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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19:55:56

這地下室十分敞亮,空間也寬闊,地上鋪著軟木地板,有三面都有鏡面裝修,面積差不多有超過兩百平,或者三百平,層高有四米多的樣子。
看得出來,這是橫塘老妖專門用來訓練自己手下的地方。
一衆人等都散落周圍,而那個叫做老楊的男人則站在了我的對面。
他年紀約莫三十來歲,很瘦,站定之后,脫下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一身結實的腱子肉來,揮了揮手,舉手投足之間,都有著爆發性的力量,充滿進攻性。
橫塘老妖對我說道:“老楊是我這兒最好的拳手,曾經在澳門地下拳賽里面有著很好的成績,你若是打贏了他,我告訴你一切。”
我捏了捏拳頭,發出了“咔嚓”的聲響,然后說道:“好。”
老楊脫了鞋,光著上身,穿著一條短褲,雙腳在軟木地板上面跳來跳去,活動完了筋骨之后,對我說道:“怎麽樣,拳腳還是器械?你擅長什麽?”
我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兵器架,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說無所謂,你喜歡什麽都行。
老楊做不了決定,看向了橫塘老妖。
橫塘老妖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好一會兒之后,方才說道:“既然都是夜行者,就沒有必要決出生死,比拳腳就成。”
她看向了我,仿佛在詢問我的意思。
我點頭,說好。
老楊早已急不可耐,聽到這一聲,立刻抱拳,從我行了一禮,然后說道:“開始吧。”
我低頭抱拳,卻發現老楊已經如同一顆炮彈般沖了過來。
飕!
他一腳踹了過來,帶著巨大的風壓聲。
我往后推開,卻發現他這一套腿法是連環的,飕飕帶風,我有點兒沒有提防他這暴烈如風的腿法,只有不斷后退。
我閃開了對方暴風驟雨一般的攻擊,這讓他有些發惱,幾次之后,忍不住出言嘲諷道:“你麻痹的,除了躲躲閃閃,你就不會別的麽?懦夫,膽小鬼……”
他分心說話,腿法就沒有了那麽淩厲,我則是深吸了一口氣,瞅準機會,猛然向前。
砰!
我一拳打在了他的腳尖之上,雙方的勁力在那一瞬間碰撞,轟然作響。
我往后退了兩步,而老楊也是如此。
這一下交鋒,打了個平手。
對我而言,平手無關緊要,但老楊是勢在必得的,這情況對于他來說,有點難以接受,當下也是厲喝一聲,整個人就沖了過來。
緊接著他騰空而起,如同雄鷹當空一般,緊接著右腳朝著我的面門探了過來。
這一招奪人聲勢,好不剛烈。
我瞧見他這一招,心中冷笑。
你是雄鷹當空,我來黃狗撒尿,看看到底是你在天空上能夠搏殺獵物,還是我紮根大地,身沈力猛。
在那一瞬間,我蹲下去,將整個身子都收縮成了一團,然后猛然出腿,如同炮彈一般踢出。
砰!
兩人的雙腳再一次碰撞到了一起,只不過老楊是赤足,而我則是穿著運動鞋的。
雙足相交,巨大的悶響出現,老楊“啊”的一聲叫喊,整個人騰空翻滾幾下,而我的那一只運動鞋則受不了兩人的力量沖擊,整個膠底都融化了去,隨后直接裂開,四分五裂。
這一下,讓周圍瞧見的人都大吃一驚,而翻滾落地的老楊被我給激怒了,嗷嗚一聲,整個人開始冒出了層層黑氣來。
他雖然沒有顯露本相,但騰騰的妖氣,卻再也沒有束縛。
緊接著他一邊叫,一邊朝著我發起了沖鋒。
這一下,他的速度幾乎提高了三成一聲,隨后整個腦袋低下,朝著我的腰間猛然撞了過來。
這是……頭槌?
我在一開始的時候,幾乎想要下意識地讓開,然而下一秒,我卻改變了主意。
我氣沈丹田,然后紮了一個沈穩的馬步。
我讓自己的雙足,死死吸住了地板。
咚!
兩人再次相交,老楊那冒著滾滾黑氣的腦袋,終于撞到了我的腰間來。
在相撞的那一瞬間,發出了“喀”的一聲脆響。
周圍的衆人在瞧見了這一幕之后,都起身歡呼了起來:“哈、哈、哈,贏了,贏了!”
氣氛熱烈。
**********
小佛說:從北京回來了,今天晚上,你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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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19:56:08

在衆人的歡呼聲中,我和老楊幾乎是同時發出了一聲撕裂嗓門的怒吼。
啊!
同樣是怒吼,老楊的聲音是歇斯底里的慘叫,而我則是爲了壯聲勢,讓自己不至于退讓的吼聲。
那骨頭碎裂的聲響,並不是來自于我的腰間。
而是老楊的腦殼。
他那滿是黑氣纏繞的腦袋上面,凸出了一對尖角來。
這一對尖角本來是要攻破我所有防備的利器,然而在此時此刻,卻被我纏在腰間的“褲腰帶”給抵住了。
我這褲腰帶別看軟中帶硬,跟一矽膠板一樣,但它的密度決定了一切,也讓老楊的殺招無法施展。
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情況出現了,老楊並沒有能夠憑借他那一雙尖銳的彎角刺穿我的腰間,而是慘叫一聲,滾落到了地上去,我雖然往后退了一步,卻並沒有任何的傷筋動骨。
頭頂雙角的斷裂,讓老楊疼痛不已,他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兒之后,方才踉踉跄跄地爬起來。
他還待再戰,橫塘老妖卻攔住了他。
她說夠了,你輸了。
有鮮血從腦袋上流下來,嘩啦啦的,甚至都糊住了老楊的眼睛,他一把擦開,然后惱怒地爭辯道:“他作弊!”
本來垂頭喪氣的衆人一聽到這話兒,立刻就來了勁,大聲嚷嚷道:“怎麽回事?”
“對啊,對啊,那家夥的腰間,怎麽能夠頂得住老楊的一撞?”
“說好了不用器械,那小子絕對作弊。”
衆人紛紛嚷嚷,群情洶湧,而橫塘老妖也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我,似乎在等著我的解釋。
我此時此刻,相當淡定,對這老楊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作弊?我怎麽作弊?要說作弊的,應該是你吧?明明說好比拳腳,你卻露出一對角來!”
老楊憋紅了臉,爭執道:“角怎麽了?角也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你呢?你敢把你腰間那玩意拿出來麽?”
他咄咄逼人,顯然是認爲我在這場比斗中做了手腳。
我哈哈一笑,冷冷說道:“拿出來,又如何?”
我掀起上衣,將困在腰間的軟金索露了出來,指著這玩意說道:“真的搞笑了,堂堂一澳門地下拳王,居然撞到了我的褲腰帶上面,弄成這樣,還好意思逼逼?”
我將軟金索一抖落,瞧見這軟綿綿的樣子,大家都一臉尴尬。
的確,這也就是一根褲腰帶。
天啊,堂堂老楊,那無堅不摧的雙角,此刻居然栽在了一條褲腰帶上面,這臉……可真的是丟大發了。
原本還在呱噪的衆人,就算是臉皮再厚的,也都低下了頭去。
這事兒,你說怎麽講?
說出去都丟人。
衆人默然,唯有作爲當事人的老楊最是激動,他看著我,說不對,你下面絕對還有東西,你他媽的敢陰我,你個老陰比,我……
他越說越惱,激動不已,然而這個時候橫塘老妖卻發了話:“夠了。”
老楊有些不服氣,還待再說,橫塘老妖卻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你還嫌不夠丟人麽?
別看她年老體衰,但威望卻是很高,老楊即便是心頭再不服,也不敢多言,而我則乘機將軟金索捆回了褲腰上。
那橫塘老妖看了我一眼,然后說道:“都散了吧。”
她一句話,衆人都不敢違抗,沒一會兒,整個大廳之中,只剩下了三個人。
一個我,一個橫塘老妖,再加上一個小兔。
那個風情萬種的女人,此刻站在橫塘老妖的身后,就跟一個乖寶寶似的,而橫塘老妖則看著我,好一會兒,方才說道:“你中了姬三娘下的十香軟筋散,爲什麽到現在,還沒有倒下?”
我一愣,氣行一周,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忍不住說道:“你說笑呢吧?”
橫塘老妖瞧見我有些懵逼的臉,知道並不是我察覺酒菜有毒,裝作不知,于是歎了一口氣,說傳說中的靈明石猴,果然是天之驕子。
說罷,她看著我,認真說道:“雖然不確定你最后十分能夠沖破五重關,但得罪你這樣的一個夜行者,並不是什麽好選擇。所以我接下來講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我會以我奶奶的名義起誓,保證話語的準確度。”
我瞧見她十分嚴肅,點頭,說請講。
橫塘老妖說道:“你那外甥,的確是給姓胡的送來了,我親自給他驗過,是十分罕見的靈明石猴血脈,不過很淡薄,並不明顯。對于那小孩,我並無惡意,甚至還有想要將他收爲徒的想法,然而在這一切都還沒有實施的情況下,變故發生了。”
啊?
我瞧見她並不像是在騙人,有些心慌,說什麽變故?
橫塘老妖突然問道:“你知道在苗疆一帶,有一個叫做‘離別島’的地方嗎?”
我一愣,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說道:“你指的苗疆,是什麽?據我所知,它大概是一個地理范圍,說的是我們國家西南部的地方,包括滇南、西川、黔州、湘南、渝城、廣南等各省市部分,而具體的,是什麽?”
橫塘老妖笑了,說你的地理學的很好,但對于這江湖,卻什麽也不知道。
我說我有點不太理解,這一帶,十萬大山,連綿不絕,哪里還有什麽島?
橫塘老妖說你既然不懂江湖,那麽我就這麽跟你說了吧——你的外甥,的確是在我這兒過,但就在今天早上的時候,他給一個叫做“黃大仙”的家夥擄走了,而那個黃大仙呢,就是來自于著名的苗疆離別島。至于黃大仙是誰,離別島在哪里,我不想說太多,但我想說的,是我比你更想找到他。
她停頓了一下,解釋道:“因爲,那家夥打傷了我好多兄弟,還將我的一個心腹愛將,給殺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她的臉上明顯有些抽搐,恨意洋溢。
給擄走了?
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問道:“怎麽會這樣?”
橫塘老妖沒有回答,而是拍了拍手。
啪、啪……
掌聲在空曠的大廳里響起,緊接著她的手下,押了兩個人過來,一個體型微胖,像個精明計較的商人,而另外一人,則是一個瞎了眼的老頭兒。
那老頭兒的身上,散發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古怪味道。
這兩個,就是綁走兜兜的家夥。
他們被繩子綁得結實,然后身上、臉上有多處鞭撻的痕迹,人腦袋打成了狗腦袋,精神萎靡不振,顯然在此之前,是受到了許多折磨的。
我一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橫塘老妖有可能在忽悠我。
但當她將這兩個家夥拿出來之后,就明白了她的誠意,畢竟她這邊可以撒謊,但那兩個不會。
橫塘老妖用拐杖指著這兩個家夥,說:“本來,你沒有來之前,我是準備把他們浸了豬籠子,丟進江里喂魚,用來祭奠我那死去的愛將;但你今天既然來了,又贏了老楊,我就給你一份面子,讓你把他們帶走。”
我的確是想要把兜兜給找回來,但這並不能抹滅我心中對于人販子的恨意。
現如今兜兜被那個什麽黃大仙擄走了,不知所蹤,我只能夠將氣撒在了這兩個人販子身上來。
所以我走過去,一腳一個,將兩人踹得老遠。
我只踹了一下,就沒有再上前。
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和力量,把這兩個狗逼給弄死了。
他們最需要接受的,是法律的制裁。
踹完人,我朝著橫塘老妖拱手,說多謝前輩。
我準備拎著這兩人離開,而這個時候,橫塘老妖攔住了我,說道:“等等……”
我有些詫異,害怕她反悔,而這個時候,橫塘老妖有拍了拍手,沒一會兒,被我留在山下的三叔,居然出現在了這大廳里。
他給人帶了過來,我瞧見他臉上有些驚慌的模樣,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切。
橫塘老妖既然能夠在剛才那里擺下鴻門宴,自然是早就知道了我們在找她麻煩,而既然如此,又怎麽可能放過獨自留在山下的三叔呢?
所以,從一開始,三叔就被他們掌握在手里,當做人質。
想到這里,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果我剛才的表現,但凡有點兒差池,三叔就極有可能變成了對方手頭的籌碼,用來威脅我就范。
姜,到底還是老的辣。
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我再一次向橫塘老妖拱手,對她的大度和通融表達謝意,而橫塘老妖沒有再多說什麽,揮了揮手,讓人送我離開這里。
一行人來到地面上,我才發現三叔的那輛皮卡車停在了不遠處的場院里。
橫塘老妖的人將那胡爺和瞎眼老乞丐扔到了皮卡車的后面,朝著我拱手之后離開。
我看了一眼,覺得這兩個大活人扔在貨廂里並不合適,準備把他們移到車里來,卻給留在最后的小兔攔住了。
她說道:“他們放車里,我坐哪兒?”
我一愣,說什麽,你跟著我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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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19:56:23

此刻的小兔沒有再穿剛才誘惑我時的長裙,而是換了一身黑色利落的緊身皮衣皮褲。
正是如此,卻將那凹凸曲致的身材給完美地凸現出來。
特別是她胸前那一對波濤洶湧的大白兔,更是被繃得緊緊,如同車前燈一樣的形狀,讓人都不好意思去看,仿佛多看一眼,都有些冒犯人一樣。
此刻瞧見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有點兒發愣。
而小兔則笑了,露出一對兔牙來,對我說道:“你真以爲姥姥將人給了你,就沒有一點兒要求?”
我說什麽要求?
小兔說道:“這兩個家夥,該懂的江湖規矩,自然懂得,也知道什麽事情該說,什麽事情不該說,這個倒用不著我們操心。而我跟著你呢,最主要的,是因爲你肯定是要決心找回你侄子的,對吧?”
我摸了摸鼻子,說是外甥。
小兔說對,是外甥,你就說你會不會去找吧?
我說那當然,兜兜是我堂姐的命根子,他若找不到,我堂姐估計只有上吊投河了,所以不管那什麽離別島有多難找,還是什麽黃大仙有多厲害,都不可能對我有所阻撓的。
小兔說這就對了,我們目前的敵人是相同的,所以我會跟著你,一直到你找到黃大仙爲止。
我說你們想要干嘛呢?
小兔那清純明媚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狠戾來,好一會兒之后,她緩緩說道:“今天早上死的那人,是……我哥哥。”
聽到這話兒,我不再多問了。
我這個時候,才發現了她的左臂之上,帶著一節黑紗。
小兔鑽進皮卡的后一排,我沒辦法,只有將那胡爺和獨眼龍瞎子綁結實了,然后又找了一塊厚氈布來蓋上。
弄完之后,我將一直還在哆嗦的三叔換下,將車發動之后,朝著山下開去。
路上的時候,三叔多次欲言又止,顯然是想問我到底怎麽回事,后排的這姑娘,到底又是誰。
不過礙于那姑娘,他終究還是無法說出口。
我開著車,時不時拿余光去看后視鏡,打量著這個叫做“小兔”的姑娘,發現換了一身衣服之后,她先前那一身媚人心魂的氣質就消散了許多,那一張小臉蛋兒像極了最近一部大火清宮劇里面的丫鬟,明媚之中帶著端莊,端莊之中又透著清純,里面的氣質,讓人很難去琢磨。
我看著她,心底里多少也有些失望。
這樣的女孩子,去做那種事兒,著實是有一些暴殄天物。
不過……
等等,她是夜行者啊,橫塘老妖怎麽舍得她來做這種事情?
對了,對了,她應該並不是做那種以色娛人的行當,只不過是爲了將我擒住,所以才會裝成那樣的。
這般想通了,我的心中有些釋懷,隨即又不由得苦笑起來。
她到底是不是做那個的,跟我有毛線關系?
大概是瞧見我的面部表情有些過于豐富,那小兔盯上了我,開口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這時才想起來,直到此刻,我居然還沒有通報姓名。
我應該說一個假名呢,還是……
就在我斟酌這里面的利弊時,旁邊的三叔搶答一樣地說道:“大漠,我們都叫他大漠,他姓侯,侯漠。”
呃……
我瞥了三叔一眼,有些無語,而小兔似乎並沒有受到兄長故去的事情影響,撲哧一笑,說侯漠?這名字挺搞笑的啊?那我以后叫你……叫你猴子吧。
猴子是什麽鬼?
我翻了一下白眼,然后問她:“你應該也不叫做小兔吧?”
她回答道:“我沒有騙你啊?我姓楚,然后叫做楚小兔。”
我有些驚訝,說你名字夠隨意的。
楚小兔說我覺得挺好的啊,我和我大哥、二哥都是姥姥養大的,她給我取的名字,一直都挺方便的,也容易讓人記得住……
我瞧見楚小兔並不是一個高冷的妹子,心情輕松許多。
我想著以后她可能要跟我相處一段時間,這個是沒辦法甩脫的,既然如此,那就跟她好好聊一聊。
這一是培養感情,免得后面的相處不愉快,二來也是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什麽消息來。
我便跟楚小兔隨意地聊著,不過礙于三叔在旁邊,我倒也沒有問得太細。
我和楚小兔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三叔也挺積極的,一大把年紀了,還喜歡在美女面前表現,時不時地插嘴,甚至還說一些我小時候的糗事,弄得楚小兔樂不可支,笑得花枝亂顫,胸前的大白兔晃晃悠悠,倒是給無聊的路程,多了一些樂趣。
我有點兒無語,要不是我攔住,估計三叔會把先前我和夏夢的那囧事都給說出來。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湘潭與宋城相鄰,我們晚上出發,到半夜的時候趕到了,我並沒有回家,而是趕往了之前逮人的那個派出所。
當然,在此之前,我還是拉著那兩人審問了一下。
他們的交代,跟橫塘老妖、包括車上楚小兔跟我說起的事情基本相同,只是細節上有一些出入而已,問題不大。
我們趕到的時候,這兒燈火通明,不時有人走來走去,顯然是在連夜攻克拐賣案。
我找到了派出所所長,就是那個老警察,將人交給了他。
當得知我和三叔兩人千里走單騎,居然憑借著一個線索,跑到了鄰市去,而且還將拐賣孩童的凶手給抓了回來,這事情著實是有一些傳奇,好多人都跑過來看,不過被老警察給趕走了。
做完交接之后,老警察留了我,跟我聊了半個小時,我大概聊了一下事情的經過,不過還是把橫塘老妖給隱去了。
從道理上來說,橫塘老妖這種混迹于灰色地帶的人,並不爲法律所容。
我並不應該爲她打掩護,甚至應該積極舉報。
但我並不是國家公職人員,我只是一市井小民而已,我的目的,是想要找回我的外甥兜兜,而不是維護正義。
那種高大上的事情,自有別人去做,而我,只能夠盡可能地找好自己的定位,不至于迷失自己而已。
終歸到底,還是我的力量太過于薄弱。
談完之后,我離開了派出所,三叔和楚小兔在門口等著我。
此刻天已經蒙蒙亮了,我打了一個呵欠,然后對楚小兔說道:“你隨便找個酒店或者招待所歇著吧,我先回家一趟,把這情況跟我堂姐說明清楚。”
我不想讓楚小兔這樣的人融入到我的生活里來,特別是我的老家,這是一種下意識的防范。
然而楚小兔卻指著三叔,笑著說道:“三叔邀請我去他家玩兒呢。”
啊?
我愣了一下,看著三叔,三叔笑,說對呀,你不好意思領回家里,我讓她去跟瑩瑩一起睡。
瑩瑩是三叔的女兒,十五歲,讀初中。
我看著三叔一副熱情好客的模樣,頭都快要炸了,這才知道他誤會了我和楚小兔的關系,然后在這兒胡亂地牽線搭橋呢。
我捂著臉,不知道該怎麽說。
楚小兔是橫塘老妖派過來的監督,我不可能硬著將她給趕走,當下也是沒有辦法,只有帶著她趕回九龍灣。
回到村子里,我們直接趕往了我堂姐家。
這會兒都五點多了,院里還燈火通明,村里好幾個相熟的婦女都在這兒唠嗑,我還看到辦白事的幾個長輩在場院里坐著,哈欠連天,知道他們是怕我堂姐這兒出事,一直在這里守著。
我父母自然也在其中。
別的不說,就人情這一點,鄉親們還是做得很不錯的。
我、三叔和楚小兔的到來,將平靜的院子變得一陣熱鬧,大家知道我們去干嘛了,紛紛圍上前來,隨后屋子里沖出了一個披頭散發的人來,正是我堂姐侯麗。
她一把抓著我的雙肩,然后說道:“大漠,漠兒,你找到我兜兜了沒有?找到了麽?”
我瞧見她激動的神情和蒼白的臉,有些難過,將她扶在凳子上,然后將事情大概講了一遍。
這套說辭,我在派出所已經說熟了,這會兒聊起來,也沒有太多滯礙。
完了,我對滿臉失望的堂姐說道:“凶手已經找到了,即日伏法,而兜兜呢,他也不是被賣,只是碰到了好心人,給救了。而人家呢,覺得兜兜有天賦,想要收他做徒弟呢,所以就帶走了。麗姐,你放心,兜兜不會有事的,而我這段時間呢,也會跟公司請假,幫你去把人找回來,你放心吧。”
這段說辭是我路上琢磨好的,用來打消堂姐心中的絕望。
果然,我這話兒一說完,無論是我堂姐,還是她的那婆婆,臉上都露出了輕松的表情來,她婆婆還客氣地說道:“大漠啊,真的是麻煩你了……”
一番折騰,終于將人哄住,這會兒天已經麻麻亮了,我困倦得很,告罪一聲,也不管旁邊的楚小兔,就回去睡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聽到堂屋有說話的聲音。
我對外面喊道:“媽,怎麽了?”
這時門被吱呀一聲推開,緊接著我母親領著三叔,和一個村里的長輩走了進來。
那長輩在村子里很有威望,堂姐老公的白事都是他領頭操持的,德高望重,年輕人都怕他。
而此刻,他卻是一臉緊張,搓著手,我趕忙從床上爬起來,問:“劉伯,有事?”
劉伯聽我一問,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說漠兒,你家露珠妹子失蹤兩天了,老三說你挺有本事的,你能不能幫忙找一找?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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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13 19:56:36

