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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7 01:54:11

第十四集 第三章


當時我想,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就是湖妖的眼睛了……就好像夜間出沒的食肉猛獸一樣,那種綠色的淡淡的光芒,是它們在黑暗中搜索獵物的工具。

這種肆無忌憚的暴露,彷彿是在向整個世界宣稱:我來了,你們乖乖地待在那裡,讓我來飽餐一頓吧!

而事實也證明,我並沒有猜錯。

湖妖並不是游上岸來的,它是走上岸的。它有著一個巨大的類似鯉魚的黑色身軀,似魚的猙獰頭顱,連尾巴都跟魚尾沒什麼兩樣,可是在它的腹部卻長出了頎長的四肢。

厚厚的鱗片覆蓋著它的全身,它將兩條略顯粗壯的後腿立在湖中慢慢向前邁步,兩條前肢如同人類的手臂一般,不時地撥開濃霧,掀起巨浪,從湖中撈出某些正在掙扎的怪物,塞進自己巨大的魚嘴裡。

當它來到岸邊的時候,那些龍龜、巨大的螃蟹,和它比起來,就好像人類世界中的烏龜螃蟹遇到了一條鱷魚。

它一隻手就可以抓起一隻龍龜、一隻螃蟹、一隻任意的怪物,然後扔進嘴裡,連嚼都不嚼就那麼吞了下去。

我已經無法計算它的體長和身高了,我只能仰起頭來,向看著月亮一般去仰望它那張不住吞吃怪物的巨大而又怪異的嘴巴。

每當它低下頭時,兩隻閃著綠芒的魚眼透露出貪婪凶狠的光芒,不停地向我們所藏身的叢林中掃視著。彷彿它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存在,並且警告著我們,快點出去,乖乖地做它的晚餐。

此時的燮野明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種氣勢,他尷尬地在我身旁輕聲咳嗽了兩聲:「咳……咳,羽,這傢伙看起來……好像真的和傳說中的妖怪一樣可怕啊……」

我沒有回答他,因為此時我的全副心神都放在湖妖的左手上,那是只比人手略顯枯瘦但指頭卻細長得多的怪手,覆蓋著黑亮細密的鱗片,妖異而又可怖。

當然,它的手並不能讓我如此好奇,我真正好奇的,是它左手食指上的那一圈奇異的銀光。

那就好像是古代國王手上戴著的一枚華麗的白金鑽石戒指一般,是富貴和權力的象徵。那個奇怪的東西,會不會就是吉娜說的什麼「沉溺之冠」呢?!

如果是的話,可為什麼卻不是戴在那個怪物的腦袋上,而是手上呢?是不是只要我砍下那根手指,它就會喪失所謂的沉溺之冠的力量呢?

見我在這邊胡思亂想,燮野明捅了捅我的腰,悄聲說:「別發呆了,好戲就要上演了!」

「嗯?」我愕然地看向他:「出什麼事了?」

「你難道沒有聽到那幫笨蛋的聲音嗎?」燮野明壞笑地指了指身後:「他們從後面趕上來了。」

我這才聽見身後幾百米遠處傳來嘈雜的腳步聲,還有人們不時交談的聲音。

凝神聽了聽,來的大概有一百多人,都是這次參賽的選手,看來他們面對怪物的攻擊,不得不臨時結成了一個龐大的尋寶隊伍,雖然各自互不信任,卻也不得不在通往目的地的道路上團結一致。

抬頭看了看湖妖的腦袋,我起身就往回跑。

「喂!你想幹什麼?」燮野明一把沒抓住我,也只得跟著我跑了起來。

「廢話!當然是阻止他們去送死了!難道你想看著湖妖把他們全吃下去嗎?」

「咦?難道你以為一百多個武功高強的傢伙,對付不了這麼一個怪物嗎?」

「難道你以為你口裡的這群笨蛋,能對付那麼大的一隻怪物嗎?!」

我們的聲音驚動了那群人,他們紛紛拔出佩劍,幾個領頭的選手高聲喝道:「誰?!是誰在那裡鬼鬼祟祟的?!」

「是我們!我們也和你們一樣,是來參賽的!」我從樹叢中鑽出來,看著眼前一個個拿著刀劍緊張地注視著我們的選手們,高舉雙手說道:「不要前進了,前面有一個巨大的怪物。你們要是再繼續這麼前進,肯定會被它發現的!」

燮野明也從身後的樹叢鑽了出來,站在我身旁嚴肅地點頭道:「是啊是啊!那個怪物現在正在吃晚餐,等它吃完了,我們再繼續前進也不遲的。」

領頭的那幾個選手疑惑地掃了我們幾眼,其中一個問道:「怪物?我看你們兩個倒像是怪物,怎麼可能這麼快就來到這裡?難道你們沒有迷路嗎?」

我剛想告訴他有吉娜給我們帶路,可是突然在他們中間看到幾個剛才見過的村民,被他們用繩索反綁了手,渾身給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我不由得皺眉道:「你們怎能這樣對待他們?!他們又不是怪物!」

「小子,少廢話,他們只不過是遊戲世界裡面的生物罷了,你這麼同情他們幹什麼?難道跟他們有一腿?」

我一時語塞,卻還忍不住強辯道:「你們何必非要這樣,只要你們態度好一點,他們應該能主動給你們帶路的啊!」

「哈哈哈!真是笑話。你見過有人肯給強姦了他們女人的人帶路的嗎?!」那個選手嘿嘿地冷笑著,身後那些人也起哄般地淫笑起來。

那幾個村民眼中射出仇恨的目光,冷冷地看著身旁的人們。

聽到這話,我如遭雷劈,只覺一陣頭暈目眩,心頭殺意頓起--這群垃圾,簡直是給我們人類丟盡了臉啊!

燮野明拉了拉我的手,悄聲在我耳旁道:「算了,他們人多,與其讓我們殺,不如讓那隻怪物收拾他們!我看這幾個村民也是想讓他們去送死呢!」

我強壓下怒火,吐出口氣來,冷冷地看著那個領頭的人:「後面的湖岸上現在正有一隻巨大的怪物,請你們不要再前進了。還有,我希望你們立刻放了這幾個村民,因為你們根本就沒有這個權力!」

燮野明在一旁喃喃道:「我靠,老弟,你該不會是想在這裡單挑一百多個人吧……」

誰知那個領頭的卻哈哈大笑起來,走上來推了我一把,上下打量著我道:「就憑你也敢跟我們說這種話?!哼,等老子找到了寶物,回來第一個收拾了你!」

他身後一人也嘿嘿冷笑幾聲:「怪物?什麼怪物我們沒見過,兩個膽小鬼,你們可千萬別和我們走在一起啊!不然老這麼大驚小怪的,爺爺我的心臟可受不了!」

人群再次哄笑起來,領頭的人揮了揮手:「兄弟們,趕路了!」又指著我們說:「嘿,你們兩個可給我記住了,千萬別再讓我看到你們,否則,哼哼……」

說著,他回手一劍斬斷身旁一棵小樹,又衝我們冷笑兩聲,頭也不回地帶著眾人向前走去。

看著那群人消失在前方的樹林中,燮野明無奈地搖了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啊,都驕縱得厲害,一群人在一起,就眼睛長到天上去了,真不知道他們的師父是怎麼教他們的!」

我狠狠一腳踹倒一棵大樹,咬牙切齒地罵道:「媽的,這幫人一點人性都沒有了嗎?難道只要是進了遊戲世界的人,全都是這個德行嗎?!帕羅那個混蛋是這樣,這幫人也是這樣!」

燮野明歎了口氣:「沒辦法,這是一個沒有法律來保護,可以為所欲為的世界,只要你有足夠的能力,你就是上帝。反正大家都死不了,想怎麼胡來都可以。」

「可是他們居然……居然……難道那些村民就沒有感情、沒有思維嗎?!」

「唉,弱者在這裡,自然是要被強者欺凌,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算不是他們,可能別的人也會做同樣的事情吧!」

我冷冷地看著那群人遠去的方向,從齒縫中擠出一絲冷笑:「哼,強者欺凌弱者,好,我倒要看看他們是怎麼欺凌那隻怪物的。」

※※※

回到吉娜那裡,確定她依然安全後,我和燮野明再次來到了樹林的邊緣。

令我們奇怪的是,原以為將會看到一場人與怪物混戰的局面,卻連一點打鬥的聲音都沒聽到。直到看到那群人後,我們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們全都被眼前的場景給嚇呆了。

是啊!才區區一百多人,看著數不清的龐大怪物們正靜靜地趴在湖岸上,毫無反抗地任由一隻跟摩天大樓一般巨大的怪物隨意捕食,相信只要稍微膽小一點的,都會害怕到足酸腿軟、呆若木雞了吧!

那隻怪物很快便發現了這一群渺小的人類,「嘎嘎」地怪笑起來,緊接著,一個粗啞猙獰的巨大聲音便從它嘴裡傳了出來:「愚蠢的人類啊!難道你們知道我很久沒有嘗過新鮮的人肉了嗎?」

這句話在空曠的湖面上四處迴盪,餘音隆隆,也讓我和燮野明大吃一驚。想不到怪物居然會說人話,這不就表明它有著和人類一樣的智慧嗎?

接下來,那群人便受到了湖妖的熱情款待。雖然他們早就連逃跑的勇氣都喪失了,可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那隻怪物把他們吃掉,於是每當怪物的手伸過來抓他們的時候,他們總會拼盡全力,要麼揮劍砍殺、要麼用冰箭火彈電球來攻擊它。

可惜他們的攻擊無法刺穿怪物手上那厚厚的鱗片,就連放出去的魔法也全無效果,雖然火彈電球爆炸時的聲勢驚人、砍出去的劍氣響破雲天,可是怪物卻彷彿連一點感覺都沒有,受到攻擊的巨手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

雖然他們騰挪縱躍,可是怪物那巨大細長的手也靈活異常,就像抓起一把掉落在地面的麵團般,輕輕鬆鬆就將他們捏在了手裡,仰起脖子和著那陣陣刺耳的慘叫聲便吞了下去。

很快的,一百多人便被湖妖盡數吞入了肚內,而湖岸上的怪物們依然靜靜地待在那裡,彷彿這群人類的死並沒有帶給它們多少快慰。

我和燮野明倒是相當的幸災樂禍,尤其是看到剛才那個領頭的第一個被湖妖吞下肚時,燮野明更是差點放肆地大笑出來。

雖然那幾個陪死的村民實在是死得冤枉,但是相信他們在看到欺凌自己的人們跟自己在湖妖的胃裡一起經受折磨,肯定也會感到非常欣慰的。

不過接下來,我們就笑不出來了。湖妖在吃完了這一百多人後,明顯的意猶未盡,一隻腳踏上山坡,俯身探頭在樹林上方不停地嗅著。

它一邊用手撥開高大的樹冠,一邊用那個巨大的魚頭在我們頭頂說著:「不要藏了,我已經聞到了你的氣味,女人、女人,快給我出來!!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嘗過女人的味道了,嘎嘎嘎嘎……」

那刺耳的怪笑聲從頭頂傳來,簡直是震耳欲聾,而它的手在樹林上方不斷的撥弄,讓無數粗大的樹木不住地搖晃起來,樹枝樹葉紛紛落下,掉了我們滿頭滿臉。

「女人?!」我和燮野明對視一眼,同時問道:「它在找你嗎?」

「不不,我這麼皮糙肉厚的,老大不小了,怎麼看也不像女的。倒是你,長得水靈靈粉嫩嫩的,我看它八成是把你當女的了。」燮野明搖著頭,指正我的錯誤。

我不禁為之氣結:「你才水靈靈粉嫩嫩的!我看八成是你用了什麼洗髮香波洗頭,才讓它以為你是女生!」說到這裡,我猛然驚醒:「是吉娜!它在找吉娜!!」

「吉娜?」燮野明一拍額頭:「糟了,我怎麼把她給忘了?!對不起,羽,我一直以為它是在找你呢!」

我懶得再跟他鬥嘴,起身便朝著吉娜藏身的方向跑去。

燮野明緊隨其後,不滿地發著牢騷:「這怪物怎麼這麼老套,難道我們男人就真的像傳說裡面說的那麼難吃嗎?女人、女人,除了一身脂肪,還有什麼好吃的?!」

「那好啊!你去跟它說,讓它嘗嘗你的滋味是不是真比女人好吃!」

突然聽到湖妖在頭頂上「嘎嘎」地笑著說:「原來你躲在這裡啊!可真是讓我一頓好找……」

緊接著,吉娜的驚呼聲便從我們斜上方傳來。我抬起頭來,從樹梢的縫隙中看到湖妖正用兩根手指拽起了一棵大樹,而手足無措的吉娜正被那棵樹上變形的樹杈牢牢卡住,無法逃生,只能用盡全力失聲驚呼!

「老燮,上面!」我說著騰躍而起,眨眼便跳到了樹林的上方,站在搖擺的樹梢上,看著近在咫尺那湖妖的巨大怪頭,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燮野明跟著跳了上來,卻差點沒被嚇得又掉了下去。

乖乖,光這個腦袋就有赫氏的半棟教學樓那麼大,那兩隻魚眼幾乎能夠塞滿一個窗戶!

光禿禿的巨大魚頭上佈滿了青苔和水藻,脖子處的魚腮正一張一歙地不停扇動,難聞的惡臭從它如鏟車般的魚嘴裡散發出來,讓我和燮野明差點沒被齊齊熏暈過去。

湖妖此刻正專心地將那棵樹從樹林中拽出來,絲毫沒有注意到我們的存在。

它那兩隻散發著妖異綠芒的魚眼貪婪地盯著樹杈上的吉娜,口水如同瀑布一般從它嘴裡淌了下來。

攻擊它的腦袋,怕是根本不可能奏效了,因為那包在腦外的厚厚顱骨看起來是那樣的堅不可摧。

於是,我高聲叫道:「老燮,你用御劍術砍它的眼睛!我去救吉娜!」

燮野明當即抽出銀劍,甩手便向湖妖的右眼扔了過去。

銀劍在空中靈巧地滑了一個弧線,恰恰躲過湖妖正準備去幫忙抓住吉娜的右手,瞬間沒入湖妖的眼中。

緊接著,隨著湖妖的一聲巨吼,它的右眼珠頓時被蘊滿真氣的銀劍攪得整個兒爆裂開來。趁著它收回右手去遮住受傷的右眼,我急竄兩步,一個破天式便朝它左手正拽著大樹的食指砍了過去。

體內真氣急速運轉,瞬間催至頂峰,手中的長劍突然射出刺眼奪目的血光,我突然覺得此刻彷彿不再是我帶著劍,而是這柄劍正帶著我狠狠朝目標砍去!

「嗤」的一聲輕響,彷彿切入了水中一般,那看似被堅不可摧的厚重鱗片層層包裹的巨大食指頓時應聲而落,被拽起的大樹也隨著食指一起掉落下去。

湖妖再次發出一聲震天的長吼,嘶聲怪叫道:「人類!愚蠢而又該死的人類……寶貝!我的寶貝啊!!」

(筆者註:因為創建整個遊戲世界的人,也是落羽神戀曲的傳人,而「沉溺之冠」是他所創造出來的遊戲世界中的寶物,所以龍羽才能如此輕易地削斷湖妖的食指。如果換成另一個人,就算他有和龍羽一樣的功力,雖然也能削斷湖妖的食指,卻絕不可能像龍羽一樣那麼輕鬆了。)

寶貝?我這才注意到那箍在它食指上的銀環也被我一起砍了下來。不過此刻沒工夫理會它了。我鑽進身下的樹林,砍斷樹杈,抱起再次被嚇暈過去的吉娜,招呼著燮野明就準備跑路。

突然一股股惡臭難當的大團綠色黏液從樹林上方不斷地滴落下來,滴在樹梢上又立刻四處飛濺,搞得我不得不抱著吉娜在樹林中狼狽逃竄。

我一邊躲,還一邊縱聲高呼:「老燮!快逃啊!你沒事吧?!」

卻聽燮野明在樹梢頂上驚呼道:「羽!它掛了!哈哈,它竟然掛掉了!!」

我繼續躲避著不斷濺落下來的腐臭黏液,驚奇地問道:「你把它殺掉了?!哇!你也太厲害了吧!!難道它跟吸血鬼一樣害怕銀質的東西?!」

「哈哈哈,不知道,我也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兒,不過……你快上來看看吧!這可真***壯觀啊!」

我躲著濺落的黏液,抱著吉娜吃力地跳上樹梢,卻看到一副正不斷淌著綠色黏液的碩大無比的魚骨架,那副骨架還保持著剛才被我們襲擊時的動作,右手捂著眼眶,左手高舉在空中。

緊接著,失去了肌肉支撐的骨架立刻便散落下來,巨大的魚頭砸入了樹林中,讓整個大地都為之顫抖了起來,樹木呈放射狀紛紛向外倒塌,「卡啦卡啦」的樹幹斷裂聲和樹木砸落地面的隆隆聲震耳欲聾,細小的樹枝帶著樹葉漫天紛飛。

我抱著吉娜和燮野明在樹梢上不住地向後躲開倒塌的樹木,直到一切都平靜下來後,才目瞪口呆地看著對方,好一會兒後又齊聲大笑起來。

而剛才那些一直沒有動靜的怪物們,一見湖妖死去,立刻恢復了生機,如潮水般向樹林中湧來。

燮野明欣慰地看著它們說:「你看看,連畜生們都知道要報仇雪恨呢!可見它們還不是那麼愚昧無知啊!」

「哇!它們的仇恨一定跟這個月之海一樣深,居然這麼拚命往樹林裡鑽!」

我吃驚地看著那些順著山坡湧向樹林的怪物們,它們巨大的身軀被樹林攔住,便用嘴巴咬斷樹木、用螯鉗夾斷樹木、用身體撞斷樹木,全都不要命地向湖妖散落在樹林中的骨架擠去,而後面被擋在山坡下的怪物們,則爬上同伴們的身體,不停的掀翻前面攔路的同伴,似乎極力地想要趕在別的怪物之前去啃咬踐踏湖妖的屍骨。

「奇怪啊!難道說就為了報仇,連自己同伴的死活都不顧了?」燮野明指著前方幾隻衝進樹林撕咬在一起的小型怪獸,好奇地問我:「你看它們,有必要這樣嗎?」

我皺著眉看著它們瘋狂地自相殘殺,沉吟道:「看起來不像是為了報仇,倒是和帕羅他們那幫人很像啊!我看它們應該是在搶奪什麼東西才對。」

「寶貝!湖妖的寶貝!!」燮野明突然叫道:「我知道了!只要得到那個東西,它們就可以變成另一隻湖妖!!」

我也恍然大悟:「媽的,我還以為它們是要報仇呢!沒想到只是想讓自己當上第二個湖妖罷了!」

將吉娜交給燮野明,我提劍便朝著剛才湖妖食指斷落的地方衝了過去。就聽燮野明在我身後喊道:「你小心點,千萬別把自己變成湖妖了!」

聽到這話,我差點沒從樹上一頭栽下去。

趕到那裡時,幾隻剛才沒死絕的巨蜥正在那裡互相撕扯作一團,而它們糾纏在一起的身軀下面,果然就是那根被削斷的食指。

食指上的鱗肉已經全部腐蝕,只剩下幾節粗大的趾骨,一團銀光正箍在骨節斷裂的地方。

我上前隨手抓住一頭巨蜥的長角,將它當棍子般掄了起來,把其他四頭巨蜥掃得紛紛飛了出去,接著一鬆手,讓它追向自己的同伴,這才用劍將那團銀光挑了起來。

(筆者再註:遊戲世界中變成湖妖的怪物,復活後其屍身並不會自動消失,因為這是變異後的身軀。)

再次跳上樹梢,銀光頓時吸引了所有怪物的注意,它們立刻轉移目標,紛紛向我腳下的樹林擠來。腳下的樹幹一陣劇烈的搖晃,讓我不得不躍起身來,趕往燮野明的身邊。

「快!毀了它!」我持劍將那團銀光挑到他面前。

「就是這個東西嗎?」燮野明驚奇地看著那團銀光中的精細銀箍,拿劍便狠狠砍了過去。

「噹」一聲,銀箍上爆起一溜璀璨的火花,卻分毫未損。

燮野明苦笑道:「看來這東西不是我們能毀掉的了,媽的,我的手都酸了……」

我拿起吉娜身上的外衣,裹著手抓住銀箍,將劍拋給燮野明,雙手拽住銀箍,隨著體內真氣一陣狂湧,便想運勁拉斷它。

誰知拼勁了全力,我渾身上下骨節一陣爆響,銀箍依舊沒有絲毫變化。我又將體內冰冷的氣勁急速輸入銀箍,緊接著又換成極度的高熱,想讓它因為急劇的溫差而被震碎,卻依然失敗了。

看著不住朝我們倒塌過來的樹林,聽著怪物們的瘋狂嘶吼漸漸逼近,我猛一咬牙,喚出四顆飛羽流星,如暴雨一般狠命地砸在銀箍上。

四顆飛羽流星在瞬間便撞擊了數千下,震得我雙臂發麻,手一鬆,銀箍立刻脫手掉了下去。一顆流星又飛快地將它擊飛了起來,其他幾顆流星跟著一擁而上,將它禁錮在空中又是一陣狂轟亂炸,卻依然沒讓它有絲毫損傷。

末了,我喘了口氣,認命地說:「看來這玩藝兒是怎麼也毀不掉了。」

看了看身旁的燮野明,卻見他正驚愕地張大了嘴巴,羨慕地看著我那四顆不住攻擊著銀箍的血色流星。

我不禁啞然失笑,提醒他道:「發什麼呆,趕快跑路吧!」

燮野明驚醒過來,搖搖頭道:「不行,逃走只會引來更多不要命的怪物,我看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趕快讓自己變成湖妖,讓它們懼怕。」

我瞪了他一眼:「你瘋了?!」

「不不,我沒瘋。反正大不了不行就扔了它,死了的話也能復活,你怕什麼?而且如果能夠得到它的力量,我們在這個遊戲世界裡不是更加安全了嗎?」

我沉默了片刻,伸手隔著衣服接住銀箍,皺眉問他:「那我們兩個誰來變成湖妖呢?你還是我?」

燮野明咬了咬牙,轉身放下吉娜,彷彿作了一個很大的決定,顫抖著手摸向銀箍。看他的樣子,好像一旦摸到這玩藝兒,自己就立刻會變成那個令人噁心的湖妖,去吃那些更加令人噁心的怪物。

「羽,要是過會兒我變成湖妖的話,你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帶走吉娜,我可不想吃女人。」

燮野明鄭重其事地叮囑了我一聲:「還有,如果你順利的拿到了王者之杖,千萬不要把它讓給別人,那顆龍卵,就全靠你了。哦,對了對了,要是我真的無法變成人類,就麻煩你拿到獎品後趕快回來殺了我,我可不想做一輩子的妖怪啊!」

見我緩緩點了點頭,他拍拍我的肩膀說:「一切都靠你了……啊!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千萬別跟其他人說我變成過湖妖,不然萬一貶低了我在那些美女心中的地位,那可就糟了……」

我忍不住笑著「呸」了他一口,心下卻是一陣感動。

歎了口氣,我擋開了他的手道:「算了,還是我來吧!反正也沒人知道龍飆翎是誰,就算變成湖妖了,也不會影響我的聲譽。」說著,我便摸上了那冰冷異常的銀箍。

一團刺目的光芒瞬間在我們眼前炸了開來,極度的驚慌中,我只覺得一股異常溫暖的力量裹住了我的整只左手。

遠處的怪物們傳來一陣陣絕望的哀號,似乎在驚懼著另一隻湖妖的誕生。

光芒消失後,又是一片無盡的黑暗,直到我的雙眼從剛才的光芒中恢復過來,才發現自己依然站在燮野明面前,並沒像想像中那樣變成巨大無比的怪物。

此時的燮野明彷彿變成了個傻子,死瞪著眼睛看著我的臉,張大了嘴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好奇的摸了摸臉,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舉起左手,卻驚愕地看到剛才那個銀箍竟然已經縮小成一枚小小的銀戒,箍在了我的食指上。

「你你你……你怎麼一點兒變化都沒有啊?!」燮野明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我:「你現在會不會……覺得很餓?或者很想吃人?!」

我一腳踢中他的屁股,罵了句:「你才餓得想吃人呢!這玩藝兒也沒想像中的那麼厲害嘛!」

說著,我伸手摘下了銀戒,卻又引來燮野明的一陣驚呼。

「怎麼了?」我奇怪地看著他。

「你……你……天哪……我還以為你會跟剛才那只湖妖一樣變成一副骨架呢!」燮野明一邊在胸前劃著十字,一邊心有餘悸地捂著心口,顫抖著說:「拜託你不要再嚇我了好不好,我的心臟都快飛出來了!!」

我把那枚戒指放在手心裡遞給他:「要不,你戴上試試。我戴上它,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啊!」

燮野明見我真的沒有什麼異狀,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戒指,戴在自己的手指上。果然,他也沒有什麼變化。

「看來這東西對於遊戲世界以外的我們,可能沒什麼作用。」我胡亂地猜測道。

「嗯,不過那些怪物們倒是全都安靜下來了。」燮野明將戒指摘下來扔給我:「還是你戴著吧!我已經買好結婚戒指了,可不想不小心把這麼恐怖的東西送給我未來的老婆。」

「你連對象都沒找到,就已經把結婚戒指給買好了?!」

「怎麼,不行嗎?難道非要等到結婚的時候才能買?哪一條法律這麼規定了?!」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7 02:00:12

第十四集 第四章


在戴上了這個名為「沉溺之冠」的戒指後不久,所有集結在湖岸上的怪物便立刻退得乾乾淨淨,幾隻爬得比較慢的龍龜也拼著命將笨拙的身軀擠出樹林,倉皇逃向湖中。

喚醒了噩夢中的吉娜,我和燮野明費盡了口水才讓驚懼無比的她又恢復了冷靜。

鎮定下來的吉娜得知我手上戴著的戒指就是沉溺之冠後,驚訝無比,連連問著我們是如何殺掉那個恐怖的湖妖的。

「哈哈哈,這個嘛!真是說來話長。簡短地說,當時我們看到你被湖妖抓住,真是急得差點沒撲上去代替你,還好我們急中生智、奮勇拚搏……」燮野明口沫橫飛地講解著,讓從沒聽過故事的吉娜驚叫連連,笑聲不斷。

燮野明講完後,見自己的故事第一次如此受人歡迎,又開始得意洋洋地給吉娜講起古代的各種神話傳說,連什麼牛郎織女、國王和龍的故事都講了出來。

消失了很久的納特斯,此時又很不合作地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拍了拍身上的泥沙,依舊帶著那一臉令人討厭的冷笑走了過來:「恭喜二位啊!想不到你們也活了下來。看起來那群巨蜥和龍龜們,比想像中要溫柔得多啊!」

「是啊!它們剛才還很擔心地問起你的下落呢!怕你待在泥裡太久而被憋死了。」我冷冷地反諷回去。

「哼,能活下來的就是英雄,我只要能活著拿到王者之杖回去,就算我一隻怪物也沒殺死,照樣是贏家。」

「既然你那麼想拿到王者之杖,那就去拿啊!老跟著我們幹什麼?」

納特斯嘲笑道:「哈!我一直都是跟著燮老弟,可沒跟著你啊!小兄弟,你可別太自作多情了。就憑你那點不知所謂的功夫,要不是仗著有燮老弟保護,恐怕早被怪物吃掉了。」

我冷笑起來,扭頭不再理他,誰知他卻還在那裡不依不饒:「我看你還是趁早換個老大吧!燮老弟眼下雖然風光無限,可是過幾年後,等他體內傷勢爆發,內功倒退後,你可就沒靠山了。你要是肯到我們門塔?斯丹大人手下當龍騎將的話,說不定他看在我的面子上,還能給你個藍徽當當,要不然,就只能當個屁大點的紅衣龍騎士了……」

(註:藍徽龍騎將手下還有龍騎士、藍衣龍騎士和紅衣龍騎士等軍階,分別統領五十名、二百名和兩千名龍騎兵,不過實際數字因為近一個世紀龍騎軍團的大量裁兵,連原來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了。當年羅特加入龍騎軍後,因為是以赫氏畢業的研究生的身份參軍,所以是從軍階較高的紅衣龍騎士開始往上爬的。)

納特斯喋喋不休,翻來覆去地重複著燮野明將會功力倒退的預言,可是當事人卻依舊沒聽見般地在一旁給吉娜講著故事,而我也不再搭理這個令人討厭的傢伙,逕自盤膝坐下,一邊調息一邊靜待著即將到來的黎明……

※※※

回想完昨夜的種種驚心動魄之後,讓我覺得此時眼前這清晨的陽光竟是如此的可貴,不但讓這個恐怖的世界恢復了生動的色彩,也讓原本詭異晦暗的森林變得鬱鬱蒼蒼生機勃勃起來。

湖泊在太陽的照耀下,粼粼波光如黑珍珠般反射出奪目的異彩。湖岸上,吉娜生起火,正烤著四條肥美的魚兒,裊裊的炊煙飄搖直上,慢慢驅散了昨夜凝聚在我心中的無盡血腥。

無所事事的燮野明正在湖中晨泳,靠著沉溺之冠的保護,幾乎所有的攻擊性怪物都避而遠之,不然他也不可能如此肆無忌憚地在那深不見底的湖中暢遊了。

納特斯一直坐在湖邊燮野明的衣服堆旁,呆呆地看著望不到邊際的湖面,偶爾回過頭來,卻是大聲責問吉娜怎麼還沒將早餐做好。

我活動一下筋骨,跑去幫吉娜烤魚,畢竟一個人拿著四條肥魚的確是有點忙不過來。

待吃過早餐之後,吉娜帶著我們從附近的樹叢中拖出一條年代久遠的漁船,將上面的漁網魚線藏入樹林,又讓我和燮野明削了兩根渡湖用的船槳。

坐上小船後,我和燮野明划動船槳,小船立刻如箭一般朝湖心駛去。

吉娜坐在船頭羨慕地說:「你們要是能夠在我們村子裡住下來,以後我們也就不用再這麼偷偷摸摸地出來打漁了。」

劃了近半日,太陽升到了頭頂,我們才依稀看到遠處的湖岸。

燮野明苦笑著對我說:「加油吧!老弟,勝利在望了!媽的,這湖裡跟沙漠一樣,連只大魚都看不到,可真是無聊死了。」

「它們昨天晚上折騰了半夜,也該去睡覺了吧!再說,現在還有什麼怪物敢靠近我們?」

對沉溺之冠毫不知情的納特斯卻是緊繃著一張煞白的臉冷冷地說:「都給我閉嘴!過會兒要是你們把怪物給引來了,我可不救你們。」

吉娜在一旁笑他:「昨天晚上你不是還很想把怪物叫來嗎?怎麼現在又這麼膽小了?」

「哼,小丫頭,再多嘴一句,我就把你踢下船去!」

「這是我的船!要下去,也是你下去吧!」好脾氣的吉娜忍不住生起氣來。

納特斯哈哈笑道:「就算你們全村的人加起來,也不是我的對手,我現在不殺你,只不過是看在你給我們帶路的份上罷了,還想讓我下船?好大的口氣啊!你要是再不老實的話,哼哼……」

我看了看身旁一臉無奈的燮野明,冷冷地嘲笑他道:「過會兒要是怪物真來了,不知道你的土遁術還有沒有用啊!納特斯,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動吉娜一根寒毛,我第一個把你扔下湖去餵怪物!」

納特斯顯然對眼前的處境十分擔憂,立刻乖乖的住了嘴,卻陰冷地盯了我好一會兒。

好不容易才劃到對岸,藏起了小船,我看著沿著湖岸連綿不絕的高山懸崖,疑惑地問著吉娜:「你說的那個迷霧谷,就是這裡了嗎?怎麼一點霧都沒有啊?」

「這裡只不過是迷霧谷和月之海的分界線罷了,迷霧谷的入口,就在前面。」

吉娜領著我們,沿著湖岸走了幾里,綿延的高山頓時出現了一個缺口,一條狹窄的小路直通向山內一道深深的峽谷。谷內濃霧瀰漫,根本看不清前路的模樣。

走入谷中,吉娜笑著說:「當年我們為了逃避矮人的騷擾,曾經一起渡過湖泊想到這裡定居,可惜月之海裡的怪物太多,讓我們大半的同伴全都喪生在了湖裡,好不容易來到這裡的人,還沒等找到一個合適的轉生台來簽訂轉生契約定居下來,就全都被谷裡的怪物們給吃掉了。」

「轉生契約?那是幹什麼的?」

「呵呵,轉生契約就是更換專門讓我們復活的轉生台,只有我們才會哦,怪物可不會。可惜這裡實在是太過於荒涼,而且猛獸出沒頻繁,根本就不適合我們居住,不然我過會兒就能找一個轉生台來簽訂契約了。」吉娜惋惜地歎了口氣:「唉,要是你們能留下來,那該多好啊!」

「咳咳,吉娜,我們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留下來呢?」看到吉娜再次提起這個話題,我尷尬地笑道。

燮野明也笑著說:「這裡連台電視都沒有,更別說什麼演唱會、電影院了,待在這裡,只怕不到半個月我就瘋了。」

吉娜噘著嘴難過地說:「是啊是啊!這裡啥都沒有,你們還跑來做啥?!」

燮野明連忙哄她:「哈哈哈,咳咳,還不是因為有你這個可愛漂亮的小姐在這裡?唉,這個世界一有了你,就算是地獄都要變成天堂了。」

單純的吉娜立刻開心地笑了起來,拉著不知死活、信口開河的燮野明道:「那你留下來陪著我好不好?這樣你天天都可以活在天堂裡了哦!」

※※※

沉溺之冠果然威力無窮,一路上走來,我們連半個怪物的影子都沒看到,雖然大霧瀰漫,但是峽谷內並沒有什麼岔路。

寬敞的谷底除了一些嶙峋詭異的怪石溶洞外,就只剩下幾條時隱時現的小溪,叮叮咚咚地陪伴著我們朝谷的深處走去。

接近黃昏的時候,迷霧漸漸散去,峽谷上方終於露出久違的天空,一片通紅的火燒雲從我們頭頂緩緩掠過,看得吉娜高聲歡呼,一邊唱著他們的民歌,一邊跳起了優雅的舞蹈,還不時驚呼著拉我和燮野明探頭去看映在溪中的絢麗晚霞。

呵呵,真是個熱情而又單純可愛的女孩,僅僅幾片雲朵、幾句誇獎,就能讓她驚奇無限,歡喜上好一陣子了。

當皎潔的月光從峽谷的縫隙間灑落谷底時,我們也走到了迷霧谷的盡頭。一道天然的巨大石壁擋住了我們的去路,看來除非我們能爬過這道石壁,否則就再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可是石壁頂端卻還橫伸出一段石沿,就算是爬到了頂上,也無法躍過去。就連擅長鑽地的納特斯,對著堅實的谷底和厚重的石壁也是無可奈何。

「這石壁看起來好奇怪啊……」燮野明看著石壁頂端突出的擋沿,不得不放棄了攀爬過去的意圖,歪著頭上下打量著這道幾乎和峽谷平齊的石壁:「有點像是門的樣子,可是這麼大,讓我們怎麼開?根本不可能推開它啊!」

「這邊!這邊!這裡有一個小門哦!」吉娜在另一頭招呼著我們。

走過去一看,石壁的角落裡果然是一個小門,門上還刻著幾行字。

那幾行字經過歲月的雕琢,已經快看不清楚了,我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辨認出來:「勇士們,請將你們英勇的徽章放在門上,通往終點的大門就會在你們的眼前開啟,迎接你們的,將是最後的試練。」

「英勇的徽章?」我納悶地問著燮野明:「遊戲說明上提過這玩藝兒嗎?」

燮野明憤怒地搖頭道:「沒有,那個該死的遊戲說明上,***什麼都沒提過。啊!我記得玩電子遊戲的時候,必須殺光所有的怪物,才能拿到過關的必要物品。我靠,該不會是因為你戴著的那個玩藝,讓我們錯過了什麼重要的怪物吧?」

聽到這話,我也沮喪無比,看著身後無盡的峽谷喃喃道:「天哪,再走回去重新殺回來的話,恐怕時間就到了吧!」

吉娜卻提醒我們道:「你手上的那個戒指,可能就是英勇的徽章啊!至少它代表你們殺掉了讓所有怪物都畏懼的湖妖。」

我看著手上的戒指,皺著眉道:「不會吧!這玩藝兒怎麼看都不像是徽章啊!」

「你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說不定它就行呢!」

果然,我剛將手上的戒指貼在門上,小門立刻向後緩緩移開。

吉娜開心地笑了出來,拍著我的肩膀道:「你看,我說對了吧!」

我也喜不自禁,抱著吉娜就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衝著燮野明哈哈笑道:「想不到天都在幫著我們。要不是吉娜,恐怕就算來到這裡,我們也過不去啊!」

吉娜通紅著臉看著我們,得意而又略帶羞澀地笑著說:「是啊是啊!多虧了我呢!呵呵,你們兩個趕快進去吧!別忘了,拿到寶物後,可一定要出來找我哦!」

看到石門開啟,納特斯也走了過來,衝著燮野明嘿嘿笑道:「燮老弟,這下可是你大顯神威的時候了,不知道裡面到底會有什麼怪物啊!這樣吧,你們二位先進去,我在外面幫你們照顧著吉娜小姐。」

我看了看吉娜,吉娜卻對著我使勁搖頭道:「我可不想和他待在一起。要不,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燮野明點點頭道:「也好,這樣至少能保證吉娜的安全。你就留在這裡吧!要是我出了什麼事情,你再進去也不遲。」

吉娜立刻歡呼起來:「好啊好啊!呵呵,阿翎留下來陪吉娜!阿翎,過會兒你帶我去爬山,好不好?」

納特斯在一旁冷笑道:「也好,這個不中用的傢伙要是進去了,恐怕會讓燮老弟礙手礙腳呢!」

燮野明斜著眼瞅了瞅他,突然笑道:「師兄,你千辛萬苦地跟著我來到這裡,處處挑撥離間,無非就是想得到王者之杖,既然如此,何不跟我一起進去看看呢?」

納特斯聞言臉色大變,我也吃了一驚,結結巴巴地問:「師……師兄?這個猥瑣的傢伙居然是你師兄?!」

燮野明尷尬地衝我笑了笑,對納特斯說:「師兄,你也不用隱瞞了,本來我還只是猜測,畢竟你現在已經改名成了納特斯,而且我也沒見過那個被逐出師門的前任大師兄。不過聽你那麼信誓旦旦地說我幾年後必將功力大退,看起來你根本就知道火魘真氣練到第二重時最怕的就是心生猶疑、停滯不前,所以才不斷地想讓我萌生退意,走火入魔。師兄啊師兄,你知不知道師父他根本不是怪你偷學火魘真氣而將你逐出師門,他是怕你天資不夠,繼續修煉下去會有性命之憂啊!」

此時我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張口結舌地看著他們。

一旁的吉娜卻好奇地問我:「你難道都不知道他們的關係嗎?真是笨得可愛哦!」

怪不得一路上燮野明對納特斯處處忍讓,原來納特斯這個傢伙居然是他的師兄啊!

納特斯眼中突然射出無盡的仇恨,咬牙切齒道:「不錯,我的確是你那個素未謀面的師兄,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就是火魘真氣的真正傳人!哼,那個死老頭根本就是看不起我,他憑什麼說我沒有天分?!你能修煉,憑什麼我就不能修煉?!當時我明明已經修煉到第二重的火候,卻生生被他廢去了所有辛苦修煉來的火魘真氣!哼,什麼怕我走火入魔、什麼怕我會經脈盡碎而死,根本就是那個老頭子看不起我!看不起我!!」

「師兄,師父他真的是怕你再修煉下去會死掉啊!你看墨烈他們,哦,你可能根本不認識他們,不過雖然他們沒有修煉火魘真氣,可現在不也一樣很厲害嗎?」

「那怎麼一樣?那怎麼能一樣呢?!如果不修煉火魘真氣,我一輩子也當不上金徽龍騎將!!永遠只能看著你的背影,被你們遠遠地甩在後面!!」納特斯說到這裡,已經憤怒得有些歇斯底里了。

可一瞬間後,他臉上又恢復了那冷冷的笑容:「不過……就算你識破了我的意圖,你的好日子也過不久了。第二重火魘真氣絕對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就算是我,也無法逾越那重重的難關。哼,等到那個死老頭發現你也無法跨過那些難關時,他就會像對待我一樣來對待你了!嘿嘿嘿嘿……」

燮野明無奈地衝著他苦笑道:「師兄,我已經修煉到第四重了,所以你就別再用這些過時的笑話來嚇我了,好不好?」

這句話就好似一道晴天霹靂,讓納特斯霎時臉上血色褪盡,顫抖著慘白的嘴唇看著燮野明說:「什……什麼?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有人能通過第二重的?怎麼可能……」

他伸手抓住燮野明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眼中立刻泛起了一股難以名狀的絕望,口裡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外炙如火,內蘊寒冰,不溫不燥,渾然天成……不可能……不可能……」

看著癡癡呆呆的納特斯,我歎了口氣,想不到他就為了沒練成火魘真氣,竟變成了個如此可憐的傢伙。

唉,怪不得阿呆總說,利慾熏心是一個永遠困擾著人類的心魔,它既能讓你瘋狂地向上爬,體會那種將無數人踩在腳底下的無上快感,卻也能讓你從高處重重落下,跌入永無止盡的痛苦深淵。

就為了去當什麼金徽龍騎將,也不用變成這樣吧!你看我師兄他可一點都不快樂啊!還不如學學我,許一個極其普通的心願,和喜歡的人一起開一家熱熱鬧鬧的餐館,既不用擔心要應付什麼恐怖分子,也不用和那幫整天閒著沒事,就知道給社會增加負擔的元老議會們打交道,更不用擔心師弟的武功將來會超過自己,一輩子沒什麼煩惱,多好啊!

燮野明拍拍納特斯的肩膀,柔聲安慰他道:「師兄,其實這些年來師父他一直都很掛念你呢!我看這次比賽完後,你就跟我一起回去吧!我會替你向師父求情的,他老人家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冷酷無情。」

一聽到「師父」這個詞,納特斯竟像個賭氣的孩子般突然高聲地叫嚷了起來:「我才不會回去呢!我這樣回去,只會讓他更加得意!哼,那個死老頭子,他當年那麼看不起我,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裡,連我走的時候也不出聲挽留一下,如今看到我這個樣子,只怕會讓他在肚子裡笑死我!總有一天,我要爬到金徽龍騎將的地位,讓他對我刮目相看,求我回去做他的徒弟!!」

聽了這話,我不禁啞然失笑。

燮野明則驚奇地叫道:「什麼?不是師父把你逐出師門的?!師兄,你也太傻了吧!奇怪,那個老頭子怎麼跟我說是他把你逐出去的啊?」

「哼,他當然要說是把我逐出去的,難道他跟你說是我不要他這個師父了?哈哈哈,只要我能當上金徽龍騎將,我就能在他面前再次抬起頭來,讓那個死老頭子在我面前低頭認錯!!」

納特斯說到這裡,眼中充滿了無盡的狂妄,整張臉都因為那瘋狂的幻想而興奮得變了形。

接著,他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低下頭喃喃自語道:「對啊!對啊!門塔?斯丹說,只要我能拿到王者之杖,他就會讓拉奇特提拔我當銀徽龍騎將……王者之杖、王者之杖……」

他邊說邊低頭四處尋找,彷彿王者之杖就藏在這漆黑的谷底一般。當他抬頭看見那道開啟的石門時,臉上露出了一陣瘋傻的狂喜,還沒等燮野明來得及伸手抓住他,就已經如一道旋風般衝了進去。

「王者之杖!哈哈哈哈!王者之杖!你等著我!我就要成為銀徽龍騎將了……」

聽著他的聲音越來越遠,我看著正一臉擔憂地望著門內的燮野明道:「他不會有事吧,我看他好像已經瘋了。」

吉娜則緊緊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害怕地偎在我身旁說:「天哪,他怎麼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剛……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燮野明滿臉苦澀地衝著我聳肩道:「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唉,我聽我師父說,師兄他以前其實不是這個樣子的,只是因為強行偷練火魘心法,才變成了這副模樣。」

我吐了吐舌頭道:「天哪,那你以前是不是也不像現在這麼白癡呢?我看八成那個火魘心法也把你的腦子給練壞了。」

燮野明居然還歪著頭想了想,搖頭道:「不會啊!我記得我以前還沒現在聰明呢!每次考試都是全班倒數,現在想想,真不知道當時我是怎麼混到大學畢業的。」

吉娜「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我看你的腦袋真的有問題了哦!連阿翎在跟你開玩笑都聽不出來呢!」

就在這時,石壁那頭猛然傳來納特斯的淒厲慘叫聲,燮野明臉色大變,一個箭步竄入石門,眨眼便消失在門內茫茫的黑暗之中。

我衝著裡面著急地喊道:「老燮!老燮!回來!!戴上沉溺之冠再進去也不遲啊!!」

可惜門內除了嘶吼的狂風外,就再也聽不到任何的回音。

吉娜擔心地探頭朝門裡不住張望著,又看了看焦躁不安的我,小心翼翼地問道:「要不……要不我們先去走走,可能他過會兒就出來了呢!」

突然,一聲短促的悶哼從門內不遠處傳來,我連忙衝進門去,卻見黑暗中一道人影朝我飛了過來。

遠處一團刺目的血紅閃了一閃,便瞬間消失了。

我伸手接住來人,才發現正是燮野明本人。此時的他已不知被什麼東西撞暈了過去,嘴角淌出一縷鮮血,腰間的銀劍居然都還沒來得及出鞘。

運氣打通他淤塞的經絡,才發現他的內臟受到了不小的震盪,雖然沒受到什麼致命的傷害,但是暫時看來是無法行動了。

我將他抱回門外,摘下沉溺之冠戴在他的手上,安慰吉娜道:「你只要不離開他,就絕不會受到怪物的襲擊。記住,如果我一個小時內都沒有回來的話,你就不要等我了,等他能夠走路了,你們就自行離開,千萬不要進來找我。」

吉娜點了點頭,鼓勵我道:「加油哦!」

我衝她笑了笑,轉身剛要進門,清醒過來的燮野明卻一把抓住了我的褲腿,吃力地將沉溺之冠摘下來扔給我說:「我……我們死了不要緊,你可一定要贏啊!那、那個傢伙,還……還真***強悍……」

我無奈地笑道:「你就這麼希望我贏嗎?我看除了我們,恐怕不會再有人能夠及時趕來了吧!」

「嘿……嘿,不管有沒有人來,只要你贏了它,就是我贏了它啊……」

吉娜也點頭對我說:「對啊!我們死了的話,還會復活啊!可是你要是輸了,就沒有時間再來了!所以別管我們了,快去吧!記住哦,不管輸贏,我們都會永遠永遠支援你的!」

※※※

走進門內,呼嘯的狂風迎面撲來,瞇起雙眼,我才勉強分辨出原來石壁的後面,依然是一座峽谷。

不過這座峽谷比先前的迷霧谷要寬廣複雜了許多,不再是只有單一的一條道路,而是被一座座高聳的石峰分割成了無數的分支。

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會兒,四周除了肆虐的狂風外,連一點生物存在的跡象都沒有。

我不禁稍稍寬下了心,看來沉溺之冠在這裡也很是好用啊!接下來,只要能找到王者之杖,這次的尋寶任務就算圓滿結束了。

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從我的頭頂傳了下來:「沉溺之冠?看來你才是真正具有挑戰資格的人選。」

我嚇了一跳,抬頭看去,卻看見近旁的一座石峰頂上,不知何時又出現了那團刺眼的血紅。極目看去,那團耀眼的血色紅光之中,隱約是一條龍的形狀。

緊接著,身後傳來幾聲微弱的「卡卡」聲,回過頭去,才發現那道石門竟然自動關閉了!

我強自鎮定下來,高舉起左手沖它道:「是你在說話嗎?難道你不害怕沉溺之冠嗎?」

那團紅光顫抖了起來,我以為它終於感到害怕了,誰知它卻笑了起來:「哈哈哈,它對付外面那些低級的怪物,可能比較好用,對我,可是一點效果也沒有。」

媽的,早知道是這樣,就不戴它進來了。

我不敢大意,立刻抽出佩劍,喚出四顆飛羽流星準備應戰。

那團血光等我擺好姿勢後,才慢條斯理地問:「準備完了麼,挑戰者?如果你準備好了,我可就下去了啊!」

一聽它這麼說,我立刻喊道:「等等!還沒有啊!!我還想問問你,我能不能不和你打啊?」

「能,你有自殺的權利。」

「……」我小聲問候了一下它娘,又喊道:「那我還想問一下,那個什麼王者之杖,你知道在哪裡嗎?」

「哈哈哈哈!你只要殺得了我,就自然會知道它在哪裡了。」

靠!這個遊戲的設計者還真是死板哪!一點都不會變通!

如果這條白癡龍肯告訴我王者之杖的地點,並讓我一直準備下去,那我不就可以一直準備到拿到王者之杖,然後立刻逃之夭夭了?唉,可惜、可惜……

「再問你一次,準備好了嗎?要知道,如果是沒有挑戰資格的人擅自闖入這裡,我可是不會給他們什麼時間準備的。」

嘿!還真給我面子啊!

我運足真氣,沖它喊了聲:「好了!快滾下來吧!」

話音剛落,那團血光已經失去了蹤影,我突然覺得體內的寒星真氣一陣狂湧,帶著我猛的向前撲了出去,再回過頭來時,我剛才待著的地方已經出現了三道深深的爪痕。

已經來不及驚歎了,此時體內的寒星真氣就好像被一股龍捲風瘋狂地攪動起來,讓我根本毫無停頓地四處撲跌,連一絲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黑暗中幾乎看不到任何異樣的閃動,身旁的地面卻不斷留下深達數寸的恐怖爪痕。

媽呀!這個東西難道會隱身攻擊嗎?

隨著體內寒星真氣的急速運轉,我只覺整個人彷彿都要被它撕裂開來,有時候它帶著我向一個方向撲去,可猛然之間,卻又急速往反方向拚命的拉拽著我,這種高速的真氣變化差點沒讓我難過得吐出血來。

可是身旁的飛羽流星,卻依然是漫無目的地在週身旋轉,絲毫沒有發現敵人攻擊過來的氣勁。

作弊!這絕對是作弊!怎麼可能會有連飛羽流星都無法發現的攻擊呢?!

那個聲音突然在我耳旁嘶啞地輕笑起來:「愚蠢的人類,我可沒有作弊,只能說是你的反應速度太慢了。原以為能打敗沉溺之冠的人,會是一個多麼了不起的武士,誰知道居然是你這麼一個蠢貨。哈哈哈哈,該不會是沉溺之冠自己一頭栽到你懷裡去的吧?」

它雖然沒有猜對,不過實際情況也跟它想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因為那個湖妖急切地想要吃掉吉娜,我也沒有辦法偷襲得手。

看來今天這一仗,我是完全沒有獲勝的希望了……

不過說到速度……哼,只怕我的血羽靈翅也未必會輸給它!

我索性放鬆全身,任由寒星真氣恣意擺佈我的身體,潛運內息,猛然間祭出血羽靈翅。接著在意念控制下猛的扇動翅膀,迎著突然暴漲的狂風用音速朝遠處的峽谷逃去。

哈哈哈哈!這下你可追不上我了吧!

在如刀割般的烈風中勉強回過頭去,我卻意外地看到那團血光正急速朝我靠近。此時我已經看不清四周的地形,只得閉上眼睛,用意識來體察周圍的環境。

心眼驀地張開,整個巨大的峽谷瞬間落入了我平靜的心湖中,甚至連那團血光的動向也看得一清二楚。

此時它正緊緊跟在我的身後,彷彿一條怎麼甩都甩不掉的尾巴,還不時甩出奇怪的氣勁,不過在飛羽流星的保護下,無法傷害到我。

但是看那團血光在直線上的速度,明顯還是比我快上一線,如果讓它追上我的話,恐怕我也就在劫難逃了。

心念急轉之下,我開始操控血羽靈翅,突然高高縱起,衝著峽谷中的一座石峰頂端急速掠去。

可惜啊!雖然血羽靈翅叫做翅膀,可除了能夠加速之外,並不能讓我真正的飛起來。當我快要躍到峰頂時,已經力盡而開始下滑,當即用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伸腳在巖壁上猛一借力,又朝著另一石峰撞了過去。

就像一顆彈力十足的彈子球一般,我身處半空在無數的石峰間來回急速碰撞,和那團血光開始兜起圈子來。

如此一來,那團血光果然無法再繼續逼近我,因為我每次碰撞後的方向和原來的方向都是一個極小的銳角,讓它無法用碰撞來借力反彈,只能用急停和瞬間加速來跟著我改變自己的方向,如此一來,它的速度自然要大打折扣。

幾乎是短短的十幾秒內,我們就已經在整座峽谷內來來回回兜了三四個圈子,而我和它之間的距離也越拉越遠。

突然,紅光一個急停,放棄了對我的追擊,我也馬上停在一個石峰上,急速地喘息著爭取時間調勻自己體內快要爆炸的內息。

「小子,幹得不錯啊!不過你如果再這麼高速轉悠下去,我怕你過會兒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心中暗暗吃驚,沒想到它經過如此長時間的高速追擊後,還能悠閒地開口說話,而且明顯根本就沒耗掉多少力氣。可我此刻幾乎連哭的力氣都快沒有了,這個玩笑可真是開得有點過火啊……

媽的,有生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居然只是逃命,就讓我快要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更別說對敵人發起過一次有效的攻擊了!一股極度窩火的感覺湧上心頭,可更多的,卻是無奈的歎息。

看來我就快要回到入口的轉生台了,而這次的比賽,也將會以無人勝出而宣告結束。不知道那幫在外面等著看好戲的政府高官和聯盟會長們,到時候會是一副怎樣的表情呢?

「哈哈,蠢貨,你明明已經有了落羽神戀曲第四重的實力,卻一直停留在第三重上,像你這樣的笨蛋傳人,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呢!哈哈哈哈,那對翅膀真是被你給糟蹋了啊!」

我瞪圓了眼睛,看向遠處的那團血光,驚異無比地叫道:「你怎麼知道我用的是落羽神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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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集 第五章


那團血光放肆地大笑起來:「你們這些進入這個世界的人,每一個人的功夫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就像在你之前闖進來的那個笨蛋,他用的就是九仙降魔吟中的精髓--凝冰火魘,火候是夠了,可惜竟連最基本的變化都不知道。哼,想不到當年威震天下的七大絕學,傳到了你們這群廢物手裡,簡直都變成了垃圾一樣!難道全天下的高手們都死絕了嗎?」

原來燮野明的火魘真氣竟是七大絕學中的九仙降魔吟?真是個令人意外的答案啊……

「還有你這個笨蛋,你的先人們都是用那對翅膀來快速移動攻擊敵人,想不到你居然用它來進行逃命,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呵呵,小子,你該不會是準備讓我笑死吧?!」

我滿臉通紅地低下頭去,撓著頭道:「不可能吧!這翅膀運動的時候,我幾乎要費盡全力才能勉強讓它改變方向,怎麼可能還去進攻呢?」

「哼,你體內的真氣似乎有過多次走火入魔的跡象,看起來你好像不止一次地發過火。傻小子,難道你不知道落羽神戀曲最忌諱的就是難以自制的暴怒嗎?!看起來你的功力似乎成倍增長,而且更加的瘋狂,卻不知道你已經逐漸失去了修煉落羽神戀曲的資格!怪不得你還一直停留在第三重的『血色飛羽』止步不前,原來你心裡根本就藏著無數血腥的殺意!呵呵,再這麼下去,你將徹底墮入魔道,混雜著怒火的真氣也會讓那對翅膀越來越沉重,到時候就永遠也不可能輕靈地飛舞起來了!哼哼,落羽、落羽,到時候恐怕就真的成了只會往下落的羽毛了。」

「……」我突然開始懷疑,這個傢伙是不是也和納特斯一樣,想用似是而非的恐嚇來讓我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畢竟現在我們兩個是生死決鬥的對手啊!

它立刻看透了我的心思,忍不住冷笑起來:「就憑現在的你,也配讓我用這種伎倆?呵呵,蠢貨就是蠢貨,就算你把正確答案告訴他,他卻還要懷疑你告訴他的動機。」

一再地被它罵作蠢貨,就算是泥人兒也要發作了。

我忍不住賭氣地吼道:「又沒有人告訴過我不能發火,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就連我師父都沒跟我說過這樣的話,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如果真照你說的那樣,那麼你師父也是個蠢貨。」

「……」它這句話我倒是比較贊同,畢竟那個老傢伙已經幹過很多類似的蠢事了。

比如在喂還是嬰兒的我吃奶的時候,居然把剛剛燒沸的狼奶直接倒進我的嘴裡;在我還不會認字的時候,居然讓我自己去看字典上的說明去學習如何使用字典;而就在我被骨頭卡住了喉嚨快要憋死的時候,他居然還以為我在跟他賭氣不說話!

一想起童年時代的種種可怕回憶,我就忍不住一陣寒毛倒豎。

還好天祐善人,還有一個比師父英明偉大了一萬倍的阿呆在我身邊保佑著我,才讓我安然無恙地活到了今天,不然我早在嬰兒的時候就已經魂歸天國,去尋找另一個比較安全的住所了。

「小子,你到底休息夠了沒有?如果你還想給我兜圈子的話,我可沒那個耐性陪你玩了。要知道,凡是進入這裡的人,在一個小時內無法擊敗我而拿到王者之杖的話,都會被自動踢出這個遊戲世界。接下來該怎麼玩,就由你自己決定了。」

我暗自鬆了口氣,看來它暫時是不會來攻擊我了。

說實話,自從剛才停下來後,我渾身的肌肉都幾乎酸痛到麻痺了,現在就連能不能從這石峰頂上安全地跳到地面都無法保證。

如果再不抓緊時間運功調息的話,只怕過會兒還沒等它過來殺我,我就已經像一頭還不會飛就急著跳出巢外去尋找配偶的發情蠢鷹一樣墜崖自殺了吧!

盤著腿坐了下來,我底氣不足地虛張聲勢道:「哼,給我十分鐘,讓我好好想想到底該怎麼殺了你。我就不信,我苦練了四百多年的落羽神戀曲竟然還不是你的對手!」

它再次哈哈大笑起來:「練了四百年居然練出了個如此的蠢貨,我看你的師父不是被豬油蒙了心,就是瞎了眼。好吧!十分鐘就十分鐘,我倒想看看過會兒你還會幹出什麼新奇的蠢事來。」

哈哈哈哈!白癡,你中計了!本人可是曾經在十五分鐘內領悟寒星步法,兩分鐘內領悟冰封劍的「不世奇才」!

十分鐘,已經足夠我領悟出新的招數來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了!

可是,這十分鐘內,我好像沒有什麼需要領悟的招數啊!用校長教給我的那招秘式?呸!那種只能用來對付魔法系高手,而且弄不好還會同歸於盡的笨蛋招數,我才不用!

突然發現,我竟陷入了一種極度的茫然之中。以往臨敵小憩之時,都還有個可以領悟的方向,可如今,我卻連該去領悟些什麼都不知道!

難道讓我去領悟如何化解掉心中隱藏著的凝重殺氣嗎?

開玩笑,我連那東西到底有沒有、在哪裡都不知道,還怎麼去化解?難不成就好像古書上說的那樣口念一千遍「南無阿彌陀佛」,然後放下屠刀,立刻升天?

唉,不管了,先趕緊恢復些體力再說吧!就算我十分鐘內什麼都領悟不了,怎麼也要讓體力充足到能夠支撐著被遊戲世界自動踢出去吧!

萬一不小心在被踢出去的時候掛了,豈不是就真的完蛋了?

極力地壓下腦中紛亂繁雜的念頭、平復胸口鬱悶難當的內息,我勉強讓自己進入空明忘我的冥想之中。

可惜體內的真氣似乎在剛才的急速飛躍中受到了來自外界的強力催使,此刻就像一個被壓縮到了極限的高溫氣缸一般,隨時都會發生令人恐懼的大爆炸!

用盡全力地將空氣吸入肺部,直到漲痛得稍稍緩解了胸口空虛煩惡的鬱悶時,才又一口氣全力地吐出來,用瞬間取而代之的強烈反差來抑制那種摧肝搗心的抽搐。

可即使是這樣,我卻依然感到自己體內就好像正被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覺折磨得死去活來。

一面是一種內息耗盡後類似油盡燈枯般的力竭氣虛感,而另一面卻又是一種脹體欲爆、隨時都會在瞬間吞噬掉我的全身乃至靈魂的澎湃怒吼著的沛然充盈!!

漸漸的,那乾渴虛躁的感覺越來越熾烈,彷彿在極力呼喚著幾欲破裂的大壩另一頭,被積蓄壓制已久卻不能暢快宣洩出來的山呼海嘯著的狂猛洪流!!

此時的我,就好像一個在冰天雪地中精疲力竭而摔倒的路人,一面是心底強烈的意識在提醒著自己,絕對不能睡著,一面卻又是由死亡深淵湧上來的無盡睡意,極力模糊著我的神志,撲滅我求生的慾望。

明知道寒冽徹骨的暴風雪會讓自己凍死,可卻又無法忍受身體上那種虛假的火辣辣的熾熱燒炙,想要脫掉包裹全身的衣物來擁抱那抒解燥熱的寒冷!

「陰極而陽生,陽衰而陰漲,萬事萬物皆是如此。你多次催爆自己體內鬱結的殺氣,導致你原本充沛的清明之氣已經衰竭到了一個隨時都會被魔氣反噬的臨界點。而血羽靈翅只能靠清明之氣來驅使駕馭,偏偏你剛才又只逃不攻,一邊在快速地消耗自己早已為數不多的清明之氣,一邊又讓體內的魔氣急劇高熾,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也是在情理之中。不錯,你還可以再次任由那瘋狂的魔氣繼續爆漲,讓你體內的清明之氣被完全吞噬取代,這樣一來,你就又會功力大進,卻永遠也無法突破由第三重通往第四重境界的瓶頸了。呵呵,小子,到時候就算你師父來幫你壓制魔氣,只怕也無能為力了。」

聽到它的這一番話,我那已經瀕臨崩潰的脆弱意志猛然一抖,又頑強地抗爭起來。

不行,絕不能讓那瘋狂的魔氣再次爆發出來!雖然不知道它說的是真是假,但是此刻的我也能夠隱約感覺到,那股被壓抑在體內的強烈熾熱中,彷彿蘊含著無窮無盡的滔天殺氣!

可惜我此刻就算想要極力制止它的爆發,也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就連從肺中吐出的濁氣,都像是一團團熾熱的火焰,燒得我喉管火辣、口鼻乾裂。

一陣頭暈目眩之中,體內再次開始了那種真氣狂猛的收縮,體外也隨之生出那迫體而來的重重壓力。

一團越來越火熱熾烈的真氣在小腹內不住飛速地凝聚旋轉起來,一脹一縮之間,彷彿動力強勁的液壓油泵,讓我體外的凝重壓迫驟然成倍增加。

一種五內欲焚的高熱再次如颱風一般席捲了我的全身,彷彿就在下一秒鐘,我便會隨著一聲巨響爆體而亡,灰飛煙滅,將身體擴展至宇宙的極限--這熟悉之極的感覺,以前曾經數次帶給我重生後的慰然欣喜和功力爆增的強烈快感,可如今,卻讓我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恐懼!

就在我體內那高度收縮的熾熱球體轉眼就要爆炸開來的瞬間,左手上突然傳來一股清冽冰爽的粼粼波動,似一泓深幽清澈的寒潭,一個能夠容納無限爆炸的宇宙真空,開始大口大口地吸進我體內狂亂欲爆的火熱真氣。

就好像有人突然打開了一個被極限高壓氣體鼓脹得快要爆炸的氣缸氣閥,讓我體內那被壓迫得即將爆發出來的熾烈熔岩猛然找到了一個可供宣洩的出口,立刻便如破堤而出的洪流般向那裡狂湧而去。

此時我體內的狂猛真氣彷彿千萬頭狂奔著的大象,同時擠向了我左臂那狹窄的經絡,讓我在一瞬間只覺得左臂突然被一股巨力強迫著暴漲了數千倍一般,讓成千上萬道湍急火熱的熔岩同時從裡面呼嘯著噴湧而出,衝進那深不見底的冰寒黑洞之中!

隨著體內真氣的不住宣洩,體外的那種凝重壓迫感也開始急速削弱。

漸漸的,體內真氣的奔湧速度越來越慢、愈趨無力,到了後來,竟如抽絲撥繭一般,只剩下幾絲孱弱的熱氣喘息著緩緩向外滲透。

直到最後一縷熱氣也被吸蝕殆盡後,我體內陷入了一種徹底的空洞清明之中。彷彿連五臟六腑也隨著剛才的洪流被捲出了體外,只剩下一顆心臟在回聲隆隆的空蕩胸腔內緩慢跳動。

腦中剛才還喧嚷如潮令我震耳欲聾的無數幻覺、怨氣、疑惑、質問,都統統隨著剛才的噴發而清掃一空,又只剩下了一點微亮的冥火,在無盡的深幽空曠之中不住地輕靈跳動。

不知不覺中,一股濃濃的睏倦如同黑夜中滋生的迷霧一般,慢慢地在這片寂靜深遠的空間中瀰漫開來,漸漸蠶食起那點冥火的微弱光亮。

在逐漸模糊的神志中,我隱隱約約彷彿聽到了一陣淅瀝的小雨聲,帶著股春風拂面般的細潤輕柔,點點滴滴地滲進了我那空蕩蕩的軀殼之中……

※※※

驀地醒了過來,彷彿聽到有誰在對我說話,可是又把握不住到底說了些什麼。睜開眼睛看向剛才那團刺目的血光,卻發現那團血光已經變得柔和了許多,並且不再刺目耀眼得讓我無法看清裹藏在裡面的東西。

那是一條龍,果然是一條龍!

