,滿是曖昧地笑看著我。

「好啊好啊,想不到龍羽你個傢伙也有今天,哈哈哈!真是出了我心中一口惡氣啊!」再次回頭,我居然看到了那個廢人司凱爾。

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突然傳來:「哈哈哈,龍羽,如果我把這件事情在赫氏中大肆進行宣傳,你猜會有多少女生去撞牆自殺啊?」這次說話的,竟是那個古靈精怪的蝶葉蘭。

「不……不是啊!你誤會了……」我剛要急著辯解,她卻已經消失不見。

「嘿,小子,看不出來啊,我原以為你只是在武功上天賦異稟,沒想到你在這方面也無師自通啊,哈哈哈,厲害厲害……」我麻木地扭過頭去,看著冰龍迪爾捋著鬍子仰天長笑。

那笑聲如雷般在耳邊迴響,只見四周的景色再次模糊扭曲起來……

「老大!你你你……你竟然讓他做我們大嫂?你就不怕兄弟們笑話死我嗎?!」阿加力雙眼瞪得猶如銅鈴一般,蜷縮在龍迪身後滿臉恐懼地看著我。

媽的,你以為我願意嗎?

「老大啊老大,不是我說你,那麼多女孩子你不去喜歡,為何偏偏要喜歡他?」古克搖搖頭,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也只不過是……是……突然昏了頭而已嘛……

「哇!龍羽大哥怎麼能和阿冰在一起呢?人家不要啊?」麗絲雅抹著眼淚大哭著撲到了龍迪的懷裡,龍迪則麻木地看著一前一後兩個人,跟我一樣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羽,你竟然寧願喜歡他,也不願意喜歡我嗎?」我只聽得渾身一顫,忍不住哆嗦著扭過頭去,果然看到埃娜哭得跟個淚人兒一般,滿臉哀怨地看著我。

埃娜,我……我……我要暈倒了……

「嘿!你小子出息了啊!哼哼,枉我一片苦心想栽培你進入裡赫氏,誰知道你小子居然好這一口?以後都別讓我再看到你了!滾! 滾出赫氏去!」說話的,卻是正氣得渾身發抖的校長大人。

「老白毛,你生什麼氣啊?我不早跟你說過他朽木不可雕了嗎?你今天才明白過來啊?」還沒等我來得及狡辯一下,就看到龍吟瑤雙手環抱胸前,慢悠悠地斜瞅著我朝校長走去:「他這種垃圾啊,早就該被清出赫氏了……」

又是一陣頭暈目眩,我再次睜開眼睛時,卻看到雪城月正拉著阿冰一起站在我的面前。

「你倒是說啊!你是喜歡他還是喜歡我?!」雪城月悲憤欲絕地衝我哭喊著。

「我……」我囁嚅了幾下嘴唇,看看一旁滿臉羞紅的阿冰,硬是說不下去了。

雪城月見我不說話,突然皺著一張小臉拿起一個枕頭就朝我的腦袋砸了過來,直砸的我眼冒金星,差點倒在地上,還沒等我緩過勁來,又一個枕頭砸在了我的臉上……

「你倒是睜開眼睛看看啊,到底是我漂亮還是他好看?你說啊!」

「……」我偷偷抬眼看了看阿冰,後者卻只顧低著頭擺弄自己的衣角。

「龍羽!你到底聽沒聽見我在問你啊!你仔細睜開眼睛看看,到底是我的腿漂亮,還是他的漂亮……」雪城月說著,緩緩拉高了裙裾,露出一對白如羊脂豐嫩凝滑的修長玉腿來。

我只覺腦中突然一片混亂,一時間眼前除了那雙正不住款款踱來的美腿外,就什麼也看不見了。耳邊似乎又傳來了阿冰那急促的嬌吟聲,一陣陣火熱在我體內迅速流轉起來……

不要啊?……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6 21:53:12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嘿!我在問你話呢!」一個枕頭突然又砸在我的腦門上,我眼冒金星地驚醒過來,渾身的慾火猛的煙消雲散,卻看到雪城月正用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悲憤模樣惡狠狠地盯著我。

哪兒又冒出來的一個枕頭?我揉著發暈的腦袋撿起了那個枕頭,想鑒定一下我們寢室這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第三個枕頭裡是不是塞滿了石頭,卻突然發現這根本就不是枕頭,而是一本厚厚的、鑲了燙金卷邊的小說……?!

「小子,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什麼啊?」眼前突然又冒出了阿呆那個讓我在這世界上最憎惡的腦袋,只見他搖晃著我的肩膀面目猙獰地衝著我說:「既然你已經不喜歡女人了,我就要把你給賣掉!賣掉!!哈哈哈,賣給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讓你痛苦一輩子!……」

賣給最漂亮的女人?我都這樣了,她還肯要我嗎?……

接著,我就看到一個無比動人的美女,靜靜地坐在秋日黃昏的窗前,乳汁般純嫩的肌膚映出晚霞羞澀的紅暈,雪白的抹胸勾勒出她那對

嬌鋌而又豐腴圓潤的酥乳,窈窕纖軟的腰肢被緊緊裹覆在半透明的紗裙裡,修長的身材曲線玲瓏,被一頭瀑布般的長髮襯得清新脫俗。

這是誰?!我呆呆地注視著她,突然只覺腦中一陣轟鳴,接著便是臉熱心跳、呼吸急促,彷彿天地間除了那女子,就只剩下一片虛緲的空白了。

耳畔漸漸傳來一陣既熟悉又陌生的動人樂曲,無盡的悠遠中充滿了動人心魄的神秘,似從晚風中徐徐飄來,又恰如一股清澈沁人的泉水正叮叮咚咚地緩緩流過一條寂靜而又荒涼的古老甬道。

似乎被我注視的目光所驚醒,她詫異地轉過頭來,眨了眨如星的美目,突然笑著皺眉道:「你快要遲到了哦……」

阿冰?!這語氣、這神情、這俏麗絕倫的臉,簡直就是阿冰變成女人後的再版!!天哪,沒想到變成女人後的阿冰居然具有如斯震煞天地的魅力,就連那眼角露出的一絲淺笑都足以讓所有的男人為她瘋狂!怪不得剛才我突然變得那麼衝動,原來她真是女的啊?

一陣莫名的驚喜突然湧上心頭,我幾乎要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如果阿冰真是女的,那麼剛才那些指責,不就通通……等等啊,雪城月和埃娜那邊似乎還有點麻煩哦!

我突然想到,我是不是在做夢啊?怎麼會把阿冰給看成女人了?一起住了那麼久都沒看出來,怎麼現在卻突然……難道我真的是在做夢?

我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嘴巴,接著,又給了自己一下……太好了!連眼淚都快給扇出來了,我卻還沒有醒過來!

誰知一陣暴雨猛然間從天而降,長得像阿冰的美女,那黃昏的秋風,以及讓我心醉的音樂,一瞬間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冬日清晨的陽光正懶洋洋地照射在我的臉上,我揉揉略微腫脹的雙眼,才發現臉上一片冰冷的濕意。剛才原來還是在做夢啊……

「羽!你沒事吧!怎麼,剛才做惡夢了嗎?」

我扭過頭去,才看到阿冰正坐在床邊關切地看著我,手裡還拿著一條正滴著水的毛巾。看來這條毛巾就是剛才那一場暴雨的發源地了。

看到此刻仍然是男生的阿冰,我失望地歎了口氣,喃喃道:「唉,可惜啊……」

「什麼可惜啊?你看看你,怎麼連鼻血都流出來了?」阿冰用毛巾給我擦著鼻子,皺著眉困惑地問著。

鼻血?我看到女生版的阿冰後居然流鼻血了?!還是被我自己的巴掌給扇出來的?一定是後者,嗯,一定是!!可一想起昨晚和阿冰纏綿火熱的情形,我就忍不住渾身一陣發抖。

「羽,你怎麼了?一大早醒來就開始發呆。」阿冰用手摸摸我的額頭,接著又摸摸自己的,然後自言自語道:「沒發熱啊,那剛才怎麼會突然無緣無故地流鼻血呢?」

「……」我扭頭看向阿冰,突然有了一種很想用被子狠狠地蓋住自己這張正燒得發燙的臉孔的衝動……

「羽,聽說你昨天晚上去研究院複查了?結果如何?」阿冰一邊麻利地收拾著床鋪,一邊問著正奮力和衣服搏鬥的我。

「啊?!」我費力地將胳膊伸進袖子裡,才想起來一定是雪城月告訴他的。媽的,想不到連日的劇鬥居然讓我再次體會到了很久都沒嘗到過的那種渾身酸痛的滋味:「一切都很好,嗯,他們說我已經痊癒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可能還要有一次複查。」

「哦……希望他們沒有說謊。」阿冰突然歎了口氣,將手裡的枕頭拍了拍,放在床頭疊好的被子上。

「對了,阿冰,昨晚上是你給我換的衣服嗎?」

「嗯,我是怕你睡著不舒服。呵呵,不過你可睡得真沉啊,不論怎麼折騰你,你都沒反應。」

想像著夢中的美女給我換衣服的情景,我又忍不住記起摟著阿冰時的那種快感,突然一陣臉紅心跳,呼吸不暢,趕緊岔開話題道:「啊?我有睡得那麼死嗎?」

「哼,你還敢問呢,剛進門就突然睡著了,還怎麼叫都叫不醒,要不是我扶著,你就栽進水盆裡了!」阿冰說著,卻突然別過頭去不敢看我,脖子上隱隱泛起一片暈紅。

「……」原來阿冰不知道我是裝睡啊,我回頭看了看那一盆擦完地後的髒水,在心底暗呼上帝保佑:「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扶你到床上睡覺了啊……」

「哦……」我鬆了口氣,看來阿冰也不敢提那件事情,呵呵,既然這樣,那就當它從沒發生過好了。

扣上最後一顆扣子,我端起水盆便向水房走去。樓外突然傳來了一陣陣整齊響亮的喊號聲,我從水房的窗戶探出頭去,卻看到一隊精神抖擻的龍騎將們正映著朝陽的紅潤從我們樓下跑過……

再次走進和平安詳的教室,聽著那上課前一片亂哄哄的嘈雜聲,四周都充滿了一種熱鬧溫馨的氣氛,我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感動。只是如果沒有考試的話,那就更加美滿了。

「哈哈,今天早上我看到一隊龍騎將哦!聽說他們是為了確保幾天後將要召開的元老會議正常召開才提前趕來的……」

「哼,算什麼,我今天看到那個曾經在校長身邊出現過的美女,嘿嘿,她還衝著我打招呼呢!」

「靠!我昨天早上在醫院附近晨跑的時候,還親眼看到那顆哈雷彗星撞擊地球的過程呢!……」

「聽說了沒有?我們赫氏最近出現了一位神秘的紅髮高手,哼哼,據說就連龍羽都是他的手下敗將呢!」

一位滿臉青春豆的小子剛得意地爆出這條新聞,就被原本一直在做題的雪城月突然走過去惱火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說什麼?!」

那小子似乎是第一次和雪城月這樣的美女如此接近,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呆呆地看著雪城月的臉,使勁地嚥著口水。

「有種你再說一次!」雪城月拿著水晶筆抵住那小子的心口,努力皺起小鼻子惡狠狠地威脅著。

「阿月!」阿冰驚慌地想上去拉架,卻見雪城月突然鬆開了那小子的衣領,一邊整理著那小子凌亂的衣襟,一邊不好意思地說:「啊……

我還以為你是阿加力呢,對不起對不起……」

阿冰回過頭來衝著我無奈地笑笑,又拿著筆記看了起來。而雪城月又繼續靜靜地坐在阿冰身旁,卻沒有接著做題,只是兩眼呆望著窗外的天空。

我看著平攤在桌子上的書,又瞅了瞅雪城月,不知不覺腦子裡就裝滿了那兩條纖嫩修長的玉腿。突然驚醒,才想起再過幾分鐘後就要上課了,而那位教我們世界經濟史的老師每次上課前都喜歡來一次小測驗,一是看來的人齊不齊,二是想知道上堂課究竟有多少人在睡覺。

呵呵,渾身酸痛的我,此刻別說睡覺了,就連躺著都感到分外的難受。背後好像曾經被幾百隻發情的恐龍肆虐過一般,每一條神經都在大聲咆哮著與其他神經互相擠軋。而我的雙臂已經到了就連拿起一枝筆都會發顫的地步,所以我只能假裝手冷,把雙手都插進口袋裡,故作悠閒地看著書來打發上課前的無聊。

……其實上課的時候更無聊。

教世界經濟史是一位四十來歲的女教授,從她那副黃舊古板的眼鏡和總是一成不變的髮式上,可以看出這位古板的教授似乎並沒有太多的錢。

阿冰卻說,這位教授曾經發表過很多篇轟動世界的文章,曾經有人請她去做每分鐘三百銀魯克的經濟學報告,卻被她拒絕了。

靠!每分鐘三百銀魯克!就算讓我去跳脫衣舞,我也干了!當然,前提必須是看我的都是和雪城月一樣動人的美女。

久違的上課鈴終於興高采烈地響了起來,彷彿是在熱烈歡迎我這位總是曠課的學生重返教室。

接著走廊裡便傳來了教授那硬邦邦的高跟鞋與地面的敲擊聲,同學們紛紛安靜了下來,打開課堂筆記,有的人這時才趕緊脫掉身上名貴的大衣和圍巾,將不知道用什麼皮做的高檔手套塞進屁股後面的褲兜裡。

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剛剛走到門口,我才來得及看到從門邊露出來的教授懷裡那一疊厚厚的書角,巨大而又充滿了震撼的廣播聲便將所有已經準備好採用各種積極的、消極的態度來面對小測驗的同學們都嚇了一大跳。

「各位同學們、教授們以及學校一切勤雜人員,立刻結束手頭上的一切工作,到離教室最近的各大操場集合!請按照年級進行分隊,並請每個年級的負責人清點人數。各位同學們、教授們……」

廣播通知還沒停,同學們便已紛紛歡呼起來,不少人都興奮地吹著口哨將手裡的世界經濟史課本高高的拋到了天花板上。教授站在門口費力地一邊用嘴叼著眼鏡腿,一邊用手去擦眼鏡片,幾位突然熱心起來的同學立刻上去幫她接過了那一疊厚厚的書。

我實在不知道這幫人到底有什麼值得開心的,難道僅僅因為不用小測驗了嗎?其實我、埃娜以及赫氏裡一切知道真相的人都還沒完全確定,解藥到底能不能真正的根除掉病毒的威脅。

只見阿冰一邊收拾著書包,一邊笑嘻嘻地對雪城月說:「阿月,去操場了啊,你想坐在這裡等級主任來找你談話嗎?」

隨著洶湧的人群來到教學樓後面的一個操場上,才發現那裡已經是人山人海,幾十位教授們費勁地用著擴音器大呼小叫地指揮著高年級的學生到別的操場去,還有不少教授正在讓一年級的學生們按照身高、體重,甚至名字的字母順序來排列隊形。

阿加力等人正站在操場邊上悠閒地閒聊著,看到我們立刻紛紛招手讓我們過去。

我剛想跟雪城月和阿冰一起過去,背後突然有一隻手拉住了我,卻聽到一個異常熟悉而又嬌滴滴的聲音說:「嗨!你是冷羽嗎?」

蝶葉蘭?我驚訝地回過頭去,卻看到一個留著黑色長髮、帶著眼鏡的女孩子正眨著一雙純淨無瑕的大眼睛盯著我。

「我是啊,你是誰?」難道你是阿蘭變的?

「羽,快過來啊!我們排一隊!」阿冰在遠處衝我招手。我衝他擺擺手,指了指身後的女孩。

「呵呵,我是誰並不重要,我要找你表哥龍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你要是見到他了,告訴他我在上次的那個樹林等他。如果他忘了我是誰,哼哼,你就叫他不用去了。」

果然是這個丫頭……真不知道昨天晚上她在搞什麼鬼。

「好的,我看到他一定幫你轉告。」

「喂!這件事情很重要哦,你可不要等看到他了再轉告,不然會出大亂子的……真奇怪,你幹嘛非要帶個面具呢?」

沒想到她說著說著會突然問出這種問題來,還真讓我有點吃驚。

「啊!我是奇亞族的……」

「少來騙我,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她瞪了我一眼。

「你見過我?」我裝傻。

「啊……是啊,你有一個那樣的表哥,想不注意到你都很難啊!對了,快去找你表哥,不然出了事情,我可饒不了你哦!」說完,她衝著我狡黠的一笑,轉身一溜煙兒地跑掉了。

只聽一位教授在一邊指著她的背影大喊:「喂喂喂!那位同學給我回來!」接著指著我叫道:「你!還不去追她!不然出了事情,你負責啊!」

我驚訝地指著自己問那個教授:「您是在對我說話嗎?」

「廢話,你認識她吧!快點去追!二十分鐘內必須集合所有的人,不然會出大事情的!」

看來無論如何都要出大事情了呢……

我歎了口氣,沖阿冰他們喊了聲:「等我一會兒!我去找個人!」

說完,我便朝著那個女孩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等我來到上次和蝶葉蘭見面的樹林時,已經打扮成了龍羽。不過這身校服和剛才的一模一樣,不知道她會不會有所懷疑。

總共才跑了五六分鐘,而且還是慢跑,我就已經有了種渾身都要散架的痛苦感覺。如果師父此刻在我身邊,恐怕會笑話死我。

是不是我來得太早了,還是那丫頭根本就是在開玩笑?奇怪,我絲毫沒有察覺到這個樹林中有人存在。突然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我一扭頭,卻是埃娜!

「龍羽!你怎麼會在這裡?不是要全校集合嗎?」埃娜笑嘻嘻地朝我跑了過來,一頭銀色長髮流光異彩地反射著太陽的光輝,晃得我不得不瞇起眼睛來看她。

「昨天晚上沒出什麼事情吧,你怎麼看起來一副很高興的樣子?精神很不錯呢!」我打量著神采飛揚的她。

「呵呵,事情就要圓滿結束了,我當然開心咯!你還沒告訴我,你為啥會在這裡呢?」

「啊!……」沒有成功轉移開她的話題,真是失敗啊,我不得不老實回答道:「有人找我……」

「男的還是女的?呵呵,正巧也有人說要我來這裡見她哦!」埃娜扭頭看了看四周,接著對我頑皮地眨眨眼睛:「一定是女生吧,放心,我一會兒會裝作不認識你的。」

「呵呵……」我苦笑起來。心裡不禁暗自嘀咕,難道蝶葉蘭同時找了我們兩個人來?

突然感到身後刺來一縷勁風,卻聽埃娜輕叱一聲,身形一晃,如一陣裹著淡霧的輕風從眼前飄過,下一瞬間,卻又已站回了原地,任那一頭飄逸的長髮在空中散出一片雪亮的銀弧,只是低頭愣愣地看著手中一隻小巧晶瑩的冰箭。

「羽,你認識這枝冰箭嗎?」埃娜疑惑地看向我。

我艱難地移動著身體湊上前去,接著搖頭道:「我幹嘛要認識它?」

埃娜將冰箭遞給我說:「你好好看看,我想這個人一定認識你,不然也不會將它特意朝你射過來了。」

我剛接過冰箭,冰箭就在我手中融化開來,只見一個細長的紙卷兒從漸漸變細變短的箭桿中露出。

我驚異地打開紙卷兒,看到上面寫著一行小字:「消息已被人惡意洩漏,市政府武裝庫形勢告急,快出動力量去鎮壓暴亂。小心解藥,有人想趁亂下手!」

下面沒有署名,不過我早已知道是誰寫的了。那丫頭看起來似乎沒怎麼好好學過寫字,這一手字居然比我寫的還要糟糕。

嗯……難道她昨天晚上拋硬幣就是想決定今天是否告訴我這個消息?

埃娜好奇地從我手中接過那紙條,才看了一眼就驚呼出來:「天哪!怎麼會變成這樣?!」

蝶葉蘭真是心思細膩,肯定知道我看了這紙條會沒啥反應,只有埃娜才能明白其會有多大的危害性。於是我傻傻地看著埃娜,希望她能給我解釋清楚。

「羽,這消息來源可靠嗎?」埃娜一臉鄭重地問著我。

我點點頭說:「應該很可靠,她沒必要來騙我。」

「她?」埃娜茫然地看著箭射來的方向。

「到底怎麼了?市政府武裝庫是幹什麼的?」我見埃娜只顧著找蝶葉蘭,不得不主動問了出來。

「啊?」埃娜收回視線,擰起眉來說:「唉,市政府為了防止騷亂而成立的武器裝備庫,裡面不僅有上個世界留下來的少量自動化武器,還有很多魔法武器,雖然說殺傷力對龍騎將構不成什麼威脅,但是對赫氏以及平民就有很大的威脅了。我們很多學生都沒有足夠的實力來抵禦那些武器的傷害,如果暴徒們拿著那些武器衝進赫氏,恐怕會引起無法預計的可怕後果。而且看起來這一定是恐怖分子有計劃的行動,他們想趁亂來破壞解藥。如果研究院被破壞了,一切關於解藥的數據都會丟失,那我們這幾天來的心血就會毀於一旦。」

「市政府?」那是什麼東西?

「對啊,是市政府啊……」埃娜奇怪的抬頭看了我一眼,這才恍然大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忘了你啥都不知道了呢!赫氏位於紐芬特市的西南方,市政府則位於紐芬特市的中心。紐芬特市是居住環境全世界排名第一的城市,雖然面積不大,人口也不算多,但是環境很好,主要就是因為赫氏的存在,讓它的人文素質分數遠遠高於其他城市。龍羽,你該不會是第一次聽到紐芬特這個名字吧……」

「不,好像聽說過,不過沒什麼印象了。」記得武鬥場老闆告訴過我赫氏在什麼紐什麼的城市裡,不過我問路的時候都直接問赫氏怎麼走,從來沒問過那個紐什麼的在哪兒。原來是叫紐芬特啊,真是長知識。

「市政府是幹什麼的?」

埃娜眨了眨眼睛,好像是被我的問題給嚇住了,看了我好一會兒才說:「就是城市的管理中心。就好像我們赫氏的主樓一樣。」

「哦,這樣啊……」我點點頭:「那麼那些人為什麼突然要去攻佔市政府武裝庫,以及來赫氏搗亂呢?」

埃娜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問我道:「羽,如果你知道你只能活兩三天了,你會去幹什麼?」

這個問題我很熟,我立刻回答:「讓校長把阿冰變成女的!!」還沒說完,我的臉就燒了起來……

卻見埃娜吃驚地看著我,突然捂著嘴笑道:「你臉紅的樣子還真可愛啊,呵呵。如果大家都和你想的一樣,我也就不擔心了。」

接著她收起笑容,嚴肅地說:「要知道,平時大家因為有法律和各種道德觀念的存在,而壓抑了心底深處潛藏的各種慾望,可當他們知道,再過兩天整個世界都要毀滅的時候,他們就會突然覺得,反正橫豎是死,為什麼還要壓抑自己?抓緊時間去幹想幹的事情,這才是最重要的!這樣就會出現無法制止的大型暴亂。而一旦出現暴亂,受到侵犯最多的就只有單身女性和孩子了。羽,你說什麼地方這兩種人最多?」

我愣愣地想了一會兒說:「那就只有赫氏了,女性幾乎全是單身女孩……」

埃娜讚許地點點頭說:「所以當暴徒們拿到武器後,肯定會來赫氏,或者有些人根本等不急拿武器,就自製些粗糙的武器攻進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

埃娜來回踱著步子,低著頭喃喃道:「看來只能請示蘇特斯是否能調出幾個龍騎將來了。」

「啊?不能調開啊,都說了有人會來破壞解藥的!」我急忙提醒埃娜。

「沒關係!」埃娜搖搖頭,堅定地說:「我去請示蘇特斯,調人去處理武裝庫的事情,你去找阿加力他們,阿加力不是我們赫氏的什麼烈焰軍團總頭目嗎?你先告訴他們病毒的事情和解藥的事情讓他們安心,然後讓阿加力帶著他的那幫人去外面管制街道,看到有蓄意破壞治安的暴徒就合力把他捆起來,如果人數太多,就想方法阻攔他們,只要讓他們不進入赫氏就行。要盡量避免大規模正面衝突的發生,因為那樣就難免會出現人員傷亡了。對了,還有,你最好能打聽一下洩露出去的消息具體內容是什麼,這樣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我點點頭,領命而去。

還沒走出十步,就被埃娜叫住了:「羽!你身體怎麼了??」

「啊,只是這幾天太累,渾身酸痛罷了。」我衝她笑笑:「對了,你是不是有法子給我減輕一下痛苦啊?」

埃娜聳聳肩:「沒辦法啊,我只會治傷,這個我可治不了。你一切都要小心啊!」

用冷羽的身份回到集合地點,我將事情的整個過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阿加力他們,只是略去了取得解藥的具體經過。

阿冰聽得打了個寒顫說:「天哪,病毒的事情居然是真的!電視上不是說這是謠言嗎?」

我暗道:怪不得赫氏至今還平安無事,原來赫氏內部頻道的工作人員們已經自作主張地把它定義為謠言了啊!

阿加力等人倒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古克只是點點頭說:「既然解藥找到了,就沒必要再恐慌了。只是外面那些暴亂的人……他們不知道解藥的事情嗎?」

「具體情況我也不瞭解,我剛剛才聽說這件事情的。我想那些人可能以為根本沒有解藥吧!」

阿加力捂著額頭長歎一口氣,接著看看另外四個人說:「女的留下,男的跟我走了,阿迪,我們去找兄弟們去。阿羽,這件事情你沒騙我吧,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啊!」

第一次聽他叫我阿羽,還真感到很奇怪呢!我嚴肅地搖著頭說:「我絕對沒有開玩笑,消息來源應該很可靠,而且是埃娜親自讓我告訴你們這件事情的。」嗯,如果蝶葉蘭騙我的話,埃娜你可要幫我頂住啊!

阿加力瞭然地點點頭笑道:「想不到組織還是很信任我們的嘛,哈哈哈……」

還沒等他笑完,麗絲雅就揪住他的衣袖不滿地說:「阿力!為什麼我和阿月不能去啊?」

阿加力甩甩袖子,甩開麗絲雅的手,不屑道:「女人去幹嘛?嫌外面不夠亂嗎?那群發瘋的色狼們看到你,恐怕都等不到世界末日就急著來送死了。」

雪城月倒是很老實地低著頭沒說話,直到麗絲雅求救道:「阿月,你說句話嘛,阿力明顯欺負人哦!」她才如驚醒般抬起頭來看著麗絲雅:「啊?怎麼了?暴亂已經開始了?」

我拉著阿冰走到一旁小聲說:「老闆那邊你不用擔心,我會去照顧的,你可千萬別跟出去啊!埃娜剛才特地吩咐過,她說只有武功好的才能出去。我去找我表哥,你注射完解藥就回寢室等我,千萬千萬別跑出去了,知道嗎?」

阿冰眨眨眼睛,突然笑著點點頭道:「放心好了,我不會亂跑。你表哥回來了?」

「嗯,埃娜說他回來了……你可千萬別亂跑,否則要是出了事情,雪城日肯定會殺了我哦!」我故意抬出雪城日來嚇唬他。

「哦?他也來了嗎?來的那群龍騎將中有他?那阿月昨天晚上是不是去看他?」

我連忙點頭,心道怪不得雪城月昨天晚上穿得那麼正式,原來是去看她哥哥了。唉,我可真是有夠笨的。

「呵呵,你也別跑出去了哦,我在寢室等你回來。」說完阿冰露出一個讓我放心的微笑。

我這才鬆了口氣,回頭看看阿加力等人已不知去向,拍拍阿冰的肩膀道:「保重啊!我先走了,再見。」

剛跑出人群,就聽見一個教授衝著我大喊:「回來!你給我回來!

這幫學生怎麼全都給我跑了!!小心我給你們記過處分!」

卻聽到阿冰在那裡焦急地辯解道:「教授!他們是被教務處叫去的,您別攔著他們了……」

「去也該通知我一聲吧!這可是大事件啊!出了事情,你兜著?」

「呵呵……」

等我完全換裝成龍羽,趕到赫氏門口時,阿加力已經糾集好了他的烈焰幫成員,在那裡訓話。我剛走近前去,卻突然聽到背後傳來雪城月的喊聲:「龍羽!?」

天哪,沒想到雪城月也來參加阿加力的閱兵式了。只看到身後不遠處,雪城月一掃先前的呆滯,拖著跌跌撞撞的麗絲雅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

「你們怎麼也在這裡?」我故作驚訝地問她們:「不是說女生不能出去嗎?」

「呵呵,阿力他們要出征,我們來為他們餞行的啊!龍羽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也要出去嗎?」雪城月一臉興奮地看著我。

「啊……我昨天晚上剛趕回來,今天就接到這個倒霉的任務了。」

說實話,這幾天我一直在執行著一個倒霉透頂的任務。

「哦,你前幾天是不是也回來過一趟呢?」雪城月歪著頭期待地問著我。

「啊,是的啊!不過我回來接了個任務,第二天早上就走了,所以沒來得及去找你們。」我睜著眼睛很誠實地看著她。想到上次龍吟瑤請吃飯時雪城月的表情,我要不把謊撒得圓一點,估計冷羽事後會性命不保。

「原來是這樣啊……」雪城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狀,卻偷偷欣喜地衝著麗絲雅直笑,好像在說--冷羽果然沒有騙我哦!

一直在旁邊的麗絲雅突然開口了:「對了,龍羽大哥,你見沒見過裡赫氏一個紅頭髮的學生?」

我立刻搖頭道:「沒,從沒見過。」

「哦?」雪城月高興地接過話題說:「那你也沒和他動過手了?」

「……」

「笨哦,阿月,都沒見過,怎麼可能動過手啊!」麗絲雅笑嘻嘻地敲著雪城月的腦瓜。

雪城月不好意思地衝我笑笑,看了看我身後的阿加力,歪著頭說: 「唉,龍羽大哥,我也想跟你出去一起執行任務呢!可惜……」

「你們不能出去啊!」我立刻拒絕:「埃娜都說了,暴亂分子的主要目標就是你們,你們還主動出去找他們,那不簡直就是送上門去的美餐嗎?」

「為什麼啊!」麗絲雅當即抗議地大叫了出來,接著跑過來拽住我的衣袖哭兮兮地說:「我知道龍羽大哥人最好了哦,肯定會帶我們兩個出去的,而且還會保護人家的安全……」

「……」我瞪著同樣裝得可憐兮兮的雪城月,實在不知道該說啥好了。這種陣勢我還是第一次遇到,真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啊!

卻聽到阿加力已經在那裡慷慨激昂地總結陳詞了:「同志們!!為了能拯救世界和我們的解藥不被那幫壞蛋們破壞掉,為了我們美好的明天,為了你們今後漂亮的女朋友和美滿和諧的性生活!我們出發了!!」聽到最後一句話,我差點暈倒在地上。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6 22:00:13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那幫好戰分子們立刻齊聲發出震天響的狼嚎聲,響應著阿加力老大的號召。接著阿加力高舉巨劍,引臂一揮,幾千人便雄赳赳氣昂昂地喊著口號走了出去。

「龍羽大哥!人家真的很想出去看看嘛!真是的,我們都這麼厲害,還怕什麼啊!」麗絲雅說著說著,眼圈都紅了。

我歪著頭看著她,突然想到一個人,於是笑著問:「你是不是擔心龍迪出事情啊?」

麗絲雅的臉騰地就紅了,立刻支吾著反駁道:「才……才沒有呢!」

我歎了口氣說:「放心吧,龍迪他們那麼多人,不會出事情的。」倒是我自己現在孱弱不堪,很可能難以自保啊!

