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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0-17 08:58:56

本篇最後由 xuale 於 2019-11-24 21:2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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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小佛,原來筆名是無袈裟理科佛,原名陸恪,原來是磨鐵中文網簽約作者,現在貌似更換中,男性。一身落魄,半生蹉跎,杯酒難明歲月,仰頭飲盡這燈火繁華,歎一聲:莫等閒,莫等閒,少年不負白頭翁。

【小說類型】:靈異

【內容簡介】:

夜行者:平妖二十年
  “人之假造為妖,物之性靈為精,人魂不散為鬼。天地乖氣,忽有非常為怪,神靈不正為邪,人心癲迷為魔,偏向異端為外道。”
  南漂青年侯漠,在98年的一次變故之中,發現自己身上藏著夜行者的血脈,而且還是十分特殊的“靈明石猴”,這是一種遭受上天詛咒的血脈,有著活不過三十的基因缺陷,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從踏入那個前所未聞的江湖歲月,拼命掙紮。
  七大妖穴、遊俠聯盟、民國十大高手與清朝遺老的恩怨、詭異紛繁的民間傳說和讓人為之心悸的鄉野秘聞,城市之中的迷藏,還有最駭人聽聞的黃泉引,你有所耳聞卻從未瞭解過的真相,所有一切,盡在《夜行者:平妖二十年》

【其他作品】:
神恩眷顧者》非苗疆系列

苗疆系列:發表順序(1234)故事內容發生時間順序(abcd)
1. b. 苗疆蠱事》https://www.jkforum.net/thread-8363222-1-1.html
2. a. 苗疆道事》https://www.jkforum.net/thread-8363241-1-1.html
3. c. 捉蠱記》https://www.jkforum.net/thread-8363245-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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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者:平妖二十年》https://www.jkforum.net/thread-8308824-1-1.html

《天師密碼》是南無袈裟理科佛新出的一本小說
天師密碼https://www.jkforum.net/thread-11280248-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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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0-17 09:04:36

第一章        飛來橫禍

遊俠兒,出自王昌齡的《塞上曲》:“蟬鳴空桑林,八月蕭關道。出塞複入塞,處處黃蘆草。從來幽並客,皆共塵沙老。莫學遊俠兒,矜誇紫騮好”,指的是自恃勇武、講義氣而輕視生命的人。

我最早聽說遊俠聯盟這個名字,是在1998年的夏天。

那個時候的我在南方已經混跡了兩個年頭,之前的我中專畢業之後,父母托了關係,給分配到了宋城醴陵下面一家國企水泥廠,擔當化驗科的技術員,算是有工作的人,一時間春風得意,沒曾想待了半年不到的時間,就因為得罪了保衛科的科長而遭到排擠,當時的我也是年輕氣盛,一氣之下就離了職,丟下鐵飯碗,在父母的痛心叱呵下,南下羊城。

我在羊城駐足兩個多月,借住在一個初中同學的親戚家,後來又輾轉莞城、特區、香山和珠城,做過五份工,第一份工是跟那位初中同學在番禺一家制鞋廠當普工,刷膠手、貼合工、打磨、轉料,又髒又累,一天下來腰都伸不直,我僵持了兩個星期就扛不住了,後來去小飯店給人洗碗跑堂,因為跟客人發生爭執,又沒了工作。

之後我還在香山一家燈飾廠,和珠城一家線路板廠做過一段時間,但時間都不長,那個時候,我終於明白了在外奔生活的苦處,也明白了母親的眼淚和父親的歎息,並非沒有緣由。
不過我並不後悔什麼,當初我跟保衛科長的矛盾,在於他調戲車間的小姑娘,我抱打不平,結果到了最後,反而變成了我企圖不軌,作風不檢點。

最可恨的,是那個得到我幫助的小姑娘,選擇站在了保衛科長的那一邊。
我忍得住苦和累,忍受不住這背地裡的醃臢。

好在我以前讀書的時候,學的專業跟化學有關,在水泥廠待了半年的時間裡,跟老科長學了不少本事,憑著這點資歷,我在珠城一家線路板廠工作的時候,跟一位當藥水供應商的老鄉關係處得不錯,人家看得起我,便邀請我去位於特區的一家化學藥水公司上班。

憑藉著這一次機會,我幹上了化學藥水銷售的行當,因為先前吃過太多的苦頭,所以我工作起來十分勤奮好學,加上我那老鄉肯教我,我又有悟性,經過一年多的時間裡,我迅速成長為這家台資企業銷售部的骨幹。

98年春節前後,我那老鄉成為了銷售部的課長,我也是跟著水漲船高,因為業績卓著,再加上公司主管銷售的副理(台企職務)、臺灣人泰哥對我也十分賞識,所以我就被破格提拔成了三個副課長之一。

成為副課長之後,我更加賣命,到處輾轉推銷,成功地接下了好幾個大單,讓公司,特別是銷售部的非議聲小了很多。

六月份的時候,我駐紮在莞城厚街,準備攻克一家叫做金信電子的線路板廠——這是一家大廠,員工有超過兩千多人,幾個車間對於藥水的需求非常大,之前的供應商是我們的競爭對手,不過競爭對手那年因為高層人事變動的關係,導致藥水品質下降,在加上這家工廠濕法車間的主管跟老金(帶我入行的那個老鄉)有些關係,所以我們這邊就有了機會。
為了拿下這個單子,我在附近找了家便宜的酒店,在厚街常駐。

戧客戶這種事情,各行各業都有門道,貓有貓道、鼠有鼠路,就說我們這個行當呢,殺手鐧只有兩招,第一就是回扣,第二就是伺候好客戶,特別是關鍵客戶。

那一個星期,我都在想方設法地遊說關鍵人物,第一位當然是採購部的老大,第二位則是那位負責聯繫的濕法車間主管,搞定這兩個人之後,剩下的就是他們身邊跟著喝湯的幾個副職,這期間吃吃喝喝自然是避免不了的,另外關於回扣的多少、如何分配,這些都得跟人聊,而且還得偷偷摸摸,不能明目張膽,太過於露骨。

差不多忙活了一個星期左右,那家工廠濕法車間的主管老馬跟我打電話,說基本上談得差不多了,但采供部老大發話了,說我們這邊,還是差點兒誠意。

我問老馬,我誠意還不足麼,一個星期,海鮮都吃了兩回?
老馬在電話那頭笑,說到底是年輕人,還是差點兒火候,要不然你回頭去問一下你師傅?
他說的師傅,就是我老鄉老金,而我一聽這話兒,立刻就懂了。
這是要我幫忙安排妹子。

我在祥輝幹了一年多,什麼樣的客戶都有碰過,這種事情也不是頭一回,當下也是笑著說懂了,懂了,我來安排,回頭給您電話。
掛了電話,我立刻給公司打了過去,不是我安排不了,是來厚街這一個多星期,我手頭的經費都快用光了,如果真的要安排什麼的話,我肯定還是要跟公司去申請的。
老金在這一行裡做了多年,我又是他親手帶出來的徒弟,在聽完情況之後,沒有多做刁難,直接把經費給我打了過來。

畢竟這一單能夠做成的話,公司能夠賺上不少。
經費到手,我當下就通知老馬,說我在附近最著名的金太子擺宴,讓他幫忙邀請幾位領導。

晚上的時候,我在金太子二樓的粵餐廳請金信採購部的老大和老馬,以及他們的兩位副職吃飯,這幫人晚上過來,本來就不是奔著吃來的,簡單吃過之後,就來到了四樓的卡拉OK,我對這兒不是很熟悉,好在這幾位領導都是識途老馬,跟著媽咪領班招呼一下,來到一個包廂裡,說要先唱唱歌,然後再辦事。

我有求于人,自然什麼都答應,過一會兒來了一排姑娘,嘩啦啦十五六個,將小小包廂都擠得滿滿。
老馬他們挑了兩批,都選了陪酒的公主,瞧見我一個沒點,問我為什麼。
我當時回答,說我是伺候各位領導的,你們喝好了就行。
說是這麼說,最主要的,是我這邊經費有限,請客戶的話,什麼都好說,但我這邊卻不敢亂來,免得到時候查帳的時候說不清——畢竟我們是台資公司,寶島老闆的摳門德性,想必很多人都懂。

姑娘們來了,又是唱歌又是劃拳又是勸酒,熱鬧得很,我趕忙跟幾位領導談合同採購的事情,因為我這邊安排得不錯,領導們都很高興,特別是採購部的那個老大,直接拍胸脯說沒問題,讓我明天直接到他辦公室簽合同就行。

得了承諾,我就松了一口氣,在旁人的勸鬧下多喝了幾杯,整個人懵懵的,肚子也不舒服,便想要起來上洗手間,結果這時包廂門給人一下子推開了。

這個時候,老馬等老司機已經開始對自己點的公主上下其手,手都伸進人家衣服裡面去了,這門突然一開,頓時嚇了一大跳,我也是,然而沒想到推門而入的,居然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皮膚白如牛乳一般的女孩子,特別是那一雙大長腿,立刻就把包廂裡其他的姑娘都比了下去。
大長腿美女應該是走錯了包廂,瞧見裡面的一切,連聲道歉,準備離開。

採購部的老吳酒喝得有點兒多,又瞧見那姑娘穿著KTV公主的制服,於是就借著酒勁兒上前,一把拉住姑娘的手,把人拖到了沙發前來,非要跟人家喝酒。

妹子大概也知道自己理虧,就跟包廂裡面的幾個人挨個兒敬酒。

她喝的是啤酒,金威純生,一番鬧騰下去,四杯見底,人就有些迷離,等到給我敬酒的時候,我說算了姑娘,你回去了,不用跟我喝了。

採購部老吳一把推開我,說裝什麼大尾巴狼呢,她就做這個的,要你可憐?
我給他推一下,心頭一股火,不過又不敢得罪客戶,低頭裝熊,老吳一把抱住了那妹子,調笑道:“妹妹你是幾號,回頭跟你媽咪說一下,今天你陪我。”

妹子羞紅了臉,說老闆,我不是做這個的。

老吳一邊把人往自己的懷裡攬,一邊伸手,去摸人家挺翹的屁股,笑嘻嘻地說道:“哎呀,是不是剛下海,怎麼這麼矯情啊?沒事的,一回生二回熟……”

他跟那女孩兒糾纏了好一會兒,我在旁邊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又要上前,沒想到老馬還有那位採購部老大都上前來調笑,動手動腳的,就在這個時候,門推開了,來了一個黃頭髮的男人,眯縫眼鷹鉤鼻,他瞧見這兒鬧成這樣,趕忙過來勸,然後又叫來了服務生,開了一瓶看上去很不錯的洋酒,給我們包廂裡面的五個人挨個兒敬酒,面子做足了,這才領著人離開。
人家做事敞亮,老馬等人就算是再不甘心,也不敢再鬧,回去繼續喝酒,而我則去外面上洗手間。

在洗手間的時候,我酒意上湧,忍不住了,抱著馬桶就開始吐了,吐得那叫一個稀裡嘩啦,別說晚上吃的飯,就連黃膽水都吐出來了,而且聞到那嘔吐物一陣腥臭,越發止不住,差點兒就掛在了洗手間。

等我好不容易吐完,渾身虛脫,在洗手台裡洗漱了一下出來,準備回包廂的時候,聽到遠處有女人喊道:“就是他。”

我抬頭一看,好幾個穿著員警制服的男人,朝著我飛奔而來。

還沒有等我弄明白什麼呢,我就給按在了地上,緊接著旁邊有人說道:“包廂裡面的那幾個死者,跟他是一起的……”
什麼,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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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0-17 09:14:42

第二章        死而復生

我的腦子一片混亂,又是驚恐又是害怕,而隨後我給人扶了起來,按在牆上,有人在我的身上搜摸,還有人在我的耳邊喊道:“你剛才去哪裡了?你剛才……”
我本來就有些頭暈,給這麼一弄,就更是糊塗了,不過好在意識沒有喪失,大著舌頭回答:“洗手間,洗手間——我酒喝多了,剛才去吐了!”

這個時候,一個穿著員警制服的國字臉走到我跟前,打量了我一下,吩咐旁邊的人將我鬆開一些,然後說道:“你是什麼人,你跟428包廂的人是什麼關係?”
我瞧見旁邊這幾個條子,還有不遠處一片混亂的包廂門口,知道問題有點嚴重了,趕忙說道:“我叫侯漠,我身份證和暫住證在屁股兜兒的錢包裡,我是特區祥輝科技有限公司銷售部的員工,包廂裡面的是金信廠採購部和生產部的領導……”

我這一年多走南闖北,見識了不少的場面,也知道在這樣緊張的情況下,把自己的身份表明得越清楚,人家對我的敵意越少。
果然,當旁邊一個娃娃臉女員警從我的錢包裡摸出身份證,並且遞給國字臉看的時候,周圍那種戒備狀態減輕了許多。
接下來是慣例的盤問,我一一如實回答,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包廂裡面去。
這個時候,在回答了好幾個問題之後,我忍不住問道:“裡面到底怎麼了?”
國字臉面無表情地說道:“都死了。”

死了?

我感覺眼前一黑,忍不住問道:“怎麼可能?剛才我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呢,怎麼就死了呢?”
國字臉說具體的結果,得調查接觸之後才知道,你先告訴我,你們剛才在包廂裡都做了些什麼,你好好回憶,不要漏掉任何細節。
我不敢怠慢,趕緊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一述說。
包括晚上吃飯,然後到包廂裡唱歌喝酒。

當我講到包廂裡來了一個妹子的時候,突然間眼前一黑,當時就感覺天旋地也轉,一頭就栽倒在地,什麼都不知道了,而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病房裡面,而床前坐著一個人,我打量了一眼,發現是一個穿制服的男人。
這是個協警,發現我醒了之後,先讓我別動,然後出去叫人。

沒一會兒,病房裡又多了幾個人,有醫生護士,還有一個女員警,是那個娃娃臉,因為長得很像我一個初中同學,所以我記憶比較深刻。
醫生給我檢查一下之後,告訴旁邊的員警,說我沒事了,然後離開,而娃娃臉女警則坐在了我身邊,問我感覺怎麼樣。
我想要坐起來,感覺頭疼得很,忍不住地哼了兩聲,然後說我怎麼了?
娃娃臉女警告訴我,說你中毒了。

她還告訴我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昨天跟我一起喝酒的那四個人,全部都死了,死於中毒——如果不是我當時喝高了,去廁所嘔吐出了大部分毒物,我說不定也死了。
聽到這話兒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後背都在發麻,臉皮僵得很。

我的天……

說句實話,在此之前,雖然我吃過了許多的苦,甚至還在推銷的時候給競爭對手雇流氓地痞堵在小巷子過,但從來沒有一次,像那天一樣,離死亡那麼近。
我是真的給嚇到了,趕忙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娃娃臉女警比國字臉和善許多,大概是知道我沒有什麼嫌疑,所以告訴我,很有可能是昨天進來給我們敬酒的那個黃毛下的手。

警方經過調查,得知了昨天的情況,一致認為那個黃毛和長腿美女的嫌疑最大。
我想起昨天的事情,猛點頭,然後問兇手抓到沒有。
娃娃臉女警說抓什麼抓,你管好你的事情吧。
我聽這意思是沒抓到,忍不住問,說他們不是金太子的人麼,雖然昨天老馬他們做得過分了一點,也不至於要人命吧?

娃娃臉女警瞪我,說誰告訴你人是金太子的?在場四個女服務員,沒一個人認識那兩人。
什麼?
明明穿著金太子的工作服,女的“齊筆”小短裙,男的黑西褲白襯衫紮領結,怎麼就不認識呢?

我有點懵,還想問什麼,娃娃臉女警的耐心卻完了,虎著臉訓斥了我一頓,然後開始給我做筆錄,我耐著性子回答,對於為什麼要請客,後面消費什麼的,我儘量保護自己,免得折騰進去,差不多做完筆錄之後,娃娃臉女警示意旁邊的協警收起筆記本,然後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要不是看你還算老實,你以為你會這麼容易過關?
這妹子挺著腰離開,我愣了好久,才想明白過來——大概是知道老馬他們叫了小姐,而我沒有,以為我是個老實本分的人……

呃,好吧。

做過了筆錄之後,除了一個協警看著我之外,再沒有人來,我問協警同志我能離開麼,對方不理我,等我遞煙賠好話,才說等通知。
到了下午的時候,醫生又給我檢查了一遍,告訴我沒問題了,我想走,結果又給攔著。
一直到下午的時候,門開了,我師父老金推門進來。

原來是通知到了我的單位。
老金過來,事情就簡單許多,協警通知上面,國字臉百忙之中趕到了醫院來簽字放行,並且告訴我,讓我這段時間不要亂走,得隨時保持聯繫,並且讓老金簽字保證,弄完這些,我們還得去把醫院的治療費給結了。

搞好這一切,我和老金從醫院出來,天陰沈沈的,老金的臉也是陰沈沈的。
我問老金接下來該怎麼辦,要不要去金信廠盯合同,他瞪了我一眼,說簽個屁啊,人都死逑了,你跟誰簽?

我當然知道是這麼一個結果,但是想起自己辛辛苦苦一個星期,又塞錢又請飯,當孫子一樣地伺候那幫傢夥,就差這臨門一腳了,結果卻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情,前期的努力都化作了泡影,心中不甘得很。

不過我就算是再不甘,也明白這件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
不但如此,出了這麼一件事情,我接下來該怎麼辦,甚至能不能留在祥輝,都是未知數。
想起這事兒,我忐忑得很,問老金,說老大,那這事……

老金說公司派我過來接手這邊的事情,你就別管了,先回公司去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長長歎了一口氣。

我跟老金分別之後,買了車票,坐班車回了特區,公司在寶安那一塊,很偏,那個時候還沒有怎麼開發,窮鄉僻壤的,公司之所以選址這裡,主要是靠近工業區,我租住在附近村子的農家樓,一個月一百二,條件很簡陋,地方又狹窄,到家放下行李之後,就趕到了公司去。

到了公司,我找到泰哥,他是我們公司副理,負責整個銷售部門,之前挺賞識我的,我以為能夠憑著先前的好印象過關,結果臺灣人說翻臉就翻臉,對著我就是一頓痛駡,罵得十分難聽,等到了最後,直接給我撂了一句話,讓我放下手頭工作,先回家休息。
聽到這話的時候,我的心都涼了半截。

回家休息,這事情是有講究的,有的是避風頭,有的則是老闆開人的前奏,98年的時候,雖然有《勞動法》,但真正講這個的公司可沒有幾家,至少我知道的不多,而我這一回,按照泰哥目前的這個態度,我感覺自己很有可能是後者。

而且休息的話,我只能夠拿基本的最低工資,在經濟上這一塊,我損失也很大。
不過我不敢跟這個喜怒無常的臺灣老闆討價還價,低頭說哦。

離開了公司之後,我不斷安慰自己,說這一年多來東奔西跑,連過年都是在駐廠,沒得休息一天,現在得了個機會,就好好睡幾天,結果睡了兩天,我就耐不住了,思前想後,打電話給老金,結果一直打不通,又打電話給公司的同事小劉,小劉告訴我泰哥發話了,讓我安心在家待著,隨傳隨到,哪兒也別去。

畢竟我可是在局子裡掛了號的人。
我那個時候,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完全是待不住了,又不得不強行按耐住心頭的煩躁,那種滋味,甭提多難受了。

沒曾想第三天的夜裡,我在村口明珠廣場大排檔喝悶酒的時候,老金打了電話過來。
他告訴我,說這兩天忙,手機一直沒電,剛剛才想起給我打電話。
他跟我說,事情辦妥了,單也簽成了,讓我放下心來,回頭他再跟泰哥求求情就行了,沒事的……

我聽了很是高興,到底是老銷售,這種單都能夠簽下來。
我跟老金聊了一下,手機電量不足,嘟嘟地響,我這時才想起來,說你跟誰簽的單?
老金說跟老馬他們啊,對了,他們聽說你因為這事情受了牽連,挺不好意思的,說下次見你,請你喝酒呢……

啊?

我聽到老馬的名字時,當時就愣了——老哥你不是耍我吧?老馬不是說已經死了麼,怎麼還跟你簽單啊?
你怕不是遇到鬼了吧?
我剛想要跟老金求證,結果那該死的手機直接熄屏沒電了,我趕忙找大排檔的老闆要充電器,老闆笑,說靚仔,你看我是用得起手機的人乜?

我趕忙付了錢,準備回家去給手機充電,結果急急忙忙回到家門前的路口,卻瞧見了一個讓我刻骨難忘的身影。
就是那天被老吳一把拉進包廂裡面的長腿美女。
她,怎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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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0-17 09:15:12

第三章        引狼入室

我心裡憋悶,在村口大排檔喝了三瓶啤酒,本來有點兒飄,結果給老金的電話弄清醒了不少,等到瞧見那個長腿美女出現在我住的出租屋附近巷子口時,整個人都驚到了,感覺渾身發麻,腳都邁不開了。

我在那兒站了三秒鐘,背上起了一大片的白毛汗。

我之前見識過不少的凶人,有醜陋的,有兇狠的,有霸氣外露的,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的,但從來沒有見過一言不合就殺人的。
而且還是四個。

僅僅就因為被調戲了一下,便直接下毒殺人,這得是多麼深沈的心機啊?
你真的這麼有本事,當時就吱一聲啊,何必當面賠笑,轉身殺人呢?
那可是人啊,四條鮮活的性命,說沒就沒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瞧見那個讓人一眼驚豔、風情萬種的女子,就好像看到了一頭長著血盆大口、擇人而噬的猛虎,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趕緊往人群裡面躲。
我躲在街邊的雜貨店裡,透過貨架去打量那女人,小心揣摩著她的來意。
好在那女人站在巷子口處等了兩分鐘,然後就走了,我目送著她離開,想了好一會兒,繞了一個圈,偷偷摸摸地回到了租住的出租房裡來。

我住的是三樓,打開鐵門之後,還下意識地瞄了一眼樓道口,這才將門反鎖,不敢開燈,摸著黑來到了床頭,將手機充電器的插頭摸到,讓它給手機充電,等了好一會兒,手機能開機了,我趕忙給老金那邊掛了過去,電話通了,我趕忙說道:“老金,老金,那個何警官的聯繫方式,你有麼?”