和人一般高大的形體,美女一般窈窕圓滑的身材,通體佈滿了血紅色的鱗片,短小纖細的前肢似人一般悠閒地交疊在胸前,而讓它的身體人立起來的粗壯後肢上肌肉虯結盤錯、臌脹欲裂,彷彿充盈著無窮的驚人力量。

頎長優雅的龍尾在身後隨意地擺動,而它那狹長瘦削滿佈著奇特紋路的龍臉上,竟然浮現出種種只有人類才有的生動表情。

「休息夠了麼,蠢貨?時間已經到了。」

我吸了口氣,緩緩站立起來,卻意外地發現此時的身體竟然輕靈得好像只要我隨意扇動一下手臂,就能飛上天空直衝九霄。

連忙運氣內視,才發覺以前那時而冰冷異常時而熾烈如火的湍急真氣已然消失無蹤,只剩下一股舒爽柔和的清靈暖氣在體內緩緩流動,綿綿泊泊、若有若無。

我不禁感到一陣疑惑,此刻的我到底是功力又進了一層,還是倒退了一大步?如果是進了一層的話,可就憑這種軟綿綿柔弱無力的真氣,還怎麼去打倒敵人?

幾道燦然的金光劃過眼前,我這才赫然發現,原來那血色的流星如今竟已經全都變成了金色!就連背後那對宛若實質的翅膀也變得清澈明麗,透出點點金光。

那條龍看著我一臉的驚詫,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別懷疑了,你此刻已經完全突破了第三重的滯障,夠格來當我的對手了。」

我好奇地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難道不知道我是來殺你的嗎?」

「真正幫了你大忙的,不是我,而是你手上戴著的沉溺之冠。呵呵,我在這裡等了數千年,就是想等一個有實力的對手來挑戰我,所以我實在是不想再和剛才那個只知道拚命逃跑的你繼續無聊下去了。明知道你不可能戰勝我,這樣的挑戰又有什麼意思呢?不過,既然你現在已經到了第四重的境界,我想我們倒是可以來好好玩一玩了。」

看了看左手上戴著的那枚銀戒,此時竟發出陣陣妖異詭譎的血色紅光,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剛才就是它幫我吸走了體內狂暴欲炸的真氣。

真是天助我也,想不到一個屬於遊戲世界裡的寶物,竟也能讓我的功力猛然間有了質的飛躍。此時就算是拿不到那個什麼王者之杖,我也已經心滿意足了。

忍不住放聲長笑出來,只聽那清朗的笑聲在峽谷中四處迴盪,讓我恍惚間覺得整個黑暗的峽谷驀然陽光普照、晴空萬里,分外的亮麗動人起來。

笑聲迴盪中,那條血龍突然騰空而起,如一道流星般瞬間劃過數百米的深谷,急速朝我襲來。

此時我就算不閉上眼睛用心眼察看,也能清晰看到它運動的軌跡。

只見它就在離我還有數十米的距離時,猛然轉向,竟在空中橫向劃出一道華麗的圓弧,眨眼便繞到了我的身後。

既然能夠看到它的動向,如今我就再也不會被動地挨打了,持劍向後輕輕一抖,體內的清氣似乎連動都沒動,便已旋出一道螺旋凍氣,在空中化作一顆真空冰錐朝電射而來的血龍飛去。

血龍在我身後一個急停,頓時朝石峰下的深谷落去,卻聽它嘿嘿冷笑道:「冰封劍?這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只見紅光在谷底一晃,又在峰壁上借力一躍,便回到了我對面的石峰之上。

那只龍嘴裡叼著那顆晶瑩剔透的冰錐,「卡嚓」一聲咬成了冰粉,笑嘻嘻地對我說:「想不到你連這種招數都會,我還真是小看了你呢!」

不是吧!連百發百中隨身而動的冰封劍都能躲過,這條龍也太恐怖了吧!

紅光再次閃動,瞬間飆至眼前,卻突然幻化出數道縹緲的身影,分別從七個不同的方向朝我撲來。

情急之下,我猛然灑出雪羽降塵襲向正前方撲來的三道紅光,飛羽流星也在頃刻間刺破身後四道血紅的虛影。

空中劍氣發出的微小異響立刻讓我辨出了那團紅光的真身所在,想都沒想,一招破天式便向它狂斬了過去。

只覺劍身猛然間似乎劃過一道柔韌異常的滑膩,我全身的力道便立時被盡數卸開而擊在虛空之中,劍上附著的清靈之氣收攝不住般地脫劍而出,化作一道金光帶著風雷之聲破空而去。

背心處的真氣一陣跳動,我連忙藉著那道金色劍氣的反震急速扭身閃過它的幾記爪劈,此時我和它之間已經近到了幾乎能夠感受到對方呼出的氣息,而就在這方圓數尺的空間內,我只能看到眼前紅光一片,卻根本分辨不出它到底在哪裡。

突覺一道強猛的氣勁迎面撲來,我背後靈翅輕靈一動,身體已在空中飄然橫移了開去,四道流星瞬間撲向氣勁的來源,隨著幾聲氣勁交擊的悶響,紅光又如來時一般急速遠去,停在了對面的石峰之上。

待它停下來後,我才看到從它的左胸到脖頸處已經被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肩上、腿上也有幾處地方被我的飛羽流星砸得鱗片外翻了起來,露出了粉紅的嫩肉。

它伸爪摸了摸傷處滲出的血,放在嘴邊舔了舔,點點頭說:「不錯不錯,可惜你的靈羽破魔斬還不夠熟練,不然剛才那一招,就不像現在這樣只讓我有一點皮外傷了。」

看到它此時受了傷,不知為何我心內突然感到一陣愧疚,忍不住問道:「難道……我非要殺了你才行嗎?」

「呵呵,殺與被殺,對你我來說都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反正在這裡根本就不會有真正的死亡。」那只龍輕聲笑道:「既然根本就沒有死亡的威脅,那我們何不就用那無所謂的生死來決定我們的勝負呢?」

用無所謂的生死來決定我們的勝負?

我心中的愧疚立刻被隨之而來的興奮一掃而空,忍不住叫道:「好!這次換我來進攻了!!」

「呵呵,我等你這句話,已經等了很久了……」

它話音未落,我已經用音速飆過狂風肆虐的高空,狠狠一劍朝它攔腰斬去。

眼看著竟輕易地斬中它的身體,意外的我這才發現劍根本只是砍在了它殘留的幻影之上。

隨著體內真氣猛然變化,我略一低頭,一陣刺痛便從我頭頂掠過,飛羽流星立時呼嘯而上,卻統統擊在了空處。

匆忙間鎮定心神想要尋覓它的蹤跡,猛然間腦後的寒星真氣一陣急動,背後的靈翅微微一顫,我剛不由自主地朝前急速躍起,一道狂猛氣勁便已如影隨形般瞬間擊潰我的護身真氣,狠狠擊中我的背心。

忍不住狂噴了一口鮮血,我只覺背心彷彿被一個萬斤鐵錐狠狠砸中,整個脊椎就像斷了一般劇痛難忍,身子也被那股巨力撞得急速落向深深的谷底。

強壓下心頭的驚慌失措,四顆流星飛快地在身旁旋轉起來,看似盲目地防備著敵人再次的攻擊,可只要它敢再來襲擊,四顆流星絕對會立刻在我蓄力反擊之下瞬間狙殺它。

可惜,直到我安然落地,它都沒再出手。

齜牙咧嘴地活動了一下劇痛的背脊,幸好有那件不知名的鎧甲護體,不然我此刻恐怕已經像燮野明一樣被擊暈過去了。

抬起頭來,那只龍依然悠閒地站在高高的石峰之上,淡淡地衝我道:「你一下我一下,這下我們算是扯平了。」

抹去嘴角的鮮血,我吐出一口血沫,暗暗驚詫於剛才它那一下讓我無法躲避的攻擊。就算我因為開始時用力過猛而導致無法及時回力抽身,可就在我的寒星真氣已經察覺到它的動向後,我卻依然沒有躲開它的攻擊。它的速度,實在是快得驚人!

看出了我的驚懼,它哈哈笑道:「你剛剛進入第四重的境界,自然還很難靈活運用那對翅膀。要知道,落羽神戀曲中的這對翅膀,可不只是用來讓你橫衝直撞的擺設啊!」

我皺眉問它:「難道你以前見人用過這招嗎?」

「廢話,沒見過,我怎麼可能知道的那麼清楚?」

「那他是怎麼用的呢?」

「抱歉,我無可奉告。」那只龍搖頭道:「我又沒長翅膀,怎麼可能知道他是怎麼用的呢?」

「那個人是誰?」

「那個人?」那只龍歪著頭想了想,聳肩道:「忘了,沒印象了。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就像……就像是我上輩子經歷過的事情一樣。」

看到它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在這裡幾乎沒見過什麼人,怎麼可能會這麼多我們人類的動作?」

「很奇怪嗎?其實我更奇怪,為什麼明知道你和我是死敵,可還是在這裡和你一個勁兒地閒聊。」那只龍也低低地笑了起來:「我總覺得你身上好像有一種特別親切的感覺,就好像一個老朋友一樣。」

「嗯,我也有這種感覺……」說實話,我只是覺得它和埃娜長得很像罷了:「其實我覺得你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可怕,如果是在外面的話,我可能還會和你交朋友呢!」

「哦,是嗎……喂!別以為老和我套近乎就能拿到那個王者之杖,你不打倒我,是不可能拿到它的!」

我吐了吐舌頭,看來計謀已經被狡猾的敵人識破了。

無奈地再次躍上石峰,我揮劍虛劈了兩下,不再廢話,背上靈翅一抖,運勁再次向它飆射而去。

這次我可學乖了,不敢一開始便用盡全力,只是試探性地用流星去攻擊它。

瞬間襲至它的身前,流星剛剛穿透它留下的殘影,我全力以赴的眼睛就已經捕捉到它向左飛速移開的蹤跡。

裝作沒有發現它,我驚慌地讓流星回到身前守備,故意留出背後的空門等著來偷襲。

果然,體內寒星真氣猛然騷動起來。已經來不及回身了,一招破天式中的誘敵便向身後劈去。狂猛的劍氣呼嘯而出,彷彿要將偷襲的敵人連帶我身後的虛空也齊齊劈碎,可就在它突然朝上方躲避開去的瞬間,靈翅一個急顫,早有準備的我幾乎瞬間便超過了它,在它的頭頂居高臨下全力狠狠一劍斬落!

體內流動的清氣彷彿瞬間都被我這一劍給抽空了,耀眼的金光劃破虛空,甚至掩蓋了它身上爆射出來的濃濃血色,隨著一聲沉悶的鈍響,一溜血光激射而出,它低低地嘶吼一聲,頭一次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藉著劍氣的反震,箭一般射向谷底想要逃出我攻擊的射程。

這次我不會再給它逃脫的機會了,因為它可沒有什麼用來護體的流星。

靈翅又是一陣急顫,我頭朝下如流星趕月一般朝那團遠遠落下的紅光追去,劍尖連抖下,蓄在劍上的清氣微微蕩漾,竟有數道宛若實質的白光急刺向那團不住下落的紅光之中。

此時我們雙方的速度都已經在音速之上,可谷中的狂風卻絲毫無法影響我們的速度身法,而此刻更加奇怪的是,我竟然感覺不到一絲的風壓,彷彿正在一個無盡的真空中沒有任何阻滯地急速飛行著。

就在這急速的下落過程中,我突然感受到背上的靈翅彷彿收攏了起來,讓我的速度突然猛增了一倍。意隨心動之下,我在空中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攔在了它急速落下的正下方,隨著靈翅的再次張開,體內的清氣驟然提升,又是一招完整的破天式朝它狠狠劈去!

若是十分鐘以前,如果我想在如此高速墜落時再急停拔高的話,恐怕身體瞬間就會被自己體內高速震動的真氣轟成一灘爛泥,更遑論還有力氣使出破天式了!

此刻的我就好像在痛打落水狗一般,對著再已無法靈活轉動的它擊出了必殺的一擊。

誰知就在我的劍剛剛劈出的瞬間,它那條靈動異常的血紅龍尾卻猛然伸出,一道刺目的光團從它龍尾的尖端爆射出來,用著清晰無比的動作,似慢實快地正正點中我的劍尖。

虎口微微一熱,我連忙緊握住差點脫手的長劍,眼睜睜地看著它再次借力向一旁的石峰竄去。緊盯著它逃逸的方向,我在快要落地的剎那間劍尖略一點地,輕靈的身子又騰空而起,朝它銜尾追去。

現在的情形,正是剛才我被它追得滿峽谷亂竄的重演,只不過雙方的角色已經對調了過來。

那團紅光就像一道筆直的紅光被無數面鏡子反射一般在無數石峰之間急馳如電、來回縱躍,極力想要甩脫我的追擊,而我在越來越得心應手的靈翅助力下,如影隨行般緊咬在它的身後,將它的身影牢牢地鎖定在我的視野之中,甚至能看清它背脊上覆蓋在鱗片下的每一塊肌肉的微小動作。

一前一後的兩道身影在峽谷間風馳電掣,兩旁間隔遙遠不住向後倒退的石峰在我眼中幾乎已經連成了一片晃動的虛影。

隨著體內清氣的不住蕩漾,無數道細長的白光從我劍上呼嘯而出,灑向眼前那團不住輕輕晃動的紅影。隨著紅影的幾下劇顫,星星點點的血滴不住地濺射空中。

又繞著峽谷追了七八圈後,不斷遭受重創的它終於慢了下來,身體的反應也越來越遲鈍,每一次從陡峭的巖壁上停留到再次躍起,都明顯地出現了遲滯。

而就在我又一劍射中它的背脊後,它突然怒吼一聲,藉著巖壁的反彈竟狠狠地朝著我猛撲了過來。

在一旁旋繞多時的四顆飛羽流星頓時迎了上去,織出一片耀眼的光網將它硬生生地攔在半空,隨著網的不住收束,流星們如同暴雨一般狂亂地擊打在它的身上。

一陣不絕於耳的爆響聲中,一蓬濃霧般的血雨突然從它的口中噴灑而出。我心中一驚,連忙收回流星,卻見它無力地一頭撞在石峰上,隨著碎裂的石塊一起紛紛滾落谷底。

呼呼地喘著粗氣,我慢慢落在那堆碎石旁,看著它不住喘息著推開石塊艱難地爬起身來,不禁擔心地問道:「你、你沒事吧?還要再打嗎?」

它用眼尾無力地掃了我一眼,胸口急速的起伏著。在帶著微微抽搐的粗重喘息聲中,一道道的鮮血順著它身上滿佈的劍痕淌到了地上。

過了好一會兒,它才抬起頭來緊緊地盯著我,嘶啞地問了句:「怎麼還不殺了我?」

我看著它已經骨折變形的前肢,納悶地問道:「非要我殺了你不可嗎?」

「遊戲就是這麼規定的。」

我突然狠狠地將手中的長劍甩了出去,長劍「嗤」的一聲沒入了岩石,我衝著它大叫起來:「不公平!這場比試絕對的不公平!!所以我根本就沒有資格向你挑戰!」

它愣了愣,扭頭看看那插在岩石中不住顫動的劍柄,臉上滿帶的憤恨逐漸緩和下來。

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它才回頭瞅了瞅依然一臉不忿的我,忍不住輕笑出聲道:「怎麼不公平了?是我對你不公平,還是你覺得這裡的地形無法讓你用出全力?」

我昂起頭來大聲地回答:「我拿著劍,而你卻是什麼也沒有,難道你覺得這樣很公平嗎?!」

「呵呵,自古以來,勇士不都是要全副武裝地來殺掉傳說中的惡龍嗎?難道你曾經聽說過,惡龍也會穿著盔甲、騎著駿馬、手持長槍,和勇士決鬥嗎?」

「可是……可是我根本就不想殺你!拜託了,你能不能乾脆一點,直接把王者之杖給我不就得了?」

它突然哈哈地笑了起來:「想不到你對一個死不掉的生物也不忍心下手啊!我倒是很好奇,你以前心中所沉積的那些殺氣是怎麼來的?」

隨著它的笑聲遠遠傳開,我們之間的凝重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我也忍不住笑道:「這個可就說來話長了,大概……是因為我師父把我賣到了武鬥場的緣故吧!」

它點了點頭:「怪不得,不然以你的這種性格,恐怕根本無法領悟到第三重。看來你師父對你還真是非常的瞭解啊!呵呵,要是我的話,肯定是想不到如此好的法子。」

聽它這麼一說,我不禁奇怪起來:「你好像對我們那個世界非常瞭解啊!就連武鬥場,你好像都很熟悉呢!難道你去過?可這裡的生物不是都無法離開遊戲世界的嗎?難道你以前是生活在我們那個世界?」

它輕輕地搖搖頭:「不知道,我想不起來了。其實我有時候也很困惑,總覺得自己過去並不是活在這裡,而是活在一個非常發達、非常繁榮的龐大世界中,那個世界上有很多的人、有廣闊無邊的大海、有連綿不絕的群山、有各種各樣這裡所沒有的東西,但是對以前的那些事情的記憶,總是零零碎碎,好像在夢中一樣,缺少一種有機的連接,彷彿有一個十分重要的事物被人從我的記憶中強行抹去了……不過,我卻清楚地記得自己曾在黑暗中沉睡過很長一段時間,醒來之後,就到了這裡。而就是在我醒來之前,有一個聲音曾在夢裡對我說,只要我一直待在這裡,就永遠都不會再次死去。」

說到這裡,它無奈地聳了聳肩:「其實我曾經多次想要離開這裡,這裡雖大,但是卻沒有我熟悉的那些人和事。可惜我卻無法靠近那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出口。每次一看到出口,我就莫名其妙地又從轉生台上走下來了。」

「等等……你剛才說什麼?再次死去?難道你來到這裡之前就已經死掉了?」

「哈哈,也許吧!反正我現在是活著的。」

「那……你還記不記得你以前叫做什麼名字?你既然在人類的社會中長大,怎麼也該有個名字吧?」

它歪著頭使勁地想了半天,又再次地搖頭道:「不知道,想不起來了……」

我挫敗地低下頭去,歎了口氣道:「算了,不難為你了。對了,王者之杖到底在哪裡啊?這裡可沒有轉生台,要是你死了之後在其他地方復活的話,難道還要我自己去找出那個什麼王者之杖嗎?」

它低低地笑了出來,彷彿很是無奈地搖頭道:「看來指望你來殺了我,是不可能了呢!」

說著,它低頭用牙齒咬破自己的尾尖,從裡面挑出一根通體散發著白光的晶瑩細棒遞到我的面前:「這就是王者之杖,它可以將你瞬間傳送到這個世界中的任意一個轉生台上。不知道是哪個混蛋趁我睡著的時候,將它塞到我的尾巴裡來的。自從有了這個破東西後,我渾身總是不住的發光,真是討厭死了,如今給了你,以後我也不會被自己的光搞得睡眠不足了。」

果然,我剛一接過那根細棒,它渾身的光芒立刻就消失了。而令人驚奇的是,我的身上居然猛的爆發出一團耀眼奪目的白光!

看來……只要有了這東西,以後晚上看書時,都不用點燈了呢……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7 02:11:15

第十四集 第六章


告別了那只龍之後,用王者之杖打開石門,卻看到幾百隻毛茸茸的怪獸正如驚弓之鳥一般朝峽谷深處驚慌逃竄。

已經渾身是傷的燮野明在吉娜的攙扶下搖搖欲墜,看到我走了出來,忍不住驚叫道:「耶蘇?!」

「耶你個頭啊!」

「翎?!是你嗎?怎麼一會兒不見,你就變得跟上帝一樣了?我靠,這燈光太刺眼了,拜託你省點電吧!我們過會兒還要趕很長的一段夜路呢!」

吉娜卻驚喜地叫道:「王者之杖?!」

我衝她點頭道:「聰明,一猜就中。」

燮野明歡呼一聲,拖著自己殘破不堪的身子就想撲過來擁抱我。

我伸手扶住他,看著他渾身上下大大小小還在不住淌血的傷口皺眉問道:「你怎麼這麼慘啊!被誰咬的?」

他衝我咧嘴笑道:「媽的,一群遠古才有的劍齒虎,一隻隻速度都快得嚇人,我又用不出火鳳散羽,只能跟牠們肉搏了。你要是再不出來,估計我們兩個就只能去入口等你了。咦?這就是那個所謂的王者之杖?怎麼看起來像根筷子啊!」

「這有什麼奇怪的,那個什麼沉溺之冠還是枚戒指呢!」

「媽的,這都是誰給起的名字啊!對了,你怎麼進去了那麼久?

我還以為你早就掛在裡面了呢!」

我拍拍他的肩膀,欣慰地笑道:「還好還好,裡頭那個傢伙比較好說話,不然我還真拿不到它。」

「哈哈哈,這下搞定了。」燮野明看著王者之杖忍不住傻笑起來,笑到一半卻突然皺眉道:「不過……不過現在還有另一個問題,恐怕我們除了自殺,很難在天亮前趕回去了。」

我將那根細棒在他眼前晃晃,得意地說:「不用不用,只要有了這個東西,我們現在就可以回去。」

在燮野明興奮的尖叫聲中,我決定先將我們傳送到吉娜的小村。

一陣白光過後,眼前的峽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果然是那片茂密的叢林,然而令我們分外驚奇的是,我們身上的傷,竟然隨著傳送全都奇跡般的消失了!

吉娜依依不捨地分別在我們臉上親了十幾下,才含淚笑著揮手道別:「以後要是再來的話,千萬別忘了過來看我啊!」

燮野明也含著眼淚揮手道:「放心,下次來,我一定給你帶套像樣的衣服來!比如比基尼、兔女郎之類的,保證讓你高興死呢!」

很快,我們便回到了入口。此時離早上六點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入口處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卻看到遠處的叢林中隱約有人頭晃動,我連忙將王者之杖用衣服裹了起來,免得身上散出的白光驚動他們。

「看樣子,他們好像是在那裡埋伏著等我們回來呢!」燮野明嘿嘿地鬼笑了起來:「可惜他們卻怎麼也想不到我們竟會直接從這裡出現。我們要不要從後面掩殺過去,嚇他們一跳呢?」

我拽著他走向入口,瞪著他說:「你很閒嗎?怕那幫人不來搶啊?!

正事要緊,我還等著去砸那個什麼豹紋龍的蛋呢!」

走出了遊戲世界,再次進入寬廣昏暗的魔幻宮第三層大廳中。

一位工作人員立刻迎了上來說:「請問二位也是在中途放棄的嗎?

辛苦你們了,臨時休息室在那邊,你們可以到那裡去等到比賽結束後參加頒獎儀式。」

燮野明瞪他一眼道:「放棄?我們可是本次比賽唯一的獲勝選手啊!」

那個工作人員吃了一驚,在看到拿著王者之杖的我渾身突然爆出白光後,連忙迭聲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去讓人通知負責頒獎的總統領。剛才控制室裡出了一點點狀況,所以總統領大人他趕過去了。」

我好奇地問道:「出了什麼事情?怎麼連金徽龍騎將都驚動了?」

他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幾個工作人員,結結巴巴地說:「這個……這個……自從剛才有一個發了瘋的選手自動退出比賽後,我們就和控制室那邊突然失去了聯繫,不過……請、請你們放心,總統領大人很快就會回來,我這就去通知他。」說完竟轉身就跑了。

我和燮野明面面相覷,他看了看幾乎快空了的大廳喃喃道:「該不會是……龍蛋被人搶了吧……」

這時,另一位工作人員笑容滿面地走上前來詢問我們道:「請問二位是否準備出售這根王者之杖?如果想出售的話,我們將代表政府進行收購……」

我剛想詢問一下價格,手裡的細棒就被燮野明一把搶了過去,只見他死命地將它抱在懷中嚷道:「不賣、不賣!多少錢都不賣!我們還要靠它去遊戲世界裡逍遙快活呢!」

正當我們無所事事在臨時休息室中等待消息的時候,幾位忙碌的工作人員給我們端來了飲品和熱騰騰的飯菜。

餓了整整一天的我們立刻狼吞虎嚥起來,燮野明邊吃邊說:「媽的,想不到有人比我們還快了一步,八成是拉奇特那個雜種派人幹的好事兒。」

我一邊喝著熱湯一邊皺眉點頭道:「想從梅凱爾手裡搶走龍卵,我看也就只有他敢幹了。」

「呵呵,你猜的一點都不錯,不過這次拉奇特那個老狐狸恐怕是白忙活了。」

我驚訝的抬頭看著燮野明:「你剛才說什麼?拉奇特白忙活了?」

誰知燮野明也瞪著我說:「剛才不是你在說話嗎,怎麼還來問我?」

我這才發現休息室門口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不禁嚇了一跳。

可當我看到那個熟悉的大個頭,還有那根一明一滅不住冒著白煙的雪茄時,忍不住驚呼道:「師……你……你怎麼來了?!」

若不是我收口及時,「師兄」兩個字恐怕就已經脫口而出了。

羅特站在門口衝著我哈哈笑道:「我不能來嗎?傻小子,恭喜恭喜,想不到你居然能夠拿到那根我都沒見過的王者之杖。」

燮野明傻呆呆地看著羅特,又看了看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等到一大團米飯從他大張著的嘴裡掉了出來後,他才結結巴巴地問:「你……你……你不是……啊!你們認識?!」說著,又驚慌地扭過頭來問我道:「阿、阿羽,難道他真是你師父?!」

羅特走過來,用雪茄狠狠敲了燮野明腦瓜一記,罵了聲:「少給我胡說八道,要是讓那個老不死聽到了,還不扒了我的皮啊!」

「可你們的功夫那麼像,兩個人還互相認識,你們不是師徒,難道是師兄弟嗎?!」燮野明抱著腦袋委屈地哭道。

羅特指著燮野明,笑著對我說:「羽,既然這個白癡已經知道了我們之間的秘密,就不能再留著他了,不然要是被他說出去的話,恐怕死老頭子會千里追殺我的。你說,我是殺了他呢,還是把他打成白癡?」

「不要啊!!」燮野明嚇得連忙抱住羅特的胳膊求饒道:「老大!

看在我當年找你要過簽名的份上,饒了我吧!我發誓,我死都不會說出去的!」

「哈哈哈,死小子,怎麼還和當年一個死樣啊!」羅特大笑著將他的腦袋夾在腋下,用手指一下下彈著他的腦門問道:「你師父呢?

他還沒被你給氣死嗎?」

「呵呵,我這麼聰明可愛,他老人家喜歡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氣死?!」

「嘿!我看你是越來越不知羞恥了呢!來,讓我捏捏,看看你的臉皮到底有多厚。」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親暱無比的二人,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地問道:「你、你們認識?」

燮野明無比自豪地衝著我嘿嘿傻笑道:「當然認識,他曾經是我的偶像啊!不過,已經好多年沒見了……」

羅特卻對我很是無奈地聳肩道:「我可不想認識這個白癡,不過他欠了我三萬多銀魯克至今都沒還。」

說著,他掐著燮野明的脖子,裝出惡狠狠的樣子說:「小子,你要是再不還錢,我就把你閹了,然後扔進一樓的那些遊戲世界中,到時候我看你拿什麼去安慰那些飢渴的女人!」

燮野明苦笑道:「老大,在我們兄弟之間談錢這個敏感的話題,是不是太傷感情了啊?再說了,我不還錢,也不是我的錯啊!誰叫你這些年都跑得不見蹤影?曾經好幾次我都攢夠了錢準備還給你的,可惜到處都找不到你,唉,所以只好又花掉了。」說這話的時候,燮野明的臉居然連紅都沒紅一下。

羅特呸了一聲,鬆開了他道:「你小子,還是這麼油嘴滑舌的。

不過念在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沒忘記我的份上,那三萬多的欠債就一筆勾銷了吧!」

燮野明揉著脖子呵呵傻笑道:「真的?!呵呵,說實話,其實我早就忘了還欠你錢沒還,要不是見到阿羽,可能連你叫什麼名字都忘了呢!」

看到羅特眉頭一皺,他連忙改口道:「哈哈哈!不過您老人家的音容笑貌可一直都深深印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抹之不掉啊!不然怎麼三十多年沒見,還是一眼就認出您了呢?再說名字忘了算什麼,就連我師父他老人家叫什麼名字,我現在也想不起來了呢……」

等這兩個人「親熱」完了,飯菜都快涼了。燮野明捂著滿頭的包蹲在角落裡不住地哼哼唧唧著,羅特則大大咧咧地坐在他的座位上享用著他的美餐。

直到此刻,我才有機會問出剛才心中的疑惑:「師兄,你剛才說拉奇特這次白忙活了,是怎麼回事兒?」

羅特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你們這群傻蛋,一個個大老遠地從世界各地跑過來,卻不知道被梅凱爾那個傢伙給涮了。我看你們全都昏頭了,政府怎麼可能會把那麼重要的一顆龍卵拿來當獎品呢?!」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道:「難道那顆龍卵是假的?!」

「呵呵,那倒不是,政府再怎麼膽大,也不敢拿假的出來唬人。

他們可不想讓自己的信譽受損啊!」

「咦?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我糊塗了起來。

「哼,龍卵雖然是真的雪斑豹紋龍的受精卵,但卻是一個死卵。

你想想看,已經滅絕了幾百年的龍,那顆龍卵怎麼也有幾百年的歷史了吧!這麼長的時間都沒孵化出來,難道現在就能突然孵化了?我看也就只有拉奇特那個貪心的笨蛋還天真地以為它真能孵化出來呢!」

「可是……可是萬一拉奇特要真能找到方法讓它孵化呢?」

羅特衝我搖著雪茄道:「不可能,我一個朋友,天堂島的寶物鑒定師,前幾天曾被梅凱爾請去專門鑒定過那顆卵,確認內部所有細胞組織都已經沒有了活性,絕對不可能孵化了。不過,這顆卵至今還能保存得如此完好,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我這才放下心來,呵呵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不知道這次拉奇特派來的是哪個笨蛋,他要是發現那顆龍卵根本無法孵化,恐怕自己都要嚇死了,哈哈哈!」

羅特嘿嘿冷笑兩聲道:「只怕……那個笨蛋再也沒機會發現這個秘密了。」

「什麼?!」我驚叫出來:「難道你抓到他了?」

「嗯,就在剛才。哼,那個叫什麼門塔的笨蛋殺了三個看守龍卵的尋寶獵人,還殺光了周圍的看守,自以為沒人能認出他來,想拿著終生會員證件大搖大擺地從正門出去,卻被我給撞了個正著。還好我聞出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兒,記得這個笨蛋是拉奇特手下的一條走狗,不然還真被這小子給溜了呢!不過那個笨蛋的嘴巴可真硬啊!下巴都被我扇掉了,還不肯說出龍卵的下落,看來只有讓梅凱爾和他的手下們親自去忙活了。」

「……」廢話,難道你見過下巴掉了的人還能說話嗎?

「那他的屍體呢?你沒拿他的屍體去證明拉奇特就是這次事件的主謀嗎?」

「那麼麻煩的事情,就讓梅凱爾那個傢伙去幹好了。再說,不明不白死了個龍騎將,就算他是搶劫殺人犯,恐怕整個天堂島也要被拉奇特的龍騎軍給佔領了吧!嘿嘿,那個垃圾的屍體已經被我剁成肉醬衝進廁所的下水道了,像這種連下屬的老婆都能給姦殺的人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倒是那幾個死得不明不白的尋寶獵人,唉,他們死得可真冤哪!」羅特說著惋惜地歎了口氣:「其中一個還和我一起賭過酒呢!就這麼再也見不到了,真是可惜。」

我懷疑地問道:「難道梅凱爾不知道拉奇特要來搶龍卵嗎?不派自己的手下,居然讓尋寶獵人來看?」

羅特冷笑道:「梅凱爾正是知道拉奇特要來搶,才沒敢安排自己的人,不然這次死的就是他的人了。哼,來的可是拉奇特手下的銀徽龍騎將,就算沒帶馴龍,實力也不是他帶來的那幾個紫徽能抵擋得了的。他那個人的膽子,一百年前我就見識過了……」

他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伸手拍拍我的肩膀說:「給你頒獎的人回來了,小子,過會兒別急著走,到魔幻宮的入口大門那裡去等我。

呵呵,好久沒見了,我還想跟你好好聊聊呢!」說完,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已經一溜煙兒地消失了。

燮野明這才捂著腦袋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朝四下打量著問我:「你師兄走了?媽呀!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出去見人嗎?」

等了五六分鐘,梅凱爾果然帶著一大群人匆匆趕來。我不禁暗暗佩服師兄的靈覺,居然能在那麼遠的距離就察覺到他們的腳步聲。

卻聽梅凱爾在門外哈哈笑著問工作人員道:「我們的冠軍在哪裡?

記者們正等著給他拍照呢!」

等所有在天堂島上的聯盟會長、政府代表和從遊戲世界中因為超時而不得不退出來的選手們聚齊之後,盛大的頒獎儀式才正式開幕。

站在那臨時搭建起來的領獎台上,看著台下無數晃眼的閃光燈,我突然恐怖地想起,不知道老闆和雪城月他們明天在報紙上看到我的照片後,會不會將我和無故消失了兩天的冷羽聯想在一起。

當梅凱爾親自將四本印著燙金字體的薄薄證件交到我和燮野明手中時,燮野明的下巴都差點給笑掉了。不過當梅凱爾問道:「怎麼樣?

是否有興趣來當我的手下?」他又立刻閉緊了嘴巴,使勁搖起頭來。

解說員在一旁拿著麥克風向記者們解釋道:「這四本終生會員資格的證件全都已經蓋上了政府和天堂島領館的認證印章,只要持有者填上自己的姓名並蓋上手印,便能即刻生效。以後,只要持有者拿著這個證件,就能夠在天堂島永久免費享受一切特權,並可以用它來代替自己服刑。也就是說,這兩位優勝者從今往後不但擁有了在天堂島自由出入並且免費居住的權利,還擁有了可以犯兩次死刑的權利。不過相信只要是享受過天堂島終生會員資格所帶來的特權的人,都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吧……如果各位來賓們也想擁有這種特權的話,趁著今天的比賽,我們將對你們八五折優惠,原來要一次性消費五十萬銀魯克才能擁有的終生會員特權,今天你們只用消費四十二萬五千就能夠得到了……」

聽完他的解說後我才明白過來,原來終生會員資格並不能讓人無所顧忌的去犯罪啊!一旦服刑,政府就要將其證件扣押相應的年數,而如果是死刑,則會沒收會員證件。

頒發完終生會員證件後,梅凱爾親切地拍著我的肩膀笑著說:「年輕人,蘇特斯已經跟我提起過你了。怎麼樣,像你這樣年輕有為的優秀人才,如果不投身於讓人熱血沸騰的龍騎軍,去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偉大事業的話,實在是整個社會的遺憾啊!」

我趕緊謙虛地拒絕道:「謝謝您的抬愛,其實主要的功勞全都是燮兄一個人的,我不過是跟他沾光罷了。而且我已經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標,實在不敢讓大人再為我費心了。」

梅凱爾微皺了一下眉頭,略帶著可惜地開玩笑道:「怎麼你們兩個人都這麼排斥龍騎軍?難道我們是洪水猛獸嗎?呵呵,如果你想更好地實現自己的理想,加入龍騎軍絕對能讓你事半功倍。不過年輕人想走自己的路,我也不會勉強,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追求的生活,只是……呵呵,小伙子,再好好考慮一下吧!如果以後還有機會見面的話,我希望到時候你能夠改變自己的心意。」

雖然他表面上看起來笑容可親,可是話語中卻似乎充滿了一股淡淡的不容拒絕的威脅。我心裡「咯登」響了一聲,一種極其危險的模糊預感瞬間掠過了我的腦海。

扭頭看了看依舊傻笑著的燮野明,我默默地歎了口氣,笑著說:「好的,我會好好考慮您的提議的。」

梅凱爾滿意地衝我笑了笑道:「呵呵,我將會無限期待著和你的下次見面……」

是嗎?我倒希望那會是下輩子的事情了……

接下來,梅凱爾向大家宣佈了龍卵被盜的消息。

看著底下騷亂的人群,他笑著安慰道:「請大家不要擔心,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我們已經讓那顆龍卵無法正常孵化了。所以就算是我們的敵人得到了這顆龍卵,也不會對我們構成什麼實質性的威脅。

但是對於這兩位選手,我們只能說一聲抱歉了,因為那顆龍卵對政府來說是無價之寶,所以無法用金錢來兌現,不過我們只要一追回它,就立刻補發給你們二位。」

哈哈,什麼無法正常孵化,根本就不可能再孵化了!

看來梅凱爾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將這顆龍卵當作獎品送給我們,所謂的比賽,一切的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個華麗的誘餌罷了。

好一句「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正因為這些特殊的原因,才有三個毫不知情的人為了一顆根本無法孵化的龍卵而白白喪命。

我暗暗在心裡冷笑了數聲,突然看到在一片嘩然的人群之中,葉靈劍正微笑著朝我遙敬了杯酒,那臉上輕鬆的笑意與周圍驚訝的人群格格不入。衝他略略點了點頭後,一股深深的無力感頓時湧上我的心頭。

原來,你也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啊……

接下來的慶祝酒會,是在選手們幸災樂禍卻又嫉妒無比的虛偽恭喜聲中,和聯盟會長們紛紛熱絡的敬酒中「熱烈」進行的。

葉靈劍為了避免我們的關係暴露,只是笑著和我們略微碰了碰酒杯便轉身離去,而旁邊一擁而上的聯盟會長們卻差點沒熱情的把我們兩人給活活擠死。

好不容易從人群中逃了出來,我略帶著愧疚地看了看在人群中已經找不到北的燮野明,匆匆趕往魔幻宮的入口大門。

等了不久,便見師兄手提著藍色挎包,戴副墨鏡,叼著雪茄,朝我走來。

「咦?難道你知道我很窮,特意給我送錢來了?還這麼大一包?!」

我驚喜地看著那個鼓鼓囊囊的包裹。

他笑著敲了下我的腦袋說:「少做夢了,這些錢是讓你帶給校長和埃娜的。赫氏竟然會為了一個無聊的尋寶大賽而讓你出馬,我看校長那個老傢伙大概又沒錢花了。這裡的錢雖然不多,但我想也能讓他支援上兩三個月吧!」

我豎起拇指讚道:「師兄,你真是厲害,一猜就中啊!」

打開包裹一看,媽呀!整整一包各色奇異的寶石,有的甚至在黃昏的夕陽照射下,還散發出若有若無的柔和微光。

「師兄……這個……真的沒有我的份嗎?」我困難的吞了口口水,厚顏無恥地問道。

「我是想給你一點啊!可惜那個死老頭子曾經嚴令不許我給予你任何形式上的幫助。」羅特無奈地苦笑道:「認命吧你,我可不想被那個老頭子扒光了吊在元老議會門口的旗桿上給人參觀啊!」

我失望地低下頭去,突然又抬起頭來滿懷希望地看著他說:「你不說、我不說,他怎麼可能會知道?」

「他怎麼可能會知道?就連上次我偷偷跑去赫氏看你,他都知道了。你說這件事情,他會不會知道?」

我徹底地絕望了,看著那一大堆可望而不可及的寶石差點沒痛哭失聲,忍不住狠狠罵道:「那個老不死的,非要折磨死我,才開心嗎?」

羅特低低地笑出聲來,拍著我的肩膀安慰我道:「我當年可是比你還慘啊!窮得連條內褲都沒得換,只能天天攔在食堂門口朝人要錢。你現在好歹還能去打工呢!比起我當年可是強多了。哈哈,別再傻站在這兒了,走,陪我喝一杯去。」

我連忙搖頭道:「不行不行,我還得去見幾個人,等忙完後還要回酒店換衣服準備出島呢!」

「咦,你在這裡還有熟人?」羅特驚訝地看著我。

我紅著臉道:「啊!也不算是啦,只不過是在」粉紅色的天堂「裡面剛認識的幾個朋友。」

羅特愣了愣,接著便嘿嘿地笑了起來:「剛認識的幾個朋友?該不會是那三個拿鼻子看人的丫頭吧?」

見我沒有否認,他狠狠拍了拍我的肩笑道:「小子,行啊!居然連那三個眼高於頂的娘們都搞定了啊!你可真沒給你師兄我丟臉啊,哈哈哈!」

我被他說得臉上一陣火辣,瞪著他道:「搞什麼定啊!我只不過去還一件東西罷了。」

「咦?難道她們還借給你什麼寶貝了嗎?這幫丫頭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給我看看,說不定是什麼很值錢的東西呢!」

我掏出那顆寶石,得意地衝他晃了晃道:「這可是能復活三千次的寶石啊!怎麼樣,很罕見吧?」

羅特驚奇地接過那顆珠子,拿到眼前看了好一會兒,才撓撓頭道:「這破玩藝兒能復活三千次?我看……好像沒那麼神奇吧!怎麼看怎麼像是只能復活三十次的龍涎珠啊?」

我立時傻了眼,瞪著他道:「師兄,不是吧!你該不會是看上它了,連我都想騙吧……」

羅特哈哈大笑著將寶石扔給我道:「恐怕你是被她們給騙了吧!

我看哪,八成是她們迷上你了,生怕你不回去看她們,才故意誇大其詞騙你。唉,想不到那三個丫頭居然也會騙人了,是你的魅力太大,還是她們這些年被人帶壞了呢?」

「不會吧……」我拿著那顆寶石猶自不信地不住端詳。

羅特見我不信,邊笑著搖頭,邊從兜裡掏出了一顆一模一樣的寶石遞給我說:「你看看吧!它們倆是不是長的一樣?嘿嘿,我看也就只有你這種頭一次來的傻蛋,才會上她們的當了。」

我靠!果然是一模一樣……唉,難道我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就真的那麼好騙嗎?

然而,羅特一點也不體諒我此刻的心情,居然還落井下石地說:「哈哈哈,別這麼傷心,好不好?想開一點嘛!雖然這不是什麼很稀罕的寶石,但至少你還是賺了啊!就算被她們劫了色,也不虧了。來來來,給我講講你被騙……啊!是如何遇到她們的經過,也好讓我以後跟人喝酒的時……不不,是去看她們的時候防備著點……」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7 02:14:16

第十四集 第七章


在聽完我的被騙經過後,羅特卻收起了笑容,沉吟道:「奇怪啊!你說這個寶石是華月婷親自交給你的,而且也是她告訴你這顆寶石能復活三千多次?不會吧!月婷那個丫頭可比其他兩個要穩重得多,照理講不會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所以我才這麼輕易地上當了!」我立刻為自己找到了開脫的理由。

羅特想了想,皺起眉頭道:「我看她八成是有什麼不方便說的苦衷,才故意這麼說的。你說你們去的時候,那個什麼斯丹也在那裡?」

見我點了點頭,羅特猛一拍額頭道:「哈哈,怪不得那個蠢貨臨死居然還敢給我叫囂,說我們就算把這裡翻過來也找不到那顆龍蛋。

原來被他藏在那裡了啊!」

「師兄……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啊……那個時候,他可還沒去搶龍卵呢!」我看羅特八成是想那顆龍卵想瘋了,不然怎麼可能連這種事情都能聯想到它?

「呵呵,小子,你大概還不知道那幾個丫頭的厲害吧!那裡之所以叫做尋夢閣,自然就是和夢想有關了。只要你去過那裡,你心中所有的綺念都會被她們知道得一清二楚,然後針對你心中的渴望來迎合滿足你。不然她們怎麼可能會讓所有去過的男人都流連忘返,恨不能在那裡終老?你想那個蠢貨在那裡一連住了三個月,恐怕成天都在盤算著怎麼搶奪龍卵,自然也就被她們知道了。」

「咦……可她們就算知道了,也沒必要特地用這種方法來告訴我吧!再說我和她們非親非故的,她們告訴我又有什麼好處呢?」

「大概……她們覺得你實在太帥了點,所以想拿這個當嫁妝來嫁給你吧……」

「……」

為了驗證自己的結論,師兄當即和我一起趕往尋夢閣。

剛踏入尋夢閣的大門,馨兒就已經從裡面迎了出來。

看到我身旁的羅特,她不禁吃了一驚,接著便氣急敗壞地大聲罵道:「你這個死小偷,居然還敢來我們這裡!」

羅特尷尬地看了看目瞪口呆的我,趕緊衝著馨兒賠笑著擺手道:「喂、喂,我只不過借了點東西沒還罷了,有必要這樣嗎?再說你們這裡的免費寶石那麼多,贊助給我一點兒,也是應該的吧……」

「呸!」馨兒不知從哪裡突然抽出把笤帚,攔在門口,像只發怒的小母雞般插著腰沖羅特叫道:「一點兒?根本就是一點兒都沒給我們剩下!那些都是給客人準備的寶石,什麼時候說過要給你了?!哼,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揍你了哦!」

馨兒剛做勢要拿笤帚攆人,月婷的聲音便從裡面傳了出來:「馨兒,別鬧了!你要是把客人也給嚇跑了,我可不饒你。」

話音未落,月婷已從院子裡娉婷裊娜而出,看都不看羅特一眼,走過來親暱地挽著我的胳膊道:「你可來了,真是讓我們一陣好等呢!

呵呵,我剛燒好了一壺碧螺春,來,我們進去邊喝邊聊。」

羅特在一旁苦笑道:「月婷,你要氣我也不用這樣啊!好歹我們也認識了幾十年了,那壺碧螺春,怎麼也該有我一份兒吧……」

月婷掃了他一眼,蹙著眉朝一旁的馨兒問道:「奇怪,這個人是誰啊?」

馨兒立刻撇撇嘴說:「不認識,估計是走錯門了。」

「哦,那就不送了。」說著,月婷頭都不回地拉著我走進了院子。

回過頭去,只見師兄滿是無奈地衝我聳了聳肩。走進院內,卻聽他在外面小聲地哄著馨兒說:「馨兒,上次你不是說想要一個鑲鑽的銀髮夾嗎?我昨天可在一家店裡看到了哦……」

一直走到了裡廳,月婷才拉著我在一張八腳圓桌旁坐了下來,親手倒了杯茶遞到我手裡道:「怎麼樣,比賽結果如何?」

我抿了口熱茶,故意撓著頭說:「贏是贏了,可惜……」

「哦,可惜什麼?」

「可惜獎品被人給搶走了……」我照著師兄先前教給我的話,故意愁眉不展地答道。

月婷拍拍我的手安慰道:「呵呵,贏了就該高興嘛!就算沒有獎品,也不用這麼傷心啊!對了,我給你的那顆龍涎珠呢?沒叫外面那個強盜給搶了吧!」

「沒……沒有……」我趕緊掏出來還給她。

她笑著將那顆寶石推了回來,歎了口氣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呢?唉,我在這裡待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遇到你這樣的人呢!對了,剛剛有人送了個東西給我,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你能幫我看看嗎?」

還未等我點頭答應,她便起身從屋內拿出了一個圓盒。看著那個圓盒,我不由得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難道……難道龍卵就在裡面?!

打開盒蓋,我差點沒驚呼出來。

龍卵!果然就是那顆龍卵!

只見圓盒內的翠綠軟布墊上,一顆滿佈著奇異黑紋、鵝蛋般大小的龍卵正靜靜地躺在上面。

天哪,一顆保存了幾百年的龍卵,居然還能如此完好無損,實在令人驚歎。

雖然明知道它已經無法孵化,可是看著那上面的黑色細紋在搖曳的燭光下隱隱地脈動,竟讓我生出一種它立刻就會破殼而出的強烈錯覺。

似是看出了我心中的震驚,月婷故意好奇地問:「哦,你見過這東西?呵呵,那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我極力克制住心中那想要一把將它捏碎的衝動,好容易才將視線從龍卵上移了開去,故作茫然地搖了搖頭道:「不……不知道,我沒見過這東西。」

月婷美目中閃出一絲異彩,突然輕笑出聲,拿著那顆龍卵放到了我的手裡說:「既然你想捏碎它,又何必強忍著呢?」

聽到她這句話,我心中一陣劇顫,驚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呵呵,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為了它而來的。諾,我現在可是把它交給你了,你不會再像剛才那樣那麼害怕我們了吧!」

我連忙搖頭辯解道:「我……我可沒怕過你們,只是……只是在你們面前有點緊張罷了……」

「緊張?緊張不就代表害怕嗎?呵呵,你倒說說看,我們哪裡讓你緊張了?」

見我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她只得搖頭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今天晚上還要趕回去,我也就不再留你了,只是希望下次你來的時候,還能再來看看我們。」

直到再次來到院裡,我才忍不住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你…

…你為什麼要把它給我呢?難道你不知道這是別人特地藏在這裡的?」

月婷笑著答道:「呵呵,誰叫你是從絕望之崖下面進來的呢?只要是通過了試練來到這裡的人,我們都要無條件地滿足他們心中的願望,這就是這個遊戲世界所規定的遊戲規則啊!」

我恍然大悟,不禁又驚奇地問道:「可這一切也太巧了吧!萬一那個叫什麼門塔的沒把龍卵拿來,你們豈不就沒辦法完成我的願望了嗎?」

月婷搖了搖頭道:「難道你不知道,遊戲世界就是用來滿足人們在現實世界中不可能實現的願望嗎?如果沒有這顆龍卵的話,那麼你此刻想要得到的,也就不會是它了。而正因為你心中的願望是它,它才會到這裡來的。所以這一切都不是巧合,只是遊戲的一個必要環節罷了。」

我聽得似懂非懂,不禁拿起那顆龍卵仔細端詳起來。看著上面那彷彿仍在脈動的黑色細紋,我好奇地伸出左手食指去摸了摸。

一陣耀眼的紅光突然從我食指上的銀戒爆射出來,嚇得我差點沒把龍蛋給扔了出去。待紅光消失後,我卻無比震驚地發現,光滑的蛋殼居然出現了一道道細微的裂痕。

細微的裂痕彷彿河道中乾涸的龜裂一般,不住延伸擴散,在一陣細微清脆的「卡卡」聲響後,整個龍卵都隨之碎裂了開來,一股透明的黏液頓時便流了我滿手。

然而,更令我驚奇的是,本以為還會流出一團卵黃的龍卵裡面,竟然什麼都沒有!

看起來,這顆龍卵早在當年剛剛生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孵化成龍的可能……

想到這裡,我不禁啞然失笑。早知道是這個結果,我還煞費苦心地去拿那個王者之杖幹嘛?

月婷拍手笑道:「哈哈,你這下相信我說的話了吧?你看你剛才不是還想捏碎它嗎?它立刻就自己碎了呢!」

事實擺在眼前,不由得我不信。

順手將滿手的黏液在師兄給我的挎包上擦了擦,我這才接過月婷遞過來的手帕擦去剩餘的黏液,忍不住笑著說:「看來我就算想要天上的月亮,這裡都能給我實現了呢!」

「呵呵,還好所有來這裡的人都不會有這種無聊的願望呢!不然啊,這裡還不得變成廣寒宮了啊……」

跟月婷、馨兒道別後,我和師兄再次回到了魔幻宮的入口處。

看著黑色天幕上已經高高掛起來的彎月,羅特笑道:「你可真是披星戴月、來去匆匆啊!我們師兄弟總共才聚了不到幾個小時,就又要說再見了。」

我依依不捨地拽著他再次哀求道:「看在師兄弟的份上,你就贊助我點吧!天這麼黑,師父他老人家肯定看不見了……」

羅特在我腦袋上來了個爆栗,笑著說:「你是不是嫌我活得太自在了點,就想看到我被那個死老頭追殺才開心啊?」

「哪有啊……」我齜牙咧嘴地捂著痛處,突然想起了手上的戒指,連忙摘下來遞給他:「哦,對了,這是從遊戲世界裡得到的,可以讓所有的怪物都避開你。雖然不知道在別的遊戲世界好不好用,但是起碼師兄你要是去那個晦暗森林找寶石的話,可以方便很多啊!」

「哦?」羅特拿起戒指看了看:「嘿嘿,這玩藝兒不錯啊!既然老頭子沒規定說不讓你資助我,那我可就卻之不恭了。」

告別師兄後,我一個人在夜色中匆匆趕回了酒店。先去辦好了離島的手續,又給埃娜打了個電話後,我才背著挎包來到自己的房間。

剛打開房門,卻發現屋內燈火通明恍若白晝,而當我看到滿滿一屋子的人時,差點沒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

一個長髮紫亮的窈窕身影站在落地窗前回頭衝著我打了個招呼,十分不滿地問:「比賽都結束兩個多小時了,你怎麼才回來?不會是和那個白癡去找你們被人搶走的龍蛋了吧?」

我沒理她,瞪著那滿滿一屋子人問:「你……你們怎麼跑到我的屋裡來了?」

龍吟瑤在我屋裡倒不奇怪,她昨天晚上就進來過了。奇怪的是,怎麼暗月的這幫人也能進來?難道說我房間的門只要是一把鑰匙就能打開嗎?

「哼,他們在你屋外都等了兩個多小時了!要不是我來了,他們現在還在外面等著呢!」

哦……原來這群狼是你引進來的啊……

我撂下背包,皺眉看著他們道:「怎麼?昨天晚上沒擺平我們,今天就找上門來了?對不起,想打架的話,拜託你們到外面去等我,我可不想打爛這裡的東西。」

坐在魅羅身旁的一個老者聞言站了起來,正當我以為他這就要動手的時候,他卻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我面前。頓時一屋子的人都驚叫了起來,而叫的最凶的那個,居然是龍吟瑤?!

只見她慌忙跑上前去想要扶起那個老者,嘴裡還不住地叫著:「您、您怎麼給這個白癡跪下了?天哪!我不是說會幫你們擺平一切嗎?您就這麼不相信我?」

可還沒等她把老者扶起來,其他的人也全都齊刷刷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從未經過這種陣仗的我,一時之間不免也慌了手腳,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們這是幹什麼?龍、龍吟瑤,他們都瘋了嗎?」

那個老者掙開龍吟瑤的手,突然雙手撐地「咚咚」地朝我磕了兩個響頭,老淚縱橫地哭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們家少爺吧!」

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們是衝著我手裡的終生會員資格證來的啊!

活了這麼大可還是頭一次見人給我磕頭,毫無心理準備的我差點沒被他嚇得心肌梗塞。

看了眼站在他身旁衝著我使勁點頭的龍吟瑤,我搖頭道:「對不起,您家少爺的事情,恕我無能為力。」

開玩笑啊!我辛辛苦苦弄來的免死金牌,怎麼可能去浪費在一個人渣身上?!就算是讓龍吟瑤來求情,也是沒門!

龍吟瑤急了,一上來就揪住了我的衣領,粗魯地從我懷裡將那兩本證件給掏了出來。

我一把搶了回來,瞪著她說:「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幹嘛這麼向著他們?這可是我的獎品啊!還輪不倒你來幫我送人吧!」

龍吟瑤跺著腳急道:「你這個白癡!我看你在裡赫氏裡算是白混了!難道你連裡赫氏的最大贊助商就是暗月都不知道嗎?!」

「啊?!」我傻了眼:「不會吧!我們裡赫氏怎麼連黑社會都勾結啊?」

「呸!你才和黑社會勾結呢!」

不是勾結,難道根本就是一夥兒的?照這麼說來,平日裡那個道貌岸然滿肚子壞水的校長,竟然是黑社會流氓集團的總頭目?!

那我所加入的那個萬眾矚目的裡赫氏,不就是暗地裡進行各種恐怖活動的流氓組織了嗎?!

見我滿臉的疑惑,龍吟瑤這才解釋道:「暗月雖然是黑道起家,但是近年來已經逐漸漂白了。它跟我們赫氏之間是絕對正當的商業來往,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交易。而且你們裡赫氏所進行的各種研究項目,有百分之三十的資金都是他們贊助的!你給我聽清楚了,不是百分之十,也不是百分之二十,而是百分之三十,整整百分之三十啊!」

最後的那幾句話,她幾乎是朝著我吼出來的。

「哦……」我這才鬆了口氣,還好還好,不然我真不知道是該去投案自首,還是畏罪潛逃了。

不過就算他們是我們的最大贊助商,我也不能就因為這個,讓一個混蛋去逍遙法外吧……

從我七歲起,師父就天天在我耳旁諄諄教導我以後長大要懲奸除惡、匡扶正義,就連阿呆那個白癡也說過:「邪惡就好像是一個長在屁眼上的痔瘡,如果你不趕快把它連根割掉,反而讓它在那裡快樂地生長的話,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發現你的生活將會被它鬧得寢食難安、如坐針氈,甚至連你上廁所的時候都會讓你忍不住咬牙切齒到痛不欲生啊……」

「喂!你發什麼呆啊!沒看到那麼多人都跪在你面前了嗎?!」

龍吟瑤用猛烈的搖晃喚回了我的神志,聲音直震得我耳根發麻。

看著眼前那雙焦急而又帶著脅迫的大眼睛,我彷彿聽到它們正在對著我無聲地喊道:「嘿!小子,你要是敢不答應他們,我就讓你在大街上眾人面前表演傳說中的裡赫氏保留曲目——夏威夷草裙舞!」

面對如此凶神惡煞般的龍吟瑤,我不得不妥協地將這個燙手的熱山芋扔到了那個遠在萬里之外的校長臉上:「這……這個……咳咳…

…不是我不想答應啊!關鍵是我答應了也沒用,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在校長他老人家手裡啊……」

看著愣在那裡的龍吟瑤,我不由得暗自得意著自己的才思敏捷。

嘿嘿,等你去找到那個老頭,我早就把兩本證件全都填上我的名字了,一個冷羽、一個龍羽!到時候就算這幫人在我面前集體跳海自殺都沒用了,哈哈哈哈!

滿以為龍吟瑤在聽到這條理由後會知難而退,放棄對我的敲詐,誰知她卻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通訊器,在我目瞪口呆之下撥了個號碼後,用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溫柔聲音對著通訊器說道:「喂,校長嗎?呵呵,我是阿瑤啊……我是阿瑤……阿瑤啊!」

在連說了好幾遍自己的名字後,龍吟瑤突然火大地吼道:「……

你個該死的老白毛!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嗎?!……嗯,暗月的人想要一個天堂島的終生會員證,有個白癡說只要你點頭,他就給他們……嗯?你說還能是哪個白癡?……嗯,好的,好的,呵呵,我就知道你肯定會點頭的……」

「啪」的一聲關掉了通訊器,龍吟瑤衝著已經後悔得差點沒拔劍自刎的我嘿嘿黠笑道:「那個老傢伙已經點頭了,這下你該乖乖地給我交出來了吧……」

在龍吟瑤「好心」的攙扶下,我神情恍惚地送走了那幫感激涕零、對我千恩萬謝的人渣。在整理完自己的東西後,又被笑吟吟的龍吟瑤親自護送上了離開天堂島的航空母艦。

坐在龍吟瑤給我訂的貴賓套房裡,我味同嚼蠟般地吃著服務生送來的豐盛晚餐,心還在慢慢地淌著血……

天啊……我拚死拚活一整天才辛苦賺來的終生會員資格證啊!居然讓那個該死的龍什麼瑤就這麼給我當人情送給了一幫人渣!而且還一分錢都沒有要!

就算是行賄,你也該給我開一張發票回來吧!摸著懷裡僅剩的唯一一張資格證,我差點沒心酸得落下淚來。

端起杯子,我卻突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一口都沒動過的紅酒竟已只剩了個底兒。奇怪,難道我已經被龍吟瑤刺激得患了老年癡呆症?

不然我怎麼一點都不記得我喝過杯子裡的酒啊?

接著,我便看到了只有在夢中才能看到的奇怪景象:一塊被炸得金黃的小牛肉,居然自己慢慢抬起頭來,爬出盤子,彷彿被什麼東西吃掉般一點一點的漸漸消失了!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狠狠地掐了大腿一下,我差點沒痛暈過去。

不是夢!這絕對不是夢!!難道……該不會是……

「有鬼啊——︱」

在我的尖聲慘呼中,那塊只剩下一半的牛肉立刻驚慌地朝著桌邊逃去,帶著那瓶六十二年的紅酒一塊兒「丁鈴噹啷」地砸到了地板上,一整瓶紅酒立刻便如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般迅速染紅了一大片地毯。

而那塊被紅酒浸透了的會走路的牛肉,此刻也如同喝醉了一般,搖搖晃晃地掙扎著向前爬了幾米後,終於「撲通」一聲栽倒在了地上,如死屍般一動不動了。

我抽出劍來,心驚膽戰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用劍將那塊牛肉挑了起來。咦?真的不動了耶,看來是被我那聲充滿了恐懼的尖叫給嚇死了……

為了保險起見,我又用劍狠狠地將那塊牛肉在空中五馬分屍,直到確定它再也不可能復活了,才放心地回到了餐桌上。

媽的,真是活見鬼了,難道說落羽神戀曲的第四重境界就是能看到鬼嗎?!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我豈不是不需要任何演技就能去當「人鬼情未了」的那個倒霉男主角了?!

突然之間,我聽到一陣彷彿嬰兒般的啼哭聲,從剛才那塊牛肉摔倒的地方傳了出來。

接著,我便毛骨悚然地看到了一小團模糊不清的透明物體搖搖晃晃地從地毯上爬了起來,一邊哭著,一邊慢慢朝著師兄給我的那個挎包爬去。

拎起了屁股下的椅子,我鼓起全身最後一絲勇氣,咬著牙衝上前去,便想將那團不知道是餓死的還是醉死的冤魂徹底送進地獄。

而就當椅子高高舉起即將狠狠落下之時,我卻驚愕地發現,那團不停哭泣著的小小透明身影,居然是……一隻龍?!!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7 02:21:17

第十五集 第一章


那的確是一隻龍,還是一隻會哭的龍!我可沒見過透明的,還會哭的老鼠,更何況它渾身光溜溜的,連一根毛都沒有。

柔和的燈光透射過它瘦小的軀體,在它身後的地毯上匯成了一個頎長狹窄的小小光暈,隨著它身體的不住瑟縮顫抖,那團光暈也彷彿羊癲瘋發作一般打起擺子來。

它那嬰兒般嬌弱無助的啼哭聲在我好奇的注視下停頓了一下,緊接著,又肆無忌憚地從細小的嗓子眼裡狂呼了出來,尖利的哭聲似一把小刀般直刺入我的耳孔,攪得我心煩意亂,恨不能立時將它扔進一盆水裡讓它安靜安靜。

看它此刻的樣子,彷彿在急切地呼喚著自己的母親快來救駕,又或者在委屈地責怪著我剛才那無比粗暴的待客之道。

小心翼翼地伸手過去碰了碰它,一股滑膩的冰涼從指尖傳了過來。感受到我的觸碰,它立刻嚇得再次蜷成一團,把自己的腦袋深深地埋入自己的肚皮,尖銳的哭聲立刻變得悶聲悶氣起來,卻還不時偷偷抬起眼睛來緊張地瞅瞅我。

看來這個小傢伙沒什麼危害嘛!只是怕我怕成這樣子,恐怕過會兒它家長要是找來了,會不會氣得想吃掉我啊?!

奇怪,這世上居然還有這麼奇特的生物,會隱身?!聽聞變色龍會隱身,可那也是靠著保護色讓自己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並不能像這只龍一樣竟能像空氣般完全的透明!

看來它老娘也一定是一頭會隱身的龍了,說不定聽到它剛才的哭聲,一會兒就能找過來。我想像了一下一頭齜牙咧嘴口吐人言還會隱身的暴龍站在我面前的情景,趕緊從餐桌上拿了幾片牛肉來討好它。

將小牛肉片放到了它的身前,我用著無比溫柔的聲音哄著依舊在號啕大哭的它:「乖,別哭了,哥哥給你吃肉哦!」

聞到了小牛肉的香味,小龍停下哭聲,稍稍抬起頭來,淚眼婆娑地看了面前的牛肉一眼,又抬頭看了看我,將目光在我和牛肉之間來回晃動了好幾次後,似乎是在判斷這是不是一個陷阱。

直到見我和牛肉都沒有什麼動靜後,它才放心地緩緩朝著牛肉爬去。

待它舒展開了身體,我才知道它居然是如此的小。整個身體加上尾巴,也只有我一個手掌那麼長,而它的腦袋也只和我的拇指頭差不多大,就好像剛出生的小老鼠一般,跌跌撞撞毫無戒心地爬向那幾塊香噴噴的牛肉。

看來剛才從桌子上跌落下來時扭傷了它的左腳,以至於讓它此刻必須全身匍匐在地,縮起左腿,用兩隻牙籤般細小的前肢艱難地撐著地爬行著,細長的尾巴拖在地上,像一道緩緩流動的液體。

見它爬得如此費力,我於心不忍,伸手便想幫它治好腿上的傷。

誰知手剛剛伸出去,它便如受驚的老鼠一般嗤溜一聲遠遠退了開去,緊接著,那震耳欲聾的號哭聲又驚天動地的響了起來。

「好好好,我不動,我不動……」我連忙小聲打著手勢哄著它,接著便小心翼翼地朝後退開,指著牛肉非常客氣地說:「您慢用,您慢用……」

一直等我退回到了餐桌旁,那哭聲才抽抽咽咽地緩了下來。

摸了把額上的冷汗,看著那只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小龍,我一邊繼續吃著晚餐,一邊好奇著它的來歷。

難道是前一任房客遺留下來的?或者是因為太過於頑皮,從別的房間溜過來的?還是某位龍騎將的馴龍所生的幼龍?又或是船上某個船員飼養的寵物?