劉伯說起“露珠妹子”的時候,我有點兒尴尬。
原因在于前幾天被拉到我家來見面,算是“相親”、“介紹”的女孩子里,露珠就算是一個。
劉露珠比我小個五六歲的樣子,小時候就沒有在一起玩兒,但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
她小時候是個拖著鼻涕四處跑的小姑娘,沒想到女大十八變,現在長得也算是有模有樣,身高腿長,十分漂亮。
不過我一想起她小時候鼻涕妞兒的模樣,就想笑。
我是個背著沈重軀殼走路的夜行者,自然不會考慮在老家找一個女朋友,所以介紹過后,也沒有動心,而事后露珠也告訴我,說她自己有一個男朋友,那人對她挺不錯的,所以目前不打算換。
兩人聊清楚之后,也就沒什麽了,我前幾天又忙得后腳跟打頭,所以完全沒有注意到她。
瞧見平日里沈穩的劉伯此刻哭出聲來,我趕忙扶住他,說您別著急,到底怎麽回事,慢慢講。
劉伯告訴我,這些天他在忙白事,都沒有怎麽顧得上家里。
等回家的時候,才知道姑娘不見了。
他是老來得女,最是疼愛,就著急了,問老伴怎麽回事,才知道這幾天他老伴一直在逼著露珠,而露珠聽煩了,自個兒就跑了,已經有兩天沒著家了。
有的朋友可能會說了,露珠這才多大啊,家里人怎麽就急了?
事實上,在那個年代,女孩兒結婚都早,特別是我們那里,好多與露珠同齡的女孩子,都已經結婚抱娃了。
也就是劉伯對自己小女兒疼愛,才讓她繼續讀書。
他老伴一開始以爲自家女子賭氣呢,也不急,一直到現在,才有些慌,這才敢跟劉伯說起。
算一算時間,不是兩天,差不離有三天了。
他們趕緊找人,給露珠的同學、朋友打電話,每個人都找了遍,都沒有任何的消息出來。
然后他們一慌神,就去報了警。
這種事情,報警的確有用,但人家派出所一天到晚那麽多的事兒,還有兜兜這邊的案子,哪里管得過來,所以只是簡單記錄了一下,就讓他們回去等通知了。
劉伯回到家里來,唉聲歎氣,正好碰到了回家的三叔,兩人一聊,就免不得說到了我。
大概是我這幾天的表現著實耀眼,三叔就撺掇著劉伯過來找我問問。
聽到這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揉了揉臉,說道:“小女孩子賭氣,也就是去玩得好的同學家里躲一躲,這個沒有什麽吧?我記得她還在上高中,問過學校沒?”
劉伯焦急地說道:“問過了,說好幾天沒來上課了,要不然我怎麽會這麽急?”
我說其他人問過沒?
劉伯說都問過了,都沒有消息,我都急瘋了,還跟老婆子吵了一架,現在正讓露珠的幾個哥嫂到處找人呢,聽老三說你年紀不大,但挺有辦法的,就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麽主意——你們年輕人,見識的世面也廣,跟我們這種鄉下老頭不能比……
我連忙擺手,說您別說這個,別說。
我讓他們等一等,除了房間,去廚房洗了一把臉,讓自己變得清醒了之后,又回來,問了幾個問題,思考了一會兒,這才跟劉伯說道:“這件事情我可以幫忙,沒問題的。”
劉伯趕忙感謝,然后又表示,說如果能夠把你那露珠妹子找回來,到時候給出五百塊的辛苦費。
我連忙擺手,說用不著,你別這麽破費,露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總不能讓她出什麽事吧?
劉伯千恩萬謝地離開,三叔把人送出門之后,又折轉了回來。
他有些歉意地搓著手,然后說道:“那啥,大漠,這件事兒是叔給你找麻煩了,不過劉老哥這個人的人品很不錯,平日里在村子里呢,誰家有事他都幫著張羅,露珠這孩子也招人喜歡;我想來想去,要是咱能幫忙把露珠找回來,也是功德一件,你說是吧?”
我忍不住笑道:“怎麽,你是覺得給我找麻煩了?”
三叔瞧見我沒有板著臉,就笑了,說嗨,大漠,說句實話,你叔我平日里的心氣兒也高,不怎麽看得上人的,但這兩天跟你跑來跑去,是真覺得你這人厲害,以后必成大器的。
我揉了揉太陽穴,說三叔,麻煩你去把那個楚小兔找過來吧,這件事情,我覺得還得她來幫忙。
三叔說成,我這就去。
他轉身離開,而母親則笑吟吟地走了上來,對我說道:“大漠,你劉伯這次過來,還拎了煙酒,可值不少錢呢,你要是還有假期,就幫忙弄弄呗。”
我母親這人什麽都好,就是愛沾點小便宜,又有些小虛榮。
那劉伯平日里在村子里的威望很高,她都得捧著,這回劉伯出了事,焦頭爛額,卻找到了我們家的門上來。
別的不說,光這件事情,就讓她挺得意的。
我父親也是,他倒是不在乎這點兒小煙小酒,而是爲我被人重視驕傲。
他拍著我的肩膀,說大漠,你劉伯在村子里的爲人不錯,人人說起他,都豎大拇指,你要是能幫,就多盡點心思。
兩位老人家將基調一定,我也不能再說什麽,只有苦著臉答應。
其實按照我的計劃,是準備明天啓程,前往莽山。
爲什麽呢?
無論是馬一岙,還是王朝安,他們對于江湖上的許多事情,都很是了解。
我想要找到兜兜,知道那個什麽離別島和黃大仙的下落,還是得聽一下他們的建議才行。
沒曾想人還沒有出發,就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情。
鄉里鄉親的,人家都張了這口,我還能怎麽辦,只有趕緊解決咯。
沒多一會兒,三叔領著楚小兔來到了我家。
瞧見這麽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我母親的雙眼都瞪直了,一會兒又是上茶水,一會兒又是擺糖果,跟招待新上門的兒媳婦一樣,殷勤得很。
我無奈,只有等我母親忙活完之后,叫開她,這才說道:“事情三叔路上應該都跟你說了吧?”
楚小兔笑吟吟地應付著我母親,此刻空下來,喝了一口茶,然后才說道:“你家這兒,挺不錯的呢……”
我正色說道:“咱講正事。”
楚小兔說事情我知道了,很簡單,宋城丐門都給你打了大半,用不著懷疑他們;至于其他可能,你現在有沒有一個想法了?
我也不藏著掖著,開口說道:“我覺得吧,這件事情無外乎兩種可能——第一種,露珠自己找了個地方躲起來,或者同學家,或者朋友家,不想露面;第二種,她離開家之后,遇到了一些壞人,被控制了人身自由。”
三叔說如果是第一種的話,我覺得可能性很小——你看劉大哥他們都已經報警了,露珠就算是不上課,這消息傳到她耳朵里,估計也怕了,會自己回來的。
我點頭,說對,這是應有之事,所以劉伯他們才會這麽急。
楚小兔看著我,說你是不是心里早就有想法了,別繞圈子,直接說吧。
我咳了咳,然后說道:“的確,前幾天的時候,我跟露珠見過一面,她跟我說她有一個男朋友了,而這件事情,劉伯卻並不知道。所以我在想,事情的突破口,或許就在她的那個男朋友身上。”
我簡單分析了一會兒,三叔問道:“大漠,你直接吩咐吧,我們該怎麽做?”
我看著三叔萎靡不振,時不時打呵欠的狀態,說道:“三叔,你這狀態不太好,今天先休息一天,等明天事情還沒有結果的話,我們再一起去。”
三叔不願,說這怎麽行,事情是我攬的,怎麽能光讓你來跑?
我說我是年輕人,精神頭足,你不行,來日方長,別急于一時,你說對吧?
三叔沒有再堅持,而是把他那輛二手皮卡的鑰匙給了我。
攆三叔回去之后,我看了一下堂屋的挂鍾,才中午十一點半,母親準備好了飯菜,我和楚小兔在家里隨便吃了一點,然后出門,前往區里面的第二高級中學。
那里是露珠讀書的學校。
路上的時候,我看了一眼副駕駛室上面的楚小兔,說你胃口不太好?
我母親瞧見楚小兔在,就特意多加了兩個肉菜,結果楚小兔卻不怎麽吃,偏偏挑著蔬菜下飯。
楚小兔對我說道:“我吃素的。”
一路無話,兩人來到了中學門口,我把車停在學校附近,然后去找門衛聊了兩句。
按理說學校是不準外人進入的,但我並不怕,上去跟門衛說明情況。
那人瞧見我的模樣和氣場,又看了一眼我身后漂亮得耀眼的楚小兔,最終還是讓我們登記了一下就放行了。
我們到的時候,正好是放學,我找到了露珠的班主任。
說明緣由之后,班主任十分幫忙,不但跟我介紹了一下露珠的學習生活情況,還叫來了她幾個相熟的同學。
三個女同學,一個男同學,大家在一個課外活動室里面坐著,沒有老師。
我怕有老師,同學們會拘謹,沒想到現在的學生,遠比我們那個時候要活潑,男同學一進來,眼睛珠子都快掉進了楚小兔的胸口里去,而女同學都嘻嘻哈哈地問我與露珠的關系。
我感覺女孩們看著我的時候,眼睛也在冒光。
我聊了幾句露珠的生活情況,然后話鋒一轉,說道:“露珠有沒有男朋友,你們知道麽?”
“沒!”
“沒有。”
“她,沒有吧?”
男同學和兩個女同學相繼回答,只有最后一個眼鏡妹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好像有一個,最近跟她,走得挺近的……”
********
小佛說:今天,依舊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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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19:56:49

一個問題,兩種回答,所有人都看向了那個眼鏡妹,而眼鏡妹則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我也不是很確定……”
她有些心慌,我趕忙說道:“你別著急,實事求是地說。”
眼鏡妹猶豫了一下,然后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就是聽她跟我說過幾次,還神神秘秘的,后來我在台球室門口瞧見過,露珠跟一個小黃毛在一起,兩人挺黏糊的。”
我眉頭一皺,說小黃毛?
眼鏡妹趕緊低頭,說道:“對,對,那人是個社會青年,露珠跟我說,他在外面混得可好了,好多人都叫他穩哥,我們學校好幾個出名的大混混都不敢惹他。”
我聽明白了,說你的意思,是那個什麽穩哥,小黃毛,就是露珠的男朋友?
眼鏡妹搖頭,說我不知道,應該是吧;除了他,沒別人了。
我聽完之后,心里很是窩火。
我雖然沒有讀過市里的高中,但之前讀中專時的情況也差不多,很多小女孩子、學生妹,對于外面那些混混都有一種莫名的好感。
她們不知道是古惑仔看多了,想當“小結巴”,還是心里有些虛榮心,總之很容易沈淪在這些小混混的手段里去。
而那些小混混里面,吃喝嫖賭、坑蒙拐騙,能夠有幾個心智、道德正常的人?
如果露珠真的是陷在那小黃毛的手里,問題可就嚴重了。
我又問了幾句,沒有再等待,對幾人表示了感謝之后,離開了學校。
出了校門,楚小兔對我說道:“那個叫做李洋的男孩子,應該是喜歡露珠的,聽到她有男朋友了,好像很難受的樣子啊。”
啊?
我心急露珠的安危,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說是麽?怎麽感覺他對你的興趣更大一些?
楚小兔白了我一眼,摸了摸自己滿是膠原蛋白的紅潤臉蛋兒,然后驕傲地說道:“他看我,是小孩子看美女的心態,但是對于你那露珠妹妹呢,是發自心底的喜歡,結果沒有想到自己心中的女生給外面混社會的小流氓泡走了,你說他心里難不難過?”
我說別扯這麽多,咱們去找人吧,那個叫做穩哥的家夥,平日里在那個台球廳混著,我們找過去就行了。
兩人沒有開車,而是步行前往,沒多一會兒,就來到了那個校外台球室。
台球室不大,在一棟舊建築的二樓,里面烏煙瘴氣,好多穿著奇裝異服的小年輕進進出出。
有人在打球,也有人叼著煙,大聲叫嚷著,還有一些小姑娘,縮在男人的懷里面調笑打鬧。
不過我們的到來,讓喧鬧的台球室一下子就陷入了古怪的甯靜之中。
我自然是沒有這個本事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身邊的楚小兔,男人毫不掩飾自己垂涎欲滴的饑渴,而女人的目光則充滿嫉妒。
還有女孩忍不住吐了唾沫,低聲罵道:“哼,小騷貨……”
總之,我們的到來,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我看了一眼楚小兔,她用那甜甜的聲音,對這台球室收銀台的光頭佬說道:“您好,請問您知道穩哥在這兒麽?”
她說的,是甜甜脆脆的普通話,光頭佬給這麽一問,臉都笑咧了。
他回答道:“美女,你找老穩啥事兒?”
楚小兔按照我們來時的商量,說道:“我是他一遠房表妹,過來找他玩的,沒想到到處都找不到他;聽說他經常在這兒玩,就找過來了。您知道麽?”
光頭佬嘿嘿笑,說知道,太知道了。
說著,他沖著左邊一里間喊道:“大賊羅,大賊羅,你小弟老穩有個表妹過來找他,你接待一下。”
他連續喊了兩遍,一個戴著大金鏈子的短脖子男人從里面走出來。
他大大咧咧地罵道:“草擬媽的光頭強,喊個卵子啊,沒看到老子……唉,美女,你是老穩的表妹?他怎麽沒有告訴我他有這麽一個漂亮的表妹呢?”
這短脖子男人嘴里嚼著槟榔,穿著拖鞋,一臉油膩,瞧見年輕漂亮的楚小兔,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往前湊來。
楚小兔在橫塘老妖那兒待著,見慣了各種人物,臉上沒有絲毫不耐煩,而是笑吟吟地說道:“他也不會什麽話都跟您說,對吧?”
短脖子男人從腰間摸出了一個大哥大來,撥通一個號碼,然后喊道:“老穩,你小子在哪兒呢?”
電話那頭說了兩句,短脖子男人就不耐煩地說道:“你趕緊到台球室來,快。”
放下了電話,他對我們發出了邀請:“來,到我辦公室聊。”
我跟楚小兔往里走,短脖子眉頭一揚,看著我說道:“你是誰?”
楚小兔笑吟吟地挽著我的手:“他是我男朋友。”
這身份表明,短脖子的臉色就有點不太好看,不過他也是場面上混的人,沒有多說什麽,領著我們進了里面的房間來。
短脖子說是辦公室,但其實就是一儲物間,里面擺著兩排破沙發。
里間也有人,是個打扮妖豔的女子,看著年紀不大,但臉上塗脂抹粉,又抹了個大紅色的口紅,看不出年紀。
我們進來的時候,她的臉上滿是汗水,呼吸粗重。
天知道她之前在做些什麽。
短脖子一屁股坐下,支使這女孩去倒茶,然后色眯眯地盯著楚小兔,開始問東問西起來。
楚小兔對付這種人很有心得,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
差不多過了一刻鍾左右的時間,一個穿著緊身皮衣的黃毛年輕人,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
他是個急性子,一走進來,便開口嚷道:“老大,你這也太急了,那個妞兒剛剛賣掉,你就找上門來了,真是……”
說完這番話,他方才瞧見屋子里面的楚小兔,忍不住吹了一個流氓哨。
我本來還打算耐著性子,跟那黃毛好好周旋一下的,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麽囂張,一進來就滿世界嚷嚷,仿佛害怕別人不知道他的戰績一樣,頓時就惱火起來。
不過我沒有立刻動作,而是安之若素地端坐在沙發前。
馬一岙說過,越是憤怒,越得控制住自己。
這是對自己性子的一種磨砺。
也是一種修行。
短脖子瞪了黃毛一眼,然后說道:“滿嘴跑火車的家夥,來,你表妹找過來了,趕緊介紹我們認識一下。等會兒咱們去吃火鍋,熱鬧熱鬧……”
他沖著黃毛擠眉弄眼,而黃毛則是一臉懵逼,打量著明豔不可方物的楚小兔,說表妹?什麽表妹……
他不知道怎麽天上掉下來了一個林妹妹,而我則站起了身來。
他伸手向黃毛握了過去:“穩哥對吧?”
黃毛伸手來握,嘴里說道:“我哪兒來的表妹啊……”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給我順勢一彎腰,將人給一個過肩摔,重重地摔倒在了地板上。
砰!
一聲炸響,那黃毛哎喲一聲,差點兒就背過氣去,而巨大的聲音也將原本端坐著的短脖子,以及他身邊的妖豔女郎嚇了一大跳。
我這邊一動手,楚小兔就跳到了門口,將門給關了去。
瞧見我這動作,短脖子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手往沙發后面一摸,抓住了一把開刃的砍刀來,指著我的鼻子,說你干嘛?
他身邊的那女人更是一聲尖叫,刺破空間。
我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半蹲下來,右手捏住了黃毛的下巴,微微一用力,那家夥就跟殺豬了一樣,哇啦啦大叫:“哥,哥,別捏了,要碎了……”
我盯著他,然后一字一句地說道:“那女孩,賣哪兒去了?”
黃毛有點兒懵:“啊,你說什麽?”
我左手揚起,朝著他的小腹處猛然一拳砸去,那家夥疼得像個煮熟的蝦子一樣,全身蜷縮,哭著喊道:“別打,別打!”
瞧見我在修理黃毛,完全沒有理會自己,短脖子有點兒惱了,大叫了一聲:“草泥馬!”
他揮刀,朝著我的腦袋斬了過來。
我頭也沒有回,一腳過去,將人給直接踢到了牆上去。
當他從牆上滑落下來的時候,都沒有再能夠爬起來,而楚小兔沖著那鬼喊鬼叫的女人喝道:“叫什麽叫,想死麽?蹲下!”
她笑得時候,甜得像化不開的蜂蜜水,而板起臉來的時候,又是滿臉寒霜。
女人不叫了,蹲在短脖子的身邊,不過還是忍不住地抽泣。
她有些害怕。
我處理完旁邊呱噪的短脖子之后,將黃毛給抓起來,扔在了沙發上,然后撿起了短脖子跌在地上的砍刀,對著他的手。
我冷冷說道:“告訴我,你拐走的那個女高中生人在哪里?我不跟你廢話,數三聲,三聲過后,我斬你一根手指頭,再數三聲,你還不答話,我斬你右手。”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古惑仔》全集我一集不落,都有看過。
怎麽威脅人,我還是挺熟悉的。
黃毛並不是什麽厲害角色,聽我這麽一說,趕忙交待:“我說,我說。”
我說講啊,等我數數?
黃毛有點兒尴尬,說道:“您,說的,是那個人,你總得說個名字啊。”
得,敢情這家夥干的,還不止一件事情。
我盯著他,好一會兒,方才說道:“露珠,劉露珠!”
黃毛松了一口氣,說在、在濱湖會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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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13 19:57:04