老金說有,你要?
我說對。

老金有些疑惑,說事情都結束了,你找何警官幹嘛?
我深吸了一口氣,不想讓老金捲進這件事情裡面來,便說你別管,給我就行。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嘈雜之聲,老金顯然去翻背包了,我又趕忙問道:“對了,老馬他們那天不是已經死了麼,員警都說了的,你怎麼說又活過來了?到底怎麼回事?”
老金在電話那頭說道:“唉,這件事情啊,一言難盡,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在翻東西,隨口說著,而就在這個時候,出租屋廁所的門口處,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當然是我把他們都給救活了啊……”

這聲音很輕,不過在黑暗的房間裡,卻顯得是那般的清晰。
我抬起頭來,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女人。

就是剛才出現在巷子口的女人,此時此刻,她居然出現在了衛生間的門口,穿著一件大紅色的雪紡裙,兩條明晃晃的大長腿,緊挨著衛生間有一個窗戶,外面昏暗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白光,就好像那含冤受屈、索命的惡鬼一樣。
在瞧見那女人的一瞬間,我的心臟好像被人猛然攥住一樣,幾乎是停止了跳動,而下一秒,我直接掛掉了電話,然後朝著門口沖去。

等我沖到鐵門前,才想起了剛才我已經把門給反鎖了。
就在我手忙腳亂去開門的時候,那個女人就像鬼魅一樣靠近,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觸感冰涼,我半邊膀子都失去了知覺,雞皮疙瘩一陣一陣地冒了起來,我當時真的簡直就是嚇尿了,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後背與地板發出了一聲沈悶的聲響。
砰。

我給這麼一摔,人卻回過了神來,想著管你是人是鬼,老子堂堂七尺男兒,還怕你一個小娘們兒?
一想到這個,我也不知道哪兒來了勇氣,就想要反抗,結果給那女人在脖子後面按了一下,整個人都癱了,一點力氣都用不出來,就瞧見那女人半蹲在地上,打量了我好一會兒。
也就是這個時候,我聞到了那個女人呼出來的氣息,熱熱的,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香味。
不是鬼。

我先是松了一口氣,然後立刻又緊張了起來。
這女人到底是做什麼的啊,她為什麼能夠找得到我,為什麼能夠直接進入到我的房間裡面來?

我滿腦子的問號,而那女人在打量了我一會兒之後,然後問我:“你……就是侯漠?”
我心中雖然害怕,但也不想跌份,硬著頭皮說道:“對,是我——這位姐姐,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雖然萍水相逢,小弟我得罪過你,但也用不著追殺到天涯海角啊?那天是我的不對,我給您道歉,對不起,可以麼?”
長腿美女聽到我一通說,冷冷盯著我,說誰跟你姐姐,知道錯了?
我趕忙點頭,說知道、知道。
長腿美女說抬起頭來。

我不明所以,抬起頭來,與那女人對視一眼,瞧見她那白得發亮的俏麗臉龐,還有飽滿嬌嫩的紅唇,腦子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居然不是害怕,而是在想:這麼漂亮的一個女人,要是陪我一晚上,老子就算是死了,也值得……
我開始理解老吳他們幾個為什麼那麼鬼迷心竅了。
長腿美女瞧見我先是兩眼發直,隨後有些躲閃的眼神,沈默了一會兒,然後問我,說你怎麼沒死。

我愣了一下,說啊,我……
長腿美女伸出右手來,放在了我的脖子上。
她的手冰涼徹骨,指甲塗了紅油,又尖又長,像是小匕首一樣,不知道怎麼著,我嚇得渾身都是雞皮疙瘩,不敢不說實話——大概就是喝多了,嘔吐出了大部分的毒藥,後來又及時送去了醫院,所以躲過了一劫。
聽完我的講述,長腿美女蹙眉,有些不理解地說道:“不可能啊,尉遲的生死花,只要是沾到,就算是當時就吐,就算是洗了胃,也需要經歷死劫啊?不對,不對……”
她認真打量著我,好一會兒之後,突然說道:“除非、除非……你是我們的人?”
她嘴裡念叨著當時的我完全不能理解的話,好一會兒之後,居然將我一把扔在地上,然後去我的廚房找了一個碗來。

那碗裡面盛著水,她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一把鋒利的刀來,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就將我的手掌給割破。
我疼得齜牙咧嘴,她卻不管,將血滴到了碗裡面,然後咬破自己的中指,也往碗裡滴。
這是……滴血認親?
我瞧見她這架勢,有點兒懵,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啊——我雖然長得不醜,但跟這位美女的差距著實還是太大了,怎麼看都不是一家人啊?她這是要幹嘛?

我搞不明白,想要去看碗裡面的情形,但是屋子裡黑乎乎的,我什麼都看不到。
她難道能夠看到?
我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卻瞧見那個女人的一對眼睛螢綠發亮,就跟鬼火一樣,嚇得半天不敢講話。

她,到底是鬼是人?
我感覺對方簡直就顛覆了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緊張得渾身發抖,而那女人盯著碗裡面的血好一會兒之後,搖頭,說不對,不對,怎麼會是這樣呢?這不科學啊……
她念念叨叨地說著,就像一神經病一樣,我這個時候感覺她好像沈浸到了自己的世界裡去,我的身體又恢復了控制。
我當時是真的緊張了,一腦門的心思,就只有一個。
報警,報警,報警。

我得趕緊報警,要不然這個神經病娘們兒發起狂來,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想到這裡,我趁著那女的一迷糊,趕忙從地上爬起來,然後往廚房裡面沖,想著把我那做菜的菜刀抓到手,說不定能夠殺出去,結果我這邊剛剛一躥,後腦勺就給挨了一下,很重,我就感覺“嗡”的一聲,眼前一片黑,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天亮了。
我躺在床上,看到外面窗戶漏進來的陽光,迷糊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昨天的事情來,趕忙爬起來,才發現身下涼颼颼,低頭一瞅,哎呀我去,居然是掛著空檔,全身上下一塊褲頭都沒有,嚇得我臉都白了。
咋地了,那女的不會趁著我昏迷的時候圖謀不軌、玷汙了我的清白吧?
過會兒我反應過來,打量了一下周圍,感覺應該沒有那檔子事,又覺得心頭挺鬱悶的,那點兒莫名的小期待落了空。

我草草披了衣服,在房間裡摸了一下,發現藏在櫃子裡和鞋盒子的錢都沒丟,公司配的那台手機也在呢,要不是我掌心的刀痕,昨天夜晚的事情我都以為是一場夢。
等我把手機重新充上電,老金打了電話過來,問我昨天到底怎麼回事,老是掛電話。
我愣了好久,說沒電了,咋了?

老金說你來公司一趟,事情我跟泰哥講了,他同意你恢復上班了,不過金信廠的事情你別跟了,回頭跟小劉去鵝城那邊。
我很是高興,快掛電話的時候才想起來,問起老馬他們的事情。

老金告訴我,說這裡面好像是有點誤會,據說是什麼假死,裡面講的那些,我聽不懂,而且員警和老馬他們那邊都諱莫如深,不太願意談,你也別多問……

事情就這麼過去了,我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最後還是沒有去跟國字臉打電話。
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我上了兩天班,下班就張羅著搬家,結果還沒有找到房子,就給派去了鵝城,忙活了三天,結果最終沒有辦成,客戶給人戧了,我和小劉給人搞得灰頭土臉,給公司知道,又是一通臭駡,讓我們趕緊回來。

我們不敢停留,趕忙去鵝城的長途車站買票,那個時候的長途車站跟現在沒得比,破破爛爛的,我們在候車廳等著,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斜對面一個男人在看我。
一開始我忍著,沒想到那人有事沒事就瞄我,弄得我心頭發毛,正想站起來去跟那個人詢問,沒想到他反而先朝著我走了過來。

開頭一句話:“哎,同志,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怎麼一頭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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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0-29 06:16:57

第四章 消失的半塊骨頭

說句實話,我南漂這幾年,見過的騙子無數,特別是這種上來就說“施主你有大凶之兆”的,我基本上都是不加理會的,畢竟他們的套路我都熟知於心,無外乎就是跟你套近乎,說點兒似是而非的話語,騙取你的信任之後,就開始挖空心思,在你這兒騙錢。

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我聽到這人說話的時候,卻下意識地認真打量起對方來。
這是一個氣質沈穩、但長相很年輕的男人,他看上去二十七八,或者三十來歲,兩撇如同“陸小鳳”一樣的鬍子讓人印象深刻——那年頭,在我的印象中,留鬍子的不是邋遢鬼,就是藝術家,而面前這位,黑西褲白襯衫,給人以清爽陽光的感覺,眼神黝黑發亮,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讓人生不出太多的防備來。

他既不是邋遢鬼,看樣子也不是活在自己世界裡面的藝術家,見面說我“一頭晦氣”,一下子就將我的好奇心給挑了起來。

特別是我最近還真的碰到了很詭異的事情,更讓我心生興趣。
所以我沒有像對待騙子一樣不理不睬,而是問道:“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對方也知道自己突然跑過來搭訕挺突兀的,笑了笑,然後說道:“別誤會啊,我不是什麼算命先生,只是覺得你的氣色不太正常,所以就多嘴問一句。”

我看著他,心中猶豫,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好,而旁邊的同事小劉則對我說道:“侯哥,我們該走了。”

這會兒離發車還有幾分鐘,小劉出聲,其實是想要提醒我別被人騙了,畢竟那個時候南方這一帶的騙子還是挺多的,什麼裝聾啞人詐捐的啊,賣假報紙的啊,甚至還有人販子什麼的,都挺倡狂,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猶豫著,那人卻從背包裡翻出了一個香囊一樣的東西來,巴掌大,黃布金絲繡邊,很精緻的樣子。

瞧見對方那東西了,我以為是推銷,心中防範,誰知道那人卻說道:“我平時在羊城一帶,你要趕車,來不及的話,這個東西給你,你拿著,貼身放好,輕易不要打開;要是碰到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你可以到這個地方來找我。”

說完,他先是把香囊遞給我,然後又摸出了一支筆和一張紙,唰唰唰寫完之後,一起遞給了我。

緊接著,他居然站起來離開,並沒有跟我要錢。
我低頭看那紙條,上面寫著“馬一嶴,羊城越秀十四村和記雜貨鋪東”,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旁邊的小劉湊過來,打量了一下,說這人的字寫得真不錯。
的確,這個叫做馬一嶴的男人一手漂亮的行書,筆鋒之間,頗有剛勁,一看就知道是自小下了苦功夫的。

說完字,又說人,小劉說這個人是幹嘛的?看著不像是騙子啊。
一分錢也沒要,當然不是騙子,其實我心裡已經明白,這人之所以過來跟我打招呼,應該就是我先前在莞城招惹的禍患,特別是那個長腿女人來到我住的地方,儘管我不知道她趁著我昏迷時對我幹了什麼,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我複念了一遍紙條上面的內容,記在心頭,將其收起,又將那錦囊放在褲兜裡,旁邊的小劉笑,說瞧你這模樣,還真的當一回事?
我說世間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說對吧?
小劉提醒我,說你最好還是打開來看一下,要是有什麼髒東西的話,那可不太好。
我搖頭,拒絕了他的圍觀。

回到公司,我和小劉跟老金報告了鵝城的工作情況,老金面無表情地聽完之後,支走小劉,然後低聲問我:“你們到底怎麼搞的,不是十拿九穩的單子麼,怎麼就給人撬了呢?這件事情泰哥那邊很生氣的,回頭你遇到他可得小心點。”
我苦笑,說老大,我也不想啊,我們之前聯絡的是採購部的人,不過對方打通了那廠子大老闆的路子,你說我怎麼辦?

老金說泰哥現在對你挺不滿意的,你這兩天可別在他面前晃——這樣吧,你先去珠城德麗待兩天,那邊正好有一批藥水需要採購,他們是老客戶了,你負責協調一下,跟相關領導聯絡一下感情就行了。

我點頭,說好。

因為不敢跟滿腹火氣的泰哥照面,我讓小劉去財務報帳,馬不停蹄地就坐船去了珠城,在那兒待了三天時間,總算將藥水交接完畢之後,請那兒的一幫領導吃飯喝酒,因為莞城的遭遇,我對去 娛 樂 場 所的事兒心有餘悸,沒有辦晚場,乘坐最晚的船回到特區,等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多。

特區繁榮,我住的這城中村,即便是半夜都還到處是人,我先前盡心盡力伺候廠方領導,喝得有點兒懵,回家途中醒了點酒,不過頭還是昏昏沈沈的,所以回到出租屋前,打開門,都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

但是當我沖涼的時候,卻感覺到了不對勁。
我住的地方有熱水器,明明是熱水,但是沖在身上,我的身體卻感覺到一陣冰涼。
那種涼,就好像是你赤身裸體在雪地上打滾兒一樣,透心,錐子一樣紮人。
然後沖著沖著,我發現洗手間的地下一片血紅。
狹窄的浴室裡,一地鮮血,我嚇了一大跳,停了水,四處張望,沒有異樣,又趕緊打量自己,前面還好,屁股處卻是一陣火辣辣的,伸手一摸,全是血。

這會兒我是真的給嚇著了,用毛巾捂住出血的那一塊兒,跑到房間裡的穿衣鏡前,扭身來看,瞧見尾椎骨這一塊,有一個嬰兒拳頭大的破口,有血在往外流,就像小噴泉一樣,咕嘟嘟,止都止不住。

我用毛巾拼命捂住,然後使勁兒甩了甩頭,讓被酒精麻痹的頭腦清醒一些。
很快,我想起了前幾日那個叫做馬一嶴的怪人,以及他的錦囊來。
我趕忙回到浴室,從換洗的衣服裡面摸出了那個錦囊來,看著被針線封住的口子,一咬牙,將其撕開,發現裡面有一張龍飛鳳舞寫著符文的黃符紙,另外還有半塊骨頭,以及三根又硬又粗、牙籤一般的黑色毛髮。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了。

我將錦囊翻了個底朝天,再也沒有瞧見別的,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間聽到一聲尖厲的叫聲。

嘎……

這一聲嚇了我一跳,趕忙朝著衛生間旁邊的陽臺望去,發現什麼也沒有。

這叫聲尖銳而淒慘,有點兒像是貓,又或者什麼同樣的動物,不過因為身上還在流血,我不敢想太多,看了一下那黃符紙,又看了看別的,當時也是病急亂投醫,一咬牙,將那半塊骨頭往靠近屁股的尾椎骨破口處按出。

我當時其實已經是絕望了,這麼做其實也只是潛意識地安慰自己,沒想到瞎貓碰到死耗子,當那半塊骨頭挨著傷口的時候,一股冰冰涼的感覺就傳遍了全身。
那感覺,就好像是沙漠裡快要渴死的人,突然喝了一大口的水。
那叫一個爽快。

我當時幾乎是懵了一會兒,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手上黏黏的,我下意識地搓了一下,發現傷口結痂,已經不流血了。
真的很神奇。
我當時有一種嚴重失血的恍惚,在確認傷口停止流血之後,憑著本能擦洗了一下身體,趕忙穿上衣服,然後趕忙往村子的衛生所跑去。

那麼多的血,我以為自己都快要死了,結果到了衛生所,跟值班醫生說了一下情況,對方讓我脫下褲子來幫我檢查的時候,卻莫名沈默了許久。
當我有些不耐煩地扭身抬頭,看向那醫生的時候,對方也用一種看“傻波伊”的模樣看我。

緊接著,他說道:“你說你屁股有傷口?哪兒呢?”
我說你難道沒看到麼?

醫生面無表情地拿著一面鏡子照給我看,只見到光溜溜的屁股上面,除了兩個米粒大的痘子和一顆黑痣之外,什麼也沒有。

傷口自然也沒有。

這時那五十多歲的老醫生緩緩說道:“年輕人,在外面闖蕩呢,要懂得自愛,不要結交那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也別亂去嘗試新鮮和獵奇,有的東西,一旦沾上了,這輩子就毀了,知道不?”

他說這話,大概是覺得我可能是個因為毒品而進入幻覺的癮君子。
我十分狼狽地逃離衛生院,回到家中的時候,才想起那救命的錦囊還扔在浴室,趕忙進去找,發現錦囊在、黃符紙在,就連那三根牙籤一般的黑毛都在,唯獨幫我止血的半塊骨頭不見了。

我在浴室想了五分鐘,都沒有想明白那骨頭跑哪兒去了。
聞著浴室裡面的血腥氣,和那塊沾滿了鮮血的毛巾,我明白剛才的一切,並不是我喝酒之後的幻覺。

我很清楚,這一切,都是真的。

第二天早上,我打了個電話跟老金,除了交接這兩天的工作之外,還跟他請了個假。
老金一開始不太同意,說本來上面對我的印象就不是很好,現在我又要請假,很有可能會影響我年中總結時的加薪。

我沒有猶豫,說命都沒了,還加什麼薪呢。

請了假,我立刻買票趕往羊城,按照當初的地址,幾經輾轉,找到了十四村那個什麼和記雜貨鋪,老闆娘聽我說找馬一嶴,笑了,說你找那個神經病啊,他出門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啊,神、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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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0-29 06:17:48

第五章 一院子的怪咖

雜貨鋪老闆娘的話說得我一臉慘白,要知道我放下手頭的一大堆工作,請假過來,就是指望這個馬一嶴能夠幫到我,結果她這一句“神經病”,讓我實在是有點兒懵。
我說什麼神經病?
瞧見我臉色不對,老闆娘大概是回過神來,尷尬地笑了笑,說沒,沒什麼;對了,你跟馬一嶴認識多久了?
我說萍水相逢,不算朋友。
老闆娘這才松了一口氣,說這樣啊,唉,我也不是喜歡在別人背後嚼人口舌的長舌婦,不過馬一嶴那人啊,還真的是有點兒怪,來這兒大半年了,沒看到他做什麼正經事兒,天天到處打晃,然後見天兒領一幫歪瓜裂棗的人來,不成模樣,最可氣的就是把地址留在我這兒,以為我是他的公司前臺,專門幫他搞接待的麼……
這老娘們兒嘮嘮叨叨,我一下子就聽出來了,趕忙掏錢,買了一包挺貴的煙,她這才笑吟吟地指著東面說道:“就那邊的大院兒。”
我順著老闆娘的手指望去,瞧見了一個不大的院子和兩層低矮小磚房。
我跟老闆娘道過謝,走到院子緊閉著的大鐵門前,想了想,然後叩門喊道:“有人在家麼?”
我反復喊了幾聲,都沒有人回應,想起老闆娘說馬一嶴出遠門的事情,很是鬱悶,正準備先離開的時候,那鐵門吱呀一聲,露出了一條小縫兒,有一個小蘿蔔頭探出了腦袋,又黑又亮的小眼睛打量了我一下,然後問道:“你找誰?”
這小蘿蔔頭髒兮兮的小臉兒,明顯偏小的破舊衣服,五六歲、本應天真爛漫的年紀,卻偏偏一副戒備的表情,很是違和。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問道:“馬一嶴馬先生在麼?”
小蘿蔔頭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是誰?”
我從兜裡摸出了那黃色金邊錦囊來,從裡面把那張紙條遞給他,說道:“我跟馬先生萍水相逢,不過他說如果我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來這裡找他幫忙。”
小蘿蔔頭接過紙條,檢查了一下,說對,確實是馬哥的字跡。
確定之後,他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下我的身後,然後朝我招手:“你先進來吧。”
他把鐵門稍微打開一點,我勉強擠進了裡面,瞧見院子裡原來還有人——兩個躺在屋前竹椅上、昏昏欲睡的老頭兒,一個站在院子水缸邊、體重超過兩百斤的胖妞,還有蹲在牆角念念有詞的壯漢——那哥們看著二十來歲,光著膀子,虎背熊腰,一身疙瘩肉在陽光之下油光鋥亮的,好像電視上的健美先生一樣。
不過這些人狀態都有一些古怪,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我完全無視,絲毫都不理睬。
小蘿蔔頭領著我往屋子裡走去,然後對那兩百斤的胖妞喊道:“肥花,來客人了,去倒杯水來。”
那胖妞聽到,應了一聲,回頭看了我一眼,居然很是嬌羞地跑進屋裡去。
如果是美女,這樣子的嬌羞很動人,但這個胖妞嘛,讓我頗有一種驚悚的感覺,而當我走過那水缸的時候,才發現那缸口一米五的大水缸裡面,居然泡著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
這個女孩子約莫十六七歲的樣子,別看身材瘦瘦小小的,但模樣十分清秀,眉眼間頗有幾番韻味,很是動人。
只不過,這大白天的,一個女孩子,穿著白衣服泡在水裡,讓我覺得很是奇怪,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而她也一臉好奇地望著我,我給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朝著她點了點頭,說你好。
女孩也沖著我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說你好。
我說你怎麼泡在水裡啊?
女孩愣了一下,然後很是認真地回答道:“我是一隻魚,就應該在水裡啊。”
呃……
她一句話說得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接茬,我乾笑了兩聲,腦子裡想起了剛才那老闆娘說的話,這一院子裡的人,還真的都是奇奇怪怪的。
就在我頗為尷尬的時候,旁邊的小蘿蔔頭瞪了那女孩一眼,說有沒有腦子啊,不會說話別說。
他在這兒倒是頗有威信,一句話說得女孩兒低下頭,緊接著直接潛進了水裡去。
小蘿蔔頭把我往屋裡面引,說你別多想,她就是腦子進水了。
我一句話都不說,坐在客廳的沙發前,那個叫做肥花的胖妞端來一杯白開水,放在茶幾上,小蘿蔔頭招呼道:“我們這兒條件差,只有白開水,你別嫌棄哈,喝……”
我趕了好久的路,的確是渴得很,客套兩句,然後端起杯子來,一口氣喝幹。
放下水杯,我剛要開口說話,小蘿蔔頭卻支開了旁邊的胖妞:“你去院子裡看著海妮吧,免得她嗆水淹死了。”
胖妞送了水過來之後,就站在我對面,一對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看得我心發慌,小蘿蔔頭的支使讓我剛剛松一口氣,結果胖妞卻說道:“她會淹死?她一口氣泡進水裡三天三夜,也不會有事好吧……”