小龍慢慢地啃咬著酥嫩的牛肉,不時還晃動腦袋將牛肉撕咬下來,仰起頭來「吧嘰吧嘰」地一陣大嚼。

直到吃不下去了,才心滿意足地嘎嘎叫了幾聲,拍了拍自己的小肚皮,又拖著剩下的幾片牛肉朝著那個挎包慢慢爬去。看它的樣子,似乎還想把這些牛肉留下來當成宵夜。

我低頭又喝了幾口熱湯,再抬起頭來找它時,卻發現它居然拖著那幾片油膩的牛肉爬上了師兄給我的挎包!

「嘿!小傢伙!」我剛叫了一聲,它猛的顫抖了一下身體,丟下牛肉便鑽進了挎包。

暈,它該不會是某個善於利用別人同情心的賊派來的幫兇吧!什麼地方不去,偏偏往我那裝滿了寶石的包裡鑽。

我過去就將挎包拎了起來,藉著燈光好不容易才從一大堆寶石中找到了正費力地拚命往寶石堆裡鑽的它。揪住了它的尾巴,將它倒拎出來後,我毫不客氣地將它丟在餐桌上。

「誰派你來的?!居然敢偷我的東西?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啊?」我瞪著好不容易才晃晃悠悠爬起身來的它,還沒等嘴裡的話說完呢!卻見它突然「嗷」的一聲齜牙咧嘴地衝著我吼了起來。

稚嫩的嗓音讓這吼聲就好像是發了情的貓叫春一般的軟膩磨人,雖然不具什麼威勢,卻也讓我愣住了。

喲!小傢伙還生氣了呢!想偷我的東西,居然還衝我發火兒?這麼厚臉皮的傢伙,我還真是頭一次見到。

伸手過去想把它抓起來狠狠教訓一頓,誰知它頭一偏,張口就想咬我的手指,我手指微微一縮,緊接著輕輕一彈擊在它柔軟的腹部,立刻讓它仰面朝天倒在了桌子上。

小龍鍥而不捨,猛的一個翻身又朝我手指狠狠咬來。我手指再次一縮,它滿嘴的細牙便「卡」一聲咬了個空,身體也因失去平衡而「噗」地趴倒在桌子上。

雖然沒被它咬中,我心裡卻暗暗驚訝,這小龍雖然腳步蹣跚,行動不便,可撲咬的動作卻是靈敏異常,剽悍無比,再加上隱形的身體掩飾了它動作的意圖,剛才差點就咬中了我的手指。

嘿,這只龍的主人恐怕不是什麼普通的傢伙,這麼幼小的龍都被他訓練得如此凶悍,看起來,這只龍的來頭還不小呢!

正詫異間,小龍的身體竟起了變化,原本透明的身軀突然間現出了原形,露出了銀灰色的肌膚,反射著金屬般的光澤。

它細窄苗條的背脊上佈滿了密密麻麻,雪白細小的斑點。在燈光的照射下,竟似鑲著無數顆晶瑩剔透的鑽石一般。

隨著它胸腹部的急速起伏,漸漸的,那背脊上如星般密集的白色斑點竟泛出了紅色的光暈,隨著一聲悶聲悶氣的稚嫩嘶吼,一直趴在桌子上的小龍猛然間如閃電一般撲向我的手指,我心念稍動,已經一把將它抓在了手心裡。

被我制住的小龍猶自不住地想要反擊,張牙舞爪地想搬開鉗制住它下顎的拇指,小小的嘴巴誇張地大張著,彷彿隨時都會在我的手指上狠狠來上一口。

我禁不住動了氣,張開嘴巴便做勢朝它的腦袋咬了過去,待快要咬到它的時候才突然停住不動,讓它好好看清楚,到底誰的嘴巴大。

卻見它呆呆地看著面前的大嘴,嚇得都傻掉了,兩隻前爪驚愕地舉過頭頂,就好像投降的敵人高舉起雙手一般。

我這才閉上嘴巴,滿意地笑道:「嘿嘿,知道我的厲害了吧!說!誰派你來的?!」

小龍一動不動地看著我,依舊保持著剛才的那個動作。我晃了晃它,它卻絲毫沒有反應。

將它放回到桌子上,卻見它僵硬地站在那裡,渾身抖地跟篩糠一般,兩隻前爪緊緊摀住了自己的眼睛,再也不敢朝我瞧上一眼了。

看著此刻它那令人發噱的模樣,我忍著笑伸手搭上它的左腿,真氣緩緩輸入,將它扭傷的腳筋疏通。

治好了它的腳後,我打開門將它放在門外,衝著依舊不敢睜開眼睛的它笑著說:「好了好了,別怕了,我又不會吃你。找你的主人去吧!別再來了,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會不會一腳踩傷你啊!」

見它還是沒有反應,我便不再理它,關上門繼續吃我的晚餐。過了一會兒,卻聽門外的它突然像一隻小狗般發出一陣低低的嗚咽聲,還不住用爪子劃拉著門板,似乎極不甘心就這麼空手而回。

好半天後,門外的聲音才漸漸安靜下來。待我吃完了晚餐,按鈴喚服務生進來收拾時,門口果然已經沒有了它的蹤影。嘿,煩人的小東西,你可終於走了啊!

服務生看著滿地的狼籍很有些詫異,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先生,請問您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我問他道:「請問這艘船上有誰養龍嗎?」

「沒有,我們是禁止帶龍或者寵物上船的,就算是龍騎將也不准帶上來。」

「哦?那萬一偷偷帶上來了,怎麼辦?」

服務生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彬彬有禮地回答道:「這是不可能的,先生。因為所有的客人在來到天堂島之前都曾被我們用X光嚴密地檢查過,可能您沒有察覺,但是每一個客人我們都沒有漏過。而天堂島上,除了遊戲世界裡,其他地方都沒有寵物或者龍存在,就算有,也會在第一時間裡被工作人員送出島外。」

「哦?這是為什麼?」

「呵呵,第一是為了遊客們的安全問題,第二是怕寵物們隨地大小便破壞環境。而且以前曾經發生過遊客將寵物遺失在遊戲世界裡的事件,使那只寵物遭到了其他不知道真相的遊客們的殘酷迫害,令它的身心都受到了無法彌補的傷害。為了避免此類事情再次發生,所以政府不許讓任何人攜帶寵物上島。」

我瞭然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等他離去後,我看著師兄給我的那個挎包,心中的疑惑卻更深了。既然沒人能帶寵物上島,那這只龍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天上掉下來的?不能啊……只聽阿呆說天上掉下來過林妹妹或者餡餅之類的東西,可從沒聽他說有掉下過一隻龍來的!

「羽,如果你看到了一些現實生活中不可能出現也無法讓你理解的東西時,你可以把它歸類為……幻覺。比如你看到天上飛過一隻渾身著火的大鐵鳥、餐桌上出現了一盤香噴噴的雪雞肉、那個老類人猿突然帶著山下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尼姑來吃飯、我半夜叼著烤肉從廚房裡出來等等等等,這一切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統統都是你的幻覺……要知道,人類的大腦非常的奇妙,它經常會不自覺地讓你看到一些根本沒發生過、以後也不會發生的事情,就好像剛才你看到我將那個老頭子心愛的紅酒喝光一樣,其實這根本就是你的幻覺,而事情的真相就是:那隻母狼因為最近伙食太差,奶水不夠,所以不得不用紅酒來餵它的孩子們……」阿呆曾經對只有五歲的我如是說過……

這麼說,剛才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了?可是地上那還沒有乾的紅酒,還有那挎包上沾上的油漬,難道此刻也都還是幻覺嗎?

我突然想起那隻小龍背上如星般的雪色斑點,心頭禁不住一陣狂跳。

媽的!剛才那只龍,現在想起來,真是***像極了傳說中的雪斑豹紋龍!難道……難道……它、它、它就是剛才那顆碎裂了的龍卵?!!

這怎麼可能?!師兄明明說那顆龍卵已經無法孵化,就連在它被拉奇特搶走後,梅凱爾還能眉開眼笑恍若沒事兒一般地參加頒獎儀式,可見師兄說的絕對沒錯……可是……可是……

緊接著,我猛然回憶起沉溺之冠當時莫名其妙爆發出來的血色紅光,忍不住叫了出來:「天哪!不會是我讓那顆龍卵復活的吧?!」

如此解釋起來,一切便都變得合情合理起來。那只龍之所以會讓我毫無察覺的帶上船,是因為它之前一直都躲在那個挎包裡!怪不得它剛才一害怕就朝挎包裡跑,原來它以為那就是它的家啊!!

一想到這裡,我幾乎沒昏厥過去。

我靠,原本是根本無法孵化的龍卵,卻在我這個費勁千辛萬苦想方設法要將之毀滅的人手裡孵化出來!

上帝啊!你自己閒的無聊,也不用這麼玩我吧?!

不行,絕對不能讓這只龍留在世上引起更大的騷亂!更不能讓那個從阿米巴星球上來的,想要再次毀滅整個地球的外星雜種拉奇特得到它!

想到這裡,我趕緊衝出門外四處尋找那隻小龍的蹤影。不顧客人和服務員們驚愕的目光,我從客房一直找到餐廳,又從餐廳一直搜索到了甲板,將整艘航母上所有能夠容納下一隻老鼠的地方都細細地搜索了一回,就連餐廳廚房裡廚師們正在煮湯的大鍋都被我仔仔細細地用手撈了個遍。

最後,在浴室裡幾位泡在浴池中的老女人驚喜的歡呼聲中,我被十幾名保安人員強行押回了自己的房間。

「先生,我們相信,您這麼做一定是有您的原因的,但是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如果您再敢貿然衝進女更衣室或者女浴室的話,我們將以偷窺狂和性騷擾的罪名逮捕您。從現在起,如無必要,請您待在自己的房間裡。」

末了,他們臨走時,一位年長的保安回頭衝我曖昧一笑,道:「其實想賺錢也不用這樣,只要你在餐廳裡自己點一瓶紅酒慢慢喝上幾口,自然會有飢渴的老富婆找上你的……」

在他們離開以後,我房間裡的電話就好像色情服務熱線一般一個勁兒地響了起來,各色各樣女人的聲音從電話那狹小的話筒裡一個接一個地鑽了出來,或羞澀,或曖昧,或矜持,或豪邁地用著各地不同的方言一遍遍地詢問著我:「請問您今晚上有空嗎?我在***號房,如果賞臉的話,我會準備一瓶上好的紅酒等著您……」

當然,間或也會突然冒出一個男人的聲音,用著令我毛骨悚然的嗲嗲語氣對我說:「其實……我也很喜歡偷窺男人們洗澡的……」

折騰了足足兩個小時,直到我終於發現電話線還可以拔下來後,整個世界才徹底清靜了下來。

躺在柔軟的床上,我長呼出一口氣來,一邊疲憊不堪地揉著發酸的耳朵,一邊還兀自焦急地尋思著那只龍的下落。

奇怪,難道真是我的幻覺不成?為什麼我的靈覺一點也無法察覺到那只龍的存在呢?

唉,要是那只龍被其他人發現的話,整件事情就無法挽回了。只要拉奇特一得到小龍孵化的消息,恐怕整條船上的人都沒一個能活下來了……

這一晚,不知為何,我睡得極不踏實,記憶的閘門似是被洪水沖破,各色各樣恍若隔世般回憶的畫面帶著繽紛的色彩、喧雜的話語,走馬觀花般,在夢境中一一閃過。

恍惚中,彷彿聽到了無數人的歡聲笑語,一張張陌生而又熟悉的臉孔如車窗外的電線桿般迅速倒退而去,無意間側耳聽去,似有人正不住念著我的名字,雖細若無聲,遙不可及,可每念一次,心房就如被電殛般忍不住微微一縮。

等我想凝神細聽時,這些聲音又忽地消失無蹤了……

慢慢的,那一幅幅跳動的畫面、凌亂的對話,漸漸匯聚成了一個個模糊的動畫,不知不覺中,我彷彿置身於一個寬廣空闊的大廳之中,無數的人從我身旁川流而過,有悲傷的,有快樂的,有憤怒的,有平靜的……

一個娉婷的雪白身影突然吸引了我的視線,稍一停留,便似點開了一個回憶的窗口,一幅背景亮得刺眼的雪白畫面,在我眼前不住放大了起來……

「……小流氓!你給我老實點睡覺!不然我一腳把你踹下去!」一個少女稚嫩的嗓音尖叫著劃過耳際。

「哼哼,要不是你老爸交了錢讓我來保護你,你以為我願意和你睡一起?」一個少年冷冷的笑著。

「阿烈!!阿烈!!我烤的烤鴨怎麼不見了?!」

「……沒看見啊……」

「咦?你嘴裡怎麼鼓鼓囊囊的?這是什麼?鴨脖子?!!」

「呵呵……呵呵……人家餓了嘛……」

「混蛋!那是我烤給若蝶吃的!!你給我吐出來!快吐出來!!」

「喂!吐出來,她也不能吃了啊……咳咳……咳咳……我吐!我吐!!」

「若蝶,你要去哪裡啊?」

「嗚嗚嗚,我要回家去,我再也不要待在這裡了,你和阿烈都欺負我……」

「沒有啊!我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了?」

「對啊!你爸那麼有錢,我們怎麼敢欺負你?」

「那為什麼我要去逛街、看電影,你們都不陪我啊?!」

「啊……我……我身上的錢還不夠坐車……」

「老大,你搞清楚好不好,我能上街嗎?就我這模樣,剛露頭,恐怕就被那幫人給抓到動物園去了吧……」

「阿烈!阿烈!若蝶呢?她怎麼不見了?!」

「喂,我怎麼知道啊?」

「快!張開嘴讓我看看!!」

「搞錯沒有啊!!我敢吃她嗎?!」

「天哪,天哪!她的傷還沒好,外面這麼大的雨,要是一旦發燒暈倒了,那可怎麼辦啊?!」

「……那你就去找她嘛……喂喂!你拖我的尾巴幹什麼?!痛啊!!」

一個淡淡的少女身影從回憶中那雪白閃亮的畫面上漸漸隱去,只留下兩個令我陌生而又似曾相識的名字……阿烈……若蝶?

又是一陣刺目的白光閃過,待影像清晰下來時,只見不知何時眼前已是一片綿延無盡的雪山,橫梗在茫茫無際的雪原上……

到處都是一片刺目耀眼的雪白,在廣袤冷清的天地間緩緩起伏延伸,沒有一縷絢麗的色彩,也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就連風,都無影無蹤。

寂靜的雪原只是孤單地反射著灼目的日光,讓空洞和死寂充斥了整個時空……

一陣「嘰嘰卡卡」的腳步聲突兀地響了起來,我回過頭去,才發現身後已留下一道長長的足跡,從天邊蜿蜒逶迤而來,順著雪原起伏攀爬,終止在我的腳下。

原來,在這個白色的世界中,除了我,還有這個雪原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阿……烈!!」一聲突兀的呼喚,從毫無準備的我的嗓中吼了出去,響徹雲天,可是頃刻之間,卻又被乾冷枯澀的空氣吸蝕得乾乾淨淨,連一絲回音都沒有留下。

極遠的遠處,傳來了一聲微弱的回應,彷彿有人在那裡喘息著呼救一般。

接著,一個銀灰色的光點模糊地出現在我的視野中,微弱得就像是即將熄滅的冥火,隨時都會被那無盡的雪白給吞噬殆盡。

「嘰嘰卡卡」的腳步聲再次響了起來,帶著茫然的我朝著那團光點飛奔了過去。

隨著嗓子裡冒出的幾聲驚喜的歡呼,我的胸臆中也突然充滿了一種失而復得後的快意,似一股帶著些微酸麻的暖流般直衝上腦門,攪得鼻樑一陣發酸,讓完全沒搞清楚狀況的我也不由得懵懂地欣喜著哭了起來……

近了,更近了,那團銀灰色的光點也逐漸清晰起來。我突然驚詫地發現,那……竟然是一隻龍?!

好漂亮的一隻龍!晶瑩剔透的身軀宛若冰雕一般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流暢的曲線竟將柔美和剛毅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覺完美地揉合在了一起,無數白亮的雪斑如暴雪一般傾瀉在它那華光四射的背脊上,晃得我差點睜不開眼,它那雙如星般黑亮的眼睛半瞇地注視著我,狹長弧形的嘴角淡淡的勾勒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阿烈……居然是一隻雪斑豹紋龍?!!

一股沒頭沒腦的無盡歡喜突然從四面八方齊齊湧來,將我的胸腔塞得滿滿當當,讓我感到一陣呼吸困難、頭暈目眩,直想用盡全力歡呼一聲,讓這股強烈的欣喜從我的口中肆意地宣洩出來!

驀的,一陣天崩地裂的巨響從腦後傳來,愕然地回過頭去,卻發現一座聳入雲天的冰山突然在身後崩塌下來。在大地驚恐的上下顛簸中,滔天的雪霧冰塊如萬馬奔騰一般鋪天蓋地的朝著我們狂湧了過來,頃刻間便將整個大地籠罩得一片黑暗……

猛的醒來,才發覺背後已經被冷汗浸透。

回想著剛才那聲勢駭人的恐怖雪崩,我驚魂未定地喘了幾口氣,只覺口裡一陣乾渴難耐,暈頭暈腦地掀開被子想起身下床找點水喝。

剛要穿上拖鞋,卻感到有一團什麼東西從胸口滾了下去,「噗」的一聲摔到了地上。

還沒等我看清楚那是一團什麼東西,一陣熟悉之極的啼哭之聲便嘹亮的在房間內迴響起來。

咦?這小傢伙是什麼時候爬回來的?!

我看著地上那蜷縮成一團的小龍,立刻睡意全無,簡直是驚詫萬分!難道說剛才那個夢,就是暗示我肯定會找到你嗎?!

嘿嘿嘿,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媽的,害我找了足足一個晚上,差點被人當成變態抓起來,小東西,你就等著受死吧!!

我伸手便將它倒拎了起來,無視它那在空中奮力撲抓的四肢,扼住了它的脖子,獰笑道:「嘿嘿嘿,沒辦法,誰讓那麼多人想得到你呢?等你死了以後,每年的今天我都會到你墳上燒香的,祈禱佛祖上帝讓你轉生成為一隻普普通通的食草龍,再也沒人來打你的主意……嗯,你還有什麼遺言沒有……哦,沒有?那就別怪我不負責任了……那……你還有沒有什麼話想對你的親人說?嗯?哦,你親人大概都已經死光了吧……」

雖然嘴裡一直嘀嘀咕咕揚言要殺了它,可我實在是下不了手。

當它還是一顆蛋的時候,我大概還能毫不猶豫地捏碎它,因為那對我來說,畢竟只是個沒有生命的東西,不會叫,不會思考,更不會扭動它的身體拚命的掙扎……

而如今呢?看著它那雙濕漉漉的、充滿了茫然和無知的純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彷彿根本不知道我馬上就要結束掉它這個剛出生還不足十二個小時的生命,這可讓我怎麼下得了手啊!

媽的,燮野明那混蛋跑哪裡去了?沒事兒的時候總在我耳邊一個勁兒地傻笑,也不管我煩不煩,可如今正是他一展長才的好機會,卻連個人影子都看不到了。

喂!喂!別舔我的手指!小東西,我不是你媽!你以為這麼討好我,我就不會殺你了嗎?別做夢了……老子連人都殺過,更何況是你這樣一隻傻兮兮的蠢龍?

看著它賣力地舔著我的手指,嗓子眼裡還不時發出低低的嗚嗚聲,彷彿那根手指不是想要殺了它,而是一根送到它嘴邊的香噴噴的牛肉條。

隨著一股冰涼的滑膩柔軟漸漸濡濕了我的手,我的心也徹底的軟了下去。

唉,仔細想想,它跟我一樣,也都是孤兒呢!當年師父要是沒收養我,估計我也早就已經變成一抔泥土遍灑在廣漠之上了吧!

而它呢?一出生也沒爹沒娘的,還差點被我給嚇死。我要是再這麼毫無同情心地殺了它,豈不是跟畜生沒什麼兩樣了嗎?

想到這裡,我歎了口氣,將它放到了地上。誰知它卻不依不饒地抱住我的手指,還在那裡一個勁兒地舔個沒完。

「好了好了,別舔了,哥哥不殺你了……喂!你舔夠了沒有……嘿!嘿!~~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給我咬下去,看我不一腳踹飛你!!」

彷彿是聽懂了我的警告,小龍那張大了的小嘴便定格在我的手指上方一動不動了。卻看它滴溜溜地轉著眼睛瞅著我,似乎是在確定我到底是不是嚇唬它。

懶得再跟它費神,我拎起它丟進了挎包,不顧它大聲的抗議,緊緊地扣上了挎包,只留下幾道縫隙給它呼吸。

聽著小龍在包裡不住地「唧唧」亂叫,我拍了拍挎包,警告它:「給我老實點,再敢溜出來,哼哼,明天我的早餐就是清蒸龍肉!」

哼,還是讓校長來處理它吧!我可沒那個精力去給一隻就知道哭的龍當保姆。對啊!給埃娜正合適!說不定小龍還可以認她做媽媽呢!

早上醒來的時候,我真的有一種想吃掉它的衝動……

它居然不知何時又從那個挎包裡爬了出來,還大搖大擺地爬到了我的被窩裡,咬著我的手指睡了整整一夜!!

要不是穿衣服的時候我突然發覺手指上似乎多了點東西,恐怕直到上了埃娜派來的飛機,它都還在我的手上吊著呢!

快七點的時候,我已經乘飛機趕回了赫氏。

晃晃悠悠地下了飛機,衝著對面迎上來的埃娜虛弱一笑,我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好像在跳迪斯可一般,差點沒當場吐了出來。

埃娜攙扶著我,緊張地說:「你、你、你沒事吧?!怎麼一臉煞白啊?難道駕駛員還是開得很快嗎?」

我虛弱地擺了擺手,好不容易舒出口氣後,指著身後的挎包對她說:「這……這是一個匿名的好心人捐、捐獻給赫氏的,麻……麻煩你幫我轉交給校、校長……」

埃娜一邊扶著我一邊好奇地打開挎包,接著驚呼一聲:「天哪!誰這麼大方?這些可都是價值數十萬的晶石啊!羽,那個匿名的人長什麼樣子?」

「他梳著大背頭……戴墨鏡……還穿西裝……」

「……那他長什麼樣子呢?」

「他、他的皮鞋是黑色的……」

「……」埃娜皺著眉頭不再問了,只是輕輕的拍著我的背,想要讓我稍微舒服一點。

等我終於從飛機恐懼症中緩過勁來後,才想起那隻大概還待在挎包裡的小龍來:「啊!對了,埃娜,那只雪斑豹紋龍……」

「呵呵,校長已經告訴我了,那只龍卵根本就是無法孵化的。還好還好,還沒等給你就已經被人搶走了,不然啊!恐怕你也已經被人……」埃娜說到這裡,忍不住拍了拍胸口,看樣子她是嚇得不輕啊!

「可是那只龍……」

「嗯,羽,你就別擔心了,那只龍既然根本就不存在,落到別人手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再說那只龍就算能孵化出來,等它長大也要好幾年呢!那世界上豈不是至少也能和平幾年嗎?」埃娜柔聲地安慰著我。

「埃娜,那只龍它根本就已經……」

「羽,好了好了,我們都知道了哦!你就休息一下吧!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從頭白到腳,不光頭髮白,衣服白,就連臉上也是一絲血色都沒有啊!我們先去找校長,然後你還要洗頭換衣服去上課哦!」

不由分說地,我就被埃娜拉上了車,一溜煙兒地朝校長辦公室跑去。

剛進校長辦公室,就聽見校長心花怒放的歡迎道:「呵呵,羽,幹得好,幹得好啊!我已經聽阿瑤說了,你順利完成了此次的天堂島任務,真是辛苦你了。」

我瞅著連眉毛鬍子都彷彿笑了起來的校長,甩掉了埃娜緊緊拽著我的小手,指著他的鼻子就質問了起來:「校長!是不是你教唆阿冰用毒來騙她爸爸的?!」

「咦?」校長愣了愣,扭頭看了看埃娜,見後者也茫然地搖了搖頭,便奇怪的反問:「怎麼了?阿冰給她爸爸下毒了?不可能吧……我只是讓她自己用啊!沒讓她連葉靈劍也一塊兒毒啊……」

「……廢話,阿冰敢給她爸爸下毒嗎?!校長,你也太不負責任了吧!!萬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阿冰可怎麼辦?!」

「咦?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阿冰那丫頭告訴你的?真是,我明明跟她說過千萬不要把我供出去的,唉,如今的女孩子啊!真是越來越不尊敬老人了啊……」

「別想扯開話題,你要是想讓她回來,不會想點別的法子嗎?你知不知道這方法多危險啊!要不是我及時發現,那毒性就會侵入她的骨髓了!」我甩開埃娜拽著我的手,不顧她焦急地對我使著眼色,衝著校長就破口大罵:「你自己想賺錢可以啊!別拖人家下水好不好?就算她自己也不想離開赫氏,難道你就不會跟她爸爸明說嗎?這要是鬧出人命來,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誰知校長聽了我的話,不但不慚愧,反而焦急地問道:「什麼?難道你已經幫她解毒了?!天哪,羽,我辛辛苦苦想幫你讓阿冰回來,沒想到竟然是你自己壞了自己的好事啊!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阿冰要是去了別的學校,以她那種逆來順受的脾氣,恐怕不用一個星期,就被那些居心不良的男人們給騙得賣到夜總會去了!」

「咦?不是吧……有那麼誇張嗎?阿冰說她爸爸要送她去女子學校啊……」

「那更糟糕!羽啊!你知不知道,如今的女子學校,簡直就是名副其實的娼妓學校啊!裡面的女學生一個比一個會打扮,成天都捉摸著怎麼化妝去勾引男人,根本就沒有一點學習的心思。而那些有錢的有權的男人簡直就把那裡當成了菜市場,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天天穿著名牌西服開著名牌跑車去騙那些見錢眼開的女生,接著就去外面花天酒地外帶開房間,我要是有女兒,打死我都不把她送到裡面去……」

這回輪到埃娜大驚小怪了:「咦?校長,那你怎麼曾經還打算把我送進去啊?」

「這個……我對你比較放心嘛!而且對方還說是免費的……」

「……」

我皺著眉不信地問:「不會吧!有那麼糟糕嗎?我聽說是個什麼修女學校啊!應該不會讓男人進去吧……」

「那更危險!!」校長幾乎是拍案而起:「那群一輩子都幾乎沒見過男人的女人們,一個個全都是同性戀!!你該不會是想讓阿冰也變成一個只喜歡女人的同性戀吧?!」

「可是……可是那個校長菲麗斯好像還跟葉靈劍和阿冰都挺熟的哦……」

「菲麗斯?!」校長愣了愣,口氣突然就軟了下去:「哦……原來是打算送到她那裡去啊……咳咳……不過,菲麗斯她那麼忙,恐怕沒什麼時間去專門照顧阿冰,哪像你,幾乎可以全天候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照顧她,如果把阿冰放在赫氏的話,肯定比菲麗斯那裡要安全多了……」

埃娜立刻抗議道:「葉靈冰如果回來的話,也應該住進女生宿舍,不能再和羽住在一起了吧……」

我瞅了瞅身旁義正詞嚴的埃娜,無力地低下了頭去。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7 02:27:19

第十五集 第二章


被校長一番強詞奪理後,阿冰中毒事件終於不了了之。

打開羅特的挎包,校長忍不住嘖嘖驚歎道:「真是大手筆啊!誰這麼富,一送就送了幾千萬來當救濟金?」

埃娜看看我,小聲對校長說:「羽說是一個梳背頭,穿西裝,還戴墨鏡的匿名人士送的……」

校長一愣,突然壓低了聲音在埃娜耳旁耳語幾句,卻見埃娜臉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彷彿在說:天哪!原來是他,怪不得呢!!

我故作好奇地問:「咦?難道你們知道他是誰?」

校長衝我神秘一笑道:「呵呵,羽,我們怎麼可能知道?不過是瞎猜罷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校長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皺眉看了看埃娜。

埃娜立刻機靈地接嘴道:「應該是以前從赫氏畢業的老校友送來的。」

「哦……怪不得呢……」埃娜這麼說,也不算是騙我,我也樂得裝糊塗了。

「嗯,羽,現在已經快上課了,你趕快去把頭髮洗回來,換身衣服去上課吧!哦,對了,你就說這兩天你是在輔修公眾心理學,這是上學期你來之前就已經結束的輔修課,雖然不記學分,但是你沒上過也是要補回來的。心理學老師卡琳娜那邊我已經幫你說過了,如有需要,她會幫你證實的。」

我道了聲謝,卻並不打算離去,因為還有一個令我頭痛的問題沒有解決--就是那只龍。

「咦?羽,你不去上課了嗎?」校長戴上眼鏡,拿起一份文件後,卻發現我還站在辦公室裡。突然聽見正在倒茶的埃娜驚呼一聲,一整杯滾燙的茶就那麼連茶帶杯一起摔到了地上。

「埃娜,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啊?這茶葉可是很貴的啊!」校長低聲地埋怨了句,卻發現埃娜呆呆地站在那裡沒有反應,便站起身來好奇地朝她那裡瞅了一眼:「怎麼了?埃娜,你沒事吧?」

我也好奇地扭頭過去,卻差點沒暈倒在地。只見那隻小龍不知何時竟已爬到了校長的茶葉筒裡,正「呸呸」地吐著滿口的茶葉,將那幾乎價比黃金的極品望月癡吐得滿地狼籍!

不過它現在卻是正隱著身,所以看上去就好像那個茶葉筒正一邊搖晃著肥碩的身子一邊打著噴嚏一個勁兒地往外噴著茶葉,要不是我早已有心理準備,恐怕也會和埃娜一樣,以為自己看到鬼了呢!

「校、校長……」埃娜難以置信地盯著那個茶葉筒,好一會兒後才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您的茶葉筒……造、造反了!」

「什麼?!」校長嚇得把眼鏡都摔到了地上,趕緊衝到他那至愛的寶貝茶葉筒前面。

當他看到一團團的茶葉不住地從茶葉筒內飆射出來,竟忍不住悲痛地叫了起來:「天哪!我的一千七百銀魯克啊!你就這麼痛恨我拿你來裝茶葉嗎?!」

我咳嗽兩聲,指著茶葉筒道:「校長,那只雪斑豹紋龍……」

「雪什麼斑什麼龍啊!我的茶葉啊!!埃娜!快,用開水讓它們冷靜下來!!」

「可是開水泡過了以後,還能喝嗎?」埃娜提著水壺猶豫地看著校長。

「放心,再次烘乾就可以了!你還愣著幹什麼?!快倒啊!!」

看著埃娜猛的提起水壺,我驚恐地大叫一聲:「不要啊!會死人的!!!」可惜埃娜動作太快,還沒等我喊完呢!滾燙的開水就已經傾倒進了茶葉筒中。

蒸騰的熱氣剛冒出茶葉筒,茶葉筒便開始瘋狂地擺動起來,在校長的驚呼聲中:「砰」的一聲摔下了桌子。

一團冒著熱氣的光影瞬間便從不住滾動的茶葉筒中爬到了我的鞋子上,瑟瑟發抖地扒著我的褲腿,緊接著,我便感覺一股稍帶著暖熱的濕意從我的鞋上擴散了開來。

將那個差點被煮熟的小傢伙抓了起來,我剛想跟校長解釋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切,卻突然聞到一股腥騷的尿味,伸著鼻子前後左右聞了聞,我這才發現……我靠!這傢伙居然在我鞋子上尿了一泡!!

而校長此刻根本沒發現在我手上已經嚇得半死的小龍,依舊抱著他那壯烈犧牲的茶葉筒老淚縱橫地哽咽著。

埃娜則在他身後一邊收拾著殘局,一邊好聲地安慰著他:「校長,別難過了,不就才一千七百銀魯克嗎?上次我在拍賣會上看到一個比這個更好的茶葉筒,據說是史前一個叫做豐臣秀吉的沒進化完全的人用過的茶葉筒哦……」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價值一千七百銀魯克的不是茶葉,而是茶葉筒啊!校長,你、你也太腐敗了點吧!!

「這絕對不是什麼巧合或者偶然!更不是什麼鬧鬼!」校長毫不理會埃娜的安慰,咬牙切齒地叫道:「一定是某個混蛋在暗地裡詛咒我的茶葉筒!!要是讓我抓到他,我就把他扔到異次元去餵怪物!!」

「校長,校長,這的確不是鬧鬼,也不是有人在詛咒你,是這只龍搞的好事兒。」我指著手裡正可憐兮兮低頭認罪的小龍,好心地向校長解釋。

校長根本看不見我手裡的小龍,兀自在那裡咆哮:「***!我管他是人是龍!只要讓我抓到他,統統扔到異次元去!!」

「……」

看來此刻討論這個問題實在是有點不恰當,我只好乖乖地住了嘴,等著校長平息了怒火後,再跟他解釋清楚。

埃娜好不容易才將滿地的茶葉和開水收拾乾淨。

校長則在仔細地檢查完茶葉筒的傷勢後,抬起頭來愕然地看著我說:「你怎麼還在這裡?馬上就要上課了啊!你要是因為曠課被扣了分,可別說我沒提醒你。」

「校長……我、我還有點事情沒跟你說呢……」

「嗯?什麼事情?」校長一邊抖著黏在雪白鬍子上的茶葉渣,一邊好奇地問我:「難道是阿瑤那個丫頭拿了你的會員證的事情?唉,年輕人,看開點,才五十萬嘛!小意思了,等我們能源系統升級計劃順利完成,別說五十萬,五百萬我都拿得出來……」

「不是了,是關於那只龍的事情。」

「那只龍?那只龍怎麼了?不是已經確定它無法孵化了嗎?」

「不是啊!我昨天在船上發現了一隻剛出生的小龍,我懷疑……它就是那顆龍卵孵化出來的……」

「不可能吧……」校長戴上眼鏡,拿起文件邊看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可別信梅凱爾說的什麼需要特殊手段才能孵化的鬼話,據裡赫氏的可靠線報,專家已經鑒定那顆龍卵徹底死掉了。所以,這個世界上再也不可能有什麼雪斑豹紋龍了。再說了,我活這麼大,也只是在傳說中聽過這種龍的存在,我懷疑這個世界上可能根本就沒出現過這種龍。」

埃娜抱著一沓文件從文件室裡出來,也點著頭說:「是啊!我查過各種文獻資料,都沒有找到過關於這種龍的記載,只在小說裡看到過關於它的幾張畫像,還嚴重失實。我想這一定是政府拿來作噱頭的廣告罷了,反正也是死卵,把它說成什麼都行。」

「可它……它還會隱身啊!!」我急急地跟他們解釋:「剛才那個茶葉筒之所以莫名其妙的打翻,就是它幹的好事啊!」

「哦?」校長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我:「你是說?那只龍現在也在這裡?」

「對啊!就在我手上!那,這就……咦?!」我這才發現我手上的龍不知何時竟又跑的沒影了。

「冷羽同學,我可是很忙的啊!今天下午有三個會要開,現在還要把今年年度預算的提綱寫出來交給政府申請資金,你別再拿我開心了,好不好?」

我尷尬無比,正想將它揪出來正法,卻突然發現那只龍居然爬到了校長的辦公桌上,正趴在校長的鬍子底下看文件呢!

「校、校長!它就在你桌子上!你現在只要一低頭就能看到它了!」

校長半信半疑地低頭看了看,突然驚叫一聲:「天哪!這傢伙是怎麼爬到這裡來的!!」

隨著小龍幾聲極度憤怒的嗷叫,校長顫抖著手,將它從桌子上倒拎了起來:「會、會、會隱身的龍?!」

埃娜聞言好奇地湊了上去,待看清楚校長手裡的那只龍後,也忍不住驚呼道:「這真的是龍嗎?」

面對著兩張呆愣住的臉孔,我耐心地解釋道:「它的確是一隻龍,它不隱身的時候,渾身是銀灰色的,背上還有很多很多雪白的斑點,很像那只所謂的雪斑豹紋龍。而且天堂島是禁止攜帶寵物或者龍上島的,而這只龍卻是出現在天堂島出島的航母上,所以我幾乎可以肯定它就是那只龍卵孵化出來的龍。」

可惜那兩個人此刻根本就聽不到我說的話,只是一個勁兒地瞅著那只倒吊在空中,快要腦溢血而死的小龍。

「埃娜,你有沒有見過這種龍?」校長緊張地問著身旁的埃娜。

「嗯……沒見過,可能……是已經滅絕了的某種變色蜥蜴的變種……不過能夠如此完美地和空氣保持幾乎同一個折射率,這只龍真的很神奇啊!」埃娜嘖嘖地讚歎道。

「會不會是夜摩龍呢?」

「不,應該不是,梅凱爾的那只夜摩龍也是成年之後才會隱身的,並不是它與生俱來的能力。」

「快!快檢測它的智商!!如果真是一頭從來沒有過的高級龍種的話,哈哈哈,我們赫氏可就發了!!」

我咳嗽兩聲,無奈地看著校長說:「校長,你該不會真的準備把它賣掉吧……」

心情突然轉好的校長這才聽到了我的話,抬起頭來衝我笑道:「哈哈,怎麼可能……不過埃娜,你說如果真拿去賣的話,說不定能賣個幾千萬回來也說不定啊……」

埃娜聽到這話便皺起眉來,相當惱火地賭氣說:「校長,你怎麼看到一隻龍就想著要賣啊!要賣它,你乾脆把我也賣了好了!說不定能源系統升級計劃的啟動資金一下子就全齊了呢!」

「咳咳,埃娜,我只是說如果,如果而已,你怎麼總是這麼敏感啊……」

「哼,我現在都有點懷疑,當初您是不是因為賣不掉我,才不得不收養我的……」

「呵呵……」校長看著滿臉怨懟的埃娜,一時無法應對,只好向我求救道:「羽,你要是我的話,捨得把這麼可愛的埃娜賣掉嗎?」

我可一點都不同情他,翻了翻白眼道:「我要是你,當然不會,不過您老人家自己嘛……可就難說了……」

「哈哈哈,怎麼會……怎麼會啊……啊!羽,你快要遲到了!趕快去上課吧!等這只龍的智商檢測報告出來了,我會讓埃娜通知你的。」

我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七點半了,如果再不快點,恐怕我就真的要遲到了。

依依不捨地看了那隻小龍一眼,我轉身走出辦公室,臨關門前,我又提醒他們道:「啊!它今天早上還沒吃早餐呢!你們別忘了餵它啊!」

※※※

三下兩下用埃娜給我的藥水將滿頭的銀色褪掉後,我戴上面具急沖沖地趕回寢室,阿源果然還沒有起床。

幾腳將他踹了起來,我拎了書包便拉著衣冠不整的他衝出了寢室。

跑出寢室樓,還沒等我看清楚後面的阿源是否已經將褲子提上,一本厚厚的課本便夾帶著呼呼的風聲迎面砸來。

隨手接住了書,剛想看看是哪個粗心的傢伙將自己的課本當成凶器甩了出來,卻聽馬路對面傳來了雪城月頗為不滿的嗔怪聲:「喲!失蹤了兩天的某人,我還以為你根本就已經忘記還有上課這回事兒了呢!」

阿源也一邊扣著上衣鈕扣,一邊好奇地問我:「你這兩天死到哪裡去了?!晚上都不回來,打工也沒這麼賣命的吧!」

「打工?哼!我看他八成是被哪個狐狸精給迷住了!」雪城月氣咻咻地走過來搶走了我手裡的書:「說!這兩天你到底上哪兒去了?怎麼連你的老闆都說不知道你去哪裡了?!」

我瞅著像個怨婦般拉長了臉的雪城月,小心翼翼地回答:「報告長官,小的我奉偉大的教導處的命令,去補修上學期沒上的初級心理輔導課程去了,因為時間太緊,所以晚上也沒來得及趕回來……」

阿源尖叫道:「不會吧!你跟那個快到更年期的老處女朝夕相處了兩天兩夜?!哦,天哪,你現在還是處男嗎?」

見我和雪城月都惡狠狠地瞪著他,阿源趕忙改口道:「啊!聽說卡琳娜修女已經將她的一生都奉獻給了神的事業,所以我堅信,她一定還是個處女……」

冷場了足足五分鐘後,阿源才壯著膽子問雪城月:「這……這兩天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新聞?」

「嗯,有啊……」雪城月面無表情地說著:「天堂島舉行了一次盛大的尋寶比賽,原以為不可能會有優勝者的,誰知卻硬是讓兩個不知名的白癡給獲得了優勝。可惜報紙上沒刊登出他們的名字和照片,不然我真想見識見識那兩個幸運的白癡長什麼樣子……咦?羽,你的臉色怎麼不太對啊?」

※※※

一路小跑著衝進了教室,看著滿屋子的人都在緊張地看著書本,我這才想起來似乎在上周的現代哲學課上,教授曾經說過讓大家去圖書館查找關於古代著名哲學思想家們的文獻,本堂課將對我們進行古代哲學的基礎測驗,屆時將根據成績把我們分為甲乙丙三組,而今後所有的社會調查課程將按組為單位,進行分批活動。

看著滿屋子人的緊張表情,我不禁暗暗好笑。這次測驗結果又不會影響學期成績,你看這幫人搞得好像是將會影響一生前途的分專業考就要來臨一樣,甚至還有不少人用針在桌子上刻著古代哲學家的各種語錄。

身旁的阿源輕笑道:「平時不燒香,急來抱佛腳。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身後一個聲音問道:「大哥,難道你都搞定了?嘿嘿,這下可找到救星了……」

回頭一看,卻是阿加力。

我驚異地問:「你怎麼跑到我們這裡來上課了?!你們不是今天下午才上這門課的嗎?」

阿加力苦著臉說:「媽的,那個變態教授說什麼怕考題洩漏,非要我們一起考試。唉,整個年級全都是今天早上考這門課,六千多個學生足足佔了一百多個小教室、六十多個階梯教室,全校四分之一的教授都來監考了。這可真是***壯觀啊!」

我嚇了一跳:「什麼?!有沒有搞錯啊!這次考試到底有什麼特別的,怎麼搞得這麼隆重啊?!」

「唉,老大,你不知道啊!分組就意味著階級的產生啊!根據以往各屆的經驗,甲組的男女比率為一比十七,乙組的男女比例為九比一,到了丙組,呵呵,就是清一色的和尚組了。而根據學長們的戀愛經驗,只要是進入了甲組的男生,將會以每個月換一個女朋友的平均速度,輝煌地享受到畢業,而丙組……呵呵,畢業了,可能都還沒摸過女生的手呢……」

正在埋頭苦讀的雪城月回頭瞪了他一眼:「這就是你拚命讀書的原因嗎?怪不得這兩天天天泡在圖書館,我還以為你突然轉性了呢!」

「難道這還不值得拚命嗎?」阿加力抓狂地看著雪城月:「你知不知道如果我被分到了丙組,往後的日子就要和我夢想中的天堂說再見了!」

我哂道:「哈哈哈,阿加力,丙組也不錯啊!至少你那幫兄弟們,還有我,都會在那裡等你嘛!」

「光」的一聲悶響,一本厚厚的硬殼書帶著滿天的星星砸在了我的後腦勺上,暈頭暈腦地扭回頭去,卻見雪城月用著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眼神瞪著我道:「什麼?你居然還想去丙組?你知不知道如果甲組社會調查的題目是五星級酒店的住房情況的話,丙組調查的題目就會是酒店裡面清潔和服務狀況,到時候甲組的人在總統套房裡面免費喝著紅酒、吹著空調,丙組的人就要在廁所裡面跟服務員一起清掃廁所!」

「……不是吧!都是赫氏的學生,怎麼差別會這麼大呢?!」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誰叫你成績沒別人高呢!少廢話,快看書吧!」雪城月隨手從書包裡抽出一本厚厚的哲學書丟給我:「趁還有幾分鐘時間,你能看多少是多少,實在不行,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見我只會傻呆呆地瞅著那本書的書皮發愣,雪城月又是一記重扣擊在了我的腦袋上:「還發呆?!快點看!難道你真想去洗廁所啊?!」

「別打了!再打就打傻了!」我捂著腦袋哀號道:「就這麼點時間了,你讓我怎麼看完這麼厚一本書啊!你以為我是阿源嗎?」

旁邊的阿源聞言「嗯」了一聲,湊過頭來看了看那本書,居然好死不死地來了句:「古代世界觀?呵呵,我八歲前就讀過了……」

我喜出望外,緊緊握住阿源的手說:「兄弟,今天的考試就看你的了。我也不想去什麼甲組,只要能弄個乙組就萬幸了……」

阿源寬慰地拍拍我:「放心放心,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淪落到去洗廁所的。」

※※※

因為臨時安排的考場比較緊張,所以考試特別延後半個小時才開始,這讓所有心虛的考生都大喜過望,一個個全都埋頭苦幹準備著應考的工具。

可考試還沒開始,就讓無數人的夢想破碎了。

為了防止作弊,負責監考的教授首先將學號打亂重新排座,然後又讓助教們一個個地搜索桌面上和桌膛內一切有可能作弊的東西,就連擤過鼻涕的紙巾、某些女生化妝用的梳妝盒都沒有放過,而作弊用的紙條、通訊器更是收了一籮筐,就連稍微沾上了一點墨水的桌面都讓人在第一時間清除乾淨。

直到最後,等所有人都以為突擊檢查終於結束時,教授卻又拿出一張紙條,高聲問道:「麗池源在這個教室嗎?」

阿源納悶地從我身旁站了起來,卻聽教授說:「哦,你就是啊!你不用考試了,你將直接進入甲組,現在請你出場。」

費盡千辛萬苦,冒著被抓住的危險靠近阿源的阿加力絕望地悲歎了一聲,我則錯愕得差點沒把手裡的自來水筆給擰爛了。

看了看周圍幾十張似曾相識卻又陌生的面孔,他們或羨慕或失望地注視著這位戰友的離去,而我前方不遠處的雪城月卻吃吃地偷笑了起來。

哀莫大於心死……我幾乎已經可以看到,我將在寒風蕭瑟、臭氣熏天的廁所裡陪著蒼蠅蚊子度過赫氏裡剩餘的時光……

唉,看來,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呢……

師父曾經說過:「不要總指望別人,一切,都應該靠自己。想當年釋迦牟尼就是自己一個人在菩提樹下參透了沒人能聽得懂的佛理,不然佛教怎麼可能會在那個年代如此的輝煌?而愛因斯坦也是自己一個人寫出了沒人能看得懂的相對論,所以至今都還在荼毒著那些因為不小心選修了它而幾乎無法畢業的學生們……」

可是阿呆卻也說過:「人應該互相幫助,你做不來的事情,說不定別人可以做的來,而別人做不到的事情,可能你又能做到。不是有一首歌是這麼唱的麼:兩個人的溫暖,能夠抵禦零下二百七十三點一五攝氏度的冰寒……所以啦,你就不要再站在那裡看風景了,快來把我的屁股從這個該死的馬桶裡弄出去!」

※※※

原以為已經上了斷頭台只能閉目等死的我,卻發現發下來的考試題目出乎意料的簡單。

沒有任何關於古代或現代哲學家的出生年月、發表著作的填空,也沒有任何關於各種著作、思想產生的原因以及社會背景的知識問答,雪白的試卷上僅僅有三道問答題:

一、人為什麼而活,為什麼而死?

二、談談你對婚姻和愛情以及金錢的看法。

三、請談談你的世界觀,試舉例說明。

看完題目後,我連想都沒想就奮筆疾書起來。

人為什麼而活,為什麼而死?

老實說,為什麼活著,這個問題我覺得不應該來問我,而應該去問問上帝,他明知道人類這種東西就好像基因突變後不受控制的癌細胞一樣會毀滅掉整個世界,幹嘛還要把我們給造出來?

至於為什麼而死嘛!我覺得古人已經給出了一個相當明確的答案,想必您一定也聽說過的,那就是:人為財死……

對於婚姻、愛情以及金錢的看法?

我覺得,當今社會上所流行的普遍風氣是:愛情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若為金錢故,兩者皆可拋。

就我個人而言,我對愛情基本上抱持著憧憬的態度,對金錢基本上抱持著渴望的態度,但是對於婚姻,很抱歉,因為從小到大我所熟識的人--包括我自己--都是未婚的,所以這個問題暫時我還不能給出過於明確的答案,只能說:如果教授您的婚姻是美滿的,那麼我會祝福您的……

我的世界觀?

基本上,我是一個唯物主義者,不過有時候,又是一個唯心主義者。就拿這次考試來說吧!雖然我對於它的來臨感到極度的不爽和緊張,可是它卻並不以我的意志為轉移,正如俗話說的那樣:「該來的,遲早都要來」,所以我也只好客觀地抱著唯物主義的心態來參加這次考試了。

但是,正因為我對這次考試極度不滿,所以我所寫的答案也和我的心態一樣可能會令您以及每一位看到這張考卷的教授感到不爽,這正是古代「性靈說」中所謂的「直抒胸臆」。然而不幸的是,早在兩萬年前,性靈說就已經被那些吃飽了飯,閒著無聊就只會放屁的文人們打上了唯心主義的烙印。所以,此刻的我,也是相當唯心的……

※※※

期待了很久的鈴聲終於響了起來,在教授的命令下,我們全部用雙手抱著頭離開了考場,就好像一群在押的犯人一般。

出了考場,所有的人立刻開始嘰嘰喳喳地討論起答案來。然而已經心灰意冷的我,卻完全沒有這個興致。

「羽,你考得怎麼樣?」雪城月拿回自己的書包後,從人群中興奮地擠過來問我。

「哦?看你的樣子,一定考得很不錯了?」我羨慕地看著她。

「哪有啊!這種題目,根本就沒有什麼統一的答案嘛!不過我是不用擔心哦,因為女生考得再怎麼差,學校也不會把她們分到丙組去的哦!」

我瞭然。

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擠了過來,興奮地喊道:「老大!!喲!阿月,你也在啊!你們考得如何?哈哈哈,真是太讓我興奮了,第一道題,我昨天才在書上看到!唉,果然是天祐善人,連老天都在幫我啊!」原來是阿加力啊!

雪城月好奇地問道:「你看的什麼書啊?居然還能有這種問題的答案?」

阿加力得意地說:「『古代宗教對人類起源的各種探討』,嘿嘿,上面可明明白白地說了人是為了贖罪而活,為了解脫而死嘛!」

雪城月憐憫地看著他,掂起腳來拍了拍他的後腦勺道:「傻孩子,真難為你了,我估計教授如果看到你的答案的話,肯定會讓你解脫的。」

「人為了什麼而活,為了什麼而死?」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阿源吃驚地看著我們,確切地說,是吃驚地看著雪城月:「怎麼可能?不是基礎考試嗎?竟然問出這種問題來了?」

阿加力連忙撲了上去,親匿地摟著阿源道:「兄弟,嘿嘿,你快說說,人是為啥活,為啥死?讓這兩個無知的人瞭解一下哲學的魅力吧!」

阿源苦笑道:「這種問題實在是太深奧了,你讓我怎麼回答?老實說,我都不知道我幹嘛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不會吧!」阿加力吃驚地看著阿源:「怎麼可能連你也不知道?」

「這個……難道你知道?」

「當然了,為了美女和金錢嘛!」

「……那美女又是為了什麼活著呢?」

「當然是為了像你我這樣的男人和更多的金錢了……不過可惜啊!真理總是無法獲得大多數人的認可,所以我沒敢寫上去……」

藉著阿加力的打岔,雪城月拉著我偷溜出人群,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小聲說:「別悶悶不樂了,放心,我昨天已經跟我爺爺說過了,讓他跟校長說一聲,不管考得如何,都把你安排到乙組去。」

「真的?」我驚訝地看著她。

「呵呵,當然是真的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咦?你說這話,不會臉紅嗎?」看著張牙舞爪想要撲過來的雪城月,我趕忙笑道:「哈哈,開玩笑,開玩笑……你怎麼可能騙我嘛!」

「哼!」她瞪了我一眼:「早知道這樣,我就讓你去丙組好了!」

「呵呵,太謝謝你了。不過……既然你爺爺都出面了,為什麼不是甲組呢?」

「這個嘛……咳咳……我聽說乙組的美女質量比較高哦……」

※※※

中午吃飯的時候,埃娜難得地來食堂找我。見我和雪城月等人在一起吃飯,她只得在門口遠遠地用傳音術招呼我。

匆匆吃過飯,跟雪城月告別後,我就急著趕到和埃娜約好的一個空曠的操場上。

直到確定四周無人後,我才問她:「那只龍的智商檢測報告出來了嗎?怎麼樣?是不是很高級的龍?」

見埃娜皺眉搖了搖頭,我吃驚地問:「怎麼可能?那只龍肯定是傳說中的雪斑豹紋龍啊!」

「羽,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只龍的智商最高也只有其他普通龍種的一半而已,檢測的時候我也在場,所以我可以肯定這個結果不會有錯。」

「它才剛出生啊!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智商?你們是怎麼檢測的?讓它看圖說話,還是回答智力問題啊?可你們知不知道,它連話都不會說呢……」

「不,我們是讓它走迷宮,將食物放在迷宮的出口,將它放在迷宮中央。根據以往的經驗,即使是出生沒多久的高級龍種,也能在五分鐘內走出迷宮找到食物,普通龍種則需要三十到五十分鐘,而那只龍……它用了兩個小時都還沒有走出來……」埃娜遺憾地看著我說。

「啊?不會吧!可能……可能那食物它根本就不喜歡吃啊!也有可能它根本就不明白你們要讓它幹什麼!你想想,它出生了還不到十二個小時,怎麼可能知道方向呢?」

「羽,小龍出生後只要能睜開眼睛走路,不論是十二個小時也好,五天也好,半個月內它們的智力檢測結果都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變化。而且這個檢測方法是按照世界標準進行的,出錯的可能性很小。」

「那照這麼說,這只龍就算會隱身,也只不過是一隻比較普通的會隱身的龍了?」在確定了小龍真的很普通後,我反倒放下心來。這樣也好,至少,它不會被人拿去賣了……

「嗯,可以這麼說,據專家說,任何文獻都沒有記載關於這種龍的介紹,它之所以會隱身,也可能只是剛出生時所採取的某種保護措施,也許等它長到一定年齡,這種功能就會逐漸退化。不過現在有一個非常棘手的難題,赫氏的那些教授們對它會隱身的能力可是非常感興趣,想拿它去解剖,研究它之所以能隱身的秘密……」

「什麼?!拿它去解剖?!那幫教授怎麼不把自己解剖了,看看自己為什麼能當教授啊?!」

「別激動,別激動!」埃娜趕忙摟住了激動得差點要立刻衝到研究所去的我:「所謂的解剖,也是在保證它存活的條件下進行的,畢竟再怎麼說,這也是一條從來沒有被人發現過的龍種,當然要小心保護了。」

「那也不行!媽的,早知道我就不把它交給你們這群混蛋了!我算看透了,你們這幫人全都一個樣,生命在你們眼裡,根本連個屁都不值!什麼生態平衡研究所,只不過是你們賺錢的工具罷了!」情急之下,我連埃娜也一塊兒罵了進去:「別攔著我!放手!那只龍就算再不值錢,也是我的!誰要是敢動它一根毫毛,我就砍了誰!」

「羽!羽!你聽我說啊!」埃娜著急地叫道:「我來找你,就是想跟你討論這個問題的!你、你先別急,聽我說完,好不好?」

「還聽什麼啊?等你說完了,它說不定早就已經被人大卸八塊了!!」我掙開埃娜緊摟在我腰上的手,拔劍就想殺到研究所去:「就算被開除也好,***,我今天跟他們拼了!」

「羽!你要是不想讓它被人拿去研究,那你就自己養它啊!整天就知道砍砍殺殺的,你要真把整個研究所的人全都給砍了,恐怕明天你就會被抓進監獄,而那只龍照樣會被送到別的地方去繼續研究啊!」

我聞言一呆……對啊!我這麼冒失地衝過去,不但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把問題越鬧越大……可是讓我自己養,我哪有錢再養活另一張嘴?!

埃娜見我不再掙扎,這才鬆開了手,嗔怪地說:「拜託你冷靜一點好不好,它現在就在這裡,你看看你的樣子,也不怕嚇壞它!」

「嗯?它現在在這裡?我怎麼沒看到?」

「喏,一直站在那裡嘛!只是它不想讓我看見它罷了。」埃娜指了指我們的前方。

我朝著那裡仔細地瞅了半天,都沒有發現那只龍的蹤影,不禁懷疑地問:「咦?你確定?」

埃娜朝那裡走了幾步,輕聲喊著:「小傢伙?小傢伙?」接著也疑惑地回頭說:「奇怪,剛才還在那裡的啊!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

我著急起來,要真讓那傢伙溜到別的地方去,想再找回來,簡直就比登天還難了!萬一它要是餓急了,爬到食堂的廚房去,自己跳到滾著沸水的鍋裡……

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我連忙招呼埃娜:「你趕快去買幾包牛肉乾來!越香的越好!我在這裡繼續找,千萬不能讓它跑遠了!」

埃娜應了一聲,轉身離去。我則蹲下身來,仔細地瞅著空曠的操場。

唉,那只該死的龍不會連呼吸心跳都沒有吧?怎麼隱了身,就一點也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了呢?就連我將功力提升到了第四重,也依舊沒察覺到附近有一絲生物活動的跡象。

突然褲腿一緊,接著幾聲熟悉的低低的嗚咽聲在我腳旁響了起來,正全神貫注的我嚇得差點沒尖叫出來。

低頭一看,果然是那個小祖宗,正現了形,可憐兮兮地趴在我的腳上,衝著我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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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7 02:28:20

第十五集 第三章


「羽!牛肉乾!!」埃娜的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一分鐘還沒過呢!她就已經回來了。

正抽抽啼啼地衝著我哭訴剛才那段慘痛經歷的小傢伙一聽到她的聲音,立刻「嗤溜」一聲鑽進了我的口袋裡,連口大氣都不敢出,看起來牠對埃娜也相當的不放心。

可是牠又為什麼會對我這個曾經千方百計想殺了牠的人如此放心呢?難道是我太偽善了?

「呵呵,正好,我已經找到牠了。這些就當作牠的午餐吧!」我笑盈盈地接過免費的精製牛肉乾:「埃娜,不好意思,剛才我錯怪你了。唉,我以為你也同意要把牠拿去研究呢!」

「呵呵,我可沒怪你,要怪就怪我們學校最近太窮了吧!其實校長他也是沒有辦法了,如果不及時籌齊資金,恐怕整個生態平衡研究所的生物們全都要死掉呢!」

「埃娜,你就不要再為那個老混蛋說好話了,我算是看透他了。

哼!我看他現在為了錢,簡直是什麼都不顧了。你看看他,為了拉攏葉靈劍,連給他女兒下毒的事情都幹的出來!」

「那件事情,其實不能怪校長,我聽說是葉靈冰主動要求的啊!

何況那種毒藥,校長也是親自試驗過的,絕對沒有什麼後遺症啊!」

見我嗤之以鼻,埃娜只得無奈地聳肩道:「唉,我知道校長最近在某些事情的處理上的確有點過火兒,不過我除了支援他以外,也不能說些什麼。 羽,校長讓我問你,你是否願意自己來養這只龍,因為我和校長最近都很忙,沒工夫照料牠。而牠此刻也還不適合去生態平衡研究所獨自生存,想來想去,也就只有你最合適了。校長還說,只要你養這條龍,那麼是否拿牠去做研究的決定權就在你的手上,但是關於牠的飼養費用,也只能你一個人承擔了……」

「喂!這該不會是你們設計好,來坑我的吧?明知道我沒錢養,就拿研究所來嚇唬我啊?!」

「羽,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條件啊!畢竟、畢竟我和牠是一樣的啊……所以我也不想看到牠被人拿去解剖。而校長他一開始還執意著要將小龍送到研究所去呢!如果你不同意自行承擔小龍的飼養費的話,我真的就沒辦法幫牠了啊!」

我歎了口氣道:「唉,還真是難為你了呢!好吧!我盡力而為。

只是……埃娜,你也知道了,我每個月的工資也就兩個多銀魯克,這個……你能不能盡量支援一點?」

埃娜點頭道:「呵呵,沒問題啊!反正我也不用買什麼東西,這樣吧!我拿出每個月薪水的一半來贊助你,如何?」

我忙不迭地點頭同意,看著笑盈盈的埃娜,心裡可真是樂開了花兒。嗯,照埃娜的能力,校長怎麼也得月供一千銀魯克吧!那樣的話,哈哈哈哈,我豈不是可以很無恥的靠著這條龍來養活自己了?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忍不住問了句:「那你每個月薪水有多少呢?」

「嗯……二十五銀魯克多吧!扣掉伙食費和住宿費,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稅,還能剩下十三四銀魯克呢!」

「什麼?!」我驚得差點沒暈倒在地,好半天後才看著她,吶吶地問:「不會吧?你可是赫氏的高級助理啊!怎麼可能就這麼點錢?!」

「校長他說最近經費緊張啊!其實以前我都是免費給校長幫忙的,現在待遇還提高了不少呢!」

「……」面對一臉滿足的埃娜,我也只得無聲地歎息了句:埃娜,你也太好騙了吧……

和埃娜告別時,埃娜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羽,我差點忘了告訴你了,校長說,這條龍雖然很普通,但是對於牠的來歷,你必須保密,絕對不能讓人知道牠是從天堂島來的。還有,更不能再把什麼雪斑豹紋龍之類的名頭加在牠的身上,不然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我們赫氏可是會很麻煩的哦……」

「哦?那我該說牠是什麼龍呢?」

「嗯,就說是變色龍的變種吧!是我們赫氏自己雜交培育出來的就行了。如果別人問怎麼會跑到你那裡去的,你就說因為是失敗品,沒人要,我看著可憐就撿回去當成寵物,讓你表哥轉送給你了……」

「可是變色龍好像跟牠長得不太像啊!而且變色龍明明是蜥蜴的啊……」

「管它的呢!一般人誰知道變色龍長什麼樣!要不,你就說是龍和蜥蜴雜交出來的好了……」

「可是……埃娜,你這麼說你的同胞,不會感到很難堪嗎?」

埃娜紅著臉,啐了我一口:「你想到哪裡去了?現在的雜交都是純粹的基因技術,根本不需要雙方……呃……親自見面……再說了,連我都這麼說,那不是更有說服力了嗎?」

「……」搞了半天,原來我找到的龍居然是個沒人要的雜種,而且還是個龍和蜥蜴雜交出來的失敗的雜種……

唉,沒辦法,為了我和牠的安全考量,也只能這麼說了……

小龍的身份問題終於告一段落,從今以後,也許牠將會和我一起度過一段很長的時間,直到我們雙雙餓斃在寢室裡……

上帝保佑,希望牠的胃口也和牠的智商一樣,只有普通食肉龍的一半都不到吧……

「羽,你無故曠工兩天,好不容易來上班了,居然還給我帶了一張只會吃,不幹活的嘴巴過來?!」老闆望著被一大群母愛氾濫的女侍者圍在中間,享盡了齊人之福的小龍,憤怒地指控著我。

「老闆,我也沒辦法啊!這只龍如果我不養牠的話,就沒人要了,說不定還會被某些沒有良心的瘋子拿去搞什麼慘無人道的生態研究。

我這可是行善啊!您不是說嗎?做人一定要慈悲為懷,善事做多了,下輩子才會投胎到富人家裡去變成多金的帥哥,享受人生啊……」

「可是我已經夠帥的了,不用再做什麼善事了吧……」老闆搖著頭,否定了我的理論。

「那……要不,我只讓牠吃客人們剩下來的飯菜?反正也是要倒掉的,不如廢物利用吧……」

遠處的小龍立刻抗議地叫了起來。

「你看,你願意,牠還不願意呢!」老闆摸著下巴不懷好意地看著我,就好像一隻色狼看到了一個沒穿衣服的美女一樣,讓我渾身的寒毛都聳立了起來:「要不然……這樣吧!這只龍的起名權就交給我了,而且我還將免費贈送牠一條刻有我們飯店名稱和特色菜譜的金製項圈,好讓每一個看到牠的人,都能知道我們飯店。嘿嘿,只要你答應了,以後牠的午飯就由我們飯店承擔了。」

「呃……這個條件倒也不錯,不過您老人家準備給牠起個什麼名字呢?」

「哈哈哈,我早就想好了,就用我們飯店的招牌菜」搾菜鱈魚湯 「來命名,如何?」

「……」

「哦?不滿意?那就用我們的特色菜」麻辣龍蝦「?你看,還有個龍字呢!」

「……」

「要不,就用我們享譽赫氏的」清蒸鱉王「來命名吧!又好吃又補腎,還朗朗上口霸氣十足,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名字啊!」

「……」

為了小龍每天都能吃到一頓可口的營養午餐,在與老闆幾番討價還價之後,我只得含淚屈服在老闆的淫威之下,將小龍暫時命名為 「赫氏大門對面龍生街二百五十一號」,簡稱為「二百五十一號」。

順便提一句,整條大街上赫赫有名的「二百五十號」,就是令所有赫氏子弟引以為榮的赫氏了……

帶上了金項圈的二百五十一號,似乎對脖子上那個沉甸甸的項圈極度不滿,總是想方設法要將它從脖子上摘下來。

老闆為了讓牠安靜下來,煞費苦心地做了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烤牛排。只要牠不去碰那個項圈,老闆便叫著牠的名字餵牠吃牛排;而一旦牠試圖想掙脫項圈,老闆便立刻將牛排端走,任牠上蹦下躥狂呼亂叫也不拿出來。

足足花了一個小時,我們的二百五十一號才終於馴服在牛排的魅力之下,再也不去費盡心思想摘掉那個項圈了。

老實說,看著那盤價值不菲的牛排,我還真有點嫉妒那個幸福的二百五十一號……

有時候赫氏很大,大得總是讓我迷路。而有時,它又很小,一個微不足道的消息,不用半天就能傳遍整個校園。

我所飼養的二百五十一號成為了飯店的吉祥物的消息,在老闆得意的炫耀下,幾乎所有來飯店吃飯的赫氏學生們都知道了。

想當然爾,所有的客人都對這只帶著金項圈的可愛的二百五十一號非常地感興趣,並且想盡一切方法用自己的食物來誘惑牠,藉機親近牠。

當然,我們的二百五十一號並不是對所有的客人都一視同仁,只要客人手裡拿的食物過於低檔,或者不夠新鮮,牠都絕不理睬,就像個高傲的公主般,看都不看一眼地高昂著頭,大大咧咧地衝著更美味的食物走過去了。

下班的時候,老闆高興地拉著我的手說:「二百五十一號可真是能幹啊!一個下午就讓我賣出了四十多客牛排、三十多盤鱈魚、五十多瓶高檔紅酒,照這個速度賣下去,明年我們就可以拆了這裡,蓋一座帝國大酒店了!」

看到二百五十一號在飯店裡流連忘返,樂不思蜀,我也不想打擾牠的雅興。 反正吃喝免費,就讓牠待在飯店裡好了,省得半夜又爬到我的床上,讓我噩夢不斷。

走出飯店不遠,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連串急促的叫喚聲。回頭一看,二百五十一號站在飯店門口在跟我說拜拜呢!嘿,這小傢伙還真懂禮貌。

我笑著沖牠揮揮手,扭頭繼續前行,誰知二百五十一號竟又熱情地從後面追了上來,扒著我的褲腳一個勁兒地叫喚,見我只是微笑,便順著我的褲腳爬到了我懷裡,閉上眼睛,舒服地仰靠在我的臂彎裡賴著不走了。

嗯?這個動作有點眼熟啊!好像在哪裡看到過……想要臨別吻?