濱湖會館。
從幾乎嚇尿了的黃毛口中,我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這個家夥別看模樣長得不咋地,但是個情場高手。
他專門負責去學校找那些涉世未深的女孩子,用談戀愛的借口,將女孩子騙出來,先將人給禍害了,隨后就用缺錢的理由,挑唆女孩子出去賣。
如果女孩子被愛情洗了腦,願意的話,他就親自帶,當做是自己的印鈔機。
而如果女孩子不肯,他也有辦法,那就是直接賣給一些夜場之類的地方,賺一筆快錢。
憑借著高明的泡妞技巧和花言巧語,黃毛無往而不利,賺了大把錢。
栽在他手里的,據他自己交代,就有十三四個。
聽完他的講述,我恨不得直接捏爆了他的蛋蛋。
這種王八蛋,不殺了,還留著過年?
只不過我得忍。
現在畢竟是法治社會,如何判決他,並不是我的事情,而我目前需要做的,就是趕緊把劉伯的小女兒露珠從那濱湖會館里救出來。
問明清楚之后,我揪著黃毛和短脖子出了門。
門外有一堆人在外面看著,瞧見我拖著兩人出來,都嚇了一大跳。
這里面有許多短脖子的人,瞧見自家老大這樣,就有些蠢蠢欲動,而短脖子給我一把掐住了喉嚨,趕忙說道:“別動,別動,江湖恩怨,這位大哥只是帶我們去辦點事情,你們別參與,知道不?”
他既然這麽說了,其余人也不敢妄動,我輕易地將人帶下了樓,回到車上之后,楚小兔則輕車熟路地捆人。
隨后我開車,在黃毛的帶領下去了濱湖會館。
接下來的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我帶著被教訓一頓的黃毛和短脖子抵達了濱湖會館。
爲了確定露珠人在這兒,我故意很低調,讓黃毛來談,終于將露珠找了出來之后,果斷動手,大鬧會館,將門店給砸了。
隨后我揚長而去,讓楚小兔照顧好飽經折磨的露珠妹子,又押著黃毛和短脖子去當地公安機關投案。
在路上的時候,我跟他們說清楚了,你們要是肯自己承認的話,那就進局子里待著。
該咋判咋判,我管不著。
要是不肯,沒關系,你們自己回家,回頭我找到你們,挨個兒打斷腿。
打斷腿,這一輩子都殘疾了。
不但如此,黃毛的話,我還要廢了他的子孫根,讓他再也沒辦法禍害人家姑娘。
我說得很陳懇,很認真,希望他們能夠選擇其中一個。
我有些凶殘猙獰的表情,讓他們也認真地做出了抉擇。
無一例外,都選擇了第一個。
他們剛才,瞧見過我在濱湖會館里一個人打八個的樣子。
里面專門被顧來當打手的大漢,他們兩個得喊“哥”的大混混,幾乎是一照面就給我撂趴下了,就知道我剛才說的話,應該是沒有折扣的。
說到做到,社會人。
我把這兩人送到了局子里去,報了警,搞得接待的人都挺驚訝的,聽到了這兩人的敘述之后,愣了半天,趕忙去請示領導。
沒多久,就來了好幾個人,將人給分開審問了。
我們這邊有證據,有苦主,連當事人也願意投案自首了,所以過程其實並不複雜。
唯獨有一點,那就是關于濱湖會館的事情。
我能夠感覺到,負責做筆錄的人談及此處,都有一些謹慎,我就知道這里面有一些古怪之處,我想要以一己之力將其端掉的想法算是落空了。
當然,對于這個結果,我其實早就有所估計,所以並不糾結。
這樣的認知,除了我自己這些年混迹南方的人情世故之外,還有的是馬一岙的教導。
他跟我說,不要妄圖跟大部分人作對。
至少不要跳在明面上來。
心中有正義,但是這個得做一些妥協,得繞點彎子,不然就容易被當成愣頭青、出頭鳥,給人一槍端掉。
這句話我深以爲然。
弄完這些,基本上都是晚上時分,我處理好了一切之后,借了警局的座機,給村里打了電話。
我給劉伯報了平安之后,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說很快就會帶人回來。
電話那頭的劉伯滿口感激,有點兒哭腔。
一個領導送了我出來,臨別之前,跟我握手,然后低聲說道:“這件事情,謝謝你了,你要相信我們,就算是克服再大的困難,我們都要將這些烏煙瘴氣的東西給打掉,請給我們一點時間。”
我跟他使勁兒地搖了搖,說我相信您,也相信大家的決心。
領導對我說道:“侯漠,我都聽說了,你挺厲害的,一個打八個,很厲害啊;怎麽,有沒有想法來我們這里,正好局里面有幾個特招方案……”
我搖頭,說不了,其實……南方省廳那邊,對我也有想法。
哦……
當我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領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用力地跟我握手告別。
我回到車上的時候,手上滿是汗水。
對方的手,很軟。
楚小兔陪著露珠坐在后排,我將車子發動起來之后,開口說道:“露珠,你怎麽想的。”
露珠抱著雙腳,將頭埋在膝蓋里面,痛哭了起來。
在下午的過程中,我了解到,就這幾天的工夫,她不但失身于黃毛,而且還在濱湖會館那里給人逼著接了客。
這件事情,是瞞也瞞不過的。
我沈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警局這邊,我打點了一些,至于家里,我不會跟劉伯說,也不會跟任何人說起。你跟家里面人說的時候,就說跟同學去玩了,知道麽?”
露珠這才抬起了頭來,抽抽噎噎地說道:“漠、漠哥,謝謝你,謝謝……”
我搖頭,說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回頭讓劉伯帶你回學校,那兩個拐騙你的人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沒有等我說完,露珠突然插嘴問道:“王安他會怎麽樣?”
我一愣,說王安是誰?
露珠猶豫了一下,方才說道:“就、就是你喊的黃毛。”
我的臉變得嚴肅起來,回過頭,看著她,說他是死是活,關你屁事?我跟你講,要不是他,你會變成這個樣子?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才以爲你跟他是真愛呢?你傻了麽,你知道他騙過的女孩子,沒有二十也有十八個,你算什麽?在他眼里,你就是一堆錢而已,懂麽?
我有些惱怒了,說話毫不客氣。
事實上,到了這會兒,她還念著那黃毛,就已經不是運氣不好,而是真正腦殘了。
別的都可以挽救,但如果腦殘,那天王老子下來,都沒辦法了。
露珠給我罵得頭也不敢抬,低著頭,抽噎起來。
我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給露珠這女子的腦殘問話攪得一陣心煩,也沒有了繼續教訓她的想法,發動油門,只想著趕緊將人送回家,算是交代了任務。
回到九龍灣,把露珠送回家之后,劉伯自然是無比感激,他的幾個兒子兒媳也對我十分熱情。
我的心情不太好,簡單交代兩句之后,也沒有再管,告辭回了家。
楚小兔想要跟著我一起,給我說了幾句,氣得直瞪眼,說你有氣撒在那腦殘妹子身上啊,管我什麽事情?
我冷冷看了她一眼,說你可別忘了,橫塘老妖也是做這種皮肉生意的,跟濱湖會館是一個德性。
楚小兔不服,說可是我們那兒的姑娘,沒有一個是被迫的。
我冷哼,說誰知道?
楚小兔氣得半死,罵了我一路,我並不管她,將車子還給了三叔之后,回家睡覺。
次日清晨,我早早地起來,跟母親和父親聊了一會兒,就準備離開了。
我得趕緊趕回莽山去。
臨別前,母親才想起來,說對了,昨天白天的時候,有一個叫做馬一岙的人打電話過來,問你在不在。
我一聽,趕忙問道:“他說了什麽?”
母親說沒什麽,我跟他講了你的事情,他就沒有再說什麽,挂了電話。
我趕忙跑堂屋,給馬一岙的手機打了回去。
結果提示我,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到底怎麽回事?
經過這麽一件事兒,我歸心似箭,趕忙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結果走出家門口沒多遠,就碰到了冷著臉的楚小兔。
她看著我背著包,冷冷說道:“怎麽,想甩開我,一個人溜?”
我說沒有,正準備去找你呢。
楚小兔說你睜著眼說瞎話呢,三叔家在西頭,你往村東頭走,這是去找我麽?
我沒有跟她接話,繞開她走。
楚小兔追在我后面,說道:“你要是真嫌我煩,那好,我不跟著你就是了。不過,我得提醒一下你——你外甥兜兜身上被婆婆埋了點東西,只要是在二十里范圍內,我都能夠感應到……”
啊?
聽到這話兒,我停下了腳步,問道:“當真?”
楚小兔冷哼一聲,說你以爲我是過來監視你的麽?婆婆是真喜歡兜兜,才叫我過來幫你的,你當我愛跟著你這個臭脾氣啊?
我聽了,趕忙拱手,說好,好,前面是我的錯,跟你道歉,走吧。
楚小兔揚起頭,用圓潤瑩白的下巴對著我。
然后,她鼻子里哼出了一聲話兒來。
勢利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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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13 19:57:22

走到村口,我給一輛破爛的摩托車給攔住了,車上一個穿著皮夾克的年輕男人沖我喊道:“漠哥,漠哥……”
我抬頭一看,原來是跟我一起從小長到大的夥伴二胖。
這小子打小不愛學習,上了初中就沒讀書了,后來據說是去打工了,沒想到這會兒又在村子里碰了面。
我跟他打招呼,說唉,二胖?
二胖下了車,咧著嘴苦笑,說漠哥,別叫我小時候的诨名啊,你看我現在也不胖。
我皺著眉頭想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哎呀,你大名叫啥來著?吳、吳……”
二胖趕忙說道:“你是貴人多忘事,吳照華。”
我說哦,照華,照華,怎麽著,現在忙啥呢?
二胖說嗨,現在在市里面做點小生意,IP電話你知道麽?我在中學門口擺了個攤子,遷了根電話線,然后給學生們打電話,另外還賣點兒文具啥的。
我著急離開,點了點頭,說挺好,挺好。
我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二胖趕忙攔住我,說漠哥,別走啊,我有急事找你呢。
我一愣,不確定地說道:“找我?”
二胖說對呀,我聽說你回來了,就趕忙將手頭的生意交給了女朋友,特地大早上地趕回來見你呢。怎麽著,看你這樣式兒,是準備出門麽?
我說對,事情忙完了,就準備走了。
二胖說別啊,我好不容易趕回來,你就要走了?不急吧,不急咱中午喝一頓,我特地去弄了兩斤田雞,咱們今天吃紅燒田雞,賊好吃的。
我擺手,說改天吧,咱們兄弟夥,來日方長。
二郎依舊攔住我,說哥,哥,你別走,我找你真的有事兒。
我瞧見他這樣子並非偶遇,而是特地過來找我的,終于停住了腳步,說有事說事兒,別繞彎子,咱們哥倆,不存在客氣話。
說是這麽說,但我心里還是有點兒怕他又有什麽打拐的事情找我。
倒不是說不想幫忙,只是我不想再出岔子了。
好在二胖並不是找我幫忙找人,而是想要跟我一起出去混。
他說漠哥,我聽大姨(我母親)說你在外面混得很不錯,一個月能拿大幾千,咱們打小關系這麽好,你也得拉扯弟弟一把,帶上我去發財啊——你放心,我很能干的,你說啥是啥,鞍前馬后,絕對不說二話。
我聽得頭皮發麻,說等等,你不是說你在市里做些生意,情況還挺不錯的嗎?
二胖苦笑,說話雖不假,但做生意都是要本錢的,你也知道,我家里條件不好,老娘今年開春又生了一場大病,折騰了不少,現在周轉不開,我也是急著沒有辦法——要不然,你借點錢給我,我給你開借條,要是生意好,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我就能夠還上了,你看怎麽樣?
本來我還在頭疼怎麽勸二胖,畢竟我早就已經不在祥揮了,帶二胖一過去就露底了。
我倒是無所謂丟不丟面子,但這事兒給我母親知道,問題就大了。
所以二胖這麽一說,我就下意識地問道:“多少錢?”
二胖說不多,我只是需要周轉一些貨款,兩萬左右,就可以了。
我搖頭,說不行,不行,我手頭沒那麽多。
二胖看著我,說那你能給多少嘛,不夠的話,我再去找人湊——漠哥,咱們是打小在一起,穿著開裆褲長大的夥伴兄弟,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坑你的,也給你寫借條,等到期不還,你去抄我家……
他在這兒大聲地賭咒發誓,我擺了擺手,說別了,用不著這樣。我能夠借你一萬,多了真沒有。
二胖有些爲難地說道:“漠哥,一萬有點少,沒多了麽?”
我搖頭,說沒了,你要不要。
“要,要,”二胖怕我反悔,趕忙點頭,然后從兜里拿出紙筆來,給我寫了借條。
我數了一萬的票子給他。
二胖拿到錢,感動得熱淚盈眶,千恩萬謝,拱著雙手,說哥,漠哥,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以后你有啥事,隨時招呼一聲,刀山火海,一句話。
二胖騎著摩托車走了之后,旁邊的楚小兔笑吟吟地過來搭我的肩,說漠哥你真有錢,不然也賞我一點兒呗?
我瞪了她一眼,說沒錢。
楚小兔踢了我一腳,說有錢給別人,沒錢給我?
我說二胖是我打小一起長大的兄弟,現在有困難了,我伸出援手,不是很正常麽?你說你,你有什麽困難?
楚小兔不屑地說道:“呵呵,打小長大的兄弟——你就是個傻子,人家從一開始就算計你呢,你還拿人家當兄弟,腦子進水了呢。”
我很不爽,瞪了她一眼,說你講什麽呢?
楚小兔昂著頭往前走,說自己悟吧,你個傻子。
兩人出村,搭了車去市里,然后乘坐火車抵達了郴州,路上我不怎麽理楚小兔,不過她是個開朗的性子,沒事兒跟我聊天,我又不能冷著臉,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氣氛漸漸又融洽了起來。
抵達了莽山腳下的小鎮子,我對楚小兔說道:“你在這兒等等我,我去找一個人,很快就回來。”
楚小兔沒有了之前的鬧騰,而是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說多久?
我想了一下,說最遲明天下午吧,你看呢?
楚小兔咬著紅潤如櫻桃般的嘴唇,猶豫了一下,說:“好,我相信你啊,你要是騙了我,我以后就再也不信你了。”
此時此刻的楚小兔,顯得格外柔弱,我無奈地笑了笑,說好,好。
我將楚小兔安排在鎮子里一家比較干淨的酒店里住下,安頓妥當之后,才啓程離開,趕往山上的村子里去。
抵達村子的時候,已經是夜里,我走進山間院子。
推開門,就有狗叫。
這狗叫做阿黃,是家養的,跟我也熟,瞧見是我之后,跑過來搖尾巴,我進了屋子,瞧見小鍾黃在剝花生,便問道:“小鍾哥,你師兄呢?”
小鍾黃瞧見我回來了,很高興,拍著手招呼我,然后跟我說道:“師兄出去了。”
我以爲馬一岙只是尋常出門,沒有多想,跟著去拜見王朝安。
等見到王朝安的時候,我才得知,馬一岙去了湘西。
之所以去湘西,是因爲他聽到了一個消息,是關于肥花的,他本來打算叫我一起的,但是給我打了幾次電話、都沒打通之后,就決定先趕過去了。
他說等我回來的時候,讓我自己趕過去。
我問是什麽情況,王朝安老師傅告訴我,一個叫做拐角六的人打來了電話,說有人見到肥花出現在了湘西的一個苗寨里。
那個苗寨在地圖上沒有任何標識,只有這個行當的一些人知道。
馬一岙在得到消息之后,怕事情會有變故,所以沒有等到我回來,便在第一時間就趕過去核實了。
得知了消息,我有點兒尴尬,解釋一下我回家遇到的事情。
王老爺子聽完之后,坐直身子,問我道:“你確定你那外甥也有靈明石猴血脈?”
我撓了撓頭,說這個我沒有確定,只是聽那個橫塘老妖說起。
王老爺子點頭,說橫塘老妖這個人我知道,做事八面玲珑,誰也不得罪,手下又有一批非常得力和忠心的夜行者,算是湘南之地,夜行者家族里面比較出挑的;而從你的描述來看,就能夠知道她的眼光有多強,長袖善舞……我沒有跟她打過交道,也不能夠肯定她的話是真是假。
我說既然我有靈明石猴的血脈,我外甥兜兜也有,這個應該很正常吧?
王老爺子笑了,說你以爲夜行者血脈是菜市場的蘿蔔白菜,遍地都是?這麽跟你說罷,經過幾千年、上萬年或者數萬年的融合,許多正常人的體內,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隱藏血脈,但這些只是一個或者幾個的片段,根本無法變成顯性基因來,所以夜行者才會少之又少;再有一個,傳說中同一個時代,只能夠出現一個靈明石猴的血脈,你懂我意思麽?
我搖頭,說不懂,之前秦梨落告訴我,很久之前,就只出了這麽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靈明石猴。
王老爺子說不沖突,他是他,那是唯一一個,但后面,陸陸續續也出過一些血脈擁有者,但都沒有辦法度過五關;而這些人,同一時代,不可能出現第二個,即便是有,也是假的,是其它的靈猴血脈,你懂麽?
我有點兒頭暈,不過大約還是懂了。
王老爺子又說道:“那個橫塘老妖估計是認識你的。”
啊?
我說這怎麽可能?
王老爺子笑了,說這個江湖,說小不小,說大其實也不大,關鍵在于南方和湘南相隔不遠,很容易有消息傳過來的——事實上,她故估計是知道你和我的關系,所以才會這麽配合。
我說爲什麽?
王老爺子長長歎了一口氣,然后緩緩說道:“因爲……其實那個黃大仙,跟我,曾經是肝膽相照、患難與共的朋友啊。”
*******
小佛說:這兩天在廣西賀州參加一個網絡文學的年會,今天不加更了,跟老師們多學習點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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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13 19:57:54