「龍羽大哥!」麗絲雅不依地使勁晃起我的袖子來,差點把我晃倒在地。

雪城月拉開麗絲雅,勸她說:「放心了,他們三個就算再不濟,逃回來總是不成問題的啊!」麗絲雅這才不說話了,低著頭可憐兮兮地看著腳尖。

我欣慰地沖雪城月笑笑,擺了擺手,接著也跟在隊伍後面走出了赫氏大門。

赫氏附近並沒有出現什麼混亂的場面,相反倒是靜得出奇。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就連隻鳥也看不見。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奇異的緊張氣氛,似乎是預示著大戰即將到來。

阿加力讓眾人每十個人一個小隊四散開來,互相之間保持五十米的距離,呈方形分佈在赫氏大門附近的街道上。我吩咐他讓人巡查一些可能能進入赫氏的低牆,並告訴他如果沒有必要,千萬不要出現流血事件。

「老大,兄弟們就渴望著流血啊!難道你不知道現在的女孩子都喜歡渾身是血的英雄漢子嗎?那幫傢伙們十個有十一個是光棍,再不給他們點機會去找對象,我怕他們的終生幸福就毀在我手裡了啊!」

阿加力一本正經地反駁著我。

我拿眼睛一瞪道:「不想在赫氏混了?萬一殘了一個都沒法向校方交待,要是出了人命,你就等著給自己收屍吧!」

接著我又讓古克、龍迪多注意隨時會出現的暴徒中有無高手,如果對方不強,就圍毆,迅速解決戰鬥;如果對方實力很強,就盡可能地把他們引開,待分散開來後再逐個擊破,千萬不要逞強硬碰硬。

不過此刻的我倒是漸漸開始懷疑蝶葉蘭情報的準確性了。這附近別說暴徒了,就連只會狂吠的狗都沒有啊!

難道說……暴徒們都聚集到市政府那裡去了?

「阿力,市政府怎麼走?」我看著不太熟悉的街道,有種找不到方向的感覺。沒辦法,平常都是四點一線的作息方式,寢室--教室--食堂--飯店--寢室,就這麼轉來轉去,讓我對赫氏的周邊情況瞭解甚少。

媽的,為什麼出了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要讓我這個路癡去解決呢?裡赫氏的那些白癡們現在都跑到哪裡去了?!我在心裡狠狠地咒罵著。

阿加力吩咐完手下後過來告訴我:「老大啊,你想一個人去市政府?嗯,一個人單獨行動倒是蠻方便的,不過我懷疑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好像不能應付那種大規模的暴亂啊!當然,如果真有暴亂的話……」說著,他也懷疑地巡視著靜悄悄的四周。

「哦?我的身體狀況怎麼了?」奇怪,難道所有人都看出我渾身酸痛了嗎?

「我總是感覺你好像背著幾百斤的東西似的,走路慢吞吞不說,還有種隨時都會倒下去的感覺。老大,你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

「昨天晚上?一覺睡到大天亮啊……你這是什麼眼光啊?快告訴我,市中心怎麼個走法。」

「啊,我只是好奇罷了……你順著這條路走到頭,可以看到公共汽車站,坐上寫明到市中心的車就行了。」

「公共汽車?!那是……嗯,我知道了。」天哪,以前在街上看到超大型御風車上擠滿了人,還以為是一大家子出門兜風呢,原來是公共的啊!

「不過今天如果真的暴亂了,恐怕就沒有車了。這周圍連個人影都沒有,我懷疑連公共汽車的司機都罷工了。」阿加力搓著下巴猜測道。

「那就是說我要走過去了?」我絕望地看著他。

「呵呵,其實也很好走的。老大,你只要順著主幹道走,就是這種很寬的,並且中間有紅線、兩邊各有三條白線的公路走,走個一個半小時就到了。」

「一個半小時?」如果真有暴亂的話,就算我趕到了,恐怕市政府武裝庫也被暴徒佔領了吧!不過就算我及時趕到,面對那些人,恐怕我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攻佔武裝庫。讓我拔劍去殺那些可憐的人們,我還真下不了手。

就在這時,突然聽見四五輛御風車的噴氣聲從大門內傳了出來,我一回頭,卻看到五輛黑色的御風車陸續開了出來。

一輛御風車停在了我的身邊,後座的車窗搖下,卻看到雪城日從裡面探出了頭來衝我叫道:「小子,有空嗎?我們已經接到通知,市中心發生了大規模的暴亂活動,我們要去那裡保護政府重要機構的安全,你要去就上來!!」我哪有回絕的道理,立刻使勁點頭。

阿加力驚喜地看著雪城日說:「阿日老大恢復健康了啊!阿月她知道了嗎?」

雪城日衝著阿加力點點頭,叫了句:「告訴阿月,我沒事了。」接著就打開了門讓我上去。

坐進御風車裡,才發現原本連司機只能裝四五個人的狹小空間居然擠了八九個龍騎將,有人趴在座位下面,有人躺在長椅上,讓別人坐在自己身上。後排最多三個人坐的長椅上硬是擠下了五個人,我坐下來的時候,我屁股下面的一個腦袋發出了抗議的咆哮聲。除了前排的司機外,幾乎所有的人都全副武裝,還有一個坐在別人身上的傢伙居然渾身都密密麻麻地插滿了鋼針,也不怕不小心將鋼針坐進屁股下面的人的肚子裡。

雪城日說那傢伙叫艾力克,是風、火系的高手,用鋼針進行超遠距離狙擊時精確度非常高。

艾力克扭頭咧著嘴衝我一笑道:「唉,阿日,別提我的什麼精確度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我瞄一個用冰裂槍遠距離暗殺聯會高干的恐怖分子,誰知甩出去卻甩到了追上去想活捉他的人的屁股上,硬是讓那個小子給跑了。」

接著就從我的屁股下面傳來一聲哀嚎:「那個倒霉的屁股就是我的!!當時差點被你小子的鋼針給燒成紅燒屁股!」

一車人都哄地笑了出來,司機更是笑得前仰後翻,差點一頭撞死在方向盤上。

雪城日邊笑邊告訴我說:「剛才我們接到市政府的緊急通知,說那裡發生了大規模的暴亂活動,就連龍騎警都參加了進去,希望赫氏能夠調派一部分人手去保護檔案庫、銀行以及金庫的安全。埃娜說得到情報有人想攻佔武裝庫,讓我們再抽調兩個人去照料一下。到時候我和你去武裝庫,我們兩個互相熟悉,配合起來應該比較輕鬆。」

我點頭道:「呵呵,我也正想去那裡,就是不知道怎麼去。對了,你們調了這麼多人出來,萬一有人攻進赫氏破壞解藥,到時候人手要是不夠怎麼辦?」

雪城日苦笑一聲說:「那就看你們赫氏的防禦系統是不是能經受住火的考驗了。不過所有的紫徽統領和蘇特斯大人都留在研究院,我想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吧!」

「哦,那倒是很讓人放心了啊!我第一次參加這種行動,你能不能具體說一下,萬一面對失去理智的傢伙,嚇不退他的時候,該怎麼對付?」

「呵呵,辦法很簡單。」雪城日微笑地看著窗外,若無其事地說:「殺掉他們就行了。」

我聞言渾身一震,看著一臉無所謂的雪城日,久久說不出話來。

御風車開到離市中心還有十幾分鐘的路程時,就沒法再往前走了。路上到處都停滿了車,將整個馬路堵得水洩不通。

大型的公共汽車、中型的貨車,還有小型的類似於我們乘坐的車,橫七豎八地擠塞在所有的交通幹線上,就連路邊的人行道上都停滿了無數輛車。離我們不遠處,幾輛撞在一起已經面目全非的車正徐徐冒著黑煙。所有的車上都空無一人,而四周依然是靜得嚇人。

龍騎將們紛紛下車,司機則迅速開車離開了這裡。我跟著雪城日他們在車群中行走,突然聽前面的龍騎將們傳來一陣驚歎。

快步趕上前去,卻看到一個年輕的婦女渾身赤裸著俯躺在地上,雙手被鋼絲反綁在身後,那一身皮膚白得讓人覺著有些刺眼。

此時的她正扭頭側著臉彷彿看著什麼,一雙無神的大眼中已經失去了生命的光輝,而那張並未經歷過什麼風霜的臉上卻寫滿了麻木和絕望,微張的嘴角正淌著黑色的血滴。

她身體下的地面滿是鮮血,而兩條白生生的腿則被鋼絲分別捆在兩輛御風車的保險槓上,裸露的下身早已被人糟踏得血肉模糊。

我吃驚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只覺得腦中忽然一片空白。幾段模糊的對話和場景如流星般劃過我的腦海,卻彷彿靜夜中的驚雷般讓我雙耳轟鳴。

※※※

「……今天看到一個倒霉的傢伙,被龍撕成了兩半,腸子和大糞從肚子裡流了出來,嘴裡卻還在喊著救命,真是噁心啊……」

「別說了,說不定這就是你我明天的下場……」

「***,你別這麼晦氣好不好。不過死了也好,總比在這裡活受罪強……」

「你們都給我看好了!這就是想自殺的人的下場!你們都***是我買來的,誰敢不經我允許擅自尋死,就是這個下場?」武鬥場老闆指著一個吊在空中被十來根鋼條貫穿全身卻還沒死的傢伙,衝著我們大吼著。

「你們都給我記好了!想痛快地死,就去給我死在擂台上!別以為進了這裡還能舒舒服服地去死!我告訴你們,連門兒都沒有!」

老闆說完,猛的一揮皮鞭狠狠抽向空中那人,只聽「啪」的一聲脆響,讓我們全都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身體。

※※※

「龍羽?你怎麼了?」雪城日的聲音喚回了我的神志,我驚醒般地抬起頭來,衝著他無力地笑了笑。

「這種事情在暴亂的時候是很常見的,人們一旦失去理智,最先遭殃的就肯定是婦女和兒童。」雪城日歎了口氣:「看多了也就習以為常了,人性的本質就是如此……」

一位龍騎將揮劍砍斷了綁縛著那個年輕婦女的鋼絲,脫下騎士袍裹住她赤裸的身體,將她放在一輛車的座椅上。周圍的龍騎將們紛紛舉劍,朝車頂砍去,直到車頂塌下,完全掩蓋了她的身體為止。

「走吧,前面可能還有更多這樣的,我們沒時間一一處理了。看到活的才救,死的等暴亂結束後再說吧!」一位龍騎將回頭看了我們一眼。於是大家又開始前進,氣氛卻突然壓抑了很多。

那個叫艾力克的龍騎將走到我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說:「小伙子,你是不是第一次參加這種行動?要記住,看到那些發瘋的人,千萬別留手,那幫傢伙已經不把自己當人看了。上次洛城暴亂,我在一家飯店的廚房裡看到一對倖存的母子,那個母親已經神志錯亂了,見人就砍,她身旁倒了好幾個被她砍死的暴徒。當時我聽到灶台上一個正在煮東西的大鍋裡傳來小孩的哭聲,過去一看,差點沒驚呆了,原來那個母親害怕孩子被人發現,就把他藏在煮沸了的蒸鍋裡,以為這樣就沒人會去傷害孩子。要不是我搶救及時,那孩子早沒命了……」

我呆呆地聽著,腳下突然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艾力克再次拍了拍我的肩說:「小伙子,別太激動。這種事情發生的時候,你除了接受它以外,沒有別的法子。我有個戰友,本來都已經下通知說要讓他升紫徽了,大家都挺為他高興的。結果第二天出任務回來後他就瘋了。據說當時他帶隊去保護醫院,卻正好看到十幾個暴徒將一對母女輪姦後澆上酒精活活燒死,那個女孩死的時候才只有三四歲。我想我要是看到那個情景,估計也會發瘋的。」

「艾力克,別講了。」雪城日低低地插嘴道:「塔克發瘋是因為那對母女是他的姐姐和侄女……」雪城日說著,緊握雙拳,額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齒道:「這一定是拉奇特手下的那幫下三濫搞的鬼!他們早就看塔克不順眼了……」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啊……」艾力克扭頭看了雪城日一眼,便低下頭去不再說話了。

※※※

我茫然地抬起頭來,看著一望無際的車海,恍惚中彷彿聽到心中有個聲音在歎息著說:「一切罪惡的悲劇,都來源於慾望的衝動……」

這句話好像曾經從阿呆的嘴裡聽到過,這是那個呆子少有的幾次正經時說過的話。師父說,阿呆其實並不笨,可惜他跟我和師父一比,就顯得弱智了很多。我當時很贊同師父的這番話。

那個女人臨死前一定非常的不甘心。沒有誰願意被人無緣無故綁起來肆意凌辱一番,就好像當初我被阿呆毒倒後,他在我臉上畫花的時候,我憤怒得想一劍刺穿他的腦袋一樣。

也沒有誰會願意把自己的孩子藏進煮沸的鍋裡吧……

逼著弱者拿起武器靠著瘋狂的廝殺來保護自己的人,一定是已經到了無可救藥地步的傢伙。他們的目的無非是想讓自己心中潛藏著的慾望得到最大限度的發洩,卻不去管他人的死活和想法。

師父說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要知道,強迫別人去承受不願意承受的事情,就是在犯罪,就該被天打五雷劈。」

那個女人並不想死,更不想被人如此的糟踏。如果她有那個實力,她早就把那些人統統殺掉了。

可惜,她沒有那個實力,她除了發出憤怒的哀號和乞求的呻吟,別無他法……所以,死的自然也就是她。世事就是這麼奇怪,該死的人沒死,不該死的人卻死掉了。

我在擂台上也是如此,如果我沒有足以自保的能力,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不,死一次也就夠了吧,我可不想被龍吞了後再從某處拉出來被別的生物吞掉。想一想那種情景,還真讓人噁心。

雪城日說得對,那些人的確除了殺掉外,就沒有別的辦法來處理了。放了他們,不知道還會有多少婦女和兒童遭殃。

媽的,難道就真的沒有其他方法來處理這件事情了嗎?!那些人也只不過是聽信了謠言,才變得如此瘋狂啊!到底是誰這麼可惡,既把消息洩漏出來,又還故意讓人以為完全沒有希望了呢?如果讓我遇到他,絕對不會饒了他!

我無奈地抬頭看看遠處高樓林立的市中心,看了看前方默默無語的龍騎將們,加快腳步緊跟了上去。

※※※

快到市中心的時候,路上的車漸漸少了,而且不少車輛都已經被人砸毀。路旁的商店和門面統統被人砸得面目全非,裡面的東西也被搶劫一空。時不時從路旁樓頂上飛下來幾塊拳頭大小的石塊砸向我們,艾力克略施小計,便將那些藏匿在樓上的孩子們嚇得四散逃竄了。

突然一陣傾盆大雨從天而降,我下意識地猛然後退躲了開去,前方的龍騎將們有一個沒有躲開,被淋成了落湯雞。接著,一個燃燒著的紙團從左邊的樓頂上扔了下來,一位龍騎將放出冰矢將它擊滅。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這盆液體到底是什麼東西,又有七八盆液體從天而降。

「是稀釋了的可燃性有機物!大家快四散分開!」那位渾身濕透的龍騎將衝著我們大喊一聲,接著便急急忙忙地想脫去衣服,但已經來不及了,幾十個燃燒的紙團已從路兩旁的樓上如雨點般撒了下來。

僅僅是一瞬間的功夫,整個路面都被烈焰所侵吞,那個渾身都被澆濕了的龍騎將在燃起大火的一瞬間高高的跳了起來,卻依然沒有逃過被燒著的命運。身在空中的他頃刻間便成了一個火人,在眾人的驚呼聲和周圍那震耳欲聾的汽車爆炸聲中,就那麼直直地掉落進熊熊火海之中。

站在火海邊緣的龍騎將們紛紛出手,想要盡快熄滅這場可怕的大火,救出自己的同伴。

我對著身旁的雪城日大喊一聲:「快上去把那幫人解決掉!下面交給我了!」

正出手滅火的雪城日扭頭衝著我微微一愣,接著便拔地而起,朝著路旁的樓頂躥去。

深吸一口氣,一股股冰冷的真氣在體內流轉起來,我大喝一聲,雪羽降塵憤然出手。一時間數萬道凜冽的寒氣縱橫交錯,所過之處火勢紛紛變小,熊熊大火間立刻出現了一條寬敞的大道。

卻見剛才那個龍騎將正盤膝坐在路中心,身體周圍凝結起一道厚重的冰牆,將火勢隔在外面。眾人見他無恙,紛紛鬆了口氣,轉而去撲滅周圍的大火。

兩旁的樓頂上突然傳來幾聲尖叫聲,十幾個渾身冒火的人從樓上不顧死活地跳了下來,慘叫著接二連三地摔死在路面上。

接著雪城日也跳了下來,冷冷地看了看那十幾具漸漸燒焦的屍體,轉身去撲滅近前的大火。

大火被撲滅後,那個被澆透的龍騎將才從冰牆中掙扎出來,抱著一捆炸藥連聲說:「好險好險,差點就被自己帶的東西給炸飛了。」

「你帶炸藥來幹什麼?」旁人不解地問。

「當然是去炸那幫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們!人數如果很多,使用這個的話,幾下子就能清除乾淨了。那種巨大的爆炸聲能讓人們清醒一下,呵呵,就算沒炸到人,也能讓他們逃得一乾二淨了。」那位龍騎將小心翼翼地將炸藥火捻重新插進炸藥中,衝著眾人呵呵一笑。

周圍的人面面相覷,心想怪不得剛才這傢伙死都不肯跑出來,原來是怕炸藥炸到自己人頭上啊!

一位龍騎將看著遠處說:「我們要快點了,這些人恐怕是特地在這裡拖延我們時間的。如果去遲了,一旦局勢無法挽回,那我們趕來這裡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雪城日當即拿出一張市中心地圖,指著圖上畫圈的幾個地方說:「我們現在在這裡,大家分成三隊,分別抄近路去自己的目標吧!龍羽,你和我去這裡。」

說完,他抬起頭來看著眾人說:「蘇特斯大人剛才吩咐說,這次行動絕對不能透露我們的身份!大家不得向任何人洩露自己是誰的部下和部隊的番號,也不得擅自離開自己的崗位。如果戰死,也無法帶回遺體,請身旁的人幫忙銷毀能夠表明身份的一切證據,包括我們引以為榮的龍騎徽章。」說著,雪城日主動摘掉了胸口的藍色徽章,眾人也紛紛效仿。

「如果需要援助,請用通訊器互相聯絡,報告清楚實際情況。請大家現在打開並檢查一下通訊器。哦,龍羽,我這裡還有一個,是埃娜讓我交給你的。」雪城日從懷裡掏出一個通訊器交給我。

戴上了通訊器,剛剛打開,就聽到了埃娜的聲音:「……解藥庫存量還夠不夠?請繼續生產,不要停……」

「電晶石能源管已經超熱了,輸出功率波動極大,再繼續下去會有危險的!新的能源管無法及時安裝,必須冷卻了才能安裝啊……」這恐怕是某位教授的聲音。

「那就讓龍騎將們幫幫忙,迅速冷卻後快速安裝!要知道現在時間已經不夠了,如果到時候沒有足夠的庫存量,我們無法向元老議會交待的!」

「糟了!有一位學生聽說了病毒的事情後,嚇暈了!血壓不夠,解藥沒法注射啊?」

「叫醒他!先注射鎮定劑!男的女的?如果是男的用水澆醒就行了,這種事情以後不要再向我報告!……」

「媽的,難道就沒有正常一點的注射師嗎?全都毛手毛腳的!解藥都浪費在衣服上了!!」

「……」

我聽著通訊器裡傳來的亂七八糟的聲音,忍不住笑了出來。

雪城日對我說:「把通訊器的聲音關小點,別讓別人聽到了。對,紅色的旋鈕是控制聲音大小的。你的頻道是赫氏的頻道,我們聽不到,如果有什麼異常的情況,就立刻通知我。」

「好的。」我點點頭,調小了聲音。

突然聽到通訊器裡埃娜大叫道:「龍羽,是你麼?你在哪裡?」

「啊……我在市中心。大家都還好,剛才發生了點事情,不過沒什麼大礙。哦,我就要出發了……」

「千萬小心啊?早點回來!如果難以控制局面,就盡一切可能毀掉所有武器!對了,千萬別逞強,不行就撤退……」

我哭笑不得,這是什麼命令啊,根本就自相矛盾嘛,又要我盡一切可能,又要我別逞強,看來埃娜已經忙昏頭了。

「我聽負責點名的教授們說,除了部分男生外,雪城月和麗絲雅也偷偷溜出去了!雪城日在你旁邊吧,你先別告訴他,不過如果你看到雪城月她們,千萬要照顧好她們啊!」

我差點暈倒在地。偷偷抹了把冷汗看看身旁正急著趕路的雪城日,口裡低聲應道:「好的好的……」

氣死我了,剛才看雪城月安慰麗絲雅的模樣,還以為她們會乖乖地聽話呢,沒想到我前腳剛走,她們後腳就跟出來了。要是讓我不小心看到她們,哼哼……

糟了,阿冰不會也跟她們一樣偷偷溜出來了吧!阿冰的武功還及不上冷羽的一半功力,萬一遇到什麼危險該怎麼辦?不過阿冰倒不太會是那種陽奉陰違的人,他答應了的事情,我想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差錯。

胡思亂想後稍稍安下心來,雪城日已經超出了我十多米的距離。我強撐著酸痛的身體追了上去,漸漸聽到前方傳來一陣陣的騷亂聲。

轉過幾棟高樓的阻礙,市中心已經在望,卻見一個被無數摩天大樓環繞著的巨大圓形廣場上,到處都是攢動的人頭,各自紛紛高呼著亂七八糟的口號,圓形廣場的中央,一棟高聳入雲的大廈聳立在那裡,好似一個巨人般俯瞰著周圍的高樓。

地圖上顯示,武裝庫就在市政府大樓北面的停車場上,是一個半截在地面、半截在地下的圓形建築,現在正處在我們和市政府大樓的兩點中間,也就是說,我們現在離武裝庫已經很近了。

據雪城日介紹,武裝庫的外圍平時駐紮著一批裝備精良的龍騎警,而建築四周都被高牆牢牢圍住,高牆上的鐵絲網也通上了高壓電。

大門是厚達七十厘米的鋼筋水泥門,並且需要兩個政府高職人員同時輸入密碼匙才能進入,是一個就連龍騎警都無法進入的絕密場所。

雪城日抬頭看了看市政府大樓,便告訴我要先裝成暴徒混入人群,等接近武裝庫後再見機行事。他還囑咐我說,看到任何暴力行為都不要輕舉妄動,一切以大局為重,如果僅為了區區幾條人命而犧牲掉整個赫氏,那將是極為不智的行為。

稍微整理了一下服裝,將武器都藏在袖內後,我和雪城日一邊高呼著:「打倒欺騙我們的人渣。」快步向遠處的人群走去。

人群外圍四散著一些裝備精良的龍騎警,他們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牽著馴龍四處遊蕩,似乎是在監視著廣場外圍的動靜。

雪城日突然停下腳步低聲道:「糟了,看這些龍騎警並沒有加入混亂的人群,可見這次暴亂是一次很有計劃的行動,策劃人恐怕就是政府內部的高級職員。我們要小心了,記住,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出手。一旦出手就要乾淨利落,不能讓人看出我們的意圖來。」

我點點頭,興奮地緊握住藏匿在袖中的佩劍。

走得更近了,才漸漸聽清楚人群在喊些什麼。出乎意料的是,市政府大樓的喇叭也沒有閒著。

「各位市民們、各位市民們,關於這次的病毒事件,我們也正在調查,請大家一切都要三思而行。病毒雖然可怕,但是相信一定能找到特殊藥物來進行治療的……」

卻見數百塊磚頭紛紛被砸向原本就已經千瘡百孔的市政府大樓,又有無數塊無辜的玻璃紛紛磚頭砸碎,掉落下來。

人群沸騰起來,不少人齊聲大喊著:「為什麼我們總是最後的知情者!」

「難道非要我們都死光了才肯告訴我們實情嗎?!」

「政府的職能是維護我們的利益!不是欺騙我們!」

「就算是注定要死,也要讓我們死個明白吧!!難道只有你們能提前找口棺材,我們就只能曝屍街頭嗎?!」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掀起了不小的騷亂,讓整個人群立刻動盪不安起來,似乎是某個地方出現了大規模的械鬥。

「看來他們已經到了。」雪城日回頭道:「我們趁現在衝進去,看能不能衝到目的地。」

在我向埃娜簡短地匯報了聽到的情況後,雪城日一馬當先,高呼著從旁邊的人群嘴裡學來的兩句:「要死也要死個明白!死也不當處男!」的口號,帶著我就衝了過去。

就在我們快要衝入人群的時候,幾位龍騎警攔在了我們身前。雪城日當沒看見他們,拉著我就繞過去。

卻見一位滿臉鬍子的龍騎警伸臂一攔,淫褻地笑道:「哈哈,兩位小哥長的好漂亮啊,跟我們到那邊去聊聊如何?」

我茫然地看著他們,雪城日則焦急地邊打量著周圍邊沒好氣地說:「***老子可不是同性戀!沒事就給我讓開!」

卻見旁邊又過來一幫龍騎警,他們對人群中產生的騷亂視若無睹,只是紛紛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朝這裡走來。

「糟了!」雪城日回頭低聲道:「聽說龍騎警流行同性戀,經常集體狎玩監獄裡的犯人,曾經還因為有犯人不堪受辱而發生過監獄暴亂。過會兒要是無法脫身,就看我手勢出手……」

我連連點頭,回身一看,周圍已被十幾名正不懷好意上下打量我們的龍騎警團團圍住。

馴龍們停在外圍,阻擋了人群的視線,一位龍騎警藉機解著褲子笑嘻嘻地說:「此處就很隱蔽,不用換地方了。還是處男?哥哥我更喜歡了……」

說話間,耳後一陣風響,我扭頭移肩,一根胳膊般粗細的鐵棍便擦著身子狠命砸到了地上。我暗暗心驚,倒不是因為此刻突然被人襲擊,而是要真被這幫人抓住了,後果恐怕比死還要慘啊!雪城日在這方面似乎比較有經驗,他該不會因為喜好此道而故意放棄反擊來任人魚肉吧……

正想著呢,前邊的雪城日也遭到了襲擊,只看他果然躲都不躲,在我的心臟差點從胸腔中擠塞出來的瞬間,突然伸手抓住砸來的警棍,反手一推,那根警棍的圓柄就那麼直直的倒插在了它主人的咽喉處。

「喉節下一指處!刺斷脊椎!我前你後!」就在那鮮血激射出來的一刻,雪城日已高喝一聲,瞬間眼前劍芒大盛。我也毫不遲疑,頭也不回地擎劍出手,急若閃電般分刺身後眾龍騎警的咽喉。

收劍入袖,隨意閃過身旁砸來的幾根警棍,我和雪城日推開周圍幾個朝我們倒來的龍騎警。他們此刻全都喉頭冒血,嘎嘎地悶叫著,雙眼透射出極度的驚恐和不信,因脊椎全被瞬間刺斷而歪身軟軟倒下。

「別沾上血,會嚇到人的。」雪城日將劍尖的血跡抹拭在倒下一人的衣服上:「現在人群情緒激動,看到血恐怕就會襲擊你。」

我趕忙也學他將血擦淨。看著周圍一堆倒在地上睜著大眼無力喘息的龍騎警和因為聞到血腥而鼻孔裡直喘粗氣的十幾頭馴龍,不禁又讓我回想起在武鬥場裡段非人的生活。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6 22:06:14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現在想起來,也多虧了當時的一段磨難,讓我此刻殺人的時候沒有絲毫的手軟。不久前還在想會不會因為害怕見血而再次嘔吐,沒想到這一個多月來的生活已經漸漸消磨掉了我對血的那股噁心感。

想起第一次在赫氏殺龍的時候,我還曾因為血的那股腥味而嘔吐不止。在經歷過連場惡鬥後,大概是因再沒有了圍觀觀眾的興奮叫好聲吧,我並不曾因為流血而有過什麼不適。

也許……我已經不再害怕流血了吧!

推開擋路的馴龍,雪城日已藏好了劍。他繼續高呼著:「死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死後還是個處男!」的口號,拉著我一路前行。

紛亂的人群並沒有注意到這裡發生的突變,因為馴龍們阻礙了他們大部分視線。當我走進人群的時候,雙耳在一瞬間便被周圍那無數的呼喊聲所淹沒。

「我還貸還了一輩子,連個小姐都沒捨得去找過一次,就***養你們這幫騙子!……」一個頭髮斑白的老者在我身旁雙眼圓睜、口沫橫飛,身上滿是灰塵的衣服上用紅色的顏料寫著「還我公道」四個大字。

「憑什麼你們就可以坐在辦公室裡高枕無憂,讓我們就這麼白白送死?!」一個鬍子長到肚子的胖胖中年男子舉著酒瓶滿身酒臭地高喊著,那肥大結實的屁股毫不客氣地抵在了我持劍的右手上。

數百人、數千人的吼叫聲從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湧來,滿眼都是憤怒猙獰的臉孔和那奮力揮舞的手臂。魁梧的、瘦弱的、細長的、粗矮的身體互相糾纏擠壓著,將我的四周堵得密不透風,滿天飛舞著的條幅讓我頭暈目眩。

人們將一切可以用來表達自己憤怒心情的東西全都用上了,燒著了的毛毯、沒洗乾淨還在滴油的鍋子、小孩的尿布、御風車的輪胎、女人的胸罩以及髒兮兮的內褲……一切可以拿在手上揮動的東西都被拋上了天空,人們穿著髒臭而又凌亂不堪的衣服瘋狂地乞求著生命中最後的一絲自由和放縱。

突然感到腳下似乎踩到軟綿綿的什麼東西,一低頭,從不停晃動的混亂肉體縫隙中看見一個人橫在腳下,一動不動,任人踐踏,顯然已經死了多時。

雪城日此刻才正式發揮出那驚人的方向感和排除萬難的勇氣,拉著我艱難地擠向此刻突然變得無比遙遠的目的地。在這早已摸不清東南西北的混亂之中,就連天空上用來指引方向的星星都被太陽的光芒所遮蓋的時候,雪城日用拳頭和肘拐以及他那強勁的踢腿為我們打開了一條條極為狹窄而又寶貴至極的道路。

前方不時有人無辜地慘哼著軟倒下去,接著被雪城日狠命地扒到一邊,瞬息之後又被洶湧的人群吞沒無蹤。

一邊呼吸困難地抵抗著四面八方湧來的巨大壓力,我一邊暗暗納悶著--為什麼不直接從人群頭頂上跳過去,反而要擠在這裡來浪費時間和體力呢?