沒有等胖妞說完,小蘿蔔頭就黑了臉,說讓你去就去,愣著幹嘛?我哥走的時候,怎麼交代你們的,這兒誰做主?
他年紀不大,卻頗有氣場,一發火,胖妞瑟瑟發抖,吐了一下舌頭,趕忙離開。
等胖妞離開,小蘿蔔頭小大人一樣地對我說道:“你好,我叫鐘黃,就是那個‘鐘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的那個鐘黃,我馬哥出門了,這兒由我來當家,你有什麼事情,跟我說就行了。”
一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把這小屁孩子當回事兒,還想跟這兒的大人打招呼,沒想到進來之後,竹椅上那兩老頭動也沒動,大個子蹲牆角看螞蟻,而胖妞對他又唯唯諾諾,這才放下輕視之心。
我遇到的這事兒十分離奇,頗有許多不尋常之處,而這小孩兒的言談舉止也是與尋常人等不同,反而讓我平添許多信任。
有了馬一嶴的錦囊,我沒有太多的猶豫,當下也是跟小孩兒鐘黃說起了我的事情來。
我怕他的理解能力有限,特地將細節說得很清楚。
結果等我囉囉嗦嗦講完之後,他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大概意思就是,你撞到邪了,然後給人在身上做了手腳,恰好被馬哥看到了,他當時忙,沒跟你仔細講,給了你這錦囊,讓你先保命,還讓你搞不定的話,過這邊來,對麼?”
我點頭,說對,對,馬先生他去哪兒了,你能夠聯繫到他麼?
小鐘黃嘴一撇,說他有他的事情,忙著咧,再說了,你這件事情也用不著馬哥出馬啊,我幫你搞定就成了。
我一愣,說你?
小鐘黃瞧見我有些不敢相信的表情,一下子就惱了,說嗨喲,瞧不起人還是咋地?就你這點兒破事情,小鐘哥幫你直接搞定,咋地,不相信人啊?
這小蘿蔔頭一著急就是一口苞米茬子味兒,我有點兒想笑,不過還是認真問道:“那你說說,你怎麼幫我解。”
小鐘黃盯著我,說先談你能給多少錢。
我一聽,哎呀這套路,這小屁孩……要不是先前馬一嶴帶給我的好印象,我還真的害怕是個騙局,於是按捺心思,問道:“你要多少錢呢?”
小鐘黃好像有些緊張,摸了一下鼻子,才問道:“馬哥給你錦囊的時候,問你要了多少?”
我說沒有啊,一分錢沒要,我剛才不是說了麼?
小鐘黃一聽,一下子跳了起來,一臉驚訝地喊道:“不會吧?這不可能啊,你知道他給你的東西有多珍貴不?那符紙,龍泉山出品的,龍泉山啊,知道哪裡不?還有那知了骨,以及昆侖豹貓的三根鬍鬚,這些東西,加起來你知道值多少錢不?”
小東西說得我一愣一愣的,我聽得很迷糊,不過大概能夠聽明白,那就是馬一嶴給我的東西很珍貴。
至於有多珍貴,我也不知道,便問多少錢。
小鐘黃氣呼呼地說算了、算了,跟你這種圈外人說了你也不懂,別談那個敗家子,你就說你這邊能給多少吧。
我試探性地伸出了一個手指,小鐘黃瞧見,連忙搖頭,說不、不,一百太少。
一百?
我暗地裡松了一口氣,因為剛才我跟他聊的意思,其實是一千,沒想到這小孩兒看上去老實穩重,畢竟年紀還是小,要價也不黑,所以我抱著侃客戶的心態,跟小鐘黃聊了一會兒,談到了三百塊。
談妥之後,小鐘黃開始跟我說道:“我告訴你啊,這件事情,你找到我們,算是找對人了。”
我說怎麼回事?
小鐘黃說你這件事情啊,是撞邪了,撞邪你知道吧?
我回想起當日之事來,一臉驚悚,說你的意思,是我撞鬼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小鐘黃說呸、呸,你這什麼封建迷信,我說的撞邪,跟你想的不一樣,我……
就在他準備長篇大論的時候,突然間院子外的鐵門傳來“邦、邦、邦”的響聲,一個女人扯著破鑼嗓子大聲喊道:“馬一嶴,馬一嶴你給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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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0-29 06:18:17

第六章 落魄的遊俠聯盟和夜行者傳說

這一聲叫喊頗為尖銳刺耳,正打算跟我長篇大論的小鐘黃聽到這聲音,臉色都變了,對我說等等啊,然後匆匆忙忙跑了出去,我弄不清楚狀況,跟著走出去,瞧見一個不遜於剛才那胖妞身材的婦人,正掐著肥肉堆砌的腰,在門口跟小鐘黃罵罵咧咧,原本一片安靜的院子裡,一下子就變得熱鬧起來。
躺在竹椅上假寐的兩老頭站起來了,蹲牆角看螞蟻的大高個兒也過來了,胖妞肥花和潛在水裡的海妮都起來圍觀。
我這時才發現那壯漢個兒真高,站在那兒,如同一堵牆。
那大高個兒,怕不得有兩米多吧?
我走到院子裡,聽到婦人罵罵咧咧,而小鐘黃一臉無奈地回過頭來,走到我跟前,低聲說道:“小侯哥,你手上有沒有錢啊?江湖救急。”
我說怎麼了?
小鐘黃說這位是房東,馬哥兩個月沒有交房租了,她說要是我們再不交,就要趕我們走了。
我一聽,下意識地往旁邊的幾個大人望去,沒想到兩個老頭兒的眼神飄忽,仿佛事不關己,大高個兒倒是看了過來,不過長相原本威猛的他咧嘴一笑,頓時就讓人感覺智商有點兒問題,像是個傻大個。
這一院子的人,反倒是這個小蘿蔔頭像個正常人類。
我有求於人,不敢拿架,問道:“多少?”
小鐘黃舔了舔嘴唇,然後試探性地說道:“那個啥,一千五,你有麼?”
我這次過來,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錢包裡也帶著錢的,所以便掏出錢包,數了十五張老人頭給他,小鐘黃接了過來,轉過去遞給那體型如豬的房東,結果那娘們拿了錢,沾著唾沫數了一下,居然還嘲諷地看著我,對小鐘黃說道:“又從哪兒找來的冤大頭?”
小鐘黃低著頭,說拿著錢回吧您,問那麼多。
房東離開,我們回到了客廳來,小鐘黃對我說道:“讓您見笑了。”
我說你客氣了,誰都有為難的時候——對了,你剛才說到哪兒了,我們繼續說。
小鐘黃說你聽說過遊俠聯盟麼?
我搖頭,說沒有。
小鐘黃認真地說道:“你沒聽說過,那也很正常,畢竟這種事情,不是圈內的人,很少有聽過這個名字的;那麼我們換一種詢問方式,你覺得在你身上發生的這些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瞧見小鐘黃因為我剛才的慷慨舉動,顯得更加認真,我也不由得認真起來,回答道:“莫不是……見鬼了?”
小鐘黃搖頭,說這個世界上,並沒有鬼魂之說,即便是你聽過了,那也是誤傳。
我一愣,說那是什麼?
小鐘黃說你應該是得罪了夜行者。
我一愣,說什麼是夜行者?
小鐘黃一臉鄭重地說道:“我現在空口白牙地說,你或許不太相信,但馬哥跟我講過,說人類的祖先是猿猴,但實際上,還有許多的野獸在漫長的生存和進化過程中獲得了智慧,只不過它們在與猿猴進化的‘人類’長期競爭過程中,因為種種原因失敗了,最終沒有辦法成為主流。它們有的隱居在人跡罕至的深山大澤之中,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有的則試圖改變自己,融入到人群之中——前者成了山精野怪,留下諸多民間傳說,而後者則在漫長的混雜過程中,有的暴露身份,從此斷絕,有的則與人類生息繁衍,徹底融入了人類社會之中。“
說到這裡,他抬起頭來,認真地盯著我,然後說道:“那些融入人類社會裡的,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下來,有的保持著顯性基因,就成了夜行者家族,而有的則變成了隱性基因,徹底成為了人類,如果沒有某種契機,將會永遠地泯滅下去……”
“夜行者?”
我在口中反復念著這三個字,感覺好像天方夜譚,而小鐘黃則說道:“對,有人將它們稱之為妖,但對於它們本人而言,‘物之反常必為妖’,這對它們來說是一個極大貶義和歧視的詞語,也十分狹隘,它們更願意稱自己為‘夜行者’,不被主流社會認可的人類種族——狹義上的人類,是猿猴進化而成,而它們,則是萬族進化,如此而已。”
我說你跟我講這些幹嘛?
小鐘黃笑了,說你還沒有明白麼?你的身上,很有可能傳承著夜行者的隱形基因,而正是因為這個,使得你被人盯上了,這才導致了後面一系列事情的發生啊。
我眉頭一跳,忍不住心慌,說你說什麼啊,這怎麼可能?
小鐘黃說:“據我所知,生死花這東西,一般人服用之後,就會立刻進入假死狀態,如果三天之內沒有得到解藥的話,就會直接進入腦死亡,變成真死,唯一的例外,就是夜行者,或者有夜行者隱形基因,或者血脈的人。”
他這麼說,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猶豫了一下,又問道:“那我為什麼會出現破口流血的現象呢,而且當時我完全感受不到溫度,渾身冰冷。”



小鐘黃揉了揉腦袋,笑著說道:“估計你身上被種下了啟明蠱,所以才會這樣。”
我說什麼是啟明蠱?
小鐘黃說這是一種藥引,它能夠在短時間內讓你體內隱藏著的夜行者血脈迅速顯露,讓你擁有夜行者的力量,並且有可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夜行者。
我疑惑,說什麼叫做有可能?
小鐘黃笑了,說你以為成為夜行者很簡單?如果在轉化的過程中,你的身體如果承受不住基因的裂變、血脈的擴散,就會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因為全身的器官衰竭而死亡,對,就像得了絕症一樣,無藥可救。
聽到這話兒,不管是信不信,我都忍不住罵出聲來:“我艸,這不是害老子麼?”
小鐘黃說你以為尉遲那幫傢夥會安什麼好心呢?他們做事情就是那樣,你若是能夠受得住,成了夜行者,那幫人就會在第一時間出現,將你拉攏,而如果你受不住痛苦,身體機能衰竭而亡,他們頂多就損失一瓶啟明蠱而已,至於你的死活,你覺得他們會關心?
我心頭一跳,說你認識那個什麼尉遲?
小鐘黃點頭,說算是吧。
他似乎不願意說太多,點到即止,我看著這個如同小大人一般格外沈穩的小男孩兒,終於忍不住問道:“那你呢,你們又是誰?夜行者?”
小鐘黃搖頭,說不、不,我們不是夜行者,準確的說,我和馬哥不是夜行者——我們是遊俠聯盟的人。
我眉頭一跳,說遊俠聯盟?這是什麼鬼東西?
這名字中二無比,聽得我尷尬癌都犯了,然而小鐘黃卻是一臉嚴肅。
他道:“遊俠聯盟雖然只有數百年的歷史,但它的前身,卻是一個大江湖,道門、佛宗、武林以及朝堂,都有高人坐鎮傳承,然而清初‘禁武令’頒佈之後,江湖散落,無數身處其間的前輩高人投入天地會、紅花會等反清複明的政治組織,對抗清廷,結果導致清朝中葉妖人遍佈,橫行肆虐,經過禁武令限制、百年滄桑留下來的有識之士商議會盟,取漢時名聲最盛的遊俠兒為號,名曰遊俠聯盟,專門用來打擊作惡夜行人的一個廣泛意義的同盟。”
聽著這些宛如小說話本的秘聞,我揉了揉額頭,說你的意思,夜行者都是壞人咯?
小鐘黃說也不儘然,人有好有壞,夜行者也是,特別是那些隱藏人類社會的夜行者家族,他們完全適應了正常的人類生活,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自己的身份過活,從來不會輕舉妄動,但也有一些隱性基因、血脈覺醒的夜行者,因為無人引導,又貿然獲得了力量,就會做一些違反法律的惡事,甚至殺人放火,橫行無忌,再加上一些隱藏在山林、野澤和域外的山妖野怪,也會如此,所以才會需要我們的存在。
聽完他的講述,我看了他一下,又朝著外面望了一眼,說感覺你們聯盟不是很強啊,連房租都交不起。
小鐘黃尷尬地咳了咳,說這個……因為某些變故,遊俠聯盟現在也不再緊密,大家各過各的日子,不過我跟你講,百年之前的遊俠聯盟,那才叫做真強,虎頭太保孫祿堂,武當劍仙李景林,神槍李書文、半步崩拳尚雲祥、臂聖張策、南北大俠杜心武、江南第一腳劉百川、神鏢李堯臣、玉面虎韓慕俠、千斤大力王王子平……那可都是聯盟的旗幟。
這些人名我一個不知道,聽得頭暈眼花,趕忙問道:“我這個,該怎麼辦?”
小鐘黃認真地看著我,說我想先問一下你,你是想要成為夜行者,獲得血脈的力量呢,還是變成普通人,回到自己的生活裡面去?
我不假思索地說道:“當然是回到自己的生活去了,我可沒心思攙和你們的事情,跟你們過家家。”
聽到我的決斷,小鐘黃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然後說道:“這件事情啊,整個南方地面,只有一個人能夠幫你解決。”
我說誰?
小鐘黃打了一個響指,說梅州鎮平學宮的梁世寬、梁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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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6 21:21:22

第七章 毒蛇泡酒

小鐘黃說得頭頭是道,而我卻是滿腹疑惑——說實話,如果他年紀再上個二十來歲,我或許覺得他說的這一切是真的,但從這麼一個小孩兒口中說出來,雖然他剛才已經讓我刮目相看了,但總覺得這些話語太過於中二幼稚了,有點兒像是話本小說,或者電視劇裡面的情節。

對,這實在是太離譜、太不著調了,怎麼聽都覺得不太對勁。
但有一件事情,我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現在的我,面對著這件事情,唯一的態度,那就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因為這事兒關係到我的小命,如果我諱疾忌醫,根本不當一回事兒的話,說不定回頭真的沒了小命,到時候哭都不知道該找誰哭去。

在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我決定跟小鐘黃一起去梅州。

小鐘黃自然不會跟我單獨離開,而是帶上了那個名字叫做王虎的傻大個兒,然後還煞有介事地交代了胖花一番,至於那兩個老頭兒,他居然視若無睹,完全不加理會。
我有些不放心,出門的時候,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不跟家裡的大人說一聲?”
小鐘黃說你是說老劉頭和老李頭?嗨,別管,就是倆吃白飯的。

吃白飯?

我聽了,覺得十分好奇,然而小鐘黃卻沒有跟我繼續解釋的意思,帶著我就往汽車站的方向走。

路上的時候,我開始有意試探小鐘黃和大傻個兒,試圖探聽更多的東西來,然而我很快發現,這個小鐘黃簡直就是個小狐狸一般,想讓你知道的,就讓你知道,不想讓你知道的,怎麼旁敲側擊都弄不出來,至於那個王虎,我的天,除了傻笑,什麼也不會,跟一個智障差不多。

好在對於我的事情,小鐘黃倒不會隱瞞,他告訴我,如果我想要成為夜行者呢,馬哥倒是有辦法可以保障成功率,至少能夠有一半的幾率不死,但如果是拔出啟明蠱,這事兒只有梁老師可以。

要知道,啟明蠱這名字,一聽就知道出自于苗疆巫蠱之術,事實上,啟明蠱是小涼山蘿絲洞蠱苗的獨門絕學,除了那一脈的養蠱人之外,其餘人都是束手無策的。
而這位梁老師,她年輕的時候,曾經去涼山彜族自治州西部山村支過教,陰差陽錯,就學了些養蠱防身的手藝。

聽到小鐘黃說得一板一眼,我即便是再多的懷疑,也沒有多說什麼。
梅州位於粵省東北部,地處閩、粵、贛三省交界處,是客家人比較集中的聚居地之一,距離羊城頗遠,我們趕上汽車,一直到了夜裡,方才抵達地方,落地之後,三人都是饑腸轆轆,便在車站旁邊的一個小麵館吃飯。

我的食量不大,一碗即可,沒想到那王虎真能吃,一連吃了七碗,連湯帶面,愣沒留下一點殘渣,而且還抹著嘴巴,意猶未盡的樣子。
就連小鐘黃也吃了三碗,餓死鬼投胎的樣子,看得我肉疼不已。
畢竟這一路過來,都是我付帳。

好在我這一年多在祥輝幹得不錯,工資加獎金、還有提成什麼的還算豐富,存了些錢,不然這花錢如流水,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吃過飯,出門攔了一輛的士,說了地址,讓人拉過去,然而的士司機一頭霧水,說咩野?鎮平學宮,沒聽說過啊?
我看向小鐘黃,而他則撓了撓腦袋,心虛地說道:“我上次聽馬哥說的,就是這個地方啊。”

的哥絞盡腦汁,終於想起來:“你們說的,是不是蕉嶺文廟啊?嗨,那個地方早就毀了,現在是縣人民小學,是不是那個地方?你們確定啊,要是的話,我們就走吧?”
小鐘黃拍手,說對,是,就是那兒,我聽馬哥說了,她在當一小學老師。
的哥一腳油門,車子往前竄去,出了市區,往北直走,天色越發黑了,我怕是黑車,找個荒郊野嶺,把我們扔下就走了,而小鐘黃大概是瞧出了我的緊張,指了一下坐在副駕駛室上面顯得有些縮手縮腳的王虎,說你別慌,有老虎在呢,誰敢惹咱?

一句話將我的心都放在了肚子裡。

一番折騰,我們終於趕到了目的地,站在縣中心小學的門口,這大半夜的,人家也不開門,小鐘黃招呼我先去找個地方住一宿,明天再去找人。
當晚我們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結果王虎的呼嚕聲弄得我一夜都沒有睡好,早晨起來,這漢子呼啦啦又連著吃了十來個包子和五碗稀飯,讓我總算是知道這幫人為什麼這麼窮了。
緊接著我們來到小學,找到門衛打聽梁老師。

門衛挺戒備的,一臉警惕地看著我,說你們是幹嘛的?

這個時候小鐘黃的作用就凸顯出來了,他沖著門衛大爺甜甜一笑,然後解釋了兩句,說是梁老師的親戚,門衛大爺一聽,說嗨,不早說?來,登記一下,我讓人帶你們進去。
我這邊登記完,門衛大爺叫了一個學生,讓他帶我們去數學教務組辦公室。



一番折騰,我們終於抵達了辦公室,結果卻被告知,梁老師請了病假,今天沒有來學校。
我們趕忙問到了梁老師的具體住址,然後找了過去。
為了上門,我還特地買了點水果。
梁老師年近五十歲,單身離異,一個人住在類似於筒子樓一般的教師樓三樓,我們找上門,過道上十分擁擠,擺滿了雜物,我和小鐘黃倒還好,就是王虎有些夠嗆,縮手縮腳,十分憋屈。

咚、咚、咚……

我們敲了好一會兒門,裡面才應了一聲,又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一個帶著老花鏡的老太太出來,一臉狐疑地打量著我們,問道:“你們找誰?”
我看著老太太滿頭的白髮,心想著她有可能是梁老師的長輩,於是恭謹地招呼道:“您好,我們找梁世寬梁老師。”

老太太疑惑,說找我?我們認識麼?
什麼?

我當時有點兒懵了,不是說梁世寬梁老師不到五十歲麼,怎麼面前這位,看起來都有快七十了?
好在旁邊的小鐘黃機靈,開口說道:“梁老師,你好,我叫鐘黃,我祖師爺是王子平,我師父是王朝安,我師兄馬一嶴你應該見過的。”
老太太打量了一下小鐘黃,臉色方才釋懷,說原來是王朝安的徒弟?
小鐘黃嘻嘻笑著說道:“對,對,我是師父的關門弟子,今天是特地過來拜訪您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示意我,我趕忙將買的香蕉、蘋果往前遞。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老太太讓開門,引我們進去,說道:“唉,來就來,怎麼這麼客氣?”

進了屋子裡,我不經意地打量了一下周圍,很典型的一室一廳,屋子狹窄,東西很多,靠牆的櫃子上面,擺放著一排十幾罐的玻璃瓶,大概是泡酒,而裡面則泡著各種動物,從蛇、蜘蛛和蠍子,到心肺、眼睛等器官,應有盡有,讓人看得毛骨悚然。
我們在十分陳舊的沙發前坐下,老太太倒了三杯水,然後問小鐘黃:“你師父還好吧?身體可硬朗?”

小鐘黃點頭,說還行,就是有些支氣管炎,老毛病了。
兩人寒暄兩句,小鐘黃終於開門見山,對那老太太說道:“梁老師,我這次過來呢,是為了我身邊這位小哥——他給人下了啟明蠱,身體出現了許多異狀,而他通過我師兄馬一嶴找到我這兒來,想要找人幫忙取出那玩意兒,我知道整個南方地界,能夠解這玩意的,也就只有你了,所以才冒昧過來……”
小鐘黃跟老太太解釋這些的時候,我則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位梁老師。
她的精神不是很好,顯然是真的請了病假,臉沒洗,眼窩子裡還有發黃的眼屎堆積,屋子裡有一股子的陳舊氣味,給人的感覺並不是很好。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於這麼一個風吹即倒的老太太,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懼怕感。
她就仿佛窩在洞裡的蛇一般,給人冰涼涼的感覺。

聽完小鐘黃的敘述,她抬起頭來,看著我,然後說道:“啟明蠱說貴不貴,但想要弄來這個,還是需要花費些功夫的,那些人用在他身上,是覺得他能夠渡成夜行者?”

小鐘黃點頭,說對。

老太太問你有沒有檢查過,到底是什麼夜行者?
小鐘黃說沒有,嘿嘿,你也知道,我們這一門的手段呢,不擅長這個,而且他本人對進入我們這一行當呢,也沒有什麼興趣。
老太太聽到,站起身來,去那放著罎罎罐罐的櫃子前掃量了一會兒,摸出一個小陶碗來,從一罐泡著火螞蟻的玻璃瓶裡倒出一點兒刺鼻的酒液,又從一罐浸泡著黃色眼鏡蛇的玻璃瓶中倒出點兒酒,將留著長長指甲的右手食指在碗裡攪和著,還念念有詞的,弄得挺鄭重其事的。

最可怕的,是我發現玻璃瓶的大部分毒蟲長蛇,居然還是活著的,隨著瓶子不斷晃動,吐著信子,十分詭異。
差不多完了之後,她端到了我的面前來,言簡意賅地說道:“喝。”
我感覺到老太太的性情有些古怪,不敢違抗,望著那渾濁發黃的酒液,一咬牙一橫心,一口喝完。

那酒液入喉,下到肚中,頓時就有一股灼熱難擋的熱力蔓延全身,那辣口的勁兒讓我有些迷糊,半邊身子都有些發麻,下意識問道:“喝了這個,我就能好?”
老太太咧嘴一笑,說沒有,我只是想看看,你身體裡,到底是什麼夜行者的血脈。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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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6 21:21:52

第八章 兇神惡煞

這句話說得我頓時就想要跳腳罵娘。
說真的,正常人瞧見那一櫃子的活蟲毒物和臟器泡酒,心中不恐懼是假的,更不用說去喝了,再加上這老太太髒兮兮的手指在裡面一頓攪和,我怕自己喝著噁心想吐,所以才一口悶下去的,為的是能夠徹底的治病解脫,沒想到我這會兒整個人發暈,她卻告訴我並不是解藥,讓我如何不憤怒?

