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zerosmall
王子 | 2009-4-27 12:24:37

前言:

什麼嘛,做好事卻沒有好報!
她冒著生命危險赤手空拳奮勇擒住惡狼
老闆卻以破壞醫院形象為由炒她魷魚
幸好還是有人「識貨」,高薪請她當看護
包吃包住、工作又輕鬆,傻瓜才會拒絕……
搞錯了吧,她還得幫主子追男人?!
不但要捉刀下廚,還要充當快遞送愛心便當
他也很奇怪,不去和「准未婚妻」培養感情
寧願不睡覺的和她天南地北的閒聊一通
也不怕日夜「操勞」過度會導致肝功能失調!
他待她的特別讓她以為他們會有未來
誰知他為保住董事長位子,竟答應娶富家千金
可憐的她被他以這種方式宣告出局已夠慘的了
那個讓她痛扁過一頓的惡狼也找上門要報仇…  


第一章

  藍采凝原本只是個在醫院急診室工作的小護士,卻莫名其妙的在一夕間成名。

  成名的原因說來光彩嗎?

  倒也不見得,因為她把一個挾持醫護人員準備行兇的現行犯,失手打成重傷。

  這件事讓多事的記者給報導了出去,一時之間,她彷彿成了正義的化身,天天都有媒體上門採訪,也有不少好奇的民眾,為了要見她一面,甚至天天上醫院掛急診。

  有支持她的,當然也有反對她的。

  畢竟醫者仁心,本意是要救人,而不是要傷人。

  為了這事,她先是讓急診室主任叫去訓了一頓,說什麼急診室的功用是搶救病患,不是製造病患。

  之後,連院長也親自召見她,據可靠消息指出,此次面見頭頭,可謂凶多吉少,飯碗極可能不保。

  同事們莫不為藍采凝抱不平,雖說她下手的確重了點、狠了些,可她好歹也算是為民除害,讓犯人接受法律的制裁。

  她做的可是好事!

  唯一不好的就是,她做的這件好事上了報紙。

  支持與反對的人為此天天到醫院來興戰,搞得所有人不堪其擾,就連其它病人也頗有微詞。

  最後,藍采凝只得為這件「好事」負責,即將淪為失業一族。

  藍采凝抱著壯士一去不復返的壯烈神情踏入豪華的院長辦公室。

  才見到院長金面,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行為辯解,院長便從皮椅上站了起來,熱切的握住她的手。

  「好,做得好!我們社會上就是需要妳這種有正義感的人。」

  藍采凝被他的舉動給弄糊塗了。

  不是說她這回是砍頭之旅,有去無回的嗎?

  那院長現在是怎樣?把握機會來個臨別性騷擾?

  「院長,這個……我……」

  「沒關係,妳什麼都不用說。」院長終子放開手,也擺脫自己可能對即將離職員工性騷擾的罪名。「如果我當時在場,我一定也會做出一樣的事,見義勇為是應該的。」

  「院長,你的意思是,我還可以繼續留在醫院工作囉?」敢情這會兒召見她,不是為了斥責,而是為了嘉獎?

  「很抱歉,我雖然很想留住妳這麼優秀的員工,但是站在醫者的立場,我不能說妳做的是對的。」

  講了這麼多廢話,最後還是要炒她魷魚?

  「不過,妳別擔心工作問題,我已經替妳鋪好後路了。」

  聞言,藍采凝皺起眉頭,還來不及開口問,院長便逕自往下說。

  「這個工作絕對比在急診室輕鬆,待遇也絕對不會少,所有的一切我都幫妳爭取好了。」

  啊?這是怎麼一回事?藍采凝更糊塗了。

  先是炒她魷魚,然後又幫她找了個更好的工作?天下哪有這種事?

  「院長,你說的工作是……」

  「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的女兒身體不好,需要個私人看護,剛好我朋友看到報紙的報導,知道了妳的『義行』,便說無論如何都要請妳擔任他女兒的看護。」

  「看護?  」

  「放心,他女兒並不是什麼重症病人,只是心臟不太好,需要有人時時注意著。」

  「只是這樣的話,並不需要看護吧?」

  院長似乎不想多透露什麼,他只是看著她,問了一句:「這工作妳是做還是不做?」

  「薪水多少?」她問出最實際的問題。

  「比妳現在多一萬。」

  「真的?」

  「千真萬確。」

  既然薪水多,工作輕鬆,那她還去管人家請看護的原因做什麼?反正有錢人的想法也不是她能理解的。

  人家要花大錢,她又樂得輕鬆,幹嘛不去?

  「好,那我什麼時候開始上工?  」

  就是這項前因,所以藍采凝才會在離職的隔天坐著有司機駕駛的奔馳,在山路上不斷蜿蜒前進。

  「還要多久?」她忍不住開口問司機。

  「就快了。」

  「十分鐘前你也說就快了!」她從不知道自己會暈車,直到此刻才知道這項事實。「如果十分鐘內還到不了,我就要吐在這輛車上了。」

  聞言,司機臉色一變。

  「我保證,不到十分鐘就會到的。」

  不曉得是威脅奏效,還是司機怕她,果真不到十分鐘後,藍采凝雙腳踩在地上,覺得自己彷彿再世為人。

  待她腦袋清醒,神智集中後,這才發現她正面對一棟像是座小城堡的豪華住宅。

  「台灣居然會有這種建築?」果然,有錢人的有錢程度,絕非她這般市井小民可以想像。

  這時,大門緩緩打開了,一名長髮飄飄,衣衫雪白的美女,蓮步輕移的朝她走來。

  跟著她身後傳來急切的喚喊聲——

  「小姐,妳不能走這麼快,妳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聽到這話,藍采凝訝異得差點連下巴都掉到地上,這美女優雅的步伐叫快?!

  那她平常在急診室邁步狂奔要叫什麼?

  趕著投胎嗎?

  「妳是藍采凝嗎?」

  老天真是不公平,這美女不僅人美,連聲音都甜得酥人筋骨。

  「是,我是藍采凝。」面對美女,說話向來大刺刺的藍采凝,也不自覺的把語調放柔:「請問妳是……」

  「我是蘇可柔,妳叫我可柔就好了。」蘇可柔巧笑倩兮的說著,「爸爸說妳這兩天就會到,所以我這幾天天天都在客廳等,怕來不及在第一時間歡迎妳呢。」

  「呃,我應該是來當妳的看護吧?」怎麼蘇可柔說得好像她只是來作客的樣子。

  「我才不需要看護呢!」蘇可柔不依的嘟起小嘴,「我的身體很健康,都是爸爸太愛操心,一定要有看護在我身邊他才放心,所以我就跟爸爸說,既然一定要有看護,那我要自己選。」

  「所以妳就選上我?」藍采凝的腦袋開始快速運轉,努力的想將蘇可柔的臉和她的病人配對,最後她得到一個結論,自己之前絕對不曾見過她。「可是我們應該沒見過面吧?」

  「沒錯,我是在報紙和電視上看過關子妳的報導。」蘇可柔那含著水氣般氤氳的迷濛雙眼,此刻閃耀著崇拜的光芒。「妳真的赤手空拳打敗l個持刀歹徒嗎?」

  聽到這兒,一切豁然開朗了。

  這位看來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在報紙上看到關子藍采凝的報導,剛好她又需要個看護,所以就指名她。

  這也就是藍采凝今天為何會站在這棟豪宅前的原因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輛名貴的黑色房車緩緩的停在蘇家大宅門前,蘇家的管家連忙上前將車門打開,必恭必敬的朝車子裡的人鞠躬。

  「歡迎您來,嚴先生。小姐已經在花廳等著了,新來的看護也到了,需要我去叫小姐來,還是……」

  「不必了,我自己去找她。」嚴少奇移動身體下車,挺拔的身材比管家還要高上一大截。

  車子另一邊的門也開了,一名身著深色西裝的男子快步走過來。

  「董事長,我們只能在這裡停留十分鐘,一個小時後您得參加『日和會社』舉辦的開幕餐會,屆時『日和會社』的社長會偕同夫人出席。」

  「嗯,知道了。」嚴少奇點了點頭。

  進了蘇宅,他直接朝花廳定去。

  所謂的花廳,就是在花園旁的一間小會客室,蘇家人習慣稱它花廳。

  就在嚴少奇要走進花廳的同時,他聽到蘇可柔興奮又好奇的聲音傳來——

  「妳真的打斷他的三根肋骨嗎?」

  聽到這話,他不禁停下腳步。

  雖然他打可柔還是黃毛丫頭時就認識她,可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她以這麼愉快的聲音說話。

  「呃,是啊。」

  他聽到有人回答,是個女人。

  聽起來似乎是個孔武有力的女人,要不然她怎麼有法子斷人肋骨?

  看來這回可柔不只是找到個看護,同時還找了個身手足以擔任保鏢的女人。

  「那時候情況一定很危急對不對?所以妳才會出手自衛!」

  在花廳裡,蘇可柔精緻的小臉上,充滿了崇拜的看著面前的藍采凝。

  「呃,其實也還好。」

  這要藍采凝怎麼回答呢?

  說情況危急嘛……其實也不是那麼危急,唯一有點嚇人的那段,就是她的同事王小珊讓歹徒拿刀架著。

  「那就是他攻擊你們囉?」蘇可柔不死心的繼續問。

  攻擊嗎?藍采凝眉頭緊皺,想了想她所謂的攻擊。

  「嗯,一開始他攻擊我的同事,後來我同事脫困了,為了避免他逃跑,所以我們只好做了些阻止他逃跑的事。」例如踢斷他的肋骨。

  報紙上只寫了那名歹徒被勇敢的護理人員打斷肋骨,但事實是,他不僅肋骨被打斷,在一開始就被人給踢斷陘骨,還因為肋骨斷裂造成血胸,除此之外他的胯下腫大,嚴重淤血,還有輕微的腦震盪……

  以上這些都是藍采凝氣急攻心後的傑作,而這也是歹徒為什麼得在加護病房多待幾天的原因了。  

  「對了,他為什麼無緣無故的攻擊你們?」

  「根本不是無緣無故。」

  說到這件事,藍采凝到現在還是覺得氣憤難當,立刻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那傢伙是個人渣,專門欺負女孩子!那天晚上,有個被他欺負的女孩子送到我們醫院的急診室,帶她來的阿伯說那個人渣被他用柴刀砍了兩刀,但還是給他逃了,沒想到不到一個小時,有個男人符合那位阿伯所說的一切特徵,我們就報警要抓人,不小心被那個人渣給發現,他就拿手術手挾持我的同事,我一時情急下,就和那個人渣槓上……」

  蘇可柔聽得入神了。

  「妳真的好勇敢哦!」她讚歎的說,「如果換成是我,我一定會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沒有啦!」讓人這麼誇讚,藍采凝還是很不習慣。「是腎上腺素發揮作用吧。」

  「可是那個歹徒欺負女孩子的事,報紙怎麼沒寫出來?」

  「這是為了要保護那個受傷害的女孩,如果把這人渣的事全部寫出來,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一定會死命往下追,一些沒道德的媒體為了搶新聞,要是把那女孩的照片給刊登出來,那就糟了!」

  「哇,你們考慮得好周全哦。」

  面對蘇可柔閃著亮光的崇拜眼神,藍采凝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可柔,妳都準備好了嗎?」隨著這聲問句,嚴少奇跟著走進花廳。「準備好的話,我們該離開了。」

  他一出現,蘇可柔驚呼一聲,原本開心的小臉立即失去了活力與光彩。

  藍采凝見狀,不自覺的皺起眉頭,不清楚這陌生男人的身份為何,竟然讓這大小姐怕成這樣。  

  可不知怎地,她覺得這男人的臉越看越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嚴少奇似乎是透視了她的想法,自西裝內側的口袋掏出一張名片,遞到她面前。

  「妳好,我是嚴少奇。」

  藍采凝被動的接下名片,上頭寫著「裕國集團董事長嚴少奇」幾個字。

  簡單明瞭的十個字,交代了來人的身份。

  光這十個字就足以讓她說不出話來了。

  「裕國集團」旗下有銀行、保險、醫院……一堆想得出來的行業「裕國」都有涉足,不說別的,她自己就有在裕國集團旗下的銀行裡開戶存錢了。

  看著名片,又抬頭盯著他,這動作重複幾次後,藍采凝有些艱難的開口,「你……是那個很有錢的嚴少奇?」

  她的話讓他不自覺的笑了出來。

  「應該是吧。」嚴少奇看到她驚訝的模樣,大抵知道是他的身份嚇著她了。「妳就是新來的看護?」

  「是的。」

  「可柔以後麻煩妳照顧了。」

  嚴少奇迅速打量眼前站得筆直的女子——

  身高不及他的肩膀,身材瘦弱得好像被風一吹,就會被吹走似的;那頭及肩的直細頭髮,隨著空調輕輕晃動著,圓圓的小臉上,細細的眉毛像新月似的,圓亮的眼睛直視著前方,不敢亂瞄,所以沒發現他打量的眼光。

  他不禁想到先前她和可柔的對話——

  這種身材能斷人肋骨?還三根?這是在開玩笑的吧。

  「應該的。」藍采凝在震驚過後,心情已然平復,總算可以正常與他對話了。

  「可柔。」嚴少奇回頭和顯然極不願與他接觸的蘇可柔說:「我們走吧。」

  「我……」  

  蘇可柔無助的看向藍采凝,希望她能說些什麼。

  不過,她發現藍采凝完全無動子衷。

  「少奇哥,可不可以讓采凝和我們一起去?」

  聽到這話,率先有反應的人是藍采凝。

  「我和你們一起去?」去哪裡啊?

  「是啊。」蘇可柔走到她身邊,親熱的拉著她的手。「我們以後就要住在少奇哥家,妳就先和我們一起過去嘛。」

  聽到這兒,藍采凝糊塗了。

  她和這個美女以後要住在嚴少奇家?她不是來當蘇可柔的看護嗎?為什麼她自己的家不住,要住到嚴少奇家去呢?

  藍采凝臉上的疑惑,嚴少奇完全看在眼裡。

  不過,他並不打算說出嚴、蘇兩家的長輩,希望讓可柔搬到他那裡,借由朝夕相處培養出感情,日後好結為親家一事。

  「可柔的父親說我那裡的環境比這裡好,對可柔的身體比較有幫助,要她搬到我那裡靜心調養身體。」

  他沒必要和個看護多解釋什麼,但是她的表情實在有趣——皺起眉、扭著嘴的,讓他不禁多話了。

  「哦。」藍采凝恍然大悟的說:「意思是我以後也要跟著蘇小姐住在你那裡囉?」

  她是來當蘇可柔的看護,總不能蘇可柔住在嚴家,而她則待在蘇家白領薪水吧。

  嚴少奇點點頭,「沒錯,有妳在,可柔的父母會放心得多。」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輛車子裡坐了五個人,兩個僱主,三個僱員,車子直朝嚴少奇的住處而去。

  後座上,兩名僱主之間坐了個僱員——藍采凝這個新僱員,坐在嚴少奇與蘇可柔中間,絲毫不敢亂動,這坐法還是蘇可柔安排的。

  被兩人夾在中間的她,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右邊的蘇可柔低頭不語,不時望向車窗外,似乎是不願意與嚴少奇有任何互動。

  左邊的嚴少奇對子蘇可柔的安排全然無異議,從一上車後,便埋頭批閱公文,中間電話響起,沒什麼要緊的事便由秘書轉達,重要的再由秘書把手機遞到後座讓他接聽。

  坐在中間的藍采凝仍不清楚她的美麗僱主,與被媒體捧為台灣身價第一的超級黃金單身漢——嚴少奇之間的關係。

  但她隱約感覺得出來,蘇可柔好像不是很喜歡嚴少奇……與其說不喜歡,倒不如說她滿怕他的。

  雖然藍采凝不明白原因,不過她只是個看護,沒必要知道太多。

  懷著滿肚子疑問的她,這會兒只能直挺挺的坐著,既不能向右打擾到美女的沉思,更不能向左碰到正努力工作的大老闆。

  唉,要在行進間的車子中,維持這姿勢,著實有些困難,尤其是坐在中間,她連個能穩住身子的把手都沒有,只好隨著車子左搖右晃的。

  突然間,車子往右打滑,藍采凝反應不及,整個人撞向坐在她左邊的大老闆。

  從他身上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香味,這香味讓她一怔。

  長時間待在醫院工作的她,最習慣的就是消毒水的味道,再不然就是碘酒揮發的特殊氣味,這香味讓她忍不住脫口說了句——

  「你好香哦!」

  等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已為時太晚,因為她看到嚴少奇那張輪廓分明的俊臉就近在咫尺,近得讓她連他睫毛有幾根都數得出來。

  「什麼地方香呢?」嚴少奇伸手穩住她的身子,同時打趣的問道。

  「啊,沒有、沒有……」藍采凝掙扎的坐直身體,伸手緊抓住前座的椅背,穩住自己後才說:「我剛才一定是摔暈頭了。」她尷尬的笑著。

  確定她沒事後,他才開口問司機:「發生什麼事?」車子會這樣打滑一定是出了什麼狀況。

  「前面有輛油罐車翻了,漏出來的油造成路面濕滑,所以剛才車子才會不受控制,現在已經沒事了。」司機恭敬的回答。

  確定一切情況都在掌握中,嚴少奇這才看向剛才整個人摔到他身上的藍采凝.

  雖然打量她的眼神是如此明顯,但是她壓根沒發覺,因為她正努力讓自己的身子不再倒向左側。

  為了要穩住身子,她只得扶著駕駛座的椅背,但是前座與後座的距離挺大的,她人不高、手不長,只能前傾身子才夠得著,半邊的屁股都騰空了。

  看她這模樣,嚴少奇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淺笑,心裡覺得有趣,又有些好奇。

  女人在他面前,莫不努力維持一種完美姿態,言行舉止樣樣在乎。

  而這小護士為了不讓先前的情形再次發生,不惜犧牲形像,擺出一個極為可笑的姿勢……

  難不成她對自己在他面前所呈現的一切,都毫不在乎嗎?不在乎自己的醜態,讓他這位身價百億的男人瞧見?

  又或許她是故作姿態,好贏得他的注意?