黃大仙原名黃裳元,苗族人,在三十年前的時候,曾經與王朝安老爺子並走西北,探尋絲綢之路的遺迹。
然而因爲某種變故,他們卻最終分道揚镳,不再聯系。
這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麽故事,王老爺子不願意多說,我也不敢問,只知道了關于“離別島”的一個大概范圍和區域。
除此之外,他告誡我,千萬不要在黃大仙的跟前提起他的名字,一個字都不許說。
因爲只要說了,就很有可能會給我帶來不好的遭遇。
說完這些,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很差,止不住打起了呵欠來,我知道他身體有些扛不住了,趕忙告辭。
本來快要睡著的老爺子突然睜開了眼睛,叫住了我。
他說:“侯子,不管怎麽說,夜行者總是逆天而爲,路途坎坷,你明天出發的話,我怕我起不來,送你一句話。”
我躬身,說您請講。
王老爺子張開了口,緩緩說出了八個大字:“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我聽到,渾身一震,感覺醍醐灌頂,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來。
隨后,我長身一躬,開口說道:“受教了。”
當夜,我又去拜見了李、劉兩位大爺,然后跟小鍾黃聊了一會兒天,方才睡下。
一夜無話,次日我早早起來,與小鍾黃說了一聲之后,告辭下山。
山路崎岖曲折,到了山下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鍾,我趕到楚小兔住著的招待所,遠遠的,就瞧見她站在路口,朝著來路張望。
那個時候,太陽光從東方斜斜落下,金色的光輝落在了她鵝蛋型的絕美臉龐上,即便相隔很遠,我都能夠柑感覺得到她臉上那甜甜的微笑,以及眼神之中充滿期待的情緒。
這種被人期待的感覺,讓我在某一瞬間,突然有了一種心髒撲通的錯覺。
我有點兒迷失自己,幾乎是下意識地甩了甩頭,將心頭所有的雜念都抛開,然后深吸了一口氣,走到楚小兔的面前,說道:“走吧。”
楚小兔看著我,說去哪里?
我說去湘西。
她雙眸明亮,盯著我,很激動地說道:“你知道離別島在哪兒了麽?”
我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實話:“大概吧,跟著我走就是了。”
我往車站走去,楚小兔跟在我后面,一邊走一邊問:“你不能騙我哦,你知道麽?我昨天晚上都沒有睡好,一直都有蚊子在房間里嗡嗡地轉悠,討厭死了……”
我苦笑,說我要是騙你,還過來找你干嘛?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搭伴而行,乘車去了火車站,準備前往位于湘西之地的要道鶴城。
鶴城地處湘中丘陵向雲貴高原的過渡地帶,自古以來就有“黔滇門戶”、“全楚咽喉”之稱,是我國中東部地區通往大西南的“橋頭堡”,從這里往西走去,就是傳統意義上的苗疆地區,也就是十萬大山的門戶了。
一路上與楚小兔的爭吵調笑自不必言,下了火車之后,我在火車站附近的小賣鋪買了一張地圖,仔細研究起來。
隨后我又前往市區的郵政局,在賣手機的地方徘徊好久。
然而我此前回家,給了母親五千,又借給了發小二胖一萬,再加上這幾日奔波的花銷,早已是囊中羞澀,終究還是沒有錢購買。
楚小兔看著我那糾結的表情,問我:“想買?”
我點頭,說對。
她很奇怪,說這鬼地方,信號差得要死,稍微往鄉下走一點,就沒有信號,你買它干嘛?
我說當買一份保險。
楚小兔盯了我好一會兒,然后從兜里,拿出了一個——小巧的手機來。
我盯著這手機,愣了半天,方才說道:“你有手機?”
楚小兔白了我一眼,說廢話,我沒有這東西,怎麽跟姥姥溝通啊?
我猶豫了一下,說里面有話費麽?
楚小兔說當然。
我說借我用一下,楚小兔沒有拒絕,點頭說好,隨后我把電話拿了過來,撥打馬一岙的手機,結果還是沒有能夠接通。
這事兒讓我有些郁悶,連著又撥通了幾回,都是如此。
當我把手機還給楚小兔的時候,她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貝齒來,對我說道:“都跟你說了,這玩意到了鄉下地方,當磚頭都不夠硬,你打電話那人,估計都在那個山窩窩里蹲著呢。”
我歎氣,說好吧,不過還是拿著吧,你記得充電,別關鍵時刻掉鏈子。
兩人在市區逛著,我找了一家專門做砂鍋飯的小店子吃飯。
這家的砂鍋飯看著門面不大,油膩膩的,但是客人卻出奇的多,我們還排了十幾分鍾的隊,等到東西上來之后,有些微糊焦香的鍋巴和白色米飯,再加上點綴著的臘腸,以及幾碟隨堂小炒,都讓人食指大動,胃口大開。
爲了照顧吃素的小兔,我給她特意點了兩個素菜和不加臘腸的砂鍋飯。
這點兒貼心的舉動讓她十分感動。
而楚小兔報答我的方式也很耿直,一口氣吃了六碗砂鍋飯,弄得老板差點兒都忙不過來。
我瞧見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忍不住說道:“你慢點啊,餓鬼投胎一樣?”
楚小兔瞪了我一眼,說你不知道,我昨天晚上都沒有吃飯——那兒的油不對,有一股下水道的味道,我吃了就吐,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我笑,說沒事,你跟著我,不怕沒好吃的。
楚小兔說你對吃怎麽這麽有研究呢,那麽多的店子,就挑中了這一家,賊拉好吃。
我說那是,你不知道,我以前有個夢想,就是開一家餐館,所以我對于吃很嚴格的,每到一處地方,都會去挑最有當地特色的館子吃飯,然后記住這個味道,多多學習,想著自己能不能夠做出來。
楚小兔滿眼信心,說哇哦,那你做菜豈不是很好吃咯?
我很是得意,說對,有機會讓你嘗一嘗,保準你舌頭都要咽下去。
聽到我的話,楚小兔十分期待。
于是她又吃了三碗。
傍晚時分,我拉著吃撐了還要嚷嚷著再吃的楚小兔離開,兩個人趕上了前往西邊一個縣的最后一班車,這班車很是破爛,車廂里面有著濃郁的汽油味,沈悶無比,然后又有人在前面不斷咳嗽,弄得我都都有些臉色蒼白。
而楚小兔因爲晚上吃得太多,差點兒就要吐了。
那個時候的公路並不是很好,國道都破破爛爛的,一路搖晃,到了晚上十點多的時候,終于來到了一個小鎮子。
我們下了車,楚小兔走出了幾步,整個人就不行了,趴在不遠處的田坎上吐了起來。
我路上的時候買了水,等她吐得差不多了,走過去,幫著拍了拍背上,然后把水遞給她漱口。
楚小兔漱過口,勉強回過神來,對我說道:“我們到底要去哪里?”
我說去一個叫做錯木村的地方。
楚小兔又問:“那我們要去干嘛呢?”
我說跟我一個朋友彙合。
“他知道離別島在哪兒麽?”
“不,他不知道,但是想要找到離別島,就得找到他,不然誰來也白搭。”
“到底什麽意思?你能不能說清楚再行動?我感覺自己就像個傻子一樣,跟著你到處晃悠。”
“你可以不跟來。”
“傻子,我就知道,你這個王八蛋,從頭到尾,就是想要把我給甩掉,哼,就是不如你的願。”
……
兩人吵吵鬧鬧,並不進鎮子,而是沿著這條公路往前走,在前面的山坡前轉彎,開始沿著小路朝山里走去。
當時的情景,直到現在我都還記得——月光在頭頂的某一處地方高懸著,白月光,如水一樣地灑落在地面上,楚小兔咬著嘟起的嘴唇,然后無辜地看著我,眼眶里面仿佛有霧水一樣,十分的委屈。
當時的夜,月亮也美,人也美。
不知道爲什麽,我有一種跟著這個有點兒小鬧騰、又有點兒小活潑的女孩子,一直走下去的沖動。
不過這樣美麗的情懷,終于還是被山路的曲折給打敗。
越往山里走,那路途越是崎岖,大概是下了一陣雨的緣故,一開始的時候還好,越往后走,那山路越發泥濘,有的時候一不留神,一腳踩在了泥坑里面,拔出來的時候,滿腳的泥巴,讓人心煩意亂。
不過這情況只是僅對于我而言的,深入山林,楚小兔就跟一只猴兒般靈巧無比,走上走下,每一次都能夠繞開泥坑,走在草堆上。
我一開始還在領路,后來卻不得不讓她走前面,我在后面亦步亦趨。
如此一致走到了淩晨三點多,我們終于來到了一個夜幕籠罩的村子,而這個村子規模很小,一眼望去,也就十來戶人家,而且家家都是木房子、吊腳樓,都是非常原生態的樣子。
我有些激動,下坡的時候差點兒摔了好幾跤。
隨后我來到了村子從下面數上去的第六家,敲開了人家的門。
叩、叩、叩……
如此敲了兩回,里面傳來一個慵懶的人聲:“是哪個喲?”
我恭敬地回答道:“‘千古風流今在此,萬里功名莫放休,三山五岳成一快,降妖除魔是朋友’,后輩侯漠,拜見聯盟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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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19:58:08

“吱呀“一聲,門開,有人從木門后面探出了腦袋來,打量著我們。
我也在打量對方。
這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年人,腦袋上包裹著一張藍色帕子,臉上滿是老人斑和皺紋,眼睛渾濁不堪,左眼好像還有一些白內障,總之給人的感覺十分不自然。
而對方身上的氣息也讓人很不好受,有一種長期沒有見到陽光、陳腐的氣息。
除此之外,他還是一個瘸子。
他的行動,很不便。
這是一個苗人,從他說話的口音,就能夠感覺得出來。
我按照以前馬一岙教導的,將雙手伸出,左右手的拇指相扣,左手手掌朝外,右手手掌朝內,然后一齊放平,分開,又聚合。
如此三次之后,再拜,說晚輩侯漠。
侯漠?
那人打量著我,又瞥眼瞧向了我身后的楚小兔,好一會兒,方才打了一個呵欠,說道:“侯漠,這個名字,耳生啊?”
我恭敬地說道:“之前有一個人,應該跟你提過。”
那人眉頭一揚:“誰?”
我看著他,平靜地說道:“馬一岙……”
聽到這話兒,對方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來,說啊哈,原來是那個小崽子啊,對,對,他跟我說過你,來吧,進來,進來烤火。
十月份的天氣,在鵬城還是秋老虎時節,十分炙熱,然而在這苗疆的小村子里,深夜,露水寒重,夜風吹來,微微發寒。
尋常人早已受不了了,也就是我們一路疾奔,火急火燎,方才沒有太多感覺。
進了屋子,里面黑漆漆的,點著一盞煤油燈。
我才發現,這兒居然還沒有通電。
屋子是很尋常的吊腳樓布置,堂屋里沒有沙發,沒有電視,除了神龛和幾個竹制的板凳之外,其它的什麽都沒有。
穿過堂屋,來到旁邊的竈房,那地竈有余溫,老頭兒用火鉗扒開外面的灰,露出里面的火星來,又從旁邊的竹筐里鉗出了黑色的木炭來,放在了火塘里。
他將火塘里面的火弄起來,又在火塘上面的支架上挂了一個吊鍋。
他舀了水上去之后,對我們說道:“你們坐,我去叫虎子起來。”
他離開了竈房之后,我在火塘旁邊的竹凳上坐下,而楚小兔則沒有。
她一臉疑慮地打量著這有些狹窄的竈房,走到人家的大竈前看了一會兒,打量著人家的鍋碗瓢盆,又走到了門口,往堂屋望了一會兒,若有所思。
我被她走來走去的樣子弄得很煩,忍不住說道:“你能不能坐下來?”
楚小兔走到我跟前,壓低聲音說道:“你不覺得奇怪麽?”
我說有什麽好奇怪的?
楚小兔瞧見我一副毫無防范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說你真的是好天真、好幼稚啊,你聽說過湘西有三怪沒有?
我搖頭,說什麽鬼?
楚小兔伸出右手,五指纖長,瑩白細嫩,隨后一根一根地屈起來:“湘西有三怪,蠱毒趕屍,落花洞女,后面兩個,我不跟你仔細講,就講第一個,蠱毒;這玩意是苗人獨有的,聽說是用無數種毒蟲蛇鼠,用盡種種秘法,在一個獨特的器皿之中煉化出來的毒物,一點你沾了這個,生死就操控在了別人的手中……”
我耐心地聽她說完,然后問道:“嗯,然后呢?”
楚小兔恨恨地說道:“養蠱人雖然威力甚大,翻手之間將人滅殺,但從本質上來說,跟尋常的普通人無異,體質一般,所以很難像看夜行者一樣,一照面就認出來,但也不是沒有漏洞——蠱毒之物,最喜潔淨,所以一般農戶家中,地上一塵不染,東西擺放齊整,完全沒有生活氣息,就有八成以上的可能,家里是養了蠱的。”
我聽她這般說,這才下意識地打量著我們所處的這地方。
我本身就是鄉下的,也去過許許多多的地方,對于鄉下農家的了解很多。
其實並不是農村人不愛干淨,而是因爲沈重的勞務活動,使得沒有太多精力來打理,所以家里通常都會顯得比較亂。
即便是很愛干淨的人,隔三差五地整理打掃,但總還是會有一些疏漏的地方。
最常見的,就是地上的泥巴、桌子上的回,還有房梁間的蜘蛛網。
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這里的確如同楚小兔說的一樣,整個吊腳樓的內部窗明幾淨,一塵不染,即便是最容易變髒的竈房(也就是廚房),也幾乎沒有什麽油膩的感覺。
從這一點來看,絕對是很不正常的。
楚小兔的推測,說不定是真的。
不過……
楚小兔瞧見我即便是聽完了,也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頓時就焦急起來。
她指著我,說還愣著干嘛?趕緊跟我說,你來這兒干嘛的,看你們也不熟啊,你小心點啊,別真的中蠱了,到時候身家性命都是別人的了,就是讓你跪下當狗,你也不得不做……
她還想說,結果堂屋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竈房的門“吱呀”一聲響,有人進來了。
楚小兔不敢當面說人家壞話,趕忙閉上了嘴巴。
這回來的,不光是那老苗人,還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人。
這少年雖然一臉稚氣,但人真的挺壯實的,一雙大眼睛黝黑發亮,顯得十分活力。
老苗人對我們說道:“這是我孫子,小虎——羅小虎。”
帶著孫子見過我們之后,老苗人坐到了我們對面,而那個叫做小虎的少年則去碗櫃端了三個粗瓷碗來,在里面各放了一點兒茶葉梗子。
沒一會兒水燒開了,他給我們各沖了一碗茶。
老苗人拿過自己的那一碗茶,用粗糙的右手中指在碗里面攪了一會兒,然后沾了沾自己的額頭。
隨后他端起了碗來,沖著我們咧嘴一笑:“請。”
老苗人端起冒著騰騰熱氣的茶水,開始美滋滋地喝了起來,而我也沒有猶豫,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這茶水,入口燙,隨后苦,等那味道在口腔里完全散發之后,卻有一股奇異的甘甜和芬芳在口腔中回蕩不休。
我喝了一口之后,忍不住歎道:“好茶。”
老苗人瞧見我喝得爽快,笑眯眯,然后又扭頭,看向了旁邊的楚小兔,說怎麽,不合胃口?
楚小兔有些緊張,說我,我不渴。
老苗人眯眼瞧她,好一會兒,方才說道:“小姑娘,你是怕我在你的茶里面下蠱,對吧?”
楚小兔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麽直白,身子下意識地就繃直,有些語無倫次,說啊,沒、沒有,這個,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瞧見她一臉驚恐的表情,老苗人不再逗她,而是從懷里摸出了一根煙槍來,弄了點煙葉進去。
他用爐火點燃之后,深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這才對我說道:“馬一岙,他師父我認識;你呢,你是誰的弟子?”
我來之前的時候,聽王朝安老爺子交代過,沒有跟這位來虛的,實事求是地說道:“我是夜行者,剛剛覺醒的,雖然跟馬一岙以及王朝安老先生學了一些東西,但目前是沒有師承的。”
聽到我這麽說,老苗人點了點頭,說嗯,年輕人最重要的品質,就是誠實,這一點,你很不錯。
隨后,他又抽了幾口,方才緩緩說道:“我跟小馬說了,回頭,讓我孫子小虎帶你們過去那里,不過有幾句話,我得說在前頭,你要是同意,隨時可以出發,要是不同意,那你也別鬧騰了,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我恭敬地說道:“請講。”
老苗人說馬一岙去的地方,叫做坨弄,那是一個很恐怖的地方,需要過黑風溝,那兒近十年來,沒有人能夠進入之后生還而出,小虎是我唯一的孫子,他父母死了之后,就是我的命根子,所以他雖然送你們過去,只能夠送到黑風溝。剩下的路,你們自己走。
我說好。
喝過了茶,老苗人說今天天色太晚,而且你們也趕了一晚上的路,先在這兒歇著吧。
我著急離開,然而老苗人卻堅持一點,磨刀不誤砍柴工。
這般說,我也沒有再多聊,點頭應下。
誰知道等小虎給我們安排房間的時候,我們才發現只有一間客房,我瞧了里面的床鋪,猶豫了一下,說要不然我跟小虎一起睡吧?
小虎一臉嫌棄,說不,我不喜歡跟男人一起睡。
呃……
我看了楚小兔一眼,又看了一眼十三四歲的小虎,知道這小孩子已經處于發育期了。
讓他跟楚小兔這麽一個行走的雌性荷爾蒙待一塊兒,如何受得了?
楚小兔反倒沒有我的心理負擔,說道:“行了,行了,小弟弟你趕緊去睡吧,不用管我們。”
她送走了小虎,然后瞪了我一眼,說干嘛,走一天路了,不累?趕緊睡吧?
楚小兔是江湖兒女,百無禁忌,自己個兒躺在了木床的里面。
我有些尴尬,瞧見這房間里空蕩蕩的,連個椅子都沒有,正打算著躺地板上呢,楚小兔打了一個呵欠,說道:“你上床來,地板上,小心蟲子爬身上。”
我對蟲子,其實挺膈應的,想了一下,還是上了床,。
人都穿著衣服,吹了煤油燈之后,黑乎乎的。
我閉上眼,卻怎麽也睡不著。
空氣中浮現著楚小兔身上發出來的幽幽女人香,然后耳邊是她均勻的呼吸。
我不確定她到底是不是睡著了,心亂如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忍不住扭過頭,看向了里面的楚小兔,卻發現黑暗中,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
原來她也還沒睡。
我嚇了一大跳,剛要說話,楚小兔突然噗嗤一聲笑,然后對我說道:“怎麽樣,想不想來一發?”
******
今天在廣西賀州參與“中國文藝理論學會網絡文學研究會第四屆學術年會”,很榮幸作爲網絡作家的代表,與前來參加的專家和學者交流(照片明天發微信公衆平台里),時間緊張,就不加更了,另外明天如果更新推辭,小佛晚些加更補償。
謝謝大家理解,一個作者,畢竟得走出來,我也希望成爲大家的驕傲。
畢竟,我三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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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13 19:58:21