驗那夜行者血脈有幾把用,關我屁事?
大概是感覺到了我心中的情緒,小鐘黃扯了我一把,用目光示意我淡定一些,不要亂來。
小鐘黃的及時提醒讓我回過神來,又看向老太太陰沈的目光,整個人就好像是沖了一頓涼水澡一般,清醒了許多,使勁兒搖了搖頭,然後問道:“需要我配合什麼?”

老太太面無表情地說道:“不用,你在這兒待著就好。”
她站起身來,開口說道:“啟明蠱這東西呢,說是蠱,其實只是一種藥引子而已,尋常人吃了,新陳代謝,消化系統一排解,也就是一泡屎尿而已;但如果身上真的有夜行者的血脈,那麼它就會根據不同的種類而衍化成不同的蠱引,正所謂‘鼠咬天開,地辟於醜,人生於寅,卯為日出,辰為行雨,巳蛇歸洞,午顯陰陽,未時上膘,申時猿啼,金烏坎水,夜臨戌狗,混沌亥生’,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所以你也別抱怨,我不確定你的血脈,又如何幫你解蠱除蟲呢?”

聽到這話兒,我整個人就來了許多精神——原來她這般做,卻是解蠱除蟲、治病救人的第一步。

我激動了許多,問道:“接下來呢?”
老太太瞪了我一眼,說急什麼?

她的眼神陰鷙而尖銳,如同蒼鷹一般,看得我心頭一跳,下意識地低下頭去,不敢多說什麼,卻感覺頭暈乎乎的,天旋地轉,晃悠得厲害,感覺那酒勁上來了,一陣一陣的,就像潮水一樣,衝擊著我的大腦神經,沒過一會兒,突然間門口那兒傳來“叩、叩、叩”的響聲。
緊接著有人在外面喊道:“梁老師,梁老師你在家麼?”

老太太回了一聲:“誰啊?”

外面那人回答道:“我們是縣工會的,聽說您老病了,特地過來看一下您……”
縣工會?
我腦子暈乎乎的,弄不明白縣工會的人為什麼這個時候過來看這位梁老師,然而還沒有等我想明白過來,就聽到“轟”的一聲,那個身體瘦小孱弱的老太太整個人就飛了起來,重重地撞到了擺滿了泡酒玻璃瓶的櫃子上,哐啷一下,十幾瓶罐子全部跌落在地。
那玻璃瓶子裡的蛇蟲鼠蟻果然還活著,伴隨著飛濺的碎玻璃,開始往外爬去。

我那個時候酒勁上頭,卻還保持著半分清醒,瞧見一條三角腦袋的烙鐵頭毒蛇朝著我躥來的時候,嚇得一下子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往牆角縮去。
而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門口處湧進來了好幾個人,有男有女,且都是氣勢洶洶,臉色不善。
我沒有經歷過這陣仗,腦子有點兒懵,這會兒才回過神來,剛才將梁老師踹飛的,正是領頭一個臉上有刀疤的中年男人,而其餘幾人沖進屋子裡來,打量一陣之後,後面有一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屋子裡怎麼還有其他人?媽的,帶走那老太婆,其餘的人處理掉……”
她這話兒還沒有說完,我旁邊的傻大個卻是動了。

吼……

他大吼一聲,就像一頭髮飆的狗熊一般,朝著這幫人撲了過去,那氣勢讓我感覺好像一台轟隆隆的坦克出現,仿佛勢不可擋。
然而下一秒,一個骨瘦如柴的老頭出現,也看不清他是怎麼弄的,四兩撥千斤,三兩下,居然就把人給放翻倒地了去,那傻大個兒摔倒在地,整個樓層都抖了三抖,跟地震一樣,王虎失手被擒,還兀自奮力掙紮,結果那老頭枯木一般的雙手落在了他的脖子上,按了三兩下之後,就再無動靜。

而這個時候,那摔落倒地的梁老師也勉強爬了起來,口中吹著嗡嗡的口哨,地上的那些蛇蟲仿佛得了指揮一般,朝著這些不速之客快速遊動過去。
這種感受對於我來說,是前所未有的,就好像美國電影一樣,讓人毛骨悚然。
我萬萬沒有想到,一個病怏怏的老太太,居然還能夠弄出這麼一手來。
真的有點兒像是中世紀的女巫一樣。

然而這場面看著華麗,但並沒有什麼卵用,刀疤臉從腰包之中摸出了一把赤紅色的粉末來,往地上一撒,頓時間一大團的黃色火焰就冒了出來,緊接著濃煙騰然而起,其間還伴隨著刺鼻的雄黃氣息,那些奮力蠕動的蛇蟲全部都化作灰燼了去。

一個矮胖禿頂的中年男人越眾而出,一把抓住了梁老師的手腕,一拉一扯,兩人在短時間內似乎在較勁兒,但當刀疤臉上前的時候,梁老師終於撐不住,給撂翻倒地。
雖然把人弄倒,但刀疤臉有些急了,急忙出聲道:“趕緊處理,別鬧出大動靜來。”
聽到這吩咐,地中海和瘦老頭就朝著我和小鐘黃圍了過來,我心慌意亂地看了一眼小鐘黃,期望他能夠站出來力挽狂瀾,畢竟從他先前跟梁老師的對話來看,他還是挺有本事的,也有背景,這個時候,說不定能夠救我們一命。

然而沒想到被我寄予最後希望的小鐘黃卻是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高舉雙手,說道:“別殺我,別殺我,我是王朝安的關門弟子,別殺我……”



呃……
我給小鐘黃這突如其來的表現給弄得挺尷尬的,不過下一秒,我突然理解了他的意思。
這幫人,並沒有說假話。
他們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所謂的處理,說不定就是殺人滅口。
這個時候充大個兒,只可能死路一條,還不如稍微服點兒軟,說不定能夠留一下一條小命。
果然,小鐘黃的話語讓原本殺氣騰騰的幾人稍微熄了點兒火,瘦老頭和地中海轉過頭來,看向了刀疤臉,而刀疤臉則扭過頭去,看向了門口處,這時先前那女聲開口了:“都帶走,回去再說吧。”

我這個時候酒勁已經上頭了,眼前的景色都在晃動,緊接著有人拿著一麻布口袋,朝著我腦門兜來,隨後後腦殼兒給猛地一敲,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黑暗如眠。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頭疼欲裂,眼前一片漆黑,呼吸熱熱的,這才發現自己的頭套還沒有摘下來。

我感覺不到自己在移動,應該是在屋子裡,而我的手腳都給繩子捆住,身體發僵,想要動一下,結果全身針紮一樣的疼,應該是被綁了許久,血液流通不暢的緣故。
我感覺全身都疼,背上濕漉漉一片,估計是在昏迷的時候發了汗,現在涼颼颼的。
我回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心肝兒直跳。

說真的,我之前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也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一幫兇人,在我看來,王虎可比那瘦老頭高出大半個身子,如果是正常情況的話,砂鍋大的拳頭,絕對能夠一拳撂倒一個,沒想到對方居然三兩下就撂翻了他,而且還將我們都給拿下。
倘若不是小鐘黃及時表明身份,說不定我們現在都已經死了吧?

哎,不對,小鐘黃表明了身份,對方或許有所顧忌,不會對他做什麼,但我呢?

我特麼一個閒雜人等,完全就沒有任何價值的人,死了也就死了,根本沒有誰會關注我啊。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豈不是慘了?
想到這裡,我整個人都感覺不好,心頭忐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我甚至都不敢說話,鬧出半點兒動靜來,因為《西遊記》裡,有背景的妖怪全特麼活了下來,沒背景的則都給一棒子敲死了。
我不確定我會不會被敲死。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子裡終於有了動靜,吱呀一聲,有人進了屋子,問了一聲:“人醒了?”

大概三秒鐘之後,才有人悶聲悶氣地回答:“沒呢。”
進來的那人問道:“來根煙?”
我這才感覺到左邊不遠處有人起身,走了過去,兩人仿佛在點煙,隨後原先的看守問道:“飛哥,那個小屁孩子怎麼處理?”
前面那人說道:“什麼怎麼處理,砸手裡了唄,湘南奇俠王朝安的徒弟,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上面在頭疼想辦法呢。”

看守說想什麼想啊,這事兒誰也不知道,不行就這個荒郊野嶺的,挖個坑埋了唄。
飛哥呸了他一口,說你有沒有腦子啊,這種事情,誰能保證永遠保密?那可是王朝安啊,湘南奇俠,千斤大力王王子平的唯一傳人,你以為是什麼小蝦米呢?咱們老大是要幹大事的,沒必要為這件事情得罪他,要知道,那姓王的就是個瘋子,我估計上面指不定找個臺階,就把人給放了。
看守說那這兩個怎麼辦?
飛哥說那個傻大個,是虎相的夜行者,上面有招攬的意思,至於這個小子,一廢材而已,留著麻煩得很,不行就埋了。

啊?

這個小子,說的不會是我吧?
蒙著頭的我,聽完這話,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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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1-6 21:22:15

第九章 雨夜活埋

時間又悄悄流逝,有人來也有人走,仿佛是有換班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聞到了食物的香味,饑腸轆轆的肚子一下子就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我不知道這會兒離我昏迷之前相隔多久,總之我是餓得酸水直冒,之前還好,這一聞到這食物的香味,饑餓感瞬間就蔓延到了全身,將我大腦掌控,口水忍不住地分泌出來。
緊接著我感覺到有人走到了我的跟前來。

我下意識地抬起頭來,試圖隔著頭罩往外望,沒想到有人喊道:“你傻啊,給他吃啥?”
有個女人說道:“已經餓了兩天,不給點吃的麼?”
說話的是先前那個看守,他對這女人說道:“你給隔壁送去,給這人吃了也是浪費。”
女人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哦。”
說罷,她就離開了。
我聞著漸漸遠去的食物香氣,整個人就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一般。
什麼叫做浪費?

合轍這是準備將我給殺人滅口,不給我留一條活路了唄?
不知道怎麼回事,強忍了許久、心頭藏著極大恐懼的我忍不住喊出了聲來:“草泥馬,就算是要殺頭的人,也得給口飽飯吃啊,你們到底講不講點兒規矩了?”
我當時也是豁出去了,心想著管你大爺的,我可不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就給處理了,就算是死,也得弄出點兒動靜來。
結果旁邊的看守聽到,忍不住笑了,說嗨喲,本事不大,脾氣倒還不小呢?
緊接著,一記窩心腳就踹了過來,絲毫沒有留手,我雙眼被蒙住,黑漆漆的,給猛然一腳踹中,整個人都飛了起來,“咚”的一聲,硬生生地撞到了牆上去,感覺全身的骨頭都仿佛要斷了一般,滑落下來的時候,眼前發黑,仿佛又要暈了過去一樣。

隨後我聽到那人的嗤笑聲:“你還真的搞不清楚狀況啊,以為自己是誰呢?來這兒度假啊?”

他說完,腳步聲離開,我卻感覺胸口處一股又一股的勁兒往外湧,有鮮血從喉頭湧出,一張嘴,就全部都噴了出來。
因為我的腦袋上罩著麻袋,這口血有的噴到了麻袋上,有的則回到了我的臉上來,弄得我一頭血腥,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間有感覺到渾身冰冷,一種莫名刺骨的寒冷湧上心頭來,讓我渾身不斷打著哆嗦,緊接著我感覺到自己渾身發癢,仿佛千百萬條蟲子在骨髓裡面爬動一般,癢得我發瘋。
我開始呻吟,然後在地上翻滾,瘋狂地用後背去蹭牆和地上的稻草,卻完全止不住那癢勁兒。

沒一會兒,我聽到有人在旁邊嘲笑著說道:“你喊吧,大聲喊,你看看有人來救你不?”
我聽到,忍不住大聲喊,喊了不知道多久,嗓子就啞了,幹得直冒煙。
而這個時候,我感受不到麻癢了,如同墜入冰窟一般,神昏、性躁、頍焦、口腥,並且產生視、聽幻覺,看見前方黑乎乎的地方不時浮現鬼影,聽見鬼聲,仿佛有人在我身邊瘋狂地尖笑著,又有人在找我索命一般。

在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快要死掉,痛苦折磨得我又仿佛要瘋掉。
我試圖用頭部撞擊牆壁,通過疼痛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然而全身被綁住的我根本就使不出勁兒來。
我瘋狂地扭動身體,想要掙紮,卻感覺被捆住的手腳鮮血直流。
這樣的流血,對於我來說,反而要痛快一些,事實上,如果當時我的手腳是自由的,或者只要手中有一把刀,我都會毫不猶豫地將它往自己的胸口,或者脖子處捅去,用生命的逝去,來終結我當時的痛苦。

只可惜,我所有的努力都沒有半點兒用,力量反而一點一滴地流逝,讓我的掙紮越來越無力。
到了後來,我就那般躺在潮濕的稻草上,如同一條離開了水、幹死的魚,一動也不動。
漸漸的,我感覺自己的呼吸都開始平緩,意識模糊發散。

我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在意識就要消亡之前,我感覺到有人取下了罩在我頭上的麻袋,使勁兒拍我的臉,而那個時候,我已經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緊接著我仿佛聽到有人說道:“怎麼回事?這人怎麼就沒氣了呢?”
有人在旁邊解釋著,但是說了什麼,我已經完全聽不清楚了。
因為那個時候,我的意識,也終於消散不見了。

黑暗,永恆的黑暗,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當我的意識重新凝聚起來的時候,我感覺到胸口發悶,整個人都動彈不得,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氣,結果給堵住了,憋住,好一會兒,方才有一點兒渾濁而又充滿了土腥味兒的氣息湧進鼻子裡來。

這點兒氣息讓我的意識凝聚起來,我使勁兒捏了一下雙手,感覺拳頭有力,而且手腳都沒有被綁住。



我這是在哪兒?
我的腦子混沌一片,但是出於本能,雙手開始拼命地往上推去。
有沈重的東西壓在我的身上,束縛著我,我忍不住從嗓子眼兒發出嘶吼來,那嘶吼古怪得很,如同野獸一般,死亡的恐懼在那一刻浮現在我的腦海裡,我瘋狂地往上頂去,就這般持續地頂著,終於到了一個臨界點,上面鬆動了一些,我的嗓子也吼啞了,猛然一掙,感覺那重壓終於消失大半,而清新的空氣也在一瞬間,灌進了我的肺裡面來。

咳、咳、咳……

我咳嗽了好一會兒,感覺頭頂有大雨傾瀉而下,緊接著電閃雷鳴,在我頭頂轟隆隆響起。
借助著閃電的光芒,我才瞧清楚自己的處境,發現我居然處於一個到處都是樹木的山林之中,而我的身上,披著破爛的草席,下半身還埋在滿是泥濘的土裡,瓢潑大雨澆下,將我給淋得如同一隻落湯雞似的。
轟……

又一聲響雷在頭頂炸開,我渾身哆嗦了一下,恐懼從心頭浮現,趕忙從泥坑裡爬了出來,左右打量,發現四周一片昏暗,到處都是茂密的林木和灌木叢,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我爬出了泥坑,回頭望去,想了好一會兒,方才確定了一件事情。
我給人用草席一卷,埋在這泥坑之下。
這坑其實挺深的,如果不是正好碰到大暴雨,雨水將這兒的泥土給浸潤了,光憑著我個人的力量,未必能夠從那麼深的坑裡面爬出來。
說不定我就給人活生生地埋在這裡了。
等等,那幫人為什麼要埋我?

如果按照我之前的推測,他們要殺人滅口,為什麼不弄死我,再埋人呢?還是說他們覺得我已經死了,所以就沒有再多費勁兒?
又或者,埋下我的人,就在附近?
一想到這裡,我當時就恨不得趕緊逃開,不過當我就準備撒丫子跑的時候,腦子冷靜下來,將事情全部都過一遍,突然間想起了之前金信廠老馬等人的死而復生一樣,說不定是自己身上的藥物發作,進入假死狀態,讓那幫人覺得我已經死了,所以才把我給埋了。
我越想越有可能,深呼吸,盡力調節好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左右觀察一番,看著那泥坑,想了想,將身上的草席脫下,然後將那泥坑填回去。
大約處理了一下,我將差不多了,這才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外跑。

雨下了好一陣,等大雨變小雨的時候,我躲在了一棵松樹下,咬著牙,把嵌在腳板上的碎石塊和木刺拔了出來。
我從泥坑裡面逃命出來,發現自己身上,除了一套衣服之外,鞋子、錢包、身份證、鑰匙等等,什麼都沒。
我身上滿是傷痕,渾身濕透,精疲力竭,感覺一口氣提不上來,就要倒下,永遠也醒不來一樣。

我不敢倒下,不敢松了那口氣,更不敢多加停留。
我不知道先前囚禁我的那幫人有沒有在附近,如果被他們撞見了,我估計還是逃脫不了失去小命的結局。
天黑乎乎的,我強忍著腳下的疼痛和心中的恐懼,朝著一個方向,努力地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雨終於停了,而漸漸的,天光發亮。
我信心又生出一些來,繼續往前走,突然間瞧見了村莊的輪廓,幾近崩潰的狀態又提了點勁兒,奮力往前走,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來到了一處民宅前,我這個時候已經精疲力竭了,過去敲門,結果院子裡有狗瘋狂的叫聲,嚇得我趕忙離開,挨著換了幾家,終於找到一戶沒有狗的,敲門之後,有人走了出來,瞧見一身汙濁的我,有些嚇到。
我這個時候已經不行了,張口說道:“幫我、幫我報警……”
說完話,我就直接昏了過去。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我聽到有人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說話:“對,這個人看住了,別讓他跑掉——對,據蕉嶺中心一小的門衛鐘大爺反應的情況,梁老師失蹤之前,就是這個男人,帶著一個小孩和一個壯漢來找過她,他很有可能就是梁世寬老師失蹤案的真凶,即便不是,也是知情者……”

我一激靈,當下就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病床上,雙手一掙,發現居然給銬在了床上。
緊接著有人沖了過來,按住我的胸口,低聲吼道:“別動啊,老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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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6 21:22:52

第十章 一條尾巴

我從小就是一個特別老實懂事的孩子,別的孩子青春期了會去打架鬧事,喝酒賭博,我卻從來沒有過,除了辦身份證之外,從來沒有進過公安機關,沒想到這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裡,居然就折騰進來了兩次。
這簡直就不能夠用“倒楣”兩個字來形容了。
好在有過上一次的經驗,我反倒是鎮定了許多,趕忙喊道:“別緊張,別緊張,我不是壞人。”
壓住我的,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協警,臉上還有著好幾個青春痘,聽到我這般說,又瞧見我的模樣,自己忍不住笑了,趕忙鬆開我的胸口,從我身上爬起來,然後沖著外面喊道:“韓隊,人醒了。”
門開,一個兩鬢斑白的老員警走了進來,眯著眼睛打量著我,看得我心虛無比,然後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怎麼樣,感覺好一點沒?”
我舔了舔嘴唇,說能給口水喝麼?
雖然我正掛著鹽水,補充能量,但乾渴得嗓子冒煙的我還是想要喝口水潤喉嚨,韓隊長點頭,示意那協警給我倒水。
喝了一口水之後,我開口說道:“你好,我叫做候漠,我是鵬城祥輝科技有限公司銷售部的員工,在梁世寬梁老師的家中被人綁架,身份證和錢包都丟了,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
我沒有隱瞞什麼,都這個時候了,也沒有隱瞞的道理,當下就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這來龍去脈,都一一說出。
聽到我如此配合,韓隊長示意我先停下,叫協警拿來筆記本,開始給我做筆錄。
不過很快他就喊停了我的講述,皺著眉頭說道:“候漠同志,我希望你能夠明白自己的處境,實事求是,配合我們公安機關辦案,千萬不要胡言亂語,信口開河,知道麼?”
我瞧見他不相信我的話,頓時就有點兒激動了,說道:“我說的是真的,我可以對天發誓。”
韓隊長揮手,示意旁邊的記錄員停下筆來。
他認真地盯著我,然後說道:“你的身份,我們會核實清楚的,至於你剛才說的那些,我們也會進行調查,不過我希望你能夠明白,公安機關辦案,靠的是證據,而你現在這樣信口開河,胡亂編故事,是很不負責任的行為,知道麼?”
我苦笑,說我應該怎麼說,你才能夠相信我?
韓隊長說你剛才講的那些,什麼遊俠聯盟,什麼夜行者……作為一個成年人,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從你嘴裡面說出來,你不覺得尷尬麼?是不是衛斯理小說看多了,腦子也跟著進水了?
我有些著急了,說韓隊長,我的朋友,還有梁老師都處於生命危險之中,你覺得我會跟你開玩笑?
韓隊長猛然一拍桌子,喝道:“怎麼,你還想威脅我咯?我告訴你候漠,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知道什麼是嫌疑人麼?我跟你講,你編的這些故事,有一大堆的漏洞知道麼?什麼那些人覺得你死了,把你埋了,所以你就逃出來了——如果綁架梁老師的那幫人,真的有你所說的那般窮凶極惡,你覺得你能夠活著出來?”
我給他一通訓斥,也有些急眼了,大聲跟他解釋,結果韓隊長並不理會,而是惡狠狠地指著我,說你等著,總會開口的。
他離開之後,我依舊給銬著,然後還安排人盯著我。
其間醫生來了兩次,來的是兩批不同的人,一批人是給我治病的,大體詢問了一下我的身體情況,然後給我換了一瓶葡萄糖,另外還有護士給我端來了養胃的稀粥,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無論是醫生,還是護士,對我的態度都怪怪的,看我就好像是怪物一樣。
我能夠感覺得出來,這種態度,並不是因為我雙手被銬,並且有人看管著的嫌疑人身份而造成的。
怎麼講呢,我感覺自己就好像是實驗室的小白鼠。
而另外來了兩個醫生,也穿著白大褂,跟我神情親切、言語溫和地聊著,一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人家跟我拉家常呢,到了後來,我才回過神來——這兩位估計是精神科的醫生,在確認我到底有沒有精神病呢。
不過我在與他們的交談中,也終於確定了,現在離我和小鐘黃拜訪梁老師家,已經過了五天時間了。
我在醫院待了一天,身體養得差不多了,然後給帶到了局子裡的一個房間待著。
這房間並不只有我一個人,有盜竊的、有騙子,也有打架鬥毆的,還有P客,七七八八,形形色色都擠在了一個房間裡,其間我被叫出去做了一次筆錄,我的講述並沒有改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得很清楚。
我試圖去讓做筆錄的員警相信我說的話,我盡可能地讓自己態度真誠,然而最終人家瞧我的表情,就好像是在看一神經病,或者傻缺似的。
這事兒讓我有些絕望。
回到臨時關押的房間,我縮在角落,看著一屋子的人渣,心情惆悵,沮喪不已。
說真的,那是我人生最灰暗的時刻之一。
之前的我,就算是再苦再累,都沒有想過自己會進到這麼一個地方來。
臨時關押的房間狹窄而潮濕,磨牙聲、打屁聲和低聲談話聲匯成一片,我回來不久,一個因為打架鬥毆進來的混子開始跟同伴交流活躍起來,隨後又盤問起了旁邊的人,盤問一圈之後,落到了我這裡。
那位叫做青皮哥的混子用腳踢了踢蹲在牆角的我,說嘿,你幹嘛進來的?
我明明說了真話,卻沒人相信我,再加上擔憂自己的身體,我滿肚子的怒火,哪裡有心情跟人套近乎,看了那人一眼,然後不再理會。