這個念頭還沒閃過,我就已經有了答案。只見一個自恃武功了得的傢伙拿著燃燒桶剛剛跳至我頭上三米的高空,想藉著人頭來表演一曲悲壯動人的炸碉堡之歌,可還沒等他將宣佈必死之誓言喊出口去,便被駐留在市政府大樓的武裝部隊成員們用各種各樣的武器和魔法擊得千瘡百孔,隨著一陣淅瀝的血雨,他哀號一聲抱著燃燒桶倒栽了回去,引起身後無數人的尖聲慘叫。

此時的雪城日已經全然忘記了要用口號來掩飾自己身份的計劃,破口大罵著,拳打腳踢地揍著前方擋路的人群。幾個被打後還沒倒下的人紅著雙眼在極端狹窄的空間中奮力扭轉回身想要撲向雪城日,卻被雪城日接連幾拳紛紛打中腹部,狂吐著鮮血暈死在人群中。

周圍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注意到我們的不尋常,趁他們還沒有對我們發動群攻,我急忙引臂高呼道:「瘋狂是我們憤怒的發洩!只有用鮮血才能洗刷被蒙騙的侮辱!!」希冀借此共同的心聲來打消彼此的敵意。

突聽左側傳來幾聲巨大的爆炸聲,原本就已頗為瘋狂的人群立刻更加澎湃激盪起來,人潮洶湧如巨浪翻騰下的衝擊暗流,拉扯得我和雪城日差點被擠散開去。

雪城日早已殺得雙眼通紅,突然間仰天長笑數聲,聲漸蒼邁,已然用上了冬劍家族的大日心法。

我們此刻就彷彿滔天白浪中的一葉小舟,隨著雪城日將引擎馬力開到十足,立刻便乘風破浪,只見不斷有人被雪城日狂吼著扔飛到空中,然後被流彈飛矢打得體無完膚。

短短數秒鐘內,我們便前進了十數米,同時我也展開破風式的柔勁,將人群中朝我們湧來的一股股巨力卸了開去。可左側接連不斷傳來的爆炸聲卻引得人群愈發混亂,人們瘋狂地踐踏蹂躪著同胞的身體朝我們這邊逃散過來。

我連續幾下頂起真氣想化開這股自人群中傳來的浩然巨力,終因渾身酸痛而後力不繼,耳際轟然一聲巨響,身體已隨人群向右湧去。

雪城日回頭一看不見了我,不禁仰天怒吼一聲,頭髮漸漸變成銀白,雙臂化作無數道白影插入人海之中,頃刻間便有十數人慘叫著被拋飛出去,接著又化作一陣陣血雨分灑向人群。

我只覺周圍壓力稍減,剛站穩身形,雪城日已奔至我的面前,一把拉住我就往回再次殺入人海之中。

不知是剛才雪城日的怒吼激發了我潛藏在心中的凶性,還是人海的無情讓我受到了巨大的震撼,一股沛然的真氣如怒火般直衝腦際,我忍不住自心中發出一聲巨吼:「都給我滾!」

一瞬間,彷彿整個世界都被我這從心底深處傳來的一聲吼叫給震驚了,就連我自己也立刻冷靜了下來。

周圍數十米範圍內的人們當場昏厥,如割麥子般齊刷刷地倒下了一片,讓這個紛亂擁擠的世界頓時清靜空曠了不少,而遠一些的人們則紛紛口吐白沫、昏頭昏腦地站住腳跟互相對視,臉上顯出莫名的恐懼神色。

雪城日卻似根本沒聽到任何聲音一般,只是奇怪地瞅著周圍人群的異樣反應,接著便毫不猶豫地拉著我踏在倒下去的人身上奮勇前進。

「奇怪,這幫人怎麼突然安靜下來了?還倒了一片……」雪城日不解地看著周圍:「剛才就好像有一陣暖風從心裡吹過一般,就連我渾身的殺氣都被它給吹跑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也同樣的摸不著頭腦,只覺得剛才那聲大吼彷彿並沒有通過嗓子,而是通過心就那麼直接地傳了出去。

記得上次被金鱗鱷嘴龍圍攻的驚慌時刻,我也同樣這麼喊過一次,接著周圍就靜了好幾秒鐘,似乎是被我嚇住了一般。難道這就是落羽神戀曲的神妙之處嗎?

「快走吧,趁這幫人還沒回過神來,我們衝過去!」雪城日展開身法,化作一道淡淡的清煙,眨眼便鑽進了前方依舊昏頭昏腦的人群之中。

我緊隨其後,在發呆的人群中如滑溜溜的游魚般,厚達七八十米的人牆轉瞬間便被我們穿透。

武裝庫已經近在眼前,那高高的圍牆似乎正在朝我們招手。我困惑地看看身後的人們依然群情激憤、吼聲震天,卻沒有一個人敢走近武裝庫四十米範圍之內,讓武裝庫周圍空出了一大片空地來。

雪城日停下了腳步,仔細的打量一番後,說了聲:「快走,去正門。那幫傢伙可能要炸掉高牆!」

我這才恍然大悟,對啊,可能就是因為有人想炸掉圍牆,讓人們衝進去,所以才事先驅開人群怕爆炸時引起不必要的混亂。

不過我也漸漸開始懷疑,這次的暴亂活動看起來遠沒有群眾自發暴亂那麼簡單,一定是有人在幕後操縱。不然誰有那個號召力來驅開混亂的人群,然後找人來炸掉圍牆呢?普通的平民百姓手裡怎麼可能會有炸藥呢?一定是政府高層人員出動了龍騎警。

我連忙將這個想法告訴了雪城日,他卻用一副「你是白癡啊」的表情對著我說:「你現在才想到啊,我剛才不就已經說過了嗎?一開始看到龍騎警居然在人群外圍進行巡邏,我就覺得不對勁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見機行事吧,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不讓他們炸掉圍牆,只要圍牆出現一個缺口,恐怕就會讓整個事態難以控制。」雪城日說著,將凌亂的衣服稍微整理了一下:「過會兒如果看到真是龍騎警在組織爆破工作,我們就先假裝政府工作人員制止他們,然後全部幹掉!出手一定要快,不然萬一他們已經裝好了炸藥,只要趁我們不注意引爆炸藥,那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我點點頭,正了正額上的繫帶,將衣服整理一番後,跟著雪城日大步流星地繞著武裝庫向正門走去。

※※※

繞到正門,果然看見二十多名全副武裝的龍騎警牽著馴龍在門口嚴陣以待,還有幾名龍騎警正蹲在牆根處拉著引線。

其中一個看起來級別較高的龍騎警衝著那幾個蹲著的大聲喝問道:「裝好了嗎??再檢查一下有沒有遺漏的地方,看看線是不是有短路或者沒接上的地方!」

我們剛走上前去,立刻有幾名龍騎警抽出警棍,馴龍也齜牙咧嘴地衝著我們低聲咆哮起來。

雪城日故作鎮定地擺擺手道:「我們是奉上頭的指示,來看看炸藥裝好了沒有。」

領頭的那個龍騎警疑惑地看了我們一眼,接著用手扶著耳朵上的通訊器詢問道:「喂,格福爾大人,您派人來了嗎?」

只見他皺起眉來聽著通訊器裡的回答,我和雪城日都緊張的屏住了呼吸,隨時準備動手。

誰知他突然衝我們一笑道:「哈哈,你們來的很巧啊,我們這裡剛剛安裝完,正準備安裝引線進行爆破呢!」

我們互相對視一眼,暗暗詫異,雪城日立刻回笑道:「安裝完了?不會出現什麼紕漏吧!」說完對著我使了個眼色,便獨自一個人走上前去。

那個龍騎警沖其他人喊道:「安裝完了就先走吧,我要陪這位大人看看情況。」那些龍騎警便紛紛收起警棍,牽著馴龍向遠處走去。

我剛想跟上去,雪城日回頭喝住我:「你待在那裡別動!」我納悶地停住腳步,看著那些龍騎警從我身旁走過。

等那個龍騎警帶著雪城日繞到我視線不及的地方時,門前那兩個正在安裝引線的龍騎警也紛紛開始收拾地上的工具,然後匆忙地離開正門。

我攔住他們問道:「引線安裝好了嗎?」

其中一人對著另一個人使了個眼色後對我說:「沒呢,最後的安裝工作要等你們確定後才能進行,這裡已經沒有我們的事情了。」

「還有什麼沒安裝好?」

「還有……」那個龍騎警抬頭看了看遠處,突然一警棍死命地朝我砸了過來:「你沒被幹掉!!」

我微微一愣,接著伸手一引,彷彿從他手中接過來一般輕鬆地奪下警棍,接著學雪城日的樣子反手一插,正中他的咽喉。

另一個人一看勢頭不對,連忙打了個哨子,我一劍刺過去,他連呼救的時間都沒有,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劍刺進他的咽喉,刺斷了他的脊椎,接著無力的轉動了一下眼珠,帶著一臉無法置信的表情倒了下去。

他身後的兩頭馴龍咆哮著衝了上來,我引劍後退幾步,晃手發出兩道冷月無聲,那兩頭馴龍向前又撲了幾步後,便看見鮮血汩汩地從喉管處流出,嘎嘎地嘶聲叫了幾下後,一條血縫從喉嚨處延伸開來,腦袋也隨之一歪,整個兒從脖子上掉落下來,只留下一個碗口般粗大、不斷噴著猩紅漿液的平整切口。

兩具無頭的龍身又搖搖晃晃著朝我走了幾步後才轟然倒地,渾身猛烈地抽搐著,尾巴不甘心地在地上亂掃,揚起了大片的塵土。

身後二十多個龍騎警一見自己人被殺掉了,全都紅了眼,紛紛蹬著馴龍衝了過來。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龍騎警和龍一起協同作戰的樣子,他們的左手抓住繫在龍脖子上的扣環,雙腳蹬在龍背兩側的腳蹬裡,高高地聳起身來,右手將警棍插在原本安在龍背上的接引槍頭上,於是二十幾根長達一米半冒著電火花的帶電槍尖伴隨著馴龍唾沫飛濺的血盆大口從三十多米的遠處急速向我逼近。

只要他們不離開武裝庫的圍牆炸毀時的崩塌範圍,圍牆就不會有倒塌的危險。心念及此,我便一步步向正門退去。

似乎是懼怕我的遠程攻擊,龍騎警們瘋了似的催打著身下的馴龍想盡快趕上來,而馴龍們則發出了憤怒的咆哮,惡狠狠地盯著我,充血的雙眼彷彿認定了我就是那個讓它們挨打的罪魁禍首。

心裡暗暗計算著高牆砸下來的範圍和爆炸所能產生的巨大破壞面積,我突然出手。將雪羽降塵的幾萬道零散劍氣合成數十道,瞬間便夾著風雷之聲飛向敵群。

收劍回鞘,我不忍心地閉著眼歎了口氣,轉回身來尋找著雪城日的身影,身後的馴龍和龍騎警們卻早已亂成一團。剛才那一擊,他們的眼睛全被我刺瞎了,馴龍們痛苦地嗷叫著將主人們從身上翻了下來,互相踐踏啃咬著。四濺的血花中,龍騎警們在馴龍的瘋狂攻擊下拼著命地保護自己,慌亂地揮舞著腰間佩戴的短劍和滿身是血的同伴們廝殺在一處,深怕被我走上前去一劍奪掉了他們的性命……

雪城日這時才從牆角處一邊擦拭著劍一邊走了回來,看到這紛亂血腥的場面不禁一愣,接著笑道:「幹得好啊,小子。」

我長吐一口氣問道:「你那邊怎麼樣了?」

「引線已經被我割斷了,現在就剩下正門還有些危險,剛才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們是把炸藥埋進了門的鋼筋水泥裡面,並且封上了口,這裡面的炸藥是能直接被引爆的。唉,我剛才搜了那個混蛋的身,並沒有發現引爆的遙控器,我想可能是被樓裡的某個人拿著呢!他要是趁我們取炸藥的時候引爆它,不光門保不住,就連我們兩個也難保能全身而退啊!」

我回身抬頭,從滿天的塵霧中看向那棟在浩蕩無邊的紛亂嘶吼聲中依然矗立的摩天大廈,只覺得一股彷徨無助的無力感深深湧上了心頭。

忽然間心念一動,只覺得大樓頂層似乎有一雙眼睛正冷漠地注視著我們。

「媽的,一定是被那個叫格福爾的人渣拿在手裡了。」雪城日也抬起頭看著大廈,憤然地咒罵起來。

那二十多個龍騎警和他們的馴龍所造成的混亂已經漸漸平息了下來,兩頭還活著的馴龍「嗚嗚呀呀」地低聲慘叫著,扭擺著沾滿了血污殘破不堪的身軀在血紅色的屍體堆中費力地掙扎著想站起來。雪城日見我皺眉不語,拍拍我的肩膀,接著發出兩劍結束了它們的生命。

「相信你以前也經歷過類似的事情吧,不然剛才不會想也不想就跟著我一起出手殺人。」雪城日笑看著數十步外望不到邊際的混亂人群,抖了抖手上的劍:「唉,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事後嘔吐了一整天,吃飯的時候看到盤裡的肉就想起血紅色的東西從那人身體裡翻出來時的樣子。不過,後來就漸漸習慣了這種生活,但是一直沒想明白為什麼非要殺了他們才行,就連我殺了他們的那一瞬間,也有點茫然,不知道自己是出於習慣的自衛,還是迫不得已。直到有一次我帶隊去執行任務,我手下的一個龍騎士不忍心對一個女人下手,想著把她打暈了就算,誰知道那個女人居然是整個事件的主謀,裝作昏迷不醒,直到我們以為任務已經完成,準備離開的時候,才突然跳起來殺掉了身旁的一名龍騎士,跑到搜出來的炸藥堆去引燃炸藥……」

我看看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那次任務回來後,只剩下我和兩名倖免於難的傢伙,其中一個還被炸掉了一隻胳膊。我帶的中隊去的時候有一百三十三人,死了一百三十一人,其中好幾個人前一天和我喝酒的時候還說想在執行完任務後回趟家,看看妻子孩子……」雪城日恨恨地咬牙切齒道:「***,就為了個該死的女人,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

「後來呢?」

雪城日收劍回鞘,臉上又回復了靜默的神色,冷笑道:「後來我就明白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要嘛就是把敵人殺個一乾二淨,否則,就是自己被殺。殺與被殺,只在一念之間,關鍵就看你想誰死了。」

說完,他轉過頭來凝視我道:「我學會這個道理,代價實在太大了,失去了一大幫曾經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們。我只希望你不要再重蹈我的覆轍,不要因為一時的心軟,讓你犯下可能會後悔一輩子的錯誤。」

我低下眼睛,避開這喧囂混濁的塵世,默默點了點頭。難道除了以暴制暴,就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記得阿呆曾經和師父爭執說:「亂者必誅,才是維護社會穩定的唯一辦法。自古以來,能忠於職守,為了真理鬥爭到底且敢於捐軀者,才有資格為後世稱頌。如果看到有人四處燒殺搶掠,製造恐慌,卻置之不理,那麼人民還怎麼安居樂業?」

師父卻不屑道:「威脅人民生命安全的,自然是該殺,可如果說這就是穩定社會的唯一方法,那就大錯特錯了。如果天下太平,百姓們安居樂業,誰喜歡去打打殺殺?還不都是被逼的?被誰逼的?就是被那些能夠殺了他們的人逼的!我看要真想社會穩定,真正該被殺的,應該是那些逼人造反的傢伙們。而你口中的那些什麼為了真理敢於捐軀的傢伙們,全是蠢蛋!要是讓他們到今天來看看這大同世界,過去所堅持的那些什麼君臣之禮國家之論已經通通煙消雲散,非被當時的自己給笑話死不可。」

唉,當時對於他們的爭論,誰對誰錯我並不清楚,但師父畢竟是師父,所以我自然是站在他那邊來盡情恥笑阿呆了。可如今看來,師父的言論過於理想化,也過於悲觀了些……

※※※

正胡思亂想得津津有味呢,一陣巨大的音箱共鳴聲讓我驚醒了過來。

「各位親愛的市民們!經過我們仔細調查後,終於發現了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這次事件的主謀者其實就是在我市已經享譽一千多年之久的赫迪亞學院!據可靠人士透露,這次的病毒事件完全是因為他們進行所謂的生化武器試驗時產生的失誤而導致的!他們為了隱瞞事情的真相,不惜拿全市人民的生命為代價,不僅造出了什麼恐怖組織散佈病毒的彌天大謊,還為了保證武器的有效性,特地隱瞞了擁有解藥的事實!他們這群打著為追求真理的幌子的可恥騙子們如今正躲在壁壘森嚴的學校裡高枕無憂,看著我們在這裡尋死覓活卻依然無動於衷!為了市民們的生命安全,為了讓始作俑者們得到應有的下場,我們將違例開放武器庫,讓你們拿起武器,去捍衛自己的生命!」

我只覺耳邊似乎在瞬間炸響了無數個晴天霹靂,震得我雙耳轟鳴不止,腦中一片空白。踉蹌著退了一步,我穩住身形,只覺得整個胸腔幾乎要被一肚子的怒火和委屈給擠炸了開來。

就在這陣陣的眩暈中,我第一次明白過來,原來這世界上無恥到了極點的人,並不只洛克一人啊……

通訊器那頭的埃娜也聽到了巨大的廣播聲,不禁大喊道:「羽!形勢危急嗎?如果守不住就不要守了!能毀掉的盡量毀掉!」

雪城日則在一旁驚訝地大聲問道:「什麼?格福爾已經被龍騎警們關押起來了?!你們見到他沒有?……啊?人已經昏迷了?那到底是誰主持策劃這次行動?!」

聽到他的話,我心念一動,立刻衝到他耳旁大聲道:「在頂樓,那個傢伙在頂樓!在正對著武器庫的這一邊!」

「羽?你在說什麼?」埃娜在通訊器裡不解地問道。

雪城日也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抬頭看了看大廈頂層,想了想後說:「你們去頂層看看吧,以頂層的廣播室為中心向周圍搜查,看到可疑的人就在第一時間內制服,順便搜搜看有沒有遙控器之類的東西。」

「羽?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到底怎麼了?!快回答我啊!」見我一直沒有回答,埃娜就好像一個獨守空閨的小媳婦般,用帶著不滿的嬌嗔催問著我。

「啊……我們現在正在尋找這次事件的策劃者,希望能夠阻止事態進一步惡化。」我匆匆解釋完後,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從地上拾起一把龍騎警使用過的短匕,抬頭默默觀察著大廈的頂層。

雪城日彷彿看透了我的心思,一隻手搭上我的背心,那同源的真氣便如一道滾熱的細流般滲入了我渾身的經絡之中。

我的五識在瞬間突然擴展了開去,只覺得耳畔那滿世界無窮無盡的喧鬧聲忽然之間安靜了下去,就好像一個早已沸騰到炸了鍋的大湖頃刻間又恢復成明鏡止水,纖毫畢現地倒映出整個世界的影子。

在這個世界的倒影中,哪怕是一個螞蟻的觸角所引起的微小漣漪都能讓我清晰可辨。

遠處的人群依然是亂成一團,可此刻的我竟然能夠清晰的察覺到其中任何一個人此刻正在做的每一個極微小的動作,就連正飄飛在空中的一縷細小紙屑,通過我心底的這面明鏡,也能分毫不差地把握住它那看似毫無規律的動向。

我心中若有所悟,緩緩閉上雙眼。只覺耳際一陣轟然作響,剎那間彷彿整個天地都納入了我這微波不起的心湖之中。

一個清晰的影像突然在腦海閃現,那是一張中年人的臉,有別於夢境的模糊,我竟連他額上每一條細微的皺紋都能分辨清楚。

接著影像慢慢放大,讓我看到了他眼中的倒影,聚焦點赫然便是極遠處正拿著一把匕首抬頭閉目沉思的我!沒有時間去仔細欣賞從他人眼中看到自己的奇景,我忙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低下頭來,卻依然仔細觀察著他的動向。

焦點突然晃動,等那眼中的倒影再次穩定下來時,我看到了一隻手,那應該是他的手,手裡正拿著一個黑色的遙控器。

我心念一動,趁他此刻沒有注意我,右手猛然一揚,短匕便破空而去。

七寸長的短匕瞬息間便越過了幾百米的空間,劃出一道幽藍的斜弧,消失在茫茫天空。腦中的影像突然一顫,接著便看到那一張臉帶著茫然的麻木向後倒了下去,額心處,正插著我剛剛射出的那把短匕……

「搞定了!」我睜開雙眼,興奮地大叫出來。身後雪城日「哈哈」一笑,收回了手。

少了他的真氣支援,我那如明鏡般通透明澈的心湖立刻波濤激盪起來,片刻間只覺得四周的噪音如潮水般向我這靜若空宇的腦際湧來,並在我腦中澎湃激盪,一時間滿腦子回聲隆隆,震的我頭暈眼花,耳鳴不止。

「羽?羽!怎麼了?又出了什麼事情了?!」通訊器那頭的埃娜再次莫名其妙地問了出來。

「呵呵,那傢伙被我們幹掉了。這下子武裝庫可就安全了。」我笑嘻嘻地向埃娜解釋著。

卻聽身後的雪城日大聲道:「你們別守那裡了!快到我這裡來!……什麼?會引爆炸藥?別管那麼多了,炸掉就炸掉!這裡更危險!」

我回頭看向雪城日,卻見他正皺眉與其他龍騎將聯繫。

「出了什麼事情?」我詫異道。

雪城日大聲咒罵了一句,對我道:「***,那些所謂的政府重要機構都被搬空,裝滿了炸藥,這根本就是一個陷阱!這幫人想把你們赫氏裡的高手們全引出來炸死,然後趁虛攻入赫氏。哼,這幫狼心狗肺的東西,***解藥要是沒有了,他們以為他們還真能活下去嗎?!」

「那你的那些同伴們豈不是全都出不來了?」

雪城日搖搖頭說:「事情還沒那麼糟,還好剛才有幾個上頂樓去找人,沒被困住,現在他們正準備解救被困在裡面的人。」

通訊器那頭的埃娜又叫了起來:「羽?羽?!又怎麼了?」

「埃娜,不好了,這裡根本就是一個陷阱!他們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我們赫氏!」我焦急地說著:「現在龍騎將們都被困住了,只有我和雪城日兩個人把守武器庫,我們該怎麼辦?」

「啊?!看來你那個朋友給的情報果然不假,唉,事到如今,你們先想辦法守住武器庫,我去找個人來幫忙。」

「找人?是蘇特斯大人嗎?他現在不能離開赫氏啊!」

「不是,是龍吟瑤,眼下也只有她能控制整個局面了,不過她實在是很難請的……」

我茫然地看著雪城日,喃喃道:「龍吟瑤?」

※※※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四周的人群開始漸漸向我們圍攏過來。雪城日掃視四週一眼,冷笑道:「哈,***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以前都是我帶領手下們圍攻別人的份,想不到今天卻被人關起門來把我當狗打了。」

「天哪,這麼多人?」我只覺得手足一陣冰涼,如果這數萬人朝我們一擁而上,恐怕我們就算有通天的本領,也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那巨大而又令人煩躁的廣播此刻再次響了起來:「市民們!剛才潛伏在你們之中的赫氏高手暗殺了我們的卡洛伊大人!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他們在害怕!他們在害怕著真相被揭穿啊!因為他們的干擾,武器庫暫時無法正常開啟,但是我們的仇人是絕對不能放過的!他們此刻就駐守在武器庫那裡!市民們!讓我們用怒火燒淨他們,撕碎他們吧!」

「卡洛伊?又是這個傢伙?!」雪城日苦笑一聲:「難道這傢伙上次還沒死掉嗎?」

「哦?他是誰?你認識嗎?」

「哼,恐怕就是剛才被你殺掉的那個傢伙。他一直在四處煽動暴亂,總是和我們龍騎將作對。我們圍剿他好幾次了,每次都被這傢伙死裡逃生,真是搞不懂,他可以說是除了嘴皮子厲害外,其他的一無是處,可怎麼每次都殺不死他呢?……小心了!」

卻見雪城日拔劍一挑,一個朝我們飛來的燃燒瓶便倒飛了回去。那燃燒瓶落入人群中,引起了人群的一陣騷亂,頃刻間便有十數人身上燃起了熊熊大火,周圍的人紛紛想四散躲避,卻因為人數太多、空間狹小,一時間人擠人、人踩人,場面一片混亂,到處都充斥著叫罵聲、呻吟聲以及某些人臨死前的哀號聲。

「羽,你退到後面去,這裡讓我來……」雪城日雙目寒芒一閃,衝我命令道。

「為什麼?」

「臨走前埃娜跟我說過,你這幾日連場惡鬥,沒有及時調息,功力已經消耗大半,我剛才一試,果然如此。這些雜碎們恐怕只是些開胃菜,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過一會兒還有更厲害的傢伙要來。你先去後面調息一下,這幫傢伙就交給我了。」

我默然點頭,退到門前盤膝在地。閉目暗運內息,照著以前練功時的法子吐納運氣,不一會兒,就覺得耳旁的喊殺聲漸漸小了下去,直至耳內再聽不到半點聲息,整個腦中變得空蕩蕩的宛如虛宇,眼前只留一點微弱的冥火在不住跳動。

散亂在身體四處的真氣在我吐納之下,開始慢慢匯聚起來,由涓涓細流逐漸匯成一股股滾燙的熱浪,在我體內流轉不息。

又過了不久,只覺得一陣酥麻由腳心升起,沿經絡緩緩上行,腦中的意識也一點點隨之消散……

※※※

正與人群激戰的雪城日此刻殺得興起,大吼一聲,蒼勁豪放,髮色變得火紅不定,已然用上了大日心法中日行蒼天的招數。只見他手中劍芒大盛,「哧哧」作響的劍氣在方圓數丈內縱橫激盪,一團白光圍繞在他身周數尺,靠近的人無不化作無數血紅碎屑濺落四處。

一時間,空氣中血霧瀰漫,星星點點的紅雨散落人群。廝殺中,雪城日不時左打一拳、右踢一腳,將身邊倒下的屍體踢向人群,他此刻每一招皆是全力施為,威力自然是銳不可當,那些屍身在他的擊打下竟成了一個個巨型的暗器砸向人群,將人群砸的四下潰散,被砸中者立刻骨斷筋折,口吐鮮血倒地不起,身後的連帶者也紛紛被撞得翻滾出去,幾個呼吸間便被擁擠上來的人群踐踏致死。

雪城日心知此刻無論如何不能被這幫死徒分進合圍,所以劍勢籠罩的範圍甚廣,硬是將身後一片十數米範圍的空地給牢牢守住,好讓龍羽靜心調息,以備強敵。而他的大日心法所取之意為「日照滄桑,萬靈俯首」,霸道之極,最利群戰,只見他倏忽間化作一條銀龍,在人群前來回遊走,轉眼間便將兩旁想趁機搶上前去的人流殺得血肉橫飛。

而此時呼嘯的劍芒中隱隱帶有風雷之聲,不時藍光乍現,卻是雪城日用大日心法模擬出電系高段招數,只見被腥風血雨所籠罩的劍芒之中,即使是略微被他劍尖掃中的人也無不渾身痙攣,倒跌出去,幾個滾落便已被人群踩成肉泥。

短短十數分鐘內,雪城日身前數丈見方內已經化作一個修羅場,殘肢斷軀滿地皆是,四散的血雨紛紛揚揚,籠罩著數十米的範圍,將這原本擁擠混亂的空間洗得一片血紅。

突聽人群中有人撕裂著聲音慘呼道:「他他他……他不是人!是魔鬼!他一定是龍騎將!龍騎將啊!……」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6 22:07:16

正文 第五十六章


聽聞此聲,在場的無數暴徒紛紛呆住,熙攘瘋狂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無數人的眼睛都盯在這正掀起一個又一個血色狂瀾的身影之上。

「龍騎將?!」此刻每個人的心底都在大聲地喝問著自己,而每個人心底所給出的答案都是--他,一定是龍騎將!一瞬間所有關於龍騎將的恐怖印象都朝著腦際紛至沓來,讓這些原本自以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想一心報仇的人們盡皆忍不住渾身瑟瑟發抖。

「啊、啊……」雪城日的身旁同時傳出數聲淒厲的慘號,幾個來不及躲避的人被劍芒削去了半邊身子,拖著露出了森森白骨、血肉模糊的四肢在地上痛得翻來滾去。

紛飛的肉屑濺入人群,一些人立刻被飛到臉上的血肉嚇得嘶聲狂喊。這在剛才的混亂中原本是微不可聞的慘叫聲,如今卻如一記記重錘擊在眾人的心上,震得人人心驚膽戰、渾身發抖,膽小一點的竟忍不住屎尿橫飛,當場昏厥。

「龍騎將!他是龍騎將啊!」經過了數秒鐘的震驚後,人群才爆發出了恐怖的叫喊聲,一時間又是人潮洶湧,無數人都轉頭奪路而逃,與後面因為並不知情而繼續湧上來的人群撞在一起,無數人你擁我擠,逃命的人與憤怒的人狹路相逢,互不相讓,紛紛廝打啃咬,扭做一團,整個人群就好像燒開了鍋的水一般炸了起來,場面再次變得混亂不堪。

而被擋在最裡面的眾人此刻早已心膽盡裂,一看到那被白光所包圍的身影靠近週身數米,無不嚇得慘叫連連,盡皆昏死過去。

又過了一頓飯的功夫,雪城日身旁僅剩下一些在地上還沒斷氣正四處翻滾的人體,而周圍數十米範圍內己變得空空蕩蕩,人們依然在驚恐地四散逃竄,卻無奈外圍的人群更多,硬是將他們阻在了這個看似寬闊卻又分外狹小的空地之中。

雪城日見狀停了下來,「哈哈哈」長笑數聲,笑聲中又有不少人被嚇得昏死過去。他負手而立,巡視全場,慢慢踱著步子靠近人群。此時他週身十米內彷彿存在著一個看不見卻無法逾越的圓形氣場,突入人群,人群邊緣便四散讓開一個空缺的圓弧,只見這道圓弧在人群邊緣游來蕩去,引得慘叫連連,無數人褲襠盡濕,腥臭的屎尿味兒竟蓋過了那濃稠的血腥。

雪城日見自己剛才的辛辣手段已然震懾人群,心中暗自得意,聽著通訊器中同伴們已經紛紛脫困,正朝這裡趕來,只覺一股豪邁之氣湧向腦際,又忍不住仰天長笑起來。

正笑到一半,他突覺眼前黑影一晃,一把明晃晃的劍夾著一團緋紅的冰霧當頭劈來。雪城日急忙側引一步,剛想舉劍相迎,只覺背心一陣劇顫,一股強大的電流瞬間流過他的四肢百骸。

兩道黑影倏然交錯,隱入人群,但見雪城日踉蹌一步,「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只覺四周彷彿有無數黑色的高牆紛紛向他倒塌下來,一股絕望的窒息感牢牢地攥住了他的神志,一時間四肢無力、頭暈眼花,不知不覺間已軟軟倒在了地上。

忽然聽見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在他耳邊幽幽響起:「哼,區區一個藍徽,也敢在這裡猖狂?」

恍惚間,雪城日心繫龍羽安危,勉強回過頭去,卻見一個巨大的藍色冰牆,正掩映著烈日那刺目的光輝,擋在了大門之前……

就在龍羽和龍騎將離開後不久,阿加力領著眾人在赫氏周圍的街道上四處巡邏,古克、龍迪也各自帶了幾百人去巡查赫氏周邊潛在的入口。

當阿加力正和手下們胡扯亂談著暴亂的種種可怕之處時,突然聽見前方傳來一陣陣騷亂,只見一個在遠處打探的學生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雙手在身後亂指,急切地大叫道:「天哪!好幾萬人!好幾萬人衝過來了!」

「好幾萬人?!」阿加力只覺得兩耳一陣亂響,差點沒嚇趴在地上。自己這一眾手下才一千來人,算上古克和龍迪的也才兩千冒頭,對方卻一下子來了好幾萬,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阿力!前面來了三千多人,阿月還在那裡查探消息,我們應該怎麼辦?」