這樣的夜色。
深山之中的小村子,風情獨特的吊腳樓中,靜谧的夜里,身邊有一個全身都在散發著濃郁女性荷爾蒙氣息的大美女。
然后她睜開了宛如璀璨星辰的雙眸,對我甜甜一笑,發出了如此香豔的邀請。
講道理,只要是生理正常的男人,特別是精力旺盛的年輕男人,應該都很難去拒絕這樣的邀請吧?
對不對?
我有不是柳下惠,又不是和尚,更不是身有隱疾,當下也是做出了一個所有男人都會做的選擇。
我說好啊,怎麽來?
事實上,我有點兒緊張,畢竟好久沒做這種事情了,我怎麽都有一些生疏。
不過楚小兔別看之前的出場十分驚豔,但從這些天我跟她接觸的感覺來看,應該並不是一個放浪成性的女子。
等等,她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是……她喜歡我?
我的心跳突然有些急促,而就在我腦海里滿是紅被翻浪的性福畫面時,里面卻伸出了一條腿來,一下子就把我給蹬下了床去。
我滿心激動,沒有來得及防范。
等我滾下床去之后,方才回過神來,有些惱,說你干嘛?
楚小兔將被子扔了出來,對我說道:“你看看你,果然露出丑惡的真面目來了吧?前面還表現得多大義凜然,好像是謙謙君子一樣,容不得半點世間的丑惡,現在卻是個假正經,滿肚子誨淫誨盜,男盜女娼——告訴你,我隨身帶著把剪刀,你要是敢對我做什麽,我就把你的命根子給剪了,知道不?”
聽到她這義正言辭的警告聲,我被色欲沖昏了的頭腦終于清醒過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被冰水澆了頭一樣。
知道被耍了,我很是不甘心,下意識地瞄了一眼半坐在床上,體型妖娆的楚小兔,心里盤算著自己要是來一個“獸性大發”,將她給辦了,到底會有什麽樣的后果。
然而當我接觸到了她那明媚清亮的雙眸時,所有的情欲都如同潮水一樣消退下去。
我開始感覺到羞愧。
我剛才怎麽會有那麽禽獸的想法呢?難道是因爲我體內的夜行者血脈在作祟?
這事兒我之前聽馬一岙跟我說過,他們修行者叫做走火入魔,而夜行者則叫做臣服獸性,理智被身體的獸性本能壓制,最終做出許多不合理智的事情來。
我悻悻地回了一句:“我哪有?我剛才是考慮你的感受,照顧你的面子,才會那麽說的。”
說罷,我抱著被子,躲到了靠牆邊的木板上躺下。
我躺下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主動觀想,讓自己迅速進入深度睡眠狀態。
而就在我迷迷糊糊之間,突然又聽到楚小兔在床邊輕輕說道:“瞧你這人,真的是,一點都不可愛。說不行,你還真就不行了啊……”
這聲音,近乎于呢喃一般,我聽在耳邊,都不確定是她在說話,還是自己幻聽。
我翻了一個身,嘴角一咧,心中想道:“又想忽悠我?沒門!”
我閉眼,很快就進入了深度睡眠狀態,而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間,我的懷里多出了一句溫暖滑膩的身體來。
這女人前凸后翹,那叫做一個青春逼人,就好像是剛剛熟透的水蜜桃一般。
咬一口,能夠滴得一身的汁水來。
緊接著那具溫香軟玉一般的身體壓著我,有飽滿如櫻桃般的嘴唇覆在我的眼睛上,緊接著一條靈活如蛇的舌頭剃開了我的唇。
好滑,好香。
我下意識地抱緊了對方,然后開始瘋狂地脫去對方的衣服,嘗試著找尋一處溫軟之處。
等到兩人都攀升至最濃烈的情緒狀態時,我下意識地哼出了聲來。
緊接著……
我醒了,被楚小兔的笑聲給弄醒了,隨后發現一場春夢之后,自己差點兒把人家的被子撕成了碎片不說,而且還不得不去換條褲子。
楚小兔坐在床上看著躺在地上的我,笑得前俯后仰。
她不斷地拍著床沿,笑瘋了。
我尴尬地爬起來,準備去院子里清洗一下,而楚小兔在我身后說道:“怎麽樣,你還歧視婆婆她做的事情不?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姥姥對于你們這些男人來說,是大慈大悲的救世活菩薩呢;退一萬步來說,她手下的那些姑娘,和來玩兒的客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有什麽不可以的?”
我搖了搖頭,不想跟她多做爭辯。
畢竟,我還得去找地方換褲子……
次日起來,我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讓自己的身體活絡起來,汗水從身上和頭頂浮現,化作騰騰熱氣。
此刻的湘西大山,已經臨近冬天,早上尤其寒冷,不過我卻不怕,用壓水井的水洗了一回臉,通體安逸,而小虎則打著呵欠走了出來。
他看到了我,埋怨道:“你們昨天晚上也太鬧騰了吧,弄得我都沒辦法睡覺!”
他很不滿地瞪著我,讓我有些莫名其妙。
鬧騰?
我昨天除了被蹬下床和被楚小兔笑的時候,鬧了點兒動靜之外,什麽也沒有干啊,怎麽就朝著他了?
我看著小虎一臉嫌棄的表情,沒有說話。
因爲在那一瞬間,我的腦海里劃過了昨天夢里的種種情形。
之前的時候還我感覺十分模糊,但不知道爲什麽,突然一下,那畫面卻顯得如此真實,就好像是真正發生過了一樣。
是真的麽?
我有點兒懵了,而這個時候,楚小兔打著呵欠走了出來,瞧見我,忍不住又是噗嗤一笑。
她的笑將我所有的疑慮給打消了去。
三人收拾妥當,老苗人卻沒有來送我們,一問才知道,他很早就去了寨子里的鼓樓祈禱,因爲寨子里有個大活動,就沒有時間來送我們了。
不過小虎對于坨弄寨和黑風溝的路都比較熟悉,算是寨子里的“老獵人”了。
由他帶著,問題不大。
小虎背了一個洗得發白的帆布挎包,用布條紮綁腿,然后又在腰間插著一把磨得鋒利的鐮刀,又帶上了水壺和其它野外生存的東西,檢查過了一遍之后,對我們說道:“走吧。”
我們出發,從寨子左邊的一條山道往里走,開門就是一座高坡。
那高坡我的記憶不是很深刻了,但里面的野板栗樹和山柿子樹卻還是很有印象的,而除了這兩種樹之外,最大的印象就是山高路險,十分險要。
有的地方陡峭無比,幾乎都沒有什麽路。
倘若是一腳踩空,估計都要跌落十幾米、幾十米的深谷之中去。
在這複雜的深山之中行走著,很多地方都沒有路,只能夠憑著那些獵人或者采藥人走出來的小徑前行,而因爲人迹罕至的緣故,這一大片的深山,到處都是一片的綠意盎然,生機勃勃,反倒是又平添了幾分別樣感覺。
路上的時候,小虎跟我們介紹目的地——坨弄寨。
那是一個很邪性的地方,傳說中當年有苗族土司造反,發動了大范圍的叛亂,當時的明朝政府緊急處理此事,根據情況,有的拉攏腐蝕,有的分化,有的則是堅決打擊。
具體的情節不多敘,相傳有一支苗人最后退守在了十萬大山的最后一個據點,憑恃天險抵御。
他們在那里,與明朝軍隊進行了大決戰。
最后的結果,當然是明軍勝了——事實上,那只不過是一州一府的兵力而已,而戰勝了敵人之后,當時的將領爲了震懾騎牆派,在那兒實施了“斬草除根,雞犬不留”的政策。
那個曾經無比繁榮的大苗寨子,最后卻成了一片白地。
死地。
而那個地方,就叫做坨弄寨;他們憑恃的天險,便叫做黑風溝。
近幾十年來,無人能夠從那里活著出來過。
不知道多少年過去了,現如今的坨弄寨成了一個傳說,據說居住著一群落花洞女。
什麽是落花洞女呢?
這個涉及到了湘西的一種民間傳說,但從根本上來說,她們應該可以稱之爲“神的女人”。
這里面所謂的“神”,指的,是山神。
小虎跟我們聊著,而我的心里其實也是有一些疑惑的。
因爲既然坨弄寨、黑風溝幾十年來都沒有人能夠活著出來過,那麽爲什麽會有人知道肥花去了那里呢?
這里面的細節王朝安老爺子和小鍾黃都不知道,我也無從得知。
但馬一岙似乎很相信這個,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到底是爲什麽呢?
我心中疑慮匆匆,而這個時候,一直在前面領路的小虎開口說道:“到了,前面就是黑風溝。”
*******
小佛說:高鐵上面碼了一章,然后今天能夠回家,熬夜也要加更,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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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19:58:35

在路上的時候,小虎曾經數次描述過黑風溝的恐怖之處,說傳聞的神農架在黑風溝的面前,簡直都是小兒科。
這兒是一個地形無比複雜,地貌十分奇特,生態系統異常詭異的場景,然而真正走到了黑風溝的跟前時,我卻並沒有感覺這跟我們之前的來路,有太多的區別。
瞧見我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小虎立刻明白過來。
他指著左邊一條道路盡頭,說你往那兒走,那里有一片滑板岩,往下走,就到了黑風溝。
我說你不跟著去麽?
小虎說我爺爺還等著我給他傳宗接代呢,這種送死的事情,他肯定是不樂意的。不過,其實我挺想去的。
我說里面除了你之前所說的,還有別的麽?
小虎想了一會兒,突然說道:“狼挺多的,你們得小心一點,別把那畜生當成狗了,要不然給偷襲了,來一口,你們可受不了的。”
我有些驚訝,說現在這個年代,還有野狼?
小虎嘿嘿笑,說你們去試一試,就知道了。
他說完,準備轉身離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從另外一條路的轉角處,走來了一行人。
這一行人,差不多有十個,正前方的,是四個唢呐手,然后四個轎夫,最后有兩人,一個是白發蒼蒼的老婆婆,而另外一個,則是一個長得十分壯實的中年漢子。
這些人,除了那個老婆婆之外,其余的人都穿得十分喜氣,大紅衣服。
而轎子是軟轎,上面有紅布刺繡點綴,弄得喜氣洋洋。
這是大花轎。
我有點兒詫異,說這是誰家新娘,沒事兒跑到這個鬼地方來送親?
除了奇怪這一點,我另外還有一個疑問,那就是現在這個社會,誰沒事兒了,還弄個大花轎來折騰呢?
小虎幸災樂禍地說道:“山神的新娘呗。”
我沒有反應過來,反倒是楚小兔懂了:“落花洞女?”
小虎點頭,說對。
我心里很是疑惑,問道:“說來說去,這個落花洞女,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小虎不答,反而是楚小兔跟我解釋:“我先前曾經聽姥姥跟我說過,這落花洞女呢,是湘西的一種特色現象,在別的地方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就是村子里一些未婚的女子,在某一個時間點,突然間就得了一種類似憂郁症的病,進入了一種癡迷的狀態,她的面色燦若桃花,眼睛亮如星辰,聲音如絲竹般悅耳,身體里發出一種馨人的清香。她會每天不停地抹桌擦椅灑掃廳堂,把一個原本破敗的家收拾得纖塵不染。進入了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境界里去……”
小虎接著說道:“老人講,變成這種模樣的女人,需要將她送往深山里去,因爲她已經被神給看上了,而女孩也已經把自己許給了神,她整天生活在幸福的幻想里。她的心上人是不食人間煙火卻救人于水火的神,因此她不再爲世俗的任何男子動心。”
我說這可是真的神奇,是不是有什麽說法呢?要是沒有送往深山,又會怎樣?
楚小兔幽幽地看著我,然后說道:“如果不送走,就會不飲不吃,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死去,而在她們的內心之中,這是她們的郎君,也就是神,過來接她們,前往天國。”
聽完這話兒,我忍不住罵道:“這不是神經病麽?”
小虎一臉敬畏,說你不信神?
我大罵道:“信個毛!且不說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神,就算是有,這個沒事兒跑來跟我們廣大光棍兒搶媳婦的臭不要臉的家夥,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小虎哈哈一笑,說沒有信仰的人,終究活不長久,我以后都得繞開你,免得被牽連了。
楚小兔還在解釋,說:“說是送往深山去能活,但那只是一種安慰自己的想法,深山里什麽都沒有,到處都是蟲蛇鼠蟻、豺狼虎豹,一個單身女子,又如何能夠活下來呢?許多的女子,最終都死在了洞子里,所以她們才會被稱之爲‘落花洞女’!”
聽完這些,我在飽受震驚的同時,又有些可憐那些女子。
她們在生命中最好的年華,卻不得不淒慘的死去。
這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麽呢?
倒是小虎說道:“你們要去的坨弄寨,其實就是我們這一帶苗疆落花洞女的去處,說不定那里就有人活下來,並且一直生活到如今呢?”
我說你的意思,是那幫人,就是準備把轎子里面的女子,送到坨弄寨去?
小虎點頭,說對,他們管這個,叫做出嫁……
他話音剛落,突然間有極具穿刺力的唢呐聲響起,是《春來到》。
這曲目我熟悉,因爲在我們那兒結婚辦酒的時候,免不了請上幾個唢呐匠來,吹一些這樣喜慶的曲子,除此之外,我知道的,還有《大漢東山》、《小漢東山》、《大桃紅》、《小桃紅》、《大開門》等等。
那四個唢呐匠吹著曲子,走到了跟前來,而他們走進了,小虎的雙眼不由得瞪大了起來。
隨后他下意識地往草叢中躲了過去。
我和楚小兔都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而等到那幫人走到跟前來的時候,那個滿頭白發的老婆婆走到我們跟前來,問我們道:“你們是哪個啊?”
我不確定對方的來頭,所以沒有說實話。
我說婆婆你好,我們是來湘西旅遊的驢友,過這邊來,感覺這一片山的風景很有味道,就過來看看。
老婆婆打量著我們,好一會兒才說道:“啥子是驢友哦?賣驢子的人?”
旁邊有一個扛轎子的小年輕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來,笑著說道:“龍婆,不是買驢子的,就是遊客,城里頭那些有錢人吃飽了沒事做,就到處跑——上次不是有幾個家夥沒事爬清風山,結果走丟了,鎮子里的干事組織我們去漫山遍野地找人呢,那事兒你還記得吧?”
那龍婆這才聽明白,對我們說道:“你們別在這里瞎晃了,這里很危險的。”
我連忙點頭,說哦,哦。
我答應是答應,但沒有挪步,那龍婆也只是告誡我們,並沒有強制我們離開。
她帶著人,又走了十幾米,這才讓人將轎子放下,唢呐匠吹了一曲《鳳求凰》之后,有人開始放鞭炮。
一連串的鞭炮放完,硝煙彌漫,龍婆開始在原地蹦蹦跳跳,有如抽風了一般。
楚小兔低聲對我說道:“這人,很有本事,她這是在跳大神呢。”
我有些驚訝,說跳大神?這個算什麽本事?
楚小兔解釋,說有人跳呢,是瞎跳,唬人的,而這位跳呢,是真跳,她通過自己一整套的手段,和踏足的方位,與我們腳下土地里藏著的某一種“靈”溝通。
我有些不太相信,說你哄我的吧?
楚小兔白了我一眼,說你愛信不信,稀罕理你,哼。
一番折騰之后,那中年人開始嚎啕大哭起來,想要去轎子那兒,結果抬轎子的幾個年輕后生趕忙過去,七手八腳地將他給架著,然后離開。
那幾個唢呐匠完事兒之后,也收起了家夥什兒,頭也不回地走。
回來的時候,那龍婆瞧見我們還在這兒,又提醒了一聲。
我點頭應下,卻沒有動彈。
她也不管,帶著人就這麽離開了。
這幫人一走,現場就變得甯靜了下來,我走到那花轎跟前,瞧見周圍一地的鞭炮碎屑,又打量著轎子里,不確定里面到底有沒有人在。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轎簾被人掀開,走出了一個明豔奪目的少女來。
她的年紀只有十四五歲左右,穿著一身碎花紅裙子。
這裙子仿佛是自己做的,但裁剪適宜,將她的身材很好地凸顯了出來。
我見過不少的美女,冷豔如秦梨落,可愛如楚小兔,但這個從轎子里走下來的少女,卻並不遜于前面這兩位。
我說的,並不僅僅只是容貌,而是一種氣質。
一種出塵的仙氣,這種感覺是我之前從未有感受到的,后來2004年有一部遊戲改編的電視劇大火,那里面女主角給我的感覺,也是如此。
我無法用具體的語言去形容她,只能說一個詞。
出塵之氣。
這少女從轎子里走了出來,然后徑直朝著前方的黑風溝走去,完全沒有看我和楚小兔,就仿佛我們並不存在一樣。
“姑娘,姑娘……”
我叫了兩聲,沒有得到理睬,想要走上前去,楚小兔拉了我一把,說落花洞女,精神恍惚,你別亂來,走,我們跟上去。
兩人跟著那少女往前走,沒多久就到了黑風溝前。
望著那平滑向下的地形,我感覺不對勁,回過頭去,卻瞧見小虎居然跟了過來,有些驚訝,說你不是說不進去麽?
小虎三兩步走上前來,陰著臉說道:“真啰嗦,趕緊走。”
******
小佛說:趕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七點,一口水都沒喝,趕緊寫,大家見諒。我去吃點飯,晚些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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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19:58:48