  不管她是有心或者無意,原本專注子工作上的嚴少奇,心裡除了工作外,還多了個努力維持可笑姿勢的藍采凝。

  再度低頭回到工作上,他的嘴角噙著一抹幾乎無法察覺的笑意。

第二章

  公事繁忙,嚴少奇在送蘇可柔及藍采凝抵達他的住處後,僅交代管家要好好招待她們,不可怠慢後,立即匆匆離去。

  望著車子絕塵遠去的景象,藍采凝不禁想著,對這種做大事業的男人來說,寸金絕對難抵寸光陰啊。

  直到車子駛離她的視線後,她才有心思好好的打量據說適合調養身體的地方,到底有什麼得天獨厚之處。

  眼前所見,儘是林蔭遮天,很有庭院深深深幾許的大戶人家的氣派。

  自大門口蜿蜒到主屋前的碎石小道兩旁,種植著灌木叢,看起來別具生氣。

  這許許多多的綠,層層迭迭的,讓人心曠神怡,渾身舒暢,的確是個養病的好地方。

  管家拿起無線電,快速的交代幾句後,不一會兒即看到兩輛只有在高爾夫球場上見到的電動小車出現。

  駕著小車的僕人將她與蘇可柔的行李送上其中一輛後,隨即離去,而另一輛則在一旁候命。

  「兩位小姐,這邊請。讓我稍微介紹一下這裡的環境,以後兩位要是有什麼需要,儘管和我說,千萬別客氣。」

  雖然坐電動小車參觀,不必勞動自己的雙腿用走的,但是將整座嚴宅給走遍,也花了半個多小時。

  將兩人送到各自的房間後,管家隨即告退,並預告午餐將在一個小時後開始。

  這般的大陣仗,對出身平民的藍采凝來說,著實是一大震撼,且難以消化。

  就在她心不在焉的打開行李箱,將衣服一件件拿出來放到床上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她以為是管家漏說了什麼,連忙上前開門,誰知門一打開,居然是哭得梨花帶雨的蘇可柔。

  藍采凝以為她身體不適,連忙抓起她的手腕測量脈搏,確定沒有異常後,再伸手探向她的額頭,發現溫度也正常,懸在半空的心也安了一大半,這才開口問。

  「可柔,發生什麼事了?」

  「我……我……我不想住這裡……」晶瑩淚珠一顆顆自蘇可柔白玉般的臉龐上滑落。

  「可是妳不是到這裡來……」

  「才不是,是爸爸逼我來的!我根本不想來!」

  聞言,藍采凝皺起眉頭。

  「這是怎麼回事?」她真的被搞迷糊了。

  「爸爸要我嫁給他!」

  見蘇可柔越哭越傷心,藍采凝怕被人看到惹人非議,便將她給請進門。

  關上房門後,她才開口說:「可柔,嚴先生年輕有為、英俊多金,是個好對象啊。」

  「但是我不喜歡他!」蘇可柔聽她這麼說,氣得直跺腳。「他從小到大只會對我說教,只會凶我,我絕對不要嫁這種人!」

  「你們要結婚了嗎?」哇!這可是個大八卦,超級黃金單身漢居然已經有對象了。

  「才沒有!我不喜歡他,但爸爸硬要我住到他家,和他培養感情,說什麼只要我瞭解他之後,絕對會對他有所改觀的。」

  「妳不想來,可以拒絕啊。」

  「不行,爸說要是我不來,就要將我趕出家門,一毛錢也不給我!」

  「嗯,這樣啊……的確不來不行。」

  藍采凝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她是個衣食不缺的富家小姐,要是突然被斷了金援,相信日子一定會非常難過。

  「可柔,妳也別想太多,搞不好嚴先生的想法和妳一樣,你們兩個就做做樣子,安長輩的心吧。」

  「真的嗎?少奇哥也不想和我結婚?」蘇可柔精緻的小臉蛋一亮,語氣興奮的問道。

  藍采凝不想說謊,但也不想讓她失望,只得聳聳肩說:「下回有機會的話,妳可以當面問問他嘛。」

  「我、我不敢。」聽到她這麼說,蘇可柔小臉立即黯然失色。「他看起來好凶,我不敢和他說話。」

  「他看起來凶嗎?」

  藍采凝側著頭想了想,並不覺得嚴少奇哪裡凶了。

  她只覺得他雖然沉默寡言,但是態度和善,一看就知道很有教養的樣子,想必修養也不錯。

  「當然,他不說話的樣子好嚇人。」

  「可是男人太長舌也很討人厭。」說到這藍采凝就很有經驗,醫院裡什麼樣的人都有,有些醫師明明是個男人,卻比女人還愛說長道短、搬弄是非,討人厭到極點。

  「反正我覺得他很凶就是了!」蘇可柔嘟著小嘴道。

  「這樣啊。」

  根深締固的觀念,誰也改不了,反正蘇家也沒多付錢要她幫這個大美人來個思想改造,她也不必多事了。

  這時,蘇可柔突然拉住她的手臂,語帶哀求的說:「采凝,妳可不可以幫我一件事?」

  「什麼事?」她有預感,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妳明天可不可以幫我送午餐給他?」

  「送午餐?」

  「對啊,爸爸說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他要是知道我煮食功夫了得,一定會對我另眼相看的。」

  「妳會煮嗎?」她很懷疑。

  「不會。」

  「那……」

  「明天開始,家裡的廚師會到這兒教我煮菜,然後我再把煮好的飯菜送去給他。」

  「可是妳不是不喜歡他嗎?不喜歡他,別煮就好啦。」藍采凝覺得這事情很好解決。

  「不行!」蘇可柔苦著一張小臉,搖頭道:「爸爸要是知道了,就會扣我的零用錢,那個廚師說是來教我做菜,不如說是來監督我的。」

  原來如此。藍采疑心想,經濟制裁果然有效,就算蘇可柔不想見到嚴少奇,面對父親威脅要切斷金援,也不得不服從。

  「我煮好菜之後,妳就幫我把飯菜送去給他,好不好?」

  「我送去?」  

  「求求妳,在這裡我沒有別人可以依賴,就只有妳了!」

  當美人淚盈子眼的懇求人時,就算不是男人,遇到這情形,藍采凝也只得舉白旗投降。

  「好吧。」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嚴少奇回家的時候,已經接近半夜三點。

  等洗完澡,將帶回來的公文看完,並將明天開會要用的東西準備好,大概是四點半了。

  而他得在三個半小時後起床,開始另一天的工作。

  很累,但這是他的責任,他得盡責。



  這就是當個黃金單身漢的代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幾乎超過十八小時的工作。

  生活已經被工作給佔滿,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約會,更沒有多餘的心力去討好女人。

  他父母幫他物色的對象——蘇可柔,年輕、美麗,雖然脾氣有些驕縱,但還不算太過分,帶出去應酬赴宴,也不會失了面子。

  加上蘇家與嚴家是世交,兩家無論是財力或家世,皆是旗鼓相當,要是能結為親家,更是錦上添花,美事一樁。

  他會有的婚姻就是這個樣子,無關情愛,只有利益當前。

  嚴少奇在書房將公文批閱完畢,準備回房睡覺時,突然聽到起居室傳來細微的聲響。

  若不是在這樣安靜的午夜,壓根無法察覺這聲音。

  嚴少奇慢慢的走向聲源,悄聲推開起居室的門,看到裡頭的人是蘇可柔的看護——藍采凝。

  那個努力不讓自己撞到他的女人,此刻身著棉布睡衣,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的看著電視,完全沒察覺到身後有人。

  他沒有出聲喚她,而是站在原地,陪她看了一會兒電視。

  「好看嗎?」

  他得到的答案,是一個盒狀物體迎面飛來。

  若不是他反應快,閃得更快,這會兒他的鼻樑已經遭受攻擊了。

  嚴少奇彎腰撿起她砸過來的物體,眼睛瞄了眼上頭的字——。

  「妳的反應都這麼激烈嗎?」

  藍采凝看到來人是誰時,她受到的驚嚇比先前他出聲時更勝百倍。

  只見她杏眼圓睜,膻口半啟,加上電視裡傳來一陣高過一陣的尖叫聲,好似在為她配音似的。

  這讓他不禁嘴角上揚,心情頓時輕鬆不少。

  「嚴先生,對不起,我不曉得是你,我以為是……」

  「以為我是什麼?」瞧她的樣子像活見鬼似的,顯然他真的嚇到她了。「鬼嗎?」

  「不是。」她連忙搖搖手,「這年頭鬼沒什麼好怕的,人比較可怕。」

  「哦,那妳是說我比鬼可怕囉?」

  「沒有、沒有!」怕他誤會,她趕緊澄清,「嚴先生,你長得很帥,一點都不可怕。」

  「是嗎?」嚴少奇摸了摸自己的臉,「要是我真的有妳說得好看,妳為什麼還越退越遠?」

  「啊,我有嗎?」

  藍采凝左右看了看,邊看還邊退後,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這一幕讓嚴少奇心情大好,覺得辛苦工作一天的疲勞全一掃而空。

  「妳現在正在倒退。」他笑著提醒她。

  他臉上那抹淺笑,讓藍采凝看得癡迷了,不經大腦的脫口而出一句話——

  「嚴先生,你笑起來更好看了耶。」

  她那小小圓圓的臉蛋,搭上圓圓亮亮的眼睛,配著嘴角那抹傻傻的微笑,看在嚴少奇眼裡,有如小動物般的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逗弄。

  她的頭髮讓空調給吹得飄動,有些髮絲落到額前,他沒多說什麼,長腿一邁,跨了兩步,伸手撥開它,還不忘揉揉她的頭頂。

  直到他的手自她的頭頂移開,藍采凝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頓時雙頰迅速漲紅,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給埋進去。

  嚴少奇見狀,決定不為難她,對方纔的事隻字不提。

  「女孩子要早點睡,要不然臉上皺紋會變多,老得快。」

  「哦,好。」

  「這有這麼好看嗎?」他轉頭看向電視屏幕,恰巧看到一具屍體讓人從大垃圾箱裡拖出來。

  「嗯,很好看。」

  「再好看也別這麼晚睡。」

  雖然他的口氣平穩,但就是給人一種訓話的感覺,聽到他這麼說,藍采凝立正站好,「是。」

  回完話後,她才想到一件事。

  「嚴先生,你怎麼還沒睡?」同是半夜未眠人,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

  「我剛回來。」

  「剛回來?」聽到這話,她訝異的瞪大眼睛。「你該不會是工作到這時候吧?」

  「妳說呢?」不知怎地,她的一些小表情,總是能讓他的心情放鬆,疲勞暫解。

  「嚴先生,那我們別聊了,你快點去睡吧,你明天不是還要工作嗎?睡眠不足對健康有百害而無一利。」

  聊天?聽到她這麼說,嚴少奇才發現他們真的是在聊天。

  沒有任何目的,單單純純的說話,他有多久沒和人這麼「聊天」過了?

  藍采凝快步走到茶几旁,拿起遙控器將電視關掉。

  「嚴先生,我們一起去睡吧。」

  嚴少奇聽到她這麼說,不認為她有故意挑逗的意思,只是不動聲色,耐心的等著她自己發現語病。

  約莫三十秒的靜默過後,藍采凝突然大叫一聲,然後以手掩口。

  「呃,我的意思是……我是說……那個……」她邊說邊朝門口退去,「我的意思就是……晚安,明天見!」

  知道自己出了大糗,她再也沒臉面對他,道完晚安,她逃命似的跑回自己的房間。

  嚴少奇朝著她消失的方向,笑了笑,輕聲的說:「晚安,明天見。」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藍采凝不曉得嚴少奇是幾點起床,又是幾點離開的。

  但是她被鬧鐘叫醒,已經是早上八點半。

  梳洗過後,她先到蘇可柔房間外,輕敲幾下門板,但是裡頭的睡美人似乎仍在熟睡中,不想吵醒她,子是她晃到樓下的廚房,恰巧看到廚娘在準備早點,便走進去找了點東西吃。

  在與廚娘的閒談中她得知,嚴少奇每天七點半起床用餐,八點出門上班。

  「七點半啊?」藍采凝扳扳手指,算了算,訝異的說:「哇,那他睡不到四個小時耶!  」

  「是啊,少爺工作很辛苦。」廚娘點點頭,「每天早出晚歸,遲早有天身體會受不了的。」

  咬了口烤吐司,藍采凝有感而發的說:「對啊,我才一天就受不了了,嚴先生真是超人。」

  不說別的,昨晚她至少比他多睡一個小時以上,可現在她頭痛欲裂,若不是等會得幫蘇可柔做些日常檢查,填寫數據,她這會兒八成還癱在床上,無法動彈。

  她不過是昨晚少睡了幾個小時,就累成這樣,聽廚娘的語氣,他似乎對熬夜這事習以為常了。

  真不知是該佩服他呢,還是該同情他?

  吃完早餐,又在廚房與廚娘聊了一會兒,藍采凝才再次來到蘇可柔的房間,這次她已經醒了。

  做完例行檢查後,蘇可柔讓人將早餐送到房間,慢慢的享用。

  十點整,蘇家派來的廚師已經在廚房裡等著,蘇可柔心不甘情不願的開始洗手做羹湯。

  照理說,藍采凝原本可以利用這空檔,窩回床上補眠,但蘇可柔堅持她得在旁邊擔任助手。

  雖然瞌睡蟲頻頻召喚,但不忍讓蘇可柔失望,藍采凝也只能強打起精神在一旁幫忙洗菜、切菜。

  「個半小時過後,四菜一湯熱騰騰上桌。

  說是蘇可柔親手煮食,倒不如說是藍采凝代為捉刀有功。

  蘇家派來的廚師要蘇可柔切菜,她差點把食指上的肉給切掉一塊;要她炒菜,她差點將炒菜鍋給打翻……弄到後來,廚師完全放棄,只要求她在旁邊作筆記。

  然後把藍采凝這助手給推上火線,要她切菜、炒菜、炸肉、煮湯……折騰了一個半小時,嚴少奇的午餐終子完成。

  廚師取來精美餐盒,將還冒著熱氣的菜餚一一擺放進去,而後將湯用一隻保溫瓶裝好,這才交到蘇可柔手上。

  「小姐,董事長有交代,妳得親自送給嚴先生。」

  聽到這裡,藍采凝安心了。

  昨晚她發生的糗事,著實教她難以面對嚴少奇。

  瞧瞧她講的什麼話——

  我們一起去睡吧。

  這話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搞不好他還以為她是在勾引他……為了這句話,害得她在床上翻了半個多小時才睡著。

  就在藍采凝以為自己可以避開與嚴少奇碰面的機會時,她卻聽到蘇可柔開口——

  「采凝,妳陪我一起去好嗎?這些東西好重,我一個人提不動。」

  啊,多麼光明正大的理由啊!

  纖弱女子,身段盈盈,提不超重物,是天經地義。

  藍采凝只好接下餐籃,跟在蘇可柔身後,坐進私家車裡,朝嚴少奇的公司而去。
分享分享 收藏收藏
FB分享
http://mybid.ruten.com.tw/user/zerosmall

http://zerosmall.pixnet.net/blog
回覆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4-27 12:27:00

第三章

  藍采凝獨自一人提著餐籃,戰戰兢兢的站在嚴少奇的辦公室外頭,心裡最擔心的就是,萬一他問起蘇可柔的去向,她不曉得該如何回答。

  當然誠實是上策,但蘇可柔在送餐的途中,臨時要司機將車子駛進百貨公司,而後囑咐藍采凝送完餐後,再去接她即可。

  「路上,她想了好幾個理由幫蘇可柔解釋,卻總覺得這些理由都很牽強,太容易被識破。

  直到她現在已經站到嚴少奇的辦公室外頭,她還是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釋,躊躇了好一會兒,心知再不進去飯菜都要涼掉了,她只好硬著頭皮,舉手敲了敲門,而後輕聲地說:「嚴先生,我替蘇小姐送午餐來了。」

  嚴少奇抬起頭,摘下眼鏡,放下鋼筆,示意她可以進來。

  藍采凝輕輕打開門,低著頭走進去,本想將餐籃放到他的桌上,卻發現辦公桌上被一堆檔案夾佔據,沒有多餘的空間,只得提著沉重的餐籃,等待他的指示。

  嚴少奇著手將桌面收拾了一下,「你放在這裡吧。」

  她將餐籃放到桌上,心想,既然使命已達成,他也沒多問話,該是功成身退的時候,正想開口告別時,就聽到嚴少奇問:「可柔怎麼沒和妳一起來?  」

  聽到他這麼問,她在心裡暗自叫苦,不曉得該不該將實情全盤托出。

  稍作思考後,她決定含糊以對。

  「她……有點事,所以讓我送午餐過來。」不待他繼續發問,她接著說:「四菜一湯,保證當日現做,你要不要趁熱吃?  」

  見他不再追問蘇可柔的行蹤,藍采凝不禁鬆了口氣,而後快手快腳的將餐盒及裝著熱湯的保溫瓶自餐籃裡拿出來,最後取出碗筷放在桌上,站在一旁等著他動筷.

  「午餐吃了嗎?」嚴少奇看著她問道。

  「還沒。」

  「一起吃吧,這麼多我也吃不完。」

  「不行,這是蘇小姐特地為你做的,而且我早餐吃了很多,現在一點都不餓。」

  嚴少奇注意到她眼眶下方,好似染了層墨般,「昨晚沒睡好嗎?」

  「睡得很好,只是睡得比較少。」

  「我記得,我們是一起去睡的吧?」

  聞言,她的臉整個紅了起來。

  為了自己的失言,她整整在床上翻了半個多小時,直到天光乍亮,才沉沉睡去。

  這會兒他把她的話給重複一遍,害得她羞赧不已。「是啊,我們是同一個時間回『自己』的房間睡的。」

  昨晚她會失眠,就是滿腦子想著,萬一再遇到這種情形,她該怎麼解釋才不會讓他誤會,沒想到昨晚想到的答案,今天就派上用場了。

  「看妳的精神似乎不太好……這樣吧,」嚴少奇指著沙發說:「妳就在這休息、補眠,等我吃完,我會叫妳起來!」

  原本她就是想溜到外頭,找個地方打盹,沒想到他竟然叫她留在他的辦公室……睡覺……

  這樣好嗎?