別做夢了,我的吻只能獻給美女,你就……哪涼快待哪去吧!

將牠放回到飯店門口,我拍拍牠的腦袋,轉身再次離去。誰知二百五十一號卻又追了上來。

「二百五十一號!別跟個娘們似的,好不好?!我可不想跟你搞什麼同性戀……拜託,你饒了我吧!我還要去上自習呢!」

見牠毫不理會我的奉勸,又扒著我的褲腿想爬到我懷裡來,我心想再這麼玩下去,何時才能玩完啊?於是乎,我拔腳便跑,留下二百五十一號獨自站在飯店門口衝著我遠去的背影發愣。

跑到赫氏大門口,回過頭去,只見二百五十一號依然待在那裡,傻呆呆地望著我,看來我不表示一下,牠是不會死心了。

無奈之下,我沖牠來了個飛吻,希望牠能理解我那正常的性取向。

誰知剛走進大門,一陣驚天動地的哭嚎聲便嘹亮地傳了過來。

老闆在那裡大驚小怪道:「二百五十一號!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別哭了,別哭了,待會兒再給你來一客牛排,如何?」

此招果然奏效,只聽哭聲頓止,取而代之的,又是二百五十一號那歡快的叫聲……

晚上回到寢室,卻看到一大堆人擠在我的寢室裡,門外還有不少人在那裡探頭探腦地張望。

人雖然很多,可是卻沒幾個人說話,彷彿都在緊張地關注著什麼。

納悶地走到門口,剛想探頭看看阿源出了什麼事情,卻聽裡面好幾個人同時喊道:「哈哈,不哭了!不哭了!」

擠在門口的一堆人也頓時全都喜笑顏開,歡呼雀躍。

「拜託,各位大哥們,發生什麼事情了?先讓我進屋,好不好?」

幾個人回過頭來一見是我,立刻驚奇地叫道:「你回來了?!怪不得呢!剛才還哭的呼天搶地的,突然間就安靜的跟個處女一樣了。」

「什麼呼天搶地啊?我房間裡怎麼可能有處女?你們該不會飢渴的把阿源當成女人了吧?」

一進屋,我才知道原來他們看的不是阿源,而是和老闆一塊兒找過來的二百五十一號。

「咦?老闆,你怎麼來了?」我驚奇地看著八百年都沒來找過我一次的老闆,立刻驚恐地醒悟道:「難道二百五十一號把您最珍貴的鉑金菜譜也給咬爛了?!咳咳,老闆,這個……」

老闆搖頭道:「沒有沒有,二百五十一號很乖啊!牠可沒你那麼笨手笨腳的。只不過從你走後,牠就不停地哭,除了吃的時候比較開心外,剩下的時間裡簡直沒停歇過一分鐘,哭到後來嗓子都啞了還繼續哭。唉,我看牠八成是把你當成牠的親人了,你一不在牠身邊,牠就哭個不停。」

「不會吧!就憑牠的智商,也懂得認人?」真是打死我,我都不相信。

「唉,你看你剛才一回來,還沒進屋呢!牠就不哭了。可見牠真的是很依賴你啊!」老闆摸了摸二百五十一號哭得已經有點浮腫的腦袋:「這小傢伙很有靈性嘛!雖然說是個失敗的實驗品,不過卻真的很討人喜歡啊!看到牠,我就想起我曾經養過的一條雪特狗,呵呵,也跟牠一樣,半刻都不肯離開我的身邊,雖然很黏人,但是卻真的讓人很感動呢!」

阿源也在旁邊點頭附和道:「一般來說,動物都會把出生後第一個對牠親近的人看成是牠的父母,我看二百五十一號已經把你當成牠媽媽了。」

「阿源,你能不能注意一下我的性別?」我沒好氣地瞪著他: 「我可沒那個功能去生牠。」

老闆拍拍二百五十一號,欣慰地說:「你媽媽回來了,開心了吧?」

接著又對滿屋子的人說:「好了好了,以後多的是時間來參觀,散場了,大家都去歇著吧!以後要是想看牠,別忘了到赫氏對面的飯店來啊!」

折騰了一天後,我才終於舒服地躺到了床上。

阿源逗著二百五十一號,好奇地問我:「怎麼給牠起了個這麼難聽的名字?誰起的啊?」

「我老闆。沒辦法,為了牠每天的午餐,我也只好讓他這麼叫牠了。這個還算好呢!你知不知道老闆曾經想讓牠叫什麼?」

「叫什麼?二百五?」

「不,是叫做」一瓶巴特羅「,老闆說這樣的話,客人們一叫牠的名字,就不得不掏錢買紅酒了……」

「我靠!那還不如叫」十瓶雪孚萊「好了,光交稅的錢就夠買輛車的了。」

第二天晚上,得知消息的雪城月率領著赫氏五人組浩浩蕩盪開進了我的寢室。

當她看到正趴在我的枕頭上抽泣的二百五十一號時,驚喜地叫道:「哇!這就是你那只雜交失敗了的小破龍?!好可愛啊!」

可愛?剛尿濕了我明天要交的報告,這樣的傢伙也算是可愛?!

要不是牠不會寫字,我真恨不得罰牠寫一千遍「我再也不隨地大小便了」。

「來,姐姐餵你吃糖哦!很甜的……咦?牠怎麼好像在哭啊?」

廢話,挨完了我的一頓好揍,能笑出來才見鬼了呢!

阿加力也驚奇地叫道:「嘿嘿!這小傢伙居然還會哭呢!真是少見啊!」

麗絲雅也嘖嘖稱奇地湊到牠身前,笑嘻嘻地瞅著牠:「哈哈,想不到我們赫氏還能培育出這種新品種呢!趕明兒我也讓他們再雜交出一條來養著玩。」

我趕緊阻止道:「哈哈,這好像不太可能吧!聽說牠的出現純屬巧合,想要再次重複的機率比零還低。要不是我表哥面子大,恐怕還要不來呢……」

兩個女生同時惋惜地歎了口氣,雪城月更是用著一種嫉妒得要死的眼神狠狠地盯著我。

龍迪好奇地問:「二百五十一號?怎麼會起這個名字的?」

這兩天來,幾乎所有看到二百五十一號的人都問過這個問題,面對五個人求知若渴的目光,我只好機械地背誦道:「啊!這就是我們赫氏飯店的地址啊!我們赫氏飯店不但有優質的服務、實力一流的大廚,還有無數動人的美女。更令人驚歎的,就是這只不但會隱身,還會表演各種美妙歌聲的吉祥物」赫氏大門對面龍生街二百五十一號 「了……」

還沒等介紹完呢!那五個人已經笑得人仰馬翻了。

雪城月更是笑得差點岔了氣,扶著床板咯咯地喘著氣道:「天哪,救命啊……哈哈哈,這名字……一定是你們老闆給起的……」

第三天晚上,阿源的偶像龍吟瑤龍大小姐在結束完天堂島的演唱會後,居然也不顧身份地蒞臨了寒舍。

當然,為了避免被赫氏裡的歌迷們認出來,我們的龍大小姐還煞費苦心地帶了副幾乎遮住半張臉的墨鏡。 由於樓梯裡的燈光較暗,以至於她差點沒為了一條素未謀面的小龍而摔斷了挺翹的鼻樑。

由於舊恨未消,我對她甚不客氣,無視她一連串關於二百五十一號的提問,只是專心地做著自己的功課。

還好有對龍吟瑤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的阿源在,才沒讓龍大小姐因為我的漠視而發飆。

「失敗品?這麼可愛的小傢伙怎麼可能是失敗品?我怎麼沒聽說我們赫氏還研究蜥蜴和龍的雜交產品啊?!」龍吟瑤聽到這個消息,相當驚奇。

阿源討好地笑著說:「聽說牠的智商檢測只有普通龍的一半都不到,所以才被認定為失敗品。」

「哦?照這麼說,這只龍原本應該是屬於我們赫氏的了?只是因為研究所不要了,才拿來送人的?」

「對啊!呵呵,還好阿羽人脈廣,不然這條龍恐怕就不是我們的了。」

「唉,牠這個名字起的也太失敗了。你們啊,沒錢就不要養嘛!

搞得好端端一條龍的名字成了通訊地址,不知道原因的人,還以為牠是從監獄裡逃出來的呢!」

「呵呵……這個……相信等我們有了足夠的經濟實力後,會爭取給牠改名字的……」

「等你們?算了吧!等你們有了錢的時候,這條龍可能已經認定自己就叫做什麼什麼赫氏什麼二百五十一號了。」龍吟瑤此刻的口氣,就好像千金大小姐賞賜要飯的叫花子一樣:「不如這樣吧!我來代你們養這只龍,牠的伙食費、醫療費、寵物稅,以及各種費用,我都包了。這樣一來,牠既不用再叫什麼二百五十一號,你們也不用天天為了牠而待在寢室裡上自習了。這麼一舉兩得的事情,我想你們一定不會拒絕吧……」

「這個……原則上來說……」阿源不知所措地看著龍吟瑤,被這種打著世界救援組織旗號的無恥的搶劫行為給徹底弄糊塗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騰的一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冷冷地看著她道:「龍小姐,這裡是男生宿舍,如果你沒別的事情的話,最好趕快離開。 不然我可就要大喊」龍吟瑤就在我寢室裡「……」

龍吟瑤被我的口氣嚇了一跳,納悶地問阿源:「怎麼才幾天不見,你這位同寢就跟吃了槍藥一樣了?」

「啊……最近他又當爹又當媽的,精神上出現了一些錯亂,相信等他適應了,會好起來的……」阿源同情地看著我。

龍吟瑤沒理會阿源的回答,側著頭,瞅著滿臉不客氣的我,突然笑道:「呵呵,原來是在為你表哥的那件事情生氣啊!我說阿羽,就憑我跟你的關係,怎麼說這只龍也該算我一份吧……好吧好吧!不如這樣吧!我們讓當事人來選擇牠的主人吧……咦?怎麼好端端的突然不見了?那,就用拋硬幣來決定,如何?我這裡正好有一枚哦,人頭是你,字是我,怎麼樣?很公平吧……」

還沒等我表態呢!龍吟瑤就已經擅做主張地將硬幣拋向了空中。

火大的我一把搶過硬幣,指著那枚根本就沒有人頭的硬幣,衝她吼道:「拿這種不上道的伎倆來唬我,你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嗎?!我告訴你,這只龍就算我養不活,也沒你的份!」

龍吟瑤委屈地看著我說:「別生氣啊!我怎麼知道那枚硬幣會沒有人頭,會這麼不正常的呢?咳咳,那好吧!那好吧!既然你這麼堅定地要養牠,那我也就放心了……啊!對了,要是你們打算給牠改名字的話,記得別忘了要用」瑤「字哦……」

見我毫不客氣地指著門,根本就不理會她的哀求,自知理虧的龍吟瑤也只好沒趣地走了出去。

等我狠狠地關上門並落了鎖後,阿源才驚歎道:「哇!想不到你連龍吟瑤都敢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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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7 02:34:21

第十五集 第四章


星期四一大早,萬眾矚目的哲學考試分組名單終於出來了。

看著遠處操場上分組榜前的人山人海,我和阿源悠閒地站在教室裡吃著雪城月特地給二百五十一號準備的豐盛早餐。

一個是無需考試就能輕鬆進入甲組的天才,一個是靠走後門早已內定為乙組的哲學白癡,我們兩個人此刻的心情真可謂是春風得意,好不羨煞旁人。

正得意著呢!卻見雪城月帶著一臉的憤怒突然走進了教室。

來不及收拾桌子上的狼籍,我只好急中生智地衝著空空如也的桌膛大喊了聲:「二百五十一號!吃完了東西也不收拾一下,看你吃的這個亂啊!」

誰知雪城月卻根本沒理會滿桌子吃剩的殘渣,面色鐵青地過來拉了我的手就往教學樓外跑。

※※※

「喂!喂?!怎麼了?」摸不著頭腦的我踉踉蹌蹌地跟在雪城月身後,突然發現她居然正拉著我跑向校長辦公的赫氏主樓?!

一直沒說話的雪城月,這才憤憤不平地叫了起來:「氣死我了!我爺爺明明已經跟校長通過信了,居然還讓你分到了丙組!不行,我要以五大家族繼承人的身份去找那個該死的校長理論!」

我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問:「什……什麼?丙組?你還想去理論?!」

「對啊!明明說好了是乙組的嘛!居然讓我白高興一場!」

「雪……雪城月,我看這樣好像不太好吧……怎麼說,靠關係走後門都是不太道德的行為,校長既然已經否定了這種做法,我看我們是不是就不要去白白送死了?」

雪城月沒聽見我的話,還在那裡自顧自地抱怨著:「哼,只不過舉手之勞而已,又不是什麼正規的考試,他有必要搞得這麼公私分明嗎?!」

在旁觀者們羨慕的驚呼聲中,我一路上被雪城月橫拖直拽地拉進了主樓,卻被迎面走來的埃娜給攔住了。

「咦?雪城月、冷羽,你們這麼急著要去哪裡啊?不是馬上就要上課了嗎?」

雪城月生怕沒人知道我走過後門似地咆哮道:「校長呢?我要找他算帳!明明說好讓冷羽進乙組的,怎麼事到臨頭又變卦了呢?!」

埃娜吃驚地看著我說:「什麼?原來你想去乙組?咦,憑你的哲學成績明明可以去甲組的啊!」

「沒、沒搞錯吧……」雖然明知道埃娜絕不會騙我,但是這種和彗星撞擊地球一樣,幾百萬年才有可能發生一次的事情,怎麼會幸運地落到我的頭上?

「沒搞錯啊!批考卷的教授還說難得有一位學生能有這麼深刻的見地呢!雖然說還很稚嫩,也過於悲觀和片面了點,但也還算真實,很符合現階段青少年的心理。而且還是我親眼看到你考券上的成績的啊!」

這下我可是徹底的糊塗了。既然我明明可以去甲組,而雪城月的爺爺又靠關係讓我去了乙組,可為什麼卻偏偏把我分到了丙組呢?!

難道是因為不知道要把我分在甲組還是乙組,所以就乾脆分到丙組去了?!我靠!這不是典型的草菅人命嗎?!

「什麼?你在丙組?」得知真相後的埃娜也難以置信地叫了出來:「不可能啊!肯定是有人搞鬼!」

聽她這麼一說,我反倒冷靜了下來。

按理說,我和教授們應該沒什麼過節,就算有人擠我,最少也能去個乙組。

而學校領導中既有權力幹這種事情又認識我的人,除了那個整天就盤算著搶錢的校長外,也就沒有別人了……

「看來這是校長故意安排的呢……」我總結道。

※※※

果然不出我所料,當著雪城月和埃娜的質問,校長痛快地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二位別激動,你們看看當事人多冷靜啊!唉,我做這個決定不是沒有道理的,再怎麼說,冷羽同學也不是經過正規考試進入我們赫氏的,在某些學校待遇問題上自然就要區別對待了。而且我這樣做,也是為他好啊!多讓他瞭解一下基層的工作情況,以後才能將事情的本質看得更透徹嘛!」

雪城月反駁道:「校長,既然你這麼照顧他,讓他去丙組,幹嘛不連我也一塊兒照顧了?!正好我也想去瞭解一下基層情況,省得以後成天只知道高高在上,不瞭解民間的疾苦……」

「這是兩回事嘛!他要成功,還需要創業,而你不同,你是更艱苦的守業。更何況,你們女孩子,怎麼能去幹那種粗重的體力活?我都聽你爺爺說了,說你也想去乙組?呵呵,雪城月同學,你的這種精神,我很贊同嘛!但是一個人應該正視自己的價值,將自己擺在一個合理的位置上,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自己的實力。憑你的能力,就應該坐在高級辦公室裡吹空調,喝咖啡,為社會創造出巨大的財富,又何必去浪費自己的才能,學別人去跑業務,幹那些極不務實的工作呢?」

老奸巨猾的校長以為幾句話就能將雪城月給吹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誰知雪城月卻還是不依不饒:「如果沒有創業的艱辛,怎麼可能去珍惜到手的成果?校長,不然這樣吧!我放棄自己在甲組的權利,讓乙組的首位補進甲組,同時也讓羽調進乙組,如何?我相信就算是跑業務發傳單,向客戶介紹自己的經營項目,也絕對不會比清掃廁所輕鬆……」

校長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對不起,這是不可能的。學校關於分組的決定可不是什麼兒戲,讓你說改就改。雪城月,如果你願意讓出甲組的位置,我倒不反對,但是冷羽同學是絕不可能被調出丙組的,這可是明明白白寫在校章上的規定,未經正常途徑進入赫氏的生員,必須經過校教委審核才能獲得與其他生員同等的待遇。很可惜,校教委沒有批准冷羽獲得同等待遇,所以就算是我,也無權調動他。」

雪城月氣得幾欲抓狂,卻也毫無辦法,只得恨恨地摔門出去了,留下我和埃娜冷冷地看著校長。

校長衝我無奈道:「唉,這丫頭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羽,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別懷疑,我讓你去丙組,可完全是為了你著想,當然絕不是什麼審核未批准之類的理由。」

「哦?為我著想?!讓我從清掃赫氏裡所有的廁所開始,進而去進修清潔廁所專業,將來畢業就成立一個廁所清潔公司,而全公司上下從董事長到員工全都是我一個人嗎?」一想到原本可以名正言順進入甲組的我居然進了丙組,我就來氣。

校長見我動了真火,連忙賠笑道:「呵呵,哪裡哪裡,我怎麼可能讓你去幹那麼無聊的事情呢?」

埃娜插口道:「校長,學校根本就沒有什麼生員待遇差別的規定。您要是擅自把羽從丙組調到甲組,我還沒什麼意見,可您怎麼偏偏倒行逆施啊?我先說好,這次我可不幫您了,要是下次再有什麼任務,您也別找阿羽了,找別人去吧!要不,您親自出馬算了……」

校長抹了把額上的冷汗,苦笑著對埃娜說:「埃娜,別人說這話,我可以理解,可你怎麼也能這麼說呢?你應該瞭解我吧!再怎麼說,我也不可能害阿羽啊!這次真的是為了他著想,才特地把他分到丙組去的……」

「哦?那您倒說說看,到底是怎麼為他著想的?難道等他畢業的時候,招聘公司的過來看到他的社會調查審評報告全都是在清掃廁所和垃圾堆,就會介紹年薪上萬的職位給他?阿羽他本來就沒有什麼社會背景,更加不是什麼百萬富翁的法定遺產繼承人,您要是再這麼折騰他,難道也想讓他一輩子留在赫氏裡當一個全職特工嗎?!校長,您這麼做也未免太自私了吧!」

第一次見到埃娜居然如此聲色俱厲地跟校長發火,我都嚇得有點不知所措了。校長更是錯愕地看著埃娜,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一時間屋內的溫度幾乎降到了冰點,只見埃娜憤怒地看著校長,而校長則紅著老臉低頭不語。

沉默了半晌後,校長才老老實實地從抽屜裡拿出一張合同協定書來遞給埃娜。

「裡赫氏人員租賃合同?」埃娜驚異地看了看那張合同書的落款:「聖.菲麗斯修女學院?校長,菲麗斯修女學院難道出了什麼棘手的事情嗎?怎麼跑到我們赫氏來借人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她的條件很奇怪,聲明租借的對象必須由她指定,而且還偏偏指定了根本不在裡赫氏現役成員名單上的羽。」

「咦?難道她認識羽?」

「她倒沒指名道姓,只是說希望能夠租借上次解決了病毒事件並且擊退那群黑衣人的高手。」

埃娜緊張地說:「不行,絕對不能把羽借給她。現在羽的身份可是高度機密,萬一暴露了,恐怕會遭到拉奇特手下的殺手暗殺啊!」

我也趕緊點頭道:「對啊對啊!校長,這種違反人權的事情,我可不會答應!」

校長道:「放心,保密方面絕對沒有問題,這就是我安排羽進入丙組的原因。正好我們已經提前安排好了,下個月一年級的社會調查題目就是關於聖.菲麗斯修女學院教學改革計劃的利弊,屆時還將舉行一次盛大的學生聯誼活動,因為我們兩個學校在世界上的聲譽很高,所以會有很多政府高官以及財經界巨頭到場捧場。菲麗斯說,她將在那個時候履行租借合約。」

菲麗斯??這該不會就是阿冰曾經該去的那個修女學校吧……

埃娜質疑地問:「她們那裡不是不允許男生隨便出入嗎?那羽也不可能進得去啊!」

「因為甲組和乙組將要和修女學院的學生們一同上課住宿體驗生活,所以這兩個組的男生將去調查聖.菲麗斯修女學院旗下保險公司的管理體系,無法進入學校參加聯誼會。而招待工作和聯誼會後勤工作可全都是丙組負責的,羽可以趁那個機會和菲麗斯見面,順便完成任務。這次的租借時間只有短短的兩個小時,租金卻是三萬銀魯克,合約上說羽到時候可以提成百分之二十,並有額外獎金,既然是大家都高興的事情,我幹嘛要拒絕呢?」

「校長,兩個小時的租金居然高達三萬銀魯克!難道您不覺得這可能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嗎?!」

不光埃娜感到不可思議,我也是震驚莫名,什麼時候起我竟然這麼值錢了?

「而且我也不認為這件事和羽是不是要去丙組有直接的關係。就算只有丙組能夠進入修女學院,我們也可以借口人手不足臨時抽調甲組的學生去幫忙啊!」

校長拽了拽自己雪白的長鬍子,顯然是為埃娜依然在我分組問題上的喋喋不休而感到不耐。

「羽……時候不早了,你先去上課吧!關於分組的事情,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的。」

我只得無奈地應了聲是,走出了辦公室。看來校長有些話不好在我面前說起,所以只好藉故將我支開。

果然,待我躡手躡腳再次摸到辦公室門口時,只聽見校長正用著很小的聲音說:「……埃娜,你怎麼這麼傻?讓羽去甲組?你知不知道進了甲組的男生全都變成什麼德行了?我當校長當了這麼多年,學生們之間流傳的那些話,我還能不清楚嗎?進了甲組的學生,將會以平均每個月換一個女朋友的速度一直到畢業,難道你真的希望羽也變成那種人?」

「羽他可不是那樣的人!再說……再說就算甲組不行,乙組總可以吧!幹嘛非要是丙組?」

「乙組?呵呵,你想想吧!阿月那個丫頭閒著沒事兒這麼熱心幹什麼?我可是看著她長大的,她心裡想什麼鬼主意,我能不知道嗎?乙組女生少,沒什麼競爭力,正好讓她和冷羽好好地培養感情啊!哼,我可不能讓雪城拓烈那個老傢伙稱心如意!」

我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雪城月剛才如此激動……可是……

「咦?雪城月喜歡的不是龍羽嗎?難道她知道龍羽的身份了?」

聽到埃娜問出了我心中的疑惑,我也禁不住緊張起來,卻聽校長說:「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那個月丫頭現在的目標絕對不是龍羽。其實這也不難理解,她對龍羽可能只是一時的迷戀而已,就好像偶像崇拜一樣,只要放一段時間,這種熱情就會漸漸冷卻,這在她這樣年齡的女孩子身上可是經常發生的事情。而且龍羽最近極少露面,又對她漠不關心,就算她的心再火熱也會被澆熄吧!而我們的冷羽就算不變成龍羽,是金子也遲早會發光的嘛!況且他又因為葉靈冰的緣故曾和阿月走得很近,這兩個人會日久生情也就是在所難免的了……所以啊!埃娜,你一定要提高警覺啊!我可不想看到月琳的悲劇再在你的身上重演。」

「校長,您怎麼又扯到緋月琳的事上去了?我喜歡誰,是我自己的事情,可不用您來給我瞎操心。我知道您一直在為當年沒將羅特留住的事情而耿耿於懷,所以才想方設法地想把冷羽留下來。可是您這樣做,是不是太自私了些啊?冷羽他有他自己的志向,您是無權干涉的啊!而且您知不知道這樣會令他很委屈?羽好幾次為了赫氏出生入死,差點把命都丟了,可是卻連一點報酬都沒有,您現在還這樣對他,真的是連我都看不過去了!」

聽到這裡,我心裡忍不住一陣感動。想不到平時總是對校長唯命是從的埃娜,竟會在私底下為了我,如此不客氣地訓斥校長。

面對難得如此激動的埃娜,原本就理虧的校長終於不得不妥協了:「好吧好吧!我不再堅持我的立場,等冷羽下個月的任務完成後,我就將他調回甲組……哦不,還是乙組吧!既然都這樣了,不如就給雪城拓烈那個老傢伙一個交待吧……」

※※※

是夜,埃娜又將我從寢室叫到了校長辦公室。

「每次都讓你這麼麻煩地跑來跑去,太辛苦了吧!你完全可以打電話讓樓下傳達室通知我嘛!要不,也給我們房間安一部內線電話,省得每找我一次都這麼來回折騰。」

「不行啊!傳達室是廣播通知,我怕別人知道是校長找你啊!而校規不准給低年級學生安裝內線電話和網路設施,怕他們在學習以外的事情上花費太多的時間。再說,我也想親眼看看你啊!要是電話的話,就沒現在這樣感覺這麼親切了嘛……」

「……」

※※※

到了校長辦公室,原以為校長會宣佈我的分組計劃有變,誰知他卻面色凝重地遞過來一份傳真說:「羽,又有大事發生了……」

傳真是某地報紙的新聞版複印件,那條新聞是這麼寫的:

「昨日晚二十一點四十分位於本市市中心的雪塔大酒店二十三樓發生了一起嚴重的爆炸事故。據酒店負責人說,有兩名酒店的服務人員當場死亡,傷亡人數不下四十名。該負責人還說,爆炸發生時,梅凱爾總統領正在酒店二十四樓宴請十幾位世界大聯盟組織的盟會會長,而爆炸的中心就在他們的腳下。事故發生後,梅凱爾和各盟會會長迅速撤離了爆炸現場,並指派手下幾名龍騎將協助本市警力調查此事。有消息指出,此次爆炸事件是鐵血自由軍餘黨的報復性行為,然而直到截稿時為止,也沒有任何組織宣稱將對此次事故負責。」

報紙上標注的日期竟是今天。

我納悶地看著校長:「這件事情的確挺大,可是……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有關係。這條消息已經被元老議會內部封鎖了,而這家報社也已被停刊調查。據裡赫氏的內線消息稱,這是拉奇特對梅凱爾採取的報復性行為。不過這還僅僅只是一個開端,更厲害的,還在後面。」

「報復?拉奇特為什麼要報復梅凱爾?!」我故作驚訝地問。

「上次天堂島龍卵被搶事件,我想你也應該知道是誰指使的。而在那次事件中,拉奇特不但沒有搶得龍卵,反而令自己手下的一名銀徽龍騎將離奇失蹤。拉奇特不是傻子,他肯定想到這是梅凱爾特地佈置的陷阱,而那名銀徽龍騎將的失蹤,也應該和梅凱爾有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恐怕拉奇特至少也要幹掉梅凱爾手下一名銀徽才會善罷甘休了。」

「哦……那我們該怎麼辦呢?需要通知梅凱爾讓他手下的銀徽龍騎將小心嗎?」

校長瞪了我一眼:「少給我裝傻。說,這個銀徽龍騎將是不是被你和燮野明聯手殺掉的?」

突聞此言,我幾欲昏厥,瞪著校長說:「我?開什麼玩笑!校長,我和燮野明都是奉公守法的一等良民,可絕對不敢去殺人放火啊!更何況是殺什麼銀徽龍騎將啊!」

「可是梅凱爾說他和他的手下都沒有看到搶劫的嫌犯,而且他也沒必要在這件事情上說謊。想來想去,當天在天堂島上能有這個實力的,也就只有你和燮野明瞭……」校長見我臉上的委屈似乎不是假裝的,又改口道:「既然不是你們幹的,難道會是……」

我立刻點頭道:「對!絕對是梅凱爾偷偷干的,他自己不承認,反而還陷害我們,沒想到他居然是這種人啊!」

校長擺擺手說:「不是他,還有一個人有這個實力……仔細想想,的確也只有他會幹出這麼大膽的事情來,還能做得如此乾淨利落。嘿,居然悄無聲息地就收拾了一個銀徽,看來他的功力又長進了不少啊……」

埃娜好奇地問:「誰這麼厲害啊?!」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退隱了很久的前金徽龍騎將羅特,就是你說的那個好心的匿名人士。羽、埃娜,這件事情除了我們三個人外,絕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明白嗎?我們要絕對確保他的安全。」

我和埃娜立刻鄭重地點了點頭。

校長接著說:「也許事情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菲麗斯絕不會無緣無故來請冷羽去幫她的,她一定是已經得知了某件事情的確切消息,並且還是她無法獨立解決的。本來我還猜不透她借你的目的,不過通過這次事件,我倒是猜到了一個可能。」

「難道拉奇特想在那天的聯誼會上,報復所有參加過天堂島百週年慶的聯盟會長?!」埃娜忍不住驚呼出來。

「不,拉奇特就算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跟全世界作對。他要報復的只有一個人,而這個人,不但曾和他有過過節,也對梅凱爾設計陷害他的計劃非常瞭解。」

葉靈劍?!我的心猛的揪緊。如果拉奇特要報復葉靈劍,那阿冰豈不是也……

「校長,你說的這個人……該不會就是葉靈劍會長吧?!」聰明的埃娜也立刻想到了答案。

「對。因為憑著葉靈劍和菲麗斯之間的關係,此次聯誼會葉靈劍肯定要到場。然而向來不允許雙手沾滿血腥的人踏入的聖.菲麗斯修女學院是禁止龍騎將入內的,那麼在聯誼會的這段時間內,葉靈劍的生命安全就等於交到了菲麗斯的手上。可就算她再厲害,也畢竟只有一個人,而且作為學校的校長,不可能隨時照顧葉靈劍的安危。拉奇特既然已經決定要在那裡下手,到時候肯定會事先派人拖住菲麗斯,所以……菲麗斯才會想到讓既不是龍騎將,又曾經和拉奇特的手下交過手的冷羽去保護葉靈劍的安全。」

我聽得呆住了,難以置信地問:「校長,您這不是在猜測,而是根本就已經知道真相了吧?!」

「不,到目前為止,這一切都僅僅還只是我的猜測而已。菲麗斯並沒有向我透漏過任何關於租借你的原因。」

我不禁佩服得五體投地,聽他這麼說完,恐怕就連原本可能並沒打算去刺殺葉靈劍的拉奇特,也要禁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早就已經制定了這個計劃。

「羽,如果這一切真按照我所推測的那樣,到時候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能離開葉靈劍的身邊,務必要保證他的人身安全,知道嗎?我想,只要拉奇特不派出銀徽龍騎將,你應該是能夠勝任此次任務的。」

「這個嘛……」聽校長的語氣,我真的感覺他簡直比我這個當事人都更有信心呢!

「總之一句話,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證葉靈劍的安全。不然的話,到時候我們赫氏的能源系統升級計劃恐怕就要無限期的擱淺,這對我們赫氏,乃至於五大家族聯盟,都將會是一個無法承受的巨大損失啊……」

是啊是啊!對你們來說,這可真是個無法承受的巨大損失啊……不知道到時候要是我也掛在那裡了,損失是不是就可以承受了呢?!

※※※

回來的路上,埃娜見我耷拉著頭沉默不語,意志頗為消沉,便拉著我的手哄道:「羽,分組的事情,我已經跟校長說過了,他已經答應等這次任務完成後再將你分到乙組。」

「……」這個消息我已經聽過了,只是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兌現。

「啊!對了對了,還有哦,葉靈冰也快回來了!呵呵,真是有點突然呢!當初葉靈劍還抱怨我們赫氏沒好好照顧他女兒,今天突然又打電話來表示非常希望他女兒能回到赫氏繼續學業。」埃娜說到這裡,忍不住感歎起來:「唉,這些有錢人啊!簡直就拿自己說過的話不當回事兒……啊!當然了,校長可不是那種人,他說過的話,一定會算數的哦!」

「……」唉,你說的一點沒錯。

在那些唯利是圖的有錢人眼裡,信譽兩個字值幾個錢?說不定明天葉靈劍又變卦了,說什麼赫氏學風不正,學生之間結幫拉伙、不務正業,要讓他的女兒提早畢業呢!

「羽……我知道你最近對校長有些不滿,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校長他的本意絕對不壞啊!雖然他在很多事情的處理上有些不盡人意,但也沒辦法啊!世界上那麼多損人利己、爾虞我詐的人,校長就算是聖人也要多少受到一些影響的。就拿上次那個來我們學校搞調查的政府教育基金會的會長來說吧!他居然假冒政府的名義說是希望赫氏能夠在芬吉利亞建立一個殘疾人和孤兒福利專業學校,並說什麼如果購買政府指定的那塊地皮和相關產業,還能夠免去地質勘測費和百分之五十的稅收,可是我們派裡赫氏的人一去調查,才知道那塊地的地下岩層結構疏鬆得只能用來當垃圾處理場,而且還是那個會長夫人名下的地產!更可惡的是那個說是準備在我們學校投資搞科研項目的雪塔聯盟會長的少爺,不但要我們赫氏發給他赫氏碩士畢業證書,還提出要將赫氏東南面的幾個操場改建成幾個高級夜總會和賭場,門前還要分別塑造他們家族成員的塑像!而且那個傢伙手腳還不乾不淨的,見了好看的女生就動手動腳,要不是校長發火把他給攆出去了,我們研究所裡的那些女碩士們可就要遭殃了。」

我忍不住問道:「他沒對你動手動腳吧?」

埃娜啐道:「哼,算他命大,還沒那個膽子來碰我。」

聽她這麼一說,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麼說,那個傢伙還在你手上吃了點苦頭了?」

「也沒有啦,只不過是讓他一腳踩空,滾到樓梯下面去罷了。」埃娜見我笑了,也忍不住喜笑顏開,藉機摟住我的胳膊道:「呵呵,走快點嘛!帶我去你們寢室看看那隻小龍最近胖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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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7 02:40:22

第十五集 第五章


回到寢室才發現,那個不知趣的龍吟瑤居然又來了!而且還帶來了個得力的說客--雪城月!

見雪城月吃驚地看著我們有說有笑地進了屋,埃娜連忙紅著臉鬆開我的手,解釋說:「啊!我、我是來看那只我送給阿羽的龍的……」

龍吟瑤拽住正奮力掙扎著要爬過來的二百五十一號的尾巴,吃驚地看著埃娜說:「怎麼是你送給他的?你為什麼不送給我呢?埃娜,無論是從經濟實力還是和你的親密程度上考慮,我都是絕對的第一人選啊!像這種連自己都養不活的男人,你怎麼能夠把這麼可愛的龍交給他?!」

埃娜無力地解釋道:「當時你不在嘛!我又沒時間照顧它,只好轉送給阿羽了……」

看到赫氏的三大美女同時聚集在小小的寢室中,號稱語言天才的阿源已經徹底不會說話了,只知道一邊偷偷藏起自己骯髒的內衣內褲,一邊瞪著眼睛將目光在三個美女身上來回逡巡,氾濫的口水差點從嘴角決堤而出。

雪城月將我拉坐到她的身旁,非常鄭重地看著我說:「羽,我們絕對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我吃驚地看著她,腦子裡「轟隆」一聲,一片雪白……

記得小說裡女主角對男主角說這句話的時候,都是已經到了非私奔不能解決問題的危難時刻了……

而這時,男主角總是要踱著方步來回走上幾步後,才異常沉著地回答道:「我們先暫時分手吧!這樣下去,絕對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法……」

然後,女主角就絕望地帶著能夠震塌長城的哭號聲悲愴地離去。沒過兩天,就被家裡強迫著和別人訂婚了……

幾年後,當男主角帶著傷痕纍纍的心從外地回來時,女主角的孩子都已經會上網泡妞了……

「……你看,你這隻小破龍,居然已經開始逐漸認同別人管它叫二百五十一號了!叫別的名字,它理都不理我們呢!而且,你看看它脖子上的那個項圈,那麼沉重,戴起來一定很不舒服,長此以往,會壓迫它的頸動脈,影響它的智商發育啊!」

我鬆了口氣,捂著驚魂未定的胸口問她:「那你想怎麼辦?」

「當然是給它改個名字了,而且還要把那個項圈給摘下來!它又不是小狗,帶項圈幹什麼?!」

我倒寧願它只是一隻狗,隨便找一隻母狗來給它當媽就好了。媽的,昨天晚上居然還在我的凳子上拉了一泡,幸虧我發現及時,不然就一屁股坐上去了!

「哦?可是如果不叫這個名字,我老闆就不管它的午餐了啊!這個……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啊……」我為難地看了看二百五十一號。

二百五十一號一聽到午餐這兩個字,立刻歡快地叫了起來,彷彿在喊著:「牛排!牛排!不嫩的不要!」

「我們來解決它的午餐啊!我和阿瑤都已經商量好了,以後我們輪流負責照顧它的飲食,這樣它的名字就可以由我們來起了啊!」

「……」

「羽,聽說它天天都在飯店裡吃牛排,這可不行啊!憑它現在的消化能力,怎麼能夠吃那麼粗糙的食物呢?我們冬劍集團最近剛剛開發出一種新型的嬰兒營養食品,不僅利於消化、富含各種嬰兒成長髮育的營養成分,還非常好吃呢!我想它只要吃上一次,就肯定會吃上癮的……」

龍吟瑤反駁她道:「怎麼能用那麼普通的東西來餵它呢?它可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小龍啊!吃的東西也必須要獨一無二!憑我在世界上廣泛的人際關係,聯繫幾個專門生產營養食品的聯盟產業可說是不費吹灰之力,到時候讓他們開發一種新產品出來,再買斷專利,只准讓它獨自吃,其他人統統不能吃!」

「阿瑤,看來你對我家新開發出來的這種嬰兒食品還不夠瞭解哦,哪天我拿來給你嘗嘗,你就知道這種嬰兒食品絕對不普通了!」

「哼,再怎麼不普通,還不是隨便在大街上就能買得到的?這怎麼能顯出我們這隻小龍的特別之處呢?!我看哪……」

「好了好了好了……二位不要吵了!」我忙不迭地打斷她們:「既然你們都準備負責它的飲食,那能不能連我的也一塊兒算上?」

雪城月興奮地握住我的手說:「當然好了!我們正愁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成年人來長期試用我們的營養嬰兒食品,以證明它不光適合給嬰兒吃,也能夠成為新一代的成人營養快餐呢!」

「……」

龍吟瑤則趁火打劫道:「這個嘛……雖然說有點難度,但是如果你能夠說服你表哥,讓他同意免費當我的全職保鏢的話,別說你的吃喝費用,就算是你想包下香格里拉大酒店最貴的六星級套房當宿舍住,都沒有問題哦!」

「還……還是免了吧……」

二百五十一號終於掙脫了龍吟瑤的魔爪,跳進了我懷裡,突然汪汪地叫了兩聲,嚇了我一跳。

「二百五十一號,你怎麼學會狗叫了?」我掰開它的嘴,想看看它的嗓子是不是出了問題,它卻狠狠地用牙齒來回報我的好心。

甩掉叼住我的指頭不肯松嘴的二百五十一號,我納悶地問一旁的阿源:「這隻狗……不,二百五十一號這是怎麼了?才一會兒不見,不僅會狗叫,還學會搖尾巴討好了?」

阿源目光呆滯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沒聽懂我的問題。

就聽雪城月尷尬地咳嗽道:「啊!剛才我給它吃糖的時候教它的……咦?這只龍不是智商有問題嗎?怎麼學的那麼快啊?!」

「原來是你教的啊……」我驚訝地看著雪城月,狗叫還好教了,可搖尾巴這一招她居然都能教出來,可真是難為她了呢!

「啊!!!」一不留神,我的指頭又被窺伺已久的二百五十一號給狠狠咬住了。

自從第一次見面以來,不知道為什麼二百五十一號就對我的手指產生了強烈的興趣,總是千方百計地想要去咬住它。

我曾經拿阿源的指頭去誘惑過它,誰知二百五十一號沒有反應,阿源卻緊張得差點暈過去了。

阿源說,這大概是它對我表示親近的一種方法,就好像小蜘蛛吃掉母蜘蛛那樣,這是一種對親情的天真的宣洩……說得我當即就想把他拿去犒勞偉大的母蜘蛛。

直到一年以後,我才從二百五十一號嘴裡得知,它喜歡我的手指,是因為我的手指曾經神奇地止住了它的腳痛,而它當年老愛咬住我的指頭不放,則是因為它吃多了牛排,總感到牙痛罷了……

※※※

拒絕了龍吟瑤和雪城月的一番「好意」後,龍吟瑤又不依不饒地決定立刻給小龍改名字:「……就算你不肯讓我們負責它的飲食,怎麼也該為它以後著想吧!總不可能一輩子都叫它什麼赫氏大門對面的二百五十一號吧!」

「是赫氏大門對面龍生街二百五十一號。」我非常敬業地糾正了她。

「哎!不管是什麼二百五十一號了!反正是不能再叫這個名字了!埃娜,你聽聽,好好的一隻龍,就這麼被一個名字給糟踏成弱智了!」

半天都沒說話的埃娜看看那隻小龍,無所謂地聳聳肩道:「我覺得沒什麼不好啊!反正是阿羽的龍,只要他喜歡就好了嘛……」

龍吟瑤痛心疾首地看著叛變的埃娜,顫抖著手指說:「這種慘無人道的名字,你、你、你居然都能認可?!埃娜,你是不是被這個戴面具的白癡給洗腦了啊?!」

我瞪著她道:「誰是戴面具的白癡啊?!」

「當然是你了!能給自己的龍起這種名字的人,不是白癡是什麼?!」龍吟瑤咬牙切齒地指控著我。

「好好好,我是白癡,我是白癡……又不是我給起的名字,要改名,你就去找我老闆啊!」

「如果不是你貪圖一頓免費的午餐,你們老闆能有那個機會來發揮這種過人的天分嗎?!所以說啊!羽,還是讓我們來負責它的飲食吧!順便讓它輪流到我和阿月那裡去住幾天,等和我們混熟了,以後它也就不用再來煩勞您老人家了嘛……」

於是,爭論的話題又回到了昨天的老問題上,看來龍吟瑤真是不搶走二百五十一號的歸屬權,誓不罷休了。

※※※

攆走了兩個無恥的強盜,又和埃娜告別後,阿源總結陳詞道:「唉,看來要是不給它改名字,我們寢室就要變成會客室了……」

的確,二百五十一號這個名字,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可對於起名字這種事情,我可是一點經驗都沒有,只能請教博聞強記的阿源了。

「達爾文?」

「我可不想它將來證明我們的祖先是恐龍……」

「畢加索?」

「不好吧!好像太抽像了點……」

「希特勒?」

「阿源,你就不要再去打擾那些世界上已經為數不多的猶太人了吧……」

「嗯,要不,這樣吧……這只龍背上佈滿雪斑,長相還很特別,又會狗叫,那就不如叫它……雪特狗吧……」

我終於徹底地對他死心了。

※※※

這幾天來,困擾我的問題不光有小龍的名字,還有那件和我的面具正好相配的胸甲的來歷。

說來也氣人,原本是想找師兄來幫我看看的,可是在發生了一大堆事情過後,我居然愣是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現在大概也只有校長能夠解答我的疑問了,可我死都不敢把這件胸甲拿給他,萬一他要是問我從哪裡弄來的,難道真讓我說是和燮野明一起從那個「粉紅色的天堂」裡找到的?

其實就算讓校長知道了,也無所謂,反正我堂堂正正,問心無愧,可要是讓埃娜知道了,咳咳……那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啊……

慶幸的是,這件盔甲就和我的面具一樣,不但輕薄光滑,穿上之後竟也像是成了身體的一部分般讓我總是忘了它的存在,所以就連睡覺我都將它穿在身上,也不用擔心會被人發現。

對於我這件不用換洗的「內衣」,二百五十一號也非常的喜歡,每天晚上都要爬到它上面來,哼哼唧唧著一些我聽不懂的兒歌,在我緩慢的心跳聲中沉沉入睡。

※※※

生活就是這樣,有快樂就會有煩惱。但是平凡的我總希望快樂能多一點,而煩惱則越少越好,所以我經常誠心地向上天禱告,祈求著赫氏以及世界的永久和平安定,也詛咒著拉奇特的長命百歲。

可惜早在兩萬年前,就已經有一個偉大的多嘴烏鴉說了一句讓後人永世不得安寧的話:「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從每天早上雪城月講給我們的新聞中,我驚訝地得知:早已被剿滅的鐵血自由軍突然又死灰復燃,並且開始了瘋狂的報復行為。他們的目標,就是上次在病毒事件中親手將他們剿滅的總統領梅凱爾,以及他所率領的龍騎將們。

據連續幾天來雪城月的跟蹤報導,我大概地統計了一下,梅凱爾在鐵血自由軍這短短幾天內的不斷報復下,已經毀掉了五座城市的七個五星級大酒店、六輛高級御風車、兩棟市政府大樓,還有他自己的三幢別墅,外加一隻叫做「培根」的狗。

而他的部下們更是被鐵血自由軍騷擾得傷殘不斷、妻離子散。最恐怖的是,當一個紫徽龍騎將回家去探望自己的妻兒時,卻驚異地發現自己的家已經變成了一個深達二十米的巨坑,而家裡的一切,包括他的妻子和兒子,全部都不知所蹤……

雪城月還說,據有關專家分析,鐵血自由軍所採取的報復工具,統統都是無法查明來源的烈性炸藥。

這種炸藥的爆炸威力極大,所以每一次報復行為都會傷及不少無辜的百姓,以至於全世界幾百個省的億萬公民們紛紛聯名上書,要求市政府堅決制止梅凱爾以及他的手下進入自己所在的省市。

當然,梅凱爾也不是省油的燈,當即宣佈要跟恐怖分子勢不兩立,戰鬥到底,就算戰至最後的一兵一卒也絕不放棄。

但是由於隱藏在暗處的敵人狡兔三窟,奸猾無比,讓傾巢而出搜索叛軍的龍騎兵們不但沒摸到他們的影子,反而連中了好幾個埋伏,被炸得傷亡慘重,鎩羽而歸。

對於幾次反恐怖清掃行動的慘痛失敗,有人說是因為鐵血自由軍的殘餘分子都是些受過鐵血自由軍好處的平民百姓們自發組成的,平日裡都是些沒有案底的普通人,所以隱蔽性極強,按照一般的反恐程式根本無法揪出他們。

而另外則有人說,那是因為龍騎軍團內部有人被鐵血自由軍收買了,所以才會走漏風聲,讓龍騎兵們撲進了除了炸彈外就連一隻蟑螂都沒留下的所謂的基地中。

甚至有人聽說龍騎兵已經開始了內部整頓,誓要揪出出賣了兄弟的無恥叛徒,將他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而其中不少本是紈褲子弟,因為想走仕途捷徑而參軍的龍騎兵們,在看到自己的同袍們被炸後的慘狀,則嚇得紛紛提前退伍,回家孝敬父母去了。

在這一連串舉世轟動的事件發生之後,就連向來以號稱「槍林彈雨中,我都將跟隨你」而聞名於世的狗仔隊們,也將本世紀最大的焦點人物金徽龍騎將梅凱爾視為了瘟神,不但沒有人敢去跟蹤報導,就連梅凱爾的家人所在城市的報刊新聞雜誌等媒體機構,也紛紛逃難般地舉家遷移到了幾百公里外的城市,只是花高價僱用直升飛機在城市上空幾百米處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來回巡視,準備拍攝到恐怖組織報復梅凱爾家人的第一手新聞資料。

當然,作為曾經剿滅鐵血自由軍的幫兇之一--拉奇特,也沒能逃脫鐵血自由軍無情的報復。

不過,因為他當時所負責的只是外圍清掃,而不是主力殲滅,所以對他的報復僅止於炸毀了他一輛心愛的名牌跑車,而當時那輛車裡正坐著一個最近剛剛走紅、以清純甜美著稱的女明星。

※※※

「再這麼下去,我看梅凱爾遲早會被那些恐怖份子給活活玩死啊!」阿源不無擔心地說:「要是梅凱爾不幸身亡,那麼世界上不就只剩下一個金徽龍騎將了嗎?一旦這種維持已久的勢均力敵的平衡被打破,世界恐怕會再次陷入戰亂之中……」

「咦?梅凱爾死了,怎麼就會發生戰亂呢?不是還有拉奇特嗎?」我好奇地問。

「唉,你歷史怎麼學的?從古至今,戰亂都是起源於利益分配的不合理和高度的權力集中,而只要有獨裁統治,這種現象就會永遠存在。不論是侵略戰爭,還是內戰,或是人民自發的起義,都是因為獨裁統治所造成的利益和權力上的不平均化引起的。知道以前為什麼要設立三個金徽龍騎將嗎?」

我無知地搖搖頭。

「因為政府害怕如果只有兩個金徽龍騎將,萬一其中一個突然離任,在新任金徽龍騎將還未能掌控局面的時候被另一個金徽龍騎將奪去軍權,所以才大費周張地修改憲法來增設一名金徽龍騎將,並強迫元老議會同意擴軍,硬是將原本只有不到一百萬的龍騎軍團給擴充到了現在的近四百萬之多。唉,要不是因為近三十年來天下太平,羅特走後所留下的虛席也無人能夠接替,而馴龍的日耗過於繁重,軍需預算開支太大,政府這才開始大規模的裁軍,並逐漸削減金徽龍騎將手中的特權,不然你現在隨便走進一家餐館,說不定都能看到幾個現役士兵牽著他們的龍在那裡喝酒聊天呢!」

※※※

阿源在擔心著世界的安定,而雪城月則在擔心著她的哥哥。

「羽,你說我哥哥他不會出什麼事情吧?」雪城月擔心得連吃飯的時候都愁眉不展。

我餵著二百五十一號,安慰她道:「放心了,最近被報復的主要目標不都是紫徽以上的龍騎將嗎?藍徽龍騎將應該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吧!再說,如果連藍徽都要報復,那些鐵血自由軍哪來的那麼多錢買炸藥啊!」

「唉,希望是這樣了……不過我哥哥和梅凱爾的關係不錯,萬一要是被那些鐵血自由軍知道了……」

「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趕快讓你爺爺把你哥叫回來啊!然後派人二十四小時保護他,不就行了?」

「能把他叫回來的話,早就叫回來了。可惜他根本就沒有想回來的意思,還說在這種關鍵時刻,他要跟梅凱爾共進退呢!」

我哂道:「你哥也真是夠義氣的了!要換了我是他,早就溜之大吉了。」

「唉,我哥他要是有你一半開明就好了呢!像這種時候,人人自危,他幹嘛還要去湊那個熱鬧啊?真是的,當個什麼破爛龍騎將,腦子都當壞了。」

一旁的阿加力一邊把自己不吃的肥肉統統餵給二百五十一號,一邊勸著雪城月:「阿月,你哥武功那麼高強,區區一顆炸彈又能把他怎樣?再說你哥命那麼大,連被雷劈中了都只是躺了三天而已啊!這種事情,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了!」

二百五十一號顯然是對食堂的飯菜相當反感,只是吃了我喂的幾塊肉後便不再吃了,對阿加力餵給它的肥肉更是理都不理,抓起雪城月放在餐桌上的紙巾邊擦嘴邊「嘎嘎」地催促著我快點帶它去飯店吃牛排。

「可要是萬一呢?萬一他出了事情,那可怎麼辦啊?!不行,我要趕快慫恿我爺爺給他找個女朋友了,到時候把他拴在家裡,總比放他出去被人家炸要好得多吧!」

「……」我同情地看著雪城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個……那個……我想你哥應該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吧!這種事情,是不能強迫的啊……」

多嘴的麗絲雅立刻叫道:「對啊對啊!你哥哥不是早就說過喜歡阿冰了嗎?還從小到大都不叫她阿冰,總是冰兒冰兒地叫。我想要是讓阿冰姐姐嫁給他的話,他肯定會答應立刻回來的!冷羽大哥,你說是不是啊?!」

我呵呵地傻笑兩聲,算是應付過去,心裡卻恨不得把二百五十一號直接塞到她嘴裡去。

雪城月卻苦惱地搖頭道:「不行不行,上次我那個傻哥哥貿然向阿冰表白,結果把阿冰嚇得再也不敢見他了。唉,我哥那個人啊!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太草率了,追女孩子這種事情,可不能急啊!真是的,他要是事先來跟我商量一下,事情也不會鬧成現在這個局面嘛……」

我虛心地求教道:「那你說應該怎麼追呢?」

「當然要虛懷若谷、死皮賴臉了!他又不是不知道阿冰的個性,雖然樣子很柔弱,而且也不懂得拒絕別人,可是阿冰最反感的就是有人自高自大地喜歡將自己的意志強加給別人。而我哥呢?上去第一句話就是:『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暗戀我,其實我也挺喜歡你的……』」說到這裡,雪城月忍不住撇嘴道:「我要是阿冰,聽到這話,也一腳把他踹到北極去了。」

阿加力納悶地摸了摸腦袋,有點鬧不明白地問:「這句話有什麼不對嗎?我看如果阿迪對阿雅說這句話的話,阿雅恐怕不但不會拒絕,還會……啊~~」

話才說了一半,突聽他慘號一聲,原來是被氣紅了臉的麗絲雅一書包砸到了腦門上。旁邊的古克則笑得一口飯全噴了出來,而當事人龍迪居然還在那裡彷彿沒聽到似地喝著他的鱈魚湯。

當我們吃完了飯正準備各自散伙的時候,卻見一個梳著極誇張的掃把頭的傢伙突然衝進食堂,衝著我們就大叫起來:「老大!出、出事了!!」

我背起書包跟雪城月他們揮揮手,轉身就走。嗯,出事了,好啊!明天早上又有新聞聽了。

「老大!老大?!你別走啊!!」

我回頭納悶地看看阿加力,才發現原來那個掃把頭嘴裡喊的老大居然是我。

阿加力攔住他道:「怎麼了?就你一個人,阿彪他們呢?」

「大哥,大事兒不好了啊!有五個人在校門口砸我們的場子!阿彪他們都已經被打暈了!」

阿加力吃了一驚:「五個人就收拾了你們二十多個?我靠!你們該不會是自己用腦袋往他們手裡的磚頭上撞過去吧?」

「不是啊!那五個人的功夫都相當厲害啊!大哥,你快點去看看吧……」那個掃把頭又衝著我喊道:「老大!你也快去叫你表哥吧!不然搞不好會出人命呢!」

我搖搖頭道:「對不起,我不當老大已經好多年了,我想阿加力一個人應該就能搞定了吧!實在抱歉,我還要去打工賺錢,沒時間去找我那個根本找不到的表哥,不妨礙你們了哦!」

不顧他在我身後苦苦哀求,我拎著二百五十一號就走出了食堂。

卻聽古克他們在我身後問:「五個人?什麼樣子?不會是龍九派來的吧?她不是已經和我們握手言和了嗎?」

「不是啊!為首的是一個年輕人,旁邊的幾個都管他叫什麼少主!嫂子,你也一起去吧!不然我真怕阿彪他們會給活活揍死啊!!」

卻聽雪城月衝他吼了一聲:「我現在就揍死你!!」

※※※

想不到正當世界上的恐怖主義鬧得人心惶惶的時候,赫氏也突然被一群來歷不明的人給攪得翻了天。

阿加力手下二十多人被區區五個來歷不明的人輕鬆放平在赫氏大門內的事情,僅半天就傳遍了整個赫氏。而當我打完工回到寢室後,才知道這次群架的前前後後。

「聽說錯並不在對方身上,而是我們赫氏的人太囂張了點。」阿源客觀地說:「人家只不過是來問問路,想知道我們赫氏的主樓在哪裡,誰知道我們的人上來就來了句:新來的?問路費二十!」

我啞口無言。沒想到赫氏這麼響亮的招牌底下,也會有這種攔路要錢的人渣存在。

一想到我曾經居然還是他們的老大,就忍不住一陣面紅耳赤。

「不過呢!也不能全怪我們,對方的態度也非常的惡劣,問個路嘛!怎麼也要說個請字吧!誰知道對方開口就喊:***有沒有人知道你們那個操***主樓在哪裡啊?!」

「……」原來如此啊,看起來也不能全怪我們的人呢!

「雙方接著就動起了手,不過形勢完全是一面倒。我們的人雖然多,但是卻全都被對方給打得趴下了,而且對方還明顯留了手,不然那二十幾個人現在就不是躺在醫院裡,而是進太平間了。」

我驚愕地問:「有沒有這麼誇張啊?那幫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下手這麼狠啊?!」

「什麼來頭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帶頭的是一個很囂張的年輕人,後面跟著的四個像是他的保鏢。而且據說他們來的時候是坐一輛相當高級的御風加長轎車來的,看起來應該是某個很了不得的大家族的繼承人哦!」

我哂道:「家族繼承人,難道我們學校還少了?你不就是赫赫有名的麗池家族的繼承人嗎?只不過你老子現在不認你罷了。」

阿源謙虛地擺手道:「他們不是普通的那種盟會家族,而可能是黑道上的家族,不然也不可能那麼誇張地一次帶四個保鏢來。而且根據在場的人的描述,我看那些保鏢的身手應該不在你之下。」

「哦?那後來呢?阿加力他們不是也去了嗎?他們沒碰到那幫人嗎?」

「沒有,他們打完人後,那個少主突然接了個電話,然後扔下醫藥費就跑了,不過聽說他們明天還會來。」

「哦,怪不得鬧這麼大都沒人來通知我呢!校長知道了嗎?」

「他已經知道了,而且那二十多個倒霉蛋全都被扣了紀律分。校長還為這件事發火了,他說:『你們打架不但打到學校裡來,還給我打輸了,這簡直就是在丟我的人嘛!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赫氏裡面全都是一群窩囊廢呢!』」

「……」

「我看明天我們赫氏將會有一場好戲上演了。呵呵,五大家族繼承人聯手共抗黑道入侵,聽著就讓人感到爽啊!」

「我看你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呢!要是我們的人輸了,恐怕我們赫氏的面子都要丟光了吧!」

阿源蹭到我的身旁嘿嘿笑道:「雪城月他們怎麼可能會輸?不是還有你表哥在給他們撐腰嗎?要是把你表哥叫來,估計戰況就更精彩了,說不定到時候整個學校的人都要來觀戰呢!」

「喂!我表哥他可不會去打什麼群架啊!這種事情你最好想都不要想。」開玩笑,怎麼說哥哥我現在的身價也是兩個小時三萬銀魯克了,這種沒水準的事情怎麼可能輪到讓我出面呢?

「嘿!你表哥怎麼沒打過群架?當初紐芬特市裡不可一世的龍九軍團說是要掃平赫氏的時候,還不是你表哥出面把他們給擺平的啊?那個就不算是群架嗎?」

我頭痛地說:「那是兩碼事,當時我表哥年少不更事嘛!年輕人,總是會衝動的。而且人家都說要掃平赫氏了,作為赫氏的一員,他能不站出來嗎?而這幫人只不過是因為一點誤會才和我們打起來的,我看這麼無聊的事情,他才不會參加呢!」

阿源無奈地說:「好吧好吧!看來你表哥還真是個正人君子了。唉,本來還想蹺課去看他們打架呢!估計是沒什麼看頭了,反正再怎麼看也是輸,不如眼不見心不煩啊……」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7 02:43:24

第十五集 第六章


第二天的那場全校矚目的群架,到底是沒有打起來。

得知結果後的我和二百五十一號,全都欣慰地長歎出一口氣來--看來當今世界上的人們的確是比以前要文明多了嘛!