正手忙腳亂到想直呼救命的當兒,突然聽前方傳來一個熟悉至極嬌滴滴的聲音,卻是麗絲雅跑了過來,阿加力睜大了雙眼看著這個本應該老老實實待在赫氏裡的丫頭,一時間以為自己已經被嚇得神經錯亂,產生了嚴重的幻覺。

阿加力扭頭詢問手下:「你看到前面那個女人了嗎?」

他那一幫手下們早已被數萬人的消息嚇得雞飛狗跳,此刻早不知道嘴裡在說些什麼,只聽一片亂哄哄的叫聲此起彼伏。

「娘們!快滾!小心老子們強姦了你!」

「老大,敵人殺過來了!媽呀,一個女的就殺掉了我們幾千人啊!」

「哇靠不得了啦!那個女的居然穿著我們麗絲雅大姐頭的衣服,麗絲雅大姐頭一定是出師未捷身先死,恐怕早已被敵人凌辱得不成人形了吧,嗚嗚嗚嗚嗚……」

「老大老大!您一定要為麗絲雅大人報仇啊!麗絲雅大人死得好冤啊!」

「敵人來了,快逃命吧!」

「這個一定是敵人的奸細,偽裝成我黨高級領導人來謠言惑眾的!大家先幹掉她再跑也不遲啊!」

阿加力原本還以為是幻覺,聽到手下都說前面來了個女的,這才信以為真,大聲喝止手下們的胡言亂語,皺著眉頭問道:「阿雅,你不是應該在學校裡嗎?怎麼跑出來了?」

麗絲雅跑到跟前,先朝著剛才叫囂著要強姦她這個「娘們」的幾位來了幾腳,踢得那幫人跳著腳直呼饒命,這才噘著嘴不高興地答道:「哼,要不是我們出來了,恐怕剛才你們早都已經被那個笨蛋的消息給嚇跑了吧!」說完斜著眼瞪了一眼剛才回來報信的那個學生,直瞪得他面紅耳赤,低下了頭去。

「阿雅,你說只來了三千人,是真的嗎?阿月是不是還在前面觀察敵情?」

「是啊是啊,他們現在離這裡只有十來分鐘的距離了,你快點將人分散開來,等待會兒他們來了後再將他們團團圍住。阿月還說,如果五分鐘內她還沒回來,就不用去找她了……」

阿加力直聽得肝膽俱裂,顫聲道:「她她她……她到底想幹什麼?!還不快帶我去救人!」此刻阿加力早把什麼赫氏的安危扔到了腦後,一心只想著萬一雪城月有什麼三長兩短,不光龍羽、校長、冬劍家族乃至雪城日,恐怕就連自己都絕不會饒了自己。

「我猜阿月是想去搬救兵吧!哎呀,放心啦,阿月她不會有事情的,她一個人才不會那麼傻兮兮地衝上去送死呢!她說她要去找龍九,大概是想讓龍九帶人來解圍吧!」

阿加力這才放下心來,但又被龍九的名字嚇得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直跺著腳叫道:「快把她給我抓回來!她去找龍九,不等於是送死嗎?!誰知道龍九是不是也是暴徒啊!我早八百年前就他媽地看清楚那傢伙不是個什麼好玩意兒了!阿雅,你還愣在這兒幹什麼?還不快和我一起去追!」

麗絲雅一把拽住了他道:「你看看你,都這個時候了,還瞎指揮,你存心想害我們赫氏是不是啊!阿月平時的確是衝動了點,不過她在大事兒上可比你冷靜多了,這裡好歹也是龍九的地盤,她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幫暴徒來這裡任意胡為吧!」

阿加力這才冷靜了下來,一拍額頭道:「唉,我就是怕她出什麼事情,真是的,你們兩個跑出來不是存心給我添亂嘛!」說著一扭頭吩咐一個手下道:「帶十個人去龍九的酬龍閣找她!就說我阿加力想和她合作對抗暴徒,事成之後定當重謝,還有,如果看到你們大嫂,千萬要保護周全了。」

那個手下一聲「遵命」,領著十個人便沿途抄近道趕往酬龍閣。

阿加力長吸一口氣,振臂大喝道:「弟兄們!前面來了三千敵軍,顯示我們男兒本色的時刻就要到了!你們可要搞清楚了,平時那些小打小鬧和今時今日比起來,完全都是些小兒科!怎麼樣?有沒有勇氣?!」

「有!」眾人一聽,前面也就來了三千人,比起剛才的幾萬人那是少了太多,一個個頓時勇氣倍生、摩拳擦掌,有的人甚至想到自己受傷後倒在美女那溫香軟玉的懷抱中慷慨就義的情形,都忍不住熱淚盈眶、血液沸騰,恨不能肋生雙翼,盡快撲上去和敵人拚力搏鬥。

「龍羽老大教導我們說,千萬不可力鬥,要智取!你們誰要是傷了殘了,那可都是我的責任啊!阿泰,你帶著五百人埋伏在左邊,我埋伏在右邊,他們要是來了,我們先居高臨下地用石頭砸他們,然後把他們引得四散開來,再以小隊為單位各個擊破,能打暈的就打暈,沒辦法打暈的就幾個人一塊兒做了他!對了,叫兩個人去找古克和龍迪,讓他們準備前後夾擊,配合我們!」

在一眾手下連聲的大吼下,人群四散分流,各自埋伏起來。一場大戰,迫在眉睫。

※※※

此時的埃娜,正在赫氏裡四處尋找著龍吟瑤的蹤影。聽著通訊器中的龍羽突然沒了回音,她心下焦慮如焚,卻又不得不讓自己拚命冷靜下來。

「他沒事的,他沒事的……」埃娜努力穩住顫抖的聲線,卻差點被腳下一塊石頭絆了一跤。

「埃娜小姐,我聽泰絲教授說,龍助教今天本來有課,後來因為臨時取消,她注射解藥後可能已經回宿舍去了。」一個人在通訊器中向她匯報。

「我派人去宿舍找過了,根本沒有人!」埃娜揉著酸痛的腳踝,沒頭沒腦地發著火兒。

「啊,那您可以問問校長啊,他應該知道龍助教到哪裡去了吧……」

「廢話!校長要是在的話,我早問了!」埃娜氣得差點沒把通訊器摔到地上。

「那……這個……」那人見一向冷靜鎮定的埃娜居然發了脾氣,只得訕訕地住了口。

站起身來,埃娜下意識地伸手拂了拂裙子上的塵土,不禁幽幽歎了口氣。一想起龍羽連日來幾場惡鬥都是死裡逃生,昨晚臨走前已是一副心疲力竭的模樣,自己卻還在那裡使小性子想拚命挽留。

今天的事情雖說是突發狀況,情勢危急,可明明有龍騎將在,就不該再讓他出去了。那冰龍迪爾、奇佳麗,個個都是讓人頭痛萬分的人物,恐怕校長在這,也是難以全身而退,就算勉強勝了,也要半個多月才能緩過氣來,而自己怎麼如此糊塗,竟想也沒想,就把他給派出去了?!

心念及此,埃娜只覺龍羽這次更加是凶多吉少,只急得連連跺腳,恨不能立刻推了這校長助理的職務,飛到龍羽身旁去,就算是只能看看他,那也比現在什麼都不知道要安心得多啊!

「埃娜埃娜,你怎麼這麼糊塗啊!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可……」埃娜忍不住泫然而泣,剛哽咽著說了兩句,只覺得胸中一陣絞痛,天空中彷彿突然出現了無數個太陽,晃得她頭暈眼花,恍惚中向前走了兩步,喉頭一甜,竟「哇」的吐出一口血來……

※※※

阿冰注射完解藥後,獨自回到了寢室,卻依然不見冷羽的蹤影。

「羽還沒找到他表哥嗎?」阿冰皺著眉自言自語著,打開書包,準備開始複習。書翻了還沒有幾頁,他便心煩意亂地扔下書本,走到窗前想看看樓下有沒有冷羽的身影。

一想起早晨冷羽在夢中大喊著自己的名字,然後流著鼻血滿臉通紅的可愛樣子,阿冰就忍不住咯咯地笑了出來,心裡既有種說不出來的高興,卻又覺得自己似乎不該這樣,不知不覺間低下頭去,又想起了昨晚被睡著的冷羽壓在身下的情景,只覺得心兒怦怦直跳,臉頰一陣陣發燒。

他強自穩住呼吸,搖著頭歎了口氣,低聲道:「馬上就要考試了,他怎麼卻比平時更加忙碌了呢?」

※※※

記得他剛來赫氏的時候,一個人住在這間破陋的寢室裡,一到晚上,整棟樓都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動靜,有時候外面颳風下雨,原本孤寂的走廊裡還會傳來些奇怪的聲響,嚇得他不敢出門,晚上睡覺都要點著燈才能入睡,卻又是噩夢連連,醒來時一身冷汗,只有一盞孤燈在那裡靜靜地看著自己。

想想他以前在家裡時的境況,一抬眼到處都是忙亂的身影,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陪著自己開玩笑解悶,就算父親不在家的時候,自己和那些傭人們在一起有說有笑,大家一起修剪草坪、收拾房間,有時候廚房裡著了火、浴室裡發大水,大家都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一頓亂忙,然後便互相看著別人一副落湯雞般的狼狽模樣哈哈大笑。

閒暇的時候坐下來聽聽音樂、品品茶,一口一口地吃著點心,和幾位好朋友聊天說笑,覺得心裡真是說不出來的開心自在。

就連出去逛街也是前呼後擁,浩浩蕩蕩,一眾人等在街上對著新鮮事物指指點點,買東西的時候七嘴八舌,忙得老闆團團轉,那個時候真是一點兒也不覺得孤單寂寞。

可如今,白天上課的時候雖然看著滿教室的人,卻連一個認識的都沒有,一下了課,大家便各走各的,只留下他一個人對著空蕩蕩的教室默默地收拾書包,然後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向食堂,彷彿整個天地間,只剩下那一道時長時短的影子在靜靜地陪伴著自己。

雖然打工的時候,那些女侍者們都喜歡開些玩笑來逗他開心,老闆也是個和藹可親的人,總是給他些特殊的照顧,可一到了下班的時候,就又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

想家想父親的時候,一個人獨自躲在被窩裡哭鼻子,都不知道把枕頭哭濕了多少回,第二天起來,又要強打著精神,獨自一個人去教室上課。

直到那天傍晚,他下班後回到寢室,突然發現寢室的門沒鎖,裡面似乎還有人在,當時滿腦子都想著可能是父親終於被救出來,來這裡接自己回家的。

誰知道一打開門,卻看見一個穿著破爛、戴著一個銀藍色面具的男生正懶洋洋地躺在自己的下鋪,地上到處都散亂著剛從教務處領回來的書本和日常用品。

那天黃昏的夕陽似乎分外的絢麗,雖然那時他心裡正充滿了失望落寞,恨不能立刻去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卻依然被那少年臉上面具所反射出來的綺麗光彩給深深地吸引住了。

一時間只覺得那耀目迷離的五光十色之中,竟好像有種能直達人心的溫暖,讓他這幾個月來滿心裡的委屈辛酸瞬間都被那光芒拂照得煙消雲散……

彷彿是在一場令人窒息的狂風暴雨之後突然在天邊看到了一道美麗的彩虹一般,自那以後,週遭的一切都似乎開始變得明媚可愛起來。

那個早上經常賴床不起、還哼哼唧唧故作呻吟的懶惰冷羽,那個平時老是傻呆呆被人捉弄後卻還懵懂無知的笨笨冷羽,那個總以為一切事情都會如想像中一樣美好、對一切都抱著奇異幻想的可愛冷羽,就那樣如一隻羽翼未豐的雛鳥,夢幻一般突兀地帶著一身絢麗的色彩闖進了他那原本單調而又灰色的生活之中。

細數著和冷羽一起度過的這些日子裡,他開心過多少次,又擔心過多少次,只覺得一顆心兒似乎就完全繫在了那個呆頭呆腦卻還讓人忍不住想去抱在懷裡細心呵護的傻瓜身上。

有時候夜裡突然從夢中驚醒,一想到床下邊正有一個需要自己照料的笨傢伙在那裡呼呼大睡,那原本傷心淒涼的心境就又變得熱乎乎起來,忍不住想偷偷探出頭去,去看一眼那個傢伙是不是真的躺在那裡,接著便會心滿意足地小聲打個呵欠,掛著一絲微笑安然入夢……

更記得每天下班後,走在回寢室的路上,和冷羽一起看著那落日餘暉溫柔地染紅滿天的雲彩時,心頭總忍不住湧上一個奇怪的念頭--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能讓這溫馨平淡卻又彌足珍貴的日子永遠繼續下去,就算再吃什麼苦也都是值得的……

※※※

阿冰腦子裡正不受控制地胡思亂想著,突聽身後的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禁不住驚喜地回過頭去想問問冷羽怎麼這麼半天才回來,卻看見一身套裙的龍吟瑤站在門口,好奇地上下打量著這間破陋的寢室。

「咦?怎麼是你?」阿冰奇怪地問了出來,突然想起冷羽還沒回來,不禁著急地說:「啊?!是不是冷羽他出了什麼事情?」

龍吟瑤看著他搖搖頭,皺著眉頭慢慢走進寢室說:「我也是來找那個白癡的,他還沒回來嗎?」

阿冰搖頭道:「嗯,他說去找他表哥,可是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龍吟瑤毫不客氣地坐到床上,看著寢室裡簡陋的擺設,忍不住嘲笑道:「看那傢伙整天和阿月他們混在一起,我還以為他家裡也很有錢呢,沒想到卻住在這種破爛地方啊!」

阿冰聽她這麼說,不禁皺起了眉頭:「嗯,我和他都住在這裡。你找他有什麼事情嗎?」

「哦?你和他住在一起?不是他和他表哥住在一起嗎?」龍吟瑤吃驚地看著阿冰。

「沒有啊,他表哥並不住在這裡,而是住在別的地方,具體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而且他好像也不是我們這個年級的。」

「那是自然了,裡赫氏怎麼可能會收一年級的新生呢?」龍吟瑤伸手捋了捋垂在腰間的紫色長髮,斜著眼睛不屑地看著阿冰道:「我聽教授們說,今天市中心發生了暴亂,你聽說了嗎?」

「我也聽說了,羽去找他表哥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啊!」

「哦?那他那個白癡表哥也去市中心了?」龍吟瑤嘟起嘴來不高興地說:「怎麼我想找他的時候,就偏偏找不到他呢?哼,那幫該死的市民們,怎麼早不暴亂,晚不暴亂,一等到我想找人的時候就暴亂起來了?」

「呵呵,龍羽大哥他很忙哦,就連我都很少見到他呢!」阿冰笑嘻嘻地收拾著床上散亂的書本,抬頭看看窗外:「不過都快中午了,羽他也該回來了吧!」

「對了,你是叫葉冰吧,呵呵,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和我一樣是個女孩子,是那個葉靈冰喬裝打扮的呢!不過那個冰丫頭她可不會住到這種鬼地方來。」龍吟瑤說著,忍不住伸手在阿冰臉上摸了一把,笑道:「哇,這麼好的皮膚,就連女孩子都很少見,那個叫冷羽的白癡是不是也總這麼佔你便宜啊?」

阿冰紅著臉抱著書躲了開去,不高興地說:「才、才、才沒有呢,羽他才不會像你那樣……」

「哈哈哈,果然是白癡啊,我要是他啊,早就把你給……」龍吟瑤正說著呢,突然住了口,驚訝地叫道:「這……這不是葉靈冰送給我的那把梳子嗎?!」

※※※

此刻赫氏外面的阿加力正掄圓了膀子,一劍將三個拚命想爬上樓來的傢伙砍飛了出去,回頭大叫道:「***我讓你們砸他們,你們怎麼連我也砸啊!」

「老大對不起啊,誰叫你長得這麼魁梧壯碩,我們也是拼了命地不想砸到你,可你一個人就把樓道口給堵死了,叫我們不砸都不行啊!」幾個搬著重物的手下委屈得只喊冤枉。

此時整條街上都已經亂作一團,喊殺聲此起彼伏,三千多個想來赫氏惹亂的暴徒們被阿加力等人夾在了這條街上,一時間只見石頭、花盆、桌子、椅子、鍋碗瓢盆開水滾油紛紛如雨點般砸向街心,砸得那幫毫無準備的暴徒們四處逃竄,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街頭街尾都已經被趕來的古克和龍迪團團圍住,古克、龍迪兩個人更是一馬當先衝在前面,砍得那幫暴徒們個個抱頭鼠竄,叫苦連天。

這三千人原本是市裡幾個黑社會手下的地痞流氓,想趁死前一鼓作氣衝進赫氏去好好享受一把未成年少女的滋味兒,誰曾想到卻會被人半路埋伏?只氣得他們硬憋著心底那股慾望的衝動,拼著命地想衝出去好好地姦淫擄掠一番。

突然一個黑社會老大模樣的傢伙手舉厚背直砍刀大喊道:「兄弟們,他們不想讓咱們去痛快,***咱們就和他們拼了!這幫瞎了眼的,也不瞧瞧我們是憑什麼吃飯的!」

那群暴徒們一聽到這句話,紛紛都瞪紅了眼睛,直把這些在四周穿著校服拿著傢伙阻攔他們的學生們當成了平生的死敵,一個個吼叫著撲上前,恨不能把那幫學生通通揪下來亂刀捅死。

暴徒們一被激起了凶性,學生們的情勢立刻變得危急起來,那些暴徒們平日裡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傢伙,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稀鬆平常的事情,此刻放開手去殺這些學生,更露出凶神惡煞的面目來,抄著傢伙便不要命地朝學生們衝了過去。

而那幫學生們就算平時打架鬥毆,也不曾真拿刀子捅過人,就算是真刀真槍的互相群毆,也只是拿劍砍來砍去,就算砍傷了也只有淺淺的一道傷疤,從沒鬧出過什麼人命,可如今看到這幫暴徒們一副不要命的架勢,見人就捅,早嚇得面如土色,若不是仗著居高臨下,且有龍迪、古克等高手在前面擋著,只怕此時已經被砍倒一大片了。

麗絲雅則是成了眾矢之的,暴徒們一看這群學生裡居然還有個明媚動人嬌俏可愛的女生,頓時紛紛朝那裡湧去,一邊口出污言穢語地解放著心中的慾火,一邊面露猙獰地想嚇癱那個女生,甚至還有人脫下褲子晃著老二就那麼不要命地衝了上去。

麗絲雅可是毫不客氣,一把閃著藍光的利劍舞得密不透風,一邊砍一邊展開電系身法,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只見暴徒們中不斷有人中劍,紛紛慘叫著從樓壁掉落下來,而剩下的人則不停地在街兩邊擁來擠去,圍著麗絲雅飄移不定的身影團團轉。

阿加力一看這些暴徒們都拼了命地想衝上來廝殺,心中暗喜,一腳踹飛一個剛爬到一半樓梯的傢伙,仰天大喊道:「同志們,撤!」

這句暗號一喊出來,只見街旁樓頂上的學生們紛紛散去,一個接一個從樓後爬了下去,古克龍迪也帶著人佯裝著沖了幾下,便掉頭就跑。剛才還喊殺聲震天的大街上,頃刻間就只剩下一群殺紅了眼的暴徒們手拿著傢伙到處狂罵。

「追!別讓他們給跑了!媽的,抓著了一個個都給我砍死!」氣暈了頭的暴徒們紛紛大喊著從樓間的縫隙處追了過去:「操***,敢跟我們作對?看老子們怎麼玩死你們!」

阿加力手下的這幫學生們,平時打架鬥毆或者出來尋樂子的時候,都早已經把這一帶的地形摸了個透,竄進了巷子裡,立時一個個都藏得沒了影子。

可一旦要是有幾個暴徒落了單,立刻就會衝出十幾個學生來,幾下子就把他們給揍得昏天黑地,暈死過去,任人橫拖豎拽地藏進了胡同裡。那幫暴徒們就如一群沒頭的蒼蠅般在這密如蜘蛛網般的小巷中衝來撞去,一聽到哪裡傳來慘叫聲就急急忙忙嗡嗡嗡地湧過去,等趕到時卻連個鬼影子都見不到。

就這麼足足折騰了半個鐘頭,三千多人已經被消磨得只剩下兩千來人,氣得那幫此刻只想捅人撒氣的暴徒們狂嘶亂吼著滿地亂竄,非要揪出幾個學生來亂刀分屍不可。

突然間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大片喊殺聲,暴徒們心下大樂,一想著這下可找到撒氣的對象了,便紛紛調頭就朝那片喊殺聲衝去,剛剛衝到街心,卻看見三四千號人正殺氣騰騰地掩殺過來,衝在最前面的,居然是十幾隻正張著血盆大口不住咆哮著的速龍!

※※※

從一片混沌中清醒過來後,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般那麼長久的歲月,我只覺得體內彷彿正燃起一片熊熊火海,燒得我五內俱焚,而體外卻一陣清涼,絲絲的涼氣正透過毛孔滲入體內,和那熾熱的真氣互相調和。

此時我渾身好像都被禁錮在了一個緊密的石膜內,無法動彈,就連耳鼻口目也完全失去了功能。又過了片刻,體內的大火已經慢慢熄滅,週身真氣如一道道溫暖柔和的玉漿來回往復,週而復始,讓我通體舒泰,只覺得就算無法呼吸,也沒有絲毫的不適感。

正享受著這難得的舒服感覺,卻突聽耳畔焦雷大作,眼前漆黑的空宇中那一點幽冥之火突然炸開,爆發成一個巨大的火球,無數火花從其中蹦出,化作點點繁星不停閃爍,那炸裂的火球漸漸縮小,直至消失時,微小的火花早已佈滿了整個虛無的空間。

我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奇景,只發現火花雖然四處散佈、密密麻麻,可又相當的有規律,好似一個規整之極的星座圖,只是這個星座圖卻比我曾經在任何一本書上所看到的星座圖都要規模龐大,並且星座之間還在互相緩慢移動。

曾聽師父提起過,宇宙的誕生,是通過一次巨大的爆炸來完成的,由一個體積無限小、質量無限大的點,在突然之間釋放出無數的基本粒子,又經過了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才慢慢沉澱出宇宙的基本構架。

「小子,你知道這世界上最偉大的生物是什麼嗎?」

「知道啊,不就是你嗎?」

「啊呸!什麼好的不學,偏去學那個呆子拍馬屁的功夫,小心我踹死你!」

「啊?難道是阿呆?可他怎麼看都不像啊……」

「氣死我了,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啊?」師父氣得用顫抖的手指點著我那被稱作朽木的腦殼,另一隻手則差點順手拔光了自己的頭髮。

「啊!師父,嘿嘿嘿,那……該不會就是我吧,啊啊,在您面前,我可怎麼好意思承認呢?」

「懶得跟你這個白癡閒扯淡了!告訴你吧,這世界上最偉大的生靈,就是那包容萬物的宇宙!」

「……師父,您沒事吧?看看,這是幾?」我小心翼翼地伸出兩根手指,卻一不小心露出了藏在手心裡的牛肉乾。

「……我看你小子倒是要出事了,***不學好,整天就知道偷吃東西!」

等我被師父揪起來打得哭爹叫娘後,他才滿臉怒容地將我放下道:「聽好了,我現在跟你說的這些你少跟別人去講,沒修練到那個境界的人是不會領悟到這種玄妙感覺的!要不是因為你小子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我才懶得跟你說這些廢話!」

「既然是廢話,那就……那就……阿呆!!救命啊?……」

師父說,宇宙的構造就好像人腦的構造一樣,每個星球都是一個微小的基本粒子,而一個星系則是一個由無數基本粒子構成的神經單元,茫茫宇宙中,存在著無數的這種神經單元,雖然看似互相之間相隔遙遠,卻通過一種神秘的力量在互相傳遞著信息。

這就和人腦一樣,各個部分各司其職,有管理記憶的,有負責思考的,有負責維護各部門之間秩序的,讓偌大一個宇宙,形成了一個有機的整體。

「我們人類觀察宇宙,只能用肉眼以及借助一些觀測儀器去探測,但因為人類和宇宙相比,實在是太過於渺小,就算窮盡整個人類所能存在的所有時間,恐怕也只能探索到一個極微小的範圍。這就好像一個雞蛋裡的細菌,無論它想盡什麼辦法,都無法知道自己所在的這個雞蛋到底是個什麼樣子,除非它能在自己生命消耗光之前,就能無數遍地在這個蛋內部四處遊走,甚至走出這個蛋,從第三者的角度去觀察,才能知道這個雞蛋到底是如何的構造,以及尺寸的大小。」

「師父,你說宇宙那傢伙不吃不喝,也不需要睡覺上廁所,那祂平時都在想些什麼啊?」

「呵呵,大概和人類一樣,在思索自己存在的原因,以及觀察周圍的世界吧……」

「大概?師父你該不會是蒙我吧……」

「小子,你活膩了?是不是嫌我剛才揍你揍得不夠勁兒啊!」

「……咳咳,您接著說,接著說……」

「唉,可惜就算我再怎麼修練,也只是這茫茫宇宙中一個微不足道的粒子罷了,縱然有通天的本事,也無法將整個宇宙瞭解透徹。能通過幻感領悟到宇宙思考的奧秘,就已經花費了我畢生的心血,如果還想去弄明白祂在想些什麼,哈哈哈,這些事情就留給其他無聊的人去幹吧!」

※※※

如果眼前的這個星座圖,就是整個宇宙的構造的話,那麼,祂是否會像師父說的那樣,正在思考著某些奇怪的事情呢?

我正百無聊賴地胡思亂想著,突聽眼前那虛渺無際的空宇中突然傳來一聲響,卻似是一個人在跟我說話:「小子,你終於領悟了寒星圖,呵呵,進步的速度倒也還差強人意啊!」

哇!他真的是活的唉,師父誠不欺我也!我忍不住在心中興奮地叫道:「你就是那個宇宙嗎?哦!不不,宇兄?宇大姐?咳咳,這樣好像輩份不對……啊!宇老人家,您是在和我說話嗎?!」

「你個死小子,誰是你兄弟姐妹,我是你師父!!」

「咦?我第一次見到您啊,怎麼就成了您的徒弟了?」

「朽木!朽木啊!你這個小混蛋存心想氣死老子嗎?!早知道你這麼愚不可及,我當初真該把你拿去餵狼!」

我這才聽出這聲音的確跟師父的有七分神似,只是因為直接從腦子裡聽到,聽起來就難免和平常聽到的有些不太一樣了。

「師父,真是你啊!快來幫忙啊,赫氏馬上就要完蛋了!你徒弟我現在渾身都不能動彈,恐怕再過不久,如果雪城日他支持不住的話,我也要跟著玩完了。」

「你的那些破事兒我才懶得管,自己惹的麻煩自己解決,別老讓我來給你擦屁股。」

「啊?那我死了,您就不心疼嗎?我要是死了,以後誰來給您排憂解難,哄您開心啊?」我努力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來,想拚命喚醒師父那顆似乎還未泯滅的良心。

「***幾個月不見,你小子廢話的功夫倒是突飛猛進啊!再給我說一句廢話,我立刻把你五歲還尿床的事情在赫氏裡面廣為宣傳,讓那個什麼雪城月對你有更進一步的認識!」

「……師父,你怎麼啥都知道了?哈哈,看來您還是蠻關心我的嘛……」我不死心地繼續花言巧語著。

「說正經的了!現在你既然已經領悟了寒星圖,那麼修練這套步法就是一件非常輕鬆的事情了。小子,我只給你十五分鐘的時間,這十五分鐘內我保你和那個小子安然無恙,你能領悟多少就算多少,十五分鐘後,不論是騾子是馬,死活都要讓你在外面那群白癡面前蹓一蹓了……」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6 22:16:17

第八集 第一章


就在雪城日倒下去的時候,他的同伴們也紛紛遇到了麻煩。剛衝下樓來,數十個身著黑衣的蒙面人便從半道上突然殺出,將他們圍堵在市政府大廈一樓的大廳裡。

為首的一個黑衣人嘿然冷笑道:「我還以為是裡赫氏的那群酒囊飯袋呢,誰知卻跑出了一堆蘇老頭手下的白癡們,哈哈哈哈,趕快束手就擒吧,說幾句笑話來給俺們聽聽,說不定老子心情一舒暢,就讓你們死得痛快點呢!」

龍騎將們毫不示弱,當中一人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拉奇特那個烏龜王八蛋手下的龜崽子們,來得正好,今天就把你們當烏龜蛋紅燒了下酒!」

兩邊的人全都是從殺場上硬闖過來的好手,自然懂得先下手為強的道理,兩句話剛一說完,便紛紛四散開來,各自佔領有利地形捉對殺成一團。

龍騎將與龍騎將交手,和剛才與那些龍騎警以及暴徒們交手時的情形就有如雲泥之別,何況幾十個龍騎將在如此一個狹小的空間內全力廝鬥,氣勁互相撞擊下,一時間就看見電閃雷鳴,火球冰錐如流星雨般在空中縱橫穿插,氣盾冰牆更是比比皆是,金屬交擊聲、爆炸聲、氣勁撞擊聲不絕於耳,大廳裡所有的擺設頃刻間便紛紛碎裂,吊燈、玻璃、花瓶、古董等小物件無不被碾成了齏粉,就連那大廳周圍的四根大理石柱也承受不住四周傳來的震盪之力,痛苦地發出「嘎嘎」的呻吟聲,不久便土崩瓦解,連帶著頭頂上那水泥鋼筋的天花板也掉下一大片來。

那群黑衣人中有兩三個竟是比周圍的人都強出數倍,非要三四個龍騎將去合力圍攻才能勉強打成平手,而在兩方人手相當的情況下,清一色都是藍徽龍騎將的一方自然是很快落了下風,不少人邊打邊退,苦苦支撐,漸漸的竟全被黑衣人圍在中心,只能拚命防守,想要突圍卻是一時無望。

只見幾十個藍徽龍騎將背靠背站在一起,各自使出看家的絕活兒,擅長防禦的就連著放出五六個冰牆來阻擋黑衣人的進攻,擅攻的則穿插在同伴之中,不時瞅著空子向外圍的人群放出魔法箭矢,忽見一個黑衣人長嘯一聲突入人群,左踢右刺,一名龍騎將慌忙中搶上前去想正面攔截,卻被他抽冷子一拳打在了小腹上,當即口噴鮮血倒退了出去,中拳處哧哧做響,發出陣陣焦臭,旁邊三四個人連忙搶過來合力圍攻,才硬是將那黑衣人逼退,可只看見那黑衣人完好無損地退到外圍,而龍騎將這邊其中一人胳膊卻又掛了彩。如此的攻擊連綿不絕,外圍的黑衣人們不停地搶入偷襲,內裡的龍騎將們則一邊要抵禦來自四面八方的魔法攻擊,一邊又要不停圍堵空缺,逼退突入進來的敵人,直被打的叫苦不迭,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小半人的身上都受了輕重不一的內外傷。

蘇特斯等人在研究院裡聽著通訊器那頭不斷傳來的打鬥聲,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恨不能立刻率領一眾手下去解救那些被圍困的弟兄,無奈研究院如果被襲,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只得咬牙切齒地破口大罵著拉奇特。只見四十多個龍騎將齊齊聚集在大廳中央,不論軍銜高低,通通放開了嗓子高聲咒罵,不光拉奇特祖宗十八代被盡數罵了個遍,就連名字裡帶個拉字的都被他們咒得死去活來。