  她先看看嚴少奇,再看看那組看起來既舒適、又昂貴的米白色真皮沙發,加上辦公室裡的空調,涼爽宜人,安靜得連一點聲音也沒有……

  「那我就坐在這裡等你吃完吧。」

  說完,藍采凝挑了個離他最遠的位子坐了下來。

  原本她只是身子半靠著椅背,但過了一會兒,她的身體慢慢傾向扶手,眼皮漸漸的沉重,神情恍惚間,她似乎聽到鍵盤的敲擊聲,雖然想睜開眼睛確認,但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只覺得身下的沙發好柔軟,溫度適中的空調,不冷也不熱,讓人覺得渾身快活……

  下一會兒,藍采凝已經靠著沙發椅背,打起盹來。

  雖說她挑了個離嚴少奇最遠的位子,不過這辦公室也就五十坪大小,她就算離得再遠,她的動靜還是清楚的落在他的眼裡。

  邊吃著「據說」是蘇可柔煮出來的午餐,嚴少奇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睡得左搖右晃的藍采凝。

  十分鐘過後,她整個人已經靠在沙發扶手上,顯而易見的,已然沉沉睡去了。

  這時,嚴少奇脫下身上的外套,而後走到她身旁,將外套蓋在她身上,大手輕輕的將落在她臉龐上的髮絲拂開,手指愛憐的劃過她柔嫩的臉頰。

  看著她的睡顏,他的嘴角不自覺的噙著一抹淺笑,臉上溫柔的神情,是別人所未見過的。

  他按下內線讓秘書送杯咖啡進來,放在茶几上,他放鬆心情地坐在她的對面。

  咖啡香四溢,一股溫馨的氛圍讓嚴少奇的呼吸也跟著和緩。

  看著她在睡夢中時而皺眉、時而露出幸福的甜笑,他一手撐著額角靜靜的看著睡夢中的她。

  不曉得過了多久,內線響起,他斂起心神,明白休息的時間已過。

  見她睡得香甜,他不忍喚醒她,便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接起電話,低低吩咐幾聲後,隨即帶著公文及開會用的報表離去。

  臨離開前,他細心的將窗簾拉起,將室內的燈全部關掉,動作輕柔的將她的雙腳移到沙發上。

  這時,就見藍采凝將他覆在她身上的外套拉緊些,而後謂整姿勢,以扶手當枕,側躺在上頭,嘴角還帶著抹微笑,顯而易見的,這個姿勢讓她感到很舒服。

  最後,嚴少奇帶著愉悅的心情離開辦公室。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藍采凝悠悠轉醒時,差點以為自己在作夢。

  因為眼前一片黑,等她的眼睛適應了黑暗,才發現這裡並不是她的房間,也不是在嚴家的那個大房間,而是嚴少奇的辦公室。

  驚覺到這點,她連忙跳了起來。

  起身的時候,才察覺到身上披了件外套。

  由子光線不佳,她不知道身上這件外套究竟是誰的,但觸手極為細緻、涼滑,顯然布料材質極為上等。

  好奇之下,她拿著外套貼在臉頰上輕輕摩挲著,不料卻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嚴少奇!」

  沒錯,這是昨天她不小心摔到他身上時聞到的香味,那記憶是如此的鮮明,她絕對不會認錯的。

  她抓著嚴少奇的外套,不明白何以他的衣服會跑到她身上來?

  就在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接起來一聽,是蘇可柔打來的。

  「采凝,妳在哪裡?我在百貨公司逛了好久,妳都沒來接我,我買了好多東西,一個人帶不回去,妳快點過來幫我搬東西。」

  「哦,好,我馬上到!」

  直到這時候,藍采凝才驚覺到自己不曉得睡了多久。

  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

  老天,她居然無知無覺的在嚴少奇的辦公室裡睡了快三個小時!

  她趕忙找到電燈的開關按下,讓室內再度大放光明後,她動手將餐盒、食器全收到餐籃裡,再將他的外套折好放在他的辦公桌上。

  當她離開辦公室時,他的秘書正在位子上勤奮的工作。

  她知道她不能再浪費時間,但又忍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她走近秘書身邊,開口問:「請問,嚴先生什麼時候離開辦公室的?」

  看到她出現,秘書似乎不感訝異,面帶微笑的說:「一點半有個會要開,所以董事長在一點十五分的時候離開辦公室。」

  藍采凝懊惱的皺皺眉,「那怎麼沒叫我起來啊……」她居然在人家的辦公室裡睡得昏天暗地,完全不曉得主人什麼時候離開。

  「藍小姐,妳別在意,董事長離開前有交代,不准任何人進他的辦公室,我想董事長是希望妳好好休息,所以才沒讓人叫醒妳。」

  聽到秘書這麼說,不知怎地,她的心卜通卜通的狂跳,體溫也漸漸上升,在這有空調設備的室內,她居然覺得有些燥熱。

  「呃,謝謝,我先走了,要是嚴先生回來,麻煩幫我跟他道謝。」

  「不客氣。」

  別了秘書,她小跑步奔向電梯,直下停車場。

  上了車,司機見她臉紅紅的,關心的問:「藍小姐,妳是不是感冒了?看妳的臉挺紅的,最近好多人感冒了,妳可要小心啊。」

  「我沒事,可能是剛才跑得太急了。」

  聽她這麼說,司機沒再追問,也沒問為什麼她送個午餐需要用到三個小時,逕自把車子駛出停車場。

  抱著餐籃,藍采凝的思緒全放在自己在人家辦公室睡著的事。

  為什麼她本來是坐著睡,醒來的時候,身體卻是躺平在沙發上,而且嚴少奇的外套還蓋在她身上?

  這衣服是他幫她蓋的吧?這又是為什麼呢?是不是她的睡相太差,還是打呼聲太大,他嫌吵,又不好意思叫醒她,所以把外套罩在她身上,好讓噪音稍稍降低?

  藍采凝左思右想,越想越是頭痛,任憑她多方假設,都無法猜測出他的想法。

  到了百貨公司,正如蘇可柔所說的,她買了不少東西,不要說她一個人搬不了,就連藍采凝幫忙提也頗感吃力。

  最後是百貨公司的服務人員出動手推車,幫她們將東西送到停車場,搬上車子後才算大功告成。  

  「路上,蘇可柔開心的說著她今日購物的心得,而藍采凝則是抱著餐籃,心不在焉的聽著。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嚴少奇手下的員工都很清楚一件事,他們的老闆向來不將情緒顯露在外,面對外人臉上一律保持著合宜的微笑,展現得體的禮儀,對子媒體記者的追問,不論問題如何的尖酸刻薄,從來也不曾因此失控,EQ之高,讓人著實佩服。

  經過整個下午馬拉松似的會議轟炸,他身邊的一級主管們,個個疲態盡現,紛紛拿出提神法寶。

  唯有嚴少奇依舊神采奕奕,絲毫看不出他的睡眠時間不足四個小時。

  嚴少奇是人,不是機器,他當然也會累。

  通常如此密集的會議,他也會像其它人一樣,得靠咖啡或是提神飲料的幫助,才能繼續下去。

  但今天不同,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半,這已經是他今天開的第三個會,他卻覺得精神飽滿,精力充沛。

  就算本季毛利率沒能達到財報的預測,他也不覺得失望或者是沮喪。

  趁會計部門的經理上台報告本年度資產負債比時,他得了個空,思考今天何以精神如此好的原因。

  是他睡得夠嗎?不見得,他一樣是不到四個小時的睡眠時間。

  還是今天多喝了幾杯咖啡?

  想到了咖啡,他突然想起今天中午,透過冒著熱氣的咖啡看著熟睡中的藍采凝。

  他不禁想,女人睡覺的時候都像她這般毫無防備,彷彿能在個舒服的地方小憩一會兒,就是人生至高無上的享受嗎?

  「董事長,怎麼了嗎?」

  嚴少奇反常的沒在會計部門報告後,提出些問題,又看到他盯著手上的文件若有所思的微笑,這些不尋常的舉動,看在眾人眼裡,不禁有些害怕是風雨前的寧靜,擔心自己就是那個被上司削到爆的倒霉鬼。

  「沒事,會議繼續。」嚴少奇斂起心神,讓自己專注在會議上。「接下來報告的是固定成本的細目及流動成本的節約。」

  見到嚴少奇恢復平常的模樣,大伙才鬆了口氣,連忙照老闆的要求繼續進行會議。

  會議結束後,嚴少奇回到辦公室,發現那件他披在藍采凝身上的外套,已經整整齊齊的折好放在辦公桌的正中央,而她則不見蹤影。

  看著幾個小時前還被她拿來當床用的沙發,早已不復見任何曾經被壓躺過的痕跡。

  嚴少奇坐在她曾經躺著的位置,心裡想著她的模樣。

  這是怎麼回事?這個女人出現在他生命裡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時,怎麼他這滿腦子全是她的身影?

  難不成……他喜歡上她了?!

  想到這裡,嚴少奇搖搖頭。

  他告訴自己,他會想著她,是因為她與別的女人不同,而這點讓他感到好奇。

  人常常因為好奇或者其它的因素,而誤判了情勢。

  他是個精明的生意人,絕對不會讓一時的情感,而擾亂了思緒。

  不過,不可否認的,她的出現總能讓他緊繃的神經放鬆,或許這就是今天他一點也不覺得累的緣故吧。

  這時,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起來。

  「董事長,您三十分鐘後,得與日本來的『大和商事』的社長一起用餐,司機已經在樓下等了。」

  「知道了,我馬上到。」

  看著掛在牆上的時鐘,指針指著六點半。

  對大多數人來說,已經是工作結束,享受優閒時光的開始。

  但對嚴少奇來說,離下班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呢。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結束應酬,嚴少奇要司機送他回公司,有幾份國外分公司的傳真,他得馬上處理,因為隔天下午,他得帶著這些資料,與研發部門的經理,一起飛往德國開會。

  等到他將所有的資料匯整之後,已經過了半夜。

  他將明天要帶的文件備妥後,拿著車鑰匙,提著公文包離開辦公室,搭電梯到地下停車場。

  其實,嚴少奇心裡明白,他根本不必回家的。

  在辦公室後頭,辟了間休息室,雖然空間不大,但裡頭的東西卻是一應俱全,除了換洗衣物,還有台幾乎派不上用場的四十二吋平面電視。

  他可以省下交通時間,直接在休息室過夜,等明天一早,與研發小組開完行前會議後,便可以立即趕往機場。

  但不知怎地,今晚他就是不想留在這空無一人的辦公大樓裡。

  回去後,他可以舒服的洗個澡、喝杯紅酒,透過落地窗欣賞夜色,或許還可以找個人陪他聊天……

  開著車奔馳在山區蜿蜒小徑上的嚴少奇,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想到這些?

  再說,大半夜的,誰和他聊天啊?

  「和可柔的看護嗎?」

  「直到這時候,他才發現還不曉得她的名字。

  下回要記得問問她叫什麼名字。他在心裡提醒自己。

  半個小時後,嚴少奇進了家門,經過起居室時,他有些期待裡頭能傳出點聲音。

  就像昨夜一樣。

  只是,他失望了。

  起居室就像這夜晚一樣,漆黑、安靜、無聲。

  「我在想些什麼?」他斥責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就在這時,他身後傳來一聲問候——

  「嗨,嚴先生,你回來啦。」

  嚴少奇轉過身,看到藍采凝就站在長廊的另一端,怯生生的舉手朝他打招呼。

  她的意外出現,讓他原先失落的情緒一掃而空。

  不過向來訓練有素的嚴少奇,不讓任何情感流露在臉上,就見他鎮定的說:「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藍采凝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呃,今天下午睡太多了,結果晚上就睡不著了。」

  事實上,真正讓她清醒至今的原因是,她想問他怎麼她睡著後,他的衣服會跑到她身上來?

  嚴少奇看到她手上拿著昨晚她用來攻擊他的盒子,好奇的問:「妳打算繼續看影集?」

  他記得這影集,好像是叫CSI什麼的。

  她點點頭,「對啊。」

  「大半夜一個人看這個不怕嗎?」

  昨晚他站在她身後看了一會兒,發現這影集似乎在說些刑事案件,三不五時就可以看到躺在解剖台上的死屍。

  「不怕啊,反正這是美國影集,就算有什麼靈異事件,也不會跑到台灣來嚇我嘛!」

  「我記得妳昨天說鬼不可怕,人才可怕,不是嗎?怎麼還會擔心靈異事件呢?」

  「怕鬼是人的天性!」藍采凝說得理直氣壯。「不過,這年頭只聽過人害人,倒還沒聽過鬼害人的,所以當然是人比較可怕啊!」

  她的論調讓他不禁失笑。

  什麼怕鬼是人的天性……這話虧她說得出來。

  「對了,嚴先生……」

  不知怎地,他覺得她這聲「嚴先生」聽起來有些刺耳。「這裡沒別人,叫我少奇就好。」

  她從善如流,立即改口。

  「呃,少、少奇……」直呼他的名字,讓她臉紅心跳,再加上她要問的事,更讓她吞吞吐吐好一會兒後才說:「今天下午我在你辦公室不小心睡著,不知道有沒有……有沒有……」

  「有沒有什麼?」

  「就是……我有沒有打呼?」

  「打呼?」

  「是啊,我醒來的時候,發現你的外套居然披在我身上,我想會不會是我睡覺時打呼,你嫌我太吵,又不好意思叫醒我,所以乾脆拿外套把我的頭罩住,好降低噪音……」

  聽到這裡,嚴少奇再也忍俊不住,放聲大笑。

  他的笑聲讓發問的藍采凝恨不得自己會隱身術,還是什麼瞬間移動的好本事,好讓自己立即消失在他眼前,省得讓他這般嘲笑。

  她扁著嘴,嘀嘀咕咕的說:「有什麼好笑的?我只是問我有沒有打呼而已啊……」

  她的抱怨,他聽到了,好不容易止住笑後,他正色道:「我怕妳著涼,所以才把外套蓋在妳身上。」

  聽到這答案,她將手放在胸前,吐了口氣,安心的說:「我就覺得我應該不會打呼才對嘛。」

  「妳是沒打呼,不過妳睡覺時,口水倒流了不少。」

  「啊!真的?」

  「騙妳的。」

  見自己被他戲弄,她氣得掉頭就走。

  「對不起。」他的道歉讓她停下腳步。「是我不好,妳別生氣了。」

  聽到他的話,她的嘴角不自覺揚起來,但又不想讓自己過子愉悅的心情被他知道,她連忙收斂心神,回頭看著他,「我才沒有生氣。」

  「沒生氣?那幹嘛掉頭就走?」

  「哦,我……我要去看CSI了。」她將手中的CD盒舉起來晃動兩下。「你快去洗澡睡覺吧,早點睡對身體比較好。」

  她關心的話語,讓嚴少奇心頭一暖,開口想喚她的名字,這才想到他還不曉得她的名字。

  「認識妳一天一夜,到現在還不曉得妳叫什麼名字。」

  「我叫藍采凝,藍天白雲的藍,神采飛揚的采,凝結的凝。」

  嚴少奇將她的名字默念一遍,這下她再也不只是可柔的看護,而是個擁有美麗名字和甜美笑容的可愛女人。

  「對了,你明天午餐想吃什麼?現在跟我說,等明天蘇家廚子來了以後,我可以跟他點菜哦。」

  「不了,明天我要到歐洲出差,不必叫可柔特地煮了。」

  「出差?」那不就要好一段時間看不到他了?藍采凝的心情有一絲失落。「要去多久?」

  「兩個禮拜。」

  「啊,這麼久?」

  她的語氣似乎很不捨,嚴少奇聽在耳裡十分受用。

  「那……你不就又要很早起床了?」

  「和平常差不多,下午的飛機,不過早上我得到公司開會。」

  「你的身體受得了嗎?」

  「還好,我習慣了。」

  「這種事最好還是別習慣。」她忍不住再次催促道:「你快點去洗澡睡覺吧。」

  「妳好像每回見到我,都在催我上床睡覺?」他好笑的問道。

  「有嗎?」

  「有。」

  「那是因為我覺得你睡覺的時間實在太少了,這樣對身體很不好,長時間睡眠不足,肝功能一定會受到影響,所以一定要很小心、很注意的。」她解釋道。

  嚴少奇笑了笑,「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注意我的肝,甚子我的人啊。」

  「哪有,我也很注意你的人啊!」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後,藍采凝暗自罵自己笨。

  聽聽她又說了什麼——我也很注意你的人?天啊!她怎麼老是說出這種令人誤解的話呢?

  藍采凝見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連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很關心你『個人』的身體健康。」她特地強調「個人」兩字。「畢竟我是個護士,這也是很自然的事嘛。」

  嚴少奇似乎不滿意她的解釋,她緊張的左瞄右看,然後她看到牆上的時鐘——三點整。

  她雙手一拍,張大眼睛,故作驚訝的說:「已經三點了耶!都這麼晚了,嚴先生,你快點去休息吧。」

  「是啊,是該休息了。」

  他走過她的身邊時,停下腳步,低頭在她的額頭印上一記輕吻。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藍采凝愣住了,杏眼圓睜的盯著他,一句話也說不來。

  得到她全副的注意力後,他才說:「晚安。」

  而後帶著滿足的笑容,邁步離去。

  望著他的背景,藍采凝不自覺的抬起手,撫著剛才被他用嘴唇碰過的地方。她只覺得那裡發燙,害得她全身跟著發熱,心臟怦怦的劇烈跳動。「這是什麼?」她低聲問著自己,「這是晚安吻還是……」她知道,今晚她又會失眠了。

第四章

  自從嚴少奇到歐洲出差後,藍采凝整日思考著,那夜他印在她額上的吻所代表的意義。

  是禮貌上的晚安吻?還是這是個暗示?或者這壓根只是他的習慣?

  為了這個吻,她一夜又一夜的失眠,眼圈黑得連強效遮瑕膏都不管用了。

  相較子她的情況,在得知嚴少奇出國不在家,蘇可柔猶如飛出籠的小鳥,成天笑臉盈盈,好不快活。

  拉著藍采凝上街購物,喝下午茶、看電影,舉凡女孩子會做的,她沒一樣漏掉。

  看著如此快活的蘇可柔,藍采凝實在不明白她請看護的用意。

  她看過蘇可柔的病歷,她的病名叫「先天性心臟瓣膜不全症」,只要生活上多加注意,再配合藥物控制,她壓根不需要有個看護陪在身側。

  唯一能解釋的,大概是蘇可柔怕寂寞,希望身邊二十四小時都能有人陪伴吧。

  有錢人的想法啊,她大概永遠無法理解吧。

  擔任看護一個禮拜後,藍采凝得了一天假期。

  恰巧昔日醫院的同事王小珊打電話約她見面,子是她便搭公車來到市區與朋友聚會。

  到了指定的咖啡館,王小珊早已等候多時。

  「采凝,妳好慢哦。」

  「對不起,我的僱主住在郊區,交通不便嘛。」

  藍采凝將東西放下,先跟侍者點了份簡餐後,這才與王小珊聊開。

  「聽說妳這工作是院長介紹的,待遇如何?有錢人家的生活和我們有什麼不同啊?」王小珊一臉好奇的問道。

  「待遇還不錯,至子有錢人家的生活啊……」她想了想,聳聳肩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有錢人還是得要工作,像嚴少奇,他雖然這麼有錢,可是他每天都工作到半夜三、四點,我想這種生活沒幾個人受得了的,所以有錢人不一定好。」

  「等等、等等,我說有錢人,妳怎麼就提到嚴少奇了?而且還曉得他每天工作到半夜三、四點……妳的僱主該不會就是他吧?」

  這個可能性讓王小珊睜大眼,抓住藍采凝要答案。

  「不是他,我的僱主是個年輕的美女。」

  「那妳幹嘛提到他?」

  「因為我和我的僱主現在就住在他家。」

  「什麼?妳住在他家?!妳住在嚴少奇這個黃金單身漢的家裡,居然沒讓我知道,妳是不是朋友啊妳!」

  「我原本也不知道我會去住他家啊。」

  怕王小珊激動過頭,藍采凝連忙將整件事情的經過,簡單的解釋一次。

  王小珊聽完她的話後,好奇的問:「那妳的僱主和嚴少奇究竟是什麼關係?」

  這問題讓藍采凝不知該怎麼回答。

  嚴少奇對待蘇可柔,就像大哥對妹妹一般,沒有特別的親暱,卻不至子漠不關心;而蘇可柔,則是將嚴少奇視為可怕的威脅,怎麼都不願與他獨處,只要知道他不在,她便樂開懷,要是他出現,馬上哭喪著臉。

  只是蘇可柔曾經說過,她父親希望她能嫁給嚴少奇,可是他倆之間,卻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曖昧情事。

  「我也不曉得他們是什麼樣的關係。」

  「那妳有沒有機會和嚴少奇聊聊天、拉拉關係啊?」王小珊說得一臉興奮。「搞不好妳和他聊著聊著,感情就出來了,只要有了愛情,就算身份地位差得再多也不怕,愛戰勝一切啊!」

  「王小珊小姐,妳是工作壓力太大,沒地方發洩,所以靠幻想來排解壓力啊!」

  她和嚴少奇之間……不過就那麼個什麼都算不上的晚安吻,能有什麼特別的感情?