當時在場的阿源回來後,是跟我這樣報告的。

「……起初的場面非常的壯觀,對方這次來的不再只是一輛車五個人,而是十輛車五十個人,全都是統一的黑西裝、黑領帶、黑墨鏡、黑皮鞋,簡直比市長來我們學校參觀的時候還要風光啊!不過那幫人剛一進校門,就全都跪在地上了,那個動作就好像是事先演練好的一般,不但整齊劃一,連跪到地上的聲音都齊刷刷的像是一個人發出來的,搞得我們一片嘩然,阿加力率領的那二百來號人也愣住了。記得當時赫氏大門裡面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啊!擠了至少有上萬人,剛開始看到他們來了還呼啦呼啦地狂叫『奏樂』,怎料突然唰地一下子靜了下來。真可謂是:數萬士兵齊肅穆,偶聞三兩放屁聲啊……」

「然後我們就看到了昨天那個年輕人,雙手反銬在身後,被一個年長的老者罵罵咧咧地拖出了轎車。唉,一看到這個情形,我就知道肯定是沒搞頭了,人家都上門負荊請罪來了,這仗還怎麼打啊?!而且那個年輕人鼻青臉腫的,看來是被那個老者給狠狠收拾過一頓,完全沒了昨天那副囂張氣焰,耷拉著頭跪在那五十個人前面,嘴裡還一個勁兒地念叨:『對不起,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哦?很好嘛!年輕人能夠知錯就改,也很不錯了啊!」我讚許地點頭道:「不過……說自己是畜生,就有點太謙虛了吧!」

「呵呵,對啊!畜生可是不知道要道歉的。」阿源拍拍二百五十一號的腦袋,「後來校長也來了,親自接見了那個老頭,兩個人看起來好像還是舊識。」

「哦?這麼說,他們是看在校長的面子上才來道歉的咯?想不到我們校長還這麼有面子啊!」這點我倒是沒料到。

「唉,他們能不給咱們校長面子嗎?那老頭的兒子要到咱們學校來上學啊!第一天就揍了人,往後還怎麼混啊?不過聽說那個年輕人的年紀比我們都大不少,好像二十三了吧!據說本來是在念巴特蘭的工商管理碩士,都快畢業了,可惜突然被校方開除了,所以才來轉念我們學校的工商管理科的。」

「被開除了?什麼原因?」

「不知道,不過不管是什麼原因也夠可惜的了。巴特蘭大學的工商管理系可是世界上排名第一的啊!考生錄取率簡直就跟從飛機上跳下去的存活率一樣低得嚇人。咱赫氏的工商管理科那也是世界聞名的了吧!可我們的教授要是開會的時候見了人家的教授,還得給別人點煙讓座呢!」

「哦……是挺可惜的……哎,阿源,那個巴特蘭的工商管理系碩士就那麼難考嗎?」正好我以後要開飯店,去那裡念個碩士,說不定對將來的飯店管理能有幫助。

「嗯,相當難考。不但考題奇難,而且還要有兩年以上的企業管理經驗。所謂的企業管理經驗,要求也非常嚴格,不僅公司規模不能小於三百人,註冊資金要在七百萬以上,還必須是副總裁級別以上的管理人員才行。怎麼,阿羽,你也有興趣嗎?」

「……算了,我看就算打死我,我都考不上了……」

「別這麼悲觀嘛!憑你和雪城月他們的關係,到時候讓冬劍家隨便找一家名下的產業讓你打理兩年,不就搞定了?至於考試嘛!正所謂事在人為,古話說得好啊!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嘛!」

「找她?我怕到時候她開出的第一個條件就是讓我們的二百五十一號改名為『雪城星』。」

「嗯,這倒是個很嚴重的問題啊!而且是哪個星字,還很難說呢!萬一成了猩猩,我們的二百五十一號可就只能找類人猿當老婆了……」

※※※

當晚,我又被校長叫到了他的辦公室。

「羽,想必這兩天學校裡發生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吧!」

「哦?您是說阿加力手下的那夥人被人送進了醫院的事情嗎?我都知道了。」

「嗯,這次來的人,不是別人,就是上次找你要天堂島終身會員證的暗月家族的少主,他剛剛才從監獄裡出來。說實話,如果早知道暗月家族找你要終身會員證是為了保釋他,我當時真不該答應阿瑤那丫頭的決定。」

校長,您就別哄我了,您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他們要保釋的是誰呢?我只得無所謂地聳聳肩道:「呵呵,沒辦法,給都給了,現在也要不回來了啊!」

「唉,現在可是有大麻煩了啊!雖然暗月楓是暗月宏劍的獨子,暗月宏劍肯把他交到我手裡來,實在是很看得起我們赫氏,畢竟我們赫氏這還是第一次讓一個黑道家族的繼承人進入學校啊!不過……這個暗月楓……天哪,我一想到他就頭痛,埃娜,還是你來跟他說吧!我去休息休息先。」

我驚訝地看著校長,沒想到這世上居然還有能令這只已經快成精的老怪物頭痛的人物存在。

埃娜應了聲是,抱了一大堆檔案文件放到了桌子上,苦笑著對我說:「羽,這次我們所面對的,是一個相當棘手的問題人物。你看看吧!光他的這些案底,就有一公斤多重。」

「……」

「羽,這還不是他全部的案底,很多案底甚至已經成了機密檔案,我們都拿不到手啊!」

「埃娜,校長該不會是想讓我幫赫氏把他再次送到監獄裡去吧……」這好辦啊!按照小說裡面的栽贓程式,打暈他,身上再塞上幾公斤毒品丟到緝毒所門口,他想不進去都難了。

「不,當然不是,我們只是希望你先瞭解他,然後密切注意他的動向,隨時向我們報告。唉,我看整個赫氏裡,恐怕除了校長以外,都沒人能管教得了他了呢!」

「他到底是什麼人啊?有那麼厲害嗎?」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埃娜:「難道說連你都不是他的對手?」

「很難說……羽,不到萬不得已,你千萬不要貿然出手,這傢伙可是相當危險的人物啊!」埃娜歎了口氣:「若非如此,我們也不會找你來監視他了。」

「可是……我白天要上課,下午要打工,晚上要上自習,哪有時間去監視他?我看不如隨便叫個裡赫氏的人回來看著他好了,我這個候補還是讓賢吧……」

「羽,我們已經決定了,讓他先到你那裡去住,你和阿源兩個人現在就要多一個同伴了。對了,聽說暗月楓也很喜歡小動物,相信他會和二百五十一號相處融洽的。」埃娜強笑著安慰我。

「喂!喂喂!你們怎麼能如此不顧我的感受就做出這種決定呢?不行!我堅決反對!」

埃娜見我反應如此激烈,不禁嚇了一跳,只得將無助的目光投向了校長。

校長咳嗽兩聲,拍著腦袋悲涼地呻吟:「唉,老了……真是夕陽斜落英雄塚,孤月冷照萬江寒哪……想不到我們赫氏如今連個能挑重擔的人都找不到了……」

「……校長,不會吟詩就不要瞎吟,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答應嗎?」我毫不退讓地堅持道:「我對這個什麼暗月楓完全沒有好感,只要他不出現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去找他麻煩。但是他要是膽敢進我的寢室,打亂我的生活,我保證不是他滾,就是我走!」

校長嚇了一跳,趕忙站起身來安撫我道:「好好好,好好好,我不讓他去你們寢室,放心放心,剛才埃娜只不過是提個建議罷了,你又何必當真呢?埃娜她畢竟涉世不深,不瞭解我們對邪惡勢力的切齒痛恨嘛!羽,你就不要生氣了……」

埃娜委屈地低著頭站在那裡,卻又不敢申辯什麼。

校長在辦公室裡來回踱了幾趟,後來才決定道:「唉,也只能先讓他一個人住了。這樣吧!埃娜,你讓他住到我們赫氏東南面那個舊倉庫去,反正他們有的是錢,告訴他想怎麼裝修都沒關係,只要別給我安上什麼電網之類的危險設備就行了。」

埃娜立刻去打電話,校長則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說:「唉,羽,其實我們不光要有明確的立場,也應該有廣闊的胸襟。對待這樣的墮落分子,我們不能看著他繼續墮落下去,該伸手拉他一把的時候,也要努力去幫他嘛!」

我點頭附和道:「對啊!您說得很對,我看現在唯一能拯救他的地方,可能也只有監獄了,順便讓他被賣到武鬥場去玩兩年,可能出來後就會好很多。」

「……」校長只得無奈地轉換話題道:「對了,明天葉靈冰要回來了,不過這次她是以聖龍聯盟繼承人的身份回來的,學校為了表示對葉靈劍支援我校教育事業的熱烈歡迎,決定派代表去親自迎接。羽,你有沒有興趣去呢?」

「咦?阿冰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難以置信地問:「葉靈劍最近不是有危險嗎?難道放心把她一個人丟在赫氏?」

「唉,葉靈劍就是因為這樣,才怕拖累他女兒啊!其實菲麗斯那裡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又找到我們了。看來他對我們學校的教育質量也是很認同的嘛!」

「那如果我去的話,您看是以什麼身份去合適呢?」

「如果明天只有葉靈冰來的話,當然最好是冷羽去,不過若是葉靈劍也一起來了,那就只能讓龍羽去了。嗯……我看葉靈劍可能也沒想把這件事情搞得天下皆知,估計他自己不會來,你就用冷羽的身份去吧!」

※※※

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後,我興奮得差點沒一頭從樓梯上栽下去。

哈哈!阿冰就要回來了!阿冰就要回來了!!!

此刻我的心情,就好像一隻飢餓的黃鼠狼終於發現了一個雞窩一般……哦,不不,就好像一隻已經餓得骨瘦如柴的小企鵝看到數月未歸的父母終於歸來一般歡呼雀躍……

一路衝出教學樓,看到籠罩在銀色月光下的清冷校園,我渾身那股興奮勁兒突然又冷靜了下來。

等等,你在那裡瞎高興什麼啊?

難道你以為阿冰回來,還會和你住在一起嗎?這是不可能的了……

你以為阿冰回來還會天天去陪你打工嗎?這更是不可能的了……

那你以為阿冰這次是專門為了你而回來的嗎?好像……這也不太可能吧……

我呆呆地看著天上的月亮,突然發現自己實在是傻得可愛。

※※※

師父就曾經給我講過一個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外星人曾經想來佔領我們地球,他們為了能夠徹底地清除掉地球上所有的生物,就用九個巨大的聚焦鏡將太陽光匯聚到了地球上,企圖烤死地球上的生靈。當時地球上的人們為了活命,於是便派美女嫦娥去求另一個外星球上一個叫做后羿的軍官,說只要他能夠將那九個巨大的反光聚焦鏡毀掉,連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會將他奉為神明。因為后羿對嫦娥早就垂涎久矣,所以當即應允,立刻便下令讓自己的手下發射導彈毀掉了所有的聚焦鏡。可當他滿心歡喜地準備去找那個美女求婚的時候,卻發現美女已經跟他一個叫做吳剛的手下到月球上度蜜月去了……羽,你知道這個故事告訴了我們什麼嗎?」

「……不知道……」

「阿呆,你來告訴他!」

於是阿呆便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啊!凡是有人來求你的時候,不管他們將條件說得多麼天花亂墜,你都一定要先拿到好處後,才能答應他們,不然就會像那個叫后羿的白癡一樣,偷雞不成反蝕了把米啊……」

師父氣得一腳踹飛阿呆,拍著我的腦袋說:「羽,不要聽那個呆子胡扯。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人不要太自以為是啊!后羿的確是有能夠幫助人類的能力,然而正是這種能力才讓自高自大的他以為地球上所有的人都會感激他,崇拜他,唯他命是從,連那個美女也不會例外。可是他卻沒有想到,感激是一回事,然而感情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從這一點推廣開去,我們應當記住,不要把自己估得過高,以為自己心中所想的,就是別人也認同的事情。就好像那個呆子吧!他曾經出過幾本不入流的書,結果就把自己給當成了萬民心中的偶像,以為全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會因為崇拜他而嫁給他。哈哈哈哈,誰知道到現在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幸災樂禍的師父似乎忘記了,其實他也是一個孤家寡人啊……

※※※

對啊!我和阿冰之間相處的時日,也不過才短短的幾個月而已,還不及雪城日曾經和她在一起的零頭。連那麼優秀的雪城日都沒能讓她心動,她又怎麼可能會……

唉……也許自始至終,其實都是我一個人一廂情願的想法呢!而阿冰可能也只是基於同情才會那麼照顧我……就算阿冰曾經說過只想一輩子平平淡淡、與世無爭地和我一起在飯店裡打工,可今天的她,怎麼可能還會有那種平庸的想法呢?恐怕就算她想去當服務員,她爸爸也不會讓她去吧!

如果這次回來的還是以前的那個阿冰的話,那該多好啊!

※※※

她……大概又會給我講一些她媽媽曾給她講過的故事,比如什麼一個蘋果將牛頓砸成了天才,凡高為了畫畫割掉了影響視力的耳朵,達芬奇畫雞蛋畫出了蒙娜麗莎的微笑,海明威寫書寫不下去而只好去找老頭抓魚……

講得興致來了,也許還會拉著我在落日餘暉下的街頭散步,看著四周的景色指東指西地驚叫個沒完,或者突然傻傻地冒出一句:「羽,假如有一天我們再也見不到對方了,你早上還能按時起床嗎?」

記得有一天晚上,半夜醒來,突然聽到上鋪傳來阿冰喃喃的低語:「羽,起床了,要上課了哦……嗯?今天是週末?哦……那也該去打工了啊……喂!你再不起來,我打你屁股了啊!」

第二天早上我便問他,昨晚做了什麼夢。

阿冰支支吾吾想了半天,才低著頭說:「夢到我爸了……」

「咦?難道我聽錯了?是你在叫你爸爸去上課打工,還揚言要打他屁股嗎?」

阿冰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氣呼呼地伸手搗了我一拳:「你什麼都聽到了,還來問我幹嘛?」

※※※

回憶著阿冰當時的神情,我忍不住傻笑起來,一抬眼瞅見當空的明月,不禁悵然地長歎一聲,不知不覺間,滿腔的熱情竟已化作一片茫然的苦澀。

唉,沒聽雪城月說嗎,阿冰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自以為是的人,想不到我竟然也是這種人,哈哈……

※※※

阿冰回來的消息,居然我還不是第一個知道的。

「羽!今天阿冰就要回來了呢!」一大早剛看到雪城月,她就興奮地告訴了我這個消息:「昨天阿冰還給我打過電話哦,嘿嘿,這可是她親口告訴我的!」

阿源問我:「阿冰?就是那個葉靈冰嗎?」見我點頭,他驚叫一聲:「哇!我們赫氏快要變成美女集中營了!」

「咦?羽,阿冰要回來,你不開心嗎?」雪城月好奇地看著毫無反應的我:「難道你不希望她回來?」

我聳肩道:「我希望她回來啊!可是她回來了,也不會再跟我一起打工住宿了,我有什麼好開心的?」

雪城月瞭然地點頭道:「原來……你是希望她跟你一起住啊!色狼!」

「……你不瞭解我們之間的感情,就不要胡說好不好?!」我瞪她一眼。

「哼,我不瞭解你們的感情,難不成你們之間會是兄弟情嗎?我警告你哦,冷羽,你要是以為現在的阿冰好欺負,敢對她動什麼歪念頭,看我不揍死你哦!」

「……拜託,一個女孩子家不要成天喊什麼揍死你啊,砍死你之類的話,好不好?你也不想想,我是那種人嗎?」第一次從雪城月口裡聽到她要揍死我的話,真是讓我震驚莫名。

雪城月笑著吐了吐舌頭,黑亮的眼珠兒狡黠地轉了兩轉,似乎想再藉機調侃我兩句時,臉卻突然別轉了開去。

我好奇地瞅了她一眼,才發現她那半掩在水亮長髮下的精緻玉潤的耳廓不知何時竟已變得和晚霞一般通紅了……

看著眼前突然羞紅了臉的雪城月,我不禁暗暗想笑,真不知道上天怎麼會造出一個如此可愛的女孩出來。

※※※

上星期週末,我以冷羽的身份單獨去她家做客,偌大一個大廳中,竟只有我、她,以及她爺爺三個人,空曠寂靜得讓人心中有些發寒。

聰明的雪城月一眼便看出了我的心思,拽著我跑到一架名貴的鋼琴前坐下,指著樂譜問我:「你喜歡什麼曲子,我彈給你聽。」

隨手翻了翻,竟翻到失傳了近萬年的幽明幻月曲,當年靠著這套絕世武功橫掃世界的人如今早已不知去了何方,而那首只有在月圓之夜才會和著招式憑空奏響的曲子也早已成了古書上一個令人悠然神往的動人傳說,沒想到,竟會在那裡看到這一神技的餘音。

「呵呵,這首曲子是前人靠著記憶默寫下來的,雖然有些走音,但也相去不遠。你如果想聽,我就彈給你聽了,不過彈得不好可別笑我……」

我欣然點頭,靜靜地聆聽,想不到這首絕響了萬年的古曲,在她那靈巧的纖纖十指下,竟能再次幻化出萬籟俱寂、谷幽月明的動人意象。

一曲終了,我已傻了,看著她彷彿不認識一般。

「魂歸來兮,魂歸來兮……」她笑著在我眼前晃動著嫩蔥般纖長的五指:「還想聽什麼?」

只聽完這一首,我便已經知足,哪裡還敢奢求更多?

「那……」她瞄了瞄坐在遠處的沙發裡衝著我們一個勁兒傻笑的爺爺,突然拉起我的手朝樓上跑去:「我帶你去看看我媽媽吧……」

美女的媽媽,自然也是個美女。碩大的相片上纖塵不染,一如昨天才拍出來的一般。相中的女子,典雅恬淡,抿嘴淺笑,似是在嗔怪她的女兒竟讓外人來偷窺她的仙容。

那一頭烏黑亮麗有如銀河瀉落般的長髮,襯著一對純清透徹得能映照人心的星眸,打眼看去,就好像是雪城月的雙胞姐姐。

擺放相片的廳內,還掛滿了大大小小看似價值不菲的名畫,古色古香的木櫃長桌上,各色古玩玉器,寶劍明珠,琳琅滿目,讓人驚歎不已。

大概我隨便拿一個回來賣掉,也能抵了我在赫氏就讀的全部資費了吧!

關了燈後,幾顆如雞卵般大小的黑珠子便突然放射出奪目的光彩,將整個大廳映照得五光十色。

雪城月拿起一個珠子,輕輕地晃了晃,那光影便似水波般蕩漾了起來,在雪白的牆上幻化出無數綺麗多姿的影像,不一會兒,便又平靜了下去。

就在那光影停歇下來的一剎那間,我突然發現,我眼前的那個雪城月,美得如此的牽動人心,就好像一個讓人永遠也不想醒來的夢境,想摟進懷中,卻怕她消失,只能靜靜屏息,默默注視,深怕一個不小心,便被我的呼吸給驚醒……

※※※

就在冷羽陷入回憶之時,羞紅了臉的雪城月此刻竟也在回憶著同一件事情。

記得上次羽來她家裡,她一時興起,帶他去參觀家中的藝術品收藏室。她是興致勃勃,每幅畫都如數家珍,羽卻漫不經心,一目十行,彷彿這些價值連城的名畫,在他看來,都是垃圾。

「咦?這隻狗怎麼畫得這麼奇怪?」羽指著一幅名為「丹絲.卡列之尋望」的畫問她。

「這是一個在戰場上找尋失散的父母的女孩,在經過了隆隆的炮火和敵人殘酷的虐待後,女孩的身心都已經殘破不堪,此刻的她只希望能夠找到自己的親人,讓一家人團聚。作者蒙卡烈.斯托克本人就是戰爭的遺孤,所以他對戰爭所帶給人們的……」她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為終於有了一展長才的機會而興奮莫名。

「可是這裡除了狗,哪有什麼女孩啊!」羽依然迷惑不解。

雪城月差點沒被他給噎死:「這是作者通過一種奇特的藝術形式,來表達出女孩此刻殘破的身心和急切想要找到家人的心情……」她急急地指著那隻狗……啊不,是那個女孩,向他解釋:「你看,她雙目遲鈍,但又充滿希望,滿身是傷,腳步蹣跚,卻始終不肯放棄,在炮火蹂躪過的街道上四處尋覓,卻毫無結果,多可憐啊……」

「……哦,我還以為它餓暈了呢……」

來到這裡的客人,十個中有十個都會在她面前稱讚那幅價值不菲的名畫是如何的生動傳神,竟能將一個女孩畫得如此淒慘,如此可憐……也只有他,會說那是一隻狗了……

不知為什麼,她突然想笑,卻不是嘲笑,而是一種打心底裡綻放出來的開心的笑。

以往來到這裡的客人,似乎都能完全體會作者想要表達出來的含義,而當他們在誇耀著自己敏銳的洞察力時,也總是用著一種別樣的眼神,一種讓她想吐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她……

而他呢!除了在看到她媽媽的相片時震驚了一下外,其餘的時間,都像個傻子……

「你可真厲害,到底要從哪個角度才能看出它是女的呢?」羽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差沒倒過來看了。

她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其實,我也沒看出來,倒覺得……她像一隻喝醉了酒的火雞……」

※※※

原以為就我一人作為代表去接阿冰,卻沒想到迎接隊伍出乎意料的龐大……

校長說阿冰乘坐的專機中午十二時會到達赫氏的飛機場,我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去吃,匆匆將二百五十一號送到飯店並跟老闆請了假後,便趕往上次去瑪雅島時搭乘飛機的第十九操場。

趕到目的地後,卻發現已經有十來個人早已在那裡等候阿冰的到來了。一邊是雪城月為首的五人組和龍吟瑤,另一邊,居然是埃娜和幾位拉著歡迎標語的漂亮女助教。

剛走進操場,埃娜和雪城月便同時發現了我。

雪城月立刻喊道:「冷羽!你死到哪裡去了?!一下課就跑沒影了?!」

埃娜則笑著衝我點了點頭,旋即又扭過頭去吩咐著那幾個女助教。

我看著兩隊人馬,不知道自己該站在哪一邊好,想了半天後,乾脆站在兩伙人中間,自成一隊迎接阿冰的到來。

雪城月見我居然採取中立,頓時便沒好氣地走過來,雙手叉著腰,瞪著我說:「喂!難道你想讓阿冰以為她一走,我就不再管你了嗎?想得美!冷羽同學,我現在以阿冰的名義命令你趕快給我滾過來!」

麗絲雅也嘻嘻哈哈地幫腔道:「冷羽大哥一定是想裝可憐,博得阿冰同情的救濟呢!冷羽大哥,過會兒阿冰來了,我會幫你告訴她,你最近有多麼孤單的哦!」

阿加力敲了麗絲雅的腦袋一下,嚴肅地教育道:「什麼裝可憐?人家本來就很可憐啊!沒聽說過什麼望穿秋水啊,什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嗎?唉,阿雅啊!我看你這輩子算是完了,等你明白什麼叫做衣帶漸寬終不悔的時候,恐怕阿迪早就已經嫁給別人了吧……」

麗絲雅氣呼呼地瞪著阿加力道:「阿加力同學,我鄭重地警告你,你要是再敢隨便敲我的腦袋,我就吐你口水哦……」話還沒說完,她就又被阿加力在腦門上敲了一記。

阿加力邊敲還邊振振有詞地說:「我敲你,是在幫你啊!傻丫頭,我不多敲敲你,怎麼能讓你明白人世間的疾苦?怎麼能讓你早點長大?唉,一看到你這副朽木難雕的樣子,我就痛心疾首,恨不得幫你去追阿迪啊!」

我被雪城月拉到他們中間,看著這兩個活寶撕打作一團,暗忖這要是被阿冰看到了,不知道她會怎麼想。

卻聽龍吟瑤在我身後無奈地歎氣道:「唉,早知道這兩個白癡也會來,我就不來了啊……」

※※※

阿冰的專機準時抵達了第十九操場,當銀灰色的小型飛機剛剛停落在草坪上時,雪城月他們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衝了上去。

原地不動的龍吟瑤別有深意地笑看了站在一旁的我一眼,突然悄聲問道:「冷羽,你說阿冰要是知道你現在居然這麼搶手,你猜她會怎麼想?」

我措手不及,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後裝傻道:「搶手?搶什麼手啊?」

「呵呵,少給我來這一套。不如這樣吧!你告訴我,你到底喜歡她們中的哪一個。你喜歡的那個呢,你自己去解決;剩下的那個,我來幫你擺平,如何?」

「……」

「唉,還猶豫什麼啊?其實我的條件也很簡單了,只要你肯同意把那條龍轉送給我,順便說服你表哥來當我的保鏢,那你的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喂!你可別太草率決定啊!我這可是看在我們之間那麼深的交情上才破例幫你一次的,你別以為我是在趁機佔你便宜哦……」

我哭笑不得地說:「阿瑤,你別再玩我了,好不好?你敲詐了我表哥足足五十萬,難道還嫌不夠嗎?」

龍吟瑤這才訕訕地住了口,過了一會兒後又悄聲問道:「羽,你表哥他……沒生我的氣吧……」

見我不答,她便也不敢再問,突然拽著我的手道:「啊!客人都到了,我們快去迎接吧!」

※※※

葉靈劍果然沒有隨行,這次陪阿冰來的,只是一個精明強幹的女秘書。

她先是歉意地解釋了葉靈劍缺席的原因,接著轉達完葉靈劍對赫氏的稱讚和感激後,便借口公事繁忙又乘坐專機匆匆離去。

早已料到會是這樣的我並沒怎麼驚訝,反而是龍吟瑤在那裡大驚小怪道:「自己女兒第一天來正式上學,就這樣交待一下就完事了?葉靈劍也太不顧忌阿冰的心情了吧!」

此刻,阿冰早已不再是男裝打扮。她穿著一身靚麗的校裙,長髮飄飄地走在雪城月等人的中間,看得阿加力一眾男生目瞪口呆、口水直流,渾然忘了自己前來的目的。

等同樣精明強幹的埃娜公式化地致完歡迎詞,又熱絡地和阿冰嘮了幾句家常後,便也借口公事繁忙率領著幾位女助教悄然離去,頓時空曠的操場上便只剩下了我們四男四女八個人。

雪城月從阿冰剛下飛機,就拉著她的手沒鬆開過,眼眉裡透出來的笑意直讓人以為阿冰就是她期待已久的未婚夫一般。

埃娜剛走,雪城月便嘰嘰喳喳不停地問了起來:「阿冰,你頭髮怎麼一下子留這麼長了?哇,難道你家還有什麼長頭髮的秘訣嗎?」

阿冰紅著臉說:「哪有啊!只不過是變回原樣罷了。對了,阿月,你們現在課上到哪裡了?我是不是落後了很多啊?」

雪城月嘟著嘴,故作不悅地嗔道:「怎麼你第一天回來就問這麼掃興的話題啊?不行不行!過會兒一定要重重地罰你三大杯!」

阿加力歡呼道:「好啊!今天阿月請客啊!!」

麗絲雅也拽著阿冰蹦了起來:「呵呵,好哦好哦,阿冰一回來,我就有口福了,阿月出手,肯定非同一般呢!」

龍吟瑤過去拍拍阿冰的肩膀:「阿冰,哼哼,第一天回來就敲詐別人,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啊?!」

「喂!阿瑤,今天說好了是我作東嘛!怎麼能讓阿冰請呢?」雪城月大方地揮了揮手中的金卡:「反正也是我哥哥留下來的零用錢,我們今天就去吃光他!!」

於是眾人便有說有笑地簇擁著不知所措的阿冰朝赫氏外的飯店走去,沒人搭理的我也只得默默跟在他們身後,一邊嫉妒地看著他們熱鬧地敘著舊,一邊獨自暗暗後悔--唉,早知道他們還要去飯店吃飯,我就不特地請假趕過來了……

※※※

雖然已經預料到阿冰回來後眾人的熱切程度,但是我卻沒想到阿冰在眾人心中竟是如此的搶手。

從中午下了飛機一直到晚上眾人醉醺醺地互道晚安,又由雪城月拉著阿冰去看她的新寢室為止,我竟然連一句問候的話都沒機會跟阿冰說。

就連飯店老闆都拉著阿冰的手絮絮叨叨地敘了一個多小時的舊,聞風而出的女侍者們更是驚喜地將阿冰圍了個密不透風,只剩下孤苦伶仃的我,羨慕地看著被雪城月獻寶一樣抱在懷裡給阿冰看的二百五十一號,穿著侍者服不停地周旋在點餐的客人之間。

一頓飯居然吃掉了七百多銀魯克,光高檔紅酒就開了十七瓶之多。

送走了雪城月他們後,老闆樂得都差點合不攏嘴了,直拍著我的肩膀道:「哈哈哈!我早就說阿冰肯定是我命中的貴人嘛!果然沒錯!哈哈哈,不但是聖龍聯盟的繼承人,還竟是個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啊!羽,你小子可真是走了桃花運了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這***走的是哪門子的桃花運啊?!不但吃飯沒我的份,居然還讓我幫他們斟酒上菜?!

唉,算了,反正阿冰已經回來了,日後多的是時間找她敘舊呢!又何必急在一時?

拎著喝醉了的二百五十一號,我就這麼安慰著自己,在稀疏的星光下一路悵然地回到了寢室……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7 02:48:25

第十五集 第七章


自那頓七百多銀魯克的奢侈大餐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星期了。

這一個星期裡,我居然依舊保持和在與阿冰認識的人當中和她說話次數為零的世界紀錄。

這一個星期來,阿冰為了補課,並沒有按照正常課程跟我們一起上課。

據雪城月說,阿冰這個月不但要補完上學期落後的課程,還要再通過五門必修的考試後,才能回到教室裡來和我們一起上課。

※※※

「唉,如果是別人,我恐怕早就勸她放棄了,那麼多課程,有的甚至都要從頭學起,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怎麼可能補得完啊!」雪城月心有餘悸地回想起上學期期末時候的緊張氣氛:「還好阿冰的基礎牢固,而且她還在家裡堅持自學,不然這一個月還不要了她的命啊!」

「你最近看到她了嗎?」我擔心地問:「她複習得怎麼樣了?給她補課的教授是誰啊?」

「不知道,統統不知道……」雪城月衝我作了個鬼臉,又忍不住咯咯笑道:「放心啦!赫氏就算不給你面子,也要給聖龍聯盟面子吧!當然是讓最權威的教授去親自輔導的了!而且據說為了保證她能順利通過考試,考題就從她平時做過的練習題中抽選呢!」

※※※

又過了三天後,我才終於在食堂裡看到了久別的阿冰。

雖然此刻已經不再是那個落魄到要靠打工來賺取生活費的阿冰,但是她卻依然只是點了一份廉價的素菜,一個人捧著本書默默地坐在人潮洶湧的食堂一角,一邊吃飯一邊讀書。

看到她那麼用功,甚至連周圍的學生們全都在驚奇地小聲議論著她都全然沒有注意,我也不太好意思上前去打擾她,端著菜遠遠地坐了下來,將已經在書包裡憋了一個早上的二百五十一號放出來透氣。

二百五十一號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看來是在我的書包裡睡了個回籠覺。它在餐桌上來回溜躂了幾圈後,才踱到我的菜盤前,用爪子毫不客氣地抓起塊肉扔進嘴裡嚼了起來。

「哈哈哈……這龍是你的嗎?」一個陌生的聲音在我身後笑著說道:「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搞笑的小傢伙啊!」

我回過頭去,卻見身後一個留著平頭的高個帥哥,正端著飯菜驚奇地看著桌子上的二百五十一號。

「不介意我坐這裡吧?」他說著便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用筷子夾起一塊肉送到二百五十一號嘴邊:「來,哥哥餵你。」

二百五十一號對陌生人送上來的肉總是相當挑剔,尤其是食堂裡面用大鍋燉出來的肥肉,當下便一扭頭,看都不看他夾來的肉,那樣子似乎在說:「就這破玩意兒,也敢拿來在少爺我面前顯擺?」

來人又哈哈地笑了出來:「好,有個性!我喜歡。嘿!哥們,你這龍借我玩兩天怎麼樣?」

我愕然一愣,瞅了他一眼後,搖了搖頭道:「對不起,我養它不是為了好玩,就算是,我也不會借給你的。」

「呵呵,哥們,話別說的這麼死嘛!哪,就借給我一個禮拜,三百銀魯克,你看怎麼樣?」他啪地將一張支票彈到我的面前,動作倒是瀟灑異常,看來他是經常向人甩支票了。

我將那張支票推了回去,笑了笑說:「賣了它恐怕都沒這麼個數。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借給你。」

他也不再勉強,收起支票,指了指遠處的阿冰問道:「你馬子?挺正點的嘛!」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來,熟練的點上一支,笑瞇瞇地看著我。

「啊!不是,只是認識罷了。」我趕忙搖頭否認,上下打量著他。

他長得非常的漂亮,可惜眉宇之間卻帶著一種淡淡的戾氣。白皙的手指修長有力,指甲乾淨整齊,而他右手的小拇指看起來要比一般人強壯得多,應該是個經常拿劍跟人動手的傢伙。

就從他剛才朝我彈支票時左手下意識的回拉動作,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似乎應該還是個喜歡用暗器的高手,尤其是擅長雙手連續高速發射暗器。

我不由得暗暗戒備起來。

「哦?看起來不像是普通家族的女孩子啊!不光外形好,氣質也相當不錯啊!嘿,哥們,你還真有眼光。」他說著,噴了口煙出來,立刻便將二百五十一號嗆得咳嗽起來:「哦?這小傢伙居然還會咳嗽?哈哈哈……」

二百五十一號抱怨地叫了幾聲,見對方沒有反應,便過來叼我的手指,想讓我幫它出頭。

「啊!對不起,它說希望你不要在它面前抽煙,拜託你能不能……」

「OK!好說好說。」他說著便用手掐滅了煙頭:「想不到這小東西居然這麼通人性,哥們,這恐怕不是一條普通的龍吧!你怎麼弄到的?教教我。」

「別人送給我的,也不是什麼稀罕玩藝,不過是雜交失敗的產品罷了。」對於這種看起來不像善類的傢伙,我向來不喜歡結交,匆匆吃完飯,放下筷子道:「對不起,我先走了,你慢用。」說著便將二百五十一號塞回書包,站起身來扭頭便朝食堂門外走。

「唉!哥們!哥們!!別走啊!我還沒問完呢!」他叫著從後面趕了上來,卻「砰」的一聲撞翻了一個學生手裡的飯菜,頓時「丁鈴噹啷」的碗碟碎裂聲便在他腳下炸裂開來。

整個食堂似乎都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卻見我周圍的人們全都驚恐地看著我的身後。緊接著,「啪」一記清脆的耳光聲從我身後傳來。

「***,你走路長不長眼睛啊?!沒看到老子過來嗎?!你***知不知道老子這件衣服有多貴?二十三萬,二十三~~~~~萬哪!***,老子廢了你都不用這個價錢!」

「對、對不起,學長,對不起、對不起……」那個倒霉的學生捂著被扇的臉迭聲地道著歉:「我我……是我沒看到,實在是對不起啊……」

「媽的,滾!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沒看過啊?!都***給我一邊待著去!」他一邊用手巾擦著衣服上的菜湯,一邊朝著周圍發呆的人群吼道,接著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罵罵咧咧地大聲抱怨著:「……操,***!吃頓飯也不得安寧……滾哪!還站在那裡看什麼?!是不是要我叫人來砍你,你才會滾啊?!」

那個學生這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驚呼一聲,屁滾尿流地跑了。

晚上回到寢室後,我才從阿源口中得知,原來中午遇到的那個流氓就是最近的風雲人物,剛進校的暗月楓。

※※※

第二天中午,不知是有緣還是他刻意的,我們居然又見面了。

「嗨!你的馬子今天可沒來啊!哈哈哈,被甩了嗎?」暗月楓誇張地笑著,換了件雪白的西裝,坐到了我的對面:「怎麼樣,要不要兄弟我幫幫你?嘿嘿,別的我不敢誇口,這泡妞啊!恐怕整個赫氏裡我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了。只要兄弟我出馬,包你三天之內就能成事。」

「你就是暗月楓?」我沒理會他的玩笑,冷冷地看著他。

「嗯,想不到你也認識我?呵呵,看起來我剛進校的時候引起的轟動實在太大了點啊……」他嘿嘿一笑,突然湊過頭來壓低了聲音問道:「哥們,說句實話,那天我看起來是不是很糗啊?」

「對不起,那天你來的時候我不在學校,沒看到。」

「哦……」他無所謂地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左右道:「咦,你那只龍呢?我昨天聽人說你那只龍叫什麼什麼二百五十一號?!哈哈哈哈,我在監獄的時候號碼正好是九五二五一,看來還真是跟它有緣啊!哎,你今天把它帶來了沒?」

正在餐盤旁邊隱身小憩的二百五十一號聽到有人叫它,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瞅了瞅,見不是我叫它,又閉上眼睛睡著了。

「喲!我說怎麼瞅不著呢,原來它還真會隱身啊!哥們,我說你這條龍到底是怎麼弄來的?啊!」他說著,又將頭湊了過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我低聲問道:「該不會是……偷來的吧?」

見我瞪了他一眼,他連忙移開臉,擺手笑道:「開玩笑,開玩笑,哈哈哈!」

我皺起眉來,心說這傢伙怎麼這麼厚的臉皮啊?我這麼半天沒理他,他居然都能自己一個人說下去。

「哥們,我昨天看走了眼,的確是我不對,這只龍絕對不止三百銀魯克這麼簡單!這樣吧!你開個數,只要不是太離譜,多貴我都要了!怎麼樣,公平合理吧?」

我歎了口氣,頭痛地拒絕道:「對不起,我不賣。」

他直勾勾地看著我,突然又笑了起來:「呵呵,看你說的,就跟真的似的。嚇唬我啊?」

「我真的不賣。」

「好!有種!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喏,一口價,一千!怎麼樣?你可絕對不虧了啊!」他說著,又彈了張支票過來:「世界銀行本票,今天就可當日兌現。喏,我錢可是已經給你了啊!大家全都看著呢!這龍現在可就是我的了。」說完,伸手就朝二百五十一號抓去。

我架開他的手,剛想喝止他,頭不由自主地向後一仰,一道凌厲的掌風已從鼻尖刮了過去。

好傢伙,我居然都沒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看他的力道,似乎是想將我扇暈過去,然後趁機搶龍。

「***,你別給臉不要臉啊!」他惡狠狠地罵完這一句後,卻不由得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這萬無一失的巴掌居然也能落了空。

我推開他的手,忍不住在心裡冷笑一聲,淡淡地說:「暗月楓同學,你們暗月家平日裡跟人談生意,就是這麼談的嗎?」

見我的語氣裡似乎還有轉機,暗月楓居然又笑著坐了下來,用手輕輕撣了撣自己右手腕上的袖口,抽出根煙點著了吸了一口,大模大樣地看著我說:「怎麼,想跟我談生意?好啊!歡迎啊!我知道你也是個文明人,不喜歡隨便舞刀弄槍的,那樣豈不是傷了兄弟間的和氣?」

「不知道你認不認識龍吟瑤?」

他愣了一下,接著笑道:「怎麼,阿瑤?哈哈,我和她可是老相識了。怎麼,你也想認識她?好說啊!只要你肯將你這只龍讓給我,要個十個八個簽名的可不是什麼大問題。」

「啊!不用麻煩了,其實我也認識她。說實話,這只龍她也想要,而且開出的條件比你要優厚的多,但是我沒給。你知道為什麼嗎?」

暗月楓聳聳肩,笑道:「哈!你問我,我問誰?大概是她太不會跟人談生意了吧!哎,我可跟她不一樣,我們男人想要的東西,怎麼好意思當著一個女人的面開口呢?你說是不是?哈哈哈!」

我搖著頭笑道:「不是不是,這跟她會不會談生意可完全是兩回事兒。我之所以不答應她,倒是跟你有些關係。」

「我?跟我有什麼關係?」他故作驚訝地看著我,接著又指著我大笑了起來:「哈哈哈,你可真會開玩笑啊!哥們,就算我們兩個都認識她,可這跟我們有個屁的關係?」

「有,怎麼沒有?」我斂起笑容,冷冷地瞅著他:「要不是因為她,你這個雜種今天怎麼可能還會出現在我的面前?!」

一聽到「雜種」兩個字,他臉上做作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甩掉手裡的煙便騰的一聲站了起來,雙眼中狠狠地閃過一道厲芒,就連聲音也突然變得冰冷無比:「小子,你罵我可以,可是你***要是敢再侮辱我母親,我絕對不會讓你活著走出這個地方的!」

我哂道:「哈!想不到你居然還這麼孝順呢!對不起,我是文明人,不會跟你這種垃圾一般見識。」說著,我收拾了東西,拎著二百五十一號便要走。

「想走?」他過來便按住了我的椅子,冷笑道:「只怕沒那麼容易吧!小子,我也是個文明人,好說話。這只龍的事情,我今天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是你小子***要是不跟我媽道歉的話……哼!到時候就算你跪在地上給老子磕頭,老子都沒興趣理你了!」

看著他按在椅子上的手,我忍不住歎了口氣,暗暗後悔剛才的衝動。

唉!這裡是學校,不是什麼瑪雅島,也不是什麼天堂島,稍微鬧點什麼事出來,恐怕明天全校的人就都知道了。我***閒著沒事,跟這種垃圾學生什麼氣啊?

「好吧!你到底想怎麼樣?」我抬起頭來看著在我頭頂那張冰冷無比的討厭面孔。

「想怎麼樣?!小子,按我的老規矩,你只要從我襠下鑽過去,並且連說三聲『大哥,我錯了,我不是人』,我就當今天的事情沒發生過。不然的話……老子今晚就找人放火燒了你的屋子!」

我愣愣地看著他,沒想到看起來一點素養都沒有的他,居然還會行這套消失了近兩萬年的古禮。

真不愧是巴特蘭工商管理系出來的高材生啊!就連當個流氓都這麼有專業水準,佩服佩服。

「暗月楓!你又發瘋了?!」

正當我還在猶豫是一膝蓋磕在他老二上,還是一拳砸在他下巴上,又或者二者同時進行的時候,龍吟瑤氣急敗壞的聲音從食堂大門口傳來。

扭頭看過去,卻見她身後還跟著匆匆趕來,神色慌張的埃娜。

「阿瑤?你怎麼來了?」暗月楓尷尬地朝她笑了笑:「啊!我正在跟這位哥們兒聯絡感情呢!你可千萬別誤會啊……」

「聯絡感情?有你這麼聯絡感情的嗎?!」龍吟瑤一過來就推開了他,像母雞照顧小雞一般的將我護在身後,指著他的鼻子道:「我警告你啊!暗月楓,我們赫氏可不是讓你隨便撒野的地方。我想你也該還記得你老爸臨走前是怎麼跟你說的,要不是因為我們赫氏,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裡說胡話嗎?!」

「阿瑤,我知道,我當然記得我老爸說的話了,所以我才想跟同學們多瞭解瞭解,溝通一下嘛!不信……不信你問問他,你問他我們都說了些什麼?嗨!兄弟,你說話啊!」

暗月楓指著我親匿地叫了起來,彷彿我們剛才真的只不過是在討論昨天晚上的流星雨是不是很像傳說中的天馬流星拳一般。

「少給我來這一套!暗月楓,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在我們赫氏裡面尋釁鬧事的話,我可對你不客氣了!」

「阿瑤,你看看你,怎麼就這麼不信任我呢?!怎麼說,我們也認識了十幾年了吧……」

「少給我套近乎!立刻給我出去!別在這裡給你們暗月家丟人現眼了!」

在龍吟瑤的一番呵斥下,暗月楓耷拉著腦袋識趣地出去了。

埃娜過來扶起了我,緊張地問道:「他沒對你怎麼樣吧?」

我不禁驚奇地反問道:「咦,你們怎麼來了?難道你們那個教師食堂終於因為成本太高而倒閉了,所以你們也開始改在學生食堂吃飯了嗎?」

「不是啊!我聽人說他昨天才在食堂裡跟人吵架,今天不放心,就特地拉了阿瑤一起過來,沒想到正好碰見你們……還好我們來得及時,不然真要是打起來了,那可……那可就……」

龍吟瑤過來拍拍我說:「唉,別怕了,那個傢伙已經滾蛋了。我說羽啊!下次他要是再敢來找你麻煩,你就說你是我罩著的,我諒他也不敢不給我面子。」

我呵呵笑道:「謝謝了,不然我還真怕他下次見面就動手打我呢!」

待埃娜和龍吟瑤走後,我略微收拾了一下餐桌,便準備去飯店開工。

伸手想去拎起二百五十一號,卻沒想到摸了個空,仔細一看,卻見那個金項圈還立在那裡,而二百五十一號竟不知何時脫下項圈溜走了!

我喊著它的名字,從桌上到桌底統統找了一遍,都沒有發現它的蹤影,又翻了翻書包,也沒見著它,不禁暗暗納悶。

馬上就要去吃牛排了,這傢伙能跑到哪裡去?難不成天天吃牛排,它吃膩了,想換換口味,所以就跑到食堂的伙房裡去了?!

我立刻跑進伙房,卻被食堂領班毫不客氣地給訓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想看看我的龍是不是跑到你們這裡來了……」

「龍?!什麼龍?!我們這裡只有龍肉!你是不是想要啊?!」滿臉橫肉的領班揮舞著菜刀衝我叫囂道:「***奇亞族,給我滾遠點!看到你,就***令我噁心!」

我又叫了幾聲它的名字後,在領班毫不客氣地推搡下,只得無奈地放棄。

※※※

當老闆得知二百五十一號神秘失蹤後,立刻調集了所有的女侍者和廚師們,全體出動去赫氏尋找我們可愛的二百五十一號。他還在門口掛了個牌子:「因本店吉祥物突然失蹤,故停業一天,不便之處,敬請原諒」。

在老闆的率領下,我們二十來號人又和食堂領班大吵了一架後,食堂領班終於退讓,冷著臉默許了我們的搜查,卻獨獨不允許我進入伙房。

「對不起,我們伙房有個規定,奇亞族與狗不得進入。」

事關重大,我也不想與他計較,只是站在外面,焦急地等待著老闆他們的消息。

然而結果卻並不讓人樂觀。一幫人等在伙房裡上上下下連油鍋都撈了二十來遍,愣是沒發現二百五十一號的蹤影。

「糟了,這活不見龍,死不見屍的,會不會是被哪個喪盡天良的傢伙給抓住了,準備去烤了吃啊?」

老闆直急得團團轉,那幫女侍者們也是各個面帶焦慮,很是為二百五十一號那未知的厄運而深深擔憂。

「要不這樣,羽,你在這裡等著它,也許它只是小便去了,過會兒還會回來,我和大家分頭去找,要是找到它了,就立刻趕回來和你會合。」

老闆吩咐完後,一聲令下,二十多人立刻分頭行動,消失在茫茫的校園之中。

我獨自一人焦躁不安地在食堂門口來回徘徊,每當有人走近時,我都會抬頭看看是不是老闆他們回來了。

可等了半個多鐘頭,卻依然是沒見一個人回來。

※※※

「咦?阿羽?你今天不去打工,怎麼在這裡走來走去的?」

我驀然回頭,竟是剛吃完飯後從食堂裡拿著書走出來的阿冰。天可憐見,居然在這種時候,才讓阿冰終於跟我說話了……

「阿……阿冰?!你、你怎麼現在才吃飯啊?啊!對了,你剛才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二百五十一號?」一時間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該叫她阿冰了。唉,誰叫現在的阿冰居然是個如此漂亮的女生呢?

阿冰搖了搖頭,歪著頭問:「是不是就是上次你們給我看的那只龍?它怎麼了,失蹤了嗎?」

「對啊!真是急死我了!它要是被壞人給撿走了,那可就糟了啊!」

阿冰蹙起眉來,伸手掏出一個小巧的行動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後說:「瑪菲教授嗎?啊,我是葉靈冰啊!嗯……實在對不起,我這邊現在出了點事情,可能不能過去了,我想今天下午的課能不能拖到明天?……嗯?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不然您孩子又吃不上晚飯了……嗯,好的,如果我這邊的事情很快就結束的話,我會及時趕過去的……嗯,教授再見……」

我尷尬地看著她說:「這……這不用了吧?你還是快去上課吧!萬一這個月底你沒通過考試,那可怎麼辦啊?!」

阿冰抬起頭來奇怪地瞅了我一眼,相當不滿地嗔道:「羽,怎麼才幾個月不見,你就把我當外人看了?是不是我現在的樣子令你很陌生呢?」

我趕緊搖了搖頭:「不是啊!我真的是怕你考試不過啊!」

「和你的事情比起來,我考試過不過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阿冰瞪了我一眼,突然笑著拉起了我的手道:「走啊!還傻呆呆地站在這裡幹什麼?難道你以為它還會自己爬回這裡找你嗎?」

「唉,我也不想啊!不過老闆說了讓我在這裡等著它的,而且老闆他們全都出去找它了……」

阿冰傻傻地問:「什麼?老闆他們全都去找它了?難道二百五十一號偷了他的那個鉑金菜譜私逃了嗎?!」

※※※

這一等,便足足又等了一個多小時。

見我急得來回不停地走動,阿冰柔聲安慰我道:「羽,別太擔心了,說不定是哪個好奇的學生把它拾回去了啊!也有可能它窩在哪裡睡著了也說不定啊!說不定等它醒過來,自己就會回家呢!」

阿冰一連串的「說不定」,讓我更是憂心如焚:「不會啊!它每天下午這個時候都要去飯店吃牛排的,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跑不見了啊!而且,要是有人撿到,那就更糟了,因為大家幾乎全都知道它是我們飯店的吉祥物,如果肯送回來,早就送回來了!」

見我急得快要抓狂,阿冰趕忙拉著我的手,拍著我的後背哄道:「好了好了,別急別急,呵呵,我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因為丟了什麼而急得上火呢!嗯……要不,我們報警吧!說不定龍騎警的馴龍能夠找出二百五十一號的蹤跡也說不定啊!」

自從上次病毒事件之後,我就對本市的龍騎警懷上了深深的敵意,立刻搖頭道:「不行!那幫人渣說不定找到了就自己拿回去養起來了,絕對不能告訴他們!」

阿冰皺著眉頭道:「那該怎麼辦啊?要不,我打電話讓我爸爸派人送兩隻訓練有素的獵犬過來吧!羽,別擔心了,我這就打電話給我爸爸!」

說著,她又掏出行動電話,正要撥號,卻聽遠處有人叫道:「羽!找到了!找到了!!」

我不禁大喜過望,定睛望去,只見一個香汗淋漓的女侍者正朝著我們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我連聲問道:「在哪兒?在哪兒?二百五十一號呢?」

她氣喘吁吁地彎著腰,指了指身後的方向道:「在……在那邊的一個操場上,我看到一個留著平頭的傢伙正牽著它跟一群黑衣人炫耀呢!我看他們人多勢眾,也不敢聲張,立刻就跑回來了。」

留著平頭的傢伙?!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就亂了起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那個傢伙怎麼可能會在我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二百五十一號帶走?!就算是校長那樣的高手,也不可能做到啊?!

「羽!你還愣在這裡幹什麼啊?!既然找到了,就快過去啊!」阿冰見我只顧站著發呆,急得拉起我的手就往那邊跑:「我想它現在一定很害怕呢!就等著你去救它了!!」

我猛的清醒過來,拉住比我還急的阿冰說:「阿冰,你別過去了。這件事情,就讓我一個人去吧……」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7 02:57:27

第十六集 第一章


「你一個人去?」阿冰納悶地看著我:「羽,難道你不怕他們仗著人多勢眾來欺負你嗎?」

「呵呵,怎麼可能呢?大家都是赫氏的學生,我想他們肯定會講道理的……」心虛的我笑得頗為無力。

「那我為什麼不能去?我可以幫你證實二百五十一號是你的啊!」

阿冰理直氣壯的說。

「這個……」開什麼玩笑,你要是過去了,估計我們兩個人都只能躺著回來,那還不讓二百五十一號給笑死了啊……

「羽,你該不會是怕我拖累你吧……」見我吞吞吐吐,阿冰突然少有地精明起來,瞪著眼睛瞅我道:「難道那幫人根本就知道二百五十一號是你的龍?」

「哈哈……哈哈……咳咳……這怎麼可能呢?我想可能只是有一點誤會罷了……啊!我想那幫人也許只是想跟二百五十一號交個朋友吧!嗯,那就讓他們多親近親近好了。等他們親近完了,我再去要回來也不遲啊……」

「不行!我聽阿月說,二百五十一號一離開你就會害怕地哭出來,牠現在肯定正哭得厲害呢!你怎麼忍心讓牠獨自在那裡擔驚受怕呢?!」

一旁的女侍者也點頭道:「是啊是啊!剛才我就是聽到牠的哭聲,才發現他們的!不過他們人實在太多,而且一個個都凶巴巴的,一點也不像是學生!阿羽、阿冰,你們兩個人去,恐怕只能是找死啊!不如等我去把老闆叫回來了,大家人多,也就不怕他們了。」

我暗呼救命,要是和老闆他們一起去,恐怕飯店要一直停業到明年去了……

事到如今,我只好將計就計:「不如這樣吧!阿冰,你們兩個在這裡等老闆他們回來,我先去拖住那幫人,順便讓二百五十一號安下心來。大家都是學生嘛!應該不會那麼粗魯的……」

「不行!要去一起去,不然我這半天假不就白請了?」阿冰固執地搖著頭。

「……」真是莫名其妙,難道你請了假就一定要跟我一起去嗎?

看著阿冰堅決的眼神,還有那死拽住我不肯鬆開的手,就好像年邁的母親看著愛子被徵入敢死隊時的神情一般──兒啊!你不帶我去給你擋子彈,我就不讓你走!

面對阿冰少有的如此固執,我只得頭痛地屈服了。唉!看來過會兒暗月楓要教訓我們的話,我大概只能立刻背起阿冰奪路而逃了。反正這種事情在我來說也不是第一次了,再多一次又有何妨?

只不過以前以為她是男生,要抱要背都沒什麼心理負擔,可如今卻成了個纖美柔弱的少女,那細嫩的腰肢彷彿隨便碰一下就會弄折,都讓我有點不知道應該用何種體位去背她了。

按照既定計劃,那名女侍者留下來等待老闆他們的歸來,我和阿冰這兩名無畏的勇士一起前往營救被大魔王暗月楓擄去的公主──二百五十一號。

一路上,我滿腹憂慮卻無處訴說,冷汗淋漓還不得不在阿冰的安慰打氣下強顏歡笑,真是痛苦得想藉口拉肚子臨陣脫逃。

看到來來往往的男生女生們,一個個或羨慕或嫉妒或自卑或惆悵地瞅著我們,以為我們兩個正沉浸在無限甜蜜的愛河之中,卻不知道河裡的這兩個人正無知地游向一落千丈、凶險萬分的尼加拉瓜大瀑布。

走著走著,耳邊已經隱約聽到了二百五十一號那哭天搶地的慘號聲,看來暗月楓他們應該就在前方五排教學樓後的操場上了。

見阿冰還未察覺絲毫的動靜,我靈機一動,指著左邊道:「啊!

你聽!二百五十一號的哭聲!!」說完便不由分說地拽著她往那邊跑去。

「咦?」阿冰邊跑邊好奇地問:「我怎麼沒聽到呢?」

「你還不熟悉牠的聲音,當然聽不到了。」我信口胡謅,腳下卻沒有半分停留。

當前之策,只能先想辦法甩掉阿冰,然後再去救二百五十一號了。

唉!可憐我這一番苦心,只怕到頭來不但要被二百五十一號咬得指無完膚,更會被阿冰罵得狗血淋頭啊……

正自歎自憐呢!卻聽龍吟瑤的聲音從後傳來:「咦?冷羽、阿冰?

你們兩個這是趕著要到哪裡去啊?」

阿冰一聽到她的聲音,立刻大喜過望,拉住了我便回身招呼道: 「阿瑤,二百五十一號不見了,我們正要去找牠呢!」

龍吟瑤更奇怪了:「找二百五十一號?可你們怎麼往那邊跑?牠的聲音明明是從前面的教學樓後傳來的啊!」

我差點沒一個跟頭摔死在水泥地面上,看到懷疑地瞅著我的阿冰,我連忙解釋:「啊!我說怎麼聲音那麼模糊,原來是在教學樓後面啊!」

龍吟瑤笑道:「唉!你們兩個路癡啊!要不是碰到我,估計到天黑都找不到牠呢……咦?阿冰,你不是應該在上課嗎?怎麼和這個傢伙跑到一起來了?」

「啊、啊……我聽羽說二百五十一號丟了,就陪他來找啊……」

「哇,你還真熱心呢!」龍吟瑤笑嘻嘻地瞅著她道:「瞧你跑的,臉都給跑紅了哦!」

阿冰慌忙打斷她的調侃:「阿瑤,別鬧了啦!二百五十一號被人偷走了,我們正趕著去找牠呢!你要是沒事兒的話,就和我們一起去吧!」

龍吟瑤瞅了瞅我,奇怪地問她道:「被人偷走了?誰那麼厲害啊?

居然能從這個白癡手裡……」

我咳嗽兩聲打斷她道:「就是……剛才那個暗月楓了。」

「什麼?!」龍吟瑤一聽,立刻面色大變,氣急敗壞地跺腳道: 「該死的暗月楓,簡直是無法無天!哼!我看他這次怎麼跟他老爸交待!」

阿冰好奇地問:「阿瑤,難道你認識他?」

龍吟瑤咬牙切齒地說:「是啊!我簡直都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認識這個敗類!走!我倒想看看他這次怎麼跟我解釋!」

龍吟瑤一出馬,我所有的困擾就都迎刃而解了。輕輕地長吁出一口氣來,我悠哉悠哉地跟在龍吟瑤身後,和突然沉默下來的阿冰並肩而行。

見阿冰垂頭不語,眉頭微蹙,似有滿腹的心事和委屈,我好奇地問:「怎麼了?想什麼呢?」

阿冰扭頭看了我一眼,似是沒聽清我在問她什麼,接著又低下頭去,依然沒有說話。

看到她這副神情,我暗暗納悶,又叫了她兩聲,卻見她理都不理,實在沒鬧明白她怎麼突然變成了這樣。

正不知該如何開口詢問,只見阿冰猛的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衝我微微欠身道:「羽,我想阿瑤應該能幫你要回二百五十一號的,既然我在這裡礙手礙腳的,就不再煩你了。我去上課了,再見。」

如此突兀的告別讓我一下子慌了手腳,連忙拽住阿冰的手道: 「阿冰?這是怎麼了?誰說你礙手礙腳了?」

阿冰回過頭來,苦笑一聲道:「不用瞞我了,其實你早就知道偷二百五十一號的人是誰了,所以你才不想讓我跟來。羽,我知道我很沒用,幫不上你的忙,可能還會連累你,所以我還是走的好。再見。」

說完這句再見,她輕輕抽回了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呆看著她消失在路的盡頭,我半晌都沒回過神來。奇怪,難道剛才我的態度很惡劣嗎?還是我總是帶著一種很不耐煩的表情?不會啊!

剛才我明明一路上都是在笑啊!雖然說勉強了點,但也很真心啊!

「喂喂喂!呆子,人都走了,你還看什麼看啊?!你們小倆口吵架,就不顧二百五十一號的死活了?」龍吟瑤在前面不耐煩地喊道。

「她這是怎麼了嗎?」我茫然地問龍吟瑤。

她聳聳肩道:「生氣了唄!人家好心好意來幫你找龍,你卻跟個沒頭蒼蠅似地瞎帶路,不光浪費了她的時間,還浪費了她的好心。唉!

我說你這個傢伙啊!連阿冰這麼好的脾氣都能讓你給惹火了,真服了你了。」

「真的是這樣嗎?」我猶自不信。

阿冰倒不是沒對我生過氣,只是以前她生氣的時候臉上都會很明顯地寫著「我生氣了」四個大字,讓我立刻能夠迷途知返,立功贖罪。

可如今,如此冷漠的神情,還真是令我分外陌生啊……難道以前的那些日子,真的是一去不復返了嗎?

「廢話!還不快點跟我走!你想讓二百五十一號活活哭死啊!」

一路上,我的心情可想而知有多麼的沉重。二百五十一號的失蹤就已經攪得我焦頭爛額了,而阿冰突然的告辭更是猶如雪上加霜,讓我的情緒直落谷底。

此刻的我滿心煩亂,渾渾噩噩地跟在龍吟瑤身後,不知不覺竟已經來到了暗月楓一眾人等的面前。

一時間龍吟瑤聲色俱厲的喝問和暗月楓小心翼翼的賠笑,我都沒有聽入耳內,腦子裡只是翻來覆去地重複著剛才的情景。

唉!要是早知道如此,我剛才就不應該讓阿冰走,拉也要把她拉過來啊!這樣就算她會生氣,但是也至少知道我絕對沒有把她當成是一個累贅。

天哪,我怎麼這麼笨啊?!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到,還不如趕緊找一塊石頭一頭撞死在上面算了……

師父不就說過麼,當言語也失去顏色的時候,行動就能表明一切。

就算再大的誤會、再深的芥蒂,也能用實際行動來消除磨滅。

不過阿呆倒是反駁過師父的這段話……

「哈哈哈,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如果行動真能消除一切誤會,這世界上豈不是就沒有悲劇了嗎?羽啊!你也太傻了,居然這麼相信那個老傢伙的話。要知道,人是一種非常主觀的動物,他如果懷疑你偷了他的錢包,那麼就算你脫光了衣服讓他搜身,他都不會相信你。

如果他懷疑你偷了他的女人,那就更慘了。唉!古代的那些太監,就是因為被人懷疑偷了別人的老婆,為了洗清罪名,自己閹了自己啊!

可惜即使這樣,別人還是不信……對了,你知道岳飛是怎麼死的嗎?」

「不知道,老死的?」

「不,是酒精中毒死的。看來你的古人類歷史知識還真是貧乏啊!

當年岳飛帶領千軍萬馬驅除異族入侵,幫他的頭頭立下了大功,可是他的頭頭卻認為他如此喜歡出風頭只不過是為了得到民眾的支援,將來好將自己擠下台去,於是便給他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用十二塊金牌將他從前線召了回來。唉!那時候的法盲實在是多,就連岳飛也是,他以為不找個律師給自己辯護就能讓他的上司明白自己的心意,而且連莫須有這個罪名到底是什麼含義都不知道,結果就糊里糊塗地被定了死罪。還好岳飛精明,知道自己對酒精過敏,為了不受折磨,不讓仇人稱心如意,就要了杯高濃度的酒,自己把自己給了結了……」

「咦?那」莫須有「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是……是……唉!這些細枝末節你就不要再深究了。終歸一句話,要是被人誤會,千萬不要傻得去想證實自己的清白,那簡直就跟飛蛾撲火一樣是自尋死路。要知道,就算他再怎麼懷疑你,只要你懂法律,或者實力高過他,他就拿你沒辦法了。人不要總是為了別人的想法和看法去活,實力才是一切。沒聽以前那些專門搞革命的人說嗎?

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啊!就算你真的上了他的老婆,偷了他的錢包,騙他說你是他老爸,只要他打不過你,拿你沒轍,那你就可以繼續名正言順地去上他的老婆,偷他的錢包,當他的老爸了……」

「咦?要真是這樣,不就和流氓強盜一樣了嗎?」

「哈哈哈哈,對啊!就是要當流氓強盜。你看看,古往今來,哪個靠政變登基的皇帝不是流氓強盜啊?哪個超級發達的國家不是流氓強盜啊?他們要是不耍流氓不當強盜,能那麼風光無限嗎?能讓別人服服貼貼嗎?唉!說起來,國家相對於人民,其實也就是一夥流氓強盜啊!只不過套上了法律的外套,自己給自己安了個合法的名義罷了。

而且隨著時代的變遷、文明的發展,他們耍流氓的手段也已經漸漸從物質上昇到了精神的境界,隨便地愚弄人民的思想,遮蔽人民的視野,強姦人民的意志,就算有人質疑他們,在看到那麼一大群虎視眈眈武裝到了牙齒的軍隊後,也是敢怒不敢言啊……」

突然發現自己的回憶已經明顯走題,我不禁啞然失笑。奇怪,細細想來,阿呆的某些思想和那個悲觀主義者阿源還真是不謀而合呢…



不過話說回來,我剛才的想法倒是非常冒失。如果真把阿冰拉過來,讓她和我乾站在這裡看龍吟瑤質問暗月楓的話,恐怕她會以為我是在向她證明她的確很沒用吧……

然而這件事情,我覺得我並沒有做錯啊!為了不讓阿冰受傷,除了推三阻四想方設法不讓她來外,還能有別的方法嗎?

除非暗月楓看到我和阿冰兩個人後,立刻恭敬地歸還二百五十一號,不過這在我看來,簡直就比天方夜譚還要天方夜譚了……

想到這裡,我才恍然大悟,讓阿冰黯然離去的罪魁禍首,原來就是那個人人恨之入骨的人渣暗月楓啊!

媽的,這個雜種,不但偷了我的龍,還用無恥的手段來讓阿冰誤會我。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你小子還在監獄裡和老鼠、臭蟲們跳舞呢!

一抬頭,我便瞅見了暗月楓那張令人切齒的無賴嘴臉,一股熊熊怒火立時燒暈了我的神志,情不自禁地攥緊了拳頭,手指骨節立刻發出一陣「卡卡」的爆響聲。

此時暗月楓正對龍吟瑤說:「阿瑤啊!我都說了多少次了,這龍根本就不是我偷的,只不過是我在食堂的地上撿到的罷了,你怎麼就不信呢?你想想,我有那個必要就為了這麼一隻龍來破壞我自己的光輝形像嗎?」

「哈!你還有形象?這可真是天下奇聞了。」龍吟瑤冷笑一聲,滿眼的不屑。

「阿瑤啊!你這麼說可就太傷我的心了,我都已經答應把龍還給他了,拜託你能不能通融一下啊!就不要去煩勞我老爸了吧!他老人家日理萬機,還有眾多小弟要養活,實在是沒空來管我這個無名小卒了啊……」

「哼!我實話告訴你,我不但要告訴你老爸你偷了別人的龍,還要告訴他,我們赫氏治學嚴謹,學生素質優秀,可是偏偏就有你這顆臭氣熏天的老鼠屎在裡面搞的民不聊生,煩請他老人家高抬貴手,收回成命,放過我們赫氏的好。不然到時候讓校長公開開除你的話,恐怕就不會再有哪個學校敢要你了!」

「阿瑤,你你你……你也太無情了吧!難道非要把我逼上絕路,你才開心嗎?!我要是拿不到文憑,我老爸會剮了我的!」

「哈哈,你死了,我更開心啊!」

暗月楓無奈地攤了攤手,滿臉的苦笑,剛想再申辯幾句,一瞥眼卻瞅見了滿臉殺氣的我。我們目光相觸的一剎那,他微微愣了愣,卻又輕蔑地笑了起來。

「阿瑤,你有必要為了這個奇亞族的垃圾來整我嗎?你看看他那副德行,一看就是個下三濫的打工仔,幫這種人對你有什麼好處啊?

難道你忘了嗎?當初我和你還有梅麗雅三個人一起去偷她父親的行動電話來玩,最後還是我一個人把罪名頂下來的,那次我被我老爸關了近半年的禁閉,還不是為了你們?」

「那次本來就是你的主意,更何況我和梅麗雅直到最後才知道你要偷的居然是她父親的行動電話,你還好意思提這件事情?!」龍吟瑤被他氣得都快瘋了:「再說就算他是個打工仔,也比你這個整天游手好閒的二世祖強上千倍萬倍!人家自己掙錢養活自己,你呢?你自己掙過一分錢沒有?」

暗月楓被說得啞口無言,低著頭沉吟半晌後,一抬手將正眼巴巴瞅著我的二百五十一號拎給了龍吟瑤,歎了口氣道:「好吧好吧!阿瑤,我向你保證,我以後再也不在赫氏鬧事了。今天的事情,就這麼算了好不好?反正他也沒損失什麼,何必非要搞得我雞犬不寧呢?」

龍吟瑤憐惜地摸了摸二百五十一號的小腦袋瓜,見牠難得的乖巧,一動不動地瑟縮在懷裡,心情似乎一下子好了很多,抬頭看著暗月楓說:「暗月楓,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做,只是你實在太過分了。今天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追究,但我希望你能記得你今天跟我說過的話。還有,請你千萬記住一點,冷羽他可是我罩著的,你以後要是沒事的話,最好離他越遠越好。」

暗月楓一聽龍吟瑤不再追究,立刻喜形於色,滿口答應道:「哈哈哈,我就知道阿瑤你重義氣啊!嘿嘿,放心放心,以後我要是沒事兒,絕對不會去欺負他。」說完還高興地想拉起龍吟瑤的手親上一口,被龍吟瑤嫌惡地一腳踹飛了出去。

左勾拳!!右直拳!!然後趁他躲閃之時用腳踢向他的左腿根部,在他失去平衡的一剎那用右手抓住他的腳踝,左手手肘朝他的膝蓋狠狠砸去……

哼哼!雖然此刻我不能用二重以上的功力,但只憑這一招就能讓他永遠無法用腿走路了!!