沒想到我有些冰冷的目光反倒是惹到了青皮哥,他以為我這是對他權威的挑釁,一下子就來了勁,打了一個手勢,跟著自己一同伴,再加上剛剛聊熱乎的兩個漢子,朝著我圍了過來,一個因為盜竊進來的毛孩子沖著我咧嘴笑,說青皮哥,這傢夥不敢答你,肯定是心虛了,說不定是個麽三九(注1)哦……
聽到他這麼說,原本都坐著的人,一下子就都站了起來,目光不善。
我能夠感覺得出來,在號子裡,犯的事兒也是有三六九等的,而最讓人唾棄的,估計就是毛孩子說的這個。
我不想讓這名聲玷汙自己,開口說道:“我是被冤枉進來的。”
哈、哈、哈……
一夥人都咧嘴笑了,青皮哥朝著我跟前的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一臉不屑地說道:“冤枉?我他媽還冤枉呢,都給關進這兒來了,還給我在這兒裝呢?小子,別晃啊,告訴大傢夥兒,你到底是不是因為麽三九進來的?”
我心頭一肚子火,瞪了他一眼,說不是。
青皮哥一聽,一下子就炸了,說草泥馬,給臉不要臉啊,進這裡來了還跟我橫是吧?信不信我弄死你……
他手一揚,好幾個人都沖上來了,一擁而上,拳打腳踢。
我原本就餓了好幾天,又受了傷,身體十分虛弱,在醫院也就養了才一天,給這幫人一擁而上,抵擋兩下,就給弄趴下了,隨後這幫人開始用腳踹我,他們都不是什麼好玩意兒,打人也是有經驗的,儘量往肉多的地方踢,讓我疼,又不會顯露出太多的傷來。
我給這般一通揍,火氣已經到了臨界點,感覺仿佛就要溢出胸口來一般,忍不住大吼了一聲。
啊、啊、啊、啊、啊……
我也不知道怎麼的,鬼使神差地就一拳砸在了水泥地上,只聽到“砰”的一聲,整個房間都抖了一下。
等我抬起手來的時候,發現右手拳骨上面都是血,而讓我和周圍人都為之詫異的,是我剛才那一拳,居然打得平整堅硬的水泥地上,顯露出了一個深深的凹印來,旁邊的水泥地,還出現了蜘蛛網一般的裂痕,輻射了將近一米多的範圍。
這得是多沈重的力量,才能夠出現這樣的效果?
我看著沾滿了水泥碎屑和鮮血的拳頭,有點兒不敢相信剛才那一下,是我打出來的。
而旁邊的人瞧見,也像是見到鬼一樣地往後退開去。
等我抬起頭,目光從拳頭落到了跟前這幫人的身上時,一幫人都瑟瑟發抖,像是看到了出籠猛虎的羊群,而剛才參與毆打我的人,更是冷汗直流,緊接著,那個叫做青皮哥的傢夥,猶豫了幾秒鐘,居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腦袋使勁兒往地上磕,一邊嗑,一邊喊:“大哥對不起,我有眼不識泰山,對不起……”
旁邊幾人也跪下來磕頭,像鵪鶉一樣瑟瑟發抖。
我不動聲色地收回拳頭,冷冷地看了他們一樣,然後縮回了牆角去,雙手抱膝,將頭埋下,腦子一片混亂。
我努力回想起剛才那一拳的狀態,又想起之前碰到的種種離奇之事。
而這個時候,我方才感覺到此刻的自己,仿佛跟之前有些不同。
到底是哪裡不同呢?
我越想越不對,種種畫面從自己的眼前掠過,突然間,我下意識地將手往自己的臀部,緩緩地摸了過去。
隨後我整個身子都僵直住了,一動也不動,就像一隻曬乾了的青蛙。
我摸到了一根軟中帶硬,硬中又軟的玩意兒。
別、別誤會,這玩意長在屁股後面,準確地說,應該是長在尾椎骨的延長線上。
一根尾巴。
我、我擦,我什麼時候居然長出了一條尾巴來?
*****
注1: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35條,具體是什麼,這個百度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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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6 21:23:18

第十一章 歸於平靜

在摸到那根原本並不存在的尾巴時,我的腦子嗡嗡作響,感覺世界都要崩塌了一般,然而過了好一會兒,我突然想起了一個細節來,那就是當天我在浴室裡洗澡的時候,曾用了那半塊骨頭去止血,而到了後來,那塊骨頭卻莫名地消失不見了。
難道,它現在長出來了?
它叫什麼名字來著?對了,知了骨——好像是這個名字,當時我應該多問一問小鐘黃的。
只是,我這尾巴都長出來了,是不是也代表著,我死裡逃生之後,成功地渡過了最難熬的階段,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夜行者?
我回想起剛才的一拳之威,心亂如麻。
說句實在的,剛才瞧見欺負我的這幫人一下子就慫了,對我無比懼怕,某一瞬間我的心頭是很痛快的,然而我並不是一個盲目的人,經歷過先前的種種事情之後,我深刻地明白到,如果我真的介入到這起事件之中,只怕未必能夠有好果子吃。
想起之前被人活埋的經歷,我忍不住地後怕。
如果可以,我寧願什麼也沒有,平平安安,踏踏實實地掙錢。
然而……
我腦子很亂,不知道多了多久,門開了,有人喊道:“侯漠,侯漠出來。”
我往外面走,門口走進來一人,瞧見地上的裂痕,大聲罵道:“怎麼回事?皮癢癢了對吧,誰搞的?站出來。”
來人是一個脾氣火爆的中年員警,眼色嚴厲,我聽到,回頭過去,發現剛才打我的那幫人全部都低下了頭去,不敢出賣我,於是走到了門口,那員警瞧見沒人承認,指著裡面的這幫人罵道:“回頭再收拾你們。”
我跟著中年員警往外走,來到了韓隊長的辦公室,發現我們公司的老金和小劉居然在這裡。
韓隊長瞧見我,站了起來,對我說道:“行了,你們公司的人到了,事情也調查得差不多了,你走吧。”
我有些發愣,問道:“梁老師回來了麼?”
韓隊長瞪了我一眼,說不該問的別問,讓你走就走,怎麼著,還準備留在這裡過端午?
我無話可說,在一張表格上面簽了字,然後跟著老金離開了警局。
出了警局門口,我還有點兒懵,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放了我,而老金則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侯子,到底怎麼回事,一個月進兩次局子,一次莞城,一次梅州,你到底是惹到了誰,還是今年犯太歲,怎麼這麼晦氣呢?
我苦笑,說我怎麼知道啊,我也不想的。
老金說你說你請假請了三天,結果這一個星期都要過去了,你知不知道泰哥跟我說什麼?他說你要是再不上班,你以後就不要來了,聽到這話沒?
我低著頭,說老金……
老金揮了揮手,說侯子,你是我親手帶出來的人,你以前多機靈,多拼命啊,怎麼這回升了官兒,反而變成這樣了呢?你實話跟我講,到底怎麼回事?
我看著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老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應該說什麼呢?之前我說的那些,連員警都不相信,現在跟老金說,有什麼意義呢?就算是說了,他估計也會認為我在編故事,滿口謊言敷衍他吧。
事實上,要是換成以前的我,估計也會這麼想。
瞧見我欲言又止,老金歎了一口氣,說我在泰哥跟前拍胸脯保證過,這是最後一次,侯子,你就給我爭點氣吧……
老金在我旁邊說著話,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瞧見警局斜對面的巷子口,出現了一個身影。
一個算不上很熟,但讓我記憶深刻的人。
馬一嶴。
他怎麼來了?
我瞧見他朝著我招手,便趕忙對老金說道:“你稍等一下,我碰到一熟人,過去打聲招呼。”
老金疑惑,說你在這兒還有熟人?
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小劉也瞧見了馬一嶴,他那黑西褲白襯衫的裝扮讓小劉印象深刻,出聲問道:“唉,這人不就是那天在鵝城車站……”
我沒有理會小劉,徑直走到了馬一嶴的跟前,對他說道:“你好。”
馬一嶴伸出手來,跟我說道:“我聽肥花說了,你去找過我,對吧?”
我跟他相握,然後說道:“對,後來小鐘黃帶著我,過這邊來找梁世寬梁老師,結果在她家的時候,我們被人給抓住了……”
我跟他解釋起來,馬一嶴聽完之後,點頭,說我聽這兒局子裡的朋友說了,據說你是被人埋了,然後自己爬出來的,對吧?
我說對,我都跟員警說了,但他們就是不相信我。
馬一嶴說他們不相信你是對的,這種事情,無論是誰聽到,都不會相信的——不過沒事,我這次過來,主要是想要問一下你具體的事情,那天擄走梁老師、我師弟和王虎的人,都長什麼樣子?另外關押你們的地方大概是什麼樣兒的,你知不知道?
我跟他詳細地描述起當天發生的事情來,瘦老頭、地中海、刀疤臉,還有他們身後那個發號施令的女人,再有就是後來關押我時出現過的飛哥,我都一一說來。
聽完我的講述,馬一嶴眯起了眼睛來,說哦,原來是他們,過江猛龍啊。



我有些驚喜,說你認識他們?
馬一嶴點頭,說對,算是認識吧,原本以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沒想到居然惹到我們的頭上來了……
我說那該怎麼辦?
馬一嶴顯得十分平靜,說沒事,這事兒我找我師父來處理,不管怎樣,他們多少也得給點面子的,不然我們這邊不死不休,他們也落不得什麼好。
說完,他問我道:“你呢,準備幹嘛去?”
我指著不遠處的老金,說我公司的同事過來接我了,既然你這邊能夠處理,我也幫不上忙,就先回去了——對了,小鐘黃和王虎如果要是脫險的話,記得給我打個電話,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的。
我剛想要報上自己的手機號碼,結果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在之前的衝突中丟失了,於是報上了我們銷售課的座機。
馬一嶴記下之後,說好,等事情有了結果,我給你消息吧。
說完,他準備離開,然而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對我說道:“對了,有件事情我得提醒你,凡事小心點,那幫人如果發現你沒有死的話,很有可能會去找你麻煩……”
啊?
我有點兒懵,一直到馬一嶴離開了,我都沒有回過神來。
我極力想要擺脫這一切,沒想到最終還是招惹到了不該招惹的人,而這些,我真的能避過麼?
就在我發愣的時候,老金找了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我都跟你說了,別跟這些亂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你看看,一身麻煩吧?
聽他這麼一說,我倏然回想起來,還有一件事情沒跟馬一嶴說。
那就是我長出了一條尾巴的事情。
這件事情,讓我很猶豫,從情感上來說,我已經接受了小鐘黃的說法,也知曉了馬一嶴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遊俠聯盟的人,而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們跟夜行者是天然對立的——但我仔細回想起來,在羊城那個小院子裡的幾個人,很有可能也是夜行者,又或者帶著夜行者血脈的人。
包括王虎,我在被囚禁的時候,就聽到有人說他是虎相的夜行者。
這說明馬一嶴對夜行者的態度,並不是黑白對立、涇渭分明的。
更何況我還不確定自己是否過關了。
如果依舊沒有渡過,那我這一路的奔波,豈不是白費了?
我糾結無比,然而馬一嶴人影無蹤,我也沒辦法再找人,只有跟著老金和小趙離開。
回程的路上,老金一直在嘮叨我,說因為一個過路的“騙子”,把你搞成這個樣子,你看看你自己,一臉喪樣,萎靡不振的,別說泰哥,就連我都看不下去了……
聽到老金的嘮叨,我苦笑無語——我之所以會這樣,主要的原因,是折騰了這些天,精神和身體都還沒有恢復過來而已。
不過出門在外,能夠有這麼一個人在關心著你,其實還真的是挺溫暖的。
我也知道,老金之所以這麼說,是真的把我當做弟弟了。
從梅州回來之後,我搬了家,離開了那個住了一年多的城中村,搬到了公司附近的一個社區裡去,房租雖然貴了許多,但至少心裡踏實,而回到公司之後,我自然又給泰哥像訓狗一樣地大罵一通,然後警告我,說如果我再出現什麼差池,那就別幹了,卷行李走人。
除此之外,本來就處於副課長試用期的我,官職給擼了下來,回到了儲幹行列。
這件事情對我的打擊挺大的,畢竟這個職位是我努力了許久的結果,沒曾想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沒了,然而更讓我鬱悶的,是接下來的這些天,我仿佛就觸到了黴頭一樣,事事不順,做什麼都出現紕漏,好幾次陪客戶的時候都出現了大事故,倘若不是老金幫我圓場,只怕我早就給開除了。
除此之外,我下班回家,然後努力回想起先前在看守間裡的情形,試圖感受那一種力量,然而讓我鬱悶的,是沒有一次能夠成功。
只有那一根大拇指般的小尾巴提醒著我,我之前的那些經歷,都是真的。
如此過了一個多月,馬一嶴沒有打過電話來,讓我有些著急,而一天下班,老金叫住了我,說侯子,等等,晚上陪我一起喝點酒,我有事情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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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更,謝謝大家今天的捧場,也希望大家廣而告之,長出了尾巴的侯漠還能夠成為正常人麼?後續更加精彩,請大家多多關注,今天的更新結束了,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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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6 21:23:38

第十二章 當然是不原諒她

老金上一次單獨約我喝酒,是小半年前的事情了,自從他找了女朋友之後,錢包和個人時間都身不由己,我們就再沒有像之前一樣,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了。
所以老金突然的邀約,讓我有些詫異。
到了晚上下班的時候,兩人相約來到了我們之前經常來的一家村口大排檔,點好酒菜,兩人坐下,我問老金,說怎麼沒帶嫂子一起來。
老金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連著一口氣喝了三杯啤酒。
他喝酒的杯子是一次性杯,三杯酒下肚,眼睛一下子就紅了起來,然後盯著我,說道:“罵了隔壁,什麼女朋友,不過就是一破鞋。”
一聽這話,我頓時就傻了。
老金的女朋友馬麗,是我們公司的前臺文員,是個長得很漂亮的年輕妹子,大專畢業,要文憑有文憑,要相貌有相貌,老金在我還沒有來公司的時候,就一直在追她,足足追了一年半,方才得手,之後對自己女朋友千依百順,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給她,怎麼可能說這樣的話呢?
我愣了一下,才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老金要來白酒,又喝了兩杯,然後才接著酒勁,對我說道:“她之前私生活混亂也就算了,還跟我在一起之後,居然還背著我在外面偷人。”
啊?
我其實心中多少有了猜測,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忍不住說道:“老金,這件事情你確定了沒有?”
老金對我說道:“侯子,你還記得格林豪庭酒店的大堂經理阿順不,對,就是我們醴陵老鄉,是他告訴我的,說得有模有樣的,絕對不會有錯。”
他這麼一說,我心頭立刻一沈。
那個叫做阿順的老鄉,是兩個月前我們在同鄉會上認識的,當時老金是帶著女朋友出席的,所以阿順認出了馬麗是很正常的,只不過……作為同鄉兼好友,這種事情還是勸和不勸離的,所以我就說道:“這事情也未必是你想的那樣,嫂子負責前臺接待,幫公司的客戶去酒店開房,這都是很正常的啊?”
老金喝酒很快,聽到我的話語,說道:“唉,說雖然是這麼說,但她已經有好幾次夜不歸宿了,而且我總感覺她對我撒謊……”
聽到老金這般確鑿無疑,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有陪著他喝酒。
那天夜裡,我們喝了兩瓶白酒,一箱啤酒,老金有意灌醉自己,喝得酩酊大醉,讓我心頭很是難過。
最尷尬的,是我把他送回家的時候,還不得不對他女朋友客客氣氣。
畢竟我喊這女人作“嫂子”。
這事兒過了兩天,我看老金上班的時候神態如常,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有心想問,又張不開口,想想還是算了。
就在我以為這件事情過去了的時候,一天下午,老金把我叫出了辦公室,一臉嚴肅地對我說道:“侯子,阿順打電話過來,說馬麗又跟人去格林豪庭開了房間。”
我眉頭一跳,說老金,這件事情你確定了沒有?
老金說我去問了,馬麗沒有在公司,另外我查了一下,今天也沒有什麼鬼客戶要接待,絕對是那小賤人自己忍不住了,跟著野男人跑出去鬼混了。
我說你是怎麼想的?
老金的臉色都有些扭曲了,直勾勾地說道:“老子倒是要看一看,她的那個姦夫,到底是哪一路的妖魔鬼怪——我對那小賤人那麼好,恨不得把所有的東西都給她,結果卻換來了這樣的結果,你說我能饒得了她麼?”
我當時也有些著急上火,看到老金的這副淒慘樣,一咬牙一跺腳,說道:“那還愣著幹嘛?捉賊捉贓,捉姦捉雙,走!”
老金待我如自家弟弟,所以他被戴了綠帽子,我的心頭也是憋著一股火兒的。
銷售課這邊是一個相對獨立的部門,老金說走就走,我們兩人出門,搭了一個黑摩的,來到了附近的格林豪庭酒店,老金打了電話,沒一會兒,老鄉阿順就走了出來,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後對老金低聲說道:“人在3022房間,跟一個男的,胖子,我看見兩人來過幾次了,回回都要墨蹟一個多小時,絕對有事。”
他說這話兒的時候,兩眼放光,嘴角緊緊抿著,很顯然,他這狀態並不像是在幫老金,跟著同仇敵愾,而是單純對這種事情有興趣。
說句實話,我心裡是不舒服的,不過並沒有說出來。
簡單交流一陣之後,給綠帽這事兒衝昏頭腦的老金再也沒有了平日裡的沈穩,帶著我就往三樓沖去,而始作俑者的阿順則藉口酒店管理嚴格,並沒有跟著我們一起去。
他估計要等鬧開了之後,才會及時現身,來看熱鬧。
我們很快到了三樓,來到了3022房間門口,我瞧見老金就要衝上去砸門了,趕緊拉住他,沈聲說道:“老金,你可想好了?”