龍騎將們個個中氣十足,聲音高亢,直震得研究院玻璃門窗嗡嗡直響,頗有隨聲附和之意,聲勢極為壯觀,引來樓上無數的教授學生們紛紛探頭觀望,連那些正忙著做實驗的人也停了下來側耳傾聽,一時間只聽見整個實驗室裡驚歎之聲此起彼伏,人人都對那些個姓拉的無辜者們抱以無限的同情。

與此同時,圍在市政府大樓外的數萬群眾突然發現政府大樓內傳來了震天響的打鬥聲,那些準備響應政府號召,去武器庫搶奪武器進而進攻赫氏的人們都不禁紛紛停了下來,莫名其妙地朝大廈方向圍攏過去。不少原本就在大廈附近的人更是壯著膽子靠近大廈,想從破碎的窗戶裡一窺究盡,誰知剛一露頭就被大廳裡激盪的氣勁紛紛震暈過去,不一會兒工夫,就看到大廈周圍足足倒了一圈人,剩下的人全都被嚇得心驚膽戰,拼著命地抵禦著來自身後人流的洶湧推力,說什麼都不敢再上前觀望了。

雪城日的大日心法最擅長模擬各種高段魔法技能,而且對於外來的各種魔法攻擊也具有極強的抵禦能力,他倒在地上只昏迷了數秒鐘便清醒過來,只是依然四肢無力,渾身癱軟,突然聽到通訊器中傳來同伴們打鬥的聲響,心裡明白剛才是遭到了兩個紫徽級別以上的龍騎將聯手合擊,不然自己絕不可能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就被擊倒在地。

一聽說這幫人是拉奇特的手下,他心內不禁一陣暴怒。要知道平日里拉奇特就與梅凱爾互相不合,每次他們去執行任務,拉奇特都會唆使手下暗中破壞,讓他們無數的兄弟平白無故地流血犧牲,而如今拉奇特居然敢明目張膽地來阻撓他們執行任務,簡直就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雪城日一想起往日裡多少兄弟枉死在拉奇特蓄意的謀害之下,一股怒氣就直衝腦際,新仇舊恨加在一起,直讓他恨得睚眥欲裂,五內俱焚,只聽腦際一陣轟然做響,差點又暈了過去。

事已至此,雪城日明白今日恐怕難以生還,強壓下胸中怒火,橫下一條心來,決定拚死也要幹掉對方一個紫徽,讓自己出一口胸中的惡氣。他的天鷹翔星曲雖只是初窺門楣,卻是得到了梅凱爾大人的親自指點,如果在完好無損的情況下,就算和一個紫徽龍騎將單拼,短時間內也不會落致下風,若是抱定了必死的決心,將天鷹翔星曲盡全力施展開來的話,該逃跑的那就得是對方了。

那兩個隱入人群的黑衣人一個叫齊亞特,一個叫夏烈,和他們在一起的還有另外三個紫徽龍騎將,也隱藏在人群之中,分別是庫格、法拉雅和薩洛斯,這些人和在大廳中的那群黑衣人都是銀徽龍騎將——門塔?斯丹的手下,是一支專門執行秘密任務的特殊龍騎將編隊,平時都是在秘密監視著梅凱爾直屬部隊的一舉一動,今天到這裡來,正是奉了拉奇特總統領的命令,來解除赫氏對時局所產生的影響力。

齊亞特剛才全力一擊命中雪城日後即閃入人群,只見那小子口吐鮮血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心想在兩個紫徽的聯手之下,這個只有藍徽級別的小子定然是死得透了,可還沒等他想再次發動人群推倒大門,就看到地上的雪城日渾身微微一顫,似乎是甦醒了過來。

而四周的人群早已被雪城日剛才雷霆般的手段下破了膽,剛試探著向前走了幾步,一看見雪城日似乎還活著,立刻一窩蜂般不要命地狂嘶亂吼著倒爬了回來。

齊亞特此人平日裡端的是心高氣傲,除了頂頭上司外,周圍的人任誰都沒被他放在眼裡,可如今一個藍徽的黃毛小子在中了他全力一掌之後,居然還能活著喘氣,直把他氣得暴跳如雷,卻又還偏偏不好意思再去下手。

正躲一旁的夏烈和齊亞特相處日子頗久,明白這傢伙的脾氣,知道此刻只得自己出面去解決掉尚未斷氣的雪城日,還要做的不著痕跡,免得損了那傢伙的面子。

就在夏烈剛想從人群中暗劈出一道掌風來送雪城日歸西,卻猛然感到身體左側傳來一股沛然巨力,硬是將他連帶著周圍的數十人都紛紛擠得東倒西歪,接著一聲清嘯突然自左首五十米遠處的人群中響起,綿綿泊泊,悠然不絕,直把方圓數百米鼎沸的人聲盡數蓋了下去。眾人只覺耳中一陣嗡嗡作響,頭暈腦漲,不少人不知不覺間就大小便失禁,讓周圍原本早已混濁到無以復加的空氣變得更加臭氣熏天。

清嘯聲倏然停止,接著眾人便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高大中年人排眾而出,梳著背頭帶著墨鏡,嘴裡還悠閒地叼了根拇指般粗細的高檔雪茄。只見他信步走到雪城日身旁,面露不悅,左手拿住雪茄長長地吐了口白煙,咧著嘴「嘖嘖」有聲地搖起頭來,彷彿是在批評著雪城日此時的睡姿極其不雅。

夏烈等紫徽龍騎將剛才聽到那一聲清嘯,只覺得渾身氣血一陣翻騰,無不被嚇得心驚肉跳,知道來人的武功之高,已經到了無法想像的地步,這世上恐怕也只有拉奇特、梅凱爾等寥寥數人才能與之抗衡,但卻又不知此人是敵是友,故還強撐著躲在人群中偷偷窺探。可如今看到這人竟然是站在雪城日那一邊,全都頭皮發炸,屎尿橫飛,只恨爹媽少給自己生了兩條腿,不然此刻怎麼可能還站在這裡連逃跑都不會了呢?

雪城日聽到那聲清嘯時,已經在暗地裡運起天鷹翔星曲的心法,只想等到那幫紫徽們上來給自己補一下子的時候來個全力反擊,這時突然聽見似乎有高手走近自己,心下一陣大喜,暗罵道——你給老子去死吧!

誰知他剛想一口氣盡數放出早已囤積在體內的數個「超念力重力球」去襲擊來人,卻感到背心忽地一熱,一股幽綿浩蕩的清暖之氣一瞬間便流過他的全身,將他苦攢了多時的天鷹真氣盡數化去。

而那些紫徽龍騎將們卻看到那人只是隨意將雪茄頭上的煙灰往雪城日身上彈了彈,雪城日那原本已是血色盡失的皮膚立刻就恢復了勃勃生機,不禁心下一陣駭然,滿腦子裡只想著若是那人對著自己彈一彈小指頭,自己是不是立刻就會魂飛魄散,死無全屍了。

雪城日沒料到自己拚死一擊居然就這麼輕易地被人化去,一時間驚懼交加,不禁在心底長歎一聲道:「罷了,罷了,師父,看來我只有來世才能再去找您了。」心念及此,不禁感到胸中一陣酸楚,卻也只能閉上了眼睛引頸待斃。

那人一看到雪城日如此模樣,忍不住罵道:「小子,想死還早呢,這麼急著趕去送死,是不是早和那老傢伙串通好了想合夥敲詐我一頓晚飯啊!」

正萬念俱灰的雪城日乍一聽到這個聲音,渾身泛起一陣劇顫,腦中頃刻間變成一片空白,不知不覺間已然熱淚盈眶,不能自已。誰又能夠想像得到,那個令他朝思暮盼,寧願捨棄一切只求能再聽一次的聲音,如今卻在這個危急的關頭再次自他的耳邊悠悠響起呢?

「別亂動了,既然是在裝死,就要裝得像一點嘛!***,剛才我還以為你小子已經完蛋了呢,害得我還想去數數錢包裡夠不夠數兒。唉,如今這世道,可真是良心泯滅、道德淪喪啊,就連我這個窮光蛋的癟荷包都有人念念不忘。」那人說著,心痛地摸了摸口袋裡的錢包,吐了口煙圈繼續道:「唉,我說你小子也真是奇怪,不就是撿回了一條命嗎?沒事在那裡瞎激動什麼啊?我可告訴你,我在這兒最多只能待十五分鐘,時間一到我可就撒手不管了,你要還不趁這個機會緩過勁兒來,過會兒恐怕就真的沒命了。***,要是早知道這裡滿地大糞,臭氣熏天,我就帶個防毒面具過來了。」

雪城日此刻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有命沒命?只想拼盡全力扭過頭去看一看心中那朝思暮想的人,哪怕是只看上一眼,就算立刻被天打雷劈五馬分屍也心甘情願了,怎奈剛才週身被那股清氣一沖,渾身竟軟綿綿的連最後一絲力氣都彷彿被抽乾了般,只急得全身虛汗直冒,眼淚和著鼻涕一塊兒往下流,身子卻依然是難動分毫。

「你這小子到底是怎麼了?剛才還拼著命地想反擊,怎麼現在卻哭起鼻子來了?難道現今那些個藍徽小崽子們個個都是些你這樣的窩囊廢?罷了罷了,我們兩個也算是有點緣分,我就再助你一臂之力吧。」那人說完,歎了口氣,蹲下身來伸出右手按住了雪城日的背心,左手卻還拿著雪茄在那裡一個勁兒地吞雲吐霧,一副旁若無人的悠閒模樣。

此時雪城日正在心裡直喊著:「師父師父!你還認得我嗎?我是阿日!阿日啊!我就是那個總是喜歡放聲大哭惹您生氣,又總是被您背著到天上去看雲彩的那個阿日啊!……」

可惜無論他在心底怎麼拼了命地大聲叫喚,那人卻始終是置之不理。雪城日只覺得鼻樑一陣酸痛,委屈得直想放聲大哭,卻又偏偏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這時突覺背心傳來一股清暖之氣,比剛才那道還強了不下數百倍,一瞬間所有那些個焦慮煩躁的心情都紛紛化作煙消雲散,自己就好似突然只剩下一縷無依無憑的幽魂,正飄蕩在無窮無盡的虛空之中,意識隨之漸漸消失,只剩下一點微亮的冥火在眼前不住地跳動……

「師……父……」

「咦?真是奇怪了啊,你這把梳子怎麼會跟我的那把一模一樣呢?」龍吟瑤好奇地把玩著手中的那把龍牙梳,斜眼打量著在一旁正努力埋頭收拾書包的阿冰。

「哦……啊?你說什麼?」阿冰驚訝地扭回頭來看著龍吟瑤。

「嗯……算了,當我沒問過吧。」龍吟瑤歪著頭想了想,又將那梳子放回了原處,強忍著笑意道:「唉,只是這兩把梳子似乎是從同一條龍身上取下來的,可真是奇怪啊!」

「你說梳子?梳子怎麼了?」阿冰用一副茫然不解的樣子直瞪著龍吟瑤。

「呵呵,我只是看著這把梳子眼熟罷了,對了,你這把梳子是多少錢買的?」

「啊……這把梳子是贗品,只花了十幾個魯克罷了,不過看起來和真的沒什麼兩樣,啊喲!剛才的話你可千萬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哦。」

龍吟瑤苦笑著歎了口氣,剛想把心底的那句話直截了當地問出來嚇一嚇眼前這個舊日的好朋友,寢室門卻在這時又被人推了開來。

「埃娜?你不是在研究院那裡主持大局嗎?怎麼有閒工夫跑到這裡來了?」龍吟瑤驚訝地看著門口埃娜那一頭一直令自己妒忌不已、飄逸如風的銀色長髮,心裡一陣不舒服,忍不住便冷嘲熱諷起來。

「埃娜?你怎麼受傷了?!難道那伙兒暴徒衝進來了嗎?」阿冰一眼便看到埃娜裙角處的一片血漬,不禁驚叫了出來:「那龍羽大哥他……他怎麼樣了?羽……羽是不是也……」說著說著,阿冰已經被自己的幻想給嚇得六神無主,只覺得一陣心驚肉跳,啞著嗓子再也說不下去了。

埃娜扶住門欄閉目喘了口氣,這才緩緩搖頭道:「暴徒還沒有衝進來,只是龍羽他現在生死不明……」

阿冰一聽到這個消息,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幾欲昏厥,還好一旁的龍吟瑤及時過來扶住了他,才沒有坐倒在地。

在阿冰的心裡,早已把冷羽當成了是除了父親外最親近的人,愛烏及屋之下,不禁也對他的那個武功超強的表哥感覺分外親切起來,如今聽到自己最親近的人之中居然有一個生死不明,自然是如遭五雷轟頂,一想到冷羽要是聽到這個消息會如何如何,胸口更忍不住一陣陣的絞痛。

「埃娜!你明知道他聽不得這些,怎麼還要來嚇他?真是的,他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看你怎麼向那個老白毛交待。」龍吟瑤一見好友被嚇成了這個模樣,立刻就對埃娜橫加指責起來。接著她又忍不住責怪阿冰道:「你啊你啊,怎麼總是喜歡一驚一乍的?不就是死了個白癡嘛,犯得著被嚇成這樣嗎?他要真的死了,明天我去給你找十個他那樣的人來還給你怎麼樣?」

埃娜聽到這話,心下一陣慘笑,心想就算你找遍整個世界,恐怕也找不出一個能和他比肩的人物來了。校長的那位老朋友不但武功絕頂高強,就連眼光也是高得嚇人,當年校長曾想把裡赫氏中一位千年罕見的天才學生推薦給他做徒弟,他卻是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一想到這裡,她胸口又是一陣鬱悶,不禁「哇」地再次吐出一口血來。

龍吟瑤見她突然之間口吐鮮血,不禁好奇道:「你又沒跟人動手,怎麼老是一個勁兒地吐血啊?就算你再擔心那個白癡,也不至於擔心到這個程度吧?」她說到這裡,突然恍然大悟道:「啊!埃娜……埃娜……你難道就是那個埃娜?」

此時龍吟瑤口中的埃娜,自然是校長身邊的那條白聖龍了。她之所以能想到埃娜的真實身份,不僅是因為她知道校長有能讓人變身的能力,更知道那白聖龍之所以會如此稀少,就是因為太過於癡情所至。校長曾經告訴過她,白聖龍的壽命相當長久,是人類的數百倍之多,所以一對成年的白聖龍一生只下一顆卵,而那顆卵孵化出來後,就要滿世界地去尋找另一隻和自己配對的白聖龍,一旦找到,便會終生廝守在一起,不離不棄,如果其中一頭突然不幸死去,另一頭也會跟著立刻嗝血而亡。

而如今她知曉了埃娜的真實身份,一想到校長要是知道埃娜在這裡為了個白癡竟擔心到一個勁兒地吐血,只怕要急得發瘋,心下不禁也跟著焦急起來。又想起小時候自己和那個老白毛賭氣不吃飯的時候,總是那條會說人話的白聖龍陪在左右連聲地哄她,還不時講幾個笑話來逗她開心,有時候甚至不顧生命危險去引誘湖裡的巨獸互鬥,也只是為了能讓她笑出聲來,不再生氣罷了。想著想著,龍吟瑤一抬頭看見埃娜此時的模樣,眼圈竟忍不住紅了,顫聲道:「你……你可千萬別死啊,那個白癡他還活得好好的呢!你要就這麼死了,我可到哪裡去再找一條……」說著說著,就再也說不下去,眼淚也隨之嘩嘩地流了下來。

埃娜好不容易才緩過了口氣,見她已經認出了自己,強忍住心痛微微一笑道:「暫時我還死不了,只是……只是想求你一件事情。」

「啊!只要你能不死,什麼事情我都答應啊!」想不到龍吟瑤心急之下,竟顯出了少有的爽快。

「用天龍吟去鎮壓那些暴徒們……快……不然就來不及了……」

「天龍吟?那老白毛要是知道我隨便用天龍吟,還不得扒了我的皮啊?」一向膽大包天的龍吟瑤一聽竟然是這件事情,不禁也被嚇得連連搖頭。

「你現在要是不用的話……恐怕就真的會被他扒皮了……」埃娜捂著胸口費力地喘了口氣:「赫氏已經危在旦夕,只有天龍吟能夠解除這次危難了,校長他現在不在這裡,你要是……要是……」說著說著,她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又吐出一口血來。

阿冰此刻也已經清醒了過來,一聽天龍吟能夠解救龍羽大哥的危難,立時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連聲求到:「龍姐姐,求求你快去救救龍羽大哥吧!他要是真死了,冷羽肯定會傷心死的!」

龍吟瑤見此刻求她的一個是自己昔日親密的好友,另一個則是陪著自己一起長大的親人,只得咬咬牙硬著頭皮道:「好吧好吧,真是怕了你們了。不過埃娜你可要答應我一個條件,不然我是死都不敢去冒這個險的。」

「放心,校長他要是敢……敢責怪你一句,我就……就死給他看……」

「誰讓你去死了啊!」龍吟瑤皺著眉著急地喊著:「只要你答應我這個條件,就算那個老白毛氣得又想廢了我的武功,我也無所謂了!」

埃娜努力壓下胸口的悶痛,奇怪地看著龍吟瑤,一時間竟想不透她到底要提出什麼樣的條件來。阿冰也在一旁睜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牢牢盯住了她。

「我只要……裡赫氏裡所有的學生,終生成為我的奴隸罷了,不管我想得到什麼,他們都要去為我拚命地搶到手裡來。當然,這裡面自然也包括你們都擔心著的那個白癡龍羽咯……」

直到雪城日完全失去了意識後,那人才鬆開了手,微微一歎道:「唉,我心魔未去,還沒那個資格帶徒弟,自然也就不是你的師父了,只是沒想到二十多年沒見,你居然長得這麼大了,和你爺爺當年倒也有幾分神似啊!」說完他抬起頭來,看著遠處的市政府大樓,吸了口煙後,突然笑道:「想不到一幫小孩子打架,倒也熱鬧得很啊!」

幾個藏在人群中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的紫徽龍騎將們這時突然看到那人從邊上撿起了雪城月的佩劍,一時間都以為他要來給那個藍徽小子報仇,一個個不禁嚇的面無人色,只能拚命彎下腰去想隱藏起自己的身形。

卻突然聽到一陣清亮的龍吟聲從那人手中傳來,夏烈等人都嚇得渾身一顫,卻聽那龍吟聲漸漸短促,竟好像是在打著什麼音樂的節拍一般。

夏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去,只見那個人叼著雪茄蹲在雪城日身旁,右手持劍,左手曲指一下下地彈向劍脊,引得佩劍不住發出各種高低緩急的鳴聲來。夏烈皺眉不解,剛想再將頭抬高點好看個清楚,卻看到那人突然冷冷地朝他掃來一眼,立刻又嚇得差點尿了褲子,飛快地將身子蜷縮了起來。

那一陣陣清脆的節拍聲對周圍的眾人是一點干擾也沒有,卻對正在大廈中進行的那場極為激烈的戰鬥產生了莫大的影響。被圍困在中心的藍徽龍騎將們此刻倒是沒聽到任何動靜,可那些身著黑衣的龍騎將們卻突然發現一旦自己剛想出手進攻,或者想閃身躲避的時候,耳邊就會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劍鳴聲,那聲音似乎從極遠處傳來,又似直接敲打在自己的心底深處,總是會讓他們呼吸一滯,彷彿心口處被人拿手輕輕指點了一下,那一刻的動作便不由自主地緩了一緩。

這種平時肉眼無法察覺出來的略微遲滯,在此刻卻成了能判定生死的關鍵所在,卻見一個黑衣人剛剛突入人群,身形便微微一緩,肩膀立刻被一記火劍撩中,讓他直痛得齜牙咧嘴,肩膀處傳來一陣刺鼻的焦臭,剛想閃身回撤,身形微微一頓,左腿便又被同伴射來的一記冰錐擊中,直打得他滾到在地,狼狽不堪地逃了回來,背後卻又挨了一劍。

短短的幾秒鐘內,便又有數位黑衣人如此受傷,而外圍的攻擊也都突然緩慢了下來,使得大廳內的戰況立時改觀。藍徽龍騎將們雖然不明所以,可也知道定是敵人的心志受到了外力的干擾,一個個都振奮起精神來,抓住敵人每一個動作必然要稍稍停頓一下的破綻,幾下子便衝開了重圍,直殺得剛才還不住叫囂著的敵人們霎時間雞飛狗跳,抱頭鼠竄。

那三個紫徽龍騎將一見勢頭不妙,心想梅凱爾那方怎麼突然來了個如此強硬的靠山,再打下去恐怕會吃大虧,只得恨恨地大喊一聲:「撤!」此話一出,那些正被趕得四處逃竄的黑衣人們當即便紛紛從門窗處躥了出去,一個個飛快地隱入外面紛亂的人群之中,頃刻之間就全沒了蹤影。

那人此時也停住了手,搖著頭冷然笑道:「拉奇特那個狗東西怎麼就是不長記性呢?幾十年前如此,想不到現在依然如此。哼,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那幾個早已被嚇到麻木了的紫徽龍騎將們聽到他說出這句話來,只是如傻子般一個勁兒地點頭,心下紛紛附和道:「對啊,拉奇特總統領那條狗怎麼總是喜歡吃屎呢?」

藍徽龍騎將們見敵人紛紛逃走,也不追殺,只是互相檢查各自身上的傷勢,能治療的立時治療,暫時無法治療的就包紮起來。經歷剛才一役,他們已不敢再貿然激進,只想著過一會兒也偷偷混入人群,去武裝庫那裡和雪城日匯合。

正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卻聽見外面吵鬧的人群中有人高喊:「兇手就在大廈裡面!就是他們殺害了卡洛伊大人!!兄弟們,讓我們為敢於直面黑暗勢力而英勇犧牲的卡洛伊大人報仇啊!」

大廳裡的一幫人聽到這話不禁從心裡泛出一陣苦笑,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還沒等他們從那句顛倒黑白的話語中回味過來,憤怒的人潮已如洪水般湧進了大廳。

龍騎將們立刻紛紛拿起武器準備應戰,一個陌生的聲音此刻卻在他們耳邊幽幽響起道:「這幫人也只不過是些被人蒙騙了的可憐蟲罷了,又何必要跟他們較真呢?能逃就逃吧……」

龍騎將們不禁面面相覷,誰都不知道這聲音到底是從哪裡傳出來的,但那聽起來彷彿很隨意的話語中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威嚴,讓他們情不自禁便紛紛收起武器,轉身向樓上逃去。擁擠在大廳中混亂的人們紛紛大喊著剛想要追上去,突聽耳邊猛地炸響了一個焦雷,震得眾人暈頭轉向,一時間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等他們清醒過來的時候,那些龍騎將們早已全都從二樓窗戶跳了下去,紛紛混跡於擁擠的人群之中。

隨著時間的悄然流逝,十五分鐘一眨眼便只剩下兩三分鐘了。那人回頭看了看身後不遠處依然沒有任何動靜的巨大冰牆,忍不住搖著頭自言自語道:「那老頭子到底是怎麼想的?就算是他自己,當年恐怕也難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領悟那套步法吧,何況是這麼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嘿,你這個老不死,我看你是存心想折磨死我這個可憐的……」

還沒等他說完,便被一陣從遠處徐徐飄來的悠揚歌聲打斷了他的話語。他奇怪的扭過頭去側耳傾聽,突然之間癡癡地說了句:「天龍吟?」

在這人聲鼎沸、群情激憤的廣場之上,那歌聲似一道沁人心脾的淙淙清泉,正從一座高聳入雲端的雪山上緩緩流下,婉轉輕靈,晶瑩剔透,清澈得竟似不帶有人世間半點的雜念。初時聽起來,只覺得這聲音縹緲無定,時斷時續,卻依然能透過那哄亂的嘈雜聲直達人的耳膜,觸動人的心扉,漸漸的,那道清泉越流越近,也愈發地清晰起來。

一時之間,市中心廣場上方圓數公里內的所有人群都忍不住摒住了呼吸,停下了腳步,側耳傾聽著那如泣如訴卻又似充滿了希望的動人歌聲,仿如在烈日炎炎的午後飲下了一杯冰涼醇厚的美酒般舒爽愜意。

漸漸的,那道清泉越流越急,越流越響,水花激盪之下,晶亮圓潤的水珠紛紛濺落在光滑的岩石上,迸碎成無數細小的水霧。彷彿一股久違的春風將那雪山上的冰雪都盡數融化了一般,眾人聽得心中一陣溫暖,忍不住在臉上洋溢起了微微的笑意。

突然之間,一輪烈日昇至當空,那清泉又再次變得綿軟乖巧起來,好像一個頑皮的孩子在石縫之間與那烈日玩起了躲迷藏,忽隱忽現,讓人難以捉摸,卻還偏偏孩子氣十足,總忍不住不時露出頭來,看看太陽有沒有來捉他。眾人此時只聽得心中一陣熱癢難躁,好想能有一隻手兒伸進胸腔內去使勁兒撓上一撓,卻又偏偏沒有,只能拚命地搖擺著身體哈哈大笑,覺得似乎只有這樣心裡那股癢勁兒才會稍稍減退一分。一時間十數萬人在廣場上盡情搖擺,竭力大笑,那笑聲直震得遠處群鳥飛起,葉落無數。

萬人齊笑聲中,只有那人獨自靜靜地蹲在昏迷不醒的雪城日身旁,遙看著天際無邊的雲海,滿是滄桑的眼中不知為何已流下了兩行清淚。此時的他好像突然變成了個怕羞的孩子,竟不顧弄壞了西服,舉起衣袖便往臉上擦去,接著緩緩起身,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喃喃道:「哎,我都聽了多少遍了,怎麼還是聽不厭呢?」說完,悠悠歎了口氣,一閃身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6 22:20:18

第八集 第二章


看著眼前那數不清的星星,全都一閃一閃地朝我著眨眼睛,我突然有了種想殺人的衝動!

媽的!十五分鐘內,我連星星有多少個都數不清,那個老頭子居然還要我從中去領悟出一套什麼破爛步法,難道他想要我的命嗎?!

「十五分鐘內無法領悟的話,你也只能去死了。小子,別胡思亂想了!快給我仔細看!」

「老混蛋!你存心想讓我死啊?!你倒說說這玩意兒,你當年多少分鐘內搞定的?」

「嗯……咳咳……七八分鐘吧……」

咦?我以前每次叫他「老混蛋」的時候,都會惹來一頓暴打,這次不但沒打,語氣還蠻柔和的……哼,肯定是做賊心虛!

「哈哈哈,別騙我了!你是不是花了七八年啊?」

「呸!小兔崽子,少囉嗦,快給我看!馬上沒時間了!」

我暗自嘀咕兩句,又強自收攝心神去仔細觀察那看著就讓我頭暈的無盡星空。

真要說起來,其實眼前這浩瀚的星空也並不是毫無規律,細看下來這無數的星星似乎是由中心一點呈發射狀向外分佈,只是它們並不總是老老實實地待在那裡一動不動,而是一閃一閃的按照一個個交錯紛雜的類圓形軌道在緩緩移動。

看著看著,睏倦感就漸漸襲上心頭,讓我滿腦子昏昏沉沉,只想睡覺。

「不行了!看不懂啊!老頭子,你還是讓我去死吧!」終於,我再次歇斯底里地大叫了出來。

「沒出息的東西!安靜點!你給我好好想想,這***有什麼難的!再敢給我叫囂一句,我就把你從一歲到十歲所有的糗事寫成一本書去赫氏兜售了!」

「到時候我死都死了,還怕什麼啊!哼!」

我一邊不服輸地頂著嘴,一邊卻還在暗暗擔心,不由得使勁兒回想著當年看過的所有關於天文方面的資料。

不行,所有的資料裡面似乎都沒有這種星象圖啊!是我看漏了,還是這根本就不是星象圖?

想著想著,我只覺得一陣陣的煩躁在胸口上下翻騰,搞得我五臟六腑都酸悶難當,真想仰天長吼一聲,直至力竭而死。

可我偏偏絲毫動彈不得,只能拼著命去凝神仔細觀看。

漸漸地,一陣「嗡嗡」的耳鳴慢慢響起,越來越大,直震得滿星空的星星都彷彿顫抖了起來,我卻依然對它們沒有半點兒頭緒。

就在我被那耳鳴聲弄得心煩意亂到快要發狂的時候,忽然覺得彷彿有一縷清冷的聲音正從極遠處幽幽傳來,穿過那無盡的虛空,帶著訴說不盡的滄桑。

悠揚婉轉,又似漫無邊際,若隱若現著直達我的心靈深處,讓我的心境慢慢清澈明朗起來。

這種說不上來的安定感既讓我困惑不明,卻又隱約覺得十分熟悉,仔細回想起來,就好像晚上在床上正被一本寫滿了莫名其妙公式的「功能熱力學」搞得頭暈腦漲之際,上鋪的阿冰突然哼起了一首輕悅婉柔的老歌,一邊哼還一邊低聲的淺笑著,讓我那塞滿公式的腦子立刻就清醒了起來……

細聽之下,這首歌中並沒有半句歌詞,只是一味地清哼淺吟著,可那細膩飄忽的曲調中卻彷彿蘊藏了無盡的話語,就似一個母親在心愛的寶寶身旁低低地哼著搖籃曲,歌聲雖單調平凡,卻輕緩動人。

就在那嚶嚶的嗓音中,充滿了讓人心靈沉靜的溫暖……

恍惚中我好像置身在北風呼嘯的雪原上,正被一隻粗大的臂膀抱在寬大的懷中,一股股熏人欲醉的暖熱,伴著一波波讓人安心的強勁心跳,從那火燙而又充滿了安全感的胸膛無休無止地傳遞了過來。

剛才那股讓我發狂的煩躁,不知在何時竟已消散無蹤,耳鳴聲也漸漸退去,只留下一個無窮無盡的飄渺虛空,隨著那動人的樂曲在我眼前不停地綻放出微小的火花……

※※※

「羽,你說,宇宙最終將會呈現出一種什麼形態呢?」

我微笑著回答道:「阿冰,你沒看過書嗎?宇宙的形態就好像一大鍋滾沸著的水,被扔到了一個無盡的虛空中,隨著它的體積無限擴大,能量也會慢慢擴散,直到冷卻下來,變成一片黑色的死寂。」

「哦?可是我好像聽說宇宙也是一種動態的簡諧運動啊!擴張,擴張到無窮,然後又開始收縮,直到下一次擴張為止啊……」

※※※

我猛然間醒悟過來,這個什麼寒星圖,不就是在說明宇宙是怎樣將能量擴散出去的嗎?這些火花的微小運動,都是按照一個不變的規律消散著能量啊!

剛一想通這個道理,眼前的星圖立刻就起了變化,那無數的火花又開始飛快地運動起來,按照一個個奇異的軌道,漸漸互相遠離。

空出來的中心則又出現了新的火花,彷彿一個碩大的萬花筒般,隨著空間的緩緩旋轉,幻化出無窮無盡的瑰麗圖案……

※※※

雪城日悠悠醒轉過來,微微一抬頭,便被那刺目的陽光晃得瞇起了雙眼。

緩緩起身,卻發現四周的人群已經漸漸散去。

師父呢?他心念及此,不由得渾身一顫,連忙轉身四處尋找。

可剛才連師父穿著什麼樣的衣服都沒看見,此刻又怎麼從那茫茫的人海中分辨出來呢?