不行,這招太便宜他了,應該再趁他痛苦掙扎的時候,瞬間抓住他的手向一旁拽去,趁他身體前傾的時候右手五指猛力插入他的脊樑兩側,接著發力一擰……嘿嘿,基本上他一輩子就只能當植物人了…



嗯……這招連續技還不夠解恨,師父還有一招讓人絕後的……

一聲巨吼突然轟入我的腦門:「喂!呆子!!回去了!」

我渾身一抖,被這從耳旁傳來的吼聲嚇得差點靈魂脫殼,這才看到龍吟瑤正抱著可憐的二百五十一號站在我的身旁。

「咦?那個傢伙已經被你揍扁了嗎?」我捏著拳頭興奮地說: 「那接下來就是我的報仇之戰了!」

「醒醒吧!人都走光了,你還想報什麼仇啊?!大白天的就在做夢,真不知道你考試都是怎麼考到那麼高分的。」

我驚愕地環望四周,才發現剛才那幾十個黑衣人連帶暗月楓果然全走光了。

「嘿!溜的還真快啊!有種留下來跟我單挑啊!」

龍吟瑤一拳砸在我腦門上:「單挑?你是想讓人家挑了你的手筋,還是腳筋啊?!就會在這裡說大話,剛才怎麼沒看你這麼威風?!」

「我剛才怕你吃虧,才留在這裡押陣啊……」

「押你個頭啦!喏,你的二百五十一號!唉!今天要不是我,恐怕牠就不是你的了。」

「……」

「謝就不用了,下次見到你表哥,記得幫我多開導開導他就好。」

「……」

二百五十一號被盜事件,就在我一連串的幻想中不知不覺告一段落。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道阿冰什麼時候才能消除對我的誤會。

一想到剛才的情景,我就忍不住哀歎連連,心想也許老天爺是嫌我最近太清閒了,才派了這麼個剋星來騷擾我的吧……

晚上下班後,我獨自走在夕陽斜照的街上,心事重重地看著身旁川流不息的行人車輛。

二百五十一號見我不理牠,便在我身後叫了幾聲,又爬到我肩頭拉扯我的髮梢。

扭頭看牠時,卻一瞥眼瞅見阿冰正坐在街旁一家我和雪城月她們常去的咖啡館裡……

呆呆地盯著她的背影,又想起中午她臨走時臉上淡淡的苦笑。我也不禁苦笑一聲,剛想離去,卻突然發現她對面坐著的居然是……暗月楓!!

原來二百五十一號拽我就是因為看到他了啊!!

媽的!這個混蛋,惹了我還不算,又來欺負阿冰了?!

怒極攻心的我剛想衝進咖啡館將暗月楓痛扁一頓,耳中卻聽到阿冰說:「……我、我知道你們暗月家素來不把我們這些普通人放在眼裡,更不管我們對你們的看法,可是你既然是赫氏的學生,就應當遵守校規啊!」她說這話時聲音隱隱發顫,顯然心裡十分的害怕,可語氣卻似是在教訓暗月楓,我不由得愕然一愣,停下了腳步。

「哼!校規?我哪一點沒遵守校規了?葉靈冰小姐,我知道你們聖龍聯盟財大氣粗,在世界上也是聲譽極高,嗓門極大,可我的事情也輪不到你來管吧!真是奇怪了,你跟他又沒什麼關係,幹嘛非要來管老子的閒事?我看那個叫什麼羽的傢伙也夠窩囊了,覺得心裡委屈,卻又自己躲在後面讓你來幫他出頭……」

「這件事情,他、他不知道!而且他只是不想把事情鬧大罷了!

暗月學長,你既是我們的學長,又是阿瑤的朋友,所以請你、你以後不要再欺負冷羽了……」

暗月楓不禁放聲大笑:「哈哈哈哈!我幾時欺負過他了?只不過看他好玩,逗逗他罷了。唉!我還以為你約我出來喝咖啡是想跟我約會,卻沒想到是為了那個窩囊廢,真是沒勁……不如這樣吧!你陪我看場電影,我就放了他,如何?」

阿冰又羞又氣,像一隻維護著雛鳥的小母雞般毫不退讓地瞪著他道:「學長,冷羽他絕對不是什麼窩囊廢,而且我也不會和你這種人去……去看什麼電影的!你要是再去找他麻煩的話,我就、我就……」

暗月楓擺擺手打斷她的話,嘲諷地笑道:「你就什麼?嫁給我嗎?

呵呵,沒看出來你居然還這麼可愛呢!我看那傢伙不是個窩囊廢,而是個徹底的廢物,不然你怎麼會喜歡他呢?」

看到阿冰氣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站在店外的我暗歎一聲,看來阿冰又想暗自為我打抱不平了。

看了看四周,我拐進一個無人小巷,將二百五十一號塞進書包裡,警告牠不准出來,更不能偷看,這才摘下面具繫上頭巾,確認頭髮顏色變過來後,便走進咖啡館,大模大樣地坐在了阿冰身旁。

阿冰一見是我,嚇得差點把桌子上的咖啡杯給打翻了,驚愕地問道:「龍羽大哥,你……你怎麼來了?」

我笑著拍拍她的肩說:「啊!我看到你在這裡,就忍不住進來問候一聲。」說完衝著暗月楓微微一笑道:「你就是暗月楓嗎?」

暗月楓皺眉道:「你是誰?難道也是那個什麼羽派來的?奇怪,你們兩個長得倒是蠻像的……」

豈止是蠻像?根本就一模一樣!

「呵呵,我是他表哥龍羽。我剛聽人說你今天偷了他的龍,沒想到就在這裡碰到了你。」

暗月楓譏笑道:「怎麼?想幫你表弟出氣?哈哈哈,看來這個什麼羽可真厲害啊!我只不過逗了逗他,沒想到卻有這麼多人來幫他出頭啊!」

我看著在一旁神色頗為緊張的阿冰,搖了搖頭:「我今天不想揍人,只是有點話想跟她說。 」

「哈哈,那說吧!」暗月楓一點也沒有迴避的意思,端起身前的咖啡便品了起來。

我瞅了他一眼,故意皺起眉對阿冰說:「阿冰,你跟這個人渣有什麼好說的?就算你想幫冷羽,也不用請他出來喝咖啡吧!像這種人,你理他都是降低了你的品味啊!」

阿冰沒想到我一開口就冒犯了暗月楓,不禁傻了眼。

「你這個習慣啊!我看也該改一改了,雖然說沒有大小姐的架子是很不錯,可是也不能一視同仁啊!對待人是應該謙和有禮,但對待畜生……唉!你還這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暗月楓聞言大怒,「砰」的一聲將杯子摔了個粉碎,大聲吼道: 「你***說誰是畜生呢?!」

頓時整個咖啡館鴉雀無聲,賓客和女侍者們全都心驚膽戰地看著我們,膽小一點的連忙結帳匆匆離去。

我眼尾都不朝他掃一眼,繼續對阿冰說:「今天的事情,原本就跟你毫不相干,你又何必非要來惹這條瘋狗呢?你父親原本就對我們學校沒有好感,萬一你再被瘋狗給咬傷了,他恐怕會立刻讓你退學的!

那豈不是讓我白白忙活了一場?難道你根本就不想回赫氏,只是在耍我玩嗎?」

阿冰見我神情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連忙解釋道:「啊!不是啊!龍羽大哥,我……我只是想問暗月學長有沒有以前的考題罷了!

不、不是在幫……」

我打斷她道:「阿冰,這條瘋狗才剛來赫氏,能有什麼以前的考題?!你要是連我都騙,那我可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冷羽了啊!不光這次,還有上次你幫冷羽湊醫療費的事情,我也會一併告訴他的。」

阿冰急道:「不、不要啊!……」她話沒說完,卻驚叫一聲。

我頭微微向後一仰,一個碟子便從我眼前劃過,「乓」的一聲摔在牆上裂成碎片。

只見暗月楓額頭青筋隱現,強忍著怒氣,冷冷地說:「小子,不想活了嗎?別以為你會點功夫,我就殺不了你!」

我依舊不理他,看著阿冰說:「你看看,像他這種見人就咬的瘋狗,動不動就想殺人,剛從監獄裡出來,就又想進去了。嘿嘿,我倒是想看看這次還有誰能救他出來……」

阿冰倒吸一口冷氣,吶吶道:「進……進過監獄?!」

「沒錯,你現在應該知道自己有多傻了吧!阿冰,拜託以後你不要再管冷羽的事情了,他一個男生,用不著你來為他出頭的。更何況你是堂堂聖龍聯盟的繼承人,跟暗月楓這種人渣一般見識,簡直就是辱沒了你的身份。」

阿冰呆呆地看著暗月楓,沒有答話。而暗月楓也不知怎的,雖然神色鬱暗,滿臉殺氣,卻也不再出手,只是惡狠狠地瞅著我,突然冷笑一聲,轉身走出了咖啡館。

阿冰見暗月楓一聲不響出了咖啡館,以為他要去找冷羽報復,一時間嚇得花容失色,追出去道:「暗月學長,請、請你千萬不要去找冷羽!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了!只要你不去找他,要我怎麼賠罪都行!」

聽到阿冰如此沒有骨氣的話,我氣得差點沒暈死過去,暗月楓卻是彷彿沒聽見般理都不理,逕自走了。

阿冰急得回來拉著我道:「龍羽大哥,完了完了,他要是去找冷羽,冷羽肯定會被他殺了的!」

「哼!我還巴不得他去殺呢!」我嘿然冷笑。

阿冰急道:「龍羽大哥!這時候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啊!都要出人命了啊!」

我哈哈笑著將她按到座位上說:「我都不急,你急什麼?就憑他也想殺了冷羽?哼!我看他不被殺就是命大了!」

阿冰見我神色鎮定,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臉上卻已是血色褪盡,手也兀自抖個不停,就像一隻受了驚嚇的雛鳥般渾身瑟瑟發抖,楚楚可憐得連四周的客人們看了也忍不住紛紛低聲歎息。

看到她此時的模樣,我心中不禁一痛,突然便有一種想將她摟進懷裡的強烈衝動。

手伸到了半空,才猛然想起自己現在還是龍羽,臉上立刻感到一陣火辣,連忙端起杯子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7 03:02:28

第十六集 第二章


氣跑了暗月楓後,我又厚著臉皮蹭了阿冰一頓飯,這才心滿意足地出了咖啡館,見天已經全黑了下來,便自告奮勇地提出要送她回寢。

「龍羽大哥,你還是先去看看冷羽吧!我不會有事情的……」

「不行,現在的流氓混混那麼多,我可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去。」

「可是冷羽要是出了什麼事,那可怎麼辦啊?」

我肚子裡暗暗好笑,他能出什麼事情?我估計現在就算暗月楓找遍整個學校都找不到他……

「咦?龍羽大哥?你在笑什麼啊?剛才明明說好吃完飯就回去看他的啊!怎麼又說話不算話了?」阿冰噘著嘴不滿地看著我。

我這才想起剛才為了蹭飯而答應阿冰的事情,忍不住尷尬地撓撓頭道:「好吧好吧!那你可要小心了啊……嗯,我走了……」

一步三回頭地跟阿冰告別後,我突然靈機一動,又摘下頭巾戴上面具,變成冷羽繞道追了上去。

橫穿過一片小樹林後,看到阿冰就在前方不遠處,我故意氣喘吁吁地喊道:「站住!!你給我站住!!」

阿冰聽到喊聲後忍不住一愣,回頭一看是我,驚訝地問:「咦?羽,你是在叫我嗎?」

「咦?阿冰?你怎麼這麼晚了還沒回去?」我也驚訝地看著她:「怎麼?才下課嗎?」

「嗯……是啊……羽,你剛才在叫誰啊?這條路上好像沒有別人了吧……」阿冰瞅了瞅四周,好奇地問。

我指著空蕩蕩的路面說:「別跑了!趕快給我回來!」接著煞有介事地彎下腰去,趁機將包裡的二百五十一號給拎了出來,惡狠狠地罵道:「你再跑啊?再跑就關你禁閉!」

阿冰這才看到我手裡倒拎著的二百五十一號,忍不住笑了出來:「呵呵,原來是這個小傢伙啊!我說怎麼沒看到人呢!」

無辜的二百五十一號倒掛在空中傻呆呆地看著我,渾然沒搞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又罵了兩句後,不客氣地將它塞回包裡,這才看著阿冰說:「對了,你今天中午怎麼突然就走了啊?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嗯?」阿冰被我問了個措手不及,結結巴巴地說:「中午?哦……沒、沒有啊……我、我只是覺得有阿瑤在,我、我……」

「你、你……怎麼了?怕我、我和阿瑤吃了你、你啊?」我故意學著阿冰的結巴,笑嘻嘻地看著她。

阿冰氣呼呼地搗了我一拳,見我誇張地大聲慘叫,也忍不住笑了出來,紅著臉指著前面說:「羽,你、你送我回寢室,好不好啊?」

「嗯?送你回寢室?有什麼好處嗎?」

見阿冰又氣得揚起了小拳頭,我連忙討饒:「好好好,我送我送……」

※※※

一路說笑著,我陪著阿冰到了她的宿舍下。

唉!女生宿舍待遇就是和男生宿舍不同,連看門的都是年輕的女助教,根本不盤查我的來意,只是曖昧地衝著我們笑了笑,便扭開頭當沒看見了。

原本不好意思進女生宿舍的我,硬是被阿冰拖到了她的寢室。

阿冰住在四樓,一路上走廊裡女生來來往往,看到我進來也見怪不怪,只是偶爾有幾位穿著暴露的女生互相嬉戲追打著從房間裡跑出來,發現我後才尖叫一聲,又紛紛紅著臉飛快地溜回房間。

一邊暗暗慶幸著阿冰住的不是男女混寢,我一邊尷尬地咳嗽著問她:「阿冰,你把我拉進來幹什麼?難道是要我幫你複習功課嗎?」

阿冰掏出鑰匙打開門,衝我笑著說:「要是你不收輔導費的話,我會考慮的哦!」

進了阿冰的寢室,看著四周粉紅的牆壁和奢華的家俱,我不禁嘖嘖地驚歎起來。

「哇!電視!飲水機!還有傳說中的冰箱?!喲!還有洗手間和臥室!阿冰,你這裡簡直跟酒店的套房一樣了啊!」

「是啊!我也覺得太高級了點,不過還好房租挺便宜的。」阿冰給我拿了雙拖鞋,又跑到臥室裡換了套居家的鵝黃色套裙出來,還將長髮鬆鬆束起,打扮得就好像可愛的鄰家小妹一般,讓我不禁看傻了眼。

原以為阿冰是想讓我看看這套衣服適不適合她穿,誰知她卻冒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來:「羽,你這幾天就住在我這裡吧!如果你覺得不方便的話,我可以睡在大廳裡哦!」

「什……什麼?!」這句話彷彿一個晴天霹靂,震得我腦子裡突然一片空白,忍不住伸手去摸阿冰的額頭,心想她是不是發燒了:「你讓我住在這裡?你不怕校長把我們兩個全都開除嗎?」

阿冰奇怪地問:「咦?我們住在一起會被開除嗎?為什麼?」

「……」看著一臉迷惑的阿冰,我著實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阿冰,現在的你怎麼可能還和我住在一起?」

「奇怪,以前我們也是住在一起,也沒見校長、教授們說過什麼啊……」

「這個……你是女生,可我是男生啊!你懂不懂什麼叫做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那……乾柴烈火呢?……天哪,難道你連洞房花燭夜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在我絞盡腦汁用盡種種隱語解釋了半天後,單純到了極點的阿冰依然沒有開竅。面對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傻的阿冰,我也只能仰天長歎,對葉靈劍教女之方佩服得五體投地。

最後我不得不放棄了徒勞的解釋,直接面對問題的根本:「這個……你怎麼突然想讓我跟你一起住了?」

「我……我一個人住的不習慣啊!每天回來都面對一個空蕩蕩的房子,來來去去都是我一個人,晚上睡覺也沒人陪我說話聊天,總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似的。」

「哦……放心,住一段時間你就會習慣了。你剛走的那段時間,我也是這麼熬過來的……」突然意識到用這個「熬」字似乎有些曖昧,可見阿冰並沒有發覺,我才放下了心,雙頰卻不禁一陣滾燙。

「可是我已經習慣了和你住在一起啊……」阿冰剛說完這句,臉也不自禁地紅了起來,趕忙轉開話題說:「啊!對了對了,二百五十一號還在你包裡呢!讓它出來透透氣吧!」

我這才想起來它的存在,可打開書包一看,它竟然已經睡著了。

「呵呵,它可能是今天哭累了吧!」阿冰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肚皮,吃吃地笑著。

哭累了?暗月楓?!我腦子裡靈光一閃,立刻恍然大悟。原來阿冰是怕暗月楓去找我麻煩,才讓我到這裡來避風頭的。

恐怕她根本就明白赫氏禁止男女同宿的規定,只是為了留住我,才故意裝作不知的吧!

「阿冰,你對我也太放心了點吧……」

「嗯?什麼太放心了?」阿冰好奇地看著我。

我猛然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竟說出了心裡的話,正不知該如何補救,阿冰卻彷彿突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一般,羞怯地低下了頭去,不敢與我對視,雪膩頎長的粉頸不知何時已浮現出淡淡的紅暈。

看到她此刻的表情,我心下暗暗吃驚,難道阿冰根本就是想和我住在一起才這麼說的?

不知不覺又回憶起那天晚上將阿冰柔軟的嬌軀壓在身下時的動人滋味,頓時便感到一陣口乾舌燥,心沒來由地狂跳了幾下,胸口傳來一陣窒息般的憋悶。

耳鳴心跳間,只覺得此時眼前這個嬌羞無限的阿冰,竟突然散發出一種令人怦然心動的撩人風韻,就好似一朵期待著怒放的嬌嫩花苞,既纖弱得令人心生憐惜,又晶瑩純麗得讓人不敢褻瀆,恨不得立刻將她摟進懷裡,用盡全身的力量去擁抱她,就算下一刻天崩地裂、寰宇俱滅也在所不惜……

幸運的是,我的理智瞬間便叫醒了我那差點一發不可收拾的情慾,才讓我情不自禁伸出去的雙手得以及時地收回……

奇怪,難道是因為春天的緣故嗎?怎麼我現在總是動不動就想把她抱在懷裡呢……

「咳咳……阿冰,其實……暗月楓雖然是個人渣,不過卻也不敢在赫氏裡亂來的。你的心意我領了,至於住在這裡嘛……我看就算了吧……」

雖然我心裡一千個一萬個願意跟阿冰住在一起,可一想到其後果的嚴重性,我就不得不咬牙拒絕。

唉!消息只要稍一走漏,恐怕明天這個寢室就會被記者圍個水洩不通,後天報紙頭版頭條就是「聖龍聯盟繼承人葉靈冰與異性同居」,不用等到大後天,我就已經被聞風而來的葉靈劍和無數阿冰的追求者亂刀砍死在街頭了吧……

※※※

拒絕了阿冰的好意後,在滿腦子既憧憬又恐懼的遐想中,渾渾噩噩地離開了女生宿舍,直到一股涼風拂上滾燙的臉頰,我才略微恢復了清醒,心卻還在怦怦地急速亂跳著。

耳旁彷彿響起了阿呆那放肆的嘲笑聲:「笨小子,到口的胗饈美味你都能給硬生生地吐了出來,真不愧是那個千年老處男的好徒弟啊!」

茫然地在校園裡亂轉了半天後,我才想起自己是要回寢。匆匆辨別了一下方向,穿過樹林想走近路,卻突然聽到林中傳出一陣奇異的笑聲。

「哈哈哈,想不到過了這麼久,你們還是對我念念不忘啊!」

話音未落,我腦海中已浮現出暗月楓那副可惡的嘴臉,心中一動,連忙匿聲潛伏過去。

「呵呵,我們怎麼敢把您忘了?這次就是特地來報答您上次對我們的恩賜的。」

只見月光下在樹林的一小塊空地上,暗月楓和三個穿著黑色風衣戴著墨鏡的男子相對而立,雙方都是神態和氣,笑容可掬,就像是久別的好友重逢一般。

我屏息伏在樹後,心裡暗暗納悶,這個雜種怎麼可能還會有和他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呢?

剛才說話的兩人,就是暗月楓和那三人中的一個高大男子,其餘兩人則悠閒地雙手插兜,不時扭頭看著周圍。

只聽那高大男子繼續道:「上次你進了監獄後,我們三兄弟本還打算去劫獄的,不然萬一你要是死在別人手裡,我們可無法對我們的上司交待啊!還好你無恙出獄,真是可喜可賀。」

「多謝三位的關心了,其實我也很慶幸能這麼快就出獄。只是可惜了我這留了五年的一頭長髮啊,硬是讓別人給剪了,不然今天還能換個髮型讓三位驚喜一下。」

高大男子呵呵地笑了起來:「暗月兄太客氣了,你的頭髮雖然漂亮,可惜卻跟個娘們似的,連我們上司都看走了眼,如今剪短了,才符合你暗月家的英雄氣概嘛……誰?!」

他最後那聲喝問非常突兀,嚇了我一跳,一低頭,只見二百五十一號正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從書包裡探出頭來四處張望。

四個人幾乎同時發現了二百五十一號的響動,還未等那三人有什麼動作,暗月楓已經抬手微微一晃,一枚早已扣在手中的石子便無聲無息地襲向我懷中的二百五十一號。

我伸手輕輕一撥,順勢一帶,讓那枚石子「啪」的一聲撞在身旁的一棵小樹上,同時急速朝後躍去,頃刻間便退出了樹林。

卻聽那高大男子輕輕地「咦」了一聲,在樹林中道:「看來裡赫氏的名頭真不是白來的。既然今天不太適合我們敘舊,那我們就改日再敘吧!暗月兄,你可千萬要保重啊……」

高大男子說完,我便聽那三人衣袂翻飛,朝著與我相反的方向迅捷地離去了。

在確定那三人真的離開之後,我心中一陣雀躍。哈哈哈,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機會啊!當下我摘下面具變成龍羽,衝進樹林就要找暗月楓算帳,卻只見那片空地上已經空無一人,暗月楓竟不知何時如空氣一般消失在樹林之中……

又在周圍仔細查找了一遍,我依然沒有發現暗月楓的蹤影,不禁有些心驚。想不到這傢伙竟能在我毫無覺察的情況下飛速離去,看來以前真是小瞧了他。

※※※

接連兩天,過得倒也相安無事。

不但暗月楓沒來找我的麻煩,就連阿冰也彷彿蒸發了一般看不到人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天晚上我拒絕她後便刻意地想避開我。

不過聽雪城月說,這幾天就連她也很少看見阿冰,只是在圖書館裡曾看見阿冰在那裡翻閱資料。

雖然赫氏裡平靜無波,可這兩天內發生的大事倒是不少,就連許久沒露面的雪城日也上了新聞。

「昨晚真是嚇了我一跳呢!沒想到看新聞竟看到了我哥哥!」一大早,雪城月便嘰嘰喳喳地跟我炫耀:「原來昨天我哥哥他們率隊抓住了一夥鐵血自由軍的叛亂分子,其中還有一個前血刃自由軍的高級將領!」

「血刃自由軍?不是鐵血自由軍嗎?怎麼跟血刃自由軍的傢伙跑到一起去了?」

走在一旁啃著雪城月帶來的早餐的阿源笑道:「血刃自由軍就是鐵血的前身,大概除了你以外,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吧!」

雪城月點點頭:「是啊!嘿嘿,這次我哥哥可是立了一大功哦!不過冷羽你倒是猜猜看,這個高級將領明明是已經被列入死亡名單了的,怎麼又莫名其妙地復活了呢?」

「嗯?他已經死了,又復活了?!」我相當的不可思議:「難道是詐死?或者借屍還魂?」

阿源搖頭道:「哼!看來拉奇特這次要倒霉了,當初是他負責圍剿的血刃自由軍,也是他公佈的死亡名單,如今死人復活,也只能是他在其中搗鬼了。」

「呵呵,說的一點沒錯呢!如今元老議會已經開始懷疑拉奇特跟鐵血自由軍的關係了。在昨天晚上的新聞中,就有元老議會的代表出來說,經過這次事件,他們將組織調查小組仔細調查和前血刃自由軍關係密切的某些人士,我看拉奇特就是首當其衝第一個被調查的對象了!」

「哦?調查出來,如果真有其事,那他們會怎麼對付拉奇特?」

「當然是停職立案了!還要讓他即刻交出手中軍權,軟禁起來呢!」

我呵呵笑道:「想不到那個混蛋也有這麼一天,真是老天開眼啊!」

阿源卻再次搖了搖頭:「唉!現在拉奇特勢力太大,恐怕就連元老議會也難以壓制他了。梅凱爾現在被鐵血自由軍搞得焦頭爛額,恐怕也無力抽身來對付他吧!」

原本還挺興奮的雪城月聽了這句話,也皺起眉頭來:「對啊!萬一把那個傢伙逼急了,還真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情來呢!唉!真希望我哥哥那個笨蛋能快點回來啊……」

※※※

就在一系列有關鐵血自由軍的新聞報導和雪城月無盡的祈禱中,週末轉眼便到了。

一大早懵懵懂懂地醒來,似乎聽到樓下有人叫我,費力地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剛想扭頭再睡,卻聽樓上一位哥們吼道:「媽的!是哪個叫冷羽的混蛋啊?!豬都沒你睡得這麼死的,快點回一聲,簡直吵死老子了!!」

我立刻睡意全無,慌忙將頭探出窗外,卻看到樓下正停著一輛高級的御風轎車,車旁一個盛裝少女正凶巴巴地跟看門的老太婆交涉著:「平時明明讓進的,怎麼週末就不讓進了!這是誰訂的破爛規矩?讓你叫人,你也不叫,反倒在這裡跟我凶?!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啊?!」

看門的老太婆也不甘示弱:「我管你是誰,不就是龍吟瑤嗎?有什麼大不了的?!這裡明文規定,未滿十八歲女士週末嚴禁出入!我看你也就才十二歲,還打扮得跟妖精一樣,來幹什麼,想被人輪姦啊?」

咦?那個是龍吟瑤嗎?怎麼穿得如此正式?雖然身上披了件款式新穎的蛋黃色束腰長風衣,可從外衣下面露出的藍色斜邊裙擺看,她裡面穿的是一件價值不菲的豪華晚禮服呢!

而且她臉上還畫上了深紫色的眼影,嫩白俏麗的臉蛋上橫過鼻樑抹了一道紅暈,還在額頭眼角綴上不少亮晶晶的飾粉,就像是動畫中的夢幻女主角一般,連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你、你、你……」只見龍吟瑤被老太婆的那番話氣得直喘粗氣,剛想上前揍人,卻被從車裡鑽出來的雪城月給拉住了。

她苦著臉小聲地在龍吟瑤耳邊說:「阿瑤,叫個人,你也要鬧得這麼轟轟烈烈啊!不怕被人笑話嗎?」

原以為能看到龍吟瑤好好教訓那個早已惹得天怒人怨的老太婆的精彩鏡頭,沒想到卻被雪城月給攪了局,失望的我也只好在樓上喊道:「二位,怎麼這麼早來叫我啊?」

龍吟瑤抬頭看到我,立刻將剛才的氣全發洩到我頭上:「死冷羽,臭冷羽,快點給我滾下來!一分鐘之內不下來,看我不剁碎了你去餵魚!」

一分鐘之後,慌亂中好不容易才將衣服穿好的我終於出現在龍吟瑤面前……

「你怎麼沒把二百五十一號也帶下來?!」濃妝艷抹的龍吟瑤不顧形象地跺著腳抓狂道,差點沒把價值不菲的名貴鑲鑽高跟鞋給踢飛了。

氣喘吁吁的我驚愕道:「咦?難道你想把它也給剁碎了餵魚?!」

※※※

終於整裝待發後,萎靡不振的二百五十一號打著哈欠抗議地在我手指上拚命地磨著牙,彷彿在抱怨:「好容易才等到一個週末啊!你不窩在被窩裡睡懶覺,爬起來幹什麼?!」

直到坐進了車裡,看到龍吟瑤發動轎車,我才想起來一個嚴重的問題:「阿瑤,你打扮成這樣,是要帶我去哪裡啊?我今天還要去打工……」

「打什麼工?!」龍吟瑤的火氣明顯未消:「今天是我新一輪巡迴演出的首場演唱會,將在本市舉行,作為我的歌迷兼好友,你當然要去捧場了!!」

我不禁傻了眼:「我、我、我什麼時候成你的歌迷了?」

一旁的雪城月趕緊拉拉我的袖子乾笑道:「羽,你上次不是還說好想再聽聽阿瑤的歌嗎?」

「咦?我哪有……」話還沒說完,我的嘴就被雪城月給摀住了。

「呵呵,不用擔心不用擔心,這次是阿瑤請我們去,免費的哦,所以沒有票也可以進場,還是貴賓席呢!這次不但有世界一流的樂隊配樂,還有數萬名觀眾來烘托氣氛,到時候肯定讓你感覺不虛此行哦!」

好不容易拿開雪城月的手,我瞪著她小聲道:「你想害死我啊?」

「小聲點!我可不想死在這裡……」

緊張的雪城月面無人色地指指前面手忙腳亂開著車的龍吟瑤,我這才發現原來正在開車的龍吟瑤居然是個新手!

看著她橫衝直撞地將車軋過一片無辜的草地,慌亂地打著方向盤躲避著前方直挺挺衝上來的參天大樹,嚇得我閉上眼睛不住地在胸口畫著十字。

在我和雪城月的提心吊膽之下,龍吟瑤終於憑著過人的天賦有驚無險地將車駛上了寬敞的馬路。

好容易鬆下一口氣來,正想開口請龍大小姐讓我去飯店告個假,卻猛然驚恐地發現,原本在我身旁不住向天禱告的雪城月,居然趁著此刻難得的輕鬆,旁若無人地將頭湊到我的胸口逗弄著還昏昏欲睡著的二百五十一號。

隨著一股醉人的幽幽暖香熏入鼻中,只見一頭順滑的長髮閃亮著流水般的光澤來回輕輕摩挲著我的胸襟,即使隔著一層衣服也讓我胸口感到陣陣酥癢,橫呈眼前的頎長粉頸上細膩的肌膚如羊脂般雪白滑嫩,而那晶瑩玉潤的精緻耳廓更是引得人恨不能上去咬上一口。

心怦怦地開始加速跳動,我艱難地吞了口口水,想移開身體稍稍緩解一下這誘人的景象給我造成的莫大刺激,卻發現身體另一側居然是緊閉的車門?!

然而此刻最要命的,卻是我不經意間,發現從雪城月短窄的校服下露出的一小截雪白窈窕的渾圓腰肢,那驚心動魄的滑膩曲線如雪峰直上般收束入絲滑的藍緞裙腰之中,更襯出緊裹在薄絲褶裙下那渾圓美臀的豐軟嬌嫩,讓我突然忍不住就想將她那動人的腰肢抱進懷裡。

此刻我只覺得體內的情慾蠢蠢欲動,在我刻意的壓制之下,一股熱血好似翻騰的岩漿一般洶湧澎湃,直衝腦際,嚇得我連忙摀住了即將噴發的鼻子,將二百五十一號送到快要撲入我懷裡的雪城月手中,才緩解了血染香車的危機。

真……真是好險啊……

突然一個急剎車,讓毫無準備的我差點沒一頭撞上前面皮椅的靠背,卻聽駕駛位上的龍吟瑤說:「快點下去請假!要是敢不回來的話,哼哼……」

我這才發現已經到了赫氏外的飯店門口,而車窗外,老闆正打著哈欠在門口掛上「營業」的牌子。

「喲!今天這是刮的什麼風啊!怎麼一個個都來的這麼早啊?!」剛一下車,老闆便看到了我:「呵呵,難道你們是約好了要在這裡吃早飯嗎?」

「哦不,她們只是送我過來請假而已。」我訕笑著對老闆說:「老闆,呵呵,這個……我想……」

老闆看了看車裡,驚訝地問:「你今天是要跟她們出去約會?那阿冰怎麼辦?」

「阿冰?哦,她最近應該很忙吧!恐怕沒時間……」

「什麼沒時間!她一大早就跑到這裡來等你了!我還以為你們兩個約好了呢!都決定放你一個帶薪假了,誰知道你小子居然給我三心二意!」

見老闆一臉為阿冰打抱不平的樣子,我吃驚地問:「什麼?她一大早就來等我了?我怎麼沒聽她說起過?」

往店裡一看,果然看見阿冰正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抱著一本書在向我們這裡張望,見我好奇地看向她,便笑著衝我打了個招呼。

「羽,你怎麼能這樣呢?朝三暮四、朝秦暮楚,你這樣怎麼對得起我這麼多年來對你的教誨啊!」

我不顧老闆喋喋不休地盤問,逕自走進店裡。

老闆不甘心地跟進門來說:「唉!雖然我年輕的時候也曾經風流不羈過,但是那是因為愛慕我的女生太多,而我卻一直沒找到自己的真愛,可你明明已經有了阿冰……」他說到這裡,突然看見我殺氣騰騰地看著他,而阿冰也紅著臉氣呼呼地瞪著他,連忙改口道:「咳咳……她這樣一個良師益友,怎麼還能跟我一樣不學好呢?!」說完便灰溜溜地跑進了廚房。

阿冰見老闆走了,才好奇地問我:「羽,你今天要出去嗎?」

「對啊!」我哭喪著臉說:「龍吟瑤要開演唱會,說什麼讓我去給她捧場,不過聽起來倒是滿好玩的。」

阿冰驚喜地看著我說:「咦?羽,你也打算去?我今天也正好想去聽她的演唱會呢!」說到這裡,她好奇的看看窗外:「你……你是和阿瑤一起來的?」

「是啊!一大早就被拽起來了……」我痛苦地點頭。

「啊?是這樣啊……」阿冰呆呆地看著窗外的高級轎車,不知為何臉上卻帶著明顯的失望。

「阿冰,你既然要去,就跟我們一起去啊!而且還是免費的……」

我還沒說完呢!雪城月已經抱著二百五十一號衝進了飯店,一把抱住阿冰興奮地說:「阿冰!太好了,我還以為你上課去了呢!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你了!」

「咦?阿月?你怎麼也來了?」

「是啊是啊!我和羽都是被阿瑤強迫來的……」

雪城月和二百五十一號一起悲痛地控訴著龍吟瑤的暴行,來不及阻止的我只能對著跟在後面進來的龍吟瑤露出無辜的傻笑。

「哦?我什麼時候強迫你們了?」聽到龍吟瑤氣勢洶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雪城月嚇得差點驚叫出來。

「啊!阿瑤,阿冰說她也很想去呢!」機靈的雪城月連忙將功補過,拉著阿冰的雙手衝著龍吟瑤使勁兒討好地笑,讓毫無心理準備的阿冰連擺手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呵呵,阿冰當然要去了,這次我特地留了八張貴賓席的票,就是把你們全算進去了。可惜埃娜太忙沒時間去,只能說她沒那個福分了……」

「可是我……啊喲!」阿冰剛想開口,便被緊張的雪城月狠狠踩了一腳。

「可是什麼啊!阿冰,難道你不想去參加我的演唱會嗎?」龍吟瑤頗不高興地瞪著她。

「啊……啊……不不……」

「那不就行了?呵呵,上車上車!!」

在裡面偷聽的老闆見我們要走,連忙衝出來喊道:「羽!把二百五十一號給我留下來!!不然你今天的薪水我就扣光了啊!」

※※※

留下了原本就對牛排有著執著信念的二百五十一號,我們一行四人驅車前往位於紐芬特市中心的龍翔大劇場。

據雪城月介紹,這個劇場屬於龍九家的產業,也是本市最大的一個可以容納十數萬人的大型劇場,在世界上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就連一年一度的世界魔術師大賽都是在這裡舉行。

駛近市中心時,我們被聚集在中央大道上那擁擠異常、一望無際的車龍大隊給嚇了一跳,打開車窗望去,只見各種各樣的轎車密密麻麻地鋪滿了整個街道,刺耳的汽車喇叭聲此起彼伏響徹雲天。

更有數不清的男男女女摩肩接踵地滿擠在人行道上急急趕往市中心,間或還不時傳來小孩的哭鬧聲和年輕男女興奮的討論聲。

只見龍吟瑤突然拿出一副寬邊墨鏡擋住自己的臉,又用一頂黑色的絨線帽子遮住了自己的頭髮,這才開著車小心翼翼地駛進熙熙攘攘的車龍之中。

坐在前排的我回頭對阿冰開玩笑道:「阿冰,要是我們現在把龍吟瑤給踢出車去,你猜她會不會被蜂擁而來的歌迷給擠死啊?」

雪城月嘻嘻笑道:「要是把你和她一塊兒推下去,恐怕你會死在她的前面哦!」

阿冰聞言也咯咯地笑了起來,見龍吟瑤回頭瞪她一眼,連忙假裝看書低下了頭去。

扭回頭來,我心頭突然一跳,一抬眼從後照鏡內看到一輛藍色的轎車緊緊跟著我們擠進了擁擠的街道。

奇怪,這輛車好像從離開飯店後就一直跟在我們後面,難道他們是在看到了龍吟瑤後就追過來的嗎?呵呵,看來龍吟瑤的魅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就在這時,龍吟瑤的行動電話響了。只見她打開行動電話看了看,接著扔給我道:「我在開車不能接聽,你隨便應付兩句就行了。」

我接過電話,在阿冰的指導下剛按下接聽鍵放到耳邊,震耳欲聾的吼聲便已衝進了我的耳朵,就聽一個中年婦女在裡面嘶聲哀號道:「祖宗啊!你跑到哪裡去了?!演唱會還有半個小時就開始了,要求簽名的歌迷們都把這裡給包圍了,你怎麼還沒來啊?!」

「啊!啊!她、她正在開車,不方便說話了……」

「咦?你是誰?!你怎麼會有我們阿瑤的電話?!」那個女的彷彿審訊室的女警司一般厲聲地喝問道。

「我?我是她朋友……」

「男朋友,還是女朋友?!」

「女朋友?當然不是了……」

「小子!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對我們阿瑤做出任何不軌的舉動,引起媒體的任何不良反應,我們都會起訴你的!」

我嚇得連忙將電話扔給了後面的阿冰,阿冰好奇地拿起來聽了聽,卻也被裡面的叫罵聲給嚇了一跳,趕緊又將電話給了一旁的雪城月。

「喂?是瑪麗姐姐嗎?……對啊!我是雪城月啊……嗯,我們馬上就到了,您放心好了……歌迷們情緒激動,快衝進來了?嗯,我想您這麼經驗豐富,肯定有辦法讓他們平靜下來的……嗯,放心放心,十五分鐘內肯定能趕到……什麼?正門已經被堵死了?……哦,好的,那您別忘了在後門B3入口接我們……嗯,再見……」

直到「嘟」的一聲,行動電話掛斷了,雪城月這才鬆了口氣,指著左邊同樣擠滿了車的岔道口說:「阿瑤,快拐過去,我們要繞到後門才能入場……」話音未落,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喂?卡羅叔叔嗎?……啊!我是阿月啊!我們馬上就到了……什麼?!……嗯,知道了,知道了……好的……」

掛上電話,雪城月喘了口氣後,又指著右邊的岔道口說:「快轉彎快轉彎,搞錯了!剛才瑪麗姐的電話被人偷聽,現在後門也被堵死了,看來我們只能從地下停車場的貴賓入口處進場了……」
引言 使用道具
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7 03:04:29

第十六集 第三章


費盡千辛萬苦,我們終於混雜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摸進了龍翔大劇場。

剛走進貴賓席的包廂看臺上,眼前頓時便是一片豁然開朗,想不到從外面看起來並不是很大的劇場,內裡卻是如此的寬廣。只見寬闊無比的劇場內早已是人山人海座無虛席,寬廣的階梯看臺猶如一把半展開的扇子一般斜鋪而上,圍簇著相對狹小的舞台,而觀眾們就將在這巨大的扇面上被龍吟瑤的歌聲煽得情難自控、熱淚盈眶。

六十個貴賓席包廂則分佈在扇形舞台左右兩側十數米高的二樓上。從貴賓席上看去,下面斜縱延展的看臺上到處都是攢動的人頭和翻滾的人浪,無數的喧鬧調侃聲在弧形的劇場匯聚成一股翻滾來去的滔天巨浪,這熱鬧的氣氛就好像過節一般幾乎將高高的深藍色天花板都要掀了起來。

而看臺周圍還有源源不斷的人流從各個入場口如洪水般湧進大劇場,滿擠在數十條如扇骨般從舞台輻射出去的狹窄過道上。

坐在貴賓席上,我們能清楚地看到整個舞台的全貌。只見舞台下站滿了數百名的保安人員,拿著警棍阻擋著洶湧的人潮。

平整空蕩的舞台上除了鋪上黑色的絲絨地毯外,就再沒有別的擺設,而舞台的背景,則是一個巨大的凸弧形螢幕,好讓極遠處的觀眾們也能看清舞台上表演的節目。

將我們領至貴賓席的龍吟瑤稍稍囑咐了兩句後,又混入人群匆匆離去。此時喬妝打扮的她早已將整個臉都用不起眼的黑色圍巾和帽沿包裹了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來辨識方向,不然恐怕還沒進入劇場,就已經被熱情的歌迷們給淹沒了。

稍等片刻後,阿加力一行四人也進入了包廂,看到久未露面的阿冰,大家都是驚喜異常,紛紛詢問她的近況。

麗絲雅更是興高采烈地撲上前去抱著阿冰親熱個不停,毫不顧忌在一旁乾瞪著眼的我,直到阿加力搶了她的位置後才依依不捨地放開阿冰,轉而投入了和阿加力之間的座位爭奪戰。

好容易等到劇場內數千盞燈暗淡下來,鼎沸的喧鬧聲才逐漸平息,深藍色的天花板猶如天幕一般閃爍著點點藍星,而此時原本黯淡的舞台卻突然華光四射,亮如白晝。緊接著,在數萬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盛裝出場的龍吟瑤順著自動扶梯緩緩登上了舞台,輕輕揮舞著手臂矜持地向觀眾們打招呼。

此刻的龍吟瑤跟平時幾乎判若兩人,紫亮的長髮被精緻的髮夾別在了腦後,抿著的嘴角微微上揚,臉上還帶著幾分令我陌生的羞澀。不過她這套別緻的淡藍色斜裙晚禮服,倒是稍稍顯露出她那總喜歡與眾不同的個性,而那從斜裾長裙下露出的嫩藕般雪白修長的玉腿,更是引起了台下一片驚艷的歡呼。

見上台的只有她一個人,阿冰不禁好奇地問:「難道阿瑤唱歌的時候不用人伴舞的嗎?」

雪城月在一旁笑嘻嘻地說:「呵呵,這個世界上,能給阿瑤伴舞的人恐怕是鳳毛麟角,寥寥無幾啊!只要她的歌聲一起,所有的人都會心旌搖曳,難以自持,哪裡還能想起來要去和著節拍伴舞?」

麗絲雅好奇地問:「阿冰姐姐,你以前沒看過瑤姐姐的演唱會嗎?」

阿冰似乎有些顧忌地看了身旁的我一眼,紅著臉說:「看過啊!不過觀眾只有幾十人罷了,像今天這種場面,還真是頭一次見呢……」

雪城月點頭道:「是啊!以前阿瑤的演唱會除了在赫氏以及某些盛大的慶祝儀式上,都很少向平民百姓們開放的。平時的巡迴演唱,最多也就是三四千人,而參加的人就算不是名門望族,也是身價不菲的總裁董事和政府高官,而且是禁止電視台轉播的。最近不知道是校長想開了,還是政府響應了民眾的呼聲,才讓阿瑤舉行人數在萬人以上的巡迴演唱會,不過依然是禁止媒體轉播罷了。」

我忍不住暗歎一聲,心想其實這既不是校長想開了,也不是政府開明了,只不過是因為赫氏如今面臨巨大的經濟危機,才不得不讓龍吟瑤在數萬人面前一展歌喉。

不過這樣也好,縱觀數萬年的人類歷史,那些禁錮在高牆之內的宮廷名樂,還有幾首能夠完整地流傳下來?也只有那些流傳世間的經典名曲才能夠代代相傳,久興不衰。

不過龍吟瑤的情況似乎又特殊了一點,萬一在她之後天龍吟自此絕跡,豈不是再也沒有人能夠聽到如此動人的歌聲了嗎?

「咦?既然阿瑤很少舉辦這種演唱會,怎麼還會有這麼多的歌迷呢?」一旁的阿冰問出了我的問題。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了,不過我哥哥曾經告訴我,他在外地經常能看到某些商店裡在預售阿瑤下一場演唱會的錄影光碟,雖然明知道是非法的,而且錄製效果相當粗糙,可訂購的人卻相當的多,各個年齡層次的人都有,甚至還有六十多歲的老爺爺帶著自己七八歲的孫女來訂購的。」

「哇!難怪啊……可是被錄在光碟上的天龍吟還有效嗎?」我好奇地問。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向來都是聽原聲版,那種翻版的我可沒機會聽……」聽雪城月的口氣,好像她對沒聽過翻版還感到非常遺憾似的……

就在龍吟瑤上台之後,舞台上耀眼的燈光忽地斂去,整個劇場內頓時一片昏暗,只剩下一道筆直的光柱從幽暗的天幕上垂落下來,照射在龍吟瑤的身上。

此時她身後的巨大螢幕也漸漸亮了起來,映出了龍吟瑤那俏麗動人的身形。

一時間,台下的歡呼聲如山呼海嘯一般此起彼伏,更有無數的照相機卡卡做閃,連成一片,恍若波光粼粼的星之海洋。

看著台下萬眾歡呼的熱烈氣氛,我不禁感到陣陣的好笑。如果他們知道他們崇拜的偶像竟是一個頤指氣使還頗為蠻橫的傢伙,會不會還像此刻般的瘋狂歡呼呢?

唉!龍吟瑤若是有阿冰一般的氣質,也不會讓我感到如此頭痛了。而台上那人如果是阿冰的話,說不定我還會不顧一切地衝上去給她獻花呢!呵呵……

想到這裡,我突然感到右手指背無意間碰到了一隻溫軟滑膩的小手。就在這一瞬間,一股如觸電般的酥麻感立刻從被觸碰到的地方順著手臂傳了開來,霎時間竟讓我覺得似有千萬條小蟲爬遍全身,正用那令人麻癢的軟針吸蝕著我的力氣,讓我整個身子變得酥軟無力,竟連站起來的勁兒都沒有了。

好不容易等那電流消失後,我這才鬆了口氣,慢慢活動著右手回味起剛才的滋味,卻又感到無比的刺激。忍不住伸回手去,誰知那小手卻已躲了開來,似乎也同我一般被嚇了一跳。

靜靜地等了一會兒,那隻小手又慢慢伸了回來,還有意無意地輕輕觸上我的手指,再次激起一陣陣令人臉紅心跳的電流,令我整個手臂都酥了。

怦然心動間,回頭一看,坐在我右邊的阿冰也正好偷偷向我看來。就在這四目相接的瞬間,我情不自禁地一顫,彷彿做壞事時被人抓住一般連忙扭頭避開,只覺臉上不知怎麼搞的竟如火燒般地發燙,而那隻小手也猛然間微微一抖,逃了開去。

而就在這時,整個劇場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就聽到一片騷亂之中,有人從樓下的觀眾席朝我們所在的包廂竄了上來。

來不及思索來人到底是想幹什麼了,待他剛一踏上包廂看臺,我便順著聲音的來向一指點去,神不知鬼不覺地點在他的腰肋上,隨著體內真氣的洶湧而出,只聽來者一聲悶哼,接著仰身跌了下去。

此時我的雙眼也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環境,只見樓下半空中一人正仰面跌向混亂的人群,而我左側另有一道身影朝這邊迅猛的撲來,顯然是剛才那人的同夥。他見同伴突然無故跌下,立刻從腰間抽出長劍,一劍朝我們刺來。

能在停電的一瞬間做出襲擊而不被突如其來的黑暗所干擾,看來這幫人是早有預謀了,而從剛才他襲擊的方向來看,他們要襲擊的人……難道是阿冰?!

心念電轉間,那柄長劍已猛然襲至,彷彿是在印證我的猜測般,朝著我身旁的阿冰狠狠刺去!

我不由得勃然大怒,一把抓住襲來的長劍,體內翻騰的真氣如電一般順著劍身刺了出去。

趁那人被真氣刺中的瞬間,我攥住劍尖猛的一掄,硬是將那人狠狠摔在包廂看臺旁堅硬的水泥石柱上,接著反手奪下長劍,順勢刺進了他的左肩,在他還沒哀號出來時一腳閉住他的經絡,將他踢下了樓去。

身旁的雪城月等人在黑暗中也紛紛聽到了動靜,阿加力好奇地問:「阿冰,怎麼了?有人趁亂非禮你嗎?」

阿冰也擔心地抓住我的手問:「羽?怎麼了?你沒事吧?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從你身旁摔下去了……」

我一邊觀察著四周的人群,一邊勉強笑著說:「是啊!不知道是哪個倒霉蛋在隔壁摔下去了。阿冰,你剛才來的時候看到洗手間了嗎?」

「嗯,看到了,出門右手的走廊盡頭就是啊!羽,你現在要去嗎?不過這麼黑……」

「是啊!黑得我都看不見呢!阿冰,不如你陪我一起去吧!要是萬一我撞進了女廁所,你也好幫我掩飾一下……」說完我拉起阿冰便朝包廂門口走去。

「呵呵,萬一真撞進了女廁所裡,這麼黑也沒人看見啊……」阿冰笑著跟在我身後,摸黑拎起了自己的書包:「不過我正好也想去呢!」

卻聽雪城月在黑暗中嘻嘻笑道:「阿冰,你可千萬要小心哦,這個大色狼說不定會趁你上洗手間的時候偷襲你哦!」

我瞪了她一眼道:「我哪有你那麼變態,滿腦子的色情思想。」

「哼!上次你還很失望地說阿冰回來了也不可能跟你一起住了呢!還想狡辯?!」雪城月立刻不服氣地頂了回來。

阿加力驚歎道:「哇,想不到冷羽老大竟然是如此的開放,以前真是小瞧了你……啊喲!」他還沒說完,就被從他身旁走過的阿冰不小心給踩了一腳。

「呵呵,看,做賊心虛吧!還想要消滅人證呢!還好我坐得遠,嘻嘻……」雪城月得意地笑道:「阿冰,快過來快過來,我會保護你的哦!」

阿冰嗔道:「阿月,你瞎說什麼啊!剛才是我不小心踩到阿力的……」

阿加力立刻悲痛地哭了出來:「什麼?兇手居然是你?!阿冰,我跟你好歹也認識了快半年了,你居然忍心對我下手,嗚嗚嗚嗚……」

「啊呀!真的是不小心的!阿力,對不起哦!」

麗絲雅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嘿嘿嘿,阿力,活該哦!誰叫你平時總是欺負我,連阿冰都看不過眼來幫我了!」

雪城月賊笑道:「難道阿冰你還希望被人偷襲嗎?那我來代勞好了,嘿嘿嘿……」

※※※

就在這一片混亂之中,我拉著阿冰匆匆離開包廂。走到走廊的盡頭,卻並不進洗手間,逕直走下了樓梯。

跟在身後的阿冰看不見路,差點因為一腳踏空而摔倒,我扶住她道:「小心,這裡是樓梯……」

「咦?樓梯?那我們走過了!回頭才是洗手間……」

我一把拉住想要回身的阿冰說:「這裡太黑了,恐怕不安全,我們到樓下去找一個亮一點的吧!」不等她回答,便拉著她走下了樓梯。

此時整個劇場的燈全都滅了,黑暗的過道裡只聽到我和阿冰兩人急促的腳步聲和牆壁那邊劇場裡隱約的人群騷動聲。

只聽阿冰好奇地問:「羽,你怎麼走得這麼快?難道你很急嗎?」

我含糊道:「是啊是啊!再不快點,恐怕就……就……」

「呵呵,那你剛才還不如就摸黑解決了呢!」

「不行,看都看不見,萬一你一頭栽了進去,那可怎麼辦?」

「呸哦,你才會栽進去……咦?這裡要拐彎嗎?難道你看得見?」阿冰紅著臉啐了我一口,見我毫不停留地在黑暗中拐進了走廊拐角,不禁又問了出來。

「嗯?看得見什麼?」我裝糊塗地反問。

阿冰見我不答,也不逼問,只是靜靜地跟在我身後。

※※※

一直走到連接著地下停車場的貴賓出入口處,我才看到了一絲光亮,而原本應該在這裡收票的服務員卻不知道去了哪裡。

走進停車場,阿冰在昏暗中左看右看地找著洗手間,我則目不斜視地拉著她徑直向停車場出口走去。

「咦?羽,那邊就有洗手間啊!」

「那裡的肯定也停電了。」我匆匆應著,還加快了腳步。

「可再走就出去了啊!難道你要到外面去找洗手間?」

「對啊……」我脫下校服披在阿冰身上,刻意將她的長髮壓在衣服下面,又將她的書包拿了過來挎在肩上。

「羽,你到底想幹什麼?我不冷啊……」

我沒有回答她,只是匆匆地繼續向出口走去。現在情勢危機,我可沒有時間跟她詳細解釋了,最要緊的是到一個比較開闊的地方,讓阿冰遇襲的可能性降到最低點……

媽的,這幫人居然敢在我面前襲擊阿冰?!簡直是活膩了!要是讓我抓到他們,就統統扒光了再寫上「歡迎品嚐」的字樣送給那群變態的龍騎警們!

可轉念一想,他們又為什麼要來刺殺阿冰呢?阿冰從來都沒有惹過誰,怎麼還會有人來刺殺她?恐怕那幫人是想劫持阿冰來要挾她父親吧……可他們竟然敢在人山人海的劇場裡貿然出手,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呢……

快要走出停車場時,卻看到一身西服套裙的龍九領著一群保安匆匆趕來。

那群保安一看到我們便紛紛抽出了警棍想要衝上來。

龍九連忙制止他們道:「他們是赫氏的學生,不是來搗亂的人。」接著又轉過頭來問我:「這位同學,請問裡面情況怎麼樣?現場很混亂嗎?人群沒有鬧事吧?」

看來龍九似乎並不認識冷羽和女裝的阿冰,我點頭道:「還好,還沒怎麼太混亂,不過怎麼會突然之間停電了呢?」

「剛才有人闖入了我們的電力控制室,破壞了電閘,還打傷了我們幾個兄弟,我正要帶他們去電力控制室修復電閘。我想這次恐怕只是有人蓄意想要阻止演唱會的進行,你們也不用急著走,相信五六分鐘後就會恢復供電的。」

我身旁的阿冰問道:「請問出口附近有洗手間嗎?因為這裡停電了,所以……」

龍九微微一愣,接著笑道:「附近的飯店裡應該都有吧!想不到你們竟然就為了找洗手間而跑了出來,我還以為裡面已經鬧得無法收拾了呢!」

阿冰紅著臉尷尬地衝她點點頭,拉著我趕忙朝出口走去。

※※※

走出停車場後,我帶著阿冰隨便找了家飯店坐了下來,一邊回絕著慇勤的服務生,一邊將書包遞給阿冰示意她趕快去洗手間。

「先生,您真的什麼都不想要嗎?」服務生賴在我身旁繼續遊說道:「我們這裡的龍蝦可是很有名的!」

我不耐煩地搖頭說:「對不起,我沒胃口。」

「這個……」服務生居然還不死心:「您的女朋友一定想吃東西吧!您可以幫她點。」

「不用了,還是等她出來再說吧……」

「那請您先看看我們飯店的菜譜吧!這些都是我們新近推出的菜式,很多都是別的飯店沒有的……」

好不容易等到阿冰出來,我連忙站起身來甩下喋喋不休的服務生,接過書包拉著她便朝飯店門口走去,那名服務生卻從後面追了上來。

阿冰好奇地看著我:「羽,你不上了嗎?」

「哦,我已經上完了,快走快走,不然被他追上就麻煩了。」

卻聽那服務生在後面叫道:「這位小姐!這位小姐!我們飯店的龍蝦很有名的,難道你不想嘗一嘗嗎?」

阿冰好笑地看了我一眼,朝他吐吐舌頭道:「對不起,我們趕時間哦……」

剛剛走出飯店,停在門口的一輛藍色轎車內走出了一名穿著黑色風衣帶著墨鏡的高大男子,看樣子似乎要進飯店。

就在他與我擦肩而過時,我猛然記起他就是那晚和暗月楓在樹林中談話的其中一人,心中一驚,連忙側身將阿冰擋在身後。

正當我全神戒備以防他向阿冰出手之際,他卻突然一把狠狠拽住我手中的書包,趁我愕然一愣,剛要發力往回奪時,他已抽出長劍朝我胳膊猛劈了下來。

黑藍色的劍刃快逾閃電,從出鞘到劈落的動作一氣呵成,根本沒有給我絲毫反應的時間,若是換了常人,恐怕連劍都沒看到,胳膊就已經掉在了地上。

就在阿冰的尖叫聲中,我猛然鬆開書包順勢向前一推,趁他踉蹌後退失去平衡時已劈手奪下了他的長劍,接著又伸手拽住書包,依樣畫葫蘆般朝著他抓住包的胳膊狠狠斬落。

那人措不及防中慌忙鬆手,卻因為縮手不及「呲」的一聲被我斬下了一根手指。

隨著他「啊」的一聲慘呼,那根斷落的半截手指帶著點點的黑血掉落在地上,轉眼間變得黝黑一片,便如被炙烤一般「哧哧」作響,急劇收縮,還冒出陣陣刺鼻的黑煙。

媽的,就為了搶一個書包,居然也要在劍上抹上劇毒?!這傢伙肯定是剛才那幫人的同夥!

我心頭火起,挺劍便刺,黑衣人連忙揚手將傷口流出的黑血朝我臉上甩來,趁我扭頭閃避的功夫,他踉蹌著躍上了房頂,頃刻間便逃得沒了蹤影。

憤然扔下長劍,我一回頭,卻發現阿冰已經暈倒在地,嚇得我趕緊上前探她的鼻息,又用真氣在她體內仔細檢查一番後,這才鬆了口氣。原來她只是嚇暈過去了啊……

我想要喚醒她,可阿冰卻好像被嚇得不輕,怎麼也醒不過來。無奈的我只得背上書包,將她攔腰抱起,剛一轉身,卻看到剛才那名服務生已經面無人色地倒在飯店門口瑟瑟發抖,濕盡的褲襠處已冒起一股股蒸騰的熱氣。

看來那幫人已經追出來了,恐怕再過不久另外兩人也會趕到。此時阿冰又失去了意識,想跑都跑不了,萬一被人前後夾擊,在這空曠的大街上可是很難躲過他們的襲擊啊……

想到這裡,我記起書上叫計程車的情節,連忙揮手招停了一輛計程車,抱著阿冰坐進後座,直接喊了句:「赫氏!」

那司機回頭瞅了眼我懷裡的阿冰,吞了吞口水,笑瞇著眼睛道:「小伙子,艷福不淺啊!哪兒找到的這麼漂亮的妞兒?簡直比明星還要漂亮啊!」

我這才注意到躺在我懷裡的阿冰雙腿蜷曲,校裙的裙擺不知何時已滑落至大腿根部,兩條雪白圓滑的修長玉腿幾乎全部裸露了出來,那羊脂般細膩滑嫩的肌膚反射著動人的光澤,窈窕豐潤的完美曲線纖滑動人,春色撩人得讓我直想狂噴鼻血……

好容易緩過神來,我連忙拉直阿冰的裙子遮住無邊春色,卻因為無意中觸碰到那滑膩的肌膚而一陣臉紅心跳,狠狠瞪了司機一眼道:「看著前面好好開車!有什麼好看的!」

司機哈哈一笑,毫不介意地說:「吃什麼醋嘛!現在的年輕人啊可真是幸福,女朋友一個比一個長的漂亮,可惜卻是見一個愛一個,真不知道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心裡都是怎麼想的……」

我聽出他話裡有話,臉上不禁一熱,不動聲色地說:「對不起,我可還沒有女朋友呢!」

「哦?是嗎?既然她不是你女朋友,那你還緊張什麼?不過也難怪哦,抱著個這麼漂亮的妞兒,想不心動也不行啊!嘿嘿……你確定你不去開房,而要去那個到處都是眼睛的赫氏嗎?」

我見他居然要擅自改變路線,連忙制止道:「開什麼房間!我要去赫氏,你別再給我胡鬧了,好不好?!」

「哈哈哈,開個玩笑罷了……對了,你女朋友怎麼無緣無故地暈倒了呢?病了?還是昨晚上太激烈了,一夜沒睡啊?!」

我見他說話越來越不正經,不禁有些生氣:「好好開你的車,再廢話一句,我可不給你車錢了。」

「呵呵,我也在懷疑你能不能付得起車錢呢!從這裡開到赫氏,起碼也要五十魯克。小伙子,你到時候可別沒錢給啊!」

「什麼?!五十魯克?」我吃了一驚:「這麼貴?!」

司機點頭道:「嗯,這還得是熟客價,我要是想宰你,稍微兜上兩圈可就要翻一倍了。」

我翻了翻兜,總共才摸出十六魯克,連忙訕笑道:「哈哈,大哥,我怎麼可能沒錢給呢?不就五十魯克嗎?太小意思了……」

「可我看你手裡總共還不到二十魯克啊……」

「這個……哈哈……放心放心,到了地方,我肯定一魯克都少不了你的……」嗯,先找老闆借點,然後再回寢室取錢還給他就是了……

「何必那麼麻煩?你們老闆身上說不定也沒有零錢呢!不如就拿她抵了車錢吧!」

聽他這話,我不禁嚇了一跳,想也沒想地就一指朝他腦後點去,誰知手指剛碰上他的後腦,脖子上的筋突然一跳,腦子裡「嗡」的一聲,整條手臂便軟軟地垂了下來,麻得幾乎失去了知覺。

我心中驚懼交加,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誰?!」

「呵呵,小伙子,別激動嘛!我只對你懷裡的這個妞兒感興趣,對你可是沒什麼興趣啊!不如這樣吧!你把她交給我,然後立刻跳下車去,我不但不會要你的車錢,還會免費送她回赫氏哦!」

我嘿嘿冷笑了兩聲,暗暗提升功力,一股清靈之氣立刻充盈全身,手臂也漸漸恢復了知覺,嘴上卻敷衍道:「那可不行,我下了車後,怎麼知道你會把她送到哪裡去?」說話間,我又是一指悄無聲息地點向他的後腦。

「呵呵,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司機開著車慢條斯理地說著,反手在腦後隨意一撈,我突然覺得眼前彷彿盛開了一朵華光四射的白蓮,晃得我腦中霎時一片空白,回過神來時,右手食指竟已被他牢牢抓住。

卻聽他輕笑道:「看來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難道非要我殺了你,你才捨得放開她嗎?」

在他說話時,我連番運勁奪指,卻只覺得他那隻手猶如鐵鉗一般緊緊夾住了我的手指,好幾次刺出去的真氣都如石沉大海一般不知去向,心下更是驚恐萬分,不禁暴喝一聲,將功力瞬間提至極限,左手撮指朝他耳旁的太陽穴狠狠戳去。

司機驚呼一聲,抓著我手指的手突然一拽,讓我左手手指狠狠戳在右手手背上,頓時我只覺眼前金星亂冒,整條右臂再次失去了知覺。

「哈哈哈,自己插自己手的滋味如何啊?小子,你要是再敢亂動,我可就連你帶她一塊兒殺了!」

我心頭一跳,連忙勉強笑道:「呵呵,我不動了,不動了,不如這樣吧!你這車我不坐了,這就讓我們結帳下車,如何?」

「想得美哦,上車容易,下車可難了。」

此時我右手食指被他牢牢握住,整條胳膊更是連一點勁兒都沒有,想用飛羽流星,可在如此近的距離,他只要稍一反擊,恐怕就會傷到此刻我無法保護的阿冰……

唉!此人武功之高,只怕已能跟金徽龍騎將比肩,近距離作戰我是一點勝算都沒有了,只能先拉開距離再用飛羽流星反擊……

「小子,你想好了沒有?到底跳不跳啊?難道非要我把你扔下去嗎?」

我故意裝作為難地說:「唉!你抓住我的手指不放,讓我怎麼跳啊?!」

「呵呵,鬆手可不行,你這手上的勁兒可真是不小,萬一放了手,你兩隻手一起來,我的腦袋恐怕立刻就要多兩個窟窿了。我看還是殺了你然後扔下車,比較省事兒啊!」

我心中一凜,咬牙冷笑道:「那你就來試試啊!」

話音剛落,突然覺得被他抓住的手指彷彿插在一個冰寒至極的冰洞中,一股徹骨的寒意順著麻痺的手臂緩緩流向肩頭,剛一遇上我的真氣,立刻便化作千絲萬縷的細微寒流躲開我的真氣滲入經脈之中,讓我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霎時,我渾身都彷彿墜入冰窖中一般,五臟六腑傳來陣陣如被撕裂一般的劇痛,漸漸地,連骨髓血液都快被凍得凝固了起來。

就在思想也要凍僵的瞬間,我猛一咬牙,拼起全身的力氣左手一掌削斷被他握住的手指,打開車門抱著阿冰便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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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7 03:08:30

第十六集 第四章


踉蹌著穩住身形後,車也在前面不遠處停了下來。

一掙脫司機手掌的禁錮,我渾身的寒氣立刻便被真氣驅散,深吸了口氣鎮住右手斷指處傳來的鑽心劇痛,不敢有片刻遲疑地催出四顆飛羽流星和背後靈翅,抱著阿冰便倉皇而逃。

雖然現在我抱著阿冰,可是靈翅的速度卻絲毫不減,在高聳林立的大廈間來回幾個轉彎,瞬間便已逃過了七八條街,可忽然間眼前景色一變,我慌忙停住腳步,卻發現還站在原地未動。

只聽那司機在我身後笑道:「小伙子,跑得挺快的嘛!難道你的手指不想要了?呵呵,只要你的手指在我手裡,你就永遠別想離開我週身二十米。」

媽的!我今天怎麼這麼倒霉?!不但上錯了車,還碰上了個會使用招魂術的傢伙!