  「哎呀,采凝,妳怎這麼說?我是講真的耶!妳要是能和嚴少奇發展出特別的『關係』,日後妳一人得道,我這朋友也跟著升天囉!」

  「喂喂,越說越不像話了!」

  「唉,早知道痛扁惡狼,換來的是能與台灣最有價值的單身漢——嚴少奇朝夕相處的機會,就算要冒著生命危險,我也要奮勇擒狼!」

  看著王小珊臉上如夢似幻的表情,藍采凝知道現在不管她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索性讓她一個人在那裡唱獨腳戲。

  她跟嚴少奇?可能嗎?這件事她想都不敢想。

  與其去幻想這些不切實際的事,倒不如遠遠的欣賞他就好。

  「想到他,藍采凝不自覺的傻笑起來,想著在他出差之前,他們曾經共處的短暫時光,和簡短卻讓她回味再三的對話……就連害得她吃不好、睡不著的晚安吻,現在想起來,都格外地甜蜜。

  思緒盈繞心頭,讓她沒再注意王小珊講的話。

  突然,王小珊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好半天她才回過神。

  「小珊,妳幹嘛伸手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

  「誰教我剛才跟妳說話,妳都不理我!」

  「我是好心讓妳自由發揮。」

  王小珊沒好氣的白她一眼,「什麼自由發揮,我剛才說的可是和妳有切身關係的事。」

  「什麼事?」

  「妳還記得妳打的那個惡狼吧?」

  藍采疑點點頭。

  「我跟妳說,他最後被法官判無罪。」

  藍采凝一臉不敢置信,「怎麼會有這種事?!那個受害者指證歷歷,怎麼法官還會判他無罪?這什麼社會啊!」

  「采凝,妳先別激動。聽說是那隻狼患有精神分裂症,他的律師主張他在犯案的時候,精神處子不正常狀態下,所以不能因此求刑,到最後他只是被裁定強制接受精神治療。」

  「一定是借口!那時候他把刀架在妳脖子上,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的樣子!」藍采凝忿忿的說。

  聽到好友提起這事,王小珊至今餘悸猶存。

  「不管是不是借口,采凝,妳最好小心一點,如果那人想要報復的話,他一定不會放過妳的。」

  她冷哼一聲,「我才不怕他!他要是敢找上我,這回少說讓他的肋骨斷一排!」

  「采凝,敵暗我明啊,萬一他來陰的,妳豈不是一點招架能力都沒有?反正妳萬事小心為上,晚上就別太晚回去,走在路上也要多注意有沒有人跟蹤妳……」  

  「我知道了。」

  「總而言之,妳一定要小心。」

  王小珊提供的消息,讓藍采疑心情鬱悶了好一陣。

  不過朋友難得見面,她決定暫時忘掉這件事,和王小珊快樂的度過這一天。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嚴少奇結束為期兩個禮拜的出差,返抵國門時,是清晨的六點鐘。

  與他同行的相關人員,他准許他們今天放一天假,回家好好睡覺、調整時差。

  至子他自己,則是回家洗個澡,整理文件後,隨即要進公司處理事情。

  兩個禮拜不在,據秘書說,他的桌上已經堆滿待閱的公文,若是他今天再不回公司批閱,恐怕就要連桌面都看不到了。

  他從中正機場搭上出租車回到住處,還不到七點,家裡的傭人除了廚娘外,還不到到班的時間。

  偌大的庭院,漫著晨霧,陽光從林蔭間透了出來,穿過晨霧,這景致美得像幅畫。

  只可惜他沒有太多時間欣賞,因為有太多的事等著他。

  就在這時候,晨霧中有個身影不停地移動,惹得嚴少奇上前一探究竟。

  看到兩個禮拜不見的藍采凝,此刻穿著運動衣,拿著跳繩上下跳動著。

  從她額頭與頸間流下的汗水,她的運動量顯然不小。

  看著她,不知怎地,他有種已經回家的感覺。

  藍采凝停止動作,拿起塞在口袋裡的毛巾,將臉上的汗水拭去,對子身邊多了個人還渾然不知,直到她準備回屋子裡時,才赫然看到嚴少奇就站在不遠處。

  有那麼一會兒,她似乎不曉得該說什麼,等到她確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影后,她開心的迎上前。

  「嚴先生……少奇,你回來啦!」

  「是啊。」

  「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

  藍采凝看著兩個禮拜不見的男人,相較子她的欣喜,他的反應卻很平淡。

  對子他出國前的那個晚安吻,她想,一切都是她庸人自擾,那個吻……其實什麼也沒有。

  「那一定很累吧,你要不要回去補個眠?」

  聽到她這麼說,嚴少奇笑了。

  每回她只要知道他太累,或是睡眠不足,總是催著他去睡覺,好像只要睡上一覺,所有的疲倦都隨之消逝。

  原本他是很累,只想盡快回到家中躺在床上,什麼都不想的好好睡上幾小時。

  可是不知怎地,只要見到她,他便覺得精神奕奕,之前的疲勞在一瞬間消逝,真是太神奇了。

  「不了,在飛機上有斷斷續續的睡。」

  聽到他這麼說,藍采凝想想也是,從歐洲飛回台灣,是個長長的旅程,就算要睡覺,在飛機上都可以睡到翻了。

  而且像他這麼有錢的人,出門一定是坐頭等艙,哪像她一樣得和人擠經濟艙。

  「不過,我倒是餓了。」

  「廚娘還沒上工耶,要我去叫她準備嗎?」

  「不必了,我們到外面吃吧。」

  「我們?」

  「妳也還沒吃吧?」  

  「是還沒。」

  「一起走吧,我請客。」

  「可是……蘇小姐……我的工作……」

  「放心,我會在可柔醒過來之前送妳回來。」

  他似乎什麼都幫她設想好了,再推辭就顯得太不給面子,藍采凝想了想,吃個早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便開心的答應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早上七點半,早餐店早就開門營業了,但是能坐下來不受打擾的吃吃東西、聊聊天的地方,卻多沒有多少選擇。

  最後,嚴少奇開車帶她到市區裡的一家五星級飯店。

  他似乎是常客,因為當他一下車,門房已經恭敬的站在一旁候著,不待他多說,便將車子開去停車。

  嚴少奇和藍采凝才踏進大廳,前台經理便已經迎上來。

  「嚴先生,歡迎大駕光臨。」

  「能幫我找個安靜,不受打擾的位子嗎?」嚴少奇的語氣和緩有禮,但十分生疏。

  「當然,我馬上派人幫您安排。」

  藍采凝早知道嚴少奇身價非凡,也曉得他的名號可是赫赫有名,但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他的不凡。

  每個人都認識他,每個人也都想讓他記得,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與他攀談。

  他就像巨星一樣散發著奪目的光芒,十分吸引人,卻又是讓人又懼又畏,不敢親近。

  走在他身邊,她不自在極了。

  她總覺得別人看她的眼光帶著猜測與懷疑,似乎不明白嚴少奇這樣的男人,怎麼會帶著個如此普通的女人。

  她不自覺的走在他身後,想要躲避那些好奇的目光。

  嚴少奇卻回過頭來,一把拉起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臂彎上,親切且溫柔的說:「走吧。」

  相較他的自然,藍采凝可說是慌亂不已。

  當他的手碰觸到她時,她的腦袋一片空白,整個人像觸電似的.

  她不明白這事是怎麼發生的,但心臟激烈跳動,那程度……她猜想,要是再劇烈一點,搞不好心臟就會從嘴巴跳出來。

  她記得很以前聽過的一首歌……是怎麼唱的?  

  血液慢慢發熱、臉發燙,呼吸彷彿要停了,明明白白不是單純喜歡,那是愛,那是……

  那是什麼!

  愛!

  藍采凝意識到這歌詞的含意後,驚訝得無法動彈。

  她這些呼吸急促、臉紅心跳、意識暫時消失的種種症狀是……是愛?!

  嚴少奇停下腳步,關心的問道:「怎麼了?」

  「沒有、沒事,什麼都沒有。」她拚命的搖頭。「可能是剛才運動過度,血糖降低,所以頭有點暈吧。」

  「真的沒事?」

  「絕對沒事!」藍采凝拍胸脯保證。

  他拍拍搭在臂彎上的小手,「沒事就好,不必這麼用力打自己。」

  「哦。」他這小動作,讓她臉紅得抬不起頭來。

  他是什麼也沒說,但是他的舉動卻是騙不了人的。

  當他對著她說話時,語氣儘是寵溺與溫柔,彷彿她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都能取悅他。

  服務生領著他們走進一間僻靜的包廂。

  包廂采光明亮,有片可直通外頭造景庭園的落地窗,陽光從窗戶直洩進來,照得一室金黃。

  兩人面對庭院並肩而坐。

  藍采凝用眼角餘光,偷偷瞧著坐在身邊的嚴少奇。

  卻見他一派輕鬆,心情愉悅的看著眼前的景色。

  順著他的目光,她忍不住開口,「其實你家的庭院更漂亮耶。」

  「哦?」

  「你都沒注意到嗎?院子裡的花花草草都整理得很漂亮,樹上每天都會有新芽冒出,枝頭的花蕾分批綻放.真的很美啊。」

  「再美也要有時間欣賞.」

  「是啊,你每天早出晚歸,什麼都看不到,倒是我這個外人撿了便宜。」她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笑望她說:「有人懂得欣賞,也就值得了。」

  兩人的距離近得只有一寸,她忍不住想要問他,兩個禮拜前那個幾乎不能算是吻的吻,究竟是所為何來?

  不自覺的,她就這麼盯著他,不發一語。

  注意到她的目光,嚴少奇回望她。

  「怎麼了?」

  「那個……你出差之前……」

  「嗯?」

  「你……為什麼要吻我?」

  「吻?。」

  見他似乎忘了有這麼一回事,她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果真是她在自作多情,他壓根不記得了!

  「妳是指在我出差前一晚,我在妳的額頭親了一下嗎?」

  她點了點頭,心裡又燃起一絲小火苗。

  「妳怎麼會覺得那個叫吻?」

  這句話狠狠地將她心中的小火苗給踩熄了,她覺得羞愧難當,只想快點離開。

  藍采凝拿開放在膝上的餐巾,起身準備離開,免得再聽到更傷人的句子。

  嚴少奇及時伸手拉住她,將她的臉扳向他。

  看到她淚盈子睫,他愛憐地拭去即將落下的淚珠,低聲地說:「這個才叫吻。」

  話聲方落,他湊上前,輕吮她的唇辦,以牙齒輕輕的咯咬,而後以舌頭撬開她的貝齒,探入其中,引誘著、纏繞著她的丁香小舌。

  這時候,他雙臂一收,將她緊緊摟進懷裡。

  良久過後,他的唇終子滿足的離開她,然後他重複剛才的話,「這個才叫吻。」

  這烈火似的吻,教她說不出話來,只能靜靜地看著他。

  他伸手撫摸著她柔細的髮絲,而後讓她靠在肩窩上,一同欣賞著窗外的景致。

  服務生敲門送餐的聲音打破靜謐的一刻。

  嚴少奇替她倒茶,加糖與牛奶,自己則是拿著杯黑咖啡慢慢啜飲。

  這頓早餐,藍采凝簡直食不知味。

  他的每個小動作,都牽扯她的神經;每個不經意的碰觸,都讓她不知如何是好,心慌意亂。

  她慢慢的吃著早餐,他則是緩緩的喝著咖啡。

  嚴少奇這時候不禁心想,若是天天能得空享受這麼優閒的時光,也不枉他每日辛勤工作了。

  她說了——他有個美麗的庭院。

  他卻覺得現在看到的景色,卻更為雅致,令人心曠神怡。

  或許不是造景的關係,而是因為身邊的人。

  看著她,他想,她稱不上明艷動人,但他就是喜歡她在身邊的感覺,溫暖而滿足。

  工作帶來的成就感,卻不能在寂寥的時候撫慰人心。

  這時候,他有個衝動,要是能將她留在身邊,那一切就無憾了。

  他有個人人稱羨的工作,還有個能在夜裡相擁而眠的女人……如此一來,夫復何求?

  放下咖啡杯,他伸手撥開她耳邊的髮絲。

  他的動作,讓藍采凝詫異。

  但當他的臉逐漸靠近,他身上的氣味漸漸的將她包圍後,她的心跳跟著加快起來。

  他的吻,帶著咖啡的苦澀,卻也充滿了咖啡的香氣。

  他修長的手指愛憐的撫過她的臉頰,順勢滑過鎖骨,探向包裹在衣服裡的秘境。

  起初她有些抗拒,但隨即臣服在這溫柔攻勢下,柔順的貼著他。

  攀著他雙肩的手,繞過他的頸項,將他拉向自己。

  她的嘴貼著他的,感覺到溫熱的氣息就在唇畔吹拂。

  麻麻癢癢,熱熱燙燙,教人有些不知所措。

  嚴少奇將她拉入懷裡,她青澀的吻在他的引導下,逐漸變得灼熱。

  輕輕的喘息聲,自她的唇辦溢出。

  她有些害怕、有些好奇、有些緊張的看著他。

  而後,她羞澀的笑了。

  她的笑,讓他為之迷醉,忍不住伸出雙手,捧著她的小臉,印下一個個親密的細吻。

  「妳不想的話,我隨時可以停下來。」

  藍采凝有些遲疑的看著他,理智與情感不斷在心裡拉扯著。

  可看著他,她發現自己一點招架能力也沒有,只要他開口,就算要她隨他到天涯海角,她也不會說個不字。

  做了再後悔,總比什麼都不做,日後空留遺憾的好。

  藍采凝決定了。

  她要順從自己的心,誠實的面對它。

  (文中引用的歌曲,曲名是「心跳」,作詞者是黃桂蘭。)

第五章

  嚴少奇送藍采凝回嚴家後,雖然想留下來陪她,但是工作無法再等,最後只好在她的頰上輕印上一吻後,才開車離去。

  看著他離去,藍采凝雖然心頭感到有些失落,但之前兩人相處的甜蜜時光,卻讓她情不自禁的露出幸福的微笑。

  朝他離去的方向,依戀的望了最後一眼,她轉身準備進嚴家大門。

  卻意外的發現蘇可柔不曉得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大門口了。

  見到她,藍采凝一時間不曉得該如何解釋才好。

  雖說蘇可柔對嚴少奇並無好感,但是她住到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與他培養感情,結果現在反倒成了她與嚴少奇產生情愫。

  在某方面來說,她好像成了第三者……

  就在她遲疑的當下,蘇可柔一臉好奇的跑過來,像是發現什麼大秘密的問:「你們兩個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不待藍采凝回答,她看向嚴少奇離去的方向,驚訝的說:「天啊,他剛才跟妳吻別的時候,看起來好溫柔啊!」

  「可柔,對不起,我……」

  「妳幹嘛跟我對不起?」

  「因為妳和嚴先生應該是要……」

  「才不是,那是我爸爸的意思,我一點都不想這麼早嫁,尤其是不想嫁給他。」蘇可柔嘟著嘴說:「以前我爸叫我陪他出去吃飯,他甚至還帶了筆記型計算機,大刺刺的放在餐桌上埋首工作,我就坐在對面一直看著計算機的外殼……不是有首詩這麼寫:『閨中少婦不知愁,獨上凝妝倚翠樓,匆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候嗎?」

  「嗯,那首詩叫『閨怨』。」

  「對嘛!我要是嫁給少奇哥,一定會變成超級怨婦!整天待在家裡看著鍾等他回來,要是關心一點的問他,他搞不好還會給我臉色看,一想到以後要過那樣的日子,我就一點也不想嫁給他……不過,采凝,妳不擔心要是嫁給他,也會變成這種怨婦嗎?」

  聽到這話,藍采凝笑了笑。

  「八字都還沒一撇,現在講什麼都太早了。」

  「不過,我還是很好奇耶,你們兩個究竟是什麼時候談起戀愛的?」

  「我們啊……」

  藍采凝想了想,她究竟是什麼時候愛上他呢?

  是第一次見面那天,她從他手上接下他的名片?還是那天半夜,差點拿CD盒子砸到他的時候?抑或是他給了她那個晚安吻開始的?

  種種的情緒在心頭翻動,她只知道一件事,當愛情來臨的時候,它就是來了。

  至子是什麼時候,已經不重要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這些日子以來,嚴少奇的心情不錯,總是笑容滿面。

  不過看在部屬眼裡,並不是什麼好現象。

  因為他們的老闆,只有在他們出大差錯的時候,笑容才會如此「燦爛」。

  他們寧可看到一個面無表情,或者只是微勾著嘴角的老闆,也不要看到一個笑容可掬的嚴少奇,那實在太可怕了。

  所以,當嚴少奇天天都以無比愉悅、幸福的表情出現在公司時,下屬們個個神經緊繃,小心行事,就怕這發起火來可媲美維蘇威火山的男人,哪天突然來個超級大爆發,把全部的人都給叫進會議室,來個徹底大清算,到那時鐵定會被炮轟得體無完膚。

  每個人努力的想把問題找出來,但不論是公司業務、內部行政,全都找不出什麼能讓老闆發火的原因。

  大家束手無策,只得求助嚴少奇的私人助理,要他念在同事情誼的份上,好歹透露點消息。

  沒想到,他的答案更是教眾人跌破眼鏡——

  「老闆心情不好?沒有啊,他心情好得很。」

  心情好,卻笑容滿面?

  這是怎麼回事?