「師父!師父!」雪城日衝進人群,慌張地喊叫著,不停地奔跑張望。

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從眼前晃過,無論年老的、年少的、黝黑的、白皙的,都帶著一種滿足至麻木的茫然神情,安詳地向前走著。

人群在緩緩地移動著,卻沒有一個人為他的喊叫而有所停滯,彷彿此刻他已和這整個世界格格不入,雖然置身人海之中,卻被完全地孤立在了外面。

這種奇怪的感覺讓他心生恐懼,彷彿身處在一個奇幻而又孤寂的夢境,雖然滿眼看到的全是人,可人們卻當他不存在一般。

「師父!師父!我是阿日啊!阿日啊!師父!!你在哪裡啊?!」

雪城日急得忍不住嘶聲大喊起來,如一隻沒頭的蒼蠅在人群中四處亂撞,突然一個不小心被腳下一具屍體絆了一跤,「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他慌亂地爬起身來繼續向前跑著,又一下子連撞了四五個人,歪歪斜斜地踉蹌了幾步,直至雙手撐著了地才沒讓自己再次摔倒。

再次直起身來時,他剛要大喊出來,一道寒氣忽然襲至背心,他倏地一個轉身,身邊一人當即悶哼一聲朝前撲倒,背心處一個血洞汩汩地向外噴著血漿。

卻見那人竟似毫無知覺般地爬起身來,任由傷口淌著血,依舊麻木地朝前走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師父他去哪裡了?這些人又出了什麼事情?怎麼都變成了這副德行?!」

雪城日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禁一陣頭皮發麻,可一想到師父的下落,又焦急地四處尋覓起來。

「嘿,小子,想不到你還能爬起來啊!」齊亞特雙目噴著怒火,猙獰地笑著,悄悄從人群中朝雪城日身後漸漸逼近。

那五個紫徽龍騎將被剛才的歌聲所擾,直至此刻才恢復清醒,卻也被眼前的景象搞得昏頭昏腦,不知所措。

正自迷茫呢,突然聽見雪城日在人群中大喊著什麼師父,便暗暗湊了上來。

夏烈趁他心神慌亂之際,發出一道劍氣,誰知竟被他輕輕巧巧地躲了開去,剛想再次進攻,卻被齊亞特給拉住了。

「哼,這小子是我的,你們誰都別給我動。」

齊亞特在夏烈耳畔冷哼一聲,抽出佩劍便朝前面的雪城日跟了上去。

「嘿!小心剛才那個人,不知道走了沒有啊!」

齊亞特猛的停下腳步,心驚膽戰地探頭張望了半天,發現沒有絲毫的異動,這才安下心來,回身狠狠瞪了夏烈一眼:「瞧瞧你,被嚇成這個德行,真***給我們紫徽丟臉。」

夏烈老臉一紅,心裡卻不以為然道:「你不也一樣嗎?哼。」

齊亞特剛才被那個神秘的中年人嚇得魂不附體,此刻見強敵已去,不由得膽大起來,只想找到雪城日,讓他徹底完蛋。

此時看著雪城日漸行漸遠,忍不住一聲清叱,拔地而起,當空一劍朝數十米外的雪城日刺去。

雪城日在匆忙的奔跑中,又感到一道凌厲的劍氣從背後刺來,不禁一陣心煩意亂,隨意地向後一揮手,想趕走那個煩人的傢伙。誰知手上虎口突地一熱,一股掌風激射而出,將那道劍氣就那麼無聲無息地化掉了。

齊亞特身在半空,見自己全力一招竟似泥牛入海,對方只是揮了揮手便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跑去,氣得肺都快炸了,當下催動真氣,飛速朝雪城日追去。

而此時混跡在人群中的藍徽龍騎將們也都清醒過來,他們藉著通訊器互相聚集在一起,聽著遠處傳來雪城日的呼喊聲,不禁紛紛暗自納悶,心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剛才場面還混亂不堪到無法收拾,可一轉眼人群就四下散去,雪城日還在那裡叫著什麼「師父」,真是太奇怪了。

難不成是剛才那歌聲在作怪,還是雪城日的師父真來了?

他們一邊向蘇特斯統領報告著現場的狀況,一邊朝著雪城日的叫聲漸漸靠攏過去,可惜雪城日似乎正在四處尋找著他的那個「師父」,忽而在東、忽而在西、忽而在南、忽而在北,繞著廣場直打轉,讓他們也跟著轉來轉去,卻始終找不到雪城日的蹤跡。

然而這時在找雪城日的,不僅僅有藍徽龍騎將們,還有剛才的那群黑衣人,他們都抱定了一個共同的想法,只要找到雪城日,就一定能找出問題的關鍵所在。

而只要解決了這個問題,那麼就能再次控制住整個事態的發展。

隨著人群慢慢散去,整個廣場變得空曠起來,漸漸只剩下一群藍徽龍騎將和一群黑衣人在廣場上四處追尋著雪城日的身影。

雪城日見人已快走光,可師父卻依然毫無蹤影,讓他心裡愈發地著急,傷心得只想放聲大哭。

無視通訊器中同伴們不斷傳來的焦急詢問聲,以及時不時從身後襲來的劍氣,此刻的雪城日就像個瘋子般在空曠的廣場上大喊著來回狂奔。

不過人少了,他的行蹤立刻就清晰起來,三撥人迅速地匯合。

一邊是想趕上來詢問究竟的藍徽龍騎將,一邊是依舊沒有死心的黑衣人,還有五個紫徽龍騎將緊緊地跟在雪城日身後不斷的放劍氣襲擊著他。

黑衣人一看前方有藍徽龍騎將衝了過來,紛紛都抽出佩劍迎了上去,兩撥人馬再次打成一團。

那五個紫徽中除了齊亞特外,餘下四人也都加入戰團,只剩齊亞特一人依然緊緊咬住雪城日窮追不捨。

藍徽龍騎將們剛才已經吃過大虧,明白這幫人中有不少紫徽級別的高手,呼啦一聲四散開去,跟他們打起了游擊戰。

只見數十個藍徽邊打邊逃,後面的黑衣人們也散了開來分頭追擊,想把他們圍攏在一起再次來個關門打狗。

一時間整個廣場上彷彿有數千人在械鬥一般,金屬交擊聲、喊殺聲不絕於耳,氣勁互相撞擊,發出密集的「砰砰」悶響。

五顏六色的劍氣、火球、電球、冰錐漫天飛舞,到處都飄忽著黑藍交錯的人影,卻見龍騎將們不光動手,還一個勁兒地鬥著嘴,什麼「你娘是我家狗的第十二個小老婆」、「你天生就***沒能力」、「老子怎麼會生下你這種畜生」之類的髒話層出不窮。

還有文采遒逸者,用押韻的詞句將對方的祖宗十八代與人體各種器官名稱串在一起大聲吟唱。

有人被罵得急了,甚至不顧形象、不顧對像地大吼出「看老子咬死你」、「老子讓你操!」等等的話來……

隨著戰鬥激烈程度的不斷升級,本已熱鬧非凡的廣場上還不時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直震得廣場周圍的建築物瑟瑟發抖,塵土四揚,群鳥紛紛逃竄。

只有那四散分流於廣場周圍街道中的人群依然緩緩移動著。

※※※

蘇特斯一行人等剛才聽聞暴亂的人群已經散去,便全都鬆了口氣,此刻卻又聽見通訊器中傳來震天的打鬥聲和不住的叫罵聲,不禁再次氣得放開喉嚨大罵起來。

實驗室裡的眾人剛以為可以喘口氣兒安心做試驗了,誰知才過了不到十幾分鐘,玻璃門窗便又開始嗡嗡作響,那一片震耳欲聾的叫罵聲再次從樓下湧了上來,直煩得眾人也忍不住大聲咆哮起來,乒乒乓乓地使勁洗著玻璃器皿,走路時還拚命跺著地板,用各種各樣的噪音紛紛表示著自己的不滿和抗議。

※※※

雪城日狂奔了五六分鐘後,卻發現廣場上的人群已經散得一乾二淨,師父卻依然不見蹤影,只剩下自己的弟兄們正和一幫來歷不明的黑衣人打做一團,不由得停下腳步,啞聲長歎道:「師父!難道……難道……」話音未了,已然淚流滿面。

突聽身後數道劍氣夾雜著無數「嗤嗤」的微小氣勁襲往背心,一股勃然的怒氣和莫名的委屈由心中狂升而起,全然不顧性命安危,回身便以指代劍直刺來者。

齊亞特在他身後見他不但不躲不閃,回身反擊時還手無寸鐵,心下暗怒道:「好一個不知死活的小子,我就成全你!」

誰知還沒等他想完呢!一股凌厲之極的氣勁已然射至面門,齊亞特大驚失色下,連忙就地滾了出去,狼狽不堪地滾出了十幾米後爬起來,卻感到額頭上一陣火辣,伸手摸去,才知道眉心至發間已被那道指風擦出一條血痕來。

而雪城日則完好無損地站在前方,橫眉冷眼地瞪著他,彷彿他就是下一頓晚餐的大菜。

齊亞特心下暗暗吃驚,卻又想不通這個小子此刻怎會變得如此厲害。

齊亞特哪會想到剛才那個中年人就是雪城日的師父呢?那個中年人的真氣和雪城日的真氣同源,卻比雪城日的真氣強了不知多少倍,度入雪城日體內後,立刻轉化為他自身的真氣。

不過這些真氣畢竟不是雪城日自己修練所得,無法再生,等到用盡的時候,他便又會回復到原來的狀態。

完全不明就理的齊亞特只道那個中年人已經附體在了雪城日身上,心想怪不得自己的劍氣不能傷他分毫。而且,只怕不但不能傷他,自己還會有性命之憂。

他想到此處,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當下不敢戀戰,轉身就逃。

豈知雪城日此刻已將找不到師父的原因全部怪咎到了他的頭上,認定之所以找不到師父,就是這個討厭的傢伙總在身後放冷箭暗算,導致他行動遲緩所致。

心念及此,哪裡還能饒他?一看他轉身逃跑,立刻便追了上去,長吸一口氣,暗運內息,那滿頭的黑髮突然之間竟變成了耀眼的金色!

齊亞特剛剛躥出數步,就感到身後追趕自己的雪城日在陡然之間渾身氣勢大盛,一轉眼便已來到自己身後,不禁嚇得魂飛魄散,面色如土,趕緊使盡了吃奶的力氣猛的向上躥去。

然而,他才剛剛躍起,卻覺得整個世界在突然之間變得異常緩慢起來……

看著空氣中飄浮著的微塵緩緩從眼前劃過,用著極慢卻又極為優雅的姿態輕輕落在了自己額前的頭髮上,齊亞特這才驚恐地發現此刻的自己即使拼盡了全力也難動分毫!

彷彿在這一瞬間,那原本永不停歇的鐘擺猛的被一隻大手拖住了一般,讓時間也隨之停滯了下來。

而耳畔傳來的呼吸聲竟如海嘯一般,震耳欲聾,卻還綿綿不絕,長得令人匪夷所思,讓這一口氣似乎永遠也吐不完一般。

過了許久許久,才聽見胸口處傳來一下如雷鳴般的心跳聲。

就連周圍所有正在打鬥中的人,動作也變得奇慢無比,慢得甚至能夠從劍脊上的倒影中分辨出遠方建築物上的每一個窗戶來。

此刻的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後有一隻手掌正帶著一股龐大無匹的壓迫感,慢慢朝自己背心印來,雖然也是緩慢無比,卻比自己的動作要快了數十倍不止,想躲,卻無從躲起;想凝氣反擊,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種突兀恐慌的感覺讓他難受得幾乎想要吐血,可此時的他除了眼睜睜地等死外,已毫無辦法。

從感覺到那手掌的存在直到它印在自己背心上為止,這短短的一瞬竟如過了數個小時一般的漫長。

可就在那手接觸到背心的一剎那,時間突然又恢復了正常,四周的景色立刻化作萬道斑駁的彩線向後飛逝。

齊亞特張口噴出一腔鮮血,「哇」的一聲慘嚎,便身不由己的如箭一般向前飛了出去。

在場的所有人此刻都聽到一聲如悶雷般的巨響,只見一名黑衣人似炮彈般飛速射向廣場中心的摩天大廈,在那巨響的隆隆回聲之間,已然將大廈中央撞了一個對穿,血肉模糊地從大廈另一面飛了出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眾人驚詫莫名,紛紛停下打鬥,愕然地注視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原本熱鬧非凡的廣場立時平靜了下來,只餘下大廈玻璃石塊紛紛落下的嘩啦嘩啦聲。

過了好半晌後,藍徽龍騎將們這才齊齊暴出一片喝彩聲來,還有人幸災樂禍地大喊著:「把他們全揍進去!」

黑衣人們則相顧駭然,可又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就算剛才被擊出去的僅是一個全然不會武功的平常老百姓,對方那群藍徽之中也不應該有人能將他擊得那麼遠吧,更何況還將大廈給硬生生地撞出個洞來。

當下便有數人朝大廈後面跑去,想看看那位被擊飛的仁兄姓甚名誰,怎會落到如此慘烈的地步。

雪城日瞇起眼仰望著大廈上的那個黑洞,接著狠狠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滿腔的怒氣這才稍稍平復下來,頭髮上的金光倏然褪去,轉眼間又變成了黑色。

剛才他含恨出掌之際,只覺得渾身的真氣澎湃如潮,鼓震激盪,幾欲破體而出,在擊中那個黑衣服的混蛋後,洶湧的真氣彷彿突然找到了一個可以宣洩的突破口,竟如洩洪一般狂噴而出,涓滴不剩,那滿腔的怒火和委屈也隨之消散,搞得如今他體內空空蕩蕩,一陣前所未有的空虛感讓他差點噁心得嘔吐出來。

想提氣壓下胸口的虛悶,卻發現竟然遍尋不著真氣的蹤影了。

無奈地長歎出一口氣,他活動著渾身酸痛的肌肉,在眾人驚異的眼光中,緩緩朝武裝庫門口走去。

此時的他早已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對方只要隨便上來一人,一劍就能將他刺倒。

從焦燥暴怒中平靜下來的雪城日,此時頭腦已經恢復冷靜,只想趁著現在餘威未平、眾人皆驚的時刻,平安地撿回自己的佩劍,然後守住還沒甦醒過來的冷羽。

「原來師父他真的不是冷羽的師父啊!聽他剛才的口氣,似乎是受某人之托才不得不來這裡待上十五分鐘的。可誰又有這麼大的面子,能請動師父他那樣的高手來幫忙呢……」

雪城日邊走邊想著,與一個正目瞪口呆望著他的黑衣人擦肩而過,彷彿那個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聽冷羽說,他的師父從來沒當過什麼龍騎將,那他的師父又是誰呢?難道真如他所說的那樣,我的師父,只是他那個素未謀面的師兄嗎?」

一抬頭,他看見武裝庫門口的那座冰山依舊挺立,想必置身其中的龍羽也還是完好無損。

暗暗鬆了口氣後,這才彎下身去拾起自己的佩劍,接著便一屁股坐到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直至此刻,他才聽見通訊器中傳來同伴們急切的詢問聲,苦笑一下後用極低的聲音慢慢回答道:「剩下的交給你們吧,我……我是不行了……」

※※※

當我正沉迷於眼前那變幻無窮的奇麗景色之中時,耳畔卻突然傳來了師父的聲音:「十五分鐘已經到了,不過現在你似乎還可以多看一會兒。記住了,這寒星圖浩繁無盡,你想死記所有的變化是不可能的,要知道世上萬物都有其存在的道理,雖然變化萬千,可都有一定的規律潛藏其中。找到規律,就找到了變化的本質,到時候想怎麼變,就全看你的了。」

「師父,別那麼自私好不好,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啊!難道你真想看著我在這裡傻呆呆地直到壞人來殺我嗎?」

「哈哈,這其中的道理,一萬個人能有一萬種說法,我的道理是我自己的,就算說出來你也聽不懂。再說了,如果不是自己悟出來的,又怎能領悟到其中那種微妙難言的關鍵呢?」

「死師父、臭師父,不想說就直接承認怕我比你聰明好了,找一堆借口來幹嘛啊!」

「你小子是不是覺得現在我夠不著你,就不能揍你了?!閉上嘴巴,給我好好的想!」

「一直閉著呢!想張都張不開啊……」我嘟囔幾句,看著那不斷演變著的星象圖,暗暗納悶怎麼就看不出什麼規律來呢!

哎,難道是我太笨了?

記得兩萬年前有一個叫牛頓的科學家發現了萬有引力,還有一個叫愛因斯坦的科學家發現了相對論,一萬七千年前又有一個叫霍靈森的大魔導師發現了精神與能量之間相互轉化的神力導論。

從此之後,精神學與物理學便開始交相輝映,讓人類創造出許多想都不敢想像的能力來。

人類的科學文明是飛速發展了,可惜對宇宙的探索卻一直止步不前,冥想家們窮盡一生的時間,最多也只能探索出一兩個星系的大致情況,而類似這樣的星系在宇宙中卻多如恆河沙數,何時才能全部探索完呢?

哈,我看我是不用指望了。

突然腦中靈光一現,我猛的記起曾經看到過的關於原子的結構圖來。

原子核的周圍分佈著能量不一的電子,而電子則根據自己所攜帶的能量在一定的範圍內進行活動,分佈成一個個動態的電子雲圖像。

當電子受到外界干擾,能量突然提升時,就會跳出自己的活動範圍,到一個能量更高、更不穩定的區間去活動。

如此說來,只要把這些恆星看成一個個微小的電子,在它們活動的中心加入一個虛擬的質子團,而它們所有看似毫無規律的軌跡,不也都只是在一定的範圍內進行活動的嗎?

而隨著能量的吸收和擴散,以及周圍電子的互相干擾,它們的軌跡也會發生相應的變化。

對啊!看了這麼半天,居然沒有看到其中某顆星星撞上另外一顆,這就說明它們帶有相同性質的能量,是完全靠著外力的牽引來進行運動的……

可縱然明白了這一點,卻對我領悟那個什麼步法依然沒有絲毫的幫助。

難道想讓我隨風而動,四處亂飄嗎?恐怕累死了,也打不到敵人一下吧……

寒星圖?寒……星圖……?

「啊!我明白了!」突然想通其中關鍵,我差點沒高興地大喊出來。

「哦?真明白了嗎?」聽著師父那不冷不熱的語氣,真是讓我倍受打擊啊!

「哼,這麼簡單的道理,什麼一萬人就會有一萬種說法啊!明明就是不想說罷了。讓我想得好慘啊!唉……」

「哈哈,你要是什麼都來靠我,以後還怎麼去領悟那些更加高深的武功呢?別以為光領悟了規律就能學會步法,這套步法應天而成,包容萬法,對於不同的魔法和武功有各自不同的步形,你只不過剛剛領悟了一點皮毛,就在這裡洋洋得意?不是我小看你,你要就這麼出去,恐怕只能是去送死啊……」

「嗯?你老說我會死啊死的,難道外面來了什麼厲害的高手嗎?」

「呵呵,外面來了一大堆龍騎將,還有幾個紫徽級別的垃圾,雖然我是看不上眼,不過你恐怕就要嚇得逃跑了。」

「……師父,救命啊?我現在可是連逃都逃不了啊……」

「我現在遠在千里之外,想去救你也來不及啊!趕快看吧,恐怕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他們遲早會注意到你的……」

「……師父,你就不能想想辦法?我要是死了,你就不傷心難過嗎?我要真死了,以後可就沒人再陪你去偷看那幫光頭的女人洗澡了啊……」

「閉上你的嘴巴!小混蛋!」

「好吧……哼……死就死,怕什麼,反正以後難過的不是我……」

「哈,我也沒啥好難過的,只是你那位阿冰弟弟,恐怕就要去覓死覓活了吧……」

我心下一驚,暗想阿冰該不會真傻到這個地步吧,不過依著他的性子,也很難說啊……

哈哈,我這是在胡扯些什麼啊!我又不是什麼梁山伯,他也不是什麼祝英台,我死了,他幹嘛要死啊?

就算我死了,頂多就只當是死了個弟兄,難過一陣子也就罷了,誰會蠢得跟著去死呢?

「哼,小子,就算那個葉冰不會死,那麼雪城月呢?埃娜呢?據我所知,白聖龍乃是天底下最為癡情的龍種,一隻死了,另一隻也絕不會獨活。你要是不管她們的死活,那就隨你好了,反正也不關我的事。」

「……老頭子,算你狠!」我咬牙切齒地咒罵著那個一再命中我死穴的老傢伙,萬般無奈地強打起精神繼續看著星象圖。

「呵呵,我想到了哦!所謂的寒星圖,只不過是一種將對方傳遞過來的能量通過一定軌跡的運動來消耗掉的步法罷了,能量高,就會擴大範圍,加快速度,反之亦然。如果把一個具有超高熱量的物體放置在一個無窮盡的真空中,那麼隨著其中粒子振動時不斷將能量輻射擴散出來的,最後它的溫度也只能無限接近絕對零度,高不到哪裡去了。這就是寒星圖的真正奧義,說白了,也就是一個人人都懂得的道理罷了。而我要做的,就是根據對手能量的強弱,按照相應恆星移動的軌跡來快速消散對方的能量罷了。」

「你想得到還真夠簡單啊!就跟你的大腦結構一樣。如果真這麼容易,怎麼沒看到別人用出來過?白癡啊白癡,我真服了你……」

聽到師父如此說,我又迷糊了起來。難道不是這樣嗎?

「廢話,當然不是這樣,如果對方是個絕頂高手,你要是靠你說的那種方法去耗盡他的能量,恐怕你得跑到火星上去吧!」

「……可是火星在地球之外啊!我怎麼可能跑得上去啊……」

「……滾!給老子滾!!***要不是離你太遠了,我還真想大義滅親呢!」

我歎了口氣,這老頭子還是不懂得什麼叫幽默啊!

就在剛才他否認我的觀點的同時,我已經想到了真正的答案。

寒星圖的確沒有我說的那麼簡單明瞭,而是通過步法帶動真氣流轉,用真氣的流轉去將敵人釋放出來的攻擊性能量吸收轉化。

而我直到此刻才醒悟過來,那些所謂的星星,根本不是什麼星星,只是我體內的真氣在腦中實體化的反射圖形罷了。怪不得星星們能夠隨心而動,原來我就是這個宇宙的主宰啊!

果然是一法通,萬法通,想通了這一層,那些火花的所有運行軌跡立刻被我看得清清楚楚,其中的萬般變化也盡在掌握。

我洋洋自得地問師父道:「怎麼樣?老頭子,你徒弟我還不賴吧!」

「這麼半天才想出來,算什麼本事……」

「誰叫你取的名字不好啊!非要叫什麼星星,純粹是在誤導我嘛!你直接說是真氣圖,我不就馬上領悟了?」

「別扯什麼星星不星星的了,你還是趕快想辦法出去吧!嘿嘿,想進來容易,想出去可就難了。你要是不趕緊出去,恐怕會大事不妙哦……」

經他這麼一說,我才想起自己現在根本動彈不得,這可怎麼是好?

媽的,誰那麼煩啊!把我關得這麼嚴實?

「哎呀呀,這下不好了!你那個叫什麼雪城日的兄弟剛才一下子把力氣用光了,現在連路都不會走了。嘿嘿,你要再不出去,他恐怕就會被人亂刀分屍了哦……」

「了了了,你了夠了沒有啊!我不正在想辦法嗎?」

聽著師父那幸災樂禍的聲音,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糟了,雪城日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可怎麼向阿冰和雪城月交待啊!

想到這裡,我拼起真氣向外頂去,卻只感到渾身顫了幾顫,依然無法動彈。

咦?我怎麼忘了我那個叫飛羽流星盾的小傢伙了?

哈哈,只要它出馬,管他外面是什麼東西,全都能給我打得粉碎啊!

我一邊罵自己白癡,一邊運氣放出流星,只聽週身傳來一片「嘁哩卡嚓」的碎冰聲,突然一道刺目的陽光照射到我的眼皮上。

微微睜開雙眼,聳動一下身子,卻聽「嘩啦啦」一陣巨響,我這才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大堆藍色的碎冰塊中間,渾身都佈滿了細小的冰屑。

滿身滿地的冰塊都正冒著絲絲的寒氣,飛速地昇華,幾秒鐘後便消失不見,而周圍的空氣也突然冷得讓人直打寒顫,呵出一口氣去,立刻凝結成無數白色的冰粉霧飄散在空中。

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我舉目四望,紅色的流星在我身周飛速地環繞著,而不遠處,雪城日正靜靜地坐在地上,在溫暖陽光的拂照下微笑地看著我。

令我奇怪的是,剛才那一大群瘋狂的人此刻怎麼突然消失得一乾二淨?

只留下稀稀落落的屍體和垃圾散佈在這空曠至極的廣場上。

咦?大廈中央怎麼有個洞?誰那麼厲害啊!

天哪,該不會是那幫正看著這裡發呆的黑衣人們幹出來的吧?!

唉呀!會不會是不小心引爆了炸藥,炸出來的?

我滿臉疑惑地走向雪城日,奇怪地問道:「剛才怎麼了?人呢?怎麼就剩下這些人了?」

誰知雪城日卻不理會我的問題,只是微笑著說:「我遇到他了……羽,接下來,就全看你的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見他只是微笑卻不再言語,只得點點頭道:「辛苦你了。咦,那幫黑衣人就是趕來騷擾我們的龍騎將嗎?」

看著雪城日蒼白的臉上透滿了驚訝,彷彿在吃驚我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正想告訴他是我師父告訴我的,卻突然聽到通訊器中傳來埃娜泫然欲泣的驚呼聲:「羽!你還活著?!你真的還活著!!」

接著又聽到了阿冰的聲音:「龍羽大哥!呵呵,聽到你的聲音好開心哦,暴亂的人群是不是都走光了?你也快些回來啊!別讓埃娜姐姐擔心了!」

「哎,我就說了,那個傢伙死不了啊!看你們一個吐血一個昏倒的,真是何苦啊……」

咦?這個聲音很熟悉啊!是……龍吟瑤的?

「羽!剛才是你在說話嗎?你快回答我啊!」

「埃娜姐姐,剛才是龍羽大哥在說話哦,呵呵,他的聲音和冷羽的幾乎一模一樣,我不會聽錯的!」

聽著她們七嘴八舌,我苦笑地回答道:「我還活著啊!咳咳,只是感覺有點冷……哈啾!」

通訊器那頭突然沒了話語,只傳來一陣奇怪的哭泣聲,我剛想問問是不是誰出了什麼事情,就聽見埃娜帶著濃重的鼻音哭喊道:「快點回來啊!笨蛋!想讓人擔心死啊!」

「……」我聽著她那聲啞啞的充滿了關切的「笨蛋」,心不禁突然漏跳了一拍,只感覺胸腔似乎突然注入了一股麻癢的暖流一般。

呆呆地眨眨眼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才好,鼻頭卻沒來由地一陣發酸。

唉~有人關心的感覺,真的很……很讓人想哭呢……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6 22:23:20

第八集 第三章


眨了眨差點流出眼淚的眼睛,我暗罵著自己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有心情哭。都多大了!怎麼還是這麼容易哭呢?!

記得小時候每次挨了師父的揍而咧開嘴放聲大哭時,師父總會視若無睹地走到一邊坐下來乘涼,然後掏出一塊牛肉乾吧噠吧噠地嚼著,邊嚼還邊咂吧嘴,彷彿正在吃著什麼無上的美味一般。

我哭得急了,他就閉目養神,或者拿起一根草來仔細端詳,似乎那根草上有什麼好玩的東西一般目不轉睛,依舊是對我置之不理。

直到我哭得嗓子啞了、眼睛都腫得看不清東西了,明白就算哭得再響也不會有人來同情我時,他才站起身來,拍拍屁股說:「沒哭夠的話,繼續啊!我去睡覺了……」

經過他的這番教育,讓我領悟了一個道理——想讓一個人變得堅強些,就絕對不能去哄他。

於是每當我搶了阿呆碗裡的肉塊、痛揍了咬我腳趾的小狼,或者打碎了母狼心愛的飯碗後,總是會擺出一副冷漠的表情來,津津有味地吃著搶來的肉塊、看著地上的草根,或者抬起頭來若無其事地哼著小調,讓那個被我欺負了的可憐傢伙自己去享受這種無人關心的苦澀滋味。

在某次被我搶劫後,阿呆終於忍無可忍地抗議道:「老傢伙!管管你的那個小畜生吧!我已經連續半個月沒吃到肉了!」

師父卻面無表情地將阿呆隱藏在自己碗裡米飯下的肉塊挑出來說:「喏,吃吧!」

※※※

環視著遠處那群呆立的黑衣人,我心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強大自信,彷彿天底下再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倒我一般,低聲對著通訊器中抽泣的埃娜說:「對不起,暫時我還無法回去……等我辦完手頭的事情,立刻回去。」

說罷,抽出腰間的佩劍,我長吸了口氣後,帶著那顆可愛的紅色流星,緩緩向前踱去。

如果這幫人中有紫徽龍騎將的話,不知道洛克在不在裡面。

不過聽校長說,那傢伙兩三個月內恐怕是沒辦法出現在我的眼前了,一想到這裡,我不禁有些微微的失望。

哼哼,那個狗東西要是還敢出現,看我怎麼砍他!

不光砍了他,還要砍了他那只讓人生厭的什麼破冰步龍!然後在洛克那個混蛋的腦袋上插滿鋼針,讓他也嘗嘗滋味!

「嘿!龍羽!是你嗎?怎麼頭髮變成紅色了?你剛才沒看到啊!哈哈哈,阿日可真厲害,三兩下就揍飛了一條拉奇特的紫狗啊!」

扭過頭去,才知道原來是艾力克在大老遠衝著我打招呼。

那幫黑衣人聽到這話,都紛紛皺起了眉頭,惡狠狠地朝艾力克瞪去。

艾力克卻若無其事道:「嘿嘿,我剛才還以為這幫傢伙有多厲害呢!沒想到竟然這麼不堪一擊啊!」

遠處一個高個子的黑衣人笑道:「哼哼,剛才不知道是哪幫禿了毛的狗在那裡只逃不打啊,哈哈哈……」

一眾黑衣人立刻也跟著笑了起來,不過聽著卻感到似乎有些底氣不足,呵呵嘿嘿的頗像是餓了幾天後看著主人的廚房乾嚎的寵物一般。

一個藍徽龍騎將嘲謔道:「哈哈,仗著自己毛色發紫,就以為自己不是狗了啊!狗仗人勢的本領,你們可真是學到家了。有本事等我們也叫幾個紫徽來,到時候誰逃跑誰***是狗孫子!」

一個拖著劍懶洋洋蹲在地上的黑衣人冷笑道:「嘿嘿,沒證據可別亂說話,小心半夜做夢咬了自己的舌頭。誰是龍騎將了?我們只不過是自由軍手下的一些蝦兵蟹將罷了。對付你們這群垃圾,可還用不著那些高手們。」

我瞅著兩幫人唇槍舌劍地鬥著嘴,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裡的劍道:「***有完沒完啊!你們這幫黑不溜丟的傢伙到底是來打架的,還是來吵架的?我看拉奇特那條老狗也算是混到頭了,養出你們這群垃圾來,可真夠他受的。」

此話一出,滿場皆靜。所有的人都呆呆地看著我,藍徽們臉上都不約而同地帶著「你剛出來就想被群毆嗎?」的表情,而那群黑衣人則都繃緊了腮幫子,惡狠狠地盯著我。

「你***是哪來的狗?居然敢辱罵拉奇特大人?!」離我最近的一個黑衣人不陰不陽地問了出來。

「咦?你是公的還是母的?怎麼叫起來聲音如此曖昧?」我故作驚訝地上下打量著他:「難道是發情了?」

藍徽龍騎將們頓時哄然大笑,還有人甚至叫道:「嗨!那邊有一隻公的哦!」

那個黑衣人瞇起雙眼狠狠地盯著我,雙手緊握成拳,腮幫子處的肌肉一鼓一鼓,牙齒咬得卡卡作響,似乎是想將我立刻撕成碎片。

我剛要繼續開口朝他挑釁,誰知他突然躥起,夾帶著呼嘯的風聲,一拳便朝我胸口打來。

看來他是氣瘋了,要不怎麼連劍都不拔就殺了過來?