老金的眼睛都紅了,說侯子,都這個時候了,你要攔我?
我說不是攔你,只是跟你說一聲,要萬一發生什麼事情,你千萬得冷靜,不要意氣用事,知道麼?
老金點頭,然後去敲門。
砰、砰、砰,門給一陣急促敲響,結果裡面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誰啊?”
這一聲說出來,我直接就懵了,因為這個聲音我再熟悉不過,那就是我們的台籍老闆泰哥,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老金,卻瞧見他仿佛並沒有發現這件事兒,而是捏著嗓子說道:“先生你好,你門口掉了一個錢包,裡面有一千多塊錢,不知道是不是你們的?”
老金這傢夥能當我師父,自然是有本事的,簡單一句話,裡面的人就意動了,沒多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響,開出了一條縫。
出來這人,正是負責我們銷售部門的副理泰哥。
他只穿著一條褲衩,光著膀子,臉上、脖子上和胸口,都還有口紅印呢,滿臉紅光的樣子,顯然沒幹好事。
他打開門一看,瞧見我和老金,不由得一愣,說你們兩個怎麼來了?
平日裡的泰哥,高高在上,頤指氣使,而此時此刻,雖然還算鎮定,但眼神之中,多少還是有一些慌亂的。
很明顯,做賊心虛。
老金這個人勤勤懇懇,但並不是老黃牛那種,畢竟能夠在銷售供應商崗位上面做到他這種程度的,多多少少也有幾把刷子,他盯著泰哥,說老闆,你怎麼會在這裡呢?
泰哥臉色很不好,說我做什麼事情,需要給你交代麼?
他這般的模樣,有些色厲內荏,然後想要關門,結果我適時伸腳,將門縫給擋住,而這時,裡面傳來了一聲尖叫,正是老金女朋友馬麗的聲音,這動靜讓老金一下子就瘋了,他猛然一撞,將那門給撞開之後,直接沖進了房間裡去。
我也跟著進去,瞧見老金的女朋友馬麗正在慌亂地穿著衣服,在瞧見我們沖進來之後,又趕忙鑽進了床上的被子裡去。
我瞧見房間裡衣服到處散開,淩亂一地,顯然在我們來之前,這兒正在經歷著激烈的戰鬥。
老金臉色鐵青,沖上去沖著馬麗大聲罵道:“你個裱紙,居然背著我跟別人睡覺,你對得起我麼?”
馬麗看著模樣,是文靜淑麗,白蓮花兒一般的人物,但並不是被人欺負的小姑娘,她瞧見事情敗露了,也是橫下心來,對老金說道:“對得起你?我們結婚了麼?沒結婚,我愛跟誰睡覺跟誰睡覺,要你管?”
她這邊硬氣,而趕回房間裡的泰哥也是一臉凶相,對這老金吼道:“老金,你要幹嘛?你還想不想幹了?”
一句話,將老金心口的所有火氣都給澆滅了。
我瞧見了老金眼裡的猶豫。
他老家挺困難的,有弟弟妹妹要養,需要定時給家裡寄錢,而且他前陣子打算結婚,還在附近買了一套房子,貸著款子呢,如果工作一丟,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生活之中的種種困難,讓老金原本揚起的手,怎麼都難以揮下去。
瞧見老金臉色變化,人精一樣的泰哥語氣緩慢了一些,然後對他說道:“老金,我們也共事三年多了,你知道的,我這人當領導,一直都不錯,這一次我跟馬麗,是情不自禁,真沒有別的意思,你這人也是,凡事大度一點,看開些,不就什麼都沒有了麼?對了,現在是上班時間,你先回去,有什麼事情,我們回頭再說。”
說著話,他就要趕人了。
老金給氣得又急又怒,一邊是付諸終身的愛人,一邊是掌握事業的老闆,他要是稍微敢動一下,說不定就給公司開了,一想到這事兒,就渾身僵硬,一動也不動。
但讓他就這麼走了,他又心中不甘。
講道理,是個男人,恐怕都忍不了這樣的恥辱吧?
泰哥瞧見老金不肯動,就看向了旁邊的我,一臉嚴肅地說道:“侯漠,愣著幹嘛?帶金康走啊,上班時間你跑這兒來,這是什麼?曠工你知不知道……”
他調轉槍口對準備,是想要讓我出頭,帶著老金離開,給老金一個臺階下,卻不曾想我在旁邊看著,對老金的感觸是感同身受,想起老金把我從流水線上拉扯出來,言傳身教,對我像自家弟弟一樣,又看著面前泰哥那副醜陋的嘴臉,頓時就像點著了的爆竹,完全控制不住心頭的怒火,上前就是一拳:“你麻痹的,睡人老婆,你還有理了?”
砰!
只一拳,泰哥整個人就飛了起來,重重地摔倒在了門口的地板上。
*******
每天八點檔,小佛陪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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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6 21:23:58

第十三章 引路人

只一拳,人就飛了起來,這種只有在功夫動作片裡面出現的場景,讓所有人都為之驚愕。
抓奸事件的結局,讓所有人都沒有能夠預料得到。
泰哥給我一拳打得噴血,這個已經算得上輕傷了,自然引來了員警,我可悲地在一個月時間內,第三次地進了局子,好在後來經過老金的幾番斡旋,並且答應不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之後,躺在醫院的泰哥才答應了不追究我的責任,但我卻不得不離開這個工作和奮鬥了一年多的臺灣公司,同時也失去了這一份還算不錯的工作。
離開公司那天晚上,老金和銷售部幾個關係不錯的同事給我踐行,那天老金的情緒特別激動,一不小心就喝多了,拉著我的手就哭,說是他連累了我。
對於這話兒,我也很難過,但並不後悔自己當時砸出去的那一拳。
沒別的,爽快。
如果時間能夠再次倒回過去,即便是知道會有這樣的後果,我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再一拳揮過去。
因為我是個男人。
因為劉慶泰這孫子,太他媽不是人了。
那天我陪著老金喝了很多,我知道那天的事情過後,馬麗就從老金的住處搬了出去,兩人算是徹底分個手,我還聽小劉說看見馬麗在醫院的病房照顧泰哥,一對狗男女似乎已經完全看開了,完全並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要知道,泰哥在臺灣可是有家有室,有兒有女的,他大兒子都十八歲上大學了,上次考上了臺灣交大,還請全部門的同事去吃過飯,我們都還隨了份子錢呢。
而且我還知道,老金和馬麗在一起的這些時間,給那女人花了不少錢,估計現在手頭上都在捉襟見肘,所以才硬著頭皮,還在泰哥手下幹著活。
人世間的不如意便是如此,雖然不甘,但終究沒辦法反抗。
喝過了踐行酒,我離開了公司,開始奔波於鵬城的幾個人才市場,想要趕緊找到新的工作,養活自己,只可惜想要再找到像祥輝那樣的工作很難——要知道98年的時候,當地普遍的工資水準只有四五百,而我在祥輝的基本工資都在一千五以上,再加上不菲的銷售提成,在當時已經算是非常高薪的工作了。
以我的條件,想要再遇到差不多的,真的很難。
習慣了高薪工作,我很難再去找尋薪酬太低的活計,心態失衡,如此奔波於鵬城幾個特別大的人才市場,高不成低不就,讓我心煩意亂。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類似的工作,面試的時候感覺都挺好的,結果沒過一會兒,人家突然問我,說我以前是不是在祥輝幹過?而且還打過領導?
一句話,讓我心中生出的所有希望都破滅了。
祥輝在行內雖然並不算是龍頭,但至少也能夠排進前五,這個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不大,幾家公司既是競爭對手,又都有些聯繫,我不知道泰哥是怎麼跟人說的,但我又不能在外人面前去揭老金的瘡疤,畢竟老金在行內,也是有面兒的。
如此蹉跎一個月,我發現自己的財務有些緊張了。
雖然我之前靠著高業績,的確是賺了一些錢,但因為日常開銷和往家裡寄錢之類的開支,再加上搬家時交了三個月的房租,我手上的錢本來就不太多了,結果上次在梅州的時候,手機丟了,那可是公司配備的,98年時候的手機跟後來可不一樣,貴得讓人吐血,這個又賠了一筆,導致我手頭越發拮據。
除了經濟緊張,我還有另外一個煩惱,就是自己的身體。
自從那天將泰哥打傷之後,我發現了一件事情,每當自己的情緒激烈的時候,我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有的時候力量會突然增長,手上的力量十分強,我甚至試著直接將那不銹鋼的勺子給毫不費力地弄彎去,然而平日裡的時候,我想要擁有這樣的力量,卻發現完全不行。
它就像《天龍八部》裡面段譽的六脈神劍一樣,一點兒都不可控。
除此之外,屁股上面那一小截尾巴也讓我十分鬱悶,儘管我可以穿了比較寬鬆的褲子,在鏡子裡也看不出來,但我走在大街上的時候,總感覺別人在用詭異的目光盯著我,仿佛能夠透過褲子,看見那玩意兒一樣。
這事兒我備受煎熬,甚至衝動到想要去醫院動手術,將它給割了。
然而說到動手術,又回到了先前那個問題。
沒錢!
如此心煩意亂了一個多月,一天老金找到了我,說他認識香山一家電子廠的老闆,他們那兒需要招藥水車間的工程師,問我要不要去試一下——雖然沒有提成,但工資一千六,還算是不錯了。
我在鵬城待得煩躁無比,現在有了一個還算不錯的機會,自然沒有拒絕,當下拿了老金給的名片,就準備回家收拾東西。
房子租約三個月,退不了的,而我也不確定面試能否通過,所以只是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如果能夠進那家廠子的話,到時候我再回來搬家也不遲。
花不了多少時間,我收拾妥當了,一個雙肩包裝滿,然後準備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間聽到了一聲尖銳的貓叫。
喵……
大中午的時候,許多人都已經去上班了,樓層寂靜,突然間傳出這麼一聲貓叫來,讓人倏然間就覺得毛骨悚然,我總感覺這聲音十分熟悉,下意識地朝著貓叫的陽臺走去,打量了一下,什麼也沒有發現。
然而當我回過頭來的時候,瞧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出現在了我的房間裡。
這是個長著娃娃臉的少年,黝黑的頭髮,發亮的眼睛,比我矮一個頭,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黑色的眼眸之中,蕩漾著一抹綠光,就像是富營養化的河水一樣,有一股讓人噁心的感覺。



喵!
他又叫了一聲,我腦子裡轟然一下,終於想起了這叫聲為什麼那麼熟悉。
這聲音我聽過,上次是在先前我在舊出租屋洗澡出事時出現的,我因為當時發病,所以腦子有些迷糊,但是這會兒,我卻一下子就想了起來。
這傢夥,是貓,還是人?
我整個人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下意識地往廚房瞄了過去,想要拿一把菜刀防身,多少有點兒安慰。
因為我知道這樣一個突然出現在我房間裡面的傢夥,絕對不會是普通人。
或者說,這就是一個夜行者。
實實在在。
我盯著那個少年,他也眯眼看著我,兩人對峙了幾秒鐘之後,我身子動了,朝著廚房沖了過去,然而他卻比我更快,身子一閃,人就堵在了廚房門口,然後對我說道:“你想幹嘛?”
我瞧見他堵在門口,身如鬼影,不敢輕舉妄動,而是問道:“你是誰?”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說我們見過面,不久之前,你難道這麼健忘麼?
我眯著眼睛,說那天晚上,你在?
少年說不光那天晚上,其實這些天,你一直都在我的眼中,只不過你並不知道罷了。
我心情緊張,說你想要幹嘛?
少年說我看你這意思,是準備出遠門了,對吧?
我說需要你管麼?
少年嘻嘻笑,說當然了,你身上,可是種了我們的啟明蠱,那東西這麼金貴,十分罕見,我們可是下了本錢的,可不能讓你就這麼跑了。
一聽這話兒,我頓時就一股怒火直沖額頭,怒氣衝衝地吼道:“你跟那幫人是一夥的?你們想幹嘛?”
少年說你別著急,沒有想要害你的意思,我只想問你一下,你是準備離開這裡,對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對。”
少年說那行,我叫一個人過來,跟你見一面,聊一聊。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腦海裡頓時就浮現出了兩個人的身影,一個是在KTV包廂給我們下毒的黃毛尉遲,另外一個,則是找到出租屋,給我種下啟明蠱的長腿美女,而這兩個人,無論是誰,我都招架不住。
既然如此,那我還不如拼死一搏。
想到這裡,我當下也是怒吼一聲,一是給自己壯聲勢,二來也是試圖激發出自己身體的潛能,然後沖向了對方。
然而結果也是毫無懸念,我幾乎是一照面,就給那少年給撂倒在地,隨後他捂住了我的嘴巴,一臉嚴肅地說道:“你別在這兒鬼喊鬼叫的好麼?要萬一引來人了,那可怎麼辦?難道要我殺你滅口?”
一句話說得我面無血色,當下就是一動也不敢動,渾身僵直。
少年壓住我,認真地對我說道:“我放開你,你老實點,我叫上面的人過來跟你談一談,到時候怎麼處理,與我無關,你別叫,可以麼?”
我無奈,只有點頭。
少年放開我,讓我坐在了沙發前,然後從兜裡摸出了一張黃符紙來,三兩下,折成了一隻紙鶴,念念叨叨一番,然後猛然吹了一口氣,那紙鶴居然像是活過來一般,揮著翅膀,晃晃悠悠地飛到了陽臺,然後消失了去。
這場面,看得我目瞪口呆,不知道該怎麼說,有心問一下,結果少年郎卻冷著臉,一副生人勿進的架勢坐在我對面。
等了十多分鐘吧,門口傳來動靜,那原本鎖住的防盜門給人輕輕扭動一下,居然就直接開了,然後從門外走進來了一個女人。
一個讓我記憶深刻、難以忘懷的女人。
她將門反手關上,黝黑的眼眸凝視了我好一會兒,然後櫻桃般的朱唇輕啟:“認識一下,我叫秦梨落,是你的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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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6 21:24:17

第十四章 老金之死

對於我來說,這個叫做秦梨落的年輕女人,真的是一個謎。
最開始,我以為她只不過是一個夜場小姐,美則美矣,但終究只是一個屈從現實的美麗軀殼而已,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是峰迴路轉,任人調戲的夜場妹子轉身成了殺人惡魔,這性質就變了。
而現如今,她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一直在旁邊翹著二郎腿的黑髮少年瞧見秦梨落,趕忙站起來,乖乖地招呼一聲“梨落姐”之後,朝著陽臺處走去。
緊接著,我瞧見他縱身一躍,卻是跳了出去。
我這兒可是四樓。
我心頭一緊,隨後想起了,這傢夥可是夜行者,用得著我來擔心麼?
我深吸了一口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盯著面前這個美豔如花的女人,問道:“你想要我幹什麼?”
秦梨落如同看寶貝一般打量著我,然後笑著說道:“沒有想到,你居然真的如同我猜想的一般,是個懷著隱性血脈的同類,而且居然還誤打誤撞地度過了第一階段——很好,很好,或許幾年之後,你將會讓整個業界都為之震驚,哈哈……”
她有點兒神經質地說著,然後看著我,說道:“對於我們,你應該很疑惑,對吧?”
我點頭,說對,的確如此。
秦梨落摸著下巴,說這件事情說起來你或許並不會相信,但是從你身後長出一截尾巴之後,你就應該明白,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的事情,並不是能夠以常理來解釋清楚的,對吧?
我說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秦梨落拍手,說好,爽快,我喜歡你的性格——再自我介紹一下,我來自于一個夜行者家族,我們的族群在香港、澳門以及東南亞一帶,都有許多的正式成員和預備役,而家族得以延續的根本原因,在於包容並蓄,我們願意接納更多的成員加入進我們的圈子裡面來,抱團取暖,不至於被人類,以及其他的夜行者欺辱——對了,需要跟你解釋一下,什麼叫做夜行者麼?
我眉頭一挑,哼了一聲,說不就是妖麼?
秦梨落豎起一對秀麗的眉毛,瞪了我一眼,向我糾正,說是夜行者,不是妖?妖,是人類對我們的蔑稱,就像中國人稱呼印度人為阿三,日本人稱呼中國為支那一樣,我提醒你,千萬不要在別的夜行者面前這麼說,否則會招惹大禍的,明白麼?
我忍不住地撇嘴,心想妖就是妖,有什麼可美化的?還夜行者呢,你們這大白天不是也出來了麼?
不過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心中嘀咕,表面上還是點頭稱是。
秦梨落打量著我,好一會兒,方才問道:“不對,你怎麼會知道夜行者是妖的?不對,你接觸過其他人了麼?”
聽她這麼一說,我心中慌亂,怕她知道我跟馬一嶴的關係,趕忙說道:“剛才那個小靚仔,從貓變成人,又從人變成貓,來來去去,不是妖,又是什麼?”
秦梨落聽到,臉色很不好看,低聲說道:“讓他別張揚,居然這麼不小心,回去可得好好教訓他。”
說完這個,她回過頭來,看著我,然後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事實上,我們關注你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我跟我上面的老闆也聊過你,覺得你的血脈還不錯,就讓我過來,邀請你加入我們;據我所知,你現在已經丟了工作是吧,那麼正好可以跟我們走了。”
我聽到,下意識地往後退,說想讓我跟你們走?去幹什麼?
秦梨落笑了,一雙明眸盯著我,說你覺得我會讓你幹什麼?
我十分抗拒,說我怎麼知道?
秦梨落說你覺得我是壞人,或者說我們是壞人?
想起這一段時間來的倒楣經歷,我忍不住譏諷道:“難道不是麼?一言不合,直接將人給毒死,然後完全不顧別人的意願,在我身上動手腳,這些事情,是好人能夠幹得出來的麼?”
聽到我的怨氣爆發,秦梨落一對好看的眼睛微微發光,好一會兒,方才說道:“人是尉遲毒的,但那只是他給我出氣,給那幫老流氓一點兒教訓而已,後來不是都給救活了麼?至於你,我給了你一個可以預期的、大展宏圖的未來,你不但不感激,而且還心懷怨懟,真的讓人很難理解——你難道就想如同一條鹹魚一般,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地過完這一生麼?”
我完全不理會,毫不猶豫地說道:“對,那正是我的想法。”
哈、哈……
秦梨落氣得笑了起來,說你呀你,真是個胸無大志的蠢男兒——不過我告訴你,擁有著夜行者隱性血脈的人,如果不能夠及時激發出來的話,通常都活得不長,所以你期望那平凡普通的一生,也必將是短暫而無趣的一生,而你,也終究不過是一個短命鬼而已。
我冷笑,說就算如此,那也是我自己選擇的結果,能夠把握自己的命運,我樂意,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秦梨落盯著我,好一會兒,然後冷冷說道:“也就是說,你不打算加入我們咯?”



我深吸了一口氣,點頭,說對。
瞧見我表明態度,秦梨落並沒有惱羞成怒,而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之後,居然就轉身要走,這情況反而讓我有些驚詫,眼看著她都要走到門口了,這才忍不住叫住了她:“哎、等等,你、你這就走了?”
秦梨落回頭,嫣然一笑,說難道你打算請我吃飯不成?
我十分意外地說道:“你,不殺我?”
秦梨落瞪了我一眼,說你看電視劇看多了吧?你還真的以為我們做事,一直都不擇手段、打打殺殺?你要真這麼想,那你就是腦子進水了……既然你不願意,我們自然也不會強求,事實上,有很多人想要加入我們這個大家族來,都未必有機會呢,你不來,以後少不得要後悔的。
說罷,她想起什麼來,手一揚,卻是摸出了一張鍍金名片來,扔在了桌上,說到時候你要是後悔了,打這個電話,或者到這兒來找我們的人。
我忍不住笑,說我後悔?怎麼可能?
秦梨落回過頭來,盯著我,認真地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肯定嗎?因為你身上的血脈是被詛咒的靈明石猴——知道什麼是靈明石猴麼?許久許久以前,曾經出現過一個擁有靈明石猴的夜行者大聖,他的力量強大得連上天都嫉妒了,因為手下的亡魂無數而遭受天罰,而自他之後,到後來的一千多年時間裡,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第二個,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說為什麼?
秦梨落微笑著說道:“因為詛咒——自此之後的靈明石猴隱性血脈者,即便是覺醒了,但他們想要成為真正的夜行者,也必須經過五重關,而這五重關口,每一重都危機重重,據說需要烏金、叵木、弱水、燭陰和息壤這等只存在於傳說中的物件,才能幫助衝破,而一旦出現什麼岔子,停滯不前,便會暴斃而亡……”
這話兒聽得我冷汗直流,一字一句地說道:“暴斃而亡?”
秦梨落微笑,然後說道:“如果有我們的幫助,你或許就是自那人之後,這千年以來第一個擁有靈明石猴血脈的人,繼承那個人空下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法號,但如果是你自己,呵呵……我只能說一句話,保重吧。”
說完這些,她打開了門,“砰”的一聲,離開了房間。
人走了,香味還留下,我聞著這淡淡的香水味,腦子一片混亂,過了好一會兒,我扔下了背包,然後朝著社區外面的一家書店跑了過去。
很快,我在通俗文學的書架上找到了一本書,快速翻閱一番之後,最後定到了其中的一頁。
第五十八回《二心攪亂大乾坤,一體難修真寂滅》:【如來才道:“周天之內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蟲,乃蠃鱗毛羽昆。這廝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亦非蠃非鱗非毛非羽非昆。又有四猴混世,不入十類之種。”菩薩道:“敢問是那四猴?”如來道:“第一是靈明石猴,通變化,識天時,知地利,移星換鬥。第二是赤尻馬猴……”】
呃……
這本書的名字,叫做《西遊記》。
果然,我記憶得沒錯。
我一連讀了幾十頁,這才放下,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感覺頭疼得厲害。
作為四大名著之一的《西遊記》,講述的,是神話故事,但同時它也是吳承恩先生的作品,老先生在那個年代創作的這些東西,到底是憑空想像呢,還是在他生活的世界裡有跡可循呢,這些我都不知道,但我卻曉得一點,那就是秦梨落今天對我這麼輕拿輕放,肯定是不會說假話。
她是篤定了我會乖乖地去找她,跟她低頭,才會這麼輕易地放了我。
一想到自己即將面臨的多舛命運,我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滿腦子都是罵髒話。
那一天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的,索性哪兒都沒去,躺在床上睡覺,睡了醒,醒了睡,渾渾噩噩的,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我才想清楚,管他什麼南北西東,我現在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別的不講,先養活自己再說,於是去汽車站買了票,前往香山。
老金給我介紹的工廠在香山小欖,我抵達之後,找到廠門口的門衛說明了一下,通傳之後,我給人領到了總經理辦公室,那位丁老闆瞧見我之後,很是驚訝,說你怎麼來了?
我跟他說聽了老金的推薦,就過來看看。
我本來以為對方會給我安排面試,然而卻並沒有,丁老闆問我道:“老金的事情,你還不知道?”
我一頭霧水,說什麼事?
老闆盯了我一會兒,這才緩緩說道:“他昨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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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6 21:24:36