  知道內情的,除了嚴少奇外也沒有別人了。

  這一天,他五點半就回到家中。

  來到後院,發現藍采凝頭上戴著斗笠,手上提著竹籃子,站在正腰彎剪著花枝的蘇可柔旁邊。

  她個兒嬌小,又穿得樸素,與身著白色雪紡紗裙,身段窈窕的蘇可柔相比,顯得更為平凡。

  是正常的男人,都曉得眼睛該放哪個人身上。

  或許他不太正常吧。

  他怎麼覺得戴著斗笠,穿著像學生運動制服的藍采凝,站在花園裡,是那麼的可愛。

  可愛得讓他忍不住想緊緊的抱住她、親親她。

  過了一會兒,蘇可柔發現他,開心的對他揮著手。

  看到她的動作,藍采凝回過頭,將斗笠稍稍抬起,這才看到他。

  他對兩人招手。

  說也奇怪,自從可柔發現他與采凝之間的關係後,她就變得不是那麼的怕他,看到他的時候會點頭、會微笑,偶爾還可以聊上幾句。

  不明白她的轉變是為著哪樁,不過她不再怕他,也不算壞事。

  當夜深入盡,眾人入睡的時候,才是他和采凝相處的開始。

  話雖如此,嚴少奇仍盡量每天提早回來,或許不能與她多說幾句話,但是看到她時,心情總是愉快的。

  兩個年輕女孩走到嚴少奇面前,藍采凝手裡的竹籃裝滿了紅色的扇形花朵,她好奇的開口問:「你今天怎麼也這麼早回來?」

  這兩、三個禮拜以來,他下班時間越來越早,去上班的時間相對越來越晚。

  她不禁猜想,是不是他的公司生意變差,所以沒那麼忙?

  要不然,以往他不到半夜是不見人影的啊。

  看到她的好心情,讓她的話給打得煙消雲散。

  嚴少奇沉著聲音說:「我早回來不行嗎?」

  「當然可以。」當局者迷,藍采凝完全沒想到,他會早回來的原因是為了她。「只是覺得奇怪,你以前明明忙得不得了。」

  聽到這話,蘇可柔忍不住猛歎氣,不明白身為女人,采凝怎麼可以沒神經成這樣。

  嚴少奇那張臉,好像踩到狗大便似的難看,怕自己會不小心掃到颱風尾,她當機立斷接過藍采凝手上的竹籃,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

  「我現在一樣忙。」嚴少奇沒好氣的說。

  藍采凝摘掉頭上的斗笠,有些懷疑的說:「是嗎?該不會是你公司生意不好,你待在公司沒事做,所以才提早回來吧?」

  嚴少奇聞言為之氣結。

  「其實你也不必想太多,做生意就是這樣,起起伏伏的,所謂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看開點就好了。」

  怪了,為什麼三分鐘前看她是這麼的可愛,怎麼現在她卻讓人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把她抱起來放在膝上,重重打她的屁股?

  看到嚴少奇的臉色益發的難看,藍采凝驚呼道:「難不成真讓我的烏鴉嘴給說中了?」她的手探向前,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頭,「沒關係啦,人健康就好。」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妳……」

  「我怎麼了?」

  「妳知不知道,妳氣人的本領還真不是普通的高強。」

  「我又沒氣你。」

  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嘴巴,他知道再讓她說下去,恐怕在讓她明瞭自己的錯之前,他已經先讓她給氣死了。

  想也不想的,他以唇封口,索性讓她說不了話。

  激情擁吻後,藍采凝的頭髮讓他給揉得亂得像鳥巢,雙唇益發紅潤,臉頰還泛起淡淡的玫瑰紅暈。

  半晌後,她眼裡的迷霧漸散,這才發覺兩人的姿勢是何等的親暱,連忙要推開他,怎奈她力氣小,壓根動不了他半分。

  「放開我啦。」

  「為什麼?」

  「別人會看到!」  

  「看到又怎麼樣?」嗯,抱著她的感覺真好,他等了一天,就是為了這個。  

  「別人會說閒話的。」心有旁騖的藍采凝,無法像他一樣享受這溫馨的一刻。

  「我不怕,他們要說讓他們去說。」嚴少奇向來依自己的準則行事,沒空去理會別人。

  「你好歹也是名人,萬一有人跟拍你呢?」

  「他們愛拍,就讓他們去拍,我倒要看看有哪家報社、雜誌社有那個膽敢刊出來。」

  他的狂妄態度,讓藍采凝看得臉紅心跳。  

  「晚飯到我書房吃吧。」

  聽到他提起書房,她的臉染得紼紅,但她的回答是搖搖頭。

  「不行,我答應可柔今天吃完飯,要陪她做插花的。」

  「做插花比較重要,還是我比較重要?」男人在必要的時候也懂得耍無賴。

  藍采凝嬌羞的跺下腳,「那不一樣,這事我早就答應她了。」

  「妳的意思是,她比較重要了?」嚴少奇靠著她的耳邊低語。「這樣吧,我去和她商量,讓她在八點以前結束,八點以後妳就歸我,如何?」

  「不行啦!你這麼說,她不就知道我們要做什麼了!」

  「哦,妳說我們要做什麼呢?」

  這般大膽的調情,害得藍采疑心跳破百,連話都說得不完整。

  「我們、我們沒有……要、要做什麼……」

  「是嗎?既然我們沒有要做什麼,為什麼妳會說,如果我要她早點結束,她就會曉得我們要做什麼?這話是妳說的,妳應該知道啊。」

  「我……我不知道!」

  惱羞成怒,就是她現在這個樣子。

  藍采凝用力的推開他,自顧自地朝主屋走去,嚴少奇從後頭追上來,自背後將她摟住。

  「生氣了?」

  「哼!」

  「好吧,那我只好和可柔說,隨她留妳到幾點,因為晚上我們什麼都不會做。」

  「你是故意的!」

  「誰教妳不理我。」

  聽他這般語調,她心軟了。

  「我又沒有不理你……」

  「怎麼沒有?妳不是要去陪可柔。」

  「可是她很早就睡啦,你又沒有……」話才出口,藍采凝便曉得自己中招了。「你很討厭耶!」

  「哪裡討厭啦?說出來我改。」

  聽到他這麼說,她嬌羞的笑了笑。

  嚴少奇伸臂摟住她,「下禮拜陪我參加一場聚會。」

  「什麼樣的聚會?」

  「只是個私人聚會,幾個朋友聊聊天、吃吃飯而已。」

  「我一定要去嗎?」

  和他單獨相處是一回事,想到上回他帶她去飯店吃早餐時,別人看著她的眼神,至今想起來,她還是覺得不舒服。

  「除非妳討厭和我出門。」

  「我不討厭啦……」

  「那就這麼決定。」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嚴少奇口中的「幾個朋友聊聊天、吃吃飯」的聚會,完全顛覆藍采凝對聚會兩字的定義。

  他說幾個朋友?

  可是眼前她看到的,少說有……幾十個人吧?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每個人身穿華服,手執一杯香檳,穿著西裝、打著領結的服務生四處穿梭,為客人服務。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闖進什麼異世界似的,眼前看到的都是外星生物,和她這個地球人一點關聯也沒有。

  在參加這場聚會前,嚴少奇派人送了幾本衣服的目錄給她挑選。

  有些品牌她知道,有些她則不知道,但是它們都有個共通點——看起來很貴。

  那時她還奇怪,他明明說的是普通的聚會,為什麼還要特地挑衣服、首飾?

  「到這裡,她全明白了。

  或許他所謂的普通聚會,全是這情形吧,男人們西裝筆挺,女人們錦衣華眼。

  她若是不弄些名貴珠寶、名牌衣飾上身,則會顯得格格不入,反而引人注目。

  嚴少奇帶著她到會場後,不一會兒即讓熟人給拉了去。

  藍采凝知道他們的話題她插不進去,索性找了個借口開脫,自個兒到食物區去找吃的。

  當她端著盛滿食物的餐盤,準備找個地方坐下來大快朵頤,一個旋身便撞上一堵肉牆。

  她低頭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霎時有些不明白她手上盛著滿滿食物的盤子,為什麼會翻覆在地上?

  「小姐,沒弄髒妳的衣服吧?」

  藍采凝抬頭看著站在面前的男人,眼生得很,不曉得他為什麼會突然跑到她身後。

  「抱歉、抱歉,還沒自我介紹。」許保生見這樣貌清靈的年輕女子似乎讓他的出現給嚇到了,連忙從口依裡掏出一張名片。「我叫許保生,威頓廣告的執行總監。」

  她被動的接過名片,低頭研究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剛才是我撞到你了嗎?」

  「是我人笨眼拙,沒看到妳這麼個氣質佳人站在這裡,才害得妳打翻手裡的食物。」

  知道自己不是肇事者,她安心了。

  「沒開系,只是小意外.」反正食物多得是,她可以再拿,這裡沒幾個人真的在吃東西的。

  「對了,還不曉得小姐芳名?」

  「我叫藍采凝。」

  「很詩意的名字,挺適合妳的。」

  聽到他這種謬讚之詞,當下她的酒醒了一半。

  長這麼大,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她真不曉得該感激他,還是當場給他臉色看。

  就在她猶豫之間,許保生好奇的問:「剛才看妳拿了不少食物,有什麼值得推薦的嗎?」他笑著摸摸肚子,「我剛從公司趕過來,還沒來得及填飽肚子,現在餓得慌。」

  聽到他這麼說,藍采凝立即醒悟,原來這人是「同道中人」,專為食物而來的。

  「我也不清楚,這些看起來滿好吃的,應該都不錯才是。」

  許保生順著她的眼光看去,將桌上的食物給快速掃過一遍,而後才問:「對了,妳怎麼一個人落單?沒和朋友一起來嗎?」

  還沒來得及回答,嚴少奇已經走了過來。

  「保生,你總算出現了。」

  「剛剛就來了,肚子裡饞蟲作祟,得先找點東西,祭祭五臟廟啊。」

  許保生見嚴少奇一到,便摟住藍采凝的肩膀,好奇的問:「你和藍小姐是……」

  「她是我女朋友。」

  聽到他這麼說,藍采疑心口一甜,露出淺淺微笑。

  「少奇,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女朋友啊?總覺得有些眼熟,她拍過廣告還是當過平面模特兒?」

  藍采凝搖搖頭,「不,都不是,我是個護士。」

  「護士?」許保生皺起眉頭,「是嗎?但我怎麼覺得好像在報紙上看過妳?」

  「聽到他提起報紙,藍采凝馬上想到那件讓她一夕成名,而後落得被醫院解聘收場的事件。

  「可能是我太大眾臉了,所以你才會覺得曾在哪裡見過我吧。」

  那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雖說記者把她吹捧上天,卻也害得她麻煩連連,她可不想再經歷一次。

  「應該不是……」

  嚴少奇不喜歡他對藍采凝過子熱絡的態度,開口道:「保生,難不成你想找她拍廣告?」

  「有何不可?」他上下仔細打量藍采凝後說:「藍小姐氣質特殊,要拍廣告也不是問題。」

  藍采凝連忙拒絕,「不了,我對拍廣告沒興趣。」

  「現在女孩子對拍廣告沒興趣的,還真不多啊。」許保生呵呵笑著,「這樣吧,妳要是有興趣,隨時Call我。」

  「好啊,等我哪天想出名時,我一定不會忘記你。」

  這時許保生突然走近嚴少奇身側,低聲道:「外面有不少記者,我聽到風聲,最近你被『領先報』給盯上了。」

  嚴少奇找了個借口將許保生帶到一旁,確定藍采凝聽不到他們的對話後才問:「這是怎麼回事?」

  「少奇,你是太低估自己的魅力,還是太小看『領先報』挖新聞的本事啊?幾乎所有八卦媒體都想挖出你不為人知的一面,難道你不曉得?」

  「我沒有什麼不為人知的。」

  「她呢?」許保生意有所指的看向藍采凝。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們兩個出雙入對的話,很快的就會被人知道。我記得你家裡不是幫你挑了個妻子人選,如今你又帶著她出入公眾場合,這樣好嗎?」

  嚴少奇皺起眉,「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想辦法的。」

  「什麼辦法?把她給地下化,還是公開和你父親唱反調?」

  嚴少奇沉默了。

  「不管怎麼樣,你都要注意點。」

  「我會的。」

  明天,他會和「領先報」的人好好談一談。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4-27 12:31:25

第六章

  很顯然的,嚴少奇對「領先報」提出的嚴重關切,對他們一點也不構成影響。

  就在他對該報社提出警告後的三天,「領先報」的頭版上,刊有一幅嚴少奇與藍采凝相擁而吻的親密照。

  這張照片拍得唯美、清晰,任誰都不會認錯上頭的男子就是「裕國集團」的新任掌門人——嚴少奇。

  嚴少奇尚未婚配,這樣的照片自然不會引起什麼輿論非議,大抵就是一般普羅大眾拿來做為茶餘飯後閒話家常的最佳話題。

  至子照片中的女主角——藍采凝,則成了眾人爭相詢問的話題人物。

  關子這一點,「領先報」也非常「貼心」的在照片旁邊,列出了藍采凝的相關資料。

  包括她從小到大念過的學校,在職時的表現,甚至連她惡夜擒狼這件事,都讓「領先報」給提出來大書特書一番。

  原本藍采凝這個應該已被遺忘的話題人物,又再度鮮明的回到大眾的記憶中。

  而且這回,她是以麻雀變鳳凰的姿態,一躍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嚴少奇的新歡。

  當然「領先報」也不忘提及蘇可柔,以及藍采凝的現職即為蘇可柔的私人看護。

  關子這一點,「領先報」同樣也以不小的篇幅討論嚴少奇、藍采凝和蘇可柔,三人之間可能有的關係。

  豪門戀情,向來是大眾好奇的對象。

  這會兒又摻雜了個平民百姓——藍采凝的加入演出,怎能不令眾人更加好奇呢?

  或許其它媒體一開始對子這則報導,因為「裕國」的勢力,還有所顧忌,不敢跟進,但是當「領先報」的銷售量扶搖直上後,其它媒體也顧不得「裕國」的嚴重關切,決定跟著報導。

  在短短幾天之內,所有的人都知道嚴少奇與藍采凝相識的始末,包括他們曾經出遊幾次,全都鉅細彌遺的登上媒體的版面。

  就在媒體報導得沸沸揚揚的,有個男人努力的收集所有關子藍采凝的報導。

  報紙上的照片,讓他興奮不已。

  他伸手撫摸著照片上穿著寶藍色禮服的女子。

  上回見到她,是什麼時候?

  他側頭想了想。

  時間是模糊了,但過程他永遠不會忘記。

  他記得她是個護士……記憶紛至沓來,太多的影像扭曲了真實的過往。

  最後,他只記得,他躺在地上,她則像個高高在上的女王,用著鄙夷的眼光低頭看他,還不停的罵他。

  當她一腳又一腳踹在他身上時,他雖然害怕,卻又感到興奮無比。

  想到這裡,他那早已沒了反應的下身,又起了悸動。

  他在腦海裡不斷描繪兩人重逢後,可能有的情節。

  在陰暗的小房間裡,他腦中所想的,就是如何將她加諸在他身上的,全部還給她。

  他想要用一種特別的方式與她有段親密的交流。

  他想像著躺在潔白床單上的她,身旁綴著許許多多像血般鮮紅的玫瑰。

  躺在床單上的她,潔白無瑕的肉體,毫無保留的為他展開,就像花蕾綻放,等待授粉的雄蜂一樣。

  報紙上的這張照片,給了他無限的想像空間。

  他拿著剪刀,露出滿足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將這則報導剪了下來,珍而重之的貼在書桌前方的牆上。

  他拿起一支紅色的簽字筆,將她身上的藍衣給塗紅。

  「終子找到妳了。」

  再度撫摸著照片,他笑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當嚴少奇的父親——嚴忠藝,未經通知便出現在他的辦公室時,他已經知道父親來意為何。

  「你跟那個女人是來真的?」

  對子這直截了當的問題,嚴少奇沉默以對,不予回答。

  嚴忠藝見兒子這模樣,心下有幾分明了。

  「兒子,你應該知道這麼做,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那又會有什麼壞處?」

  他與采凝在一起時,感到快樂、自在、幸福,這是他一生中少有的美麗時光。  

  嚴忠藝坐在沙發上,看著兒子倔強、反抗的神情,知道這段戀情,可不只是打發閒暇時光的浪漫小戀曲。

  「是沒什麼壞處,可是你要想想,你接下我的棒子也不過兩年多,有多少人想拉你下馬,我相信你也不是不清楚。」

  嚴少奇不語。

  「可柔是個好對象,娶了她,等子得到蘇家的全力支持,到時你這位子必能坐得更穩當順心。」

  「但我不愛她。」

  「愛?」

  嚴忠藝有些訝異「愛」這個字眼居然會從兒子口中說出來。

  「少奇,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你要想想,我花了多少年的心血,才將你爺爺傳給我的事業發展成現在這規模,難道你想讓我和你爺爺的心血,落到你兩位叔叔手上嗎?」

  不等兒子回答,他接著又說:「你兩位叔叔壓根沒有經營企業的本事,偏偏你過世的爺爺將百之三十的股份留給了他們,要是他們聯合外人,吃下其餘董事的股份,『裕國集團』的經營權就要易主。要是他們經營得當,那也就罷了,可要是有個什麼閃失,你想想,有多少人是仰賴『裕國』生活的?要是『裕國』發生問題的話,又會有多少人被影響?」

  「就算不靠蘇家的力量,我一樣可以掌握公司的經營權,公司的業務自從我坐上董事長的位子後,這兩年來業績比之前成長了百分之十,我相信股東們會支持我的。」

  他努力工作,專心事業,是有目共睹的。

  「是啊,兒子,但是外頭誰不曉得我們打算與蘇家聯姻?要不然可柔又何必住到你那裡去?如果我們與蘇家反目,蘇家一定會感到面子掛不住,轉而和你兩位叔叔合作,到時即便你再努力,你的董事長之位仍然岌岌可危。」

  蘇家是「裕國集團」的大股東,光是蘇可柔的父親——蘇榮景個人就佔了接近百分之十的股份。

  嚴少奇瞭解其中利害關係。

  在認識采凝之前,對這種利益聯姻,他會不置可否,畢竟這是怎麼看、怎麼算,都對他、對「裕國」有著絕對好處的做法。

  但是自從認識她之後,他的心動搖了。

  與她相處的每一天,對他來說都是充實而美好。

  他知道辛苦工作一天後,回到家中會有個他愛的女人等著他,跟他說他辛苦了,聽他說著這一日的辛勞,即便是工作上再無聊的瑣事,她也不會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當夜色漸晚,她會催促他休息,然後陪著他一起躺在床上……

  這種時候,他會知道他的努力是為了什麼——為了讓在身邊安詳而眠的女人有更好的生活,讓她不為生活奔波忙碌。

  他的目標單純而明瞭。

  但嚴少奇也知道他父親說得沒錯,他肩上扛的是數以萬計「裕國集團」旗下員工的生計。

  他不能出錯,也不容許出錯。

  但是與采凝的相遇真的是錯嗎?

  為什麼他打從心底覺得,能認識她,是他這輩子所遇到最美好的事?

  這樣的事,為什麼會是錯?

  嚴忠藝看出兒子心裡的掙扎,但他仍然堅持兒子必須與蘇可柔結婚。

  「少奇,男人最重要的是事業,有了事業,你就可以呼風喚雨,日後你想做什麼,沒人管得住你。但是眼前,你要做的就是鞏固你的地位,穩固你的基礎,你好好的想一想吧。」

  嚴忠藝離去後,嚴少奇起身在辦公室裡踱步.