眼見小虎要繼續往前走,我趕緊攔住了他。
從私心上面來說,我當然希望有一個熟悉情況的向導能夠帶著我下那黑風溝,但如果因此而得罪了小虎爺爺的話,這事兒可就得不償失了。
馬一岙既然能夠托小虎爺爺爲轉告人,彼此之間,必然是有一份交情在的。
我如果因爲此時,與他鬧僵,問題可就有點兒嚴重了。
最主要的,是我不願意那老人失孤。
但小虎卻並沒有理會我的阻攔,瞪了我一眼,陰沈著臉說道:“干嘛?”
我說你爺爺交代過來,不讓你跟我們一起進黑風溝,我們是爛命一條,但你卻不是。到時候要萬一白發人送黑發人,是誰的罪過呢?
小虎往前走著,說這是我自願的,跟你無關。
我說到底什麽原因,你總得跟我說清楚啊——前一秒鍾的時候,還跟我說不想跟我們一起去送死,后一秒鍾,就說是自願的。你這麽說,我心虛,更不能讓你跟著一起啦?
小虎說那我不跟你們一起走,行了吧?
我瞧見他這麽堅持,就知道是勸不回去了,不過還是疑惑,而旁邊的楚小兔卻看了明白。
她笑著說道:“小虎,你是不是認識那個女孩兒?”
小虎盯著前面一直走,頭也不回地說道:“認識,當然認識,我們鄰寨的蔡月娘,是我們苗人的明珠。她母親懷她的時候,夢見有鳳凰入懷,而她生下來之后,就光芒璀璨,才長到十四歲的時候,前來求親的人,就把她們家的門檻都給踩破了……”
我這時才反應過來,說:“你、喜歡她?”
我的單刀直入,讓小虎的話語停頓了一下,而這個時候,他終于露出了少年人所特有的羞澀表情,甚至還低下了頭去。
他用細弱蚊音的聲音說道:“月娘是這十里八鄉最漂亮的姑娘,我,自然也是……”
我瞧見他這模樣,忍不住笑道:“瞧你這樣子,毛都沒長,心思還挺多。”
小虎惱了,說你們若是想要活著從黑風溝離開,就得求著我——要是沒有我的幫助,你們就等著死在這里吧。
他這般一說,楚小兔立刻明白過來。
她笑嘻嘻地說道:“這樣子,我們幫你把蔡月娘的事兒給查明清楚,不讓她小小年紀,就莫名其妙地死去,而你呢,也得在這個時候傾盡全力來幫我們,咱們精誠合作,千萬不要有任何保留,你覺得怎麽樣?”
小虎瞧了我一眼,哼了一聲,說好,看在小兔姐姐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他計較了。
遠處穿著紅色嫁衣的苗家少女已經下了坡,順著岩石的溝壑下到了溝底去,我們不敢多作停留,趕忙趕了上去。
溝上溝下,兩個世界。
之前我看小虎所指之處,與來時風景一般無二,除了林深茂密,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同。
然而下到了溝底之下,撲面而來的,是穿過谷底的冷風,讓我感覺到,這上下的落差,差不多就有五度左右的溫度。
溫度只是最直觀的感受,而溝底的植被也讓我驚訝,除了大量尋常可見的低矮灌木林之外,居然還有許多的蕨類植物。
這種蕨類植物,並不是尋常的卷柏、石韋、鐵線蕨,而是那種長得十分高大健碩的類別。
有好幾個地方,我甚至覺得那玩意,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桫椤。
桫椤是什麽?
這玩意又稱之“樹蕨”,這玩意兒生于林下或溪邊蔭地,産于我國大陸的藏邊、黔州赤水一帶,在尼泊爾、印度錫金、不丹、印度、緬甸、泰國、越南、菲律賓及日本南部也有分布。
它的莖干高達6米或更高,直徑一二十厘米,是國家一級保護的瀕危植物,有“活化石”之稱。
這樣的東西,我只在書上有見到過,沒想到還能夠在這里見到。
這兒離赤水,可還是有很長一段距離的。
大量低矮的灌木林和蕨類植物充斥了整個黑風溝的地表世界,再加上上方的枝干遮掩,使得這溝底下的光線有些弱。
即便是光線很好的天氣,這溝底之下,也是一片昏暗。
而這昏暗之中,又藏著無數蟲子的鳴叫,在更遠處,甚至還有不知道什麽動物的叫聲,彼此交彙,顯得格外有活力。
當然,換一個角度來看,也充滿了危險。
有一條小溪,在植物掩映的綠色之中出現。
溪邊,有一條小道。
那蔡月娘仿佛有人指引一般,順著那條道路往前走,我們跟在后面,她渾然不覺,而因爲相隔得並不是很遠,我也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那是一種算不上很濃郁,卻很是凜冽的香氣。
它像蘭花,或者桂花,讓人心神舒暢。
我發現,正是因爲這種香味的存在,使得那些隱藏在綠色藤蔓和蕨類植物下方的種種危險存在,都下意識地退避三舍。
好幾次,我都瞧見草叢中潛伏著一條或者黑色、或者赤紅色的毒蛇。
這些毒蛇充滿了進攻性,仿佛隨時都要彈射出來,咬你一口,然而當聞到這股香味之后,整個身子居然都放松了下來,沒有擺出任何進攻的意圖來。
瞧見這情況,我忍不住說道:“難道,真的有山神?”
小虎瞪著一雙眼睛,苦大仇深地說道:“就算是,膽敢打月娘的主意,我就要跟它拼個你死我活。”
他有著年少人所獨有的銳氣,不過我擔心他強硬過頭,壞了事,趕忙跟他說道:“你一會兒別亂來,要是真的出現什麽事情,你讓我們來處理,等到你覺得不符合你的期望,到時候你再行動,可以麽?”
小虎點頭,說行,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肯定不會蠻干的。
我們跟著蔡月娘一直往前走,這天是晴天,頭頂上出了太陽來,然而在這溝底之下,我卻絲毫感受不到太陽光的溫暖。
飕飕的涼風,讓我感覺好像是直接抵達了寒冬臘月的天氣。
如此走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小溪彙聚,前面出現了一條寬約七八米的河流。
這河流,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蔡月娘像是中了邪一樣,即便是有河流擋在前面,不知深淺,也阻止不了她前行的腳步,眼看著她不管不顧地走上前,準備沒有任何保護措施地渡河時,小虎終于忍不住了。
他沖上去,將即將下河的蔡月娘給一把抱住,然后把她往回拖去。
蔡月娘這時方才發現身旁有人,下意識地開始掙紮起來。
小虎一邊拉扯,一邊說道:“月娘,是我,我是虎子啊,你還記得不?我以前給你用芭蕉葉編過蝗蟲玩具,你可喜歡了,你還記得不?”
蔡月娘仿佛這時才認出了小虎,點頭,說哦,你是羅小虎。
小虎激動地點頭,說對,是我。
蔡月娘反倒是一臉平靜,說羅小虎,我知道你對我有意思,但我跟你講,我現在是神的女人了,它愛我,我也愛它,你我之間是不可能的,你走吧,不要再糾纏我了。
她說這話,十分絕情,臉上的表情也冰冷如霜,小虎聽到,如遭雷轟,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而就在此時,突然間蔡月娘的腳上很是古怪地一扭,緊接著整個人都摔倒在了河邊草地上去。
她開始往河邊滑去。
那不是主觀意識上的,而是被人綁住了右腳腳踝,然后將她給拉扯進了河水里面去。
小虎本來還在思考蔡月娘話語里面的決絕,此刻聽到動靜,下意識地伸手,去拉住了蔡月娘的雙手。
然而一股神秘的力量,將蔡月娘往河里面死命拉去。
即便是有小虎幫忙拉著,蔡月娘的身體,也是一點兒、一點兒地往河里面挪去,大半個身子都浸在水里。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終于趕到了。
這時的我,已經從腰間將那軟金索抽將出來,讓它變硬之后,惡狠狠地砸在了河水之中去。
這一棒砸下,那原本平靜如鏡的河水,突然一下就晃蕩起來。
緊接著,一個巨大的頭顱從水里浮現出來,這玩意頭寬大于頭長,吻端圓,吻棱顯著,頰部向外側傾斜,鼻間距略小于眼間距,上眼睑寬、略大于眼間距,鼓膜顯著,橢圓形。
抛開這些專業描述,簡單來講,這家夥,完全就是一頭體型足有小汽車大小的……
癞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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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13 19:59:01

我這一棒子,正好砸在了那癞蛤蟆的舌頭上面,痛得那畜生哇哇大叫,收回了纏在月娘腳踝上面的舌頭。
與此同時,它浮出了河面,那一對如燈籠般巨大的眼睛,放出了精光來,瞪著我。
下一秒,整個河面變得不再平靜。
無數拳頭大、足球大甚至有半人大的黑綠色癞蛤蟆,從水面之下浮現出來,一同發出了“哇、哇”的叫聲,將整個這一片大河都給充斥了去,讓人頭皮發麻起來。
沒有了拉扯,小虎將月娘拉到了河岸邊兒上,將她往后推,然后大聲質問道:“這,就是你要嫁給的神?”
月娘即便是剛剛從死亡線中掙脫出來,卻也是一臉淡然的樣子,平靜地說道:“它?只不過是神的看門狗而已,並沒有什麽了不起的。”
小虎說:“可它想把你給吃了。”
月娘依舊平淡,說你放心,神會懲罰它的,它的報應,遲早都會來臨。
我聽著兩人爭執,忍不住出聲說道:“如果你的神能夠懲罰它,那就讓它快一點,否則就來不及了……”
沒有等我說完,那些水下蟾蜍就已經按捺不住了。
隨著那巨大的癞蛤蟆一聲啼叫,滿河的蟾蜍都開始朝著我們這邊奮力遊來,有的到了河灘上,然后縱身一躍,朝著我們這邊跳躍而來。
它們的攻擊方式,是張開嘴巴,從里面噴濺出一些黑色的液體來。
而這些液體落在地面上,便有騰騰黑煙冒起。
煙里有毒。
這些玩意,絕對不是尋常的癞蛤蟆和蟾蜍,因爲它們除了一樣長得丑陋之外,還具有十分強烈的毒性,從這一點上來說,它們就已經是十分恐怖的了。
因爲曾經有過相似的經曆,面對這樣的場面,我多少還是穩得住心思的。
軟金索長棍在手,我毫無畏懼,那癞蛤蟆飛躍而來,我就如同打棒球一樣,猛然一棍子揮去,將那癞蛤蟆打得很遠。
砰、砰、砰……
一連擊飛了七八個大小不一的癞蛤蟆,突然間我頭頂上的天空陡然一黯。
天地都被遮擋。
我抬起頭來,瞧見河中那最爲巨大的癞蛤蟆,居然從中躍起,猛然騰身于半空之中,然后呈鷹撲之勢,朝著我們這邊淩壓而來。
我對后面的衆人大聲喊道:“快走。”
催促著人走,我卻並不逃避,而是將手中的長棍高高舉起,然后猛然一躍,硬生生地怼了上去。
砰!
長棍重重地戳在了那如同小汽車一般巨大的蛤蟆身上,它那白色的肚皮看似柔軟,卻堅韌得如同橡膠一樣,長棍戳中,卻望著旁邊滑落而去,根本無法著力其中。
但我在那一刹那,將全身的妖力陡然集中,噴薄而出,再無顧忌。
隨后那癞蛤蟆給我挑開,當我落地下來的時候,那癞蛤蟆“噗通”一聲,落到了河水里去。
它仿佛是受到了重創,落水之后,沒有再浮現,而是沈入水里。
與它一起的,是那些子子孫孫,居然也在同時消退,全部都沈入了水底,沒多一會兒,原本熱鬧非凡、蛙聲一片的河面,又恢複了原來的平靜。
它仿佛一條玉帶般,橫呈在我們的面前。
呼、呼……
我將那巨大的癞蛤蟆趕走之后,落在地上,因爲用力過度,全身有些酸麻,不斷地喘著氣,回想起來,有些后怕。
那畜生,很恐怖。
楚小兔沖上前來扶住了,對我說道:“沒事吧?”
我搖頭,說還好。
楚小兔沖著我眨眼睛,說你剛才的表現,很棒呢——想不到,平日里溫溫吞吞的你,居然會有這麽超卓的表現,帥呆了呢。
我苦笑,說我平日里,溫溫吞吞的?
楚小兔放開了我,沖著我眨了眨眼睛,說對呀,你不知道麽?一點年輕人的活力都沒有!
她走開去,而這個時候,月娘又要往前走,準備下河,小虎趕忙拉住她,說月娘,你瘋了麽?那些蛤蟆剛下水,一定藏在水底,準備使陰招呢,這太危險了啊……
蔡月娘卻不管,而是固執地說道:“它已經得到了神的懲罰,應該不會再敢動歪腦子。”
我伸出軟金索長棍,攔住了她,說你腦子壞了,眼睛也瞎了?剛才明明是我打退了那想吃天鵝肉的癞蛤蟆好吧?
月娘抬起頭來,看著我,一副神棍的表情,指著天:“一切都是天意,你剛才的行爲,也是神指使的。”
說完這話,她繼續向前。
小虎終究是少年人,有些慌,感覺拉不住月娘,便求教我:“侯哥,這該怎麽辦?攔也攔不住啊?”
我瞧見那月娘像是中邪了一般,搖頭歎了一口氣,然后將手中的棍子高高揚起。
我舉重若輕地往下一砸。
砰!
執拗的月娘后腦勺給我敲了一棍,雙眼翻白,直接就癱軟在了地上去。
小虎沒有預料到我會對月娘動手,下意識地抱住月娘,然后怒聲對我大叫:“你干嘛?”
我指著昏迷過去的月娘,說喏,這就是辦法啊。
瞧見月娘只是昏迷,並沒有受到別的任何傷害,小虎這才放松下來,轉怒爲喜,對我說道:“原來是這樣啊?”
我歎了一口氣,說別跟瘋子講道理。
小虎原本對我並不太友好,這會兒終于折服了,說道:“侯哥,厲害還是你厲害。”
表達完了敬佩之情,他又問:“接下來該怎麽辦?”
我試探性地問道:“要不,你先帶著她離開?”
小虎搖頭,說我就算是帶著她離開這是非之地,但她的精神恍惚,性情大變,終究還是會回來的——我防得住一時,防不住一世啊……
旁邊的楚小兔幫忙出主意:“聽說落花洞女都是未婚的,要不然你給她來一發,改變這個條件?”
小虎連忙搖頭,說不行,這怎麽行?
我說你不行?要不然,我勉爲其難幫下忙?
小虎羞惱,說什麽叫做我不行?別看我小,我什麽都可以了——我指的是這損招不行,你們說的,是被神盯上之前的條件,而月娘她現在,已經成了落花洞女,她自己的心也嫁給了神,如果我現在將她給玷汙了,她醒過來的第一反應,就是爲神守節,想盡辦法去自殺的……
我聽他說完,開口說道:“那我們就另外找路,繞開這條河。”
小虎說黑水河橫貫溝底,此處一樣,別的地方也是一樣,繞不過去的。
聽到他這麽說,我陷入了沈默。
過了好一會兒,我的心頭突然一動,走向了河邊去。
楚小兔叫住我,說那幫癞蛤蟆睚眦必報,想必還蹲在水底里,準備陰人呢,你小心一點啊……
聽到這關懷的話語,我點頭,笑了笑,然后將右手手掌,放在了緩緩流淌的河水之中。
一股碧綠蕩漾的青光,從我的手掌心處浮現出來。
隨后它迅速蔓延,落到了對面去。
緊接著,讓人驚訝萬分的事情出現了,這七八米寬的河面突然從中截斷,裂出了一條寬約一米五的道路來。
河底之下,滿是泥沙和鵝卵石,甚至水草和幾頭來不及撤離的癞蛤蟆。
整條河,突然斷成了兩截。
這情形讓衆人都爲之詫異,而我則催促道:“行了,別傻呆著了,趕緊過河。”
楚小兔回過神來,推了一把小虎,而小虎趕忙將月娘背在了身上,從我身邊走過,下到了那條突然出現的河底道路去,朝著對岸走去。
七八米的距離,對于河水算寬,但步行來說,幾步走過,倒也沒有發生什麽意外。
我待兩人走過,也走入其中。
這時水道不再,但所有的河水碰見我的時候,都自動地讓開了去,不敢靠近而來。
我感覺到了那頭巨大癞蛤蟆就在附近潛伏著,但它瞧見了這神奇一幕,終究還是給嚇到了,遲遲不敢動彈。
我們過了河,楚小兔立刻沖了過來,抱住了我的胳膊,使勁兒晃,然后激動地說道:“天啊,你這是使了什麽妖法,居然把整個河水都給截斷了?這個,也太神奇了吧?”
我平靜地笑著,說小手段而已,繼續走吧。
我們繼續向前,林子越發茂密,在黑暗之處,的確時不時地冒出一些古怪的嚎叫來,像極了小虎之前提過的野狼。
我將軟金索收回,走在最前面,小心防范著。
走了不知道多久,突然間前面的空間一轉,樹林變得稀疏,而林間樹下,居然出現了田壟,隨后我瞧見更遠處,居然有高高低低的村落出現。
我看著遠處的那些吊腳樓,知道我們的目的地坨弄寨子到了。
望著遠處的寨子,我突然間寨門口一處田壟上勞作的人影有些熟悉,快步走上前去,卻瞧見光著上身的馬一岙,正揮舞著鋤頭,在田間勞作著。
雖然不知道他在干什麽,我還是走過去,喊道:“馬兄,馬兄,你在干嘛?”
馬一岙抬起頭來,抹了一把額頭上面密集的汗珠,然后一臉疑惑地問道:“你叫我嗎?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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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19:59:13