第十五章 毫無底線的夜行者

老金死了?
聽到這話兒的時候,我腦子轟地一下就炸了,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一直到旁邊的丁老闆推了我胳膊一把,說嘿,兄弟,你怎麼了,沒事吧?
我方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一把抓住了他,說怎麼死的?
我當時腦子混亂,不知道自己的狀況有多嚇人,但這丁老闆卻嚇了一跳,倉皇地往後退開,語氣結巴地說道:“你、你……”
我這才回過神來,朝著他辦公桌旁邊的書櫃玻璃望去,瞧見一個滿臉通紅、雙眼盡是血絲,仿佛整個人都冒火一樣的我,兇相畢露,這才強行收斂起心頭的怒火,問他道:“到底怎麼回事?”
丁老闆大概是被我嚇到了,不敢發脾氣,趕忙說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聽了個大概,說有人闖入老金他們公司,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是產生了衝突吧,然後老金和你們公司的劉慶泰就都死了——具體情況,你還是自己打聽一下吧。”
什麼,泰哥也死了?
我聽了,看向了他辦公桌上的座機,然後說道:“能借您電話用一下麼?”
丁老闆趕忙點頭,說可以,當然可以,沒問題。
他說話的語氣都有些不對勁了,我瞧他這態度,就知道即便我各方面的條件都挺不錯,甚至特別適合這公司,他也不會把我留下來了,於是也沒有太多的顧忌,拿起電話來,撥通了小劉的手機,結果半天都沒有接,我又撥通了兩個同事的手機,都沒有接通。
放下話筒之後,我對丁老闆說道:“電話打不通,老金出事,我得趕緊回去,我們以後聯繫吧。”
丁老闆趕忙點頭,說好,我讓人送你。
如同被送瘟神一般地請出了廠子,我趕忙買票趕回鵬城,一番折騰,到了下午的時候,我家都沒回,直接趕到了祥輝,還沒有進公司,就在外面瞧見在路邊吸煙的銷售課前同事小戴,趕忙跑過去,喊道:“小戴,小戴。”
小戴瞧見我,趕忙將煙扔掉,迎了上來:“侯課長?”
我揮手,說猴年馬月的事情了,叫我侯漠——我聽到消息了,到底怎麼回事?老金怎麼突然就沒了呢?
小戴一臉錯愕,說你不知道?
我說我也是剛剛聽到的消息,打小劉他們電話都打不通。
小戴苦笑,說小劉他們被帶到警局去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了。
我說到底怎麼回事,你趕緊跟我說。
小戴左右看了一下,把我拉到角落,然後低聲說道:“侯哥,你先跟我說,你最近在外面,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我瞧見小戴奇奇怪怪的,還問起了我,十分疑惑,下意識地否定,說沒有啊。
小戴說侯哥,說實話,這件事情說起來,跟你有關——殺害老金和泰哥的那幫人,其實是過來找你的,只不過因為泰哥跟他們起了衝突,有人就直接翻臉動手了,這幾個人凶得很,個個都跟電影裡面的職業殺手一樣,我跟你講,你自己小心點,他們是沖著你來的,出手又這麼狠,指不定在哪兒堵著你呢。
啊?
小戴的講述讓我手足發涼,因為我萬萬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居然還跟我有關係。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問道:“殺人兇手,你有見過?”
小戴搖頭,說沒有,我昨天在福田辦事,是今天早上聽馬麗說的——聽說是有四個人,有一個在外面沒進來,另外三個,一個半老頭子,一個刀疤臉,還有一個矮胖禿頂的男人,動手的是那個矮胖子,就他一個,就把老金和泰哥給砍了,你不知道當時的場面有多恐怖,辦公室滿地都是血啊,恐怖得很……
說到這裡,他想起來一件事情,對我說道:“對了,員警問起你了,還找了你的聯繫方式和住址,我以為你知道這件事情呢。”
我搖頭苦笑,說沒有。
的確沒有,我從祥輝離職之後,手機上交,而所謂住址,估計是之前我在城中村租住的出租屋,至於我現在的住處,除了老金之外,公司沒人知曉,員警匆忙之間,當然也找不到我了。
當然,這些都是小事,最讓我為之震撼的,是小戴描述之中的那幾個人,我一聽,幾乎都能夠確認得到,他們就是在梅州綁架梁世寬梁老師的那一夥人。
那一夥人,也是夜行者。
不過夜行者和夜行者終究還是有差別的,如同秦梨落這幫人,雖然看上去很凶,但從實際上的手段來說,還是很溫和的,甚至可以說是良善的,有底線、有原則,而我在梅州碰到的這一夥人,卻完全不同,他們野蠻、兇猛、強橫,絲毫不講道理,動輒出手殺人,謀人性命。
這樣傢夥的危害,遠遠不是正常人所能夠比擬的。
在那一瞬間,我的耳朵很熱。
很熱,很熱,因為我想起了上一次與馬一嶴分別的時候,他對我提出的警告之語。
他讓我注意這幫人,如果他們知道被埋在土裡的我居然還是沒有死,他們一定會找過來對付我的。



當時我並不覺得什麼,不以為然,而此刻回想起來,遍體生寒。
更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是不知道泰哥和老金怎麼就惹到了那幫人,甚至不惜得暴露身份,對他們直接痛下殺手。
小戴與我相處甚久,但瞧見我一臉扭曲的面容,也有些嚇到,開口說道:“侯、侯哥,你沒事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一些,問道:“老金的遺體在哪兒?”
“在警局吧,”小戴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應該是的,他們要出一個屍檢報告什麼的,再說了,雖然已經通知了老金和泰哥的家裡人,但路上畢竟要有一些時間,家屬認領什麼的,估計也沒有那麼快……”
警局?
我在心中默默念著,想著這件事情牽涉到我,如果我避而不見的話,總有一天員警會找到我的,還不如我去警局報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也免得到時候出現什麼引發誤會的事情。
我問清楚了小戴具體的分局之後,離開了祥輝。
沒走多遠,小戴叫住了我,關切地說道:“侯哥,那幫兇手找的人可是你,說不定在哪兒等著你呢,你自己要多小心一些……”
聽到他這話兒,我心中一暖,朝著他微微一笑,說知道。
小戴是新招的大學生,來了三個月,與我雖然並不在一個組,但這個時候了還能夠關心我,說明我平日裡的人緣,還算是不錯的。
想一想,還挺安慰的。
我離開祥輝之後,趕到了分局,跟門口接警的人員說起了這件事情,那個戴著黑框大眼鏡的女員警看了我一眼,說你就是侯漠?
我點頭,說對,我今天去了香山,回來的時候聽說了老金的事情,瞭解一些情況,所以過來這兒跟您們彙報一下。
女警很是高興,拉著我往二樓走,在樓梯上瞧見一個臉上有幾顆青春痘、體格健壯的年輕員警,趕忙喊道:“楊輝,楊輝,這就是你們專案組要找的侯漠,對,就是祥輝那個案子的侯漠,人家聽說了情況,自己過來了。”
“侯漠?”
名字叫作楊輝的員警一臉戒備地望著我一眼,手下意識地往腰間摸去,不過很快就停住了,一臉狐疑地望著我,說你是祥輝公司的前員工侯漠?
我點頭,說對,楊警官你好,我今天去香山找工作了,從朋友那裡得到了消息,就趕緊趕回來了。
楊輝瞧見我一臉真誠,毫無懼色,點頭,說好,你跟我來。
他帶著我來到了三樓的一間辦公室,讓我在裡面等一下,隨後出去了,沒兩分鐘,他帶著一個滿臉滄桑的精幹男子走了進來,對他說道:“徐隊,這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侯漠。”
我趕忙從椅子上站起來,想要跟那徐隊握手,然而對方卻沒有理我,繃著臉走到了我對面去,坐下之後,看著我,說聽說你有情況要彙報?
我點頭,說是。
徐隊揮揮手,說你先坐。
我坐下,然後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剛才趕到祥輝,問了一下同事,得知昨天的那三個兇手,他們我之前遇見過。”
哦?
徐隊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說你認識他們?知道他們是哪裡人,什麼來歷,叫什麼名字麼?
我搖頭,說不,我只是跟他們打過照面,沒有太深接觸——在大概半個多月之前,他們在梅州蕉嶺曾經綁架過一位叫做梁世寬的小學老師,當時我也在場,並且還被一起綁走,後來他們將我活埋了,好在當天夜裡下大暴雨,我沒有死,得以逃脫……
我將我當時在梅州的遭遇跟徐隊一一敘來,聽完我的說辭之後,徐隊的臉變得嚴肅起來,說侯漠,你沒有說假話吧?
我說這件事情的經辦人是梅州公安機關的韓金韓隊長,你可以聯繫一下他,確定這件事情。
聽到我這般說,徐隊變得慎重起來,考慮了一會兒之後,朝著旁邊的楊輝警官使了一個眼色,楊輝起身,離開了辦公室,而徐隊等門關了之後,又繼續問起一些細節方面的事情,過了沒多一會兒,門被推開,楊輝警官一臉激動地說道:“徐隊,聯繫上梅州那邊了,他沒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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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6 21:24:55

第十六章 守株待兔

我既然沒有說謊,那麼就不可能跟那幫兇手是同夥,所以接下來的待遇也就有了一些改善。
徐隊和楊輝幫我做過了筆錄之後,對我說道:“你暫時先別走,在我們這兒待著,一來是為了你自己的安全考慮,再有一個,梅州的韓金韓隊長準備過來,也想跟你談一談……”
我點頭說好,沒問題。
事實上,對於那幫動輒殺人的傢夥,我的心裡也沒底,不敢亂走。
這裡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做過了筆錄,徐隊又叫來了繪圖專家,正好就是我在大廳碰見的那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女警,她跟我聊了一下,然後開始詢問起了我記憶中兇手的相貌特徵來,並且根據我的描述進行素描速寫。
她的素描能力很強,能夠根據我的描述隨時修改,而且能夠很準確地把握到我描述中的特徵而及時改變,讓我敬佩不已。
忙碌到天黑,三張像終於出來了,她跟我確認道:“你再看看,是不是這三個人?”
我看著這惟妙惟肖的素描畫像,點頭,說對,就是他們。
女警有些疑惑地望了我一眼,隨後走了出去,沒一會兒,她拿進來一疊文案,翻開來對比了一下,我瞧見她一直在皺著眉頭,便問道:“怎麼了?”
她抬起頭來,將手中的檔遞給了我。
我接過來一看,發現上面有四張畫像,其中還有一個是女人,從大體上的情況來看,應該就是昨天行兇的殺人兇手,但他們與我見到的那幾人,雖然體貌特徵都差不多,卻又有許多不同的地方,臉型甚至截然不同,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也就是說,我認識的那一夥人,跟昨天行兇的兇手,並不是同一夥人。
只是……
不對,不對,如果不是一夥人,為什麼體型卻那麼像呢?
我腦子有些混亂,看向了女警,而她則說道:“現在有兩個可能,一是雙方可能只是部分相似而已,並不是一夥人;再有一個可能,就是他們來之前的時候,可能進行過化妝——不過這個很難判定,我早前畫圖的時候,並沒有聽說有這樣的情況……”
弄完了這些,女警向我表達感謝之後離開,我給留在一個會議室裡等待著,天色將晚,我有些坐不住,等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終於出去,瞧見那個叫做楊輝的警官匆匆而過,趕忙叫住了他。
“幹嘛?”
對方一臉戒備地看著我,顯然我即便是沒有嫌疑,他也不會對我有好臉色。
我斟酌了一下語氣,對他說道:“楊警官,我想見一見老金。”
楊警官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說你瞎鬧什麼,一具屍體有什麼好見的?
他說完準備離開,我趕忙拉住他,懇求道:“楊警官,幫幫忙,都說‘出門在外靠朋友’,老金是我在這邊最好的朋友,我也一直把他當做兄長一樣對待,這一次他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很難過,也想要能夠見他最後一面,才會急匆匆從外地趕回來的……”
楊警官不願麻煩,但我反復不斷地懇求他,正好這個時候徐隊路過,楊警官趕忙請示,徐隊一聽,說沒事,小楊,你帶他去法醫樓。”
獲得了批準,楊警官不情不願地帶著我來到後面的一棟小樓,經過申請之後,帶著我進了一個充滿了消毒水氣味的房間。
房間不大,正中間擺放著一輛手術床,上面躺著一人,蓋著白布。
白布從頭蓋到腳。
在瞧見這一幕的時候,我下意識地捏緊了雙拳,一股深深的悲傷就從心底深處油然而起,讓我腳步都邁不動。
當楊警官將白布掀開,露出了老金那失去血色、蒼白而麻木的臉龐時,我更是腳下一軟。
我差點兒就跌坐在地上去。
老金,老金……
我還以為能夠跟你做一輩子的朋友,到了老,兩人還能喝杯酒,聊聊天,沒想到你就這麼突然地離開了,而且還是以這樣的一個情況。
我的心中各種情緒翻騰,五味雜陳,而旁邊的楊警官卻有些不耐煩了,推了我一把,說行了,行了,沒什麼好看的,走吧。
他帶著我離開,剛剛走出小樓,迎面走來幾人,天太黑,外面又沒燈光,我瞧得並不清楚,卻沒有想到對面幾人之中,突然沖出一人來,沖著我就打,我沒有反應過來,給撓了兩下,下意識地往後退,旁邊立刻有人過來攔住,而撓我那人卻破口大駡道:“候漠你個白眼狼,虧得老金對你那麼好,把你當兄弟,你還來害他,你良心都給狗吃了啊……”
我給這麼一通罵,這才認出了對方來——老金的大姐。
老金大姐破口大駡著,後面幾人走近一些,我能夠瞧見老金十六歲的妹妹和十三歲的小弟,而他們攙扶著一個滿頭白髮的半老頭子,神色悲愴。
那應該是老金的父親。



年前的時候,老金這嫁到西川去的大姐曾經帶著老金妹子金慧和小弟金陽來過鵬城,作為老金最好的朋友和老鄉,我被他叫來吃過幾頓飯,所以跟他們都算是認識,也知道老金這位大姐的脾氣潑辣無比,是個能夠叉著腰,在別人門口破口大駡三天三夜的潑辣狠角色。
我心中有愧,給老金大姐撓破了臉,又當著眾人的面大罵,也沒有任何羞惱,而是看著老金的弟弟妹妹,苦笑著說道:“你們來了。”
我跟老金大姐關係一般,但跟他弟弟妹妹特別好,之前還特地抽出兩天時間來陪他們去大梅沙小梅沙和華僑城逛過,他弟弟總喊我“侯哥”,親切得很,只不過這一次見面,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親熱,金陽看見我,冷冰冰的,眼裡充滿了仇恨,仿佛我就是那個殺害他哥哥的兇手一般,反倒是金慧眼中雖有哀愁,對我卻並無恨意。
她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但老金大姐卻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帶著弟弟妹妹,以及自己的老父親進了樓。
沒多一會兒,淒厲的哭聲就從裡面傳了出來。
其中我聽到了老金父親那悲愴、荒涼的哭聲,心不知道為什麼,就像突然被針紮了一樣,疼得厲害。
楊輝看我的臉色不太對,拉了我一把,說別想太多,這件事跟你沒關係。
我低頭不說話,卻死死攥住了手。
不,有關係!
如果不是我,老金就不會死,他依然還活在這個世界上,老父親和兄弟姐妹們也不會如此傷心欲絕。
不,我要為老金復仇,我要將那幫視人命如草芥的傢夥繩之以法。
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這個念頭從我的心頭浮現,一下子就點燃了我所有的怒火,有力量從全身各處,通過血液湧入心頭,又傳遞到了四肢去,我不能等待了,不能再將事情交由別人來主導。
我得行動起來了。
想到這裡,我假意跟著楊輝回到了剛才的會議室裡,等人離開之後,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打開了窗戶。
這兒是二樓,離地面有些距離,我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攀下。
怒火燃燒下的我身手敏捷,一切的過程十分順暢,我來到一樓,幾乎是沒有阻攔地離開了警局,出門攔了一輛車,猶豫了一下,報上了我之前租住房子的城中村。
我在想,那幫人說不定並沒有走,或許還在那個地方堵著我呢。
如果是這樣,我就引蛇出洞,將這幫人給弄出來。
至於之後的事情,我當時沒有想——現在回想起來,真的很傻,但當時的我,已經被憤怒燒昏了頭腦,所以全然不覺。
距離並不算遠,我很快就抵達了以前的出租屋附近,下了車,我輕車熟路地找到地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圍,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異狀,就連我最後找到了以前住的地方,敲門進去,結果開門的是一對年輕男女,人家好像才剛剛親熱過,一臉迷惘地望著我。
我問了兩句,人家情緒過激,罵了我,但也告知了我一個事情,那就是沒有人找過這兒來。
這結果讓我有些驚愕,離開之後,邊想邊走,不知不覺回到了自己現在租住的社區,剛剛一進社區的門口,我就生出了一種不祥的感覺,就好像是兔子被蒼鷹盯著,身後莫名就生出了一股涼意來。
我一下子就回過神來,四處張望,卻沒有任何的發現。
在這樣的時間關口,我絕對不會馬虎大意,腦子一轉,立刻想到那幫人很有可能就打聽到了我現在的住處,正在這附近守株待兔呢。
想到這裡,我沒有任何猶豫,轉身就走。
我這次跑出來,是為了引蛇出洞,現在既然毒蛇已經有可能現身了,我就沒有必要在這兒死磕了。
我又不傻。
果然,當我扭頭就走的時候,社區深處的小林子處,走出了幾個身影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瞧得那般清楚,果真就是梅州遇見的那幾人,更是不停腳步,沖到了大街上,正好不遠處就有一輛計程車,我匆忙上了計程車,開口喊道:“警局,去警局……”
的哥也是一個乾脆人,說好嘞。
他油門一轟,車一下子就躥了出去,我的緊張方才停歇下來,回頭朝著社區門口望去,並不見人影,不由得心頭疑惑,眯著眼,左右打量著,卻不曾想開出了兩百多米之後,計程車仿佛被什麼撞到了,轟的一聲,整個兒都在半空中翻騰了起來。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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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6 21:25:12

第十七章 折辱

天地旋轉,我感覺自己好像給塞進了滾筒洗衣機裡面似的,當計程車最終“砰”的一聲,重重砸落下來的時候,破碎的玻璃拍打在了我的頭上、臉上,疼得我整個身子都仿佛不是自己的。
“啊……”,我大聲叫著,使勁兒吸了一口氣,用手推開了扭曲變形的車門,勉強從那翻倒在地的計程車裡爬出來。
還沒有等我搞清楚狀況,就有一隻手從上方突然伸了過來,一把就揪住了我的頭髮。
那只手猛然一拽,我給連著拉了好幾步,緊接著一記窩心拳,打得我胃部劇烈收縮,眼淚鼻涕忍不住地就流了出來,而就在這個時候,我也瞧清楚了出手襲擊我的,是一個矮矮胖胖,一臉笑吟吟的男人。
這個傢夥留著地中海的髮型,額頭油光直冒,兩隻眼睛眯著,在夜晚迸射出玻璃渣子一樣刺眼的精光,讓我一下子就回想起了當初在梅州之時與他初遇之時的情形。
凶人。
地中海拽著我的頭髮,又伸出另外一隻手來,掐住了我的脖子,然後冷冷笑道:“哎呀,沒想到你真的沒有死,可以啊,居然騙到我們頭上來了?”
遠處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老八,別在這裡動手。”
嘿嘿……
聽到那女聲的指示,地中海拎著我往路邊走去,而我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開始死命地掙紮。
自從發生了上次的事情之後,我的力氣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增長的,已經不再是那個一拳就能夠被敲暈的吳下阿蒙,地中海一開始還行,到了後來,有點兒控制不住我了,旁邊有人不懷好意地調侃道:“老八,中午的時候叫你別去玩,你看看,腿軟了吧?你個龜兒子,早晚都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一個蒼老的聲音也響起:“就是,平日還好,出門在外,你好歹也注意一點。”
這兩人一唱一和,讓地中海的臉上頓時就掛不住了。
他惱怒,卻把火氣全部都發洩到了我的身上來,朝著我的臉上猛然一拍,緊接著將我的身子一帶一甩,我就感覺自己居然騰空而起,越過了一道瓦藍色的薄鋼牆,砸落到了道邊的一處工地泥沙堆之上去。
砸落在沙堆上有緩衝,我反而是緩過了氣來,然而瞥見旁邊一大堆亂七八糟放置的鋼筋,我還是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如果我跌在那上面,按照剛才的狀況,我基本上是活不成了。
這是一幫兇人,殺人不眨眼。
理性告訴我,這一次我實在是太托大了,平日裡一向謀而後動、自以為精明的我,居然做出了這麼一件唐突的事情來。
然而還沒有等我後悔,四個身影就跟著跳進了工地這邊來,除了地中海之外,其他的也都是老相識——刀疤臉和那個半老頭子,再加上一個留著短髮,藏身陰影之中的女人。
三人走上前來,我發現他們的臉又有幾分不同,無論是我上次見的,還是黑框眼鏡女警給我看的畫像,都是截然不同的。
但聲音一樣。
這說明他們有改變自己樣貌的手段,難怪他們會如此肆無忌憚。
我從沙堆上剛剛爬起來,就給地中海一腳踹在了肩頭,巨大的力量將我推倒在了沙土上,隨後地中海走了過來,加鋼板的皮鞋踩在了我的腦袋上,還要毆打我,旁邊的刀疤臉卻悶聲說道:“行了,教訓教訓就行了,記住我們今天是來幹嘛的。”
這四人之中,短髮女人從來都站得很遠,就像一個監工,而半老頭子和刀疤臉總是袖手旁觀,只有關鍵時刻才動手,而地中海則是沖在最前面的打手。
正因為髒活累活都他幹,所以這傢夥的脾氣才最火爆。
踩在我腦袋上的那皮鞋往下一壓,地中海說道:“小子,說罷,當初你他媽的不是已經死了麼?怎麼又活過來了?你趕緊說清楚,要不然老十一可就得背黑鍋了,這兩年都回不了內地來。”
我渾身疼痛難止,咬著牙,沒有理會他的問題,而是將自己憋在肚子裡好久的話語,一字一句地說了出來:“為什麼,要殺老金?”
啊?
地中海愣了一下,沒有明白我的意思,說什麼,誰是老金?
我努力地轉過頭來,斜著腦袋打量著這個男人,說就是你昨天在我以前公司殺的那人,不是胖子,是另外那一個。
聽到我的話語,地中海先是一愣,隨即笑了,咧著嘴,露出一口發黃的牙齒來,毫不在乎地說道:“哦,你說那兩個逼啊,胖子還好,只是看他不順眼而已,那個啥……哦,叫老金來著的傢夥,嘿,他是真討厭,對你護得還真緊——說句實話,要不是他在那兒黏黏糊糊,唧唧歪歪,我們未必會動手殺人……”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我,眉頭上挑,極為嘲弄地說道:“你不知道,我當時一拳打進他肚子裡面去的時候,他還不相信,然後就哭了,忙說對、對不起,別殺他,他還有老爹,還有弟弟妹妹……”
聽到地中海詳細描述著殺死老金的過程,我的心中在滴血。