  父親的話讓他心亂如麻。

  理智上,他知道父親是對的,他也知道身為嚴家的接班人,他不能任性而為。

  可是情感卻撕扯著他的心,告訴他,這麼做會傷害采凝……

  難道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嗎?

  嚴少奇無語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自從嚴少奇與藍采凝的情事見報後,不論她去哪,即便只是到鄰近的便利商店買個零食或飲料,都會有照相機對準她,要不然就是不曉得打哪來的記者想訪問她。

  幾日下來,她覺得疲憊不堪,只得整天待在嚴家,哪裡也不去。

  蘇可柔的情形也沒好到哪去。

  在外界的猜測中,她成了這段戀情中的唯一苦主——原本該是嚴少奇身旁最佳女主角的她,竟然讓她隨身的看護奪去了這位置。

  所以,現在她們兩個哪都不能去,只能留在家中,努力找些事情來打發時間。

  這天,蘇可柔在庭院的涼亭裡連聲輕歎。

  「唉,前天百貨公司的專櫃小姐才打電話給我,說新的秋裝今天就要到貨,我居然被困在這裡動彈不得。」

  「對不起,可柔,都是因為我的緣故……」藍采凝一臉歉疚。

  「沒事、沒事,都是那些記者太無聊,你們也不過就是談談戀愛嘛,居然把這事弄成像什麼了不起的頭條新聞一樣,整日窮追不捨的,真是討厭。」

  蘇可柔對子藍采凝與嚴少奇的戀情曝光這件事,心裡其實是樂見其成的。

  現在新聞鬧得這麼大,她爸爸不可能不知道,這會兒不只是她對嚴少奇沒興趣,就連嚴少奇心裡也是另有佳人。

  他現在應該明白他想叫她嫁給嚴少奇一事,只是老人家的癡心幻想而已,壓根不可能成真。

  突然,蘇可柔聽到父親的聲音響起——

  「可柔。」

  她訝異的回頭,赫然發現蘇榮景面色不善的站在她身後。

  「爸,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哼!我要是再不來,嚴家人還以為可以把我耍著玩啊!」蘇榮景不悅道。

  他指著一旁的藍采凝,生氣的說:「就是妳吧!妳到底是使了什麼手段,才讓少奇看上妳的?」

  藍采凝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聽得他繼續往下說。

  「拿我們蘇家的錢,卻做出勾引可柔的男人的醜事,妳要不要臉啊?妳父母是怎麼教的?怎麼會教出妳這種不知羞恥的女兒?」

  「爸,你在胡說什麼!少奇哥什麼時候變成我的男人了?」蘇可柔氣得直跺腳。

  藍采凝原本不打算回話的,但一聽到蘇榮景罵人罵到她母親身上,就算她脾氣再好,也不容別人這麼侮辱她。

  「蘇先生,你花錢請我來當蘇小姐的看護,我自認沒有怠匆職守,該做的事我一樣沒少做。」

  她忍住氣,試著與對方說理。

  「至子你說我勾引蘇小姐的男人……先生,您真是太瞧得起我了!以蘇小姐的美貌,若對方真是她的男人,任憑我怎麼努力,我想我都無法將她的男人給搶過來。至子我和嚴少奇的事,就像蘇小姐說的,嚴少奇不是她的男人,那麼嚴少奇和我在一起,也就沒有所謂誰勾引誰,或者是誰搶了誰的男人了!」

  蘇榮景家大業大、財勢雄厚,別人見著他,莫不恭敬以對,現在居然讓個二十多歲的女人給教訓了,怒氣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沒想到妳做了錯事非但不認帳,還有這麼多話可以回頭嗆我……可柔,打電話把嚴少奇叫回來,我要看看現在這場面,他要怎麼解釋。」蘇榮景氣呼呼的說。

  父親的脾氣,蘇可柔豈有不瞭解的道理,即使現在叫采凝道歉、認錯也沒有用,眼下只能巴望嚴少奇了。

  她趕忙回到主屋,打了通電話,通知嚴少奇立即回來。

  半小時後,嚴少奇回到家中,蘇榮景立即發難。

  「我讓女兒住到你這裡,是讓你們兩個培養感情,不是讓你和她帶來的看護搞七捻三,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面對他的指責,嚴少奇不打算響應。

  見到他這模樣,蘇榮景大為光火。

  「嚴少奇,我要你現在說個清楚!」他雙手叉腰,怒氣不止。「你到底還要不要娶可柔?如果你不娶,後果如何,你自己應該很清楚,到時候不要說我沒給你機會;如果要娶,現在就把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給我趕出去,永遠都不准再和她聯絡!如果你敢私底下見她,我絕對有辦法讓『裕國』垮掉!」蘇榮景姿態高傲的撂下威脅。

  嚴少奇生平最恨的就是別人的威脅,現在蘇榮景將話說的這麼明,他也動氣了。

  「伯父,你想要毀掉『裕國』,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

  大話誰都會說,但真正做得到的沒幾個。

  蘇榮景聽他這麼說,知道這小子是打算來真的。

  他說得沒錯,要毀掉「裕國」,也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能耐。雖然他可以完全放空「裕國」的股票,讓它的股價大跌,造成資本額大幅縮水,但是這只能在短線操作,假使嚴少奇真的和他槓上,他未必討得了便宜。

  再說,把「裕國」的股票弄垮,他自己也得不了好處。

  當初會和嚴少奇的父母談起兩家聯姻的事,目的就是為了要創造更大的利益,如果這時候和嚴少奇鬧翻了,只有兩敗俱傷的下場。

  想到這裡,蘇榮景也緩下了語氣,「少奇,聽你的意思是打算和我作對囉?」

  「伯父,我向來不和長輩作對。」

  「既然如此,我還是能在日後聽到你叫我一聲岳父?」

  嚴少奇沉默半晌,最後他說了一句:「不是現在。」

  聽到他這答案,藍采凝覺得世界頓時在腳下崩落了。

  他說「不是現在」,那麼,他最後還是要和蘇可柔結婚?

  那她算什麼?

  兩入之前那如膠似漆的生活又算什麼?

  雖然他從未給她任何承諾,但是她以為……以為在他心裡,她是特別的!他對她並不只是玩玩而已,他們之間或許可以有未來……

  他的一句話,卻打醒了藍采凝。  

  她心痛如絞,可腦袋卻無比清醒。

  之前的事,猶如罩上一層白霧,美則美矣,卻不覺得真實。

  而現在,所有的事情再清楚不過,他說的話,讓她看清事實了。

  雖然她的呼吸困難,腳步浮虛,但是她知道,她得離開這種令她無比尷尬的場面。

  蘇可柔見到她離去,連忙跟過去。

  「采凝,妳要去哪裡?」

  「去我該去的地方。」

  說完,藍采凝逕自離去。

  蘇可柔擔心的看著她離去,又生氣的回頭瞪著嚴少奇,怒道:「嚴少奇,你明明喜歡采凝,為什麼還要說這種話來傷她?」

  嚴少奇不做任何響應,一貫的沉默。

  「爸,你明明知道嚴少奇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為什麼還要硬逼他娶我?」

  讓自己的女兒給搶白,蘇榮景面子掛不住,斥責道:「閉嘴!妳是我的女兒,乖乖聽我的話就是了,要不然以後妳別想從我身上要到半毛錢!」

  金錢制裁,向來是他對付兒女們的最佳利器,而這利器也向來見效,這一回也是一樣。

  如果蘇可柔再勇敢點、再有骨氣點,她一定會說不希罕他的錢。

  但是自小嬌生慣養,不曾吃過任何苦的她,卻沒有勇氣敢這麼說,她氣得眼眶泛紅,眼淚直落,卻無法反駁他的話,最後只能憤然而去。

  見在場只剩下他們兩人,蘇榮景說道:「我們開門見山把話說清楚吧,你打算什麼時候娶我的女兒?」

  「我會娶她,但不是現在。」

  「嚴少奇,你是在耍我嗎?」

  「伯父,你要怎麼想是你的事,如果你信不過我,想要對付我的話,請便。不過,到時候鷸蚌相爭,得利的可不會是你或我喔。」嚴少奇話中有話的提醒他要想清楚再作決定。

  蘇榮景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給我個期限。」

  「三年。」

  「三年?!你以為我是被人給唬大的嗎?」

  「伯父。」嚴少奇沉聲道:「你想將可柔嫁給我的目的,我心裡很明白,你想要藉著『裕國』在海外的分公司,幫你進行洗錢,好逃過國稅局的稽查。把可柔嫁給我,一是讓你名正言順可以插手『裕國』在海外的事業,再者,你若與我兩位叔叔合作,依他們的行事風格,自然是不可能讓外人插手自家生意,所以和他們合作,你是一點好處也沒有……」

  蘇榮景聞言,臉色大變。

  「你或許要問,我是怎麼知道的?很簡單,想在商場上混出名聲,總得有些政府機關裡的朋友才好辦事,伯父,這些年你漏掉的稅款加上罰金,十幾億是跑不掉的,要是有人存心讓你垮臺的話,光這條逃漏稅就可以好好利用了,之後要是再牽扯出一些不為人知的內線交易,那可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好,給我個理由,為什麼要三年?」

  「我需要三年的時間,對集團裡我兩位叔叔的人馬好好整治一番,如果現在就結婚,伯父要是對『裕國』的海外投資事業有什麼閃失,被他們給發現,首當其衝的人一定就是我,到時不要說是相互得利,我們兩個鐵定會被拉下來的。」

  蘇榮景仔細想了想他的話,「好,我相信你,到時你要是敢毀約,後果自負。」

  後果自負?

  聽到這四個字,嚴少奇笑了。

  他之所以受限子蘇榮景,是因為他手頭握有決定性的百分之十的股票,如果他和兩位叔叔聯手,那麼他的董事長位子勢必會失去。

  但是只要給他三年的時間,他有把握掌握「裕國」的實權。

  三年後,他的羽翼已豐,集團裡的高級幹部也全換成他的人,兩位叔叔手上就算有股票,也沒實權。再者,他們並不善投資,可以找人弄垮他們,讓他們不得不變賣股票求現,他再伺機買回。

  到那個時候,他可以悔婚,而不必擔心任何後果。

  無奸不成商——他不過是身體力行而已。

第七章

  解決了蘇榮景後,嚴少奇連忙到藍采凝的房間,試圖向她解釋他的計畫。

  誰知他才走上二樓,就見蘇可柔眼眶泛紅,滿臉怨懟的看著他。

  「不用找了,采凝已經走了。」

  「走了?!什麼時候走的?」

  「聽到你說的那句『不是現在之後』她就走了。」

  「那不過是十幾分鐘前的事!」嚴少奇心裡一陣慌亂。「她有沒有說要去哪裡?」

  「你還好意思問我!」她氣憤道,「采凝被你氣得什麼東西都沒帶就離開了,你看,她連錢包都沒帶!」

  她舉起手,藍采凝的錢包就在手上。

  「她一定是很傷心難過,才會連錢包都沒帶,就這麼跑出去。」

  「她的手機呢?」

  「連錢都沒帶,怎麼可能記得帶手機!」

  「怎麼會這樣……」

  他知道自己那麼說,采凝一定會傷心,以為他在玩弄她,但他以為會有機會對她解釋清楚一切。

  可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會不顧一切的離開。

  「怎麼不會!她一定是萬念俱灰才會這麼做。」

  蘇可柔她越想越害怕,眼淚隨即落下。

  「萬一采凝一時想不開而出了什麼事,這全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答應我爸爸,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嚴少奇心煩意亂,而她的話讓他更加煩躁。

  「胡說什麼,她不是這種人!」

  蘇可柔紅著眼眶瞪著他,「你凶我做什麼?做錯事的人又不是我!」

  「好,我不跟妳吵,告訴我,她有沒有和妳提過有哪些朋友?」

  「沒有。」

  「那之前采凝是在哪上班的,妳總該知道吧?」

  「等等,我記得報紙上有寫。」

  報紙上有寫?嚴少奇皺起眉頭。

  不一會兒,蘇可柔手上拿著張報紙跑了過來,指著上頭的一篇文章說:「就在這裡,有采凝以前工作的地點、畢業的學校……」

  看了這數據,嚴少奇赫然發現,或許狗仔記者知道的藍采凝,比他瞭解的更多。

  畢竟他認識的只是現在的藍采凝,而他們卻將她過往生平全給翻了出來,擺在大眾面前。

  拿著這張報紙,嚴少奇總算知道要上哪找人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離開嚴家之後,藍采凝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會兒,等回過神後,卻發現身後有人跟蹤。

  她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又遇到狗仔記者了。

  在這種沮喪時刻,她完全不想讓外人來煩她,不假思索的,她大步向前奔跑。

  直到有輛出租車駛近,她連忙招手上車,這才擺脫糾纏。

  上了車後,藍采凝才發現自己犯了個不可原諒的錯誤。

  她身上只有幾十塊的零錢,連手機也沒帶。

  被男朋友以這種方式告知出局的她,已經夠慘了,在傷心離去的路上,卻發現自己居然沒帶錢.

  淒淒慘慘淒淒。

  現在的她,除了以「淒慘」兩字來形容外,再也沒別的詞彙更適合她了。

  身上不止沒錢,她連證件都沒有。

  沒有身份證件,包括提款卡、信用卡……一堆有的沒有的東西,全都不能辦。

  以前的同學大部分都失去聯絡,還有聯絡的人,聯絡方式全都記在手機裡,偏偏她又忘了拿手機。

  坐在出租車裡,看著跳表上的數字不斷跳動,早已遠遠超過她口袋裡的零錢。

  就算她想下車,搞不好司機還以為她要坐霸王車,直接把她扭送警察局。

  現在她已經無暇去思考失戀帶來的傷痛,眼前最要緊的就是找到救急的人!.

  過了半晌,她靈機一動,想起一位兒時玩伴,就在中和的省立圖書館附近開了家咖啡館,連忙要司機送她到那裡。

  半個小時過後,藍采凝坐在充滿咖啡香氣的室內,安心的喝著朋友送上的香醇咖啡。

  李初蕊也給自己倒了杯咖啡後,坐到她身邊的位子上。

  「發生什麼事?」

  「沒什麼。」

  「若真的沒什麼,妳會連一毛錢都沒帶就跑出來,然後坐出租車到我這裡,要我幫妳付車資?」

  藍采凝低頭不語。

  「說吧,是不是和妳那個有錢男朋友嚴少奇發生什麼事了?」

  「妳怎麼知道嚴少奇是……」

  說到這裡,她就知道自己在耍笨!這些天媒體窮追不捨的報導,就算再不關心八卦新聞的人,也會略知一、二。

  「全台灣的人都知道了。」李初蕊放下杯子,盯著她說:「我要妳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才讓妳像逃難似的躲到我這裡來。」

  想到嚴少奇的負心,藍采凝的眼眶又紅了。

  不過李初蕊卻當作沒看到,硬是要她全盤托出。

  將整件事的始末說了一遍後,不知怎地,她心頭不再那麼的鬱悶難受,雖然想到還是會心痛,但已經不再像剛開始時,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聽完她的「泣訴」,李初蕊不禁搖頭又歎氣。

  「怎麼了?」

  「我說妳真是笨!」

  「為什麼?」

  「妳難道聽不出來,嚴少奇是用緩兵之計在拖延蘇家老頭的嗎?」

  或許是當局者迷,藍采凝完全沒想到這點。

  當她聽到嚴少奇當著她的面,間接承諾他要娶的是蘇可柔,她的心猶如被千萬把刀,不停地戳刺著。

  「如果他真的對我有一絲的愛,他就不應該那麼說。」

  「蠢!」李初蕊又是笨、又是蠢的罵著藍采凝。「妳要是真的愛嚴少奇,真的有為他著想,妳就應該設身處地的去想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而不是一味的覺得自己受到傷害了。如果他真的有意娶蘇可柔,他大可現在就娶了她,幹嘛還要拖到以後。」

  雖然李初蕊罵她笨、罵她蠢,可是這種做法,反倒比只是一味勸慰她,還來得有用。

  因為,藍采凝已經懂得去思考嚴少奇說那句話的用意了。

  「那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我要回去找他說清楚、間明白嗎?」「妳幹嘛去?  」

  「可是妳不是說,我要設身處地的替他著想嗎?」

  李初蕊喝了口咖啡,「是要為他著想沒錯,不過,也不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他。」

  「我不懂……」

  「雖然妳笨、妳蠢沒錯,不過,一個男人講這種話給他的女人聽,就是個錯!他要是沒來找妳,沒來和妳認錯,妳也別回去了。」

  「可是他又不曉得我在哪裡……」她從來沒和少奇提過她的交友狀況,他怎麼可能找得到她。

  「憑他叫嚴少奇,憑他有錢有勢,只要有心,找個人能有什麼困難的。再說,妳又不是躲到什麼深山野嶺、窮鄉僻壤的地方,真要有心找人,還會找不到嗎?」

  「可是我身上沒錢……」

  「那還不簡單,到我這裡當臨時工,我包吃包住總成了吧?」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李初蕊的一句話讓藍采凝留下了。

  初蕊說得沒錯,她又不是存心要讓嚴少奇找不到,只要他有心找她,不可能找不到的。

  子是離開嚴家的這三天,她都待在李初蕊開的咖啡館裡,當個倒水、送餐、掃地的臨時工。

  這一天,咖啡館才剛開門不到半小時,有個挺眼熟的男人走了進來。

  藍采凝拿了菜單走向他,慇勤的說:「先生,這是菜單,你慢慢看,有需要再叫我。」

  這挺眼熟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些日子,嚴少奇帶她去參加聚會時遇到的許保生。

  許保生一見到她,立即訝異的問:「藍小姐,妳怎麼會在這裡?」

  「你是……」

  「我是許保生啊,上回我還不小心把妳的食物打翻了,記得嗎?」

  聽到他這麼說,藍采凝想起來了。

  「你是少奇的朋友。」

  「對,就是我!妳怎麼會在這兒?少奇知道妳在這嗎?」

  嚴少奇的女朋友在咖啡館當女服務生?

  他印象中的嚴少奇,怎麼可能捨得讓自己的女人為別人端湯送水。

  對子他的問話,藍采凝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回答。

  見到她這模樣,許保生猜測兩人八成起了衝突,所以她才會到這兒來落腳。

  識相的人,是不會多問些令人不快的事情。

  許保生不再追問,點了杯黑咖啡及法式吐司後,便坐在位子上看起帶來的資料。

  過了一會兒,藍采凝將咖啡及吐司送上,看著她,許保生還是決定當個不識相的人。

  前些日子見到他倆時,許保生記得嚴少奇對她極為保護,看來是動了真情,既是動了真情,怎麼可能輕易分開?

  「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只是意見不合。」藍采凝三言兩語的帶過。

  不知怎地,許保生覺得她的話很有問題。

  問她,少奇知道她在這嗎?她避開不答。再問她,發生什麼事,她也只說意見不合……

  許多分手的情侶,分手的理由總是個性不合。

  明明問題一堆,卻無法總結出來,最後索性用個「個性不合」當理由。

  少奇和她之間,該不會是出了什麼沒法解決的大問題吧?