沒辦法,看來只能硬拚了!

我小心翼翼地將阿冰放在地上,讓她的頭枕在書包上,轉過身去看著那人道:「哼!拉奇特,想不到你身為堂堂的金徽龍騎將,還會對一個女生下毒手。」

那司機一愣,接著哈哈笑道:「拉奇特?哈哈哈,我怎麼可能是那個沒出息的小混混呢?」

「咦?你既然不是拉奇特,那為什麼也要來殺她?!」

「呵呵,我若是要殺她,剛才在你上車的時候就能把她給殺了,何必還要拖到現在?」

哦,搞了半天,原來你是個色狼啊……不過如此高武功的色狼,可還真是少見。

那司機看出我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小伙子,你別誤會了。剛才我可沒有主動出手,都是你逼我的。想不到半年不見,你竟然已突破了第四層,我若不用全力,恐怕已經死在你手裡了。」

「什麼?你以前見過我嗎?!」我懷疑地看著他。

搞錯沒有,就憑這個開計程車的司機,也有閒錢去看那光門票就能嚇死人的武鬥場生死鬥嗎?而且他武功如此之高,怎麼可能會喜歡看那種低劣的決鬥呢?

「呵呵,當初你要不是在武鬥場門口遇到我,現在怎麼還會戴著這個面具呢?」

見我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他聳聳肩說:「也難怪啊!我這個樣子,你怎麼可能記得起來?」

他說完轉了個身,我只覺眼前又是一陣華光四射,目不視物,再看到他時,他竟已變成了一個老態龍鍾的矮胖婆婆,就連身上的制服也變成了臃腫破爛的棉襖棉褲。

「你、你、你……你就是那個武鬥場門口的老太婆啊!!」我看著眼前那依稀還有些熟悉的面容,忍不住叫了出來。

「終於想起來了?」婆婆呵呵地笑了起來,滿臉的皺紋都隨著她的笑聲顫抖不已,就連聲音也突然變得蒼老無比:「當年我還敲詐了你三百銀魯克呢!算是你師父給我的小費了。」

「什麼?!你認識我師父?!」我頃刻間恍然大悟,原來我臉上的這個面具,根本就是師父給我的,而那三百銀魯克……我靠!這個該死的老太婆,居然還敢貪污我的血汗錢!

「呵呵,別太激動了,小伙子,小心傷口流血太多。我可是很少幫別人辦事的,要不是你師父當年和我一起出生入死過多回,情同兄妹,我才懶得去給一個素未謀面的小子送什麼面具。」老婆婆佝僂著腰,笑呵呵地走了過來:「來,我先幫你接上斷指,不然再耽擱一會兒,恐怕就接不上了。」

被她一提醒,我這才記起手上的斷傷,立時痛得慘呼一聲,差點沒破口大罵出來。

雖然此時她已經表明了身份,可我還是暗暗戒備,怕她會加害阿冰。

婆婆見我始終擋在阿冰身前,微微一笑道:「她父親的老師是我的師弟,我怎麼也不會去加害我師侄的女兒吧!」

我撇撇嘴說:「誰知道呢?你連兄弟的徒弟都不放過,更何況是你師侄的女兒?」

婆婆搖頭失笑道:「我不過是想看看你能在我的冰蓮真氣下挺多久罷了,誰知道你竟然自己削斷了自己的手指。唉!枉我修煉了這麼多年的讀心術,那一刻竟然完全沒讀出你這個笨蛋心裡在想什麼。」

她一邊說著,一邊抓起我的右手,將斷指與我殘指上的斷口仔細對好,直痛得我倒吸一口冷氣,想罵都罵不出來了。

只見斷口接合處突然瀉出一圈白光,我整個手掌立刻便如浸泡在冰水中一般冰涼徹骨,冰得我腳心也陣陣發涼。待那白光消失之後,再看斷處,除了依舊血跡斑駁外,竟連一絲接駁的痕跡都找不到了。

活動活動手指,直到確認那根手指的確還有感覺後,我這才鬆了口氣。剛想向她道謝,可一想到她就是讓我體驗斷指之痛的始作俑者,我便閉緊了嘴巴,只是朝她略微點了點頭。

「呵呵,你小子啊!怎麼跟你那個臭脾氣的師父一樣,受了別人的恩惠,卻連個謝字都不肯說呢?」

我翻了翻白眼道:「那好啊!讓我把你的手指砍下來,然後再幫你接上,看你會不會謝我。」

婆婆歎了口氣,看了看四周,轉開話題道:「大白天的,你又是飛羽流星又是烈羽神翅的,是不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就是落羽神戀曲的傳人啊?」

烈羽神翅?我這才想起自己不僅戴著面具,還身處鬧市之中,居然用出了第四層的功力,萬一要是讓人看見,恐怕冷羽的身份明天就要曝光了。

連忙收了流星和翅膀,我沒好氣地瞪著她道:「也不知道是該怪誰呢!大白天的在這裡裝神弄鬼,還揚言要殺了我們,哼!現在居然還假惺惺的來裝好人了。」

「好、好、好,是我不對,是我不對。唉!小伙子,你就不能尊敬尊敬前輩,對我客氣一點麼?怎麼說,我也是大老遠特地跑來保護你女朋友的,就算剛才多有得罪,也只是想試試你對我們冰兒是不是真心的罷了。」

我只聽得臉上一陣發燒,瞪著她說:「誰是我女朋友啊?你可別胡說,要是讓阿冰聽到了,她可會生氣的!」

婆婆驚訝地「哦」了一聲,接著卻又笑了起來:「她會生氣?我看她會高興才對吧!唉!我要是像她這麼大,聽到你說我是你女朋友,就算我們兩個從來不認識,我也絕對不會生你氣的。」

我見這個老太婆瞅著我的眼神頗為曖昧,不禁渾身寒毛倒豎,連忙擺手道:「不不不,就算您跟她一樣大,我也絕對不敢說您是我女朋友的。」

婆婆呵呵地笑了起來,卻又故意歎了口氣道:「原來你是嫌我這個樣子太老了啊!唉!當初要不是為了讓你買下面具,我才不變成這麼醜的老太婆呢!」

說著,她渾身上下竟又再次射出刺眼的白光,我趕緊閉上眼睛,等白光閃過之後,這才緩緩睜開,只見一個年方二八的絕麗少女身著一襲略顯寬大的白色束腰長袍,俏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看著眼前俏麗絕倫的少女,我打從心底驚歎著變身術的神妙。天哪,要是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會這一招,豈不是從此以後都不會有醜女了嗎?!

「怎麼樣?該不會是看傻了吧!」少女調皮地眨了眨眼睛,聲若黃鸝般動人,衝我嫣然笑道:「現在你不會再生我的氣了吧!」

「呵呵,我跟您老人家有什麼氣好生的,不過您這變身術可真是厲害啊!連這種模樣都能變出來,唉!還好你沒變成男人,不然讓那些靠臉皮吃飯的帥哥們還怎麼混啊?」

少女白了我一眼道:「什麼叫這種模樣都能變出來?這可是我本來的面目!不信你看看我的頭髮就知道了啊!」

說著,她轉過身去,我這才發現她那頭齊腰長髮竟有黑白二色,兩旁的長髮黑亮如水,中間約四指寬的一綹卻是銀白色的,在陽光的映照下,便如同一條流光異彩的琉璃絲帶般絢爛奪目。

我不禁嘖嘖驚歎:「好漂亮的頭髮啊!婆婆,你是怎麼變出來的?我看就算是染的,也染不出這種效果來吧!」

那少女轉過身來得意道:「當然是天生的了,哼哼!當年我就是靠著這頭漂亮的頭髮,征服了無數少男少女的芳心啊……嘿!小子,你剛才叫我什麼來著?我可不是什麼婆婆,你應該叫我姐姐才對嘛!」

「姐……姐?!」我的腦子突然有點轉不過來了:「敢問您今年高壽啊?」

「呸!什麼高壽!是芳齡啦!」少女跺腳急道:「哼哼!難道你不知道詢問美少女的年齡,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嗎?」

「……」美「少」女?在哪裡啊?

少女顯然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歎了口氣道:「算了算了,我看你是不會相信的了。唉,人就是這樣,無法接受這種會令他們自尊心嚴重受損的現實。好了好了,你不是要去赫氏嗎?上車吧!我這就送你們回去。」

再次上車後,少女問起了阿冰暈倒的經過,我詳細地說完之後,她笑著說:「有你這麼個護花使者在,我看我這次算是白來一趟了。」

我尷尬地笑了笑,問道:「婆婆,你是從哪裡得知阿冰會被人襲擊的呢?」

「……」

見她皺眉不語,似乎不想回答,我也不再追問,改口問道:「那婆婆你怎麼會這麼巧開著計程車遇到我們呢?」

誰知她卻依然一言不發。

我撓了撓頭,接著問道:「那這次來刺殺阿冰的人,是不是拉奇特派來的呢?這點,婆婆你總該知道的吧……」

少女突然一個急剎車,嚇得我連忙抱住懷中的阿冰,驚問道:「怎麼了,婆婆?刺客來了?!」

「婆婆婆婆的,你煩不煩啊!難道我看起來真的很像老太婆嗎?!」少女氣得將方向盤上的喇叭拍得「嗚嗚」直響:「我不是讓你叫我姐姐的嗎?!叫個一兩聲婆婆也就算了,你怎麼一路上還叫個不停了?!難道你非要把我活活氣死才開心啊?!」

「……可你的確是年齡很大啊……」

少女回頭衝著我吼道:「那我要是告訴你,我今年才十六歲,你信不信啊?!」

「不信……」

「我靠!這車沒法開了!你自己抱著她走回去吧!」少女「砰」的一聲踹開車門,氣呼呼地走出了車去。

「哇……脾氣如此火爆的老人家可真是少見哦……」我喃喃歎道。

「你說什麼?!」那少女又氣呼呼地轉了回來,「匡匡」地踹著車門叫道:「別以為我聽不到!哼!我的耳朵可是很尖的!」

我連忙訕笑道:「呵呵,姐姐,好姐姐,我知道你耳朵尖,麻煩你把我們送回去好不好,我不認識路啊……」

「哼!算你小子識相,我告訴你啊!你要是再敢叫我婆婆,看我不把你的十根手指全砍下來!」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呵呵,砍下來,又能怎樣?看我師父的面子,你還不是得給我接上?

「小子,我這次來的事情,你可千萬別告訴任何人啊!尤其是赫迪亞那傢伙。唉!本來還想欣賞一下瑤瑤的歌聲的,誰知道你小子竟然把冰兒帶出了劇院,你知不知道我為了混進劇場,費了多大的勁兒啊!」自從我改口叫那少女姐姐後,她心情一下大好,滔滔不絕地跟我侃了起來。

「哦?難道你在我們進劇院前就已經跟上我們了?」

「哼哼!我前天就跟在她身旁了,還陪著這個傻丫頭在劇場外待了一個通宵……」

「什麼?!阿冰她跑到這裡來睡覺幹什麼?」

「當然是來買票了,笨蛋!呵呵,沒想到她也是瑤瑤的歌迷啊!唉!不過這丫頭也真是夠粗心的,長的那麼漂亮,居然還敢一個人跑出來買票,那天晚上她睡著後,不少色狼都想打她的主意,全叫我給收拾了一頓。嘿嘿,要不是我啊!你女朋友恐怕現在已經被人搶去做小老婆了。」

「……」我低頭看了看懷裡昏迷不醒的阿冰,不禁又憐又氣,心說憑你和龍吟瑤的交情,騙一張票過來,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本來學業就很緊張了,何必還要跑過來熬通宵買票呢?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我可怎麼救你啊!

少女輕笑一聲道:「你也別怪她了,你翻翻她的書包,就知道她為什麼要來熬夜排隊買票了。」

我看了阿冰的書包一眼,搖頭說:「這樣不好吧!我師父說未經允許是不能隨便動別人東西的。」

「呸!你師父怎麼這麼厚的臉皮啊!連我的錢都偷過,居然還好意思來教訓你?!」

「……」不會吧!滿口大道理的師父幹過這種事?真是令人意外……

「本來呢!我也在懷疑她是不是腦子有病,瑤瑤的演唱會她要想聽,根本就不用買票啊!可後來看到她居然買了兩張票,心裡就明白了……」

「嗯?兩張票?你明白什麼了?她要是找龍吟瑤的話,兩張票也很輕鬆就能要來啊!」

「唉!我說你這個小笨蛋啊!還真是笨的可以,跟你那個不開竅的呆瓜師父真是有得一拼了!人家要兩張票,當然是想和心上人一起去看演唱會了,可她卻又怕被龍吟瑤知道了笑話她,這才辛辛苦苦親自跑過來買票嘛……」

我這才恍然大悟,歡喜得心兒怦怦直跳。怪不得阿冰今天早上聽說我要和雪城月她們一起去的時候,臉上表情怪怪的,原來……原來……她是想單獨和我一起啊……呵呵……

「傻笑什麼呢!小笨蛋,你還真以為她是為了你才來買票的?哼哼……」

「咦?」我吃了一驚,連忙追問:「難道阿冰她、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對呀!她當然有喜歡的人了!不然熬夜來買什麼票啊?而且我聽她睡著的時候夢裡還總是叫著一個人的名字,雖然聽不太清楚,可怎麼也不像是你的名字。」

我聽得心直涼了下去,只覺得胸口陣陣發堵,堵得喉嚨裡連帶著整個脖子都酸澀難當,讓我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好容易歎了口氣出來,我沮喪地輕聲問道:「她叫的名字……是不是……雪城日?」

「嗯?不是不是,怎麼可能是那個小傢伙?她叫的明明是兩個字嘛!……哦,我想起來了,她是在叫『傻瓜,傻瓜』呢……」

「……」我抬眼瞅向少女,這才發現她正捂著嘴偷笑個不停,不禁憤憤地說:「婆婆!你也太能開玩笑了吧!」

「喂!臭小子,我又沒有騙你,不信你自己去問她啊!」

「呸!這種事情我怎麼好意思問她?!你要是再開這種玩笑,我就叫你臭老太婆了!」

少女見我真的生氣了,趕忙哄道:「好好好,不逗你了,不逗你了……唉!好端端的生什麼氣嘛!我也是因為看你這麼照顧冰兒,心中高興,才會來跟你開玩笑的嘛……」

「哼……」我倒不是因為她騙我而生氣,只是氣自己居然這麼容易就著了她的道兒。

少女見我餘怒未消,連忙轉開話題道:「對了,這三個人的武功如何?你看出他們的來歷了嗎?我是聽說有銀徽級別以上的高手要來襲擊冰兒,才特意趕過來的。可這三個笨蛋怎麼看都不像是銀徽級別的高手啊!別說銀徽了,夠不夠得上紫徽,我都很懷疑呢……」

「嗯,我看這三個人最多也就是藍徽的水平,不然也不可能被我一擊即倒。」

「呵呵,別太謙虛了,憑你小子現在的功力,紫徽級別的恐怕也擋不住你兩招啊!不然剛才我也不用全力出手來試探你了。不過這三人既然不是我要找的人,那又會是什麼人派來的呢?」

我想了想,搖著頭說:「雖然我知道他們跟一個人有關係,但那人應該派他們來殺我才對,怎麼會去對付阿冰呢?」

「嗯?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就是暗月家的少主,暗月楓。」

「呵呵,原來是他那個小流氓啊!怪不得呢!他們黑道上的人就是如此,你若是惹了他們,他們可不跟你講什麼江湖道義,什麼卑鄙無恥的手段都用的出來。不過我聽說暗月宏劍倒是黑道上難得的一條漢子,可惜他這個兒子……唉!不說也罷。」

我皺眉道:「聽你的意思,這三個人肯定是他派來的了?」

「既然你跟他有過節,而這三個人又不是什麼銀徽的高手,我看八成就是他派來的了。對了,你是怎麼知道這三個人跟他有關係的?」

於是我便將那天晚上在樹林裡看到他們三人與暗月楓談話的經過告訴了少女。

少女點頭道:「看來已經可以肯定這三個人就是他派來的了。嘿,這個小混蛋,恐嚇一下也就算了,居然還讓人拿淬毒的劍來砍冰兒,我看他是活膩了啊!」

一想起剛才的情景,我心中立刻燃起了熊熊怒火,咬牙切齒道:「媽的,這個人渣,今天我要不宰了他,我就自己廢了自己的武功!」

那少女輕聲笑道:「小伙子真是衝勁十足啊!不過,殺他的時候千萬別留下什麼痕跡,不然惹上整個暗月家族可是很麻煩的哦!」

一直回到了赫氏,阿冰都沒有醒來。

少女搭著她的脈搏皺眉道:「唉!看來這次她是嚇得不輕啊!恐怕她以為她男朋友的胳膊已經被那個凶殘的傢伙給砍下來了,為了逃避這個殘酷的現實,才故意讓自己陷入沉睡。不過這樣也不錯,這些事情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不然她說不定會因為害怕連累你而跟你分手呢!」

我無力地辯解道:「我們之間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分什麼手啊……」

「呵呵,好了,既然有你這個新一代的高手保護她,我也可以鬆一口氣了。你自己送她進去吧!我還要去還車呢!萬一車主報了警,我可要擔上偷車賊的罪名了。」少女笑著衝我擺擺手,開著車便一溜煙兒地沒影了。

抱著阿冰走進了研究院,好不容易才找到正埋首在文件中忙得不可開交的埃娜。

埃娜一見到我,就驚喜地問道:「咦?羽,你今天不是要打工嗎?怎麼有空來看我了?……哇!葉、葉靈冰?她這是怎麼了?!」

我將阿冰放躺在鬆軟的長沙發上說:「有人要殺她,她被嚇暈了,麻煩你暫時幫我照顧一下她,千萬不能讓她離開你的視線。」

「有人要殺她?!」埃娜驚奇地問:「誰那麼大的膽子啊?難道是拉奇特……」

我怕埃娜會阻止我去殺暗月楓,便撒謊道:「具體是誰我還不太清楚,所以要去查一查,但是帶著她不太方便,就把她送過來了。」

埃娜點點頭,很鄭重地向我保證道:「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靠近她的。」

「啊!還有啊!她醒來後,你可千萬別告訴她說有人要殺她啊!就說是有人搶劫,結果被飯店的保安給嚇跑了。」

埃娜蹙眉道:「搶劫?飯店保安?羽,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難道連你也留不住那個殺她的刺客嗎?」

我苦笑道:「刺客並不是很厲害,但是他劍上的毒倒是非常霸道……唉!沒時間跟你解釋了,要是不快點找到那個刺客,阿冰會很危險的。」

「哦……那你可千萬小心啊!」埃娜聽說刺客並不厲害,臉色稍霽,一低頭卻看見了我手指上的血跡,立刻又驚叫出來:「哇!羽,你受傷了嗎?」

我一邊往外走,一邊擺手道:「沒有沒有,是刺客的血。」

「喂!讓我看看啊!萬一刺客的血裡也有毒,那可是很危險的啊!」埃娜說著,著急地追了出來。

「真的沒受傷啦!你快去忙你的吧!再見!」我生怕精於治療術的埃娜看出我的手指是剛剛被人接上的,連忙跳下樓梯跑出了研究院。

走到樹林中,我變成龍羽後,記起校長說讓暗月楓住到赫氏東南面廢棄的舊倉庫裡。匆匆辨別了一下方向,我大步流星地朝那裡趕去。

一路上與我擦肩而過的學生們見我怒氣衝天,滿臉殺氣,全都在我身後詫異地回頭張望,還有幾個認識冷羽的男生想跟在我身後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全都被我回頭惡狠狠地瞪跑了。

走到半路,我隨手攔住一對男女學生,詢問東南面的舊倉庫到底在什麼地方。

那男生告訴我方位後,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龍羽?這是要去教訓那個暗月楓的嗎?」

見我點頭,那男生臉上立刻充滿了崇敬之情,豎起大拇指道:「好樣的,哥們,讓那個混蛋見識見識我們赫氏第一高手的厲害吧!」

他身後的女生則拍手笑道:「龍羽大哥,我們都支援你哦!哼!那個混蛋實在是可惡到了極點,上次在圖書館電梯裡還故意找碴打了我們系的一個學弟,這次可有他好看的了!」

我詫異道:「赫氏第一高手?是說我嗎?」

那男生點頭道:「當然了,這可都是大家公認的事實了,而且還有人說,龍吟瑤要出天價請你做她的隨行保鏢呢!」

那女生也不住點頭道:「呵呵,龍羽大哥,你現在可是我們赫氏的名人了哦!我聽我們系的碩士學姐說,上次你還在瑪雅島上打敗了大名鼎鼎的燮野明呢!」

我愣了愣,撓著頭問道:「這些都是誰造的謠啊?我哪有那麼厲害……」

「這可不是造謠哦,是我們學姐在裡赫氏的男朋友親口告訴她的!」那女生得意地看著我:「龍羽大哥,你就別再謙虛了,我學姐可不是那種喜歡造謠的人哦!」

「呵呵,他們可真會開玩笑啊……」

苦笑著揮手跟他們告別後,我只覺每一個從我身旁經過的人都在好奇地打量著我,似乎是想看看我有沒有謠言中說的那麼厲害,令我渾身都有一種不自在的感覺。

暈,想不到消息竟然是從裡赫氏的人嘴裡走漏的,而且我明明只是和燮野明打成平手而已,現在居然傳成我打敗了他,要是被那個白癡聽到,說不定會跑到赫氏來敲詐我一頓呢……

唉,暫時管不了這麼多了,還是先殺了那個該死的人渣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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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7 03:15:32

第十六集 第五章


按照那個男生指引的方向,我來到赫氏東南角的一塊空地之上,果然見到一個廢舊的倉庫背山而立,周圍圍上了高高的鐵絲網,上面還掛著「禁止入內」的鐵牌。

鐵牌扭曲不平,已經銹跡斑駁,固定四根牌腳的鐵絲也斷了三根,讓那鐵牌斜斜的垂著,微風吹來,便呀呀作響。

倉庫後山上怪石嶙峋,林深葉茂,蒼天古樹扭曲交錯,即使大白天看上去,林中也是陰森森的一片昏暗。

倉庫的石壁與後山相連,看起來倉庫內裡應是一個深廣的山洞。而倉庫石壁是用雜亂的石頭堆砌而成,縫隙中雜草叢生,一眼望去,還有幾個亂蓬蓬的鳥巢夾雜其間,到處都是一副破敗不堪的景象。

我心中暗暗納悶,那個趾高氣昂的暗月楓怎麼可能會住在這種地方?

剛剛走近鐵絲網,幾隻巨獒便從倉庫一旁的小屋裡衝了出來對我狂吠不止,更有一隻人立而起,趴在了鐵絲網上齜牙咧嘴地對我嗚嗚示威,壓得整個鐵絲網都搖搖欲墜。

突然聽見倉庫厚重的鐵門嘎吱一聲,幾名身著黑色西服的人從倉庫裡走了出來,喝住了巨獒。

其中一人衝我喊道:「這裡不是你們能隨便來的地方,不想被咬就快點離開!」

我從擋在身前的巨獒身旁探出頭去,問道:「請問這裡是暗月楓住的地方嗎?!」

「哪兒來的垃圾,你該不會是想來跟我家少主套近乎的吧!我家少主從不和赫氏裡的人來往,你們赫氏的垃圾我們暗月也絕對不收!」

我冷笑一聲,一腳踹在鐵絲網上,將那只耀武揚威的巨獒震得飛了出去,揚聲說道:「加入你們暗月?做夢去吧!叫你們家那個狗屁少主暗月楓給我出來!老子今天是來找他決鬥的!無關的人就給我快滾,不然我連你們也一塊兒揍了!」

那人「咦」了一聲,看了看旁邊同伴,見他們也紛紛搖頭表示不認識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找我們家少主決鬥?小子,你是不是瘋了?」

我懶得跟他們廢話,又是一腳狠狠踹在鐵絲網上,眼前的鐵絲網立時在一陣刺耳酸牙的巨響聲中轟然倒地,連帶著整個鐵絲網也塌了半邊,嚇得那幾隻巨獒狂吠不止,狼狽不堪地逃到那些臉上變色的黑衣人身後瑟瑟發抖。

踏著嘎吱作響的鐵絲網走上前去,我緩緩抽出腰間長劍,指著剛才說話的那人道:「快點把那個廢物給我叫出來,不然我就把這倉庫給砸了,讓你們活活憋死在山洞裡!」

那人皺起眉來,扭頭和身旁的人低聲談了幾句,又拿出一個行動電話撥了個號碼,對著電話說道:「喂?頭兒,少主在嗎?……少主,有人來砸場子,說是要跟你決鬥……不是三個,只有一個,不過看起來武功不弱,我們幾個人恐怕是打發不走了……」說著,他突然抬頭衝我叫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龍羽。」

「他說他叫龍羽,少主認識他嗎?……嗯……好的,屬下明白。」

他掛了電話,冷笑一聲道:「原來你是為那隻小龍的事情來的啊!我們少主說他也正要找你算帳,請你在這裡等一等,我想他馬上就會出來了。」

我點了點頭,返身走回空地上,那幾隻巨獒以為我想逃走,又狂叫著追了上來,我腳跟在地上一磕,一枚石子立時倒射而出,只聽到「卡卡」的骨頭爆裂聲傳來,那石子正中一隻巨獒的鼻樑,將它擊得向後飛了起來,凌空翻了好幾個跟頭後才「噗通」一聲摔在地上,又蹭著鐵絲網嘩啦啦地滑出了十幾米遠,皮開肉綻地躺在地上沒了動靜。

我冷冷地回過頭去掃了一眼,餘下的巨獒頓時嚇得匍匐在地一動不動,在黑衣人的連聲呵斥下,這才膽戰心驚地夾著尾巴跑了回去。

突聽到山上林中有人「啪啪」地鼓起掌來,循聲望去,只見暗月楓正帶了十幾個手下從山上下來。

暗月楓邊走邊笑道:「哈哈哈,我剛才聽說有人要找我決鬥,還以為誰來了呢!沒想到卻是你啊!唉!想不到赫氏裡居然還有你這樣的高手,我可真是走了眼啊!」

我看了看他身旁的人,雖然都不是庸手,但也上不了什麼檯面,淡淡一笑道:「我們赫氏裡高手多的是,只不過都不想跟你一般見識罷了。別以為你剛進赫氏時風光無限,以後就能稱王稱霸,哼哼!要是惹到不該惹的人,恐怕到時候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暗月楓走到了空地上,衝著我訕笑道:「是是是,龍兄教訓的是。唉!現在想起來,那天我做的的確過分,就算龍兄你要揍我也是應該的。不過今天我已經約了跟人決鬥,龍兄能不能明天趕早啊?」

「哈哈,原來想殺你的人還不只我一個啊!既然是我先來的,我看你就先跟我決鬥了再說,不然要是死在別人手裡,我這口氣可就出不了了。」

暗月楓歎了口氣道:「我也沒想到我居然這麼搶手,誰叫我年少多金還風流倜儻呢?」

說到這裡,暗月楓身後的人全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暗月楓頓了頓,又道:「龍兄,其實我和你之間的恩怨,也不過是為了那隻小龍罷了,我已經把龍還了,你幹嘛還要逼人太甚呢?而且我都答應阿瑤再不去惹麻煩,為什麼你還要來找我決鬥呢?唉!冤冤相報何時了,我看我們不如就這麼算了吧!」

就這麼算了?然後讓你繼續派人去刺殺阿冰?!

我憤然道:「暗月楓,我和你的恩怨,已經跟那只龍沒什麼關係了。我只想問你一句,阿冰跟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要殺她?!」

暗月楓愣了愣,故意問道:「殺阿冰?阿冰是誰啊?」接著又扭頭問身後的隨從:「你們認識一個叫阿冰的人嗎?」

身後一人說:「該不會是我上次在瑪紗酒店睡過的那個婊子吧!她說她也叫什麼阿冰阿雪的,長得跟個狒狒似的,居然還開口就要五十銀魯克,我身上沒錢,就給了她幾耳光,可也沒殺她啊!」

眾人立刻起哄般地笑了起來,暗月楓瞅著我,衝他笑道:「嘿,你小子沒錢還去嫖什麼妓!看,拉皮條的找上門來了吧!」

我氣得一股怒火直撞上來,頭暈目眩中,恨不得一劍將這個人渣砍成兩段。

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熊熊怒火,我冷冷地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中擠了出來:「暗月楓,這是你自己找死,也怨不得我了!」

暗月楓嘿然冷笑:「來啊!怕你不成?你無緣無故殺了我的狗,你以為我還能便宜你嗎?」說罷揮手道:「上!給我砍了這小子拿去餵狗!」

那十幾個隨從轟然應是,全都收斂了笑容,紛紛抽出腰間長劍,呈扇形緩緩朝我包抄過來。

看著這十幾個朝我圍過來的廢物,我皺眉道:「暗月楓,我只是來殺你的,你找這麼多人陪葬幹什麼?難道現在決鬥的定義已經變成群毆了嗎?」

暗月楓哼了一聲道:「誰說要跟你決鬥了?老子還有正事,沒功夫陪你!」接著又衝那幫人說:「別太磨蹭,快點解決了他!過會兒還有貴客要來呢!」

那十幾個人又轟然應了聲是,卻依然不緊不慢地朝我逼近,沒有一個人敢貿然出手。

我見他們一個個都全神貫注地看著我手裡的劍,似乎怕我一劍刺出去的對象就是自己,不禁哈哈一笑,揚手將劍筆直拋上了天空。

那幫人全都吃了一驚,立刻抬頭去看劍的去向,趁他們略一分神之際,我搶上前去一腳將正中一人踹飛了出去,順手奪過旁邊一人的長劍,抓住那人的後頸將他打橫掄了起來,只聽「砰砰砰」一陣悶響,身旁的六個人便慘呼著被我掃倒在地。

餘下的人見我瞬間便打倒了八個人,趕忙退了開去,重新將我圍在中心,而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一個個渾身發抖,面色慘白,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嘿,這幫人也太過膿包了一點吧!我連三分的力氣都還沒使出來,就痛成這個樣子了?

就在這時,只聽倉庫裡傳來一陣騷動,轉眼又衝出了三四十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人來,全都手持長劍,齊齊喝了一聲後,排成一字型橫隊朝我衝了過來。

暗月楓在一旁冷冷叫道:「快點解決掉他!不然讓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我們暗月家全是一群飯桶呢!」

我聽他這話,不禁冷笑了起來:「你們暗月家養的,自然不是飯桶,只是蛀蟲罷了。」

說著,我長劍一掃,真氣稍稍一吐,只聽「叮叮」幾聲脆響,身旁的人便全都臉色慘白地踉蹌退了幾步,隨即委頓在地,說什麼也站不起來了。

這時,衝過來的黑衣人群中一人突然高高躍起朝我撲來,卻被我拋到空中落下來的長劍正中大腿,隨著一聲慘嘶,鮮血狂湧中,已將他牢牢釘在了地上。

哈哈,哪兒來的蠢貨,什麼時候不跳,偏偏等我的劍往下掉時才跳過來,看來暗月家還真是人才濟濟啊!

從地上抓起剛才那個自稱嫖妓不給錢的人,我冷冷盯著他道:「你剛才說什麼來著?有種的話再給我說一遍,好嗎?」

那人渾身抖得厲害,把牙根咬得咯吱直響,只是一言不發地狠狠回瞪著我。我哈哈一笑,順手給了他一個耳光,扇得他半邊臉頰頓時高腫了起來,黑紫一片,就連牙都被我扇掉了一半。

遠處的暗月楓忍不住叫道:「龍兄,打一個不會動的人,不覺得沒意思嗎?你前面那麼多站著的人,為什麼不跟他們動手呢?」

我只當狗在叫,理都不理他,又反手給了那人一個耳光道:「看來你媽是沒好好管你了,不然怎麼跑來加入了黑社會?加入黑社會也沒什麼,怎麼嫖了妓連錢都不給?嫖了妓不給錢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在我面前亂吠。小子,阿冰也是你能叫的嗎?」

說完又一拳砸在他胸口,砸得他慘叫一聲,胸口肋骨斷了七八根,一口鮮血和著數十顆斷齒全都噴了出來。

將那個已經面目全非的傢伙扔到地上,我掃了一眼將我團團圍住的三四十人,一股濃重的殺意湧上心頭,緩緩說道:「剛才有人提醒我說,跟你們暗月家的人打交道就要不留痕跡。哼哼!原本只想殺了你們那個怕死的少主就走的,現在看來只有將你們全殺了才行啊!」

我身前一個黑衣人冷笑道:「小子好大的口氣,就算是紫徽龍騎將也不敢在我們家少主面前如此叫囂……」

他話還沒說完,已經被我凌空一指點中喉節,餘下的話便全嚥了下去。緊接著就聽他嗓子裡一陣「呵呵」作響,神情漸漸痛苦不堪,滿臉憋得通紅,突然「噗通」一聲撒劍跪倒在地,就像瘋了一般地將雙拳在胸口一陣「砰砰」猛捶。

只聽遠處的暗月楓打了個響指,他身後一人便走上前來,一腳將他踢暈,抱了下去。

此時暗月楓已面無表情,只是輕輕拍著手淡然道:「龍兄真是厲害,剛才那一下連我都沒看清楚你是怎麼出手的。只怕我帶來的這五十個手下,今天全都要死在你手裡了。」說罷突然大喝一聲:「紫星逐月陣!」

他話音剛落,三四十個黑衣人立刻四散開來,紛紛引劍斜指著我。一時間我只覺得眼前到處都是一片刺目的光芒,晃得我眼睛都睜不開了,卻是這三四十人同時用劍將陽光反射到了我的眼睛上。

忍不住舉起手來想擋住反射的白光,可那白光從四面八方同時向我照來,除非捂緊了眼睛,否則眼前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刺痛。

忽覺額角太陽穴一陣急速跳動,卻是一人正無聲無息地靠近我,舉劍慢慢朝我額角太陽穴刺來,我冷笑一聲,隨手挑劍刺中他的手腕,將他的長劍擊落。

這時,我身後又有數人同時舉劍向我緩緩刺來,我反手剛要撩劍橫掃,那些人便退了開去,不敢和我的長劍相碰。

突然感到胸口寒星真氣一陣狂跳,眼前微風拂面,我捂著眼睛的左手立刻一拳擊了出去,卻聽「砰」的一聲,已和迎面擊來的拳頭撞在一起,體內真氣微微一顫,那人便悶哼一聲跌跌撞撞地倒退了開去,一連撞倒了身後數人,立時便將劍陣打亂了。

睜開眼睛,卻看見暗月楓正捂著胸口從倒了一片的黑衣人群中站起身來。

我忍不住譏笑道:「怪不得剛才你口口聲聲說不想和我動手,原來是等這個機會好來偷襲我啊!」

暗月楓嘿嘿一笑,拍了拍沾滿塵土的褲腿道:「我看你傻站著不動,怕你被我們給嚇傻了,才上來看看你。誰知道龍兄卻突然給了我一拳,真是枉費了我的好心啊!」說完一揮手道:「結陣!」

哈!傻子才會讓你們再次結成什麼逐月陣了。

我深吸一口氣,長劍一抖,雪羽降塵立刻呼嘯而出,一時間身周數十米方圓內劍氣縱橫大雪紛飛,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見人影,只聽見「叮啷叮啷」聲不絕於耳,間或還夾雜著眾人驚怒交集的叫罵聲。

等我收回長劍,雪霧消散後,眾人手中均只剩下一個個光禿禿的劍柄,地上卻已滿是一節一節寸許長的斷劍,亮閃閃的映得一地銀光。

看著愣住了的眾人,我冷哼一聲:「哼!不想死的就全給我滾!不然我下一次砍的,就不再是你們手中的劍,而是你們的眼睛了!」

暗月楓見此情景,歎了口氣,面無表情地舉起手來擺了擺道:「都退下吧!難得龍兄手下留情,不然你們早就全成瞎子了。」

聽到這話,眾屬下突然齊刷刷地跪倒在地,其中一人大聲道:「少主,請您快點離去,我們就算全都沒了性命,也一定會拖住他的!」

我聞言不禁哈哈大笑,還劍入鞘,略一晃身便到了那人身前,一把抓住他的領子提將起來:「就憑你們也能攔住我?我看就算你們暗月家的草包們全來了,也保不住你們這個膿包少主的命啊!」

那人被我的真氣制住,渾身動彈不得,只得慘白著臉說:「我打不過你,你、你殺了我吧!」

我呸了一聲,隨手將他遠遠地扔了出去,接著突然倒退兩步,兩手一伸又拎起了兩人,同樣將他們給扔了出去。

如此這般連扔了七八個人後,餘下的人才反應過來,人群立刻亂作一片,全都想要遠遠的逃離開來不被我扔出去,可惜無論他們怎麼閃躲,倒縱也好,前撲也好,只要我隨便一晃,伸出兩手,必然就能抓起兩個人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除了暗月楓外,所有的人都被我給扔了出去,一個個全倒在地上呻吟不止,卻是怎麼也爬不起來了。

瞅了瞅自剛才和我交手後就再沒出手過的暗月楓,我冷冷說了聲:「多謝。」

暗月楓突然神情怪異地笑了笑,回了句:「我該謝你才是。你不想讓他們送死,如此心腸,也算是難得了。只是你不怕殺了我後,他們再帶人來殺你替我報仇嗎?」

我傲然一笑道:「要真是這樣,我就連你老子也一塊兒殺了,到時候不知道你們暗月家是不是還敢派人來送死啊?」

暗月楓哼了一聲,彎下腰去將斷在地上的寸許長的劍刃撿起了二十多片,搖了搖頭道:「我曾經向我老爸發過誓,這一輩子都不再用那半本秘笈上的功夫和人動手了。不過今天情況有些特殊,就這麼被你殺了,可要壞了我們暗月家的大事了。」

我微微一愣,隨即哂道:「哼!死到臨頭還在虛張聲勢。」

「呵呵,你就當我是虛張聲勢好了。」暗月楓對我的話毫不在意,微微一笑,回過頭去衝著倒下的眾人道:「你們都還記得當日我發誓時說過的話吧!我說,『只要日後再用此功傷人,我暗月楓就不再是暗月家的人,是死是活,都跟暗月家沒有絲毫關係』。而我老爸也發誓說,『只要你再用此功傷人,就算被人殺了,我們暗月家也絕對不會替你報仇,而我也不會承認有你這麼個兒子,如違誓言,讓我不得好死』。今日我違背誓言和龍兄決一死戰,如果我贏了,等今天的大事一了結,也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了。所以就算我死在了龍兄手上,大家也只當是一個陌生人被殺。如果有人想為我報仇,那麼我老爸也會被你們害死。所以等我死後,各位千萬不要再提報仇二字,我暗月楓在這裡先謝謝大家了。」

那些倒在地上的人聽他說完,都急急地搖起頭來,只聽數人強忍著痛楚嘶聲道:「少、少主……不要啊……」

暗月楓哈哈一笑道:「什麼要不要的,如果不是你們這群廢物沒一個能撐得起場面,我早就不用當這個什麼狗屁少主了。哼!想當年我們暗月家四天王是何等的英雄了得,沒想到到了今天卻只剩下了一群笨蛋。唉!怪不得老爸這麼大把年紀了還要四處奔波,全是被你們這幫廢物給害的啊!」

這一番話說得眾人全低下了頭去,個個面露窘色。

暗月楓歎了口氣,轉過身來道:「如果你們之中有人能及得上龍兄一半的武功的話,恐怕我老爸做夢都會笑出聲來啊!」

我冷笑道:「暗月楓,你還挺會教訓人的。你怎麼不想想自己在別人眼裡又是個什麼模樣?就憑你,也有資格教訓別人嗎?」

暗月楓聳了聳肩道:「我當然知道,恐怕赫氏裡現在人人都對我恨之入骨吧!呵呵,反正我在你們眼中也只是個人渣,就算我規規矩矩的不去惹別人,人家聽說我是暗月家的少主,當著我的面可能不敢說什麼,背地裡卻也罵了個痛快。與其平白無故被人罵成人渣,還不如真當個人渣,省得被人冤枉啊!」

「哈哈,真會給自己找借口啊!」我挺劍直指他的鼻樑道:「像你這樣的人渣,也算是極品的了,本來我已經不想再跟你計較,誰知道你竟然還派人去殺阿冰!哼!你派人來暗算我也就罷了,可阿冰她哪裡惹著你了?!」

暗月楓奇道:「我什麼時候派人去殺你的那個什麼阿冰了?我手下不是跟你說了嗎?只是扇了那婊子幾個耳光而已,又沒殺她……」

我氣得七竅生煙,怒喝道:「我說的是葉……」話還沒說完,我體內的寒星真氣猛然一跳,帶著我便向後翻了出去。

從腰間抽出長劍,在空中隨手挽了個劍花防止他突然偷襲,卻聽到身下數十道破空之聲疾劃而過,待站穩身形後回頭一看,身後五六十米遠的地上已插了不下二十片銀光閃閃的斷刃。

只聽暗月楓冷笑道:「你說的是葉靈冰嗎?哼!聖龍聯盟樹大招風,有人要殺她又有什麼稀奇的?不過這件事情跟我可沒什麼關係。」

「跟你沒什麼關係?那幾個人明明就是你派來的!」

暗月楓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想殺我就來吧!扯那麼多廢話幹什麼?哼!我被人栽贓陷害也不是頭一次了,還在乎再多一次嗎?」

我冷笑一聲:「栽贓陷害?你倒是推得乾乾淨淨,暗月楓,我聽人說你老子是個少見的漢子,怎麼你卻這麼齷齪下流?我看你這小肚雞腸的性格多半是從你媽那裡遺傳來的了。」

暗月楓嘿嘿笑道:「你倒是對我挺瞭解啊!」剛說完突然又擰起眉來惡狠狠地罵道:「***,老子就是齷齪下流,怎麼樣?!實話告訴你,老子不光派人去殺她,還讓他們殺完後給我奸屍!」說著,還狠狠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接著罵道:「我***小肚雞腸又關你屁事?!你罵我也就算了,你***居然還罵我媽!老子今天不操死你,就***是你孫子!」

我聽他侮辱阿冰,直氣得睚眥欲裂,咬牙道:「孫子,有種你來啊!」

暗月楓怒吼一聲,右手在空中捏了個印訣,猛的往上一抬,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我忽覺腳下大地突然上下顛簸起來,緊接著一股狂風撲面而來,空地上的薄土立刻被狂風捲起,一時間遮天蔽日的黃沙肆虐咆哮,將整個空地都籠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雖然暗月楓這招聲勢浩大,我體內的寒星真氣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等到風聲止息,漫天飛舞的黃沙也漸漸散去後,只見身前身後方圓二十多米的空間不知何時已佈滿了無數顆如拳頭般大小的銀色光團,如深海中的水雷一般靜靜地飄浮在空中,而暗月楓的身周則有六顆閃爍環繞著紫色電勁的黑色光球,正繞著他的週身「嗚嗚」轉個不停。

一看到這架勢,我差點沒笑出聲來。怎麼如今這世道,人人都會用這種華而不實的招數了?不過他還算有點新意,至少那六顆環繞不止的光球比起什麼護體功夫都沒有的奇佳麗要強多了。

「小子,受死吧!」暗月楓大喝一聲,一顆黑色電球立刻朝我電射而來。

我原本還在驚疑他怎麼也會飛羽流星,見到這招,不由得輕蔑一笑,運起破電式舉劍一晃,一顆綠色光球立刻輕靈而出,在我身前飄飄忽忽地打了個轉兒,便已無聲無息地將那個電球吸蝕了個乾淨。

暗月楓愣了愣,突然冷笑一聲,右手的印訣一變,我身前的綠野仙蹤竟如灌了鉛一般猛的往下一沉,直直掉落地面,隨著「啪」的一聲脆響,已碎裂成無數晶瑩的冰粉。

嘿!這小子居然能遠距離將真氣凝電成冰?我心下暗暗吃驚,臉上卻不動聲色道:「我還以為你多大的本事,卻全是這些不倫不類的招數……」

誰知話還沒說完,我已經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只見地上碎裂的冰粉不知何時竟已凝聚綻放出一個深紅色的火球來,一邊「劈里啪啦」地迸射著點點火星,一邊打著轉兒慢慢飛了起來,如一團鬼火般輕靈飄忽,在我面前不住地盤旋上下,就好像我那綠野仙蹤又換了個顏色活了過來。

要知道如此劇烈地變幻真氣,最是考驗人對真氣的控制能力,如果像暗月楓剛才那樣遠距離凝電成冰,我也能夠做到,但是若再將冰瞬間轉化成截然相反的火勁,恐怕就算是我師父那樣的高手,也只能和我一樣在體內瞬間轉化罷了,如此遠距離將真氣劇烈變化,卻是說什麼也不可能做到了。

想到這裡,我背上已是一片冷汗,卻聽暗月楓也驚訝地「咦」了一聲,困惑不解地注視著我身前飄忽不定的火球,右手接連換了好幾個印訣,那火球卻是依然故我,一點變化也沒有。

我暗暗鬆了口氣,心說難道這火球不是他變的?可一想到這小子詭計多端,說不定是想趁我不備再次忽施暗算,不由得又凝神戒備起來。

只見那團火球在我週身繞了數圈後,又慢慢飄飛開來,隨意地在飄滿了銀色光團的空中來回劃出一道道火紅的弧線,就好像一塊自己會動的黑板擦一般,竟將所過之處的銀色光團全都憑空抹掉了。

看著這顆似友非敵的火球,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的我足尖略一點地,向後飄飛而出,想要撤出暗月楓布下的陣勢。

誰知我身形剛動,無數顆飄浮在四周的銀色光球竟似突然被我吵醒一般,全都在空中微微一顫,隨即順著我後退的勢子便如被黑洞俘獲的隕石般由慢至快朝我追了過來,而飄在我身後的光團也紛紛繞過我後退的身子,和我身前追擊的光團匯聚在一處,凝成了一道直徑半米長十七八米的光蛇,盯住我的胸口直撲過來,就連剛剛的那團紅色火球也吊在光蛇的尾部,一邊吞著光團,一邊隨著光蛇一起朝我追來。

眼見這條光蛇的速度越來越快,我也加快了倒退的速度,轉眼間便已退到了空地的盡頭。

猛一轉身,我繞著空地邊緣跑了起來,而光蛇竟也隨著我的軌跡掉頭追了過來,不論我高躍低縱,或是左閃右晃,那條光蛇就像追隨著彗星的光尾一般,始終不離不棄,而且速度越來越快,慢慢朝我背心逼近。

突然眼前銀光一閃,我隨手揮劍斜挑,「叮叮叮」地挑飛了十餘枚朝我胸口射來的斷刃,腳下略微一緩,頓時覺得背心湧起一股麻颼颼的涼意。

心裡大喊了一聲不好,我剛要回身攔截那條光蛇,卻又有一團銀光射至眼前。

倉促之間我大喝一聲,瞬間凝氣於胸,右手運起破風式持劍朝那團銀光斜劈而去,順勢扭身一引,靠著劍身上重疊如浪般的柔韌氣勁硬是將那十餘枚暗器引到了光蛇前方。

霎時耳邊傳來一連串「乒乒乓乓」的悶響,一團銀霧頓時在我眼前瀰漫開來。

趁著拚命搶回來的一絲空隙,我右手一抖,無數道呼嘯的劍氣立刻夾雜著紛飛的大雪朝著那團銀霧直撲而去。

原以為這一招擊出後引發的氣勁爆炸必然會聲勢驚人,誰知縱橫的劍氣竟毫無阻滯地穿過銀霧,直擊入空地邊緣的樹林中。

在一片密集的爆響聲中,將三棵參天古樹砸得木屑橫飛搖搖欲墜,震落的樹葉枝條漫天飛舞,更有無數棲息在林中的鳥兒「撲喇喇」地飛上天空,驚慌失措地在樹林上方盤旋來去,如此紛亂的場景好半天才漸漸平息下來。

等我眼前的那團銀霧隨風飄散之後,我這才驚奇的發現,剛才那條窮追不捨的粗長光蛇已經消失無蹤,只剩下一顆紅色火球在我身前不住地飄來飄去。

我奇怪地扭頭看了一眼在空地中心的暗月楓,只見他臉色鐵青地站在原地怔怔看著那個火球出神,嘴角不知何時掛上了一縷鮮紅的血跡。

直至此刻我才確信,這顆深紅色的火球的確是我自己放出來的那顆綠野仙蹤,然而它為什麼會變成了這個顏色,我卻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當年師父教給我破電式的時候,根本就沒提過什麼綠野仙蹤,更不要說跟我講解從綠色變成紅色的方法了。

唉!現在每看到自己武功有所進境,我所感受到的居然不但不是歡喜,反而是驚訝和頭痛,真不知道那個破爛師父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如果不是在天堂島得到了沉溺之冠,又被那條龍指點了一番,恐怕我現在已經走火入魔,這輩子都無緣爬到第四重的境界了。

嘿,這種時刻,我還想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幹什麼?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殺了這個討厭的人渣,然後再把他的一眾手下全部敲成白癡,讓他們就算是想給這個人渣報仇,也想不起來應該去找誰才是。

拿定了主意,我信步朝暗月楓走去,嘲諷地笑道:「唉!真是好厲害的功夫啊!怪不得你自己還發誓說什麼用完了就要自殺呢!想來你老爸也是有先見之明啊!知道你用了這招,基本上也就是九死一生了,哈哈哈……」

暗月楓頗不自然地嘿嘿笑了兩聲,一張嘴「哇」地吐出一口血來,抹了抹嘴角道:「想不到龍兄的功力竟然遠遠超出我的想像,唉!失策失策,既然如此,我也不敢藏拙了。」說著雙手在胸前合十,頓時將週身那五顆黑色的電球收了回去。

「難道你還有什麼沒使出來的花招嗎?」我故作驚訝地看著他,腳下的步子卻依然悠閒。

「呵呵,剛才只是給龍兄的一個見面禮罷了,接下來的……」

卻只聽到「啪」的一聲脆響,還沒說完話的他已經被突然欺至眼前的我一巴掌扇得橫飛了出去。

暗月楓驚怒交集,在空中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剛想開口罵人,卻又被瞬間趕上去的我一巴掌給扇飛了出去。

等他踉踉蹌蹌地落到地上,昏頭昏腦地四下尋找我的蹤跡時,我已經悄無聲息地站在了他身後。

左手一把抓住他的背心要害,我將他高高舉了起來道:「接下來的是什麼?說啊!我聽著呢!」

剛要使力抓破他的後心,讓他心臟爆裂而死,手上卻突然一空,只剩下一件滿是塵土的高檔西服。我心念一動,右手一晃,已經持劍斜指向腦後上方,果然聽到身後有一人低低地罵了一聲,收住想撲過來的勢子凌空倒翻了出去。

還未等他落地,我已如鬼魅般跟上前去甩手一掌,將他再次扇得橫飛出去,待他身子下落時,我又是跟上前去揮出一掌。如此這般連續了七八次,只聽得空地上傳來一聲聲清脆響亮的「啪」、「啪」之聲,到最後我一掌揮出,竟將暗月楓扇得橫飛出十七八米遠去,軟軟地滾落在地,整張臉被我扇得猶如豬頭一般,眼睛都高高地腫了起來,鼻孔嘴角不停地向外淌著血。

忍不住哈哈一笑,我問他道:「怎麼樣?被人扇巴掌的滋味好不好玩啊?哼!就你這點破爛功夫也敢在我們赫氏橫行霸道,不知道你平時扇別人巴掌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被人扇啊?」

暗月楓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看起來好像是被我扇得昏死了過去,不要說出聲回答,就連呼吸都彷彿停止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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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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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集 第六章


一番劇鬥停息之後,整個空地上又恢復了初時的寧靜。而自那光蛇消失後就一直停留在原地徘徊的紅色火球,此刻也慢慢朝我飄了過來,圍著我打了個轉後,又小心翼翼地飄到暗月楓的身旁,似乎是在確定他死了沒有。

看著眼前已經失去了知覺的暗月楓,我不禁搖頭苦笑起來。

自從那天在樹林中發現他無緣無故消失後,我就對他暗暗多了一份戒備。原本還以為這傢伙能有多大的本事,可是現在看來,卻也不過如此而已。

早知道他是如此的膿包,我剛才就不會為了追求速度而捨劍用掌了,直接一劍刺死他,不更乾脆嗎?

不過師父他老人家倒是一再提醒過我:「小子啊!你千萬記住,不要輕敵,面對任何敵人都不能掉以輕心。想當年曹操為什麼會在赤壁被一隻豬燒得鎩羽而歸?還不就是因為過於輕敵了嗎?」

不過再怎麼不能輕敵,現在敵人都已經躺在那裡不能動了,我想我也不用再那麼小心謹慎了吧!

唉!小心駛得萬年船,古人說得總沒有錯,而且這小子一向是詭計多端,萬一裝死騙我,我若不小心上了他的當,那可就虧大了。

想到這裡,我伸手召回了那顆火球,將它吸入胸口,又順手撿起一塊石頭,運勁朝暗月楓的腦門砸去。

我這一扔已經用上了七分的力氣,雖然還只是第二重的功力,可要是砸實了,暗月楓也要腦袋開花,橫死當場。

眼見那塊石頭「砰」的一聲砸在了暗月楓的腦門上,我胸口的寒星真氣突然一陣狂湧,帶著我便向後翻倒,接著只聽「嗖」的一聲,我剛剛扔出去的那塊石頭竟倒飛了回來,眨眼間已從我面門掠過,遠遠消失在身後的樹林之中。

這時我才感到一股勁風從臉上呼嘯而去,只刮得我的鼻子陣陣生痛。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剛想站穩腳步,左腳踝關節處真氣一跳,我連忙向後躍起,卻聽「通」的一聲巨響,塵土飛揚中,剛才我左腳踏著的地面已出現了一個拳頭般大小的深坑。

匆忙間朝暗月楓瞥了一眼,卻發現剛才還趴在那裡的他竟已不知所蹤。突然感到胸口處又是一陣狂跳,來不及思索的我咬牙一拳朝著空空如也的胸前直擊過去,猛然間手臂一陣劇顫,一股狂猛至極的力道已狠狠砸在了我的拳頭之上。

忍不住悶哼一聲,頭暈目眩間,我被那股力道擊得倒飛了出去。

身子還在半空,背心處又是一陣狂跳,我在驚駭中反身一腳踢出,卻踢了個空,突然背心一陣劇痛,情急之中我猛一挺身,左腳死命連環踢出,「啪」的一聲正正踢在一條堅硬如鐵的手臂上,只覺得腳尖一麻,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瞬間將我震飛出去,而襲擊我的人也被我踢得滾倒在地。

落地後踉蹌幾步穩住了身形,我只覺得左臂左腿全都麻得失去了知覺,連帶著左半邊身子也酸痛不已,連忙深吸口氣,一邊運勁打通閉塞的經絡,一邊提聚功力,戒備著敵人的再次進攻。

然而抬眼望去,整個空地上卻是空空如也,連一絲風都沒有,耳旁除了倒在地上的眾人的呼吸聲以及樹林中鳥兒的吱啾聲外,再也聽不到任何不尋常的動靜。

媽的,這小子用的什麼鬼招數?居然連我都無法察覺他的存在?難道那天在樹林中他也是用了這一招,讓我以為他已經離開了嗎?

突然想起師父曾經說過的話來……

※※※

「……自古以來,就有人在研究隱匿氣息的招數,用這種招數來進行刺殺或者逃逸。一般來說,一個人想要完全隱匿住自己的氣息,那是不可能的,無論武功再高的高手,也無法完全停止住自己心中的活動。只要還有思想,他心中的動向都會體現在他的身體之上,讓別人發現它的存在。比如我想殺你,就算我閉住了呼吸毛孔,連心臟也停止跳動,可我身上還是會散發出一種殺氣。當然,如果我的武功遠高於你,你肯定無法察覺到我的殺氣,但是如果你我功力相若,那麼我無論如何隱藏,也是無法逃過你的感覺的……」

「不過,雖然有些目標直走無法達到,但是朝反方向想一下,也許就會找到另外一條路。從古至今,出現了多少武學天才,一個天才想不通的路,七八十個天才一起來想,也就想出來了。羽,你知道他們是怎麼想出解決之道的嗎?」

當時我正因為好夢被攪而跟師父生氣,於是想也不想地賭氣道:「不知道,七八十個天才的想法,我這個笨蛋哪裡能夠知道?」

「呵呵,阿呆知道嗎?」師父也不生氣,只是扭頭又去問正蹲在廁所裡大便的阿呆。

阿呆道:「本來呢!我是想不到的,不過現在我蹲在廁所裡,所以一下子就想到了。」

師父點頭笑著說:「對對對,你猜對了。來,你來跟這個笨蛋解釋解釋。」

阿呆推開廁所的木門,非常嚴肅地看著我說:「羽,你聞到臭味了沒有?」

我立刻捂著鼻子罵道:「廢話!大便男!快點把門關上!」

「呵呵,可是我卻沒有聞到,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因為這臭氣的來源是你自己拉出來的!!」

阿呆搖著頭說:「不對不對,是因為我一直待在這個臭氣熏天的地方,鼻子已經適應了這裡的臭氣,所以什麼味道都聞不到了。」

師父哈哈笑道:「阿呆啊阿呆,想不到你也有聰明的一天嘛!對啊!羽,要知道人是一種對動態變化反應相當靈敏,對靜態變化卻非常遲鈍的動物,比如你從冰天雪地的屋外走進溫暖的屋裡,立刻就會感覺到溫度的變化,渾身一陣發熱,然而等你在屋裡待上一段時間後,就又沒有什麼感覺了。」

「對啊對啊!」阿呆插嘴道:「又比如你每天被美女環繞,有一天突然看到一頭母豬,可能會噁心得想吐,但是如果再讓你在母豬群中待上一段日子,恐怕你就會習以為常,覺得娶頭母豬回家也很不錯哦!」

「……你才會娶母豬呢!」

師父道:「雖然比喻得不太恰當,但也很形象……這就是那些天才們想到的方法,先讓四周都充滿自己的氣息,等敵人習以為常之後,自己再突然隱匿起來,就好像在黑夜中穿上黑色的衣服一樣,這樣就算敵人有再高的武功、再敏銳的感官,也無法察覺到自己的蹤跡了。」

我懷疑地問道:「就算敵人無法察覺自己的氣息,可是你攻擊敵人的時候,敵人也能看到你吧?」

「呵呵,人的眼睛是最好欺騙的東西,古代日本的忍術就專門利用眼睛的弱點來隱匿身形。不過那種隱身術還只是不入流的東西,如今的隱身術,已經可以做到即使站在你身前,你也無法看到他的程度。」

「怎麼可能?!」我吃驚地叫了起來:「如果真能這樣,那他豈不是變成透明的了?」

阿呆屁股都沒擦就提起褲子來說:「小子,別聽這個老頭子胡扯,要真能這樣,我還用得著每天半夜爬起來去偷肉吃嗎?」說完抬起頭來,卻看到我和師父都用著殺氣騰騰的目光注視著他。

阿呆連忙大笑著掩飾道:「哈哈哈,大完便好爽啊!好久都沒有這麼爽過了,啊!你們二位一定等得不耐煩了吧!來來來,小的這就去給你們準備香噴噴的手紙……」

師父衝著落荒而逃的阿呆哼了一聲,轉頭對我說:「他不行,我也不行,可自然有人能做到。其實道理很簡單,就是通過光的折射來隱蔽自己。你應該聽說過光纜吧!就是一種利用極高的折射率來將光完整地傳送到遠處的材料。要知道人的眼睛之所以能看到物體,是因為從物體上反射來的光照射到人眼中聚焦成像的緣故。冰系的高手中有不少人擅長隱身術,就是通過控制氣體的溫度來改變氣體的密度,在週身製造出一個類似光纜材料的屏蔽層,讓照到自己身上的光線通過折射順著屏蔽層繞過自己的身體再朝原方向射出去,這樣一來,你看到的他就只是他身後的景物罷了,對你來說,此時的他就是隱身的了……」

照這麼說來,那麼剛才暗月楓放出的那些銀色光球,並不是為了殺我而放的,而只是為了拖住我,好讓他的氣息充滿整片空地,等隱身後再來出其不意地偷襲我罷了,怪不得一點威力都沒有。

可是為什麼那天在樹林中,他也會突然之間消失無蹤呢?難道他當時已經料到我會去殺他,所以早早就將自己的氣息散佈在樹林中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後,我心中突然閃過一絲惶恐不安,隱約中覺得自己好像犯了個極大的錯誤,可是卻無法確定具體錯在哪裡……

猛然間,心口處的寒星真氣一陣狂跳,我「啊」地大叫一聲,仰天栽倒在地,只覺得在心口一陣劇痛之中,一股沛然無匹的巨力瞬間撕開我的護體真氣狠狠擊在我的心臟之上,將心臟中的血液全都擠壓了出來。

慌忙中捂著胸口挺身倒縱了出去,剛躍至半空,眼前卻「嗡」的一黑……

接著便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躺在了地上,後腦殼一陣疼痛,眼前卻是一片耀眼刺目的陽光,照得我睜不開眼睛,腦袋裡暈暈沉沉的什麼都想不起來,耳旁隱隱聽到「砰砰砰」一連串不絕於耳的氣勁撞擊之聲。

費力地抬起頭來看了看,卻發現四顆金色的流星正「嗚嗚」地上下翻飛,化作數千道金色的圓弧將一個模糊透明的身影圍在中心一通猛揍。

暈頭暈腦地爬起身來,我這才想起剛才是被暗月楓給打暈了過去。暗叫了一聲好險,要不是他忌憚我那寒星真氣,先輕輕將手掌放在了我胸口上才吐勁發力,讓衝擊力大打折扣,恐怕我現在已經斷了七八根肋骨,心臟也被折斷的肋骨給刺穿了吧!

深吸了口氣,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用出了第四重的功力,不禁苦笑一聲。

唉!早知道會這樣,剛才又何必辛辛苦苦地為了隱藏身份而只用第二重功力和他打呢?如今要殺他,簡直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輕鬆。

彎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長劍,我倒退兩步後右手微微一抖,一道冷月無聲便朝著被流星鎖定住的身影狠狠劃去。

只見一溜血光破空而去,緊接著就聽到一聲猶如猛獸般的嘶吼,那身影在一陣劇烈的氣勁悶響聲中硬生生地撞破了飛羽流星編織出來的光網,狠狠一拳朝我面門砸來。

我冷笑一聲,左手輕輕一晃,已經將那瞬間襲至眼前的拳頭抓在手中,隨著一股巨力從手腕傳至,體內的清靈之氣微微一顫,順著手臂便淙淙地流淌了過去。

頃刻間,眼前那道模糊透明的身影立刻清晰起來。

隨著一股徹骨的凍氣撲面而來,只見一個兩米多高、渾身肌肉糾結盤錯的魁梧男子,正站在面前用一雙銅鈴般巨大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視著我,滿頭的短髮如鋼針般根根豎立,渾身透射出陣陣妖異的紅光。

原以為會看到暗月楓那張豬頭般面孔的我忍不住驚叫了一聲,一失神間,他已將拳頭從我的左手中奪了回去,卻又被四顆流星重新圍住,於是密集的氣勁悶響聲便再次傳來。

我退後兩步,定了定神問道:「你……你是暗月楓嗎?」

他似乎聽不到一般,只將兩個醋罈子般大的拳頭舞得密不透風,在不絕於耳的巨大「砰砰」聲中,硬是將四顆如流光掠影般急速飛舞著的流星拒在週身二尺開外,而左肋下一道半尺來長的狹長傷口還在汩汩地向外淌著血。

看著眼前的情景,我不禁暗自驚歎。這傢伙好強的外家功夫,居然能用一對肉拳和我第四重功力的飛羽流星相抗衡,而且在我那無堅不摧的冷月無聲下也僅僅只是受了點皮外傷。

剛想再次出聲問他,我卻猛然醒悟過來,暗罵自己夠笨。這傢伙不是暗月楓,又能是誰?只是這種變身的技法實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罷了。不知道他變成這樣後,到底強到了什麼程度?