瞧見這個因爲勞作而滿臉通紅,一身臭汗的男子,還有他的回話,讓我突然間有一種錯覺。
我面前的這人,難道是馬一岙的兄弟,又或者親戚?
不過他那頗具辨識度的兩撇胡子,還是將我所有的猜測都給打消了去。
這就是馬一岙。
我看著他,說馬兄,你到底怎麽了?不認識我了?
馬一岙拄著鋤頭,疑惑地看著我,好一會兒,方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認識我麽?你怎麽知道我姓馬?”
我有點兒惱了,說我不但知道你姓馬,而且還知道你叫馬一岙。
他咧嘴笑了,很像是我剛開始見到王虎時候的傻樣。
傻大個兒。
瞧見這個,我心里有些發虛,果然,隨后馬一岙開心地說道:“這你就猜錯了,我叫做馬九,可不叫什麽馬妙。嘿嘿嘿,你總算是猜錯了吧……”
瞧見他開心得像個一百五十斤的孩子,我有點兒難過。
因爲此時此刻的我,終于發現,他並沒有在裝。
他是真的傻了。
又或者,他失憶了,被人控制了。
就在我臉色鐵青的時候,楚小兔走了過來,對我說道:“這就是你要找的朋友?”
我點頭,說對。
馬一岙瞧見我身旁的美女,竟然有點兒害羞,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去,完全不像是之前那老司機的模樣。
我瞧見他臉上長出來的絡腮胡,知道他應該是淪陷在這里有一段時間了,忍不住走上前,一把抓著他的胳膊,然后說道:“馬兄,我們走吧。”
我當時的情緒有點兒激動,因爲這個幾乎算得上是我人生偶像的男人,居然像個傻子一樣。
這是我難以容忍的事情。
然而馬一岙給我抓住了胳膊,下意識地就反抗了起來。
他一邊使勁兒扭,一邊大聲喊道:“救命了,有壞人,有壞人啊,大嬢孃、二嬢孃、三嬢孃,有壞人要抓我。”
他的力量很強,我感覺得到他的修爲還在,只不過因爲心智缺失的緣故,沒有方法將勁氣凝聚起來,所以被我牢牢鎖住,而楚小兔很是緊張地對我說道:“侯子,你別亂來啊,會出事的。”
小虎也很緊張,說來人啦,你住手,別鬧得一團糟。
我聽到這話兒,下意識地朝著村子望去,卻瞧見有一群人,還有幾個龐大的黑影子,從遠處匆匆趕來。
等走近一些,我發現人是女人,不過看上去年紀都挺大的,差不多有五六十歲,更老的仿佛已經到了耋耄之年,白發蒼蒼,滿臉皺紋和溝壑。
而那黑影就恐怖了,居然是幾頭身型巨大的大熊貓。
這大熊貓可不是電視上那種憨態可掬、萌萌的圓滾滾,每一個的身高都超過兩米。
它們一樣是黑白色,胖乎乎的,如同移動的肉山,但那臉顯得滿是肌肉,裂開嘴,牙齒尖銳鋒寒,爪子也是黑乎乎的,每一根指尖都如同匕首一樣修長而鋒利,看上去仿佛能夠生撕猛虎一般。
我可以肯定,這樣的圓滾滾倘若是放在動物園里去,每一個看過的小朋友,估計都會發誓再也不會來了。
因爲,這真的是太嚇人了。
殺氣十足。
瞧見這幾頭恐怖的大熊貓跟著那一群老女人走上前來,我下意識地往后退開,而旁邊的楚小兔則低聲說道:“沒有想到,傳說中絕種了的食鐵獸,居然會出現在這里。”
“食鐵獸?”
“食鐵獸也是大熊貓的另外一種稱呼,不過是遠古的野生大熊貓種,這東西每一個成年的獸類,都長得極爲粗壯,力大無窮,什麽虎豹財狼,在它跟前完全不夠看,一掌就能拍碎天靈蓋,傳說當年蚩尤出山,去跟黃帝打仗的時候,就是騎著這玩意兒。”
食鐵獸,等于大熊貓?
如果在之前的時候,有人跟我說吊炸天的蚩尤大神騎著一頭大熊貓,卻跟黃帝干架,我估計會捧腹大笑。
然而這個時候,我卻不認爲是在開玩笑。
因爲,這——一、二、三、四……總共四頭身型恐怖、肥肉堆積的大熊貓走到跟前來的時候,讓我都有一種近乎于窒息的感覺。
這是猛獸所帶來的特有壓迫力,即便是我,都感覺到呼吸不暢。
我下意識地放開了馬一岙,而他則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立刻就朝著前面那一幫老女人的方向跑了過去。
他跑到了一個垂垂老矣的婦人跟前,委屈地喊道:“大嬢孃,這個人欺負我,要抓我走。”
說罷,他躲在了一群穿著藍色土布衣服的老婦人身后,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一群人走到了我們跟前來,那領頭的老婦人睜開滿是眼屎的眼眶,用那渾濁的眼球打量了一會兒我,方才說道:“小夥子,你認識我們家的馬九兒?”
我當時也有些惱了,即便是對方氣勢驚人,但也沒有示弱,開口說道:“他不叫馬九,而是叫做馬一岙。”
老婦人點頭,說哦,原來如此。
她居然沒有任何生氣的情緒,而是對身后的馬一岙解釋道:“以前我們不知道你的名字,就隨意叫了你馬九兒,現在既然你朋友找上門來了,告訴了我們你的名字,那以后我們就叫你馬一岙吧。”
馬一岙聽了反而生氣,嘟著嘴,說不,馬一岙多拗口啊,不好聽,我喜歡叫馬九——馬九、馬九、馬九……
他像個小孩子一樣,嘟嘴生氣,老婦人一臉溺愛地看著他,搖頭苦笑。
她轉過頭來,對我說道:“你的朋友前些天的時候,被我們在坨弄死地附近發現了;他受了傷,又懵懵懂懂,一點兒記憶都沒有了,便擅自做主,將他接到了這里來養傷,沒想到他對這里很喜歡,也愛和我們這些老婆子待在一塊兒……”
我聽完她的說法,敵意消退,問道:“您們這兒,不是坨弄寨?”
老婦人點頭,說對呀,我們這兒叫做呆貴村。
我說那坨弄寨在哪里?
老婦人指著東北的方向,說你看到那邊的高山沒有,翻過那山,走到后面的林道,差不多幾里地的沼澤之后,就到了坨弄寨——你是準備去那兒麽?不行,不行,那里很可怕的,白天還好,到了晚上,到處都是討命的厲鬼,還有無數的鬼打牆,但凡走進去,基本上就不可能活著離開。你朋友能夠保住一條性命,算是很幸運了。
我很是著急,說那現在怎麽辦?
老婦人說他這種情況,應該是丟了魂,三魂七魄,任何一樣東西丟了,就會失憶,如果丟得多了,就會變成傻子,甚至躺在床上,什麽都不知道。
我看了一眼滿臉惶然的馬一岙,感覺他這模樣,跟傻子也沒有什麽區別了。
我說能不能把魂招回來呢?
老婦人點頭,說這個是可行的,不過需要等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們有一個老嬢孃,最擅長這事兒,不過她出門采藥去了,過兩天回來,你們要是不嫌棄,就在這里住兩天吧。趁這段時間,你跟馬九……哦,錯了,錯了,他叫什麽來著?
我說馬一岙。
老婦人點頭,說對,馬一岙,你跟小馬多熟悉熟悉,看看有沒有可能讓他自己就清醒過來。
我聽完,十分感激地道謝,說多謝你,真的是太感謝了。
老婦人擺手,說沒事的,我們呆貴村太封閉了,很少來外人,外面的謠言也多,但其實我們還是挺熱情的——對了,說起來,你們是怎麽過的黑風溝?那里到處都是危險和陷阱,我們都沒有辦法出去呢……
我看了旁邊趴在小虎背上的月娘一眼,沒有說實話,而是含糊說道:“嗨,我就是心急我兄弟,就進來了,一路上,也是跌跌撞撞。”
老婦人沒有再追問,而是問我道:“你們……怎麽稱呼?”
我將自己和身邊人都介紹了一番,老婦人也給我們介紹,讓我叫她大嬢孃。
其余的則是二嬢孃、四嬢孃、七嬢孃等……
至于身旁的幾個巨大食鐵獸,她則溫柔地撫摸著那些惡獸的鼻子,微笑著說道:“它們幾個很乖的,這個是春天,這個是夏天,還有秋天和冬天,都挺可愛……”
那幾頭食鐵獸沖著我“嗷嗚”一叫,凶相不在,立刻就變得蠢萌蠢萌起來。
而老婦人則笑吟吟地對我們招呼道:“進村吧,遠道而來的客人,我請你們喝竹筒酒,吃糯米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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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19:59:28

老婦人盛情邀請,我們自然不敢怠慢,連聲道謝之后,跟著進了村子。
我想跟馬一岙走一塊兒,然而他似乎因爲我剛才的舉動而對我戒備心十足,我走近一些,他就走遠一些,根本不願意與我接近。
老婦人瞧見,笑著說道:“他現在就像小孩子一樣,你也別介意,等過兩天,給他招魂回來之后,就好了。”
我苦笑,說他以前不這樣子的。
老婦人回頭,看了一眼小虎背上的月娘,問道:“這姑娘怎麽回事?是病了麽?我們這兒有醫生,可以幫忙看一下的。”
小虎抬頭,看了我一眼。
我雖然與他不熟悉,但是能夠明白他眼神里的含義,于是說道:“沒有,她只是有一些不舒服,休息會兒就好。”
老婦人深深地看了月娘和小虎一眼,沒有多說什麽,對我說道:“請。”
我與她一起前行,路過那幾頭體型碩大的食鐵獸身邊時,下意識地瞧了一眼這些大家夥兒,發現只要它們不露出凶相的時候,模樣跟平日里電視上瞧見的大熊貓,其實相差不遠。
就好像是放大版的大熊貓。
我有心想摸一下這畜生身上的絨毛,然而礙于旁邊的這些老太太,又終究還是沒有伸出手來。
繼續往前,我發現這個村子,當真如同《桃花源記》里面形容的世外桃源一樣,土地平曠,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那青石鋪就的道路上干淨整潔,沒有一點兒垃圾出現,就連灰塵都沒有。
而幾只土狗在前面晃過,田里還有水牛和馬兒,但都沒有瞧見任何牲口的糞便。
這田野到處青草茵茵,路邊栽著桂花樹,微風吹拂,卻有異香浮動,讓人覺得這地方,當真是風景秀美,讓人流連忘返。
這兒的人不多,水田里有好幾個男人在勞作,都顯得十分勤勞。
他們佝偻著腰,忙忙碌碌。
幾人一刻都不停歇,就像機器人一樣,不知疲倦。
進了村子,這屋前屋后除了菜地之外,還有藥田,我一眼望去,認出了好幾種藥材來。
那老婦人熱情地給我介紹,說我們這兒的氣候溫和,土地肥沃,藥材種植條件十分不錯,黃芪、貝母、元胡、桔梗、黃連、當歸、川芎、生地、白術、白芍、茯苓等等,這些藥材都有出産,而且品質優異……
隨后她指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說道:“小九兒她對制藥、配藥等事兒十分擅長,一會兒你們這姑娘醒了,要是不舒服,可以找她。”
那個被叫做“小九兒”的老婦人聽到,沖著我咧嘴一笑。
她一張嘴,我能夠瞧見她滿口的牙齒都是黑黑黃黃的,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不過除了牙齒黑黃、頭發灰白和滿臉皺紋、老人斑之外,不知道爲什麽,我隱約能夠感受得到她的容貌,在年輕的時候,應該是極美的。
怎麽說呢?
我感覺她跟蔡月娘的氣質有一點像。
這麽對比其實很不合適,不過不知道爲什麽,這就是我當時的第一反應。
也是直覺。
進了村子,一樣是干淨整潔,完全沒有普通農村那種髒亂而局促,整整齊齊的一條青石道,兩旁是精致的木質建築,空氣里彌漫著桂花香。
這兒所有地方都修補得很是細致,精心雕琢,給人的感覺不像是深藏在山中的村落。
它像是某一處特意搭建起來的影視基地,又或者特地規劃出來,給遊客遊覽的風景區,一點兒煙火氣都沒有。
而且走進村子來,我幾乎都沒有瞧見什麽男人。
幾個食鐵獸進村之后,就各自離散,其余的女人也是,除了幾個年長的之外,其他的都各自離開了。
老婦人對我說道:“我們這兒有客房,先送你們過去那里歇息一會兒,然后請你們到我那里去吃飯,你覺得怎麽樣?”
我拱手,說入鄉隨俗,全憑您安排。
老婦人微笑,而前面一個拐角處,走出了一個老頭兒來。
那老頭大約五六十歲,白發蒼蒼,身子佝偻,挑著一對糞桶,瞧見老婦人,就像瞧見貓的老鼠一般,趕忙往后退去。
老婦人的眉頭下意識地皺起,隨后喊住了他:“阿大,你等等。”
那個被叫做阿大的老頭將糞桶放下,慌忙跪下,說大嬢娘,我錯了,我不該走主道的……
老婦人眉頭一揚,說你站起來,都跟你說了,在我們呆貴村,用不著來這些——你去跟吳阿三說一聲,今天來了貴客,讓他準備幾桌流水席,另外讓楊老七把地窖里藏著的好酒拿出來,招待客人,知道了麽?
阿大聽聞,喜上眉梢,笑著說道:“好,好嘞,我去叫他們弄。”
老婦人吩咐道:“叫他們快點啊,客人趕了一天路,都餓了。”
老頭趕忙拱手,說好,好,一定。
他挑著糞桶,美滋滋地從屋邊小道離開,老婦人對我們說道:“我們這兒的吳阿三,以前是個廚師,做紅白喜事流水席出身的,手藝很不錯,一會兒你們可得好好嘗一嘗。”
我聽到了,又趕忙躬身,說勞煩您了。
老婦人故作惱怒,說你再這麽客氣,那我就攆人了啊。
我這才長吐一口氣,說好,好,我不客氣了。
老婦人這才喜笑顔開,說對嘛,你們是馬九兒的朋友,也跟我的孩子一樣,高興著呢……
這村子不算大,說話間就到了供我們休息的地方。
那是一處大部分都是用竹子構建的屋子,樓前有垂蔭覆地的大榕樹,旁邊有蔥茏的鳳尾竹,它雖然只有一層樓,但修築得十分漂亮,就好像是電視上面的建築一樣。
我們走進了這竹屋,最外面是一處客廳,里面的桌椅板凳十分齊全,大部分也都是用竹子制作而成。
老婦人給我們介紹,說這兒一共有四個房間,都有床和被褥,你們自己調配一下,屋后面有水井,不過要洗熱水的話,你提前說一聲,我讓人給你們送過來。
我打量了一下這周圍的環境,非常雅致,那牆上還挂著字畫。
那些字畫,筆迹秀美瑰麗,畫風蔚然出色,讓人感覺好像是古代學堂一般。
我滿心感激,說您想得真周到,謝謝,謝謝。
老婦人瞧見我們很滿意,也開心地笑了,然后對身邊的馬一岙說道:“馬九兒,你跟你朋友一起住兩天,一會兒來吃飯,嬢娘回去了啊。”
馬一岙一聽,趕忙抱住了她的胳膊,委屈地說道:“我不,嬢娘,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不想跟他在一起。”
老婦人很奇怪,說爲什麽呢?他是你朋友啊?
馬一岙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一樣,說不,他才不是我朋友呢,我都不認識他。他是壞人,我不要跟他待在一起。
老婦人給小孩兒一般的馬一岙纏得沒有辦法,對我苦笑道:“你看這……”
我也無奈了,對她說道:“沒事,讓他回去呗,等回頭的時候,我們商量一下,怎麽幫他招魂吧。”
老婦人淡淡一笑,說也好。
她領著人離開,當她們一行人離開了我們視線里的時候,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楚小兔終于忍不住了,開口說道:“侯子,我覺得……”
我伸手攔住了她,低聲說道:“止言。”
我讓楚小兔別亂說話,而小虎檢查了一下旁邊的座椅之后,將一直處于昏迷狀態的蔡月娘給放了下來,隨后身子伏低,將耳朵貼在了地板上面傾聽著。
好一會兒之后,他站起來,朝著我打了一個“沒人”的手勢之后,又去了別的地方。
來回搜了一圈,小虎回到了大廳里來,對我說道:“沒有布置,應該不會有人在偷聽。”
我點頭,說好,你覺得剛才那個大嬢娘所說的話,有幾成真假?
小虎看我,說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我說都可以談談。
小虎想了一會兒,然后說道:“我先說我比較肯定的事情——首先‘呆貴’在苗語里面的意思,是女人、美女的意思,呆貴村,按照你們漢人的說話,應該叫做女人村。”
女人村?
我琢磨了一下,問道:“你的意思,是?”
小虎說我能夠確定的事情,是這些老女人,應該都是當年進山的落花洞女——傳說中的事情果然是真的,在黑風溝里面,果然有一個專門接納落花洞女的村落,也就是這兒。
我有些驚訝,說是麽?這些人都是落花洞女?但爲什麽她們看起來,並不像月娘一樣,傻乎乎的,就好像是沒有魂兒一樣?
小虎搖頭,說我不知道——事實上,我也很奇怪,而有一件事情更讓我奇怪,你知道是什麽嗎?
我搖了搖頭,說你時間緊張,你別繞彎子,直接說。
小虎低聲說道:“那個小九兒,我其實是認識的,應該說是有記憶——她是我們鄰村王寨的,叫做王翠華,在我還只有五歲的時候,作爲落花洞女,給送進了山里。”
我說哦,這有什麽奇怪的,你當時還小,她沒有認出你來,不是很正常麽?
小虎搖頭,一臉嚴肅地說道:“我是想講,我差點兒認不出她來了——你知道她被送進山里的時候,多少歲麽?”
我聽到他這麽說,聯系前后,不由得一臉驚恐,說道:“等等,七八年前的事情?”
小虎點頭,說:“當年的她,只有——十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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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13 19:59:44