  趁藍采凝招呼其它客人之際,他打了通電話給嚴少奇。

  「少奇,我是保生。」

  「有事嗎?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我最近很忙,過陣子我再打電話找你聊。」

  「別急著掛我電話。少奇,我問你,你最近和藍小姐之間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許保生提及藍采凝,電話那頭的嚴少奇沉默了一會兒。

  「你怎麼會突然提起她?」

  「因為她就在我面前走來走去的,我才會打電話想問你,她怎麼會跑到咖啡館來工作?」

  「你在哪裡?」許保生念出地址,嚴少奇迅速記下後道:「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許保生喃喃自語,「我就知道出大事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半個小時不到,嚴少奇已經飛車而至。

  當他推開咖啡館門口時,就看到失蹤三天的藍采凝端著盤子走到吧台後頭。

  他二話不說,直衝到她面前,開口質問:「采凝,妳這幾天為什麼不跟我聯絡?」

  「我……」他這副急切又生氣的模樣,她從未見過,一時間不曉得該怎麼回答。

  「妳是故意折磨我的嗎?」

  這三天他動用了所有的關係,調查她可能的去處,找了她先前的同事、唸書時的同學,甚至連她在南部的老家,他都派人去調查了。

  「天又一天過去,她依然杳無音訊。

  這些天,他夜裡無法成眠,工作無法專心,腦子裡除了她,還是她!

  他的生活因她的失蹤而秩序大亂,結果,她居然窩在這家小咖啡館裡當服務生!

  三天來的擔心,全化成了怒氣,一古腦湧現。

  「如果妳是故意的,那麼我告訴妳,妳做得很成功!」

  「我……」

  「妳是不是想試探自己在我心裡的份量究竟有多重?不必這麼麻煩,只要妳開口問,我會讓妳知道——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那些愛耍心機、玩手段的人,沒想到妳居然也是這樣的人!」

  藍采凝完全不曉得,原來她離開的這些天,他竟然是用這種方式看待她的離去。

  如果說,離開的當日,他給她的是傷害,那麼今天他說的話,則是讓她有種哀莫大子心死的覺悟。

  看著盛怒中的嚴少奇,藍采凝覺得應該說些什麼,來為自己辯解,但是嘴巴一開,卻又說不出任何話來。

  漸漸地,她什麼話也不想說了。

  這時,許保生開口了。

  「少奇,有話好好說,不要這麼激動。」

  原本待在廚房和廚師討論菜單的李初蕊,聽到前頭的聲響,從廚房走了出來。

  「出來,便看見嚴少奇凶神惡煞似的指著藍采凝就是一頓罵。

  原本她對嚴少奇這人並無好惡,可見到他這模樣,印象分數立刻減了一百分。

  她脫下圍裙丟到一旁,大步走到嚴少奇面前。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指采凝是心機深沉、手段高明的女人?而你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女人是不是?」  

  嚴少奇直到現在聽她這麼質問,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失言的後果,有多麼嚴重。

  他看到藍采凝的眼神,不像初見他時充滿喜悅,從她的眼睛裡,他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剛才的他,完全讓憤怒的情緒給掌控,口不擇言的亂說一通。

  天啊,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來的原意,並不是要指責采凝。

  他是要來帶她回去,帶她回到他的身邊。

  他要跟她解釋,他答應蘇榮景會娶可柔,只是緩兵之計,他只是想藉此爭取時間,並不是真的要放棄她。

  但是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

  「嚴先生,采凝要是心機深沉,就不會傻得連錢都不帶,坐著出租車到我這裡求助;她要是手段高超,你以為你還有機會指著她的臉罵她嗎?」

  面對李初蕊的指責,嚴少奇無法駁斥。

  「還有,你說她離開是為了折磨你?你也太看得起采凝的智商了,她要是這麼會耍手段,就不會哭哭啼啼個老半天!」

  「初蕊,別說了。」藍采凝開口打斷好友的話,「都過去了。」

  「什麼過去!錯的人又不是妳,為什麼妳得讓他這麼罵?」李初蕊個性剽悍,絕不容許有人在她的面前欺負自己的朋友。「他以為他是什麼東西,有幾個錢就可以這麼糟蹋人嗎?」

  許保生連忙出來打圓場。

  「這位小姐,我想,我們還是讓兩位當事人好好談一談。」

  「談什麼談,他當著眾人的面,都可以這樣欺負采凝了,要是大家都不在,采凝不曉得要讓這男人如何欺負了!」

  嚴少奇全然不理會在旁叫囂的李初蕊,他將全副的注意力放在藍采凝身上。  

  「采凝,對不起,我剛才不應該那麼說,原諒我好嗎?」

  藍采凝很想原諒他,但是她發現自己做不到!

  因為他的話讓她覺得好痛、好難堪,現在她什麼都不想要,只想從他面前消失。

  只是他的低姿態,讓她無法強硬的回答他。

  過了良久,她深吸口氣,故作堅強的說:「少奇,有件事,我想現在對你說。」

  嚴少奇屏息以待。

  「我愛你,但是我想我不夠愛你,因為我對你的愛,還沒辦法原諒你對我的傷害!」

  「采凝……」

  「我想,我們以後還是別見面吧。」

  李初蕊聽到她這麼說,立即大聲喝采。

  「好,采凝,做得好!我支持妳!」

  許保生則是掩額歎道:「這位小姐,妳別在一旁揚風點火了,局面已經夠糟了,妳就別火上加油了。」

  李初蕊壓根沒想到,今天事情之所以會演變成這局面,完全是因為她力勸藍采凝,要耐心的等待嚴少奇上門道歉才引起的。

  「保生,別說了,今天的事是我的錯。」嚴少奇轉頭對藍采凝說:「我還會再來的。雖然妳說,妳的愛不足以原諒我,但是只要妳還愛我,我就永遠不會放棄妳!」

  就在嚴少奇離去前,李初蕊大聲道:「嚴少奇,我替采凝說了吧,給你兩條路選,你要是想要采凝原諒你,就得放棄和蘇可柔的婚事;如果你不放棄,那你不用想我會讓你踏進這裡一步!」

第八章

  許保生帶藍采凝來到一問他常去的餐廳吃飯。

  見她面色凝重,心情欠佳,知情識趣的他知道這時候和她說什麼,完全沒有用,子是他點了幾道美味佳餚,外加一瓶香醇好酒,想用美食讓她放鬆心情。

  藍采凝切了一小塊牛肉放到嘴裡,才咬了兩三下,眼淚就掉下來了。

  許保生見狀,著急的說:「藍小姐,東西不好吃也不用哭啊。」

  「不是,這牛肉很好吃。」

  「呃,好吃也不用……」

  藍采凝勉強笑了笑,「不是,和吃的沒關係。」

  「那是……」

  「我在想,今天我實在太衝動了。」說著,另一滴眼淚又落下,她連忙伸手拭去。「實在不應該這樣子。」

  許保生頻頻點道稱是。

  「是啊,事情本來一點都不嚴重的,其實退一步海闊天空嘛,對不對?」

  「我不是後悔這個。」

  「那妳後悔什麼?」

  「我後悔沒要他把行李打包寄來給我。」

  許保生聞言,差點把口中的酒噴了出來,連忙舉起手摀住嘴巴。

  從剛才那一幕,他知道嚴少奇與藍采凝必定是相愛的,要不,何以嚴少奇在找到藍采凝後會這麼激動?而藍采凝聽到嚴少奇說的那些話,會傷心到說出兩人以後別再相見的話?

  戀人間因閒隙吵架、鬧分手,心裡怎麼會好受?

  所以她的眼淚,絕對不是像她說的,是為了忘記要嚴少奇把行李打包好寄給她,而是為了嚴少奇。

  這個借口不止很有創意,還很有趣,害得他差點嗆到。

  再怎麼說,少奇也是他多年好友,照道理他應該替少奇多說些好話,可這對戀人才剛大吵一架,他要是說對了,那的確是美事一樁,可萬一一個不小心,講錯話,做錯事,無異是火上加油,罪加一等!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她放寬心,別一直記著這事,等到心情好轉,他幫少奇說項、傳話,也才方便啊。

  許保生不再與她談任何事,只是讓她盡情吃喝,好將煩心事給拋到腦後,待得兩、三日後,她心情平復,那時候他在為好友說話。

  「等下妳想去什麼地方?我送妳。」

  藍采凝想了一會兒,然後說:「我想回嚴家拿行李。」

  「回嚴家?」

  她之前不是才說她與嚴少奇日後最好別再相見嗎?

  怎麼這會兒就要去嚴家了?

  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針。

  藍采凝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解釋道:「我沒有要進去,也不打算讓他知道,我會請可柔幫我整理,然後拿出來給我。」

  「那我送妳過去吧。」

  「不了,我叫出租車就可以了。你喝了不少酒,我看你就把車子停在這裡,坐車回去好了。」

  夜半時分,交通警察酒測查得嚴,還是照規矩來比較好。

  在許保生的堅持下,由他幫她叫了熟識的出租車行的車子,抄下車牌後目送她上車。

  在車上,她打了通電話給蘇可柔,央求她到她的房間收拾東西。

  往嚴家的路上,山路彎彎曲曲,加上夜間視線不良,司機又對路況不熟,車行速度緩慢。

  等到了嚴家門口,已近午夜。

  藍采凝吩咐司機在車內稍候,等她拿好東西隨即回來。

  下了車子,她拿起手機——這手機是向李初蕊借錢去辦的,準備打電話給蘇可柔時,一名頭戴帽子的男子快步走近她。

  藍采凝聽到後頭傳來腳步聲,正想回身查看,突然後腦傳來一陣劇痛,她隨即失去意識。

  這一幕,全教車上的司機瞧個正著。

  他的第一個反應,便是趕忙下車,準備救人。

  沒想到歹徒速度更快,扛起藍采凝的身體拔腿就跑,司機二話不說立即追了上去。

  他邊跑邊大喊:「救命啊!」

  追了一段路後,奈何司機體重過重,奔跑速度太慢,轉眼間,兩人距離已經拉開,歹徒將昏迷的藍采凝塞進一輛停在路邊的深藍色休旅車後,隨即坐進駕駛座開車逃逸。

  司機又追了一段距離,直到跑不動了,才氣喘吁吁的望著休旅車揚長而去。

  人命關天,司機深吸幾口氣,趕緊跑回嚴家,著急的按著門鈴,還一邊用力的捶著那扇厚實的鋼門。

  出來應門的是嚴家的管家。

  司機一見到人,立刻大喊:「快報警,有個女孩子被人擄走了!」

  管家愣了一會兒,見到對方著急的表情,氣喘吁吁的模樣,料想不會有假,連忙拿出手機打電話報警。

  司機回到車上用無線電聯絡車行,要車行發佈這則消息,讓還在跑車的同事多加留意有無行蹤可疑的深藍色休旅車。

  原本在房間等藍采凝電話的蘇可柔,因為一直等不到電話,乾脆到門口等人。

  管家見她出現,急忙上前說:「蘇小姐,妳先進屋裡去,這裡的事我來處理就好。」

  司機耳尖,聽到這話連忙湊過來,緊張的問:「小姐,妳姓蘇嗎?」見她點頭,他提高聲音叫道:「糟了啦,妳朋友被人給打昏帶走了!」

  「什麼?!你在開玩笑吧?」

  「小姐,人命關天啊,我怎麼敢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剛才我車上載的客人在講手機,她有提到什麼蘇小姐的……」

  聽到這消息,蘇可柔險些昏厥過去,管家趕忙扶著她。

  順過氣後,她抓著司機的手臂,語氣焦急的問:「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你快說清楚!」

  「那位小姐剛下車沒多久,就有個戴帽子的男人朝她走過去,然後拿起棍子把她打昏扛在肩上,我連忙下車去追,可是他跑得太快……」

  就在大家亂成一團之際,嚴家的主事者——嚴少奇走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

  管家見到主子出來了,趕緊稟報道:「不好了,藍小姐讓人給擄走了!」

  乍聽到這消息,嚴少奇渾身一僵,呼吸甚至暫停.

  等他的大腦消化完這個消息後,他近似發狂的抓著管家,「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的采凝,三個多小時前,還好端端的待在她朋友開的咖啡館裡,怎麼才一下子,她就讓人給擄走了?

  「我、我也不清楚啊……」讓他給搖得頭發暈的管家,只覺得天旋地轉,嗯心想吐了。「不過我已經報警了。」

  嚴少奇放開管家,兩眼茫然,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剛剛他還在想,明天見到她的時候,一定要展現最大的誠意,懇求她原諒他。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采凝真的被人擄走了?怎麼會……

  蘇可柔在震驚過後,看到他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趕忙說:「喂,嚴少奇,你得振作起來,采凝還等著你去救她啊!」

  過了五秒鐘,仍得不到響應,她心下一火,振臂一揮,在他臉上賞了個火辣辣的鍋貼。

  嚴少奇撫著臉頰,眼神終子恢復了焦距。

  確定得到他百分之百的注意力後,她將話重複一遍,「采凝還等著你去救她,你懂了沒有!」

  這回,嚴少奇將她的話給聽進去了,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章律師嗎?我是嚴少奇,給我警政署長的電話……對,我有非常要緊的事……好,謝謝你。」

  看到嚴少奇恢復正常,原本忐忑不安的蘇可柔,這才稍稍的安下心來。

  雖然采凝的情況還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嚴少奇一定會不計代價,將她安全的救回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或許是嚴少奇財大勢大,也或許是警察重視人民的生命安全,自他打了那通電話後一個小時內,立即有大批警力進駐嚴家。

  成永妍就是負責帶隊的刑警。

  在她的指揮下,兵分兩路,一組開始挨家挨戶的訪查,另一組則是負責調閱整條街上的監視器。

  她自己則偵訊第一目擊證人——司機,從證人的證詞來判斷,這件案子排除了綁架勒贖的可能性。

  假使犯人要綁人,在有目擊證人的情況下,多半會放棄肉票,另找機會下手。

  再者,犯人也不是隨機犯案,要不然他不會在打昏藍采凝後,還冒著被逮的危險帶走她。要知道,失去意識的人體,可是很重的,就算藍采凝再如何輕盈,也有四十幾公斤,扛了這麼一個人要逃,壓根不容易。

  根據司機指出,那輛休旅車並沒有熄火,甚至後車廂的門還是開著的,所以犯人才能將她丟到後車廂,而後迅速開車逃逸。

  綜合以上種種線索,成永妍有了結論——

  「犯人是預謀犯案,而且是針對被害人而來。」

  嚴少奇聽她這麼說,十指用力交握,眉頭深鎖,低頭不語。

  做了幾次深呼吸後,他才勉強開口,「成小姐,會不會歹徒其實是針對我而來,他要的只是贖金而已……」

  如果是金錢能解決的,不論多少,只要采凝能平安回到他身邊,他都願意會。

  「不可能!」成永妍一句話打斷他的希望。「犯人的目的很明顯的不是錢,而是被害人。現在,要先清查被害人的交友情形……」

  嚴少奇越聽越不能忍受,雙手用力朝桌上一捶。

  「被害人、被害人,她叫藍采凝,她是個美麗又可愛的女人!妳這麼叫她,是當她死了嗎!」

  蘇可柔趕忙上前安慰。  

  「成小姐不是這個意思,少奇哥,你別生氣,而且采凝不會有事的,你忘了嗎?她以前曾經把壞人的肋骨打斷過嗎?搞不好現在那個犯人已經被她給制服了。」

  對辦案有極度敏銳第六戚的成永妍,聽到蘇可柔這麼說,追問道:「蘇小姐,妳能不能把那件事說個清楚?」

  她能體諒嚴少奇此刻的心情,配合的將「被害人」改為藍小姐。

  蘇可柔迅速將那件事的始末給說了一遍。

  成永妍聽完後,沉吟了一會兒,然後指示屬下回去署裡查資料。

  「那件事和今天的事有關嗎?」蘇可柔有些擔心的問。

  「不清楚,要查了才知道。」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由子藍采凝的手機掉落在案發現場,所以警方便針對她手機的通話紀錄,一一進行訪查。

  其中以她的同事王小珊的話,最讓成永妍在意。

  「其實,有件事我本來想跟采凝說的。」王小珊顯得懊悔不已。「前一陣子,有個男的到急診室打聽她的消息,因為采凝已經離職了,所以也沒能問到什麼,可是……」

  「可是什麼?」

  「我覺得那個男的長得有點像被采凝打傷的壞人。」她不確定的說,「那時我離他有段距離,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覺得有點像,有點擔心,但又怕自己太過神經質……」

  事情有眉目了。

  這時候,監視錄像帶也送過來,根據司機提到的時間,往前推兩、三個小時,的確發現那輛深藍色休旅車。

  同時監視器也拍到犯人的長相,雖然不清楚,但至少是個線索。

  成永妍靈機一動,找來王小珊指認。

  王小珊盯著屏幕,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激動地說:「對,就是他!我絕對不會認錯,這個人就是被采凝制服的壞人!」

  確認犯人後,再來就是找出他的去處,救出被害人!

  成永妍的臉上透露著決心。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藍采凝醒過來後,第一個感覺是痛,接著才發現嘴巴讓人用膠布給貼住,手腳同樣也被膠布給捆綁住。

  突然,一張男人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她瞪大眼,身體直朝後退,卻發現身後是一堵牆,無處可退。

  「小護士,還記得我嗎?」

  她拚命搖頭。

  這人臉上有一道長疤,眉毛粗橫,皮膚極差,而且身上散發一股廉價香水味。

  如果她曾看過令人作嘔的男人,她一定會有印象。

  但是眼前這男人。她壓根一點印像也沒有。

  「妳忘了我?!妳居然忘了我!」

  她的否認,讓他變得異常暴躁。

  他先是舉起椅子朝她身上摔,而後又將桌子上的東西全拿起來往她砸去。

  藍采凝雖然痛,卻無法閃躲,只能盡量將身子縮成一團,好減少受傷面積。

  當他發洩完畢,扶著桌子喘了一會兒後,他又走了過來,將她嘴巴上的膠布給撕開。

  「沒想到才幾個月,妳就徹底把我給忘了!」他蹲到她身邊,低頭對她說:「自從見到妳後,我沒有一分鐘將妳忘掉。」

  「沒有一分鐘忘得掉!我分分秒秒把妳放在這裡和這裡。」他指著頭和心臟。「我只要想到那天,妳踹我的樣子,我就好興奮啊,興奮到晚上都睡不著覺。」

  「可是妳知道我最想做什麼嗎?」他呵呵的笑著,露出泛黃的牙齒。「我最想在妳身上劃幾道傷口,用妳的血畫一朵漂亮的玫瑰,然後把妳擺在中間!」

  藍采凝瞪著他,這會兒她終子知道他是誰了。

  害得她被醫院給解雇的變態!