我心底暗笑著,悄然間已引身後退,擎劍斜指他擊來的拳頭,只見劍尖不住亂顫,暗中按著寒星圖的軌跡已然將他那迫人的拳風化成小股繞在劍上。

那人見我雙足不動竟能向後無聲無息的滑開,而自己的拳勁也如打在空處一般全無回應,驚異得瞳孔劇縮成縫,另一隻手趕忙縮至肋後,準備蓄足勁後在靠近我時才打出第二拳來。

小試牛刀竟然奏效,我不禁信心大增,趁他快要逼近而尚未發拳的微妙時刻,突然搶前一步,遞劍猛的朝他胸口刺去,同時還將纏繞在劍尖上的拳勁原數奉還。

那人不愧是經過陣仗的好手,遇變不慌,冷哼一聲化拳為爪,剛想空手接劍,卻見臉上陡然變色,猛的一個倒翻翻了出去。

接著便如我所料般聽空中傳來一聲悶響,他胸口處的衣衫已經爆裂成無數細小的布片。

此刻要是讓他給逃了,我就不姓冷,改姓拉了。

足尖一點,耳邊風聲大作,一招破天式便朝著空中已經失去平衡的他猛力劃了過去。

我身形剛動,身旁便傳來幾聲沉悶的氣勁撞擊聲,眼前一花,只覺虎口猛然間劇顫一下,「噹」的一聲脆響從劍上傳來,卻是另一個黑衣人拚命挺劍搶上前來救助那位身處險境的同伴。

我哈哈一笑,藉著劍上的反震之力一個倒翻翻了回來,卻在空中發出一道冷月,無聲無息地襲向剛才被我打飛的那個傢伙。

穩穩落地後,抬頭看著剛才與我交手的兩人全都踉蹌著向後退去,我得意地再次笑了起來。

攔截我的那人落地後急退了幾步便一屁股坐倒在地,吃力地以劍支地,手捂胸口狂吐著鮮血,感情是搶上來的時候被我的飛羽流星狠狠地揍了幾下,肋骨已經斷了七八根。

而逃跑的那位更加狼狽,從屁股到左腿小腿處硬是被我的冷月無聲撕開一條長長的血口,從空中直接「噗通」一聲栽倒在地,被趕上來的幾個黑衣人七手八腳地搶了回去。

己方眾人見我一出手便重傷了兩個敵人,全都大聲叫起好來,而敵方的眾人卻個個士氣低沉,幾位黑衣人低頭用著通訊器互相竊竊私語,似乎正在商量對策。

「好小子啊!哈哈!幹得太漂亮了!」我一抬頭,卻見艾力克在遠處衝著我揮手,我回笑道:「哪裡啊!只是這幫自由軍的走狗們太輕視我罷了。」

從剛才的滑步一直到空中的冷月無聲,我一共有三次機會放出飛羽流星直擊對手的要害,不過我清楚此刻和我交手的只是藍徽級別的敵人,如果太輕易暴露自己的真正實力,那麼接下來和紫徽級別的敵人交手時就很難偷襲成功了。

師父曾教育我說,當底牌被完全翻開的一剎那,就是決定勝負的時刻。

就算對手或者我提前認輸,這張底牌也是絕對不能輕易暴露出來的。

我想,大概這輩子我也不會忘記這句話了,因為曾經受到的教訓,實在是太過於慘烈了點,如果不是我運氣好的話,現在我也沒辦法站在這個地方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怎麼感覺我小時候的運氣總是那麼好呢?!奇怪啊……

※※※

那年,七歲的我和師父還有阿呆去圍剿一隻劣跡斑斑的玄嘴偷蛋龍。

原本師父並不想殺它,但是山下寺廟裡好幾個遭人遺棄而被收留在寺廟內的嬰兒全被那只偷蛋龍叼走了,讓寺廟不得不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在四周設置結界,就連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引來無數的飛石流矢。

師父知道後大為光火,惡狠狠地罵道:「老子的地盤居然也有人敢來胡作非為!活膩了麼?!」

當然,我和阿呆對其中的真正原因心知肚明。

這個老傢伙每隔兩天都會在傍晚找個借口下山一次,不為別的,就因為那群光腦袋的女人們會在那個時候集體去洗澡。

而一旦周圍設上了結界,那麼師父每兩天一次的希望之旅不就只能在夢中進行了嗎?

為了維護師父的正當權益(據阿呆說,其實那群女人中還是有美女的,只是那個美女很少和人一起出來罷了,而師父每次都去,也不過是想看看能否撞中頭彩,欣賞到美女洗澡罷了),我和阿呆也立刻裝出義憤填膺的樣子,一起站在門外衝著空曠得連只烏鴉都沒有的荒山雪嶺破口大罵。

罵完之後,本以為事情就此結束,可以回房睡覺了,沒想到師父突然興奮地來了句:「為了匡扶正義,我們去狙殺那只喪盡天良的龍吧!」

當時的我,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妥,只是發現阿呆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發灰……

經過一個白天的偵察,師父就摸出了那只龍的活動路線。

要知道,偷蛋龍喜歡獨行,所以外出時總是非常小心謹慎,行走的路線也經常變更。

不過它不管如何變更路線,有一條路總是不變的。因為偷蛋龍的巢穴在山背,而它覓食的場所通常都在山前,而從山背到山前,只有一條貼著懸崖的小路將其連通。

當師父指著那條怪石嶙峋的「小路」,告訴我們晚上要埋伏在那裡時,我簡直不知道我應該用怎樣的體位去「藏」在那裡,除非用一根手指頭倒立起來才有可能不會被密密麻麻的鋒利石錐刺傷我那嬌嫩的屁股。

師父理解地指著「小路」盡頭處從懸崖邊上突出去的一個小小平台對我說:「小子,你只要蹲在那裡就行了,千萬別動。晚上你唯一的任務就是不讓它衝過去,而是朝我的方向跑,而那個呆子的任務就是從後面去嚇唬它,讓它以為你和呆子的實力都非常高,以至於亂了方寸,自投羅網。哼哼,等它跑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就給它來個一擊必殺!哈哈哈哈!」

師父笑的時候,阿呆則在一旁苦起一張臉慘笑著,我不明就裡地問道:「你怕那只龍嗎?」

阿呆麻木地搖著頭說:「我不怕它咬我,我只是怕它隨地吐痰罷了……」

「啊?」

「你不用擔心我,好歹我也是曾經救過無數美女的翩翩美少年啊!唉,為什麼不是那個老傢伙一個人去殺,非要拖上我們兩個呢?」

直到月亮升到了頭頂上,那隻鬼鬼祟祟的龍才出現在我們的視線裡。

埋藏在雪堆底下的師父發出了行動的暗號,阿呆便立刻從那只龍的屁股後面跳了出來,揮舞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劍,狂呼亂喊地殺了過去。

那只龍如鳥喙般的大嘴裡正含著一顆頭顱般大小的龍蛋,一見阿呆突然衝了出來,立刻受驚似地向我這邊飛躥過來。

我緊記住師父的話,磐石一般蹲在平台上,瞪著那只命不久已的偷蛋龍。

果然,它來到我面前十幾米處時,便發現了我的存在,當即停下急奔的勢頭,焦躁不安地四處尋覓著出路。

而它身後的阿呆繼續揮舞著長劍裝模作樣地追了上來,可不知為何追趕的速度卻越來越慢,到後來,他乾脆用著蹣跚的腳步,如同拆卸地雷一般慢慢地在地上蹭著向前移動。

我和那只偷蛋龍互相僵持了十幾秒鐘後,見它遲遲不肯朝師父藏匿的方向跑去,不由得急了起來,忍不住便站起身來大吼一聲,想嚇跑它。

誰知我這一站起來,就暴露了我那只有七歲的真實身高,那只龍當下便毫不猶豫地朝著我飛奔而來,突然一仰脖,將口裡的龍蛋朝前高高拋起,接著張開大嘴猛吸了口氣,脖子上無數的長鱗立刻根根直立,讓它的頭在一剎那間便彷彿猛然暴漲了七八倍般,嚇得我往後一退。只覺腳下一空,一個倒栽便掉下了懸崖。

就在我跌下懸崖的瞬間,看見一個巨大的火球夾雜著濃嗆的焦臭從我上空飛過,而那只龍正得意地嘎嘎怪叫著,飛速衝過了小路,張嘴優雅地接住了從空中落下的蛋……

以後的事情,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我從昏迷中遍體鱗傷地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偷蛋龍那如鳥喙般的巨嘴,嚇得我不禁連聲尖叫起來,聲音顫抖得差點將房頂都給掀翻。

直到師父將惡作劇的阿呆揍暈過去後,我才明白那只龍此刻也只剩下這張讓人無法下嚥的巨嘴了。

「跟你說了別動別動,你怎麼就是不聽話呢?!」

也不管剛剛清醒過來的我是否恢復了聽覺,師父指著那張巨嘴就對我吼了起來:「還好你是自己掉下去了,要是被那只龍的毒焰燒到,你還沒等掉到懸崖底下就已經完蛋了!你沒腦子啊?要是它能被你嚇跑,那我躲起來幹什麼?為了好玩嗎?!那毒液要是發散噴發的話,別說你一個人,我們三個都要玩完啊?」

事後我才知道,偷蛋龍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時候,才會將體內積存的毒液一下子全噴出來傷害敵人,就算是絕頂的高手,只要被那毒液沾上一點兒,幾秒鐘後,渾身的血液就會無法抑制地沸騰起來,接著便全身噴血而死。

除非反應夠快,也夠幸運,一瞬間便將那個沾上了毒液的部位砍下來,才能保全性命,不然的話……

除了自殺,也就只有被毒殺一條路可走了。據說曾經有一群號稱為了尋找人類新能源而不惜犧牲生命的瘋子想去採集偷蛋龍的毒液,去的時候一行三十六人,其中有十幾名訓練有素的獵龍人,而回來的時候只剩下了三十六具死屍,外加一隻噴光毒液後也跟著死去的偷蛋龍……

一般說來,偷蛋龍是不會隨便噴出毒液來襲擊敵人的,因為它每噴完一次毒液後,都必須立刻找個安全的地方潛伏起來,沉睡上很長一段時間,來恢復體內的毒液積存量。

而那只倒霉的偷蛋龍因為我無意間暴露了自己的真實底細而得意忘形,也將自己的底牌興奮地揭了開來,可還沒等它興奮地逃出五十米遠,便被從後趕上的師父一招擊斃,叼著那顆當作夜宵的龍蛋含冤而死了。

這次行動的結果,師父和阿呆是享受到了一頓鮮美無比的龍肉大餐,而我,卻要在床上一動不動地躺上三天,連口米飯都不能吃……

※※※

長長地歎了口氣,從那頓沒吃到嘴裡的龍肉中回過神來的我,突然發現六名黑衣人正快步從四面朝我逼近過來,而其餘的黑衣人則呈圓形遠遠地分佈在我的四周,似乎是想阻攔那些藍徽龍騎將們上來救我。

我心下明白過來,這六個人清一色都是紫徽級別的高手,他們想集中優勢力量一口氣幹掉我後,再去收拾那些孤立無援的藍徽龍騎將們。

緊了緊手裡的劍,我順手關掉了通訊器。

呵呵,有生以來第一次和六名高手同時作戰,不知道死後會不會獲得赫氏的勇猛紀念章啊……

我在心裡苦笑一下,腦海中不禁浮起了雪城月那清麗難言的容貌。

唉,如果此刻能夠躺在她那溫軟馨香的懷抱裡,再次感受著她那豐嫩嬌軟的雙峰緊貼在我背上的銷魂感覺,真是連死了都願意呢……

隨著「砰」的一聲悶響,飛羽流星嗚嗚地歡叫著飛回了我的身旁,這場戰鬥終於正式開始了。

身後一名黑衣人踉蹌著退了出去,狠狠地罵著:「***,這玩意兒是主動攻擊的!」

一股冰冷的邪意湧上我的心頭,我瞇起雙眼冷笑起來,環目掃向身旁的六名黑衣人,低聲問了句:「你們有誰曾經在中毒的情況下和十五隻巨齒龍混戰過?」

六名黑衣人全都微微一愣,似乎都在想著十五隻巨齒龍同時撲上來的時候是一個如何恐怖的景象。

趁著這個難得的空隙,我輕輕一個旋身,滿天的劍氣夾帶著紛紛揚揚的大雪向六人同時掃去。

雪?我心下微微一愣,我的劍氣中怎麼會帶著雪花呢?

左側一名黑衣人身形晃動,哈哈大笑道:「就這點微末伎倆,也敢跟我們作……?!」還沒說完,他呼吸一滯,接著便嗆了口冷氣,大聲咳嗽起來。

其餘五人紛紛向後急退,可事前誰都沒有想到我會這種鋪天蓋地般的群體攻擊招數,不免紛紛中招,雖說眾人的護身真氣非常強勁,可因為胸口滲入寒氣而忍不住全都大聲咳嗽起來。

「哼,小子,你以為這種招數能傷得了我們嗎?哈哈哈……」一名黑衣人將寒氣驅出體外後,故作鎮定地大笑起來。

雖然這招的攻擊力不強,可是我的目的並不是想現在就傷了他們。

凡事都是要有計劃的,所以,我先要給他們編上號。

最強的,身上中的劍自然就少,恢復得最快,反之亦然。

一目掃去,我便心中瞭然,正前方的敵人最弱,而左後方的敵人最強。

暗暗在心中給他們按照從弱到強的順序編上號後,我微微一笑,腦中已經想好了對策。

此時三號突然跳出了圈子,四號和二號則揮劍搶攻上來,五號和六號卻冷冷的環立在一旁,似乎是想等我露出破綻時才突然出手,而最弱的一號此刻還在那裡大聲地咳嗽著。

我突然朝著二號猛的上前一步,一劍刺破他編織出的緋色劍網,大有兩敗俱傷的架勢,那個二號嚇得連忙向後一縮,兩人的聯攻便立即告破。

只聽背後飛羽流星不負眾望地擊中四號急刺而來的劍脊,緊接著便有無數星星點點的灼熱氣勁濺射到我的背脊上,我狠命地一咬牙,一招破火式便朝身後劃去。

隨著一記清脆悅耳的金屬撞擊聲,我只覺手上一陣劇顫,一道滾燙的氣勁順著劍便朝我體內湧來。

哈哈,就等你這個!

我的計劃便是藉著寒星圖的招式以強打弱。

順著劍上攻來的力道,我揮出去的劍突然按照原路返了回來,足下略微向前一滑,又是一劍朝二號刺去。

此時體內的真氣按照寒星圖中的玄妙軌跡一散一收,已然如一個彈簧般將衝入我體內的火勁全數反彈了回去。

二號哪裡知道此刻他將面對的其實是四號的真氣,剛才被我嚇退後,正自懊惱不已,眼下見我一劍攻來,二話不說,挺劍便擊。

就在雙劍交擊的一剎那,我體內的火勁剛剛竄出,自身的真氣便又如針一般猛刺了出去。

雙劍一觸即分,竟然毫無生息,只聽見二號悶哼一聲,身子便後仰著跌跌撞撞地退了開去。

收劍回身,還沒來得及看看二號還有沒有能力反擊,跳出圈外的三號突然大吼一聲,三顆環繞著藍色電環的紫黑電球便如三顆炮彈一般向我轟來。

天哪!一次三顆?!我一陣頭皮發麻,身後的飛羽流星正拚命阻擋著四號的劍勢,來不及做出反應,此刻我也只好試試看寒星真氣能否也將這三顆紫電球盡數轉化了。

如果失敗的話,恐怕下一刻的我就會變成一具焦黑的屍體吧……

隨著破電式橫掃而出,體內的真氣卻突然一陣狂湧,我驚訝地看著上次那個綠色的電球再次從我的劍上飄忽忽地飛了出去,在空中滴溜溜轉了個圈兒,便已將三顆紫電球悄無聲息地全部吸納。

綠……綠野仙蹤?!

「綠野仙蹤?!」旁邊觀戰的一號也發出了和我同樣驚訝的叫喊聲。

急忙壓下心頭的驚喜,我故意長笑一聲,一劍掃過那個綠色電球,也不管它是不是會抗議我的過分粗暴,帶著它便向身後的那個四號猛砸了過去。

「小心!!」那個六號猛的大喊了出來,他身旁的五號則撲了過來想要救出四號。

可惜此時四號正被我那飛羽流星逼得進退兩難,那顆幾乎是無孔不入的綠色光球總是從他難以防範的角度突然朝他要害擊去,打得他手忙腳亂,叫苦不迭。

突然見我狠命一劍砍去,劍上還帶著一團強烈的綠色光霧,不禁嚇得面無人色、狂嘶一聲,也不顧飛羽流星的猛烈攻擊,雙手擎劍劃出一道火紅的焰弧便拼著命對砍了過來。

就在兩把劍眼看就要撞在一起的瞬間,我緊閉上雙眼想迎接那馬上就要到來的激烈震盪,誰知只聽「嗤嗤」兩聲輕響,手上的劍竟似掃過空氣一般,速度絲毫不減地繼續朝下砍去。

我一個收力不及,差點栽倒在地,左手連忙一撐,挺身便橫翻了出去。

揮劍護身,直到落地收劍,令我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一個人趁機上來狙擊我,詫異地回過頭去,卻看到一蓬血霧正從被五號扶住的四號胸口噴灑了出來。

「叮噹」一聲脆響,一個劍頭掉在地上,所有的人都不禁朝那劍頭看去,卻見斷口齊整,顯然是被我剛才那劍給削斷的。

順著劍頭朝上看去,只見一道細細的血痕,從四號的左脖頸處一直延伸到了右下腹,一股淡淡的血霧正不斷地從那道血痕中噴出,而他本人也顯得面色蒼白,呼吸困難,顫抖著舉起一隻手指向我,似乎想張嘴說什麼,嗓子咕嘟了幾下,卻始終沒有發出聲來。

此時不光是我,就連餘下的幾名黑衣人也全都被剛才那一劍的威力給驚呆了。

原以為剛才那一劍將會讓這個四號被轟飛出去,或者被那蘊含在綠光中的強大爆炸電勁給炸得渾身焦黑,沒想到卻是連一點真氣反震的聲音都沒有,就將他的護體真氣如切豆腐一般破了開去。

「法拉雅!!」那個五號大喊著四號的名字,此刻的他已經急得完全忘記了要隱藏自己真實身份的重要性,生怕同伴就這麼死去:「法拉雅!~」

「笨蛋,快點給他止血!」六號冷冷地喝道:「不能再拖延時間了,我們幾個一起上,做掉這個小子!」

看著五號抱著四號退出了戰團,此時剛剛那個被我借力擊中的二號才從地上慢慢站起身來,拭了拭嘴角溢出的鮮血道:「***,這傢伙真不要臉,大家小心了,千萬別跟他硬碰硬,否則會被他借力反擊的!」

我隨手挽了個劍花護住門戶,嘲笑道:「六個打一個,居然還說我不要臉。這件事情要是傳了出去,不知道你們主子的臉色會有多難看啊!哈哈哈……」

嘴裡是這麼說著,我心下卻暗暗狐疑,這幫人真的是紫徽級別的高手嗎?怎麼會這麼弱呢?

我看就連雪城日都要比他們強了不止一個等級啊!還是說,現在的我已經比昨晚強了好幾倍?

(作者語:雖然學會了寒星圖的冷羽,落羽神戀曲的第三段已經大成,功力也突然倍增,但是紫徽龍騎將畢竟是紫徽龍騎將,先前的失利只不過是因為輕敵和本身有傷的緣故。)

「哼,小子,這件事情當然不會聲張出去的,現在在場的所有人,恐怕都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去,包括你的同伴,嘿嘿……」

六號獰笑著看向四周不知什麼時候已和藍徽們混戰成一團的手下:「就算你會什麼綠野仙蹤,就算這幫人個個都不怕死,但想要和我作對,還早了八百年啊!」

此時那個好不容易才從我的雪羽降塵中緩過勁兒來的一號終於說話了:「咳咳,別廢話了,快點幹掉他吧!幹掉這幫人後,還有更要緊的事情等著我們呢!」

聽到這話,我心裡感到一陣不快,這幫人好像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裡一般,手腕一抖,一招冷月無聲便朝一號劃了過去。

一號錯步滑開,回手劍尖連抖,幾道冰冷刺骨的劍氣立時便朝我急速飛來,飛到眼前的時候,劍氣竟然凝聚成一個個尖銳無比的冰錐。

我剛想向一旁閃開,誰知那些冰錐突然又全都辟辟啪啪地炸裂開來,爆成一團團白色的冰粉,讓我的眼前立刻被一片茫茫的白霧籠罩,什麼都看不清了。

一片混沌之中,卻感到飛羽流星猛的向前擊出,只聽一名黑衣人哎喲一聲倒退了出去,一邊退嘴裡一邊罵道:「***這破玩意兒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我剛想躍出冰霧,忽覺身後一股熾熱猛的襲來,只得回劍格擋。

而左側一道狂猛劍氣帶著啪啪的強大電勁也驟然攻至,飛羽流星應機而動,飛速回來攔截,硬是將左側的劍勢給阻在了我週身兩尺之外。

隨著持劍的手腕猛的一顫,一股幾乎能將生鐵瞬間蒸發的高熱真氣順著我的劍便湧了進來,我剛想依著先前的法子靠真氣將它反彈後轉攻向左側敵人,誰知才轉化掉這股真氣,突然又有一股真氣從劍上猛然襲至,絲毫不給我喘息之機。

靠著寒星圖化解掉第一波真氣已經讓我頗為吃力了,此刻又來了一道更為強猛的真氣,便如一記重錘狠狠擊打在我那已經到了收縮極限的護體真氣上,我只覺渾身一震,胸口中彷彿有什麼東西炸開,一股熾烈的灼熱瞬間便席捲了我的全身。

忍不住「哇」地噴出一口血來,我頭暈眼花地向後前衝了幾步,藉著冰霧的掩蓋,勉強一個旋身,凝起一道真氣舉劍一挑,朝著那個令我受傷的傢伙便想發出一道冰封劍。

***,死到臨頭還不放手一博,除非我是個笨蛋啊!

可惜我的真氣剛竄至手肘,那傢伙又一劍擊在了我舉起的劍尖上,準得好像這片濃濃的冰霧根本無法影響他的視線。

一道無情的高熱真氣宛如一根燒紅的鐵棍猛的插入水中,瞬間便擊潰了我那倉促間凝聚起來的真氣,讓我覺得似乎整條手臂都已經被燒焦一般灼痛到失去了知覺。

踉踉蹌蹌地向後退去,我心中一陣驚惶無措,渾身卻突然異常地興奮起來,就像一個人在連續通宵了無數個晝夜後,疲憊不堪得怎麼也睡不著一般。

心臟快速地搏動著,腦子裡一片混亂,無數種天馬行空的荒唐念頭絲毫不顧忌我眼下處境是如何的危險,如數千萬隻飢餓的蝗蟲一起蜂擁而至。

又搖搖晃晃地退了幾步,突然感到一股巨力從身側傳來,體內真氣一陣騷動,情不自禁地便一個轉身讓了過去。

驀然,一陣巨大的耳鳴聲便將四周那紛亂的打鬥聲全都掩蓋了下去。

我突然覺得自己此時就好像一個五識俱滅的廢人,被一個瘋子用無數根看不見的線牽住了所有能夠活動的關節,在他那毫無理智的操作下,如海上一葉孤舟般在令人窒息的狂風巨浪中瘋狂地搖蕩顛簸。

突然一個陌生而又不帶有一絲人類感情的話語自耳畔響起:「落羽寒星步可不是這麼用的啊……」

這聲音彷彿穿越了遙遠的時空,帶著悠悠不絕的回音如潮般敲擊在我那快要爆炸的鼓膜上。

我悚然一驚,不自禁的問道:「那該怎麼用?」

「萬物都有其不可違背的運行規律,可人類卻能夠在無盡的被動中掌握到一絲主動。想要不被滅絕,在順其自然的同時,也應該去主動改變自身能掌握的東西……這套落羽寒星步,是後發制人的攻擊招數,你卻想拿它來主動攻擊,我看你是瘋了……」

「順其自然,主動改變?!」我心中默念著這句話,腦中霎時一片明亮。

原來如此啊!

「置身事外,方可把握先機……以你此刻的功力,想要做到這一點,應該不難。」

「置身事外?把握先機?!」

我喃喃自語著,將剛才在冥思時所領悟到的寒星圖陣在腦中一一重放,才想了不到一秒鐘,便忍不住大罵了句:「我真***是個白癡啊!」

一旦想通所有關鍵,這才明白剛才我所用過的一切招式,竟全都違背了寒星圖真正的意旨,什麼借力打力、什麼飛羽流星,這純粹是在限制自己真氣運行的愚行!

我無奈地搖搖頭,看來師父那個老傢伙也沒完全搞明白寒星圖的真正用法,如此糊塗的師父,竟然還敢來教我,分明是想害死我啊!

「他不是沒搞明白,而是根本用不著明白。被動學習和主動學習是兩種不同的概念,前者在潛移默化之下便能融會貫通,而後者受到了主觀因素的制約,學起來就分外的困難。這就好像你學習語言一樣,母語在不知不覺間就用得非常流暢,而別的語言學起來卻感到非常困難了。被動學習的人是無法講清楚其中的奧妙的,所以他無法教你如何靈活運用,只能讓你自己去領悟了。」

我暗暗點頭,知道自己錯怪了師父,此時才想起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咦?你是誰啊?怎麼知道的這麼多?」

誰知我一問出這個問題,耳鳴聲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帶那人的聲音也再聽不到。

彷彿突然從迷夢中驚醒一般,那片礙眼的冰霧不知何時已經消散,一片混亂的打鬥聲再次如潮水般湧入耳內。

我這才發現自己正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瞪視著午後烈日籠罩下的空曠廣場,而那幾個黑衣人卻全都在一旁氣喘吁吁地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驚慌神色看著我。

「這小子***是不是人啊!」一個黑衣人坐倒在地,見到鬼般睜大了雙眼大口喘息道:「怎麼……怎麼好像無論如何也砍不到似的?!」

那個六號此刻正陰沉著臉,惡狠狠地盯著我默然不語,他旁邊的二號道:「我看這小子很邪啊!剛才的動作看起來亂七八糟的,可為什麼怎麼也打不著呢?!這小子該不會是海神迪洛的傳人吧……」

六號這才開了口:「媽的,你發白日夢啊!要真是那個老傢伙的徒弟,想學會那招也該七八百歲了,有這麼年輕的嗎?!我看這大概是一種奇特功夫的自然體形態。剛才這小子恐怕是被我打暈了,身體做出的自然反應罷了。哼,等他清醒過來,我們就有機可乘了。」

我收回了在身體周圍盤旋警戒著的飛羽流星,還沒弄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聽到這話,便忍不住扭頭衝他一笑道:「不好意思,我已經醒過來了。」

周圍的黑衣人聽到我的回答,全都嚇了一跳,那個六號大喊一聲:「醒了就死定了!大家上啊!」

我剛想問問他們到底是誰死定了,數道凍氣又迎面而至,原來是那個一號故伎重施。

已經徹底領悟寒星圖的我,輕笑一聲,體內真氣自然流轉,身形也隨之而動,就像是漫步在小道上一般,心不在焉地朝左前方踏出一步。

凍氣凝結的冰錐再次爆裂開來時,我已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一號的跟前。

舉劍向後方斜刺,正好三號放出數個吐著烈焰的火彈,被我劍風一引,竟出現了些微的偏差,全數擊在了搶上前來想刺殺我的六號劍上,只聽「砰砰砰砰」的一陣巨響,在一片爆開的火霧之中,六號的長劍已然脫手而出,我左手順勢一帶一勾,那把劍在空中滴溜溜轉了個方向,朝著在後面還想暗算我的三號呼嘯而去。

一號見勢,一劍朝我胸口刺來,劍上紫光大盛,呼嘯聲中傳來隱隱的雷鳴,威勢驚人。

我又是漫不經心地向右前跨出一步,僅以毫釐之差讓那一劍從我左肋下擦過,邁步的同時左手已撮指為錐,隨意向下一拂,正正拂在他手肘麻穴上。

接著化錐為拳,順勢搗在了他的肩關節處,體內早已聚集成團的真氣,瞬間便如無數個炮彈般轟破了他的護體真氣。

在不絕於耳的骨碎聲中,那一號連哼都沒哼出來,瞪著一雙如見鬼魅般驚恐的眼睛,被我轟得倒飛了出去。

交戰還不到兩秒鐘,合圍的局面便隨著一號的慘敗而被打破,我長笑一聲,邁步繼續向前。

六號回應般地怒喝一聲,矮身抬腿化成千般腳影,夾帶著無數幽藍的碎冰朝我邁步的腳踝急速踢來,想阻住我這神奇莫測的步法。

我毫不理會,腳卻在空中略微一頓,隨即繼續下落,不偏不倚地正好踏在了六號踢過來的腳踝之上,若從旁人眼中看去,竟似他主動伸腳過來讓我踩一般的自然。

「喀嚓」一聲脆響過後,便聽身下的六號一聲慘嚎,抱著腳便齜牙咧嘴地滾到一邊去了。

倏忽間已走出了他們的包圍圈,我抬頭四望,卻發現周圍混戰中的藍徽們處境不妙,十之八九都處於被動挨打的狀態,守多攻少,有的甚至只逃不打,而且大多數人身上都帶著或輕或重的傷。

微微擰眉,還沒想到該如何是好,突然感到頭上劍氣縱橫,冰寒透骨,卻是剛才一直沒動手的二號從我的後上方斜撲而來。

我只覺渾身真氣猛然下沉,身不由己地向前撲倒,就聽身後的三號嘶聲喊道:「不要!」

緊接著便是一連串震耳欲聾的氣勁爆炸之聲,頭上狂風肆虐,漫天的塵土中,只見二號慘叫著如一個「大」字般橫飛了出去,將兩個正聯手作戰的黑衣人嚇得不知所措,還沒想明白是接是躲呢,便被撞成了滾地葫蘆。

幾個藍徽一看機不可失,挺劍就上,一陣流冰飛火,直將那三個人殺得雞飛狗跳、豕突狼奔。

原來剛才三號躲開六號脫手飛出的長劍後,倉促間又放出數個威力強猛的火球想來狙擊我,誰知我突然撲倒,火球還沒來得及改變方向,就已經撞在了想刺我卻撲過了頭的二號身上。

弄清原由之後,我不由得驚歎一聲道:「哇!還真***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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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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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第四章


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我起身回頭沖那些黑衣人一笑道︰「看來你們也沒有我想像的那麼高明嘛!現在只剩下三個人了,不知道你們還有沒有實力來打敗我啊!」

說完,還故意苦惱地歎了口氣,學著師父的樣子負手仰天歎道︰「逞強的後果,是相當可悲的啊!」

那個六號慢慢站起身來,雙目噴出仇恨的火焰,顫聲道︰「海神迪洛是你什麼人?!」

「海神迪洛?不認識啊!」我吃驚地看著他︰「我哪有那個資格去認識什麼神仙啊!」

這時五號似乎已經將四號的傷勢穩定,走到六號身旁低聲地耳語兩句,六號微微一驚,頓時半信半疑地朝我看來。

「又怎麼了?!打不過就說打不過,找什麼藉口啊!」

我瞥了他們兩眼,晃晃手裡的長劍笑道︰「唉,從小到大都是一直被人教訓,如今第一次動手打人,味道還不錯,哈哈哈。」

那個五號被我嘲諷的口吻氣得臉色發青,卻強忍怒氣道︰「小子,別太得意了,要不是看在你師父的面子上,我們才不會讓你如此放肆。」

「哦?那你倒說說看,我師父是誰啊!咦?這個連我都不知道,難道你能知道?!」

說實話,這個問題我以前還沒發現,來到赫氏後才猛然發覺,相處了十幾年,那個老頭的名字叫啥我都不知道呢!就這樣還當別人的徒弟,是不是有點太荒謬了。

「哼,放眼天下,除了拉奇特總統領的師父艾非拉斯外,恐怕也沒有人能教出你這樣的徒弟了。小子,你剛才那一招分明就是拉奇特總統領的冰蓮步法!」

那個五號口沫橫飛地指著我大聲道︰「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們何必在這裡同室操戈呢?你不如加入我們吧,等事成之後,拉奇特總統領肯定不會虧待你這個小師弟的。」

「……」我聞言差點沒匍匐在地,剛才來個什麼海神,也還算勉強能讓我接受,如今卻把我說的和那個拉奇特成了一夥兒,這個五號的智商還真讓我歎服啊!