心念一動之下,四顆飛羽流星立刻便嗚嗚地飛了回來,讓暗月楓連續的數記快拳統統落空,重心失衡下忍不住踉蹌著向前邁了幾步才收穩了身子。

看著他身上的衣褲鞋襪因為陡然膨脹的身體而被脹裂撐破,七零八落地掛在身上,就好像一個成年人穿著一身嬰兒服一般滑稽可笑,我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來。

「暗月楓,你還真給我藏了一手啊!不過即使這樣,你好像仍然不是我的對手啊!」

暗月楓狠狠地啐了口唾沫,張口罵道:「哼!彼此彼此,我也沒想到你***還會這種卑鄙下流的招數。」

他此時的聲音雄渾沙啞,還隱隱帶著回聲,細聽之下卻頗具磁性,和我想像中那種怪獸般的聲音相去甚遠。

我微微一笑道:「卑鄙下流?不知道你是在說誰啊!不過我就算不用這招,你也依然不是我的對手。哼!對付你這種垃圾,只用一招就能送你上西天去了。」

「嘿!那你就來試試吧!」暗月楓冷笑一聲,猛吸了口氣。

紅光大盛中,暗月楓的身形突然之間又暴漲了數尺,身上本來就零碎的衣服頓時被扯得稀爛,紛紛揚揚的破布片兒飄了滿地,只剩下一個渾身肌肉蛟虯盤結的雄壯漢子小山般赤裸裸地站在我面前,那張如磨盤般大小的臉更加猙獰可怖,在一身耀眼的紅光襯托下,令人感到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看著他光溜溜的身子,我不由得暗笑一聲。媽的,男人女人我都揍過,可偏偏還沒揍過沒穿衣服的人!

心裡正在偷笑,卻聽見暗月楓大喝一聲,一拳朝我胸口砸來。那拳頭來得好快,剛揮出便只剩下了一抹隱約的殘影,還沒等我看清楚它的來向,狂猛的拳風就已經夾帶著無數細碎的冰凌擊到了我的胸口。

我當下動也不動,只是凝氣於胸,硬生生撤開了想要撲上去攔截的飛羽流星,接著只聽「通」的一聲悶響,胸口氣血一陣翻湧中,暗月楓已悶哼一聲踉踉蹌蹌地向後退了出去。

勉強壓下胸口翻騰的氣血,我心下暗暗駭異。

好強的拳勁!好快的速度!如果我剛才想要躲閃或者出拳反擊的話,恐怕已經被他擊得飛出去了吧!

趁他還沒將我反震入他體內的清靈之氣驅散出來的空隙,我沒有絲毫的猶豫,倒拖著長劍一招破天式的誘敵便朝他狂斬了過去。

瞬間掠至他的眼前,一道剛猛無儔的劍氣由下至上朝他裸露的胸膛狠狠斬去。

倒退中的暗月楓因為體內真氣紊亂無法閃身扭避,只得倉促間爆喝一聲,死命一拳朝我劍上擊來。

拳劍相擊的瞬間爆出「砰」的一聲震天巨響,我只覺虎口一陣劇顫,長劍幾乎脫手。而暗月楓又是一聲悶哼,仰天「哇」地噴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也被我這一劍擊得飛上了半空。

收劍回氣,眨眼間我已經沖天而起,在真氣的御使下,長劍自下朝上劃出一道奇異的弧軌,匯聚了我全身的功力,帶著一抹淡淡的金光朝著半空中已毫無反擊能力的暗月楓呼嘯而去。

驀地眼前閃過一道黑影,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只撩到一半的長劍突然斬在一個綿軟無比的事物上,驚駭中我剛想收力撤劍,卻覺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反震之力順著長劍猛然襲至胸口!

就在這令我驚怒交集的瞬間,四顆金光燦然的飛羽流星已經接連從後趕至,朝著那道黑影轟然砸去,而胸口本已虛竭的清靈之氣微微一脹,便如一塊海綿般將那股巨力吸蝕得半滴不剩,緊接著猛的一縮,竟將那股巨力又順著來路悉數奉還了回去。

隨著那股巨力倒捲而出,我只覺手上壓力頓減,眼前猛然爆起一團金光,緊接著耳旁傳來一道裂帛之聲和數記氣勁悶響,順勢直上的長劍和著疾馳而來的飛羽流星已將那道黑影斬飛了出去,劍身上耀眼的金光也隨之朝著黑影破空而去,在我勉力操控之下,那金光從黑影身下一晃而過,眨眼間消失在茫茫的藍天白雲之中。

藉著上升的力道在空中滑了個圈兒後,我帶著四顆轉個不停的飛羽流星安然落地。腳剛一接觸地面,卻只感到雙腿上一軟,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

想要提一口氣站起身來,眼前突然一陣金星亂冒,耳中也跟著嗡嗡作響,頭暈腦脹之下渾身竟是軟綿綿的一絲力道都沒有,緊接著胸口一陣煩惡難當,忍不住「哇」地吐出了一口血來。

這時才聽到先後有兩人從空中落了下來,前者「撲通」一聲栽倒在我身前十五六米遠處,向前又滑了好一段距離後才一動不動地停了下來,正是暈過去了的暗月楓;而後者則踉踉蹌蹌地落在我左邊七八米遠處,接著也是一跤跌坐在了地上,卻是一個身穿灰袍的年長老者。

突然空中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鳴聲,抬頭望去,一架只在電視上看到過的直升飛機從山後盤旋而出,遠遠地朝空地飛來。

我納悶地看著那架朝我們直飛而來的直升飛機,心想難道暗月楓所說的大事兒就是會有記者來採訪他嗎?不然這種只有大型新聞媒體才雇得起的直升飛機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呢?

那灰袍老者見我目不轉睛地看著直升飛機,慘白著臉勉強笑道:「別、別怕,剛才我情急之下才貿然出手,並沒有想傷害你,我的手下也不會傷害你的……」聽他的聲音嘶啞無力,顯是剛才已經被我那招破天式擊成了重傷。

「你的手下?!」我吃驚地看著他,想起剛才的情景,不禁生氣地問道:「你又是誰?沒事跑出來橫插一手幹嘛?找死嗎?你知不知道剛才要不是我及時收招,你恐怕已經掛了吧!」

那老者捂著胸口有氣無力地苦笑著說:「多謝你剛才饒了我一命……我就是這個畜生的爹……這位同學,看你身上的校服,你應該是赫氏的學生吧!是不是我這個不爭、爭……」他話說到一半,便猛力地咳嗽了起來,咳得胸前滿是鮮血。

我恍然大悟,不由得哂道:「原來你就是暗月宏劍啊!怪不得剛才出手阻攔我。不過硬受了我全力一擊居然還能活著,看來你的功力比你兒子要強多了。」

暗月宏劍停住了咳嗽,苦笑著搖了搖頭說:「老了,不中用了……」

說話間轟鳴聲越來越近,片刻便將我們的聲音淹沒,忽覺頭頂一陣狂風吹來,刮得我衣衫獵獵作響,眼睛也被大風刮起的塵土迷得睜不開眼。

等到狂風漸漸停息後,直升飛機已經落到了空地遠處,只見四個黑衣人快步跳下飛機朝我們跑了過來,其中一人二話不說,嗆啷一聲抽出長劍便朝我當胸刺到。

看這人身法快捷,出劍沉穩狠辣,一劍刺出竟是無聲無息卻又快得不可思議,功力居然不在紫徽之下,跟暗月楓手下的那群膿包比起來簡直就是天淵之別。

我暗讚了聲,兩顆飛羽流星應聲而動,輕輕朝劍尖上一夾,那劍尖立刻停在我眉心前二寸處,而狹長鋒銳的劍身卻在來人強猛的力道下猛然彎成一個銳角,「啪」的一聲斷成了三截。

那人一擊不中,立刻向後躍出躲開飛羽流星的追擊,眨眼便退到了暗月宏劍身旁,手裡的劍柄卻「嗖」的一聲朝我飛了過來,被回攔的飛羽流星輕輕擊落在地。

那人冷哼一聲,不再出手,只是和其餘三人分立在暗月宏劍身後兩側,一言不發地狠狠瞪視著我。

暗月宏劍頭也不回,淡淡地說:「佩羅,我剛才明明已經吩咐過,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妄自出手。你自己說吧!你該受到什麼處罰?」

那個叫佩羅的這才收回瞪向我的目光,歎了口氣,低頭道:「杖刑五十,自斷食指一根。」

暗月宏劍點了點頭說:「你知道就好。不過大敵當前,我就不先處罰你了,等今天的大事結束後,再跟你算帳。」轉頭又對另一人道:「陳總管什麼時候能到?」

那人抬手看了看表說:「大概還要一個小時後才能趕來。」

暗月宏劍默默地點了點頭,長歎一聲:「唉……看來他是趕不上了。不然讓他和你們聯手應敵,應該還有三分的勝算。」

佩羅突然抬頭道:「會長,難道憑我們四人聯手,還打不過他們嗎?」

暗月宏劍卻不理他,指了指遠處的暗月楓,對身後一人說:「去看看那頭畜生死了沒,沒死的話給他穿上衣服,別光著身子在那裡給我們暗月家丟人現眼。」

身後那人應了一聲,輕輕躍到暈倒在地的暗月楓身旁,抱起他朝倉庫走去。

佩羅討了個好大的沒趣,卻也不敢再問,目光只是追隨著那人懷裡的暗月楓,直到他們進了倉庫才扭回頭來。

暗月宏劍扭頭看向我說:「這位同學,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此時我只覺得體內空空蕩蕩,腦子昏昏沉沉,兩隻眼皮好像有千斤重般,隨時都會失去知覺,正努力強撐著不讓自己昏迷過去,突然聽到他的詢問,連忙答道:「啊……龍羽。」

他微微一愣,接著點頭笑道:「哦,原來是你啊!怪不得赫迪亞三番兩次跟我誇耀你的功夫了得,就連燮野明都不是你的對手,果然是名不虛傳。不知道那頭畜生是怎麼得罪了你,非要殺了他才行?」

我忍住頭暈,咬牙道:「本來只是我表弟和他之間的一點小矛盾罷了,讓他道個歉也就沒事了,可他卻派人去行刺我表弟的朋友,還在劍上抹了劇毒,要不是我表弟搶救及時,恐怕已經被他得逞了吧!」

暗月宏劍「哦」了一聲,點頭恨聲道:「這畜生的確該死……」

他身後一人急忙出聲辯解:「會長,少主他絕對不是這種人,就算去行刺,也不可能在劍上抹毒啊!恐怕這只是場誤會吧!」

暗月宏劍怒道:「誤會?!這個小畜生每次闖禍,你們都說是誤會!難道非要他在我眼前殺了人,才不會是誤會了?!」

那人囁嚅幾句,訕訕地住了口,另一人卻道:「會長,我們暗月家從來沒有在劍上抹毒的先例,就算是去刺殺強敵,也沒用過這種卑鄙的手段。況且少主剛剛從監獄裡出來,就算他再笨,也該知道這件事情的後果啊!」

暗月宏劍一擺手,厲聲道:「你們不用再給這個畜生求情了。他媽還在的時候,他就已經乖劣難馴,他媽走了後,更是變本加厲,居然連總督察的女兒都給打了!打了人還不說,竟然還將人家扒光了吊在鍾塔上!人家好端端一個姑娘,硬是被這個畜生折磨得不成人形啊!你們現在居然還替這畜生說情?!」

還沒等暗月宏劍說完,那人已忍不住輕笑出聲來,自覺失態,連忙摀住了嘴。

佩羅卻哼了一聲開口道:「是那女的自己犯賤,竟然在舞會上給梅麗雅小姐的酒裡下春藥,少主也是看不過去才出手教訓她的。」

暗月宏劍聞言氣得渾身發抖,又連著咳出了好幾口鮮血,嚇得他身後的人全都閉緊了嘴巴。

我聽了也忍不住想笑,心說你們少主雖然是個混蛋,不過這件事情做得倒也挺對啊!如果敢有人給阿冰或者雪城月她們下春藥,別說扒光了吊在鍾塔上,殺了她我都還不解恨呢!

突然間小腹處微微一熱,一絲清靈之氣從枯竭的丹田里緩緩升出,開始在週身的經絡中徐徐遊走。

漸漸的散亂在週身穴道中的真氣也慢慢匯聚起來,凝在胸口打了個轉兒,我只覺一股腥氣直湧上來,忍不住又「哇」地吐出了口血。

隨著這一口淤血的噴出,我胸口阻滯的穴道一一衝開,昏昏欲睡的頭腦立刻清醒了過來,四肢也慢慢恢復了力氣。雖然說還不能立刻起身行走,不過比起剛才就連動一動都會眼冒金星的狀況可好多了。

暗月宏劍也止住了咳嗽,對著身後正努力幫他打通經絡療傷的三人擺了擺手道:「死不了,放心吧!你們別浪費體力了,過會兒還要應付強敵呢!我們暗月家數百年的聲譽,就看今天這一戰了。」

那三人收回了手去,其中一人討好地說:「會長,如果我們今天僥倖得勝,您能不能再看在我們的功勞上,饒了少主啊……」

暗月宏劍怒道:「做夢!上次我已經是看在你們的面子上才答應找人救他出來的,這次是說什麼都不會再饒了這隻畜生了!我們暗月家就算沒了接班人,也不能讓這個畜生再來給我們丟臉了!」

那人苦著臉看了看旁人,接著又狠狠朝我瞪來,看那樣子似乎是恨不能一劍殺了我好提前給他們少主報仇。

暗月宏劍喘了幾口氣後,臉色稍霽,不再搭理身後的人,扭過頭來對我歉然道:「龍羽同學,你傷得重不重?我看你的氣色好像比剛才好轉了很多。」

「嗯,還好,你怎麼樣?」通過剛才的一番話,讓我對他頗有好感,心裡的氣也漸漸消了。

他微微一笑道:「也不要緊,只是暫時沒辦法走路了。過一會兒還有幾個厲害的對頭要來,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你了,等這件事情完結後,我再派人來給你療傷。」說完他回頭吩咐道:「你們先把這位小兄弟抬到倉庫裡去,可千萬不能為難他!」

我看那三個人一臉的不情願,笑著擺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說著吃力地站起身來,朝著空地邊緣走去。

那些被我扔倒在地的眾人此刻依然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見我慢慢朝他們走近,無不恨恨地瞪著我,可誰都沒有辦法說出話來。

我衝著他們微微一笑,逕直走進了他們身後的樹林,挑了個比較隱蔽的樹後盤膝而坐,緩緩運氣給自己療傷。

不一會兒,剛才送暗月楓進倉庫的那人又扶著已換上了一身黑色西裝一瘸一拐的暗月楓走了出來。

二人走到暗月宏劍身前,只見暗月楓「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期期艾艾地叫了聲:「爸……我、我……」

暗月宏劍也不理他,只是閉目運功療傷。暗月楓苦著臉看了看身旁面無表情的四人,耷拉著腦袋坐到一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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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集 第七章


過了大概二十分鐘後,一直閉目運功的暗月宏劍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來,接著深吸了口氣,緩緩睜開眼睛,看著一旁的暗月楓道: 「畜生,你還有臉來見我?」

正費力地拿著打火機準備點煙的暗月楓一見他老爸醒了,連忙扔掉嘴裡的香煙,訕笑道:「爸,我知道我錯了,不過我真的沒有派人去刺殺那個葉靈冰啊……」

「別人都找上門來了,你還敢狡辯!孽畜,早知道你是如此的冥頑不靈,我當初就讓你在監獄裡自生自滅好了!」

暗月楓無奈地歎了口氣,低著頭說:「爸,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麼,您都不會相信我了,不過今天這一戰事關重大,您能不能等打完了再處罰我?」

暗月宏劍冷哼一聲剛要說話,他身後一人急忙插嘴:「會長,這一戰關係我們暗月家的存亡,多一個人就是多一份力量,您可要三思啊!」

另一個人也連連點頭說:「是啊是啊!我們之中只有少主才會秘笈上的功夫,要是他不在的話,我們四個人恐怕也……」

他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身邊的人給急忙摀住了嘴巴。

卻聽暗月宏劍呸了一口,怒道:「如果不是這個小兔崽子會秘笈上的功夫,還會有今天的事情嗎?!當年這本秘笈傳到我手裡的時候下半冊就已經被強敵搶走,我也不只一次地跟這個畜生說絕對不許在外人面前使用秘笈上的功夫,不然叫拿著下半冊的人知道了,肯定會找上門來的!誰知這畜生根本就不當回事兒,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該廢了他的武功,讓他一輩子也出不了大門一步!」

剛才說錯話的那人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旁邊三人也都拿眼睛狠狠瞪著他。

暗月楓苦笑一聲道:「爸,該來的遲早要來,您又何必發這麼大的火兒呢?大不了過會兒當著他們的面把秘笈給毀了,然後我再自殺,只要這世上再沒第二個人知道這上半冊秘笈的功夫,不就沒事兒了嗎?」

「把秘笈給毀了?畜生!這是我們暗月家傳家之寶,是你爺爺他們兄弟三人拼了性命才從敵人手裡奪回來的!你居然想毀掉它?信不信我現在就斃了你?!」

暗月楓撇了撇嘴,不敢再開口了。

聽到這裡,我才略微明白,原來他們今天所說的大事兒,就是有人要來搶他們手裡所剩的半部秘笈啊!

聽暗月宏劍的口氣,好像來人非常的強大,以至於不但無望奪回那下半冊秘笈,一個不留神,就連上半冊也會不保。

雖然還不知道他們所說的秘笈上記載的是什麼武功,但就憑暗月楓剛才露的那幾手,已經可以想見那秘笈上的武功定然是非同小可,不然他們的敵人也不會想盡千方百計也要把這上半冊搶走了。

過了片刻,只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我心中一動,抬頭望去,卻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正在運轉的內息也猛然一抖,差點岔了氣。只見遠遠走來的,居然是那天晚上在樹林中見到的三人,而為首的一個,就是今天早上用毒劍刺殺阿冰的那個高個子!

我咬著牙暗暗冷笑道:「暗月楓,這下可是人證到了,你還想怎麼給我抵賴?!」

卻聽暗月楓哈哈地笑了兩聲道:「三位來的可真是遲啊!幹嘛不乾脆等半夜再來?到時候我們都睡得迷迷糊糊的,你們不是更容易贏嗎?」

三人中為首的高個子也嘿嘿地笑了兩聲,站在他們十幾米外道: 「暗月家可真是守信啊!就連日理萬機的暗月會長也來了。不知道我們賭的東西,你們帶來了沒有?」

這一下子可真是把我給鬧糊塗了,心想難道這三個人就是暗月宏劍口中的強敵?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那我豈不是錯怪了暗月楓?!

突然想起剛才的困惑,我一下子便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晚上暗月楓突然之間消失無蹤,原來他並不是為了堤防我,而是因為這三個人是他的對頭啊!

唉……果然打錯人了……不過也只能說暗月楓活該,誰叫他那麼囂張的……

雖然心裡想著暗月楓的確活該,不過當我看到他那滿臉的青紫時,還是忍不住愧疚了一下。

還好剛才沒殺了他,不然等到真相大白,不用暗月宏劍來找我報仇,我就已經羞愧的拔劍自刎了吧……

啊呸!我幹嘛要為這個人渣自刎啊?!哼哼!殺了就殺了,反正他這條命也是我救的,大不了兩兩相抵,誰也不欠誰的好了……

就在我胡思亂想拚命給自己找藉口脫罪的時候,暗月宏劍已從懷裡掏出一本黑色的小冊子。

他將小冊子舉在空中,對著那三人晃了晃,說:「我們的帶來了,你們的呢?」

那個高個子也從懷裡掏出一本黑色小冊子,隨手將它遠遠扔了出去,道:「既然都帶來了,那就別廢話了。說吧!你們是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的來?」說著看了看四周,突然咦了一聲嘲笑道:「怎麼你們暗月家的人全都躺在地上了啊?難道是知道我們要來,就特意用這種方式歡迎我們嗎?」

暗月楓點著了一根香煙,故作輕鬆道:「他們都是來觀戰的,不過為了怕你們見我們人多而臨陣脫逃,我就讓他們自己點了穴道躺在那裡了。泰茨雅,你該不會是連倒在地上的人都怕吧!」

哦,原來這個混蛋叫泰茨雅,嘿嘿,我可記住你了,一會兒要是你沒死掉的話,我還要跟你算帳呢!

我心裡暗自盤算著,可也分外好奇,就這三個廢物也值得暗月宏劍親自出馬?恐怕他身後那四個人隨便出來一個都能將這三人殺得抱頭鼠竄!

泰茨雅也不生氣,打量了暗月楓幾眼後笑著說:「暗月兄這是被誰打的啊?哈哈哈,難不成怕我們認出你來,故意把自己揍成了個豬頭嗎?」

他身後兩人也哈哈大笑起來。

暗月楓悠閒地吐了個煙圈道:「我是怕我太帥了讓你們難堪才不得不這樣的,不然三位一見了我就自慚形穢,這仗還怎麼打啊?」

暗月宏劍瞪了他一眼,朝泰茨雅一拱手道:「不知道艾非拉斯他老人家可還安好?三位和他是什麼關係呢?」

泰茨雅收起笑容,也拱了拱手道:「他老人家神功蓋世,自然不會有什麼毛病,我們三個小卒子怎麼敢跟他老人家攀上什麼關係?只不過承蒙他老人家指點幾招罷了。」

暗月宏劍微微一驚,隨即點了點頭道:「原來你們是他新收的徒弟啊!怪不得不把我們暗月放在眼裡了。」

泰茨雅搖頭說:「不是不是,我們可不是他老人家的徒弟,只不過是被他老人家指點了幾招秘笈上的功夫罷了。他老人家說,這血月修羅功雖然高明,可也不配讓他去學,於是就找了我們三個廢物來練了。」

聽了他的話,我忍不住連連點頭,心說你還真是有自知之明,居然也知道自己是個廢物啊!

點了一會頭,卻猛然想起,艾非拉斯……不就是拉奇特的師父嗎?!

天哪!原來奪去秘笈的人竟然是他!怪不得暗月宏劍如此小心翼翼,千叮嚀萬囑咐地不讓自己兒子洩漏秘笈上的武功啊!

如此說來,既然他們是拉奇特師父指點過的人,自然也就是拉奇特的手下了!難道今天早上那個神秘婆婆所說的要來刺殺阿冰的人就是他們?!

可婆婆說來的人實力在銀徽之上,而這三個人不要說銀徽了,恐怕加在一塊兒也只能勉強夠上半個紫徽吧……

困惑之中,只見暗月宏劍悶哼一聲,吐出了一口血來,顯然是聽到對方如此侮辱自己的家傳絕學,一怒之下岔了真氣。

泰茨雅故作驚訝道:「哎喲!老爺子,您可千萬保重啊!別這仗還沒打起來,您就先掛掉了!」

他身後一人笑道:「八成是老爺子偷了我們艾非拉斯大人的秘笈之後自知罪孽深重,想畏罪自殺吧!」

另一人搖頭道:「艾非拉斯大人才沒和他計較呢!這種破爛武功,偷了就偷了,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要偷就全偷走算了,卻偏偏只偷了上半冊,讓人看著剩下的下半冊怪難受的,這才命我們湊齊了全本再讓你們來偷。」

暗月宏劍直氣得渾身發抖,卻偏偏說不出話來。

他身後的四人見此情形,同時向前躍出,分別抽出腰間的長劍怒目而視。

佩羅則接過暗月楓扔過來的長劍指著那三人道:「你們這三個鼠輩,也敢在我們會長面前叫囂?!報上名來吧!不然等你們死了,我們可不知道在你們的骨灰盒上寫什麼字!」

泰茨雅皮笑肉不笑地說:「哈哈哈,真是有勞了,想不到你們暗月家還有送人骨灰盒的風俗啊!怪不得你們會長夫人風華正茂便突然猝死,原來是喜歡上你們送的骨灰盒了啊……」

暗月楓哈哈一笑,站起身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將香煙扔在地上,低頭踩滅煙蒂說:「唉!我們暗月家的確是喜歡給人送骨灰盒,不過只限於死人罷了……」

他話音剛落,身形突然一晃,瞬間體形暴漲,帶著一身的紅光越過佩羅四人狠狠一拳朝泰茨雅揍了過去。

泰茨雅猝不及防,連忙向後飛退。身後二人見這一拳來勢兇猛,立刻出劍從左右兩側攻向暗月楓的肋下空檔。

只聽兩記金鐵交鳴之聲遠遠傳開,暗月楓身形微微一頓,停了下來,那兩人則悶哼一聲,踉踉蹌蹌朝後退出了七八步遠。

佩羅四人見此情形紛紛面露驚疑,互相對視,似乎是想不通為何敵人如此窩囊也敢在自己面前叫囂。

停住身子的暗月楓卻顯然是氣暈了頭,只顧著沖那三人破口罵道:「**你媽的貝隆!**你姥姥的明鐵克!**你全家的泰茨雅!

你們的祖宗十八代都他媽是被我用骨灰盒給操死的!老子今天再順便操死了你們,然後給你們全家的骨灰盒都寫上」被日百世,永操不朽 「八個大字!……」

還沒等他罵完,泰茨雅三人突然同時低喝一聲。我只覺這三聲低喝彷彿三根鐵棒直接敲打在心房上一般,忍不住渾身一顫,忽聽「堂」

的一聲巨響,再抬眼望去時,那三人正並列一排收劍回鞘,動作整齊劃一,而暗月楓竟已如一捆稻草般向後飛出,直飛出二十多米後才轟然落地,又嘩啦啦地滑出去十幾米遠才停了下來,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身上的紅光也漸漸黯淡下來。

佩羅等四人一見少主被人偷襲得手,紛紛怒吼著挺劍撲了上去,那三人卻是不慌不忙地再次抽出長劍,突然同時出手。卻聽「叮叮叮」

的一陣急響,佩羅四人中已有三人手中長劍斷成七八截,就連劍柄也被高高擊飛,人更微微一晃,全都軟軟跪坐在地。

佩羅驚懼交加,長嘯一聲,劍上寒光大盛,隱隱有冰封九川、蒼龍撲日的雄壯氣勢,一時間場內劍氣縱橫,冰煙繚繞,硬是將那三人連著逼退了數步,自己則搶上前去挺劍護在同伴身前。

就在他換氣收劍準備再次全力出手的空隙,卻聽泰茨雅三人又是一聲低喝,震得他渾身猛然一顫,手中的長劍都差點落地。

那三人趁他心神劇顫之際,猛的撲上前來,三柄長劍分從三個不同的角度,劃著詭異的螺旋弧線朝佩羅當胸刺到。

接著只聽「叮叮叮叮」一連串的密集脆響,佩羅手中的長劍頓時爆裂開來,凝在劍上的凍氣也隨之化作一團白霧將四人籠罩其中,讓人只看到四條模糊的人影在激鬥不止……

待到白霧消散,那三人已還劍入鞘,面無表情地退了開去,而佩羅卻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長劍已化為齏粉。

暗月宏劍見此情形,搖頭長歎一聲道:「罷了……罷了,佩羅,你們都退下來吧!」

誰知佩羅竟是恍若未聞,依舊呆呆地站在那裡動也不動。

暗月宏劍忍不住驚叫道:「佩羅!佩羅?!你、你沒事吧?!」

惶急之下聲音嘶啞艱澀,竟彷彿突然之間又老了數十歲一般。

佩羅這才緩緩扭過頭來,動作卻是異常的僵硬遲緩,渙散的目光彷彿沒有了焦點,只能隨著脖子艱難生澀的扭動慢慢朝後看來,直到看見了坐在地上的暗月宏劍,這才勉強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喉頭抖動了幾下,似乎是想說:「會長,抱歉……」

四下裡卻是一片寂靜,連風都彷彿停止了呼吸,突然只聽見「呲呲」十數道細微聲響從他身上傳來,那臉上苦澀的笑容也隨之凝結,身前立時瀰漫出一片緋紅的血霧……

在眩目的陽光下,那血霧如同一團朦朧的夢一般虛無飄渺,帶著幾分的失落、幾分的悵然、幾分的不甘,飄揚四散,漸漸無蹤,讓人的心中也變得空落落的一片茫然……

就在我莫名其妙地低歎了一聲時,他身子微微一晃,轟然倒地…



接著,便只剩下了死一般的沉寂……

隨著一聲輕微的哽咽,我微微一驚,收回了迷茫的目光,發現暗月宏劍竟已是老淚縱橫,猶如一個痛失愛子的父親,正呆呆地看著倒在地上的佩羅泣不成聲。

泰茨雅三人也如同剛剛緩過神來一般,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似乎都在責怪對方出手太重。

只聽見泰茨雅咳嗽了一聲,打破沉寂,衝著暗月宏劍道:「暗月會長,我們這次前來,只是想跟你們印證一下武功而已,順便取回被你們偷走的半冊秘笈,並沒有想鬧出人命。實在是他剛才出手太重,才讓我們……這個……這個……我們來之前,艾非拉斯大人曾說,雖然這半冊秘笈並未……並未放在……」

他說到這裡,似乎是在躊躇著還要不要繼續轉述艾非拉斯的原話,他身後的明鐵克連忙打斷他道:「艾非拉斯大人說,按照賭約規定,哪一方贏了就拿走敗方手中的半冊秘笈,這一點是不能更改的。可他老人家又非常仰慕暗月會長您的人品武功,有心想要和您結交。而這下半冊的秘笈對他來說雖然十分重要,但為了你我兩家的結盟情誼,卻也願意拱手相讓。」

貝隆也點頭道:「不錯,在未得知這上半冊秘笈的下落之前,他老人家就不只一次跟我們提起過您,說您是當世黑道中難得一見的英雄人物,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和您結識。 這次來之前,他也再三囑咐我們,一切都只能按照道上的規矩辦事,不可得罪了您。剛才我們三人一時失手,情非得以,希望會長您能夠見諒。」

明鐵克接著說道:「這上半冊秘笈裡面的武功固然厲害,可是如果不配合著下半冊裡的三分修羅劍來施展的話,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會長如果得到了這下半冊,按照秘笈上的武功好好調教一下自己的手下,只怕不用三年,您就能像當年蒼月家那樣,通吃黑白兩道,再加上我們的暗中支援,下一任元老議會首席長老之位,就非您莫屬了。」

當他說到「重振當年蒼月家的聲威」時,暗月宏劍渾身一顫,不由自主地抬頭看向天上的白雲,嘴裡喃喃道:「蒼月……蒼月……」

黯然半晌後,突然又忍不住呵呵地低笑起來,聲音中竟滿是悲涼之意。

明鐵克微微一笑,點頭道:「不錯,正是蒼月。蒼月家當年隻手遮天,家族勢力遍及整個南海沿岸,就連三大金徽龍騎將也對他們束手無策,靠的是什麼?不就是這本秘笈上的血月修羅錄嗎?雖然這只是幽明幻月曲的一個殘章,但也足以和當世七大絕學比肩了。」

暗月宏劍止住笑聲,緩緩將目光移向明鐵克,冷哼一聲道:「血月修羅錄是幽明幻月曲的殘章不假,可你們居然拿它來和七大絕學相比,這可真是笑話!如果這血月修羅錄當真有你們說的這麼厲害,我又怎麼會被艾非拉斯那個老禿驢害得家破人亡,不得不隱姓埋名,遠走他鄉?!」

他這一番話說完,那三人都愕然一愣。

明鐵克驚訝地問道:「難道您是蒼月家的後人?!」

泰茨雅卻張口罵道:「死老頭子,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敢辱罵艾非拉斯大人!」

暗月宏劍哈哈一笑道:「我死到臨頭還不罵上兩句,難道要讓我等到死了之後才去罵嗎?艾非拉斯那個狗娘養的,不但殺了自己的師父,就連自己的師弟師妹都不放過,這種人渣居然還能讓他活到今天?!

可見老天真是瞎眼了啊……」

泰茨雅勃然大怒,一劍朝他胸口刺去,卻被他曲指輕輕一彈便將手中長劍擊飛,駭異之下連忙倒退數步,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明鐵克幫他拾回長劍,低聲道:「雖然他身受重傷,但是單對單,我們依然不是他的對手。既然已經撕破了臉,不如我們三人聯手殺了他算了……」

事到如今,我再也不能袖手旁觀。今天如果不是因為這三個雜種去刺殺阿冰,讓我誤會是暗月楓指示,貿然出手打傷了暗月楓和暗月宏劍,暗月家也不會敗的如此之慘,此刻要是真讓他們殺了暗月宏劍,恐怕我就要愧疚一輩子了。

想到這裡,我深吸口氣,站起身來,叫道:「你們三個雜種要是敢動他一根毫毛,老子就宰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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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7 03:32:35

第十七集 第一章


剛豪氣沖天地喊完這句話,失血過多的我只覺一陣頭暈眼花,又「撲通」一聲栽倒在地,胸口因為突然岔氣而產生的劇烈疼痛讓我齜牙咧嘴地發不出半點聲息。若不是剛才怕體力不支收回了飛羽流星,只怕此刻就已經死在暴走的流星之下了……

那三個人被我的聲音嚇了一跳,齊齊扭過頭來喊了聲:「誰?!」

暗月宏劍也朝這邊詫異地瞅了一眼,卻又嘲笑道:「三位何必如此驚慌?只不過是我那一幫不中用的手下罷了。」

明鐵克半信半疑,持劍衝著我身前樹林邊緣倒在地上的一大堆人厲聲喝道:「剛才是誰在說話!有種給老子站出來!」

見無人應答,他這才冷笑一聲道:「嘿!沒膽的鼠輩。」轉頭又皺眉低聲朝泰茨雅和貝隆說:「這可真是讓我為難啊!大人明明吩咐過讓我們點到即止,不可濫傷人命,可事到如今,如果不殺個乾淨的話,恐怕會後患無窮啊!」

泰茨雅點頭道:「的確讓人為難,可惜誰讓他這麼固執,唉!也怨不得我們了……」邊說還邊歎了口氣。

暗月宏劍嘿然冷笑道:「你們三個要殺就殺,少給我假惺惺的。想讓我暗月宏劍去給艾非拉斯那個老雜種賣命,那可真是門都沒有啊!」

「老頭,難道你真想讓這一大幫人陪你去死嗎?!」貝隆扭頭看看倒在地上的一群人:「可惜,可惜,這些人恐怕都有妻子兒女,若就這麼死了,他們的妻兒該怎麼辦啊……」

暗月宏劍怒道:「你們要殺就殺我一個!這血月修羅錄跟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明鐵克冷笑一聲,手指輕輕滑過鋒利的劍刃,慢條斯理地說:「您混了這麼久的黑道,不會不知道斬草要不留根的道理吧?萬一這裡有哪個傢伙嘴巴不夠嚴,跑出去誹謗我們艾非拉斯大人,顛倒是非黑白胡說一通的話,那可就是我們所不希望看到的了。」

貝隆點頭道:「其實艾非拉斯大人絕對比您想像的還要氣量宏大,他老人家早已不記前嫌,忘了蒼月家跟他之間的過節,您又何必一直耿耿於懷,甚至為了那麼久遠的無聊舊事而讓這麼多無辜的人白白犧牲呢?」

泰茨雅道:「況且我們真的沒有惡意,只是想讓貴我兩方重修舊好,所謂的比武之說也只是想讓你們看看這三分修羅劍的威力罷了。可您如此的冥頑不靈,著實讓我們為難啊!」

暗月宏劍氣得瞠目欲裂,怒極而笑:「哈哈哈哈,無聊舊事?!如果艾非拉斯那老禿驢也被我將他滿門上下幾百口人殺了個乾乾淨淨,就連襁褓中的嬰兒都沒放過的話,老子也能說出這麼輕鬆的話來!哼。」

聽到暗月宏劍的話,我不禁暗暗心驚。看來蒼月家當年是被艾非拉斯一口氣殺了個乾淨,只有他一個人逃出生天。如今又被仇人如此逼迫、羞辱,如果我不早點出去救他的話,萬一他不堪欺辱而咬舌自盡,那……那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而且,屆時這裡在場的所有人,恐怕都難以活命了……

不過令我奇怪的是,即使是傻子也能從暗月宏劍的口氣裡聽出他對艾非拉斯的血海深仇,就算用一眾手下的性命作為要挾令他暫時妥協了,日後也必會想盡辦法來報仇雪恨的。艾非拉斯不是傻子,所以也絕不可能派三個白癡來進行這場比武,尤其是那個明鐵克,明明他才是三個人中的老大,卻甘願站在泰茨雅的身後充當小弟的角色,只等大局已定後才顯示出自己的身份,如此謹慎小心,若不是極其怕死就是智謀遠在一般人之上,如果他看不出這一點的話,那可真是打死我都不信啊!

那麼……難道他們此刻並不是想真的逼迫暗月宏劍妥協,而只是故意想拖延時間?!

可他們在等待什麼呢?等暗月宏劍傷重難治,一命嗚呼?還是等強援來到,然後一舉擊潰,真正的斬草除根?

不對不對,這一切都不可能……暗月宏劍雖受重傷,又在盛怒之下心緒不寧,可是如果不去再給他一記重創,想就這麼等著他死,似乎是有點難度……而就憑這三個人的武功,分開來單打獨鬥的話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如果暗月家還有強援趕來,而且人數眾多,能將他們分割包圍再逐個擊破的話,那這三個人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再者,暗月宏劍也說過,這僅存的半冊血月修羅錄是當年他父親兄弟三人聯手從艾非拉斯手中搶回來的,那麼艾非拉斯必然能夠料到蒼月家還沒有絕後。如今發現血月修羅錄的傳人,怎麼可能會想不到是蒼月家的後人呢?而且「暗月」、「蒼月」僅僅一字之差,就算艾非拉斯得了帕金森綜合症,可他的這幾個手下也不可能看不出來吧!那麼所謂的想要拉攏暗月家,從一開始就是騙人的了?

此時,我的思緒被一連串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推斷攪得猶如一團漿糊一般,左思右想也覺得整件事情極不合理。而且最不合理的是,暗月宏劍一開始就道出整件事情背後的指使者是艾非拉斯,只要是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應該能立刻猜出暗月家和蒼月家的關係了。如果他們真的是想來拉攏暗月家,那時就應該極力否認才對,可他們卻直認不諱。

此刻細細想來,這簡直就跟打著納粹旗號來慰問猶太人受害者家屬一樣的不可思議啊!

「如果你發現對方在想盡辦法地讓你失去正常的判斷力,那麼不要懷疑,他絕對是有著某種不想讓你知道的企圖。」博覽群書的阿呆曾經如是說:「無論是利誘還是色誘,甚或是故意的激怒你,對方無非就是想讓你的理智被某種強烈的情緒給衝斷,然後在你頭腦短路的瞬間,讓你做出極為錯誤的判斷。」

「比如曾經的某次……當然,我舉的例子絕對不是發生在我身上的,只是打個比方,打個比方哦……一個武藝超強的人──為了講解的方便,在後面就簡稱他為超人吧──找到了一把傳說中的魔劍。這把劍不僅鋒利無比,還能在陽光和月光下發出蠱惑人心的光芒,讓對手的腦中一片空白,只能傻呆呆的任你宰殺。因為超人本身的武功就已經獨步天下難覓敵手了,所以這把劍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用,於是他就想將這把劍傳給他座下的弟子。但是他有三個徒弟,劍卻只有一把,傳給誰好呢?經過慎重的考慮後,他決定將這把劍傳給最貼心、最仁義,武功也最高強的第三個徒弟……咳咳,當然,我可沒說得到寶劍的那個徒弟是我,但是如果你非要這麼認為的話,我也沒辦法……」

「而那三個弟子中的大師兄是個性格孤僻、氣量狹窄的壞人,二師姐又是個鬼靈精怪、自戀無比的漂亮美眉,這兩個人看到師父竟然將寶劍傳給了他們的三師弟,心裡當然很不痛快。於是他們兩個人趁超人出門遠行的時候故意在三師弟面前說三道四,說什麼三師弟一定是賄賂了師父,不然無論是憑實力還是魅力,這把劍都不可能傳給他,而且還說了種種不堪入耳的壞話,說到最後甚至一致認定三師弟是用美色勾引了師父。當時那個三師弟年輕氣盛,還沒什麼經驗,以為兩位師兄師姐真的是在懷疑他勾引了師父,一怒之下便做出了極為錯誤的決定,說有種我們大家就來比劃比劃,憑實力來爭這把劍……」

阿呆說到這裡,突然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扭頭看向窗外掩映著落日餘暉的雪峰,若有若無間似乎還輕歎了口氣。

「嗯?後來呢?後來怎麼了?」面對說到一半就突然沒了動靜的阿呆,在困惑地等待了十幾分鐘後,我不得不試圖來喚回他的神志。

回過神來的阿呆,似乎已經失去了講故事的心情,眉宇間還有絲淡淡的哀傷:「後來?……哦!後來啊!那個三師弟自然是輸了,而大師兄也因為大意輸給了詭計多端的二師姐。他們兩個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二師姐歡天喜地地拿著那把寶劍到處去跟別人炫耀了……」

眼前的情景跟阿呆講的故事雖然完全不是一個類型,卻也讓我嗅出了其中相同的味道。

明鐵克三人聯手,想殺了現在的暗月宏劍,可以說是易如反掌,可他們卻遲遲不動手,還在不停地激怒對方。如果明鐵克等人的目的真的是想讓暗月家族歸順,如此做法簡直就是在背道而馳。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恐怕他們三人早就知道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那麼他們背後所隱藏的真正目的是……

一個模糊的念頭突然從我腦中劃過,竟讓我的脊樑忍不住陣陣發寒。

天……天哪!難道整件事情的背後指使者不是艾非拉斯,而是……拉奇特?!

這個念頭就好像暮野中的一顆流星劃過我的腦際,雖然僅僅只是一瞬間的閃亮,卻讓我陷入混沌迷霧中的思緒突然看到了一個近在眼前的出口。

雖然這推斷匪夷所思、違背倫理,可放在艾非拉斯和他的徒弟身上,卻也似乎合情合理。但是到現在為止,這些都還僅僅是我個人的推論,在毫無事實依據的情況下,恐怕說出來也沒人會信。畢竟誰會相信有人竟想借別人的手來除掉自己的師父呢?而且就算這是真的,此刻的我也只能看著陰謀得逞而無能為力了……

苦惱地低歎了口氣,背心卻突然一涼,竟是在不知不覺中有人伸手按住了我的後心。

驚駭莫名的我剛想驚叫出聲,嘴卻被一隻柔膩的小手給摀住了,緊接著耳旁一個嬌媚的聲音輕笑道:「好弟弟,原來你跑到這裡來了啊……」

「老頭,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似乎是失去耐心的明鐵克終於露出了猙獰的面目:「你到底是想死,還是歸順我們?」

貝隆和泰茨雅則焦躁不安地巡視著四周,似乎是在擔心著暗月家的強援趕到。

「我看我們還是殺了他,省得夜長夢多。早完事,早回去交差啊!」貝隆不耐煩地叫道。

暗月宏劍卻不為所動,只是靜靜地閉著眼睛,彷彿是在等死一般。

「咦?那個糟老頭……不是暗月的會長嗎?那三個傢伙居然在威脅他們自己的會長?難道他們在內訌?」突然出現在我身後的漂亮「姐姐」一邊給我療傷,一邊驚奇地看著場內。

待我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後,她才「哦」了一聲,卻突然蹙眉瞪著我問:「你不是說他們是暗月家的人嗎?怎麼又變成艾非拉斯派來的了?血月修羅錄?!難道情報中銀徽級別的高手指的竟是他們三個?」

「這個……」我怎麼可能知道?送情報的人又不是我!!看著她眼中突然射出的冰冷殺氣,彷彿我就是那個不負責任的情報傳遞員一般,就連正輸入我體內的涼爽真氣也猛然間變得冰冷刺骨,嚇得我忍不住心頭一陣發毛,連忙轉開了話題:「對、對了,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我、我都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找到的呢……」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在我心驚膽戰的虛心求教下,漂亮「姐姐」臉上肅然的殺氣頓時冰消瓦解,嫣然一笑道:「哈哈,你以為我跟你一樣白癡嗎?哦!對了,我剛才來的時候,碰到一個鬼頭鬼腦的傢伙,長得雖是正氣凜然,可行為卻頗為猥瑣,見我一個人來到這裡,居然上來就動手動腳的想佔我便宜,哼哼。」她似乎想表現出很生氣的樣子,可流轉的眼波中卻滿是掩不住的得色,彷彿在說:小弟弟,怎麼樣?我長的可不比你的阿冰差哦!

「哦?」我們赫氏雖說不乏青春期衝動症患者,畢竟雪城月每次離校回家時身後都會或鬼鬼祟祟或明目張膽地跟上一大票人,可衝動到竟然連幾百歲的老太婆都不放過的……就實在令人驚歎了。我不禁疑惑地問道:「你確定那個人他……不是赫迪亞校長變的嗎?」

「怎麼可能?赫迪亞那個老東西可不敢對我不敬,我看那人最多也就是個紫徽水平罷了……」正沉浸在自我陶醉中的「姐姐」似乎沒聽懂我話裡的意思。

「紫徽水平?」我詫異地撓了撓頭:「沒弄錯吧……我們學校哪來的這種高手?」

「怎麼不可能?你不就是……」她說到這裡,自己也不禁露出了詫異的神色:「對呀!雖然他的臉很年輕,可說話的感覺卻不像是十幾歲的人,而且……就連這種欣賞美女的眼光也很不符合你們學校的垃圾教育水平啊……」

「……」

「哎呀!不管了,反正一個已經被踢爆了卵蛋的男人,就算他是派來刺殺冰兒的刺客也沒什麼威脅了。」

「……」不愧是和校長同一輩的人,外表雖然是如此的淑女,可談論起這種事情卻一點也不感到難為情呢……

說話間,隨著一陣「啪啪」的輕響,我體內瘀結的穴道被「姐姐」輸過來的真氣一一衝開,胸口鬱悶難當的煩惡感頓時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陣說不出的清爽舒暢。試著活動了下筋骨,我暢快地猛吸了口氣,覺得渾身似乎都充滿了力氣,當即就想提著劍衝出去大幹一場。

「喂喂喂,你急著想去哪兒?」「姐姐」一把拽住了衝動的我:「我幫了你這麼大個忙,連個謝謝都不會說嗎?」

我瞪著她道:「難道你沒看到那邊都快鬧出人命了嗎?」

「那也沒你這麼衝動的吧!你以為憑你一個人就能對付得了當年名震天下的三分修羅劍?」

「哼!不試試看怎麼能知道?」豪氣沖天地說完這句,我又衝她討好地笑道:「再說您老人家也不會讓我一個人孤身冒險的吧……」

誰知她卻搖了搖頭,面露難色地說:「說實話,這件事情我還真不敢胡亂插手。我只是負責來保護冰兒的,暗月家的事情並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啊!」

「可是……那三個人不就是來刺殺阿冰的嗎?」我困惑不解地看著她:「難道你不怕他們殺完了暗月家,轉頭就去殺阿冰?」

她皺起眉來沉思片刻,似乎內心也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終於咬了咬牙說:「唉……看來也只能這樣了呢!不過我事先聲明,我只負責觀戰和幫你療傷,至於動手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了。」

「……」這跟讓我一個人去送死有什麼兩樣嗎?

她見我皺眉不語,只得低聲解釋道:「我不是不想幫你,也不是討厭暗月家,只是我和艾非拉斯之間曾有過協議。當然,你姐姐我也不是怕他,但是一旦撕毀協議,就會有很多無辜的人要被牽連進來,這個代價我可付不起啊!要知道,大人的世界不像你想像的那麼單純,不是說路見不平就一定會拔刀相助的……」

見我還是滿臉不解,她無奈地歎了口氣道:「看來跟你這個白癡是解釋不明白了,好吧好吧!我跟你一起出去。只不過……咦?那是誰?」

說著,她驚異地伸手朝我身後指了指,信以為真的我連忙扭頭看去,可身後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等再次回過頭來時,卻差點沒被嚇了一跳,只見俏生生立在眼前的……竟是阿冰?!

一時間沒搞清楚狀況的我幾欲驚呼出聲,還好被眼疾手快的她給摀住了嘴巴。

回過神來的我忍不住罵道:「喂!你以為你變成這樣就可以躲過我的責難了嗎?!」

「呵呵,當然不會了……」她突然伸手勾住了我的脖子,嫵媚一笑道:「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呢?……」

說著,她便朝我仰起秀麗絕倫的俏臉,羞澀地閉上了雙眼,彷彿正期待著我的……咳咳,媽的,在這種緊要關頭,我怎麼還會產生如此要命的幻覺?可看著眼前那兩片微啟的香滑薄唇,就好像嫩紅的櫻桃肉般嬌軟多汁,還隱隱泛著珍珠般水潤的光澤,更有一股濕潤醉人的暖香隨著陣陣急促的呼吸拂上我漸漸滾燙的臉頰……

「……」說實話,雖然明知道眼前正在勾引我的並不是阿冰本人,可面對如此誘人的景色,我也忍不住一陣心虛氣短,血脈賁張。媽的,要不是此刻暗月宏劍等人正因我而遭受著生命的威脅,要不是知道眼前這位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一個年紀跟校長差不多大的老女人,我早就不顧一切地撲……咳咳,一拳砸暈自己了……

雖說此刻我是心猿意馬,難以自持,可也注意到了一點不對勁。之前為了避免驚動那三個笨蛋,我們都是用傳音來說話的,可剛才從「阿冰」嘴裡說出來的那句話,以及此時這令人臉紅心跳的急促嬌喘聲,恐怕不光是我,就連所有在場的人都能清清楚楚地聽到吧……

還沒等想明白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其實此刻我也實在是難以集中精神去想了),背心處猛然翻湧的寒星真氣讓我抱著她便向前撲倒在地,險險躲過一道擦脊而過的無聲劍氣。

在「阿冰」那惟妙惟肖的驚叫聲中,一聲冷笑從背後傳來:「嘿!我說你們這一對兒是不是找錯了親熱的地方啊……」

來人正是不知何時偷偷摸過來探查情況的貝隆。就當他正準備舉劍給我們這對不知好歹的野鴛鴦一點教訓時,卻猛然瞧見了我身下那張已經被嚇得花容失色的俏臉。

「葉、葉……葉靈冰?!」從他那一臉震驚的表情上,似乎是在表明,眼前的這一切顯然已經超出了他的智商所能理解的範圍,以至於讓他結巴得不知道該是驚喜還是悲鳴了。

大概是阿冰那聖女般純潔的形象太深入人心的緣故吧!就連聞訊趕來的泰茨雅和明鐵克也是在看到阿冰的瞬間立刻化作兩尊石像,帶著僵硬而又複雜的表情呆呆地看著我們。如果不是我懷裡的人兒仍在繼續尖叫,恐怕我還能聽到那石像碎裂的聲響。

只見泰茨雅的眼中分明在大叫著:天哪!這不是真的吧!!

明鐵克則用一種傷心欲絕的眼神瞅著眼前的「葉靈冰」,等他一寸寸地緩緩將目光挪向我時,那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立刻就化作了刻骨的仇恨如火焰般朝我噴射過來。

怪不得師父他老人家常說,這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器不是威力無比的核彈,不是蠱惑人心的宗教,也不是殺人於無形的致命毒氣,而是被你摟在懷裡的夢中情人眼中那蕩人心魄的柔弱無助……那麼照此看來,以後若是再遇到什麼危險,只要我厚著臉皮將阿冰抱到懷裡,順便再讓她尖叫兩聲,豈不就能履險如夷,無敵天下了?!只是……事後……我恐怕會死得更慘烈吧……

眼看著敵人心神大亂,根本無力抵抗,我正想撲上前去讓他們領教一下一個被壞了好事的男人有多麼的可怕,誰知卻被「阿冰」攔腰緊緊抱住,讓我動彈不得。

我掙扎了幾下都無法掙脫,忍不住低聲罵道:「喂!老太婆!你就算想吃我豆腐,也要看看時機啊!」

她白了我一眼道:「白癡,難道你不想知道他們想殺冰兒的動機了嗎?」

我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會故意把這三個笨蛋引誘過來,原來是想趁他們心神劇震的時候套取情報啊!唉!薑還是老的辣,居然連這種攻心的招數都能用得如此香艷動人……哦不,是出神入化,讓我不得不由衷的佩服啊……

悔過自新的我立刻努力的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警告他們不許靠近,心裡卻在嘖嘖驚歎。想不到阿冰的魅力之大,不光讓雪城日之流的龍騎將們趨之若騖,就連這三個想來刺殺她的刺客都對她迷戀如斯啊……慨歎之餘,我不禁也有些好笑,這幫人既然這麼崇拜阿冰,那幹嘛還要來刺殺她呢?

好半天後,三個瘋狂的fans才逐漸恢復了神智。

看著正努力地抱做一團的我們,強壓下心中悲痛的泰茨雅指著我,對「阿冰」顫聲說:「你跟那個帶面具的小子一起吃飯也、也就罷了,怎麼轉、轉眼又跟這個小子好、好……好上了?」

明鐵克咳嗽了兩聲,示意貝隆把受刺激過大的泰茨雅帶到一邊去讓他清醒一下,自己則深吸了好幾口氣後才皺著眉對明顯受驚過度的阿冰柔聲說:「我……我們不想傷害你,只是……嗯……只是……」

明顯這位同志受到的心靈傷害也是不輕,「只是」了半天都沒把後面的話給「只是」出來,他才不得不又深吸了口氣,這才勉強說了下去:「只是想知道,你父親……哦!不對,是葉靈劍……不,是你父親……嗯,給你的那份文件和銀行密碼卡在哪裡?」

「文件?銀行密碼卡?」「阿冰」困惑地搖了搖頭,接著又害怕地抱緊了我:「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看到心中的伊人受驚,明鐵克趕緊擺手解釋道:「我們不會傷害你,絕、絕對不會傷害你的,只是想知道那份文件和銀行密碼卡的下落罷了……」

見「阿冰」依然害怕的搖頭,明鐵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像哄小孩子般地說道:「就是關於一份能源計劃書的……嗯,那份文件是存放銀行的存物契約,那個密碼卡就是打開那個保險櫃的密碼卡……」

「能源計劃書?」我懷裡的「阿冰」渾身一顫,忍不住抬頭問道:「是不是已經滅絕了的克迪族的那份新型能源設計報告?」(詳情請參閱第二集第六章,或者網絡版第十八章)

「對對對!就是那個!只要你告訴我存放它的銀行名稱和所在省市的話,就算沒有存物契約和密碼卡也行啊!」原本看起來挺精明的明鐵克,如今卻跟個笨蛋一般,完全沒有察覺到眼前這只應該被自己嚇壞了的羊羔正在向我勒索所謂的信用卡。

「大姐,你看我這副窮樣子,可能有什麼信用卡嗎?」我看著她不信地伸手在我懷裡亂摸,頗感一陣無力,見她越摸越不是地方,忍不住氣急敗壞地低聲叫道:「喂!你往哪兒摸?!你見過有人把那麼硬的東西放在那裡的麼?!」

明鐵克見阿冰半天都沒吭聲,只得再次出聲詢問:「難道說你怕你父親責怪你?你放心,只要你告訴我們那份文件和密碼卡的確切地點,我們會自己去偷的,這樣就跟你毫無關係了……」

聽了這話,我才明白過來,怪不得那個泰茨雅一出來就想搶阿冰的書包,原來他們是以為文件和卡在包裡面。而他們一開始的趁黑行動,後來又專趁我拿包的時候下手,八成就是不想嚇壞和誤傷自己的夢中情人了。唉!如此的煞費苦心,也真難為了這幫人呢!

搜遍了我全身後,實在是找不到應急道具的「阿冰」只得搪塞道:「奇怪,當年的那份原稿不是在拉奇特手裡嗎?怎麼會在我手裡呢?」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那份原稿如今已經丟失,而你父親手裡的那份則是拉奇特大人曾經交給聖龍聯盟的一個原稿副本。我們也是實在拿不回原稿才來的……」

「哦!怪不得。」「阿冰」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突然衝著我甜甜一笑:「情哥哥,快把東西交給他們吧!不然他們很難向上面交待哦!」

這一聲突兀而又親匿到肉麻的「情哥哥」,頓時讓我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滿口的牙都酸得咯咯直響。

麻木地衝著她笑了笑,我直覺地反問:「你……在跟我說話?」

她笑著點頭道:「對啊!別磨蹭了,看這位大叔對我們這麼客氣,就快點把東西交給他們吧!」

聽到這話,明鐵克頓時心花怒放,高興得疊聲不住地道謝,接著衝我吼道:「小子!聽到沒有?快點把東西交出來!不然我可不客氣了!」說完他還忍不住讚美了「阿冰」一句:「葉先生的女兒果然跟傳聞中的一樣菩薩心腸,表裡如一,不然我們真的不好向上面交待啊!」

「阿冰」捂著嘴笑道:「不客氣,我這個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受苦嘛!唉!沒辦法,誰叫我這麼善良呢?」說完回過頭來笑嘻嘻地看著我,彷彿在說:「快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就快成全了他們吧!」

我瞪著眼睛道:「你讓我拿什麼給他們?!別開玩笑了好不好?」

卻見「阿冰」面色一沉,皺眉道:「喂!這裡到底是我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

明鐵克似乎瞧出了點端倪,咳嗽了兩聲,小心翼翼地開口求證:「請問……二位到底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他和剛才那個戴面具的小子不過是我臨時僱用的保鏢罷了,」「阿冰」很無辜地看看明鐵克:「難道你以為我們會是情侶嗎?」

「可是……你們剛才不是在……」明鐵克彷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絲黎明的曙光,興奮中卻又有些難以置信:「不是在……那個嗎?」

「阿冰」很無奈地說:「唉!他的工資要從我的生活費裡扣,一小時十銀魯克,我哪有那麼多錢給他啊!只好讓他佔佔便宜咯……」

我心說:大姐,拜託你撒謊也請先打個草稿通知我一下好不?不然我脆弱的小心臟實在是承受不了……

毫不知情的明鐵克卻在一旁感動得痛哭流涕、語不成聲:「想不到葉小姐身為富豪之女,卻如此勤儉自律,持家有道,這實在是……實在是……令人心折啊……」

趁著這個白癡在那兒胡言亂語,我低聲問「阿冰」:「你在搞什麼鬼啊?既然都問清楚了,直接把他們全揍趴下不就得了,難道非想玩死我,你才開心嗎?」

誰知她卻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說:「你真的忍心讓你的冰兒跟人動手嗎?」見我一副想吃人的樣子,她這才笑著說:「我也只是想試試看冰兒的魅力是不是像傳說中的那樣大罷了。而且我還有點問題想去問一下暗月宏劍,如果現在就拆穿身份的話,恐怕就問不出來了哦……」

「什麼問題?」

「呵呵,幹嘛要告訴你?」她媚笑著白了我一眼,突然提高聲音道:「我讓你把東西交出來是為你好!你以為憑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會是這三位帥哥的對手?你沒看到那一地的人全是被他們打倒的嗎?」

事已至此,我也只好硬著頭皮演下去了。當下橫著眼睛掃了他們一圈,哂道:「這堆垃圾只要是個人就能擺平,有什麼了不起?哼,別以為你可以趁機賴帳不還,要是惹火了我,可就不是區區一個吻就能了結的了……」

「阿冰」驚慌地退了幾步,捂著胸口害怕地叫道:「你、你想幹什麼?!你不怕我去告訴校長嗎?」

我「嘿嘿嘿」地獰笑數聲,學著小說裡的對白,怪聲怪氣地說:「有本事你就去告啊!你以為你能逃出我的五指山麼……」

正尋思著還該補充句什麼像樣的話讓讀者們激動一下,護花心切的明鐵克已經一劍朝我背心刺來。

我反手撩劍格開這一擊,剛想趁機先結果掉這個傢伙,誰知他卻被我這輕輕一格給震得凌空倒翻出十幾米遠去,讓我預先埋好的幾招後手統統落了空。

看著貝隆和泰茨雅迅速趕到踉蹌落地的明鐵克身旁,持劍對著我凝神戒備,我忍不住暗叫了聲可惜,卻又無可奈何。

「阿冰」害怕地逃到他們三人身後,衝著我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嘴裡卻悲憤地說:「想、想不到你竟然是這種人……枉費我那麼信任你,連爸爸交給我的重要文件都交託給你……」

明鐵克緩過氣來,連忙安慰受驚的「阿冰」:「別怕,只要有我們三兄弟在,他就動不了你一根汗毛!」接著又低聲囑咐貝隆和泰茨雅:「這小子來頭不小,估計就是頭說的那個連燮野明都不是對手的裡赫氏高手……」

二人聞言不禁都變了臉色,明鐵克卻又安慰道:「放心,這小子就算厲害,也厲害不過暗月宏劍吧!這套劍法本來是用來對付那個老傢伙的,如今拿來對付他,應該是綽綽有餘,只是千萬別大意就是了……」

我聽了他的話,也忍不住暗暗心驚。

忍不住偷偷瞄了「阿冰」一眼,卻見她若無其事地拾起地上的兩本半冊秘笈,一邊捂著鼻子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血跡,一邊娉婷裊娜地款款走到暗月宏劍的身旁,在暗月宏劍驚異的注視下,將兩本秘笈當座墊墊在地上好整以暇地坐了下去。

接著,她抬頭打量了暗月宏劍一眼,這才嚇了一跳般地驚呼出聲:「呀!老爺爺,您還活著啊?!……哦!我是說,您的傷不要緊吧?」

暗月宏劍若是知道眼前這位稱呼他為「老爺爺」的女子年紀比他還大好幾倍,恐怕能當場噴出口血來。

「葉……靈冰小姐?你是為犬子得罪了你的事情來的嗎?」暗月宏劍沒理會她的不敬,卻先開口道起歉來:「唉!是我管教無方,才讓那個畜生……」

「啊!那件事情跟你那個畜生沒關係了,是某個白癡誤會了而已。我來這裡,是代他向你們賠罪的。」

「誤會了?哦……」暗月宏劍難以置信地點了點頭,接著又擔心地瞅著我說:「看情形似乎不妙啊!我看你還是趕快離開的好。」

「呵呵,不要緊,我的保鏢很厲害的……」

明鐵克等人以為是在說他們,立刻振奮精神昂首挺胸,眼中的謹慎也隨之變成了一種刻意的藐視。

受傷過重的暗月宏劍明顯定力非凡,雖然剛才還氣得睚眥欲裂,可面對「阿冰」的時候語氣卻非常平和,只聽他好奇地問:「你一點也不害怕嗎?若是一般的女孩子,看到這種情形只怕都恨爹娘給自己少生了兩條腿,很少有像你這麼鎮定的啊!」

「呵呵,還好吧!畢竟……唉!我被色狼盯上,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種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大概也只有她這種自戀狂才能說得出來了,我自是見怪不怪,可暗月宏劍卻是愣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轉開了話題:「對了,聽說您夫人以前是聖.菲麗斯修女學院的學生吧!而且還被譽為當年的商學界第一才女,令郎的商業天分就是得自她的遺傳?」

暗月宏劍驚異地看著她道:「想不到你對我們這種上不了檯面的人也知道的不少呢!她的確是很有商業天分,不過說什麼商學界第一才女,那就有些誇張了。」

「老爺爺您真是太謙虛了……不過當年菲麗斯校長對她如此青睞,還內定她為下一任學院財政部的部長接班人,可她怎麼還要中途轉學呢?難道是嫌學校的教育質量還不夠好嗎?」

「不是不是,聖.菲麗斯修女學院的教育質量自然是一流水平,只是那個菲麗斯似乎有些過於……過於嚴苛,不但規定在校學生不得在無監視的條件下接觸非親屬外的所有異性,還極力宣揚什麼獨身主義,把我們男人說的不堪入目。我也是擔心她被那個菲麗斯給帶壞了,才強迫她轉學的。」

「阿冰」有些吃驚地問:「哦?難道你們那個時候就已經認識了?咦?!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呵呵,我雖然和她父親頗有些交情,可卻是在她十四歲的生日宴會上才第一次見到她。」

「哇!才十四歲就……老爺爺您可真厲害啊!」

暗月宏劍老臉微紅,一雙老眼卻笑得瞇了起來,似乎渾然忘了身在何處:「哪裡哪裡,當時我前任妻子剛剛過世,也沒什麼心情去考慮這種事。只是那次生日宴會過後,卻發現無論如何都忘不掉她,這才厚著面皮去找她父親要了她常用的電子信箱,寫了幾封信給她。開始她還嫌我年紀大不怎麼理睬我,直到進了修女學院後,才跟我慢慢熟了起來……唉!說起來,我們之間的事還要多謝菲麗斯,如果不是她訂的校規那麼嚴,恐怕我夫人早就看上別人了,哪裡還會因為寂寞來找我這個糟老頭子解悶?」

「阿冰」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訕訕地笑了句:「想不到您老這麼大把年紀了還如此風流,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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