小虎的一句話,讓我們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涼氣來。
那個被叫做“小九兒”的老婆婆,如果真的是小虎口中七八年前進山的王翠華的話,那事情就變得古怪了。
到底是什麽事情,會讓一個年紀滿打滿算也才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女人,變成六十多歲的老婆婆呢?
楚小兔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是不是當時的年紀太小,記錯了?”
小虎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認真地說道:“我三歲修行,五歲就能夠背誦爺爺叫我的《毒蠱經》,那可有一萬多字,我倒背如流,你覺得我會記錯麽?”
我伸手攔住了楚小兔,說:“你繼續講。”
小虎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說道:“無論是當年的王翠華,還是現在的蔡月娘,她們在進山的時候,都是迷迷糊糊,像是失了魂一樣;而不同的,是現在的王翠華不再失魂,看樣子還是十分清醒的,唯一不對勁兒的,是她突然間老了數十年,直接從少年跨越到了老年。”
他深吸了一口氣:“這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麽,恐怕就涉及到了這個村子里,最大的秘密。”
我點頭,說對,這里有古怪,而且很不一般——你們看到沒有,這村子里面的男人,都很不正常。
楚小兔也附和:“對,無論是你這朋友馬一岙,還是田里面插秧的那幾個男人,再就是見到那老太婆就跪倒在地的挑糞老頭,都是一樣的,很不正常。”
小虎說道:“還有他們的名字,你們注意到了沒有?阿大、吳阿三、楊老七,還有他們給你朋友取的名字……”
我的眼睛眯了起來,冷冷說道:“馬老九——既然是撿來的,爲什麽知道他姓馬呢?”
楚小兔說從她們的命名原則來看,這個村子里,應該只有九個男人。
我說對,不但如此,這九個男人,都承擔了最主要的勞務工作,什麽髒活累活,都是他們在干,而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些女人,都在干什麽呢?
說到這里,我有些頭疼。
如果說這些老太婆都是落花洞女的話,那麽爲什麽在這兒的情形,跟外界是反著過來的呢?
明明失魂落魄、精神有問題的落花洞女,個個都精神抖擻,七老八十了還健步如飛。
而其余的男人,卻都傻傻呆呆的,整日忙碌,卻毫無疲憊。
這樣的情形,真的是太古怪了。
小虎看著我,說侯漠,月娘能不能得救,脫離落花洞女失魂落魄的狀態,安全離開,就看我們是否能夠發現這個村子的秘密了。你之前說了,會幫我的,對吧?
我堅定地點了點頭,說當然,君子一諾值千金。
小虎有些激動,說我不想月娘變得跟那幫老枯皮一樣,又老又丑,你答應我,不管出現任何事情,你都不要讓她變成那樣,可以麽?
我伸手過去,抓住了他一直都在顫抖的肩膀。
我知道,這個少年郎,不管他裝得多麽成熟世故,但內心之中,終究還是個沒有經曆過事情的小孩子。
我必須給他足夠的信心。
所以我按住了他的肩膀,認真地說道:“小虎,我答應你,只要我活著,我就會爲了我的承諾而堅持。不光是她,我還得將我的朋友馬一岙帶出去,而且不是一個傻子,得回到原來的模樣,這一點,我用我的人格,跟你保證。”
聽到我低沈的聲音,和堅定的眼神,小虎終于松了一口氣,對我說道:“剛才那個老太婆說什麽丟魂了啊,三魂七魄的事兒,都是借口。”
我點頭,說我知道,所謂三魂七魄這事兒,太過于虛無缥缈,並無定論。
小虎又說道:“我們在這兒,得萬分小心——我剛才用我爺爺教的望氣之法,打量了這一幫人,每一個老太婆,都是很厲害的修行高手,最厲害的是那個一直跟你說話的‘大嬢娘’,她的氣息濃郁到幾乎凝結成團。如果認真起來,我們三個,沒有一個人是她對手。”
我看著他,認真問道:“真的?”
小虎點頭,說千真萬確,不但如此,那幾個食鐵獸也都是馴化了的,有一定的智商和人格,如果到時候讓這些畜生出來,我們想逃走,也很難。
他的話不但讓我心驚膽戰,也讓旁邊的楚小兔臉色一陣發白。
她咬著櫻桃小嘴,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說道:“咱們不是說去離別島找黃大仙的麽,怎麽會跑到這個鬼地方來了?”
我苦笑,說離別島,只有馬一岙知道,所以我才會來這兒找他,誰會想到,居然變成這樣了?
楚小兔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山景,然后說道:“那,我們現在跑,來不來得及?”
我沒有說話,反倒是小虎回答:“不行——你往里面跑,是死地坨弄寨子,且不管那老太婆說的鬼打牆到底是真是假,有沒有在騙我們,但絕對很危險;而如果想要離開,出了黑風溝,也很難,畢竟我們來的時候,是靠著月娘帶路,所以一路風平浪靜,但如果想要出去的話,恐怕就難了……”
他這般說完,我的腦海里頓時就跳出了一個詞語來。
龍潭虎穴。
事實上,除了小虎所說的這些之外,我還看出了許多的不對勁兒來,我甚至懷疑這個所謂的呆貴村,其實就是當年的坨弄寨子。
因爲身處其間,我總感覺到一絲絲陰冷之氣,而這氣息,並不像是絲竹之間的淡雅。
而是死氣。
當然,這也只是我的一種直覺,沒有具體的證據來支撐。
幾個人在這兒低聲說著,突然間門口的走廊處傳來了腳步聲,我們趕忙閉上了嘴,回過頭去,瞧見一個稍微年輕一點,不過也足有五六十歲的老婦人走了進來。
當她發現我們都看向她的時候,居然有些臉紅,低下頭去。
她說道:“大姐讓我過來,告訴你們一聲,宴席準備得差不多了,你們跟我過去吧。”
我估算了一下時間,有些驚訝,說這麽快?
老婦人說:“不算快,很多東西都是現成的,吩咐一聲,立刻就可以開火做了。而且你們過去,可以先喝點茶。”
我有些猶豫,看了小虎一眼,他趕忙搖頭,說我不去了,太累。
我瞧見他往月娘的身邊靠去,知道他放心不下月娘,害怕我們走了之后,這些老婦人會將本身也是落花洞女的月娘給帶走。
但如果我們帶著月娘去赴宴,免不了又會被問詢起,難以自圓其說。
我想了一下,對那老婦人說道:“我這小兄弟有些不太舒服,我跟你們一起去吧,回頭的時候,我給他帶點飯過來就行了。”
老婦人抬頭看了一眼小虎,又趕忙低下頭去,說道:“好。”
她轉身往外走,我跟在后面,沖小虎打了一個手勢,而楚小兔則跟著我過來。
我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不願意楚小兔跟著我,瞪了她一眼。
我示意她跟著小虎一起留下來。
然而楚小兔卻伸手過來,將我的胳膊挽住,然后裝作沒看到,開心地說道:“好啊,終于有吃的了,這一天下來,還真的很餓呢……”
我瞧見她執意如此,有些無奈,只有跟著她一起走出了門。
過來叫人的老婦人有些害羞,只顧著低頭走路。
我們走在后面,楚小兔故意拉得遠一些,然后在我耳邊低聲說道:“姥姥教過我一些識毒辨蠱的法子,我跟著你去,免得你在宴席上面給人下了藥,也變成你朋友那個呆子模樣——要真的是那樣,我們都沒救了。”
我這才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從朝著她認真地點了點頭。
然后我低聲說道:“謝謝。”
楚小兔抬起頭來,忍著笑說道:“哼,瞧你這德性。”
那大嬢娘的住處,離客房不遠,走了兩三分鍾,順著石板路走到盡頭就到了。
她這兒的住處,要比其它的木樓要高大一些,足有三層,然后木板上刷著桐油清漆,看上去就非常豪華。
我給引進了屋,發現這兒的構造與普通吊腳樓很不像,反而類似于古裝電視劇里面的場景。
典雅精致。
過了堂屋,來到左廂房的靜室,發現這兒的擺設十分簡單,正中間是木茶幾、蒲團。
不遠處的角落有一個屏風,上面繪著的是一個三頭六臂的古代戰將,腦袋上似乎還有牛角,而胯下則正是凶相畢露的大熊貓。
大嬢娘在里面等待,待我和楚小兔落座之后,她給我們沏茶,一整套茶藝行雲流水,讓人看著十分舒服。
喝茶的時候,只是簡單聊聊,沒多一會兒,有人過來說一聲:“飯好了。”
大嬢娘讓人撤去了茶具,擺上碗筷和酒杯,然后揮了揮手,走進來一人,居然是馬一岙。
他是過來上菜的,端著盤子,目不斜視。
當他放下盤子時,大嬢娘想起了什麽,對他說道:“你別忙乎了,這都是你的朋友,坐下來一起吃吧?”
馬一岙憨笑著說道:“我在廚房吃過了——吳阿三做的飯,就是香,嘿嘿,嘿嘿……”
他放下金屬圓蓋罩著的盤子,轉身離去。
大嬢娘伸手,放在那金屬蓋上,然后笑吟吟地說道:“窮鄉僻壤,沒有什麽好吃的,不過東西都挺有特色的,比如這一道——吱三吱,蘸著我們自釀的醬油,味道特別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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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20:00:07

光滑水亮的金屬蓋子揭開,那純白色的瓷盤之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十來個粉嫩嫩的小玩意兒。
我盯著看,發現臥槽,這居然是一窩剛剛生出來的小老鼠。
這些小老鼠每一個都比小指頭的一半小,躺在盤子里,居然還活著——有的在睡覺,眼睛都沒有睜開;有的則無意識地滾動著,讓人感覺到毛骨悚然。
大嬢娘卻咧嘴笑道:“吃這個東西,是有講究的。”
她拍了拍手,有人進來,遞上了三副尖端燒得通紅的鐵筷子,擱在我們跟前。
大嬢娘親自給我們示范,說爲什麽叫做‘吱三吱’呢,這里面是有說道的——用燒紅的鐵頭筷子夾住活老鼠,它會“吱兒”的叫一聲,這是第一吱兒;再來將它沾上特制醬油時,又會“吱兒”一聲,這是第二吱兒;當食用者把小老鼠放入口中,咬破之時,鼠發出最后一“吱兒”……這便是“吱三吱”,講究的是一個鮮美生動,活靈活現,能夠讓食材在口齒之間,有最大的原味保留……
她說完之后,將那拼命掙紮的小老鼠放進了嘴里,猛然一咬。
那小老鼠果然發出了一聲“吱兒”的聲音。
大嬢娘咀嚼著,有鮮血從她烏紫色的嘴唇之中流了下來,她伸出舌頭,將血液舔了回去,然后閉上了眼睛。
她很享受地深深吸了一口氣,歎道:“啊,真美味……”
我瞧見她這老饕的模樣,不知道爲什麽,有點兒想要嘔吐。
最讓人接受不了的,是她吃完之后,睜開眼睛來,招呼我們道:“來啊,趕緊嘗一嘗,這些蜜唧要是睜開了眼睛,就不好吃了,腥味就會重。”
我有些接受不了,搖頭,說算了,算了。
楚小兔也是一臉蒼白,不敢嘗試。
大嬢娘瞧見我們都不願意伸筷子,有些失望,說唉,現在的年輕人啊,都沒有什麽用于嘗試的精神,你們真的得試一試的,這個真的很好吃。
將我們都不肯吃,大嬢娘又拍了拍手掌。
馬一岙又來上菜,這一次就沒有停歇了,先后上了油炸蝗蟲配花生米、油炸蜈蚣、涼拌折耳根、血水肉、炒腌魚、酥炸竹蟲配九香蟲、小白菜釀肉,最后還上了一鍋牛癟湯。
除此之外,還配了看上去黃晶晶的泡酒。
酒里面有一些碎屑,天知道是泡了什麽東西的組織物。
這里的每一道菜都很有特色,而且有點兒挑戰我的想象力。
特別是那個牛癟湯。
這玩意據說是用牛胃反刍出來的草糊糊弄出來的,有一股糞便和青草混雜的味道,再加上帶著血絲的牛肉,那叫做一個嫩。
全部上來之后,我的筷子伸了半天,最終都沒有落下來。
楚小兔幫我做了選擇,她夾向了那涼拌折耳根和小白菜釀肉,那炒腌魚的糊米,她也會吃一點。
我有樣學樣,楚小兔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瞧見我們這小心翼翼的模樣,大嬢娘咧嘴笑了,說怎麽的?兩位貴客,是不合胃口麽?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該怎麽說,而楚小兔則說道:“我們兩個,都是吃素的,沾不得太多葷腥。”
大嬢娘有些驚訝,說啊?這樣啊,不吃肉,怎麽有勁兒干活呢?
我趕忙接茬,說口味淡了,估計是改不過來了。
一餐下來,菜沒多吃,酒也沒有喝。
大嬢娘十分失望,也沒有再宴席上面跟我們談太多,也沒有勸酒,吃過飯之后,她留我們下來飲茶聊天。
我跟她說著話,腦海里卻盤旋著她將那一整盤的小老鼠全部吞進肚子里面的情形。
事實上,此時此刻,她的唇齒之間,還都是鮮血。
這樣的狀況,讓我渾身都止不住地泛起雞皮疙瘩來,有一種想要馬上逃離的沖動。
然而我卻不敢。
因爲我對面的這個老女人,按照小虎的說法,是修爲幾乎都凝聚成氣,化作實質,這樣的家夥倘若是跟她公開翻臉,只怕我們都沒有辦法活著離開這里。
要是能夠維持表面上的平靜,那麽該忍還是得忍。
我小心翼翼地應付著這個老太婆,而她則跟我聊起了關于如何召回馬一岙神魂的事情來,說需要準備這樣那樣的東西。
像什麽招魂草、八步花、羅摩葉,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而這些東西,在園子里是沒辦法種出來的。
這些藥草,都生長在陰氣最盛的地方。
而這兒陰氣最盛的地方,莫過于坨弄死地那里。
那地方白天都陰氣森森,一旦到了晚上,嘿,那里可就是黑風呼呼,到處都是鬼打牆,一輩子都要困在里面,化作一堆白骨了。
所以想要去找尋這些藥材,就得白天去,而且在下午三點多,就得立刻離開,否則就極有可能留在那里。
她那位擅長招魂的姐妹可能會在三天之內回來,但這兩天,如果有時間,可以先把材料配起。
聽到她的話語,我裝作沒有多想的樣子,說道:“那我們明天就出發。”
大嬢娘很滿意,點頭說道:“嗯,如此最好——你們不太熟悉道路,我讓小九兒給你們領路,到時候碰到什麽認不出的藥草,也可以問她。”

小佛說:今天母親動手術,眼科,有點忙,不加更了哈,理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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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20:00:32

我表現得很感激的樣子,連連點頭,說好,謝謝。
聊了一會兒天,大嬢娘打起了呵欠來,我趕忙告辭,她也不留,只是吩咐我們明日早點起床,不要耽誤白天的時間。
出了門,夜風一吹,我感覺有點兒頭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楚小兔。
我害怕剛才的飲食里面,被人下了蠱毒。
楚小兔卻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表示酒菜里面,是沒有動任何手腳的。
我有些憋尿,對帶路的老婆子告了一聲罪,問哪兒有廁所。
老婆子指著屋后,說那里有一個小茅房,你在那里上就好。
我千恩萬謝,趕忙跑過去,發現這兒的茅房跟湘西許多鄉下的茅廁差不多,跟這兒的建築風格多少有一些不太搭。
我本來只是想要解個小手,沒想到進了茅廁,給那臭味一熏,就有了便意。
這世上事,有幾樣是憋不住的,我即便是夜行者,也是不行,當下也是寬衣解帶,一番宣泄之后,突然間發現沒有擦屁股的手紙。
這事兒可就尴尬了,我左右打量,發現茅廁里啥也沒有,便忍不住出聲喊了兩聲。
我想叫楚小兔,結果她們在前屋,根本沒聽到。
這讓我有些絕望,正琢磨著怎麽離開,突然間從門口的縫隙處,伸進來了一只手。
那手上,拿著一截粗糙的草紙。
我接過來,十分激動,說謝謝,謝謝——對了,您是哪位?
門外有人粗聲粗氣地說道:“我是阿大,您是大嬢娘最尊敬的客人,能夠幫到您,是我的榮幸。”
阿大?
就是那個挑糞的老漢?
我腦子里一下子就將名字跟人的模樣對上,又趕忙說了一聲感謝,結果那人已經離開。
我拿了手紙,很是感動,正要解決如廁問題,然而卻突然間發現草紙之上,似乎有什麽字迹。
因爲這會兒已經天黑了,光線模糊,所以我看得不是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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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20:00:48

我不得不將草紙高高舉起來,然后借著遠處的圍觀打量。
隨后,我認出了草紙里面的字來。
正面:“趕緊離開,趕緊離開。”
反面:“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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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3 20:01:03

這字迹歪歪扭扭,不過能夠看得出來,是在很焦急的情況下寫上去的,不但如此,大概是因爲激動,還把紙都劃破了一些。
我翻看了一下,發現沒有遺漏之后,趕忙擦干淨屁股,將紙扔進了茅坑,然后跑了出來。
我這一出來,就瞧見黑暗中站著一個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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