「很抱歉,我們奉命不能漏身份,不過你放心,我們和拉奇特總統領是站在一條線上的……」五號似乎沒發現我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依舊喋喋不休。

「夠了!你他媽地想把事情越弄越糟是不是?!」六號大吼一聲打斷了五號的廢話︰「這小子明顯和我們不是一夥,怎麼可能會是拉奇特大人的師弟?!」

五號呆呆地看著六號,茫然道︰「可冰蓮步法……」

「哼,你當這世上只有這一種步法嗎?聽說羅特也會類似的步法,那傢伙消失了三十年,說不定就是去當這個小子的師父了!」

「羅特……」五號聽到羅特的名字,臉色一片蒼白︰「他、他、他不是最恨拉奇特大人的嗎?」

我聽得頭大如斗,不禁皺眉道︰「我師父可不會去當什麼無聊的龍騎將,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啊!」

五號聽到我的話,又愣了愣,突然拍拍六號的肩膀說︰「那就是海神迪洛了,這次肯定沒錯。」

接著他訕笑著對我說︰「海神他老人家還好嗎?他老人家隱居了這麼久,有沒有創出什麼新的武功來啊?……」

「蠢貨!」六號忍不住衝著五號破口大罵起來︰「他剛才都說不是了啊!」

我也忍不住笑道︰「你這個傢伙倒也傻得可愛啊!哈哈,如果我師父真是什麼海神的話,我會幫你轉達問候的。」

那個五號臉上陣青陣紅,囁嚅道︰「那他是誰的徒弟啊……」

「管他是誰的徒弟,統統殺了!」六號歇斯底里地大吼起來︰「***只要敢阻攔我們的,殺無赦!」

我一挑眉道︰「哦?你殺得了我嗎?」

六號瞇起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我道︰「小子,別不知道天高地厚,老子的看家本領還沒使出來呢!」

五號立刻附和著說︰「對啊!我們可還沒使出全力呢!管你是羅特還是海神的徒弟,哼,要想殺了你,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我冷哼一聲,環視著周圍的戰局,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我哈哈一笑道︰「有本事就儘管使出來吧,六個人都沒能把我怎樣,現在只剩下三個了,居然還敢叫囂?」

六號不再答話,回頭對三號說︰「把劍給我,別再亂放火彈了!我們一個一個對付他!」

剛才因為誤傷同伴而一直呆立的三號聞言忙點點頭,撿起六號的劍便扔了過來。

還沒等六號拿到劍,我突然搶前一步,劍尖連抖,化作一團銀光便朝他左肋刺去,同時雙腳離地,在空中如銀蛇吐信,飄忽不定,帶著冰冷的寒氣襲向他身旁的五號。

六號一個後仰,左腳飛起踹向我的面門,霎時一股熾熱撲面而來。

我左手順勢朝他腿上一扶一推,趁他真力將吐未吐的一瞬間,手心真氣猛然刺出,他的腳踝處當即傳來一陣爆響。

呵呵,剛才被他將我的真氣反彈回來,如今我也讓他嘗嘗同樣的滋味兒。

看著六號悶哼一聲向後滾了出去,我左手接住三號拋過來的劍,順便感激地衝他點點頭,接著雙劍合併,朝被我那迷離無蹤的踢腿攻了個措手不及的五號全力殺去。

五號剛才已經被我雙腳的連環虛踢晃得找不到東南西北了,此刻突然看到兩把劍同時殺至,不禁嚇得抱頭鼠竄,手中一把長劍舞得不成章法,劍氣凌亂中被我一劍刺中肩頭。

我手上用力一絞,劍上的真氣如長江大河般朝他肩頭狂湧而去,只聽五號長嘶一聲,一縷鮮血從傷處激射而出,他慘白著臉咬牙向後用力掙脫我的劍,捂著肩頭便跌退了開去。

此時我已經漸漸掌握了寒星步的要領所在,體內真氣呲呲不住流竄,在氣機牽引之下,我如同喝醉般循著一個奇異的節拍,邁著玄妙的步法躲開了六號從旁襲來的氣勁,左手隨意向後輕劃,卻在半路突然拐向下方,速度也隨之猛增。

只聽身後的六號怪叫一聲,卻是他左臂上的袖子被我的劍劃開了一個橫口。

如果不是他收手及時,左臂已經被我剛才那一劍給卸掉了。

見五號和六號都退了開去,三號這才掩劍殺至。

看他小心翼翼、步步為營的樣子,我不禁暗暗好笑,足一點地,身子向後飛退。

三號果然立刻跟著上前,手中的銀劍化作一道長虹追擊而來。

才退了數米,我體內真氣忽然一滯,腳下也猛的一個踉蹌,似是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而讓我失去了平衡,慌亂中雙手向後揮舞,胸前門戶大開。

三號見勢大喜,長劍猛的脫手擊出,同時從後跟上來,想在我躲避之時再補上幾拳。

眼看劍尖便要刺入我的胸口,三號臉上不禁又顯出詫異之色,似乎是在懷疑自己怎會如此輕易得手。

就在這時,我體內真氣猛然下沉,一個後躺便仰天倒下,同時雙劍貼著身體急速朝他奔來的雙腿刺去。

三號大驚失色下收勢不及,眼睜睜地看著長劍從我頭上掠過,同時還狼狽萬分地想抬起雙腿躲開我的劍擊,卻被躺在地上的我抬腿一腳狠狠踢在了他的屁股上,讓他此時前衝的速度猛增一倍,一聲慘呼便從我身體上空飛了出去。

片刻之後又傳來數聲慘嘶,我起身一看,卻是幾名黑衣人正被藍徽夾攻,躲閃不及,被飛去的三號撞得滾成一團。

還有一個閃了開去的,屁股卻被三號脫手飛出的長劍刺中,拖著一把明晃晃的劍在幾名藍徽的追擊下狼狽逃竄,一邊逃還一邊痛得哇哇直叫。

三號被我奇詭的身法弄得連續幾次誤傷同伴,此時氣得火冒三丈,也不顧同伴屁股上的傷口會不會大出血,猛的拔下劍便又朝我撲了過來。

同時五號從後趕上,六號也不知從哪裡又找來一把劍,三人聯手前後向我夾攻。

我不再戀戰,拖著劍便跑,躥入周圍混戰的人群之中,時不時抽空便刺上一劍、踢出一腳,每每都正好擊在某位躍起攻擊或想閃身躲避的黑衣人身上,將他們打得齜牙咧嘴、橫跌豎躺,立時讓藍徽們搶得先機,將他們殺得抱頭鼠竄。

此時就看人群之中我在前面左突右躥,三名黑衣人在我身後窮追不捨,不時放出劍氣魔法,卻全都被我幾個閃身躲了開去,或者揮劍牽引,讓它們紛紛擊在周圍的黑衣人身上。

一時間場面局勢大亂,黑衣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藍徽們則紛紛叫好,精神大振,有的在同伴掩護下放出高段魔法襲擊敵人,有的甚至一人同時迎戰好幾名黑衣人還能不落下風。

我殺得興起,突然回身朝那三個人迎頭衝去,體內真氣瞬間變得冰寒無比,手中雙劍爆成兩團密不透風的光球,帶著漫天的雪花便向三人席捲而去。

三人見我雙劍威勢驚人,連忙舉劍相迎,三柄長劍異芒大盛,化作三團異彩紛呈的光球。

五個光球甫一相接,三號和五號臉上勃然變色,卻是兩人的長劍不知怎地被我的劍氣一引全都擊在了六號的劍上。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六號慘嘶一聲向後飛了出去,持劍的右臂彎成了一個奇怪的形狀,看來是骨折了。

我長笑一聲,趁五號分心之際,飛起一腳正中他受傷的肩頭,痛得他額上冷汗直冒,踉蹌著退了開去。

此時我轉身收劍,故意露出背後空門給三號,可惜吃過虧的三號再也不敢貿然攻擊,反而嚇得引劍回防,卻被身後的一名藍徽一劍劃在小腿上,頓時站立不住,跌跌撞撞地向後退去。

他剛想逃出人群,我反手甩出一道劍氣,正中他閃避不及的左腿根部,立時一股鮮血噴了出來,如果從側面看去,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他是在尿血呢!

我回身衝他哈哈一笑,作勢想上前追殺,嘴裡還霍霍有聲,就像一隻飢餓的食肉龍看到了受傷的獵物一般,雙目中透射出森寒的殺意,在他受傷的部位來回逡巡。

三號早已被我嚇得肝膽俱裂,見此情形更是手足酸軟,瑟瑟發抖,渾然沒了紫徽龍騎將的氣勢,啞著嗓子拚命喊了一聲︰「撤!」便帶頭轉身狂奔而去。

混戰中處於劣勢的黑衣人們一聽到這聲喊叫,也紛紛跳出戰團,互相扶攜地跟著三號狼狽逃竄。

眨眼的功夫,所有的黑衣人都逃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一群藍徽龍騎將們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不住笑罵。

眼看著那幫黑衣人快要逃出視野範圍,躲進廣場周圍林立的建築群中,一位藍徽龍騎將來到我的身旁問道︰「我們追不追啊?」

我微微一愣,想了想才說︰「啊!算了吧,你們身上都有傷,還是先回赫氏養傷吧!現在對我們來說,解藥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勝負都無所謂了。」

那個藍徽點點頭,回身沖眾人喊道︰「兄弟們,回去了!!」

眾人一陣歡呼,不少人興奮地將劍拋上天空,然後去熱烈地擁吻周圍的同伴。用這種誇張到變態的方式來慶祝著任務的順利結束,不禁讓我暗暗擔心那些劍掉下來會不會砸在我的頭上。

這時數名藍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著我。

「哇!你們赫氏怎麼會有你這樣的高手!剛才用的是什麼招數啊!

我看你好像都沒怎麼費勁就把他們打得亂七八糟了……」

「對啊對啊!剛才我看你明明都要被劍刺中了,可突然卻變成那個傢伙飛了出來,真奇怪,哈哈哈……」

「你師父是誰啊!怎麼一個人和六個紫徽交手都能贏,你看起來還沒我弟弟大呢……」

「嘿嘿,拉奇特那個老東西要是知道自己手下六名紫徽居然敗在你們赫氏的人手裡,不氣得跳腳才怪呢……」

「你的頭髮怎麼一會兒白一會兒紅啊!還會發光呢!好酷!唉,我要是有你這樣的頭髮,也不用愁沒人喜歡了……」

我只笑不語,回頭朝雪城日的方向看去,卻見遠處的他依舊坐在地上,笑著衝我揮了揮手,張了張嘴巴,似乎說了句︰「幹得好。」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這才聽見胸口如鼓點般急速的心跳聲,一股莫名的興奮充滿了我的胸腔,讓我就連走路都感到有一絲些微的頭暈。

打開通訊器,那頭立刻傳來埃娜焦急的呼喊聲,我穩住呼吸,輕輕地回了句︰「任務完成了,我馬上回來。」

通訊器中突然沒了聲音,我奇怪地敲敲它,不知道是不是電池用完了,隔了好半天後,那頭才傳來一聲輕輕的哽咽聲,讓我心頭突地一跳,只聽埃娜嘶啞著嗓子低聲啜泣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在回赫氏的路上,我悄悄用通訊器問埃娜說雪城月回去了沒有,得到的答案頗讓我吃驚——雪城月居然在暴亂中去找來了死對頭龍九塤uㄐA現在已經完全制服了那幫暴徒,而那五個人也安然無恙。

聽到這話,我才鬆了口氣,輕鬆地和那些龍騎將們聊起天來。

而本該老老實實躺著休息的雪城日卻突然從幾位龍騎將的屁股底下掙扎了起來,先讓大家關掉通訊器,接著強打起精神向大家解釋了我身份的特殊性,並讓他們替我頭髮的顏色保守秘密。

那群龍騎將們此刻早已把我當成了自己的哥兒們,紛紛拍著胸脯指天發誓,有的說就算被人逼著穿上女人內衣在大街上狂奔也絕不會說。有的說如果漏出去就會被罰寫一百萬遍龍騎將十戒律。

有的甚至大喊道︰「我如果說出去的話,就會被一個世界上最醜的女人強姦一百遍!!」

「這麼毒的誓你也發的出來?!」旁人紛紛驚訝地看著他。

「哦?很毒嗎?沒關係,我還沒女朋友呢……」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雪城日,雪城日理解地拍拍我的肩頭說︰「放心吧,他們說不會說出去,就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就算是蘇特斯大人親自來問,他們也會保守秘密的。」

回到赫氏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赫氏裡絕大多數人都已經注射了解藥,整個校園裡空蕩蕩的看不到幾個人影。

而當我們走進研究院大門時,只見無數的人從研究院裡湧了出來,紛紛鼓起掌歡迎著我們的歸來。

突然一個俏麗雪白的身影排開眾人,也不顧周圍有那麼多的龍騎將和教授,一頭便扎進了我的懷裡,緊抱住我說什麼都不肯鬆手。

我尷尬地看著雪城日微微皺起的眉頭,還有周圍無數人臉上曖昧的笑意,輕拍著埃娜那不住顫抖的嬌軀。

赫氏裡最清楚我實力的人,是埃娜,所以最擔心我安危的,也只有她一個。

在其他人的心中,龍羽似乎已經成了一個不敗的象徵,尤其是在他們不知道還有紫徽龍騎將的威脅存在時。

龍騎將和教授們都很識趣地紛紛告退,只留下我和埃娜兩個人在研究院的大廳中互相依偎。

「我……我還以為你死定了呢……」肩頭處傳來一片冰涼的濕意,我心中微微一蕩,下意識地擁緊她那纖軟的蜂腰,用下巴在她滑膩的香肩上輕輕地摩挲著。

「如果你死了,我……我恐怕也……」埃娜說到這裡,就再也說不下去了,將頭埋進我的胸口,小聲地飲泣。

我突然想起師父對我說過,白聖龍一旦失去了情侶就會立刻死亡,心中一驚,連忙好聲勸道︰「傻瓜,我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死啊?冰龍迪爾和奇佳麗都拿我沒辦法,何況區區幾個發瘋的暴徒呢?」

「誰叫你這個笨……笨蛋,突然不說話了啊……」埃娜抬起頭來,用著紅腫的雙眼幽怨地看著我。

「啊……我那個時候太累了,就去休息了一下……哈哈。」

「你也不告訴人家一聲……」

「哈哈哈……」我乾笑幾聲,急忙轉移話題道︰「對了,海神迪洛是誰啊?」

「不知道。」埃娜噘著嘴瞪了我一眼,彷彿在嗔怪著我的不解風情。

我皺起眉來伸手在她的腰上撓了幾下,埃娜立刻便忍不住「咯咯」

地嬌笑起來,扭著身子想躲開我的手,卻被我的另一隻手抱在懷裡無法逃開,只得嬌喘道︰「好了好了,我告訴你啊……」

我鬆開了手,卻看到她那俏麗的臉蛋上突然升起一抹紅暈,迷離多情的雙眸如霧夜的星空般閃亮動人。

她纖長的睫毛不住顫動,嬌嫩脂潤的櫻唇微微噘起,帶著一股說不盡的嫵媚嬌羞,我忍不住心跳一滯,呼吸立刻急促起來。

這時才突然發覺埃娜正將那一對豐縞up脂的圓翹乳丘緊緊抵在我的胸口,綿軟豐盈得讓我一陣心旌搖曳,舒服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忍不住用手在她裹著薄紗的窈窕腰肢上撫摸起來,只覺得觸手處一片脂嫩玉滑,嬌軟無限,不由得手上加勁,緊緊摟住她的柳腰,幾乎想將她那充滿了動人凸凹而又柔滑豐滿的嬌軀擠壓進自己的身子裡去。

「羽……」

我被埃娜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鎮定心神應了聲︰「啊?」

「要是能一直這樣下去……該多好啊……」埃娜心滿意足地低聲嬌喘著,臉泛紅潮、媚眼如絲,彷彿一隻在主人懷裡撒嬌的貓兒般全身無力地靠在我的懷裡。

此時她的身體已經停止了顫抖,漸漸變得滾燙起來,圓挺酥嫩的雙峰不住起伏,從我脖頸處傳來她急促的呼吸聲,突然感到脖子上一團火熱襲來,一點潮濕的嫩滑輕輕抵在了我的肩頸,還不住上下遊走。

我只覺得彷彿一股酥麻的電流從那一點暖濕處猛的擴散開來,忍不住渾身一顫,這才明白過來是埃娜正張開櫻唇,用那柔嫩滑軟的香舌舔著我的脖子。

難道這就是勝利後的獎賞嗎?

我頭暈腦漲地胡思亂想著,明知道在這個公眾場合,隨時會被人看到這令人尷尬的一幕,想推開她,卻又分外的捨不得,只得咬緊牙關輕喊了聲︰「埃娜……」

「嗯?……」埃娜從嗓子裡哼出來的這一聲,帶著嬌膩的濃濃鼻音,顫得我差點忘記了腦子裡剛想好的話。

「啊……啊……那個海神迪洛……奶好像還沒告訴我是誰呢……」

埃娜身體微微一顫,似乎此時才猛的醒悟過來這裡是研究院,而不是幽靜無人的林蔭小道,連忙掙脫我的懷抱,紅著臉低頭整理著微微凌亂的衫裙,好半天才抬起頭來害羞地說道︰「上去再說吧!」

說完便轉過身,彷彿不敢看我一般默默拉著我的手,低著頭朝樓上走去。

「迪洛……」直到此刻,坐在沙發上的埃娜似乎還未從剛才那段香艷銷魂的溫存中清醒過來,嘴角還帶著一絲回味無窮的甜蜜微笑。

端著茶杯歪頭沉思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說了起來︰「嗯……他是一位著名的考古學家,並且非常富有。據說他曾經為了發掘一個埋藏在大湖底下的博物館,自掏經費在湖邊修築了一個巨大的儲水池,直到將湖水全部引入儲水池中,這才發現了湖底埋藏著的建築物。在他年輕的時候,他的雙胞胎哥哥拐跑了他的未婚妻,好像自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結識過別的女性,完全沉浸在考古的樂趣中。

直到很多年以後,他才告訴別人說,他真的很感激他的哥哥,如果不是他哥哥當時的所作所為,也不能讓他如此全心的投入,以至於發現了一個藏書上千萬冊的古代圖書館,並且通曉了大爆炸前人類曾使用過的數十種較為流行的語言。」

見她說到這裡就不再說下去了,我不禁好奇地問道︰「咦?就這麼點嗎?」

埃娜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點點頭說︰「對啊!歷史文獻上關於他的介紹也就這麼多。」

「歷史文獻?!可我怎麼聽人說他的武功還非常的高明啊?」

埃娜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啊?武功?他不會武功啊……」

「不會武功?!咦?不可能吧……」我也瞪圓了眼睛看著她,難道那幫紫徽龍騎將在騙我?

埃娜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抬起頭來喃喃道︰「迪洛?啊!難道不是海森迪洛嗎?!」

「……」我無力地看著埃娜,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哦呵呵……」埃娜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啜了口茶,眼睛卻偷偷地瞄著我。

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她那雪白的臉蛋上湧起了一陣淡淡的紅暈,輕輕咳嗽兩聲後才說︰「啊!我想起來了,海神迪洛,呵呵,原來你說的是那個實體攻擊無效的海神迪洛啊……」

「實體攻擊無效?」我再次瞪圓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嗯,的確是實體攻擊無效。他是頂尖兒的大魔導師,最擅長空間扭曲和瞬間傳送之類的高段土系魔法,不過他死了之後,這些法術也都隨之失傳了。」

「死了?!」

「對啊!」埃娜好奇地看著我︰「你怎麼對他突然感興趣起來了?」

「啊……沒什麼,只是偶爾聽說罷了,哈哈……他什麼時候死的?」

「呵呵,大約是四百多年前吧!他死前對外宣稱自己將隱居起來,然後就去尋找自己的墓地,大概是害怕在死後自己的遺體被仇人們凌辱吧!」

「哦……怪不得呢!那奶怎麼知道他已經死了呢?」

埃娜突然狡黠地笑道︰「這可是一個鮮為人知的秘密哦,除了校長和我,就沒有別人知道了哦!」

「哦?難道他死前特地告訴校長了?」

埃娜故作神秘地搖搖頭,嘴角隱藏的笑意彷彿在告訴我︰這可是你想破了頭都不可能猜到的秘密哦!

「那你們是怎麼知道的啊?」我糊塗了起來。

「你想知道嗎?」埃娜湊近了身子,輕聲詢問著我。

她那雙充滿了媚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似乎正在強烈要求我說出「想知道」這三個字。

一陣不好的預感掠過我的腦海,我猶豫著想了想說︰「呃……反正我已經知道他死了,過程嘛!倒也無所謂了……」

埃娜噘起嘴來失望地看著我,那副楚楚可憐的神情就像一個小女孩對著一個盼望了很久,卻被別人搶先一步買走的玩具娃娃的售價牌般讓人心疼。

「啊……其實我也蠻想知道的,只是不清楚我能不能知道這個秘密……」我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放軟了口氣。

「能啊!只要你想知道,埃娜什麼都會告訴你的哦……」

我好奇地看著她,心中不由自主地對她這種說話的語氣感到一絲莫名的悸動。

記憶中似乎從什麼書上看到過類似的語氣,嗯,好像是阿呆偷偷塞給我的那堆書上面吧!

「你……真的想知道嗎?」埃娜的身子又湊近了些,用著更加嫵媚而低啞的嗓音輕聲試探著我。

此時的埃娜,已經近得將那僅裹著層薄薄紗裙,玉嫩豐腴的大腿緊貼上了我的腿,側著身子斜靠在我的胳膊上,水靈靈的明眸中再次籠上了一層泛著動人光彩的水霧。

聞著她櫻唇中淡淡的茶香,我只覺得臉上燒得厲害,心臟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狂突亂跳,下意識地躲開她的雙眼,一低頭,卻看到她那低低的薄紗抹胸開口處敞露出來的一對如羊脂球般豐圓玉潤的雪膩乳峰,隨著她胸口規律的上下起伏,兩個圓漲的乳球也軟嘟嘟地上下波動著,看得我目眩神迷、呼吸急促、喉嚨發乾。

胸口處傳來一陣陣空虛的抑悶,只得強自長吸一口氣,輕輕地朝她點了點頭。

我這是怎麼了?哦不不不,應該說埃娜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我思緒混亂地在心底大聲詢問著自己,可腦子裡卻渾渾噩噩,一點也想不出應有的答案來。

埃娜突然淺笑出聲,頓時一股芳香的暖熱帶著如霧的潮濕侵襲了過來,只聽她夢囈般地低吟著︰「只要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我呆住了,茫然地看著她微微張開飽滿紅潤的雙唇,露出兩排潔白玉碎的貝齒,輕吐出如水果般鮮嫩滑膩的舌尖緩緩潤澤著自己脂亮的櫻唇,然後閉上了迷離的美目似乎是在期待著我的下一步行動……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

天哪!!海神迪洛啊!你快來教教我怎麼瞬間傳送吧!

我心慌意亂地想向後躲去,卻被沙發的扶手擋住了去路,只得看著埃娜那慢慢逼近的絕麗臉龐、從額上流淌下來的水亮長髮、挺翹精緻的瓊鼻,以及那兩排如刷子般微微顫動的長長睫毛,不由得閉上了雙眼屏住呼吸,任由那若有若無的濕熱芳香緩緩地拂著我的臉,帶起一陣陣暖暖的酥麻……

就在那滿鼻的暖香之中,也不知是我湊了上去還是埃娜主動迎了過來,突然一股香軟濕滑的火熱貼上了我的唇,我腦中就如被人扔進了一個手榴彈般「轟」的一聲瞬間變成了一片空白。

只聽埃娜嚶嚀一聲,一邊讓嫩滑的唇瓣在我唇上不住游移著,一邊挪動著纖柔的腰肢坐進了我的懷中,將兩個豐腴圓翹的臀瓣壓在了我的大腿之上,伸出一雙籐條般纖滑的柔臂,緊緊箍住了我後頸。

隨著她忘情地扭動著窈窕柔膩的腰肢,那一對緊貼在我胸口的圓挺妙乳不住上下摩挲,讓我覺得得胸前好像有兩隻軟綿綿的白兔在奔湧波動一般,小腹處升起的熊熊慾火帶著一道強大的電流瞬間吞噬了我的全身,讓我忍不住也伸出雙臂緊緊摟住了她纖軟的細腰……

不知不覺間,一條柔滑軟嫩的濕熱香舌已經撬開了我的唇齒,伸進了我的嘴裡,帶著香甜的津液在我的口腔內上下挑逗,恣意地與我的舌頭翻滾糾纏在一起,帶來一片無盡的滑爽嬌膩……

好半天後,我們才分了開來,埃娜喘息著睜開美目凝視著我的雙眼,鮮嫩的舌尖還在意猶未盡地舔著自己的唇瓣,我見她似乎又要湊上來,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連忙推開她說︰「啊?海神迪洛他怎麼了?」

這時埃娜才發覺到有人來了,慌忙起身坐到了沙發那一頭,再次端起茶杯,拿起一份資料來遮住自己酡紅的臉蛋,輕咳兩聲後彷彿才聽到我的話般問了句︰「嗯?他……隱居了啊……」

聽著門外的腳步聲漸漸地走遠了,埃娜才放下資料,輕撫著起伏的胸口,害羞地朝我吐了吐小舌頭,小聲說了句︰「好險……」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繼續問道︰「奶剛才說他死了,你們是怎麼知道的啊!」

「哦?啊……對了對了!」埃娜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差點忘了哦,呵呵。當初校長和我創立赫氏生態平衡研究所的時候,選定的這個空間就是海神迪洛曾經發現的十七個超大隱秘魔幻空間之一……」

「咦?等等……什麼空間?」我詫異地打斷了她的話。

「魔幻空間啊……」埃娜奇怪地看著我︰「難道你們的教科書上還沒講到這裡嗎?」

「……我才一年級啊!沒有這門課!」我沒好氣地看著她。

「哦……這樣啊!呵呵。對了!這是裡赫氏的基礎課程,你當然沒學過了。其實我們所處的地球上,存在著無數個和我們所居住的空間平行著的小空間,俗稱空間孔洞。那些空間有大有小,最大的可以裝下整個海洋,而最小的只有米粒大小。」

「在這些空間中,有些是完全封閉的,所以裡面沒有空氣也沒有光亮,只是一片死寂。而有的空間卻和這個空間互相連接,所以也有生物和人類存在。古時候總有些人突然之間掉進一個奇怪的地方,從人世間消失,也有的人在打雷的時候聽到曠野上突然傳來無盡的喊殺戰鬥之聲,那都是這些空間的入口存在的緣故。」

「而世界聞名的旅遊勝地天堂島,其實是一個被人改造後完全敞開的魔幻空間,歸政府所有,政府在那裡進行大規模的開發後,才開放給遊人的。不過去那裡的人全然不知那個地方是一個魔幻空間,只以為是太平洋上的一個美麗島嶼罷了。」

我「哦」了一聲,心裡不禁嘖嘖稱奇。

「當海神迪洛發現了這些魔幻空間的存在後,為了防止它們遭到人類的破壞,也為了預防有些恐怖的生物跑出來騷擾人類,就在空間的入口處加上了自己的封印,這樣即使有人發現了入口的存在,也會被封印阻攔在外面而無法進入。」

「咦?那校長是怎麼發現並且進去的呢?」

「呵呵,海神迪洛畢竟是人啊!他的封印雖然強大,但也並不是沒辦法解開的。其實不光這一個空間,其他十六個魔幻空間入口處的封印也都被校長解開了,據說其中有一個空間裡面是一片無盡的汪洋,海中浮游著無數巨大而怪異的生物,還好入口處不是在海底而是在空中,不然這個世界早就被海洋給淹沒了。」

我聽得遍體生寒,忍不住問道︰「那些入口都在哪裡啊?別到時候我走著走著就掉進去了啊!」

埃娜笑了出來,搖著頭說︰「放心啦,空間的入口是可以用空間轉移術進行轉移的,校長已經把那些入口都轉移到了一個不為人知的隱秘處所,並且都加上了自己的封印。」

我這才鬆了口氣,乾笑著說︰「啊!那可太好了,哈哈。對了,難道說海神迪洛把自己的遺體藏在了那些神秘的空間裡嗎?」

埃娜讚許地衝我點頭道︰「對,而且就藏在赫氏生態平衡研究所裡。

你要是有興趣的話,下次我帶你去看啊!」說完還歪著頭期待著我的回答。

我趕緊搖搖頭。說實話,我對一具腐臭了的死屍絕對沒有任何的興趣,就算它生前是一位傾倒眾生的絕世美女,我也只能捂著鼻子匆匆而過。

埃娜彷彿看透了我的心思般笑了出來,喝了口茶後說︰「放心啦,他的遺體被強大的封印保護著,就算再過數千萬年也不會腐壞,以前我一個人無聊的時候,就讓他坐在椅子上,對他說這說那的,總覺得他好像還活著一樣。」

我看著低頭甜笑著的埃娜,心中沒來由的微微一痛。

記得很小的時候,師父曾騙我說我媽媽是屋後的那塊大石頭,於是每當師父和阿呆出去後,我便會跑到那塊大石頭跟前,抱著它叫媽媽,趴在它上面對它說話,天真的以為它會活過來抱住我。

可它總是一言不發,沉默地矗立在那裡動也不動,直到我累得睡著了,也沒有發出過一絲動靜。

那種令人失落的孤寂感,就算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讓我忍不住心中陣陣發酸。

埃娜她……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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