他並沒有在騙我,這些事情符合老金的性格,具體到我甚至都可以想像得到當時的情形,然而越是這樣,我越能夠感受得到,正是我和老金之間的情誼,才真正害到了他。
想到這裡,我的臉越來越紅,悲傷、憤怒、自怨自艾、恐懼和難過,一瞬間充滿了我的腦海裡來。
啊……
被人像狗一樣踩在腳底下的我,發出了一聲撕裂心肺的悲鳴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們都只是小老百姓,小心翼翼地過活著,所求的只是那小得可憐的幸福,你們這幫傢夥,憑什麼要這樣對我們,憑什麼把我們的性命,當做草芥呢?
我不服啊……
就只是因為拳頭大,所以你們才會這麼囂張麼?
我,其實也是夜行者啊!
轟!
憤怒攀升到了極致,我感覺自己渾身發熱,力量從每一滴血液、每一個細胞之中散發出來,當它迸發到了某一個節點的時候,我終於感覺到自己不再是一個任人魚肉的小雞崽了。
我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地中海的右腳,猛然一拽。
地中海正滔滔不絕地說著,給我一抓,下意識地加大力量穩住,然而他卻沒有想到,我這個時候的力量也在陡然增大,一下子將他給摔到了一邊去,緊接著我從地上猛然躥起,抓著一把沙子,就沖向了地中海去。
給我驟然放翻的地中海有些猝不及防,剛從地上爬起來,憤怒地抬頭望來,卻給我一把沙子罩在臉上,頓時就破口大駡:“我艸,你個小比崽子……”
我對他恨之入骨,掄起拳頭,猛然一下砸在了他的心口處。
砰!
明明是打在了對方胸口,我卻感覺好像打中了一堵磚牆,然而越是這般,我越覺得渾身火燒,不管不顧,又打了一拳去,這回地中海扛不住我的力量爆發,整個兒騰飛而起,我卻不管,奮力往前沖,猛然抱住了對方,將他重重撞到了那一堆觸目驚心的散放鋼筋堆上去。
噗……
一聲輕響,緊接著是地中海淒厲的叫聲響起,我不確定他那兒給戳到鋼筋了,卻也不管,抬手朝著他的臉上砸了兩拳,而這個時候他也睜開了眼睛來,呼了一巴掌,將我一下子就給推翻三兩米去,我跌落在地,又如同瘋狗一樣,抓起旁邊的一塊磚頭,朝著他的腦袋上拍。
啪的一聲響,磚頭與地中海的額前禿頭相撞,化作兩截,泥灰散落,而地中海也是十分精準地捉住了我的右手,大聲喊道:“老五,胡大幹,你們兩個狗日的是準備袖手旁觀,看著我死麼?”
刀疤臉一邊往我這邊沖,一邊嬉笑著說道:“你剛才不是說一個人解決麼?咋一下子就慫了?”
而另外那個半老頭子卻慢悠悠地說道:“這小子果然不一般,看起來血脈很奇特啊……”
我給地中海如同鋼箍一般的手抓住,動也動不得,下意識地發了狠勁,沒想到地中海的力量更加恐怖,死死拽著我,好在他的大腿給紮在鋼筋,行動不便,站都站不起來,方才沒有更進一步,兩人如此僵持,很快刀疤臉和半老頭子趕到,兩人出手,朝我壓來。
很快,我的後背、屁股和大腿都給打到,這兩人厲害得很,特別是那刀疤臉,一拳下來感覺不重,但下一秒,挨打的地方就像被烙鐵燙過一樣,疼得我淚流。
我雖然力氣大了好幾倍,但終究不是這幫老油條的對手,三兩下,就給打得吐血,而隨後那半老頭子一個戳腿過來,正中我腹部,我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就騰空而起。
在那一刻,我心中明瞭。
自己肯定走不脫了。
一時間,我心中升起許多悲涼,而最大的一個念頭,就是愧疚。
仇人就在面前,而我卻沒有本事給老金報仇,一想到這個,我羞愧難擋,恨不得立刻就死去。
然而就在此時,我瞧見又有兩道身影翻過牆,來到了這片工地,緊接著有人在不遠處冷冷笑著說道:“邪魔外道,居然敢來這兒撒野,真當我們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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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1-6 21:25:29

第十八章 黃泉引路人

話音未落,大火飛揚。
明黃色、如牡丹花一般絢爛綻放的火焰將黑暗的汙濁給瞬間清洗,它在一瞬間就從遠處蔓延而來,落到了我與敵方幾人之間,將他們的追擊給隔開了去。
我落在了泥地上,整個人都是懵的,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想像過,火焰居然會有這般的美麗多彩,映照在對面的幾人臉上,卻又折射出了幾分古怪的詭異之象來,隨後那兩人出現在了我的跟前,將來人給攔住了。
馬一嶴。
在瞧清楚來人的一瞬間,我的心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他居然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候出現在了這兒,也就意味著,當前的死局,並非無解。
情況緊急,馬一嶴只是回頭望了我一眼,朝著我點頭示意一下之後,就回過了頭去。
而站在馬一嶴旁邊的那一個白髮老先生則是看都沒有看我一眼,他穿著一套洗得泛白的灰色練功服,就好像公園裡面練功的老頭兒一般,身型削瘦,留著一小撮山羊胡,臉上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冷冷望著前方,緩聲開口說道:“邊狼胡大幹,黃泉引東興十八羅漢之中的老八朱和氣,老五牛峰,以及大司馬長戟妖姬,不錯啊,挺熱鬧的……”
火焰消亡,遠處的燈光落了過來,那半老頭子胡大幹瞧著面前這人,疑惑了一會兒,方才小心翼翼地抱拳說道:“敢問閣下是?”
白髮老先生一字一句地說道:“遊俠聯盟。”
呸!
老八朱和氣終於將自己的大腿從鋼筋之中抽出,捂住流血如注的傷口,罵罵咧咧地喊道:“什麼狗屁聯盟,你們遊俠聯盟早就消亡大半個世紀了,好跟我們扯什麼蛋呢?”
他滿不在乎,然而遠處那個躲在陰影下的女人卻開了口:“閣下難道是湘南奇俠王朝安王老先生?”
王朝安?
聽到這名字,對面幾人都嚇了一跳,臉色也都嚴肅起來,剛才還出言嘲諷的朱和氣臉色慘白,下意識地往後退去。
那白髮老先生平靜地說道:“沒錯,老頭子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間臉色一變,右手往旁邊虛抓一記,卻從那空氣之中,抓出了一條茶杯口粗的大蛇來。
這長蛇渾身斑斕,鱗甲發亮,長約近兩米,三角腦袋烙鐵頭,看著就讓人毛骨悚然,而儘管被這白髮老先生握住身子,卻也並沒有束手就擒,而是使勁兒扭動,將腦袋扭過來,將嘴巴張開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猛然咬來。
白髮老先生頭也不回,左手一搓,化作劍指,猛然一劃,那蛇頭陡然掉落在地,全身竟然化作一陣黑煙散去。
對方出手偷襲,自然不會是一招而成,就在那蛇頭跌落的一瞬間,刀疤臉老五和半老頭子胡大幹也挺身沖來,不再旁觀,這兩人出拳,拳風呼呼,破空而起,讓我心中狂跳,只感覺這一拳倘若是砸在身上,估計能夠砸出一個血窟窿來吧?
不過面對著這兩個凶人,白髮老先生毫不在意,他也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了一把鐵尺來,微微一抖,嗡嗡作響,緊接著往前猛然一拍。
啪!
一聲輕響之後,鐵尺化作鐵尺,老先生長身而出,正面對上了那兩個凶人去。
鐺、鐺、鐺,激烈的碰撞作響,無論對方的攻勢有多麼兇猛,老先生閒庭信步一般,在兩人之中遊走著,鐵尺如霜,將黑夜染得一片寧靜,而那兩人在幾秒鐘之後,各有鮮血飆射而出,卻是給那短尺傷到了要害。
就在我以為這位叫做王朝安的老先生能夠輕鬆制敵的時候,那刀疤臉和半老頭子胡大幹的身形卻突然模糊起來。
黑氣繚繞,兩人的身形一陣模糊,還沒有等我弄明白,突然間一聲撕裂黑夜的嘶吼,從對面傳了出來。
緊接著,借著遠處的燈光,我瞧見一個滿是黑毛、肥頭大耳的腦袋,嗷嗷叫著,從黑霧之中掙脫了出來。
這是怎麼樣的恐怖模樣,就好像是野豬頭被哈哈鏡照過一樣,扭曲無比,腥臭異常的味道瞬間擴散,充滿了我的鼻腔之中,隨後兩根雪白的獠牙從那醜陋無比的豬頭之中冒出,這傢夥就像一台高速行駛的東風重卡,帶著讓人窒息的壓迫力,陡然撞向了王朝安老先生。
這是……
我心中狂跳,這才知道我心中的夜行者,跟眼前這些凶人相比,終究還是差了太遠。
還他媽真的就是妖怪啊……
就在我嚇得想要轉身就逃的時候,一直站在我面前不遠處的馬一嶴也動了。



他摸出了一塊巴掌大的金屬鐵片來,雙手合十,喃喃自語,仿佛在供奉什麼,又有些類似於祭祀,而另外一邊,王朝安老先生也是一聲厲喝,往下蹲去,整個人仿佛縮成了一團般,而當那個長著扭曲醜陋豬頭的壯漢沖到跟前來的一瞬間,他的右腿從一個不可思議地角度斜直朝上,猛然一蹬。
這架勢,有點兒像是路邊對著電線杆子撒尿的野狗,模樣著實不是很好看。
然而姿勢難看,效果卻出人意料的厲害,那個如同重卡一般沖來的豬頭怪物,給這麼一腳踹在了胸口,沖勢給完美地卸開大半,整個人騰空而起,越過了藍瓦鋼牆,落到了外面的路上去。
我聽到重重的一聲,砰然作響。
然而事情並沒有結束,黑霧彌漫,又有兩個身影從中沖出,身形都增大許多,至於面容,更是猙獰可怖——一人面容極端可怕,體格粗壯,被毛稀疏,頭上有角,粗大而扁,並向後方彎曲,身上仿有泥漿,雙目發赤,外翻的鼻孔之中有白色氣霧噴出;而另外一人則是頭齶尖形,顏面部長,鼻端突出,耳尖且直立,毛髮灰黑,大口微張,雪白色的獠牙甩落口涎無數,兇惡無比。
後面那如狼一般的傢夥速度快如閃電,後發先至,就在王朝安老先生將人給一腳踹飛的瞬間,它就沖到了跟前,揮爪而來。
那傢夥如同美國大片裡面直立行走的狼人,一對爪子鋒利如刀,每一處,都比王朝安老先生手中的短尺還要長。
眼看著王朝安老先生就要給撲倒在地的時候,卻聽到那個削瘦的老人口中陡然喝道:“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
他念咒之語,疾如風,驟然而發,下一秒,手中短尺如同電光一般,陡然搖曳起來。
它頂著莫大的壓力,迎上對方,正面撞到了一起。
噗……
相比先前激烈的交鋒,這一聲極為輕微,然而我卻瞧見那恐怖得如同神話傳說之中的傢夥身子突然一滯,停了下來,緊接著跪倒在地,悲愴地嗚鳴一句:“想不到,千斤大力王王子平的唯一傳人,居然是劍仙一脈……”
說罷,他整個人趴倒在地,再也沒有能夠起來。
陡然的變故讓場中氣氛驟變,原本氣勢洶洶的牛頭夜行者瞧見身邊的同伴被一擊而倒,給嚇了一大跳,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轉身而走。
他想逃,然而王朝安老先生卻哪裡會放過他,箭步而上,那道疾光搖曳,又朝著牛頭夜行者沖去。
因為有了防備,牛頭夜行者多多少少擋了幾下,不過終究還是扛不住鐵尺鋒芒,被那破空而來的鐵尺陡然一下,抵住心脈,氣息湧出,便轟然倒地而去。
一連幹翻兩員大將,王朝安老先生並未止住,而是朝著遠處喊道:“休走。”
他人如離弦之箭,陡然而沖,朝著遠處疾奔而去,而我放眼望去,卻瞧見那兒黑乎乎的,早已沒有了人影。
一直藏身在陰影之下的那個短髮女人,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然消失無蹤了去。
一想到這個,我立刻想到了剛才被踢飛到工地外面的豬頭,那傢夥極有可能就是親手殺害老金的老八朱和氣,他給踹飛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說不定就是瞧見事情不對,自己偷偷溜走了。
我有些急了,趕忙朝著那邊走去,結果剛走兩步,發現身體如同生銹的機器,不動還好,一動就散架,哪兒都疼,連站都站不住,就要往旁邊倒下去。
好在這個時候馬一嶴伸過手來,扶住了我,說道:“你別動,好好待著。”
我有些著急,說外面那人……
馬一嶴說一切有我師父呢,你別擔心了。
有了他的安慰,我放下心來,不知道怎麼的,眼皮頓時就有些沈重了,像掛了鉛皮一樣,不住地往下掉去,我努力地睜眼,卻感覺十分困難,聽到耳邊馬一嶴輕聲低語地說道:“你先睡吧,別強撐著,不然對你身體可沒好處。”
這般一想,我忍不住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又躺在了醫院裡,想要動,結果發現身上全部是黏糊糊的東西,我掀開床單,原來是貼著許多膏藥,散發著刺鼻的氣味,我想要伸手去摸,卻聽到有開門聲,緊接著看見馬一嶴走了進來,對我說道:“別動,你弄亂了,可就起不來了。”
我瞧見他,趕忙問道:“那幫人呢?”
馬一嶴說:“你問的,是黃泉引麼?”
我一愣,說什麼是黃泉引?
馬一嶴笑了,說你跟他們都打成那樣了,居然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黃泉引,全名叫做黃泉引路人,或者叫做幽暝擺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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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終於更新完了,不用聽你們再吐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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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6 21:25:47

第十九章 王朝安出事

幽暝擺渡人?
聽到這名字,我一頭霧水,說那幫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馬一嶴臉色嚴肅地說道:“這幫人,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因為他們最早是在港島和東南亞一帶活動,與我們這邊,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據我所知,黃泉引在東南亞一帶犯下過不少惡事,甚至還參與過東南亞好幾個國家的動亂,其中有好幾個重要成員,是國際刑警組織黑名單上前五十的常客,沒曾想他們現在居然開始進入內地來了……”
我聽得膽寒,本以為殺人放火,已經是極大的惡性了,沒想到這幫人更加喪心病狂。
我有些頭皮發麻,不敢多問,趕忙問起逃走的那兩人,然而馬一嶴卻搖頭,說我師父還在追,目前還沒有消息回來。
我有些失望,馬一嶴卻笑了,說你別擔心,以我師父的手段,那幫人就算是凶名赫赫,也是逃不掉的。
他這般說,充滿自信,我回想起先前的場景,也的確如此,心中稍安。
我疑惑地問道:“對了,我聽那幫人說,你師父是什麼劍仙一脈?一嶴兄,劍仙,這個是……”
瞧見我小心翼翼地問詢,馬一嶴哈哈一笑,說你別想太多了,這個所謂的“劍仙”呢,跟你想像之中的劍仙,並非一樣——遊俠聯盟之中,經過了數百年的演變和交流,最終形成了五秘三宗,總共八個主要的流派,五秘呢,說得是“太極、丹鼎、玄真、劍仙和符篆”,而三宗說的是佛門禪宗、密宗、天臺宗;這所謂的劍仙一脈呢,以齋心守候、煉鋼神鑄劍、淩空運使、出入無形為超脫至境,後分衍為神劍、慧劍、玄劍、青霞、華山、中條、九華等流派。
說到這裡,他說道:“我師父雖然是王子平的弟子,但他與陳攖甯先生又有所交集,所以學了一些劍仙門的手段。”
我聽得一頭霧水,小心翼翼地說道:“那您這位師祖王子平,又是什麼人物呢?”
馬一嶴一愣,說你不知道他老人家?
問過之後,他反應過來,隨後釋然,說也對,你並非此道中人,當代武學、道術也漸於沒落,特別是八十年代興起的氣功騙術,更是將這些行當和規矩推於邊緣,形同騙術,你不知道也正常——我師祖是冀北滄州義和街人,回族,字永安,武術名家,傷科醫生。出身遊俠世家,自幼習武,擅長查拳與太極。民國8年在北京打敗在中山公園設擂的俄國力士康泰爾,後在陸軍部馬子貞部下任武術教練,他和佟忠義並稱“滄州二傑”,曾被譽為“千斤大力王”,還於濟南擊敗過日本柔道家宮本,是民國十大家之一……
聽到馬一嶴娓娓道來,我心頭震撼,沒想到還有這等歷史,而這個時候,門外又有人來,我抬頭望去,卻是警局的徐隊長和楊輝,另外還有一人,卻是梅州那邊的韓金隊長。
這幾人湧進病房,我想要坐起來,那徐隊長快步上前,按住了我,說行了,別動。
我有些歉意地說道:“徐隊長,對不起,我……”
沒有等我說完,他擺了擺手,說道:“別,侯漠同志,說起來這件事情,我們還得感謝你——倘若不是你引蛇出洞,這案子還不會有這麼大的進展呢,不過話說回來,這幫兇手殺人不眨眼,個個都是窮凶極惡的,你又不是馬先生這樣的高人,沒有必要攙和其間的,得虧你現在沒事,要是真的出了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我們可真的過意不去……”
他跟我說著客氣話,聊了幾句之後,看向了旁邊的馬一嶴,顯然是有事情要跟馬一嶴商量。
馬一嶴是個明白人,說道:“我們出去說罷,別影響侯漠休息。”
他帶著三人離開病房,外面傳來了低低的對話聲,我側耳傾聽,感覺自己的聽覺發達許多,即便是隔得頗遠,也能夠聽到隻言片語,仿佛是在談及這一次的事情。
不過這般聽著,十分費神,我身上還有傷,聽了一會兒,就有些眼前發黑,趕忙守住心神,不敢再輕舉妄動。
外面大概談了一刻鐘,隨後幾人進來跟我打了一聲招呼之後離開,而馬一嶴留了下來。
我問什麼情況,馬一嶴告訴我,說昨天被他師父留住的牛峰和胡大幹,都是國際通緝犯,又與這一次的凶案有關,警方十分重視,而且他師父王朝安在省裡的公安系統還有些人脈,事情接下來的處理和別的什麼,都需要徵求一下他們這邊的意見,所以徐隊等人才會前來此處。
說到這裡,馬一嶴認真地看著我,說侯漠,你知道黃泉引這夥人,為什麼一定要找你麼?
我猶豫了一下,點頭,說知道。
看著侯漠清澈明亮的眼神,我歎了一口氣,然後指著自己的屁股,說那天在梅州的時候,我就長出了一截尾巴來,後來那幫在我身上種下啟明蠱的傢夥找到我,告訴我身上隱藏的血脈,叫做靈明石猴,這是一種十分稀有且罕見的隱性血脈,如果能夠晉升成為真正的夜行者,或許將改變這個世間的大格局……
“靈明石猴?”
聽我說完,馬一嶴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認真地打量了我一會兒,然後說道:“侯漠,能把你的手給我看看麼?”
我點頭,伸出了手。
馬一嶴將右手放在了我的手腕之上,他的手指修長而白皙,微微彈了彈,我感覺到他的指尖之上有些灼熱,一開始的時候還好,如同溫水,到了後面,就好像開水一般,而且還有熱流融入我的手臂,如同小耗子一樣四處流動,讓我有些熬不住,忍不住想要將手抽回來,卻感覺手上一緊,馬一嶴嚴肅地說道:“別動。”
他這般一說,我不敢再動,只有咬牙忍著,額頭上的汗水一下子就流了出來,順著臉廓往下滑落。
我的眼簾都給汗水掛滿,視線模糊,渾身仿佛鑽進了無數蠹蟲,四處亂竄,又麻又癢,讓我想要掙紮,但馬一嶴的話語又讓我不敢輕舉妄動,只有咬牙扛住,不知道過了多久,馬一嶴放開了我的手,從兜裡摸出了一個小罐子來,滴了兩滴馨香無比的藥液,在我的太陽穴上面抹了抹。
一股涼意從太陽穴上傳遞開去,才讓我放鬆許多。
弄完這些,馬一嶴搓了一下手,一臉嚴肅地說道:“既然你見過了那幫人,想必也知道,靈明石猴這血脈雖然強悍,但卻是被詛咒了的,對吧?”



我點頭,說對。
馬一嶴說我不知道那幫人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但我可以很坦誠地告訴你,這幫人把你的血脈啟動之後,讓你的體內平衡已經達到了一個十分混亂的境地,照我剛才查到的情況來看,不出半年時間,你必將陷入基因崩潰的境地,無論是內臟,還是體內的血液、體液循環系統,都會陷入混亂,而到那個時候,多則一年,少則一兩個月,你就可能爆體而亡了。
啊?
聽到馬一嶴的話語,我不由得冷汗直流,一下子就坐了起來,拉住了他的手腕,說那可怎麼辦?
馬一嶴看著我,好一會兒,方才說道:“那幫人肯定用這個事情來威脅你,並且試圖招攬你,你為什麼沒有跟他們一起去呢?”
聽到這話,我放開了馬一嶴的手,認真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我說不知道,我不想說什麼大義凜然的話語,用來襯托,最簡單的原因,其實就是我覺得自己跟他們,不是一路人。
馬一嶴笑了,說好,很好。
他沈思了一會兒,說你這事兒,我也做不了主,得等我師父來了才能解決,不過你放心,你的血脈雖然很容易紊亂崩潰,但對於你的幫助也是巨大的,只要你能夠經過系統的鍛煉和培養,就能夠在近期內提升你自己的實力,在處理這件事情上,或許能夠更加有主動性一些……
秦梨落告訴過我,擁有靈明石猴血脈的人,想要成為真正的夜行者,需要過五重關,而這五重關,需要有藥引借力,分別是烏金、叵木、弱水、燭陰和息壤這五種只存在於傳說之中的物件。
我若想要找尋這些物件,必須擁有足夠的能力才行,否則如一只任人宰割的弱雞,做什麼也不行。
畢竟現實之中,沒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事後我問起他師弟鐘黃,得知人還沒有找到,他們正是因為此事才找尋到這兒來的。
馬一嶴給我身上敷的膏藥十分不錯,再加上夜行者血脈的覺醒讓我的體質發生了變化,我在醫院待了一天就出院了,而那天正好碰上老金進殯儀館(按政策是需要在當地火化),我便趕了過去,而馬一嶴閑來無事,也跟著我一起。
殯儀館中,金家人愁容慘澹,我的出現更是引發了一場罵戰,狼狽不堪的我只有躲在一旁,不出現在他們眼中。
小劉跑過來安慰我,跟我聊了幾句,我才知道經過協調之後,祥輝賠了一大筆錢。
正是因為如此,使得公司高層並不暢快,也沒有過來出席。
時辰已到,老金給送入焚燒爐,好端端一人進去,出來的只有一盒骨灰,我看著老金的弟弟抱著拿骨灰盒,上面還有老金的遺照,心中黯然。
關於兇手,前天雖然有兩個人死了,但另外兩人還在逃,特別是親手殺了老金的朱和氣,至今還沒有消息。
一想到這個,我心頭就堵得慌。
事情差不多完了之後,我和馬一嶴準備離開,金慧找到了我,向我表達了歉意,說她聽徐警官說了我的事情,知道她哥哥的事情跟我無關,只不過她家人的情緒一時半會兒,還沒有辦法轉過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問她要了聯繫地址,然後囑咐她,不要因為這件事情而沈淪,要堅強。
我告訴她,她是老金的妹妹,以後也是我的。
等我有能力了,我會儘量幫助她的。
離開殯儀館,剛剛走出不遠,我就瞧見一身狼狽的小鐘黃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沖著馬一嶴喊道:“馬哥,師父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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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結束,從明天開始,恢復正常的早晚八點更新,然後視情況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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