  他拿著刀,用刀尖輕輕劃過她的臉頰。

  「現在,妳記得我了吧?不會再這麼隨隨便便把我忘掉了吧?」

  她露出嫌惡的表情,雖然讓他給綁成這副模樣,但心裡卻恨不得能將他大卸八塊。

  「誰要記得你!你這種人的臉,光用想的就覺噁心,要是記住的話,我連飯都吃不下,又不是要減肥,記你的臉幹嘛?!」

  她的話激怒了他,原本只是恐嚇性質在她臉上滑動的刀子,這會兒加重力道的劃過她的臉頰。

  「陣劇痛傳來,藍采凝的臉上被他劃出一道血痕,鮮血涔涔流出,連衣領都被染紅。

  鮮血似乎成功安撫了他的情緒。

  「妳再嘴硬啊!」他拿著染血的刀子,在她眼前左搖右晃。「我看妳能嘴哽到什麼時候!  」

  原本他想一刀解決她,好消除心頭之恨。

  但在見著她之後,他的想法完全改變了。

  他不想這麼輕易饒過她,再說,那樣的方法一點都不美,一點都不藝術。

  看到她那雙倔強的眼睛,露出害怕的神色,相信更能讓他感受到無比的快感和滿足。

  他決定要延長這樣的快樂。

  「我告訴妳我打算要做什麼吧。」他伸手指著屋樑,「我要把妳剝光吊在上面,然後每天在妳身上用刀子劃幾道傷口,再拿臉盆接妳的血,用妳的血畫一幅畫,一滴都不浪費,妳說好不好?」

  與其讓他那樣凌虐,還不如讓他一刀給刺死還來得痛快!

  藍采凝咬牙切齒道:「有種就一刀殺死我,不要像個孬種一樣!」

  聽到她這麼說,他伸出手指沾了些她的血,然後放在嘴邊舔了一下。

  「人血嘗起來還真的是鹹鹹的啊。」

  藍采凝想起那時送到急診室的女孩,身上也佈滿深淺不一的割傷,也許那女孩也和她一樣,受到這種非人的對待。

  早知道這人是這樣的變態,當初她不該只踹斷他幾根肋骨,而是該親手擊斃他,讓這種人不能再出來危害世人。

  她不曉得他要怎麼對付她,但是他絕對不會讓她好過,與其讓他這樣半死不活的折磨,不如激怒他,讓他失去理智,給她個痛快算了!

  「我警告你,你最好趁現在我沒法子反抗,一刀把我殺了!」看到他的注意力又回到她身上後,藍采凝繼續說:「要是我沒死成,又很幸運的讓人給救了出去,你就得求神保佑這輩子都能待在牢裡不要出來,因為只要你一出來,不論要用什麼方法,不論要花多少時間,我都會找到你,你對我做的任何事,我都會加倍奉還。」

  她這話不是威脅,而是她絕對會做的事!

  如果要她一輩子活在那種恐懼的陰影下,她寧可親自去面對他,然後用自己的力量了結他。

  如果他讓她活了下來,就是他痛苦的開始!

  她的眼神、她說的話,讓他有些退縮。

  可不一會兒他又恢復鎮定,再度用膠布封住她的嘴巴,轉頭不理會她,逕自去準備他所需要的材料。

  做畫,總得要有筆、有畫布才可以。

  那惡狼離去後,藍采凝這才流下驚懼的眼淚。

  其實方纔她怕得手腳發冷,若不是一股怒氣支撐著她,她或許連話都說不出來。

  現在,她一個人被五花大綁的丟在這黑漆漆的暗室裡,對時間、空間毫無感覺,黑暗加深了她的恐懼。

  這時候,她想起嚴少奇,想起今天發生的事。

  或許是因為過度的恐懼,讓她抽離了戀情帶來的傷痛,也讓她能理智的看待一切。

  許保生說退一步,海闊天空。

  是啊,如果她那時注意的,不是少奇說的話,而是他臉上著急的神色,以及看到她之後的釋然,或許她的反應會有所不同。

  如果,她不對他說她愛他,但是不夠愛得能原諒他,也許他們兩個不會是在誤會下而分手……

  她捫心自問,她是真的無法原諒少奇嗎?

  不,她想,她最後還是會聽他的解釋,然後原諒他的一切作為。

  不為什麼,就因為她愛他!

  愛沒什麼足不足夠的,只要她心裡還愛著他,她終究會原諒他的。

  這時候,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她死了,他會難過嗎?

  她希望他難過,因為她希望他心中還是有她的存在,知道她離開人世,會為此傷心……

  可是,她又不希望他為她難過,因為她不想看到他傷心落淚的模樣。

  哭泣,實在不適合他。

  想著他、念著他,才能讓藍采凝稍稍忘卻自己所面對的危險處境。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4-27 12:32:52

第九章

  案發十小時後,成永妍已經掌握到犯人所有的資料,正與項目小組開會,尋找犯人可能的落腳處。

  而嚴少奇自從事情發生後,就未曾合過眼,因為只要他一閉上眼,就會看到藍采凝滿身是血的躺在不知名的某處。

  這景象近乎讓他發狂。

  他這一生不曉得後悔是何物,但是現在,他真的後悔了!

  他為什麼不斷然拒絕蘇家的要求,為什麼不誠實的將自己的心意給說出來?!

  為什麼他不早點看清楚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不是權力、不是金錢,也不是成功的事業,而是他最愛的人?

  「切都是他的錯!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告訴她,他愛她,為了她,他可以放棄一切!

  如果他再也沒有機會親口對她說,那他該怎麼辦?

  悔恨的情緒,如狂風暴雨般的席捲他。

  撐到半夜三點,終子敵不過睡意侵襲的蘇可柔,睡了一覺醒過來,到樓下一看,發現嚴少奇不發一語的坐在沙發上。

  無論是誰和他說話,都沒什麼反應,只是呆呆傻傻的坐著,沒人能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她走到他身邊,「少奇哥,你該去睡一下。」

  沒反應,意料之中。

  她也不氣餒,繼續說:「你這樣折磨自己,對采凝現在的處境也不會有任何幫助,只是讓自己累垮而已。」

  提到藍采凝的名字,嚴少奇終子有了響應。

  「不關妳的事。」

  說完又低下頭沉思,絲毫不理會她。

  看到他這副模樣,蘇可柔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今天被綁架的人是她,他會這樣做嗎?

  她猜想,他或許會很緊張、很著急,但絕對不至子失魂落魄,他一定能吃能睡,能正常思考,用理智做事。

  因為,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采凝被壞人給抓去,她雖然也很擔心、很害怕,但是她不像少奇哥一樣,擔心得快要發狂,擔心得無法成眠,擔心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采凝雖然是她的朋友,但萬一不幸的少了這個朋友,她會很傷心、很難過,甚至想到都會流淚,但是她不會活不下去。

  可是她有種感覺,要是采凝自此一去不回,眼前這男人大概也毀了.

  少奇哥是愛著采凝的,雖然他不說,但是再怎麼遲鈍的人都能看得出這事實。

  在這時候,她是羨慕藍采凝的。

  不論她知不知道,還是有這麼個愛她的男人,如此的為她擔心、焦急,為了她的安危夜不成眠、食難下嚥…… 

  如果今天換成是她,會有男人這麼樣的對她嗎?會有人這麼迫切的盼望她回來嗎?

  她不曉得。

  如果她就照著父母的意思,和個她不愛、也不愛她的男人結婚,那麼這輩子到死她都不會曉得。

  「少奇哥,我要說的事,絕對攸關你我。」

  聽到這話,嚴少奇緩緩的抬起頭,不感興趣的看著她。

  「我會回去和爸爸說,就算他斷了我的金援,或是不認我這個女兒,我都不會聽他的話和你結婚。」

  「那又如何?」

  現在什麼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采凝能夠活著回到他身邊。

  只要她能回到他身邊,她說什麼他都百分之百無條件答應,不論是與蘇榮景的約定,還是要他離開「裕國」,他都可以。

  只要老天爺將他的采凝還給他!

  「我會和我爸爸說,沒找到我愛的男人之前,我絕對不結婚,我要嫁一個我愛他、他也愛我的男人!」

  看到藍采凝與嚴少奇相處的情形,尤其是現在,他為了采凝的安危而失魂落魄、魂不守舍的模樣,她彷彿看到愛情真正的模樣。

  她渴望愛情的降臨,更盼望能體驗到愛情的各種滋味。

  在這一連串事件後,她終子醒悟——

  幸福,是要靠自己的力量去爭取!

  既然代表幸福的青鳥從未飛到她的窗前,那麼她就自己出發去找尋它。

  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成永妍意氣風發的站在大門口,揚聲道:「好消息,找到那人渣住的地方了,我現在馬上帶隊過去!」

  嚴少奇聞言,整個人為之振奮,連忙衝上前去。

  「在哪裡?我跟你們一起過去!」

  成永妍搖搖頭,「嚴先生,我建議你最好留在這裡等候我們的消息。」

  「不,我一定要去!」

  成永妍歎了口氣。

  「嚴先生,你不瞭解我的意思,我們現在不曉得藍小姐的狀況如何,萬一你貿然行事,可能會危害到她的安全,再者……她的情況可能也不是很樂觀……」她語帶保留的說。

  嚴少奇語氣十分堅定,「我絕對不會妨礙你們行動,我一定會照你們的指示去做,只要采凝還活著,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無所謂,只要她活著,什麼我都不在意。」

  成永妍聞言,點了點頭。

  「既然你已經有心理準備,那就走吧,不過,我再重申一次,你絕對不能衝動行事,知道嗎?」

  嚴少奇點點頭。

  「切事項安排妥當後,成永妍握緊拳頭,嘴角噙著微微的笑意,那模樣讓人看了不禁不寒而慄。

  「媽的!像這種變態,老娘少說要斷他一排肋骨!」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當警察攻堅衝進屋裡時,沒發現惡狼的蹤影,只看到被害人——藍采凝滿臉淚水蜷在屋角。

  藍采凝一見到警察出現,高興得落下淚來。

  她這輩子從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一樣,這麼渴望能見到身穿警察制服的人。

  但是她的嘴巴和手腳,都讓膠布給封住,沒法子讓她用言語,或是肢體語言表達她的激動與感激之情。

  成永妍立即上前撕掉她嘴巴上的膠布,而後取出隨身攜帶的瑞士刀,割開她手腳上的膠布。

  「沒事吧?」

  她仔細檢查藍采凝臉上的傷,雖然傷口有點深,不過已經不再流血,日後鐵定得動整型手術,才能恢復原貌。

  「沒事。」藍采凝搖頭回道。

  見她神色並無異常後,成永妍才接著問:「犯人呢?」

  「他出去了,我不曉得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離開很久了嗎?」

  「有一陣子了。」

  聞言,成永妍拿起無線電低聲說了幾句話後,回頭對藍采凝說:「我們先送妳就醫,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們。」

  「你們會抓到他嗎?」

  「絕對會!」

  這種只會欺負女人的男人,成永妍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得到她的保證後,藍采凝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整個人立刻昏睡過去。

  擔心藍采凝還有別的傷,成永妍要在外頭待命的醫護人員進來,將藍采凝送往醫院治療。

  當擔架一抬出囚禁藍采凝的房子,嚴少奇不顧其它人的阻止,立即衝上前想要確定她的狀況。

  當他看到她滿臉鮮血的模樣,只覺眼前一陣暈眩,彷彿世界就此毀滅。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他輕輕的叫喚著她,聲音哽咽,眼眶泛紅,就連握著她的手都不自覺的顫抖。

  「采凝,妳醒醒,妳快點醒過來啊……妳朋友要我選的兩條路,我選好了,我要妳留在我身邊,其它的我什麼都不在乎了!」

  就在他所有的傷心與悲痛即將化為淚水而出時,藍采凝的眼睛緩緩的張開。

  「你說的我都聽到了,不准耍賴哦!」

  原以為自己已經失去她的嚴少奇,看到她不僅張開眼睛看著他,甚至還開口響應了他的話,一時間,他競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好。

  悲與喜,在這一秒間有如此劇烈的變化。

  老天,這麼劇烈的情緒波動,要是再多來個幾次,他的心臟一定會受不了齚。

  「絕對不耍賴,妳要我立契約也沒問題。」

  「嗯。」

  握著他的手,藍采凝勉強笑了笑,沒想到這一笑,牽動到傷口,讓她痛得眉頭都皺縮了起來。

  「先生,請不要妨礙我們的工作。」

  醫護人員還是有人情味的,讓他們講完體己話後,才開始趕人。

  「堆聽到風聲的新聞記者,早在醫院急診室外頭守候,當救護車一停下來,記者們便一擁而上的拿著麥克風、攝影機,將車子團團圍住。

  嚴少奇見狀,當機立斷的說:「我們轉院。」

  為了保護藍采凝的隱私,他拿起毯子遮住她的臉,不讓外頭如蝗蟲搶食般的記者拍到她受傷的模樣。

  司機原本拒絕,但嚴少奇取出一迭鈔票在他面前晃動後,他隨即打了倒車檔,不一會兒便將那群如狼似虎的記者給遠遠丟在後頭。

  藍采凝伸手拉開遮在臉上的毯子,看到嚴少奇手中的鈔票後,忍不住笑了,這一笑又扯動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的。

  知道她安全後,嚴少奇那繃得快斷掉的神經,終子鬆弛下來,有心情與她調笑了。

  「活該,誰教妳笑。」

  「誰教你市儈,拿錢引誘人。」

  「這不叫市儈,這叫用金錢換取空間與時間,如果妳就這麼進了醫院,明天報紙上就會刊登出妳病撅撅躺在擔架上的照片,更不用說妳臉上這道傷口了,搞不好還會被特寫處理。」

  聽到這裡,藍采凝不禁打了個冷顫,心裡同意了他的話。

  「對了,我臉上的傷真的很嚴重嗎?」

  被那變態給劃這麼一刀時,她只知道很痛、很痛,但對子傷口有多大卻毫不知情。

  旁邊的護士看了她傷口一眼,「等傷口癒合後,要動整型手術。」

  聽到「整型手術」四個字,藍采凝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嚴少奇見狀,連忙柔聲道:「不用擔心,我會請來最好的整型醫生,保證還妳一張光潔如新的臉。」

  「最好的?」

  「絕對是最好的!」他保證。

  「那可不可以順便要醫生幫我割雙眼皮?」她指著自己的左眼,「我一直覺得我左眼比右眼小,這樣看起來很不協調……」

  嚴少奇聞言為之氣結。

  「妳這樣很好,不用割什麼雙眼皮了。」

  「我這樣哪裡好了?長得不夠漂亮,心機深沉,又會耍手段,怎麼會好?!  」她忍不住要挖苦他。「好歹也要把自己整得漂漂亮亮、明艷動人,日後再有人說我心機深沉、又會耍手段時,我才能名正言順的說自己是個蛇蠍美人,要心機、手段這些事是天性,沒法改!」

  「旁的醫護人員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

  嚴少奇則是萬般無奈,沒想到他一時的氣話,卻讓她連躺在救護車裡,都還記得這麼清楚。

  今天的事,一直到現在他都還是餘悸猶存,心頭的恐懼沒能真正消去,反倒是直接面對歹徒的她,競已有心情談起她想割雙眼皮的事,是她太堅強,還是他太脆弱呢?

  望著她微嘟起嘴的模樣,他知道自己栽了,栽在這個極為勇敢又堅強的女人手上。

  「就算妳長相普通,蛇蠍心腸,我還是愛這樣的妳啊。」

  聽到他的告白,藍采凝訝異的轉過頭看著他。

  「妳的大小眼,我也已經看習慣了,哪天妳變成兩眼一樣大,我才真的會不習慣。」

  「等等,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她急忙要他倒帶重說。

  「妳的大小眼我已經看習慣了?還是長相普通、蛇蠍心腸那段?」他知道她要聽什麼,但還是忍不住要逗逗她。

  藍采凝顧不得臉上有傷,使出獅吼功,氣呼呼的說:「嚴少奇,你明明知道我要聽哪一句!」

  她一吼完,傷口痛得表情扭曲,嚴少奇看了極為不捨,連聲安撫道:「別激動,妳想聽,我說就是了。我說,就算妳長相普通,蛇蠍心腸,我還是愛這樣的妳啊。」

  「嚴少奇,你就不能去掉前面那幾個字,老老實實的說你愛我嗎?」

  「我愛妳。」

  他從善如流的結果,換來的卻是藍采凝的眼淚。

  他以為她流淚是因為傷口疼得受不了,連忙向醫護人員要止痛藥。沒想到,卻聽得她說:「你這笨蛋,我也愛你。」得到她的響應,嚴少奇不激動,但心頭卻是暖洋洋的。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深情的說:「以後,再也不會放開妳了!」「以後,你也別想甩開我了!」兩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尾聲

  在惡狼落網後,這回若是法官再判定他有精神疾病,而只判強制醫療的話,不止會引起輿論的批評,社會大眾的指責,就連嚴少奇也不會輕易放過間接傷害他的女人的人。

  這次檢方請出參與救援行動的成永妍出庭作證。

  她在出庭應訊時指出,這次的綁架計畫,是犯人策畫多時,經過詳細的調查與跟蹤後才犯案的。

  首先,是他不接受強制治療,私自脫逃後,便到藍采凝先前服務的醫院探查其行蹤。

  接著,是在犯人家中發現許多關子藍采凝個人的資料、嗜好、平日作息所做成的檔案。

  再來就是他曾在筆記本中,多次模擬綁架藍采凝的路線。

  從總總的跡象及證據看來,犯人在犯案時,完全處子心智正常的情況之下,絕對沒有任何因心理失常,而引發的暴力行為。

  為求讓惡狼定罪,嚴少奇甚至請來國內外精神科權威,對犯人進行精神鑒定。

  鑒定結果指出,犯人擁有的變態人格,讓他可以在面對一般的精神鑒定時,呈現出心理疾病的症狀,實際上,他是屬子智能型犯罪。

  他所犯下的罪行,每件都是經過事先策畫,而不是臨時起意的。

  所有的人證、物證齊備,法官最後判定犯人惡行重大,手段凶殘,判處無期徒刑,剝奪公權終生。

  藍采凝並沒有到法院聆聽判決,因為她不想再見到那惡狼,也不願回想他曾施加在她身上的傷害。

  有時,她夜晚會作惡夢,夢到他那扭曲、可怖的臉不停地朝她逼近。

  每當她陷在夢魘中時,總有一雙手會緊緊的擁著她,讓她知道,身邊有人正保護著她不受夢魘侵襲。

  而這人,就是前些天才成為她丈夫的嚴少奇。

  有時她會想,或許在某方面,她應該感謝那只惡狼。

  若不是他,她也不會被醫院解雇,也不會成為蘇可柔的看護,更不會認識嚴少奇。

  若不是他,現在她或許還在愛與原諒之間掙扎著。

  老天對她還算不錯,至少她還是得到幸